第二八七章 交易
太子出东宫,才走不远,突遇一不懂事的宫女,结果才扶了一下,腹部就被刺伤。
那宫女受过训练,那匕首刺入旋转了一番,扩大了洞口,令太子鲜血如水流。
随行的太监见红色,才发觉不对,推开宫女,呼喊禁军,呼喊太医。
宫女见还有机会,居然爬起,又刺入一刀。这下太子不能一命呜呼,也是重伤不起。
得知此事的皇帝才想审问宫女,宫女已经服毒自尽。
整个太医院的院士,到东宫去,止血的止血,熬药的熬药。几位老太医,你一言我一句,就是不能确定救活太子。
太子生命垂危,皇上无心上朝,朝臣无心办公。
太子的死活,关乎到他们的站队,朝臣哪有心思办公?
好在卯末,太医止血了,保住了太子的小命,但是太子高热不退,能不能醒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皇帝大怒,砍了几个太医的脑袋,这下太医院的人,更加不敢出声了。
皇太后向外张贴皇榜,向民间聘大夫入宫。
看皇榜的无数人,揭皇榜的却没有人。谁也没有这个把握,谁到知道这是要砍头的。
府邸被烧了,王景行一行,搬入皇上赏赐的府邸。
这地方可大了,放开了跑,也要跑上一个时辰。
地方太大,也太破旧,苏灵雨不打算在这里住,“准备准备,搬到庄子去。”
对于这个府邸,她是很满意的,但现在还没有银钱修建,先留着等有钱了,再弄弄。
“娘,娘,有鱼。”怀礼满头大汗,指着后院跑来,“有鱼塘,有鱼。”
跟着怀礼的仆从说:“花园里的鱼池,已经破败,但夏日的雨水还在,有几根鱼苗在。”
她蹲下去,给怀礼擦汗,“这么小的地方,不值得玩。娘带你去看看大世界。”
“好。”
“三儿,你来。”王景行对她招手。
苏灵雨抱着儿子过去,怀礼见着爹爹,便向爹爹伸手,要爹爹抱。
她紧紧抱着大儿,“让娘好好抱着。”
王景行很虚弱,刚刚喝了药。
药的苦味让怀礼难受,怀礼不愿过去了,挣扎着下地,跑别处玩去。
见着娘子坐下,他和煦一笑,“计划有变,暂时不能离开,你替我办件事。”
苏灵雨撇他一眼,“又要我闯龙潭虎穴?”
“云岚与阿山送你过去,沈浪会在暗处守着,不会出事。”他眯眼一笑。
苏灵雨挑眉,还说不会有事,这屋里武功高的,都派到她身边了。
“见谁?”
“你听我说,见到他你这样说……”
…………
皇帝有二十六个孩子,十三个皇子,十三个公主。活下来的,有五个皇子,八个公主。
除了太子与六皇子,其余的都没长大。
太子危在旦夕,最受关注的是六皇子。
而现在,王景行让她去见六皇子。一个看似稚嫩,实际上城府深的皇子。
这是王景行对六皇子的评价。
太子出事了,六皇子自然要在宫中,表达兄弟情义。装难过,装了一天,才得允许,离开皇宫。
忽而从一太监手中,得到纸条,武侯约他见面。
见什么?武侯问什么?问太子是不是他找人刺杀的?
六皇子不欲见他,这个武侯,让人厌恶得很。为了权利,出了阳谋又出阴谋。
走了一半路,又改了主意,去见见武侯,去嘲讽他一番也不错。
想着六皇子改变了路线,骑马往纸条上的地址去。
兜兜转转,甩了身后的尾巴,带着侍卫进入一处隐秘的宅子。
四处空旷,若是打斗,有地方施展,想要逃跑,也有路逃。武侯选的好地方。
“殿下,前面的不是武侯,是武侯夫人。”前去探路的侍卫回来说。
“武侯夫人?有趣。看来武侯的伤得不轻。”
六皇子迈步,走进庭院,见百无聊赖的武侯夫人,果真如旁人所说,黑又瘦。
再走进一瞧,那双黑溜溜的眼珠,不停地转呢。
这是打什么坏主意呢?
该不会是害他的吧。
六皇子四处环顾,决定不要靠近她的好。
苏灵雨见六皇子来了,站起行礼。“拜见六殿下。”
六皇子背着手,正面打量武侯夫人,突然笑说:“本殿下该叫你什么呢?武侯夫人,还是皇嫂?”
还没等苏灵雨说话,他又说了,“听说你在娘家时,有一乳名叫三儿,不如本殿下便你就三儿好了。”
“于理不合,殿下还是叫我武侯夫人的好。”
“你长得真别致,让人一眼难忘,记忆深刻。”
“殿下请坐。妾身身上有内伤,不宜久站。一家人还是坐下说话的好。”苏灵雨坐了下去。
过度使用灵泉,导致她的身体出现警报,她的肾脏出现了问题,站久了会腰酸。
六皇子十分警惕,他没有进去,不介意站着说话。“武侯夫人叫本殿下来,是为了什么?”
“让本殿下猜猜,你们是见太子垂危,于是另选明主。你们是找本殿下投诚的?定是这样了,不然你们就不会,此刻约见本殿下。”
苏灵雨喝了口暖茶,“为何殿下不问刺客,反而来问投诚?”
“刺客已死,从她身上寻到魏国密探的标记,难不成武侯跟魏国的密探有往来?”
“原来是魏国的刺客,还以为是你的人呢。”苏灵雨随意一说。
六皇子笑得森然,“很多人都这么认为。侯夫人找本殿下,就是为了闲聊。”
“我夫君被韩文,施以酷刑,伤了底子,三年五载不能起床。这事殿下知道的吧。”
六皇子点头又摇头,“听说武侯能站起来。”
“来诊断的太医,是韩丞相的人。他的诊断是对的,按照他们的法子,确实需要卧床静养三年五载,但以我的法子,他四天能说话,五天能下床行走。”
苏灵雨幽幽地看着六皇子,“如果我将这个法子,用在太子身上,六殿下觉得如何?”
六皇子不作声。
“据我所知,人有两个肾,坏了一个,还有一个能用。以我的法子医治,太子殿下,至少能活十年。”
六皇子眼神不善。
苏灵雨说:“六皇子不信,可以找太医来问问。”
六皇子问:“你们想要什么?”
“东大营的兵符。”
“给了你,能拿得住?”
“不用担心,三个月足矣。”
“回去告诉武侯,本殿下今夜去寻他。”
苏灵雨起身,对六皇子的背影福身,“恭送六殿下。”
第二八八章 归园田居
寅时
六皇子出现在武侯府,与王景行密谈一个时辰。
进去时,阴沉着脸,出门时,精神抖擞。
也不知王景行与六皇子说了什么,总之六皇子很满意,还将东大营的兵符给了王景行。
这一场交易,太子成了牺牲品,谁也不去管东宫里发生的一切。
王景行拿到东大营兵符的消息,在第二天传遍了朝野,很多人就的目光放到武侯身上。
他们怀疑太子是武侯杀的。
同时一些人关注上武侯,武侯将会是他们拉拢的对象。
那个扔了武侯奏折的官员,快快去寻箩筐,将武侯的奏折递交上去。
也不知是谁批的朱红,反正那奏折上的请求被允许了。王景行还是王景行,三年后再改为萧姓。
朝堂上的事,苏灵雨不去多管,现在她指挥仆从,收拾箱笼搬到庄子去。
“后面皇上又赏赐了几个庄子,现在有七个庄子了。皇庄的位置分散,我看了一下地图,选了一个靠近东大营的。”
苏灵雨将地图摊开,给王景行看。
王景行看了,点头表示同意,“就这儿吧。”
天还没亮,武侯一家就搬出了京都,美名其曰养病。
武侯需要静养,这是太医亲口说的,院士再次确认了的。没谁能反对。
苏灵雨选的庄子,距离苏家置办的产业很近,为了连通两家的产业,她花费重金,买下了中间那片地,形成了两个庄子,包下三个村庄的模式。
为此,她将中间的一个村子改了名字,该为小东泉村。让从东泉村来的百姓搬进去,一个个建造属于自己的房屋。
这天,苏灵雨召集大家在一起。
村民们很高兴,可以说是喜气洋洋。
他们来到京都已经大半年了,见识了京都的繁华,也见识了京都的世态炎凉。他们已经不觉得京都有多好了,有些人甚至萌生回东泉村的念头。
终于盼到大军回朝,盼到三小姐入京。可是王大人进京后,一波三折,几经生死。闹腾了半个月,他们担心了半个月,天天给大人、夫人祈祷,终于迎来了曙光。
听到三小姐说,弄一个小东泉村,他们比谁都高兴,建房子比谁都卖力。
这两天走路都飘起来了,心里头的不踏实,落到了实处,再也不惶惶不安了。
当苏灵雨下马车,大家团团围过去。
“三小姐。”
“叫什么三小姐。该叫侯夫人。”
“对,对,该叫武侯夫人。”
“侯夫人安康。”
“侯夫人万福。”
被一个个乡亲们,热情地叫唤着,她也很开心。“不要围着,大家都坐吧,坐吧。”
翠翠驱赶他们,“散开些,散开些。”
等仆人搬来板凳,苏灵雨坐到板凳上。
“夫人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累着了?”村民们问道。
“不必担忧,多吃点补品就能好起来了。”
一妇人说:“当归煲鸡进补。”
又一妇人说:“你这太虚了,虚不受补,得要温补。一天含一片参片,准保有气色。”
苏灵雨都认真听了,颔首笑说:“有太医看着,开了要方子,吃着药呢。”
这般他们就不担心了,能进太医院的,都是天下名医,三儿吃太医开的药准能好。
苏灵雨说:“今日叫大家过来,是有些计划要与你们说。都坐下来听吧。”
站着的人,都坐了下去,有石头的坐石头,有农具的坐农具的把子,什么都没有的,就脱个鞋子下来坐着鞋子。
苏灵雨说道:“大家都看见了,这里一大片地都是我的。前后加起来有八百多亩地。
除去这些山坳不说,还有一些山岭也是我的。”
“地人多,人也很多。不仅是你们,就连那些村里的,都是我的佃户。那些佃户,我暂时指挥不动,能依靠的,只有你们了。”
“三小姐放心,尽管吩咐,绝不会有怨言。”
苏灵雨压压手让他们别说话,对众人微笑,“不会亏待你们的。给工钱,给饭吃。只是粮食没那么多,可能得吃点粗粮。”
一位老者抽着水烟说:“都是吃着粗粮大的,哪个吃不得苦头?”
“我们相信你。”
“三小姐叫做什么就做什么。”
苏灵雨笑着等他们说完,她让人拿来地图,地图立在众人眼前。
“你们都是有手艺,这个冬天不能白费了。”苏灵雨拿着木棍,指着一个地方,“这里有泉涌,需要在这里挖鱼塘,养鸡鸭鹅以及猪牛羊。”
“这里的泥土肥沃,水源充足,要将它改造成水田。以前是种麦子、粟米的,现在改了,都改成水田,能改多少亩就改多少亩。”
“这个地方地方平坦,背靠大山,我们要在这里建养蚕室,建缫丝房。后背的山坡种植草药。
这片山都是我的,你们可以在这山上开荒,头三年不用给佃租,前十年每亩地一百个租金。过了十年,可以卖给你们了。依据当时的价钱,每亩少三十个铜板卖给你们。”
乡亲们觉得很划算,他们计划开荒多少合适。
“现在呢,你们需要分组报名,挖地种桑种芋头的一组,养家禽家畜的一组,建造房子的一组。”
“那,家里的孩子……”一妇人担心地问。
苏灵雨与庄头说:“先寻一处房子,当私塾。”然后与乡亲们说,“教书先生会有的,读书的送去读书,能干活的带去干活。”
“好了,想好去哪一组的,就到一处去排队报名。”她累了,想回去休息。
东泉村的村民,热热闹闹地去报名,开始跟着苏三儿混。
这时候,楠木村的村长,带着村民扛着锄头铲子过来,怒气冲冲。
“你们这是做什么?”
“保护夫人。”
护卫将苏灵雨团团围住。
“我们要见侯夫人。”楠木村的村长喊道。
“对,我们要见夫人。”
苏灵雨让护着她的村民让开,看了看楠木村的村民。“你们要见我?”
“为什么不租田给我们?”
“我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你们这些当官的,抢了我们的田地不说,还不租地给我们,是要饿死我们吗?”
楠木村民一人一语,怒火高涨,像是要打人。
翠翠有些紧张,要是他们冲出来,打夫人怎么办?她站过去些,护着夫人,一旦出事了,还能拉着夫人跑。
苏灵雨没有力气跟他们争执,示意边上的人敲铜锣。
“铛……”
铜锣一响,全部声音被压下。
见大家都安静了,苏灵雨说:“没说不租地,不但租,还租良田给你们。肥沃的良田,想租几亩就租几亩。”
第二**章 换新衣
新官上任三把火,不是没有道理。
到了新的地方,要制服地头蛇,要压制心怀不轨的。这样好的政策才能施行。
怀柔政策不是不可行,只是会很累。
苏灵雨喜欢,先给甜点,再给大棒。
苏灵雨指着地图,“这里靠近楠木村,以前是马大夫家的田,现在属于本夫人的了。我打算将这里租出去,租税跟以往的一样。”
翠翠站出去,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们:“听到了没有?夫人说将良田租给你们,租金还跟以前的一样。
你们也不打听清楚,说风就是雨,拿着农具来吓唬人啊。你看看后边,后边一排弓箭手在那。你们要是不服,要是想论辩论辩的,尽管上来,上前来说话。一人一箭射死你们。”
“这里以前是皇庄,是皇上收去了你们的田地,要是有不服,寻皇上去。”翠翠指着带头的那个人说,“现今,这是武侯家的了。这些田地都是武侯家的,你们要是想闹事,就回去好好练练。
别到时候出门了,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被砍死了。”
“军士们会天天巡查,有不服的,出来摔打摔打,打赢了才有资格说话。”
“好了。”苏灵雨叫停,对楠木村的村民说:“那片地不下三百亩,你们想要哪片,就去挑,挑好了,叫这位管事帮你们登记造册。”
苏灵雨挥挥手,楠木村村民们转身就跑,他们要去挑最好的田,要挑最多的田。
接下来的事,她交由童叔负责。
苏灵雨看向一边的庄头,“我本想让你做这一片的大管事,可是你心有不愿,事先将我的决定透露出去。要楠木村的村民刁难我,好从中得利。可惜啊,你找的帮手不是很好,不没很大的煽动能力。”
“你既然不愿留下,我也不强求你。这些年你掌管这皇庄,贪墨了不少,足够你一家做富家翁。带着你的银钱滚蛋,再出现就砍了你的腿喂山猫。”
“夫人饶命啊。”
“滚蛋。”
建造房子,开荒,需要花费很多钱。
好在王景行在峄城一战,赚了很多前,这些银钱将会通过商队的形式,送到京都来。
一路上,苏灵雨让商队,购买打量农具、粮食。
整个冬天,小东泉村,处于建造、开垦期。
花钱如流水,她看着账本就心疼。
王龙说:“侯爷让你尽管花,南阳城还有一堆没运回来。都是黄白之物。”
“皇上生辰这事你知道吧。陈国派来的队伍里,有一支百年灵芝。”王龙暗示三儿。
苏灵雨想起,昨天吃的那碗带灵芝的补药,又想起前一阵子,王景行带伤出去了几天。
她问王龙:“我,吃了?”
王龙颔首,神态的意思是:不就是你。
王龙低声说:“侯爷也不知在哪,得知使臣队伍里有灵芝,于是带上一群好手,当了一回绿林好汉,抢了使臣的队伍。别的不要,就抢了灵芝跟珍珠。”
“抢灵芝我能想通,抢珍珠作甚?他是抢了灵芝,又回头将一盒子珍珠给抢走。你说说他要这么多珍珠来作甚?”
苏灵雨甜甜一笑,“不是为了我,难道是为了你?”
将人参当零食吃,将鹿茸、三七当点心吃,把燕窝当水喝。什么阿胶,马鲛只要是进补,王景行都弄回来给她吃。
吃喝了两个月,才养回一些肉。
制作珍珠粉、牛奶面膜敷脸,她的肤色有了变化,黑色变浅了许多。
再养多几个月,就能恢复如初了。
与王龙分开,苏灵雨进入后院,见王景行教怀礼习武。
他的外伤养得差不多了,还残留些暗伤。他想到军营去,但被她留了下来。磨刀不误砍柴工,养好身体,想怎么制服他们都行。
仆从送上红铜手炉,她拿着手炉,在边上坐下,看他们爷俩习武。
“夫人,您要的羽绒服到了,要不要去看看?”童叔来问道。
“好。”说这看向他们,“你们也别练了,去试试进宫的衣裳。”
过年要进宫磕头,得要做新衣服,要做上的台面的又保暖的衣裳。
世家喜欢穿棉花加皮草做的衣裳,但她嫌弃棉花重,让人换成羽绒的。
羽绒很方便,又保暖,但顶流门第不爱用,嫌弃鸭毛不高档。中层世家就很喜欢,既便宜,又保暖,修修整整又一件。
“余娘见过侯爷,见过夫人、世子。”
余娘带来的成品不少,铺在半人高的桌子上,苏灵雨挑起一件。
青色缎面的斗篷,兜帽上缝了一圈羊毛,用金丝压边,绣娘在四处绣上墨竹。这是给王景行入宫穿的。
他要随着皇帝祭天,前后需要花费半天时间。披件轻的斗篷,不累人。
“虽然下的雪不大,但也时常下雪,怕这绣花处会浸透。你不妨叫人画上墨竹,再涂上一层防水的蜡油。”苏灵雨建议道。
“夫人建议得好,只是这画上去的,不亮不够出色。”余娘提醒道。
蒙尘的明珠,也会被忽视,更何况是穿着低调的人。
“不怕,侯爷长得俊俏,走进人群里,十有**会被关注。这衣裳还是不要抢风头的好。”苏灵雨说道。
这般夸赞自家夫君,也只有这位武侯夫人了。
余娘偷偷笑,偷看一眼武侯,见武侯眼珠子放在武侯夫人身上不挪。
苏灵雨拿起夹衫给王景行度量,“你手抬抬。”王景行张开双手任她摆布。
“你这肩膀宽了些,是长肉了吧。我量量你的腰围。”她用手去量他的腰围。
她的手,在他的腰上,一寸一寸地量,痒痒的,有些异样。她的手,比以前长肉了。
皮包骨的手,再长了肉,就脱了以前那层老茧。她的手比在南阳城的时候,要嫩上一些。
王景行很欣慰,他的妇人终于养出些肉了。
“胖了呢,腰围涨了一寸。”她说道。
余娘担忧,“腰围涨了,那这些衣裳不得白做了?”
“也不怕,过了年说不定就瘦下去了。”苏灵雨捡起两件衣裳,扔给他,“到里边换了。”
说着又捡起两件短小的,扔给儿子,“跟你爹去换衣服。”
“嗯。”怀礼抱着衣裳,屁颠屁颠地追着爹。
第二九零章 太子薨
等父子二人换了里衣出来,苏灵雨拿着外衣给一一给他们穿上。
王景行看着围着他们俩,转来转去的妇人,心中愉悦得很,喜欢她围着自己转,喜欢她在身边。
帮他们系好腰带,看着一大一小两人,大的文质彬彬,两眼看着她锃亮锃亮的,表示他很满意。
小的是乐呵呵的小可爱,穿上新衣,也是忍不住笑。
苏灵雨是越看越喜欢,“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娘,孩儿的衣裳,怎么跟爹爹的一样呢?”怀礼笑着问。
“你不喜欢?不想跟你爹爹的一样?”
“自然是喜欢的,只是从未有过,很是新奇。”怀礼捂着衣袖,不让脱下。
王景行一把抱起大儿,怀礼看着爹爹衣领上的金边,再看看自己的,忍不住嘻嘻笑。
他的跟爹爹的是一样的,是不是他就成大人了,能做大人该做的事了?
“侯爷穿上了,是威武不凡。世子穿上了,是憨厚可爱。两位大人站在一起,可不就是一个模子印的。”余娘说。
“得益于绣阁绣娘,绣娘手艺好,才做出这般好看的衣裳。”花花轿子人人抬,你说一句好话,我说一句好话。
“将你的也穿上看看。”王景行建议道。
“侯爷。”云岚入内。
云岚到王景行身边,耳语。
王景行点点头,让云岚出去准备。
“怎么了?”
“太子死了。我得进宫一趟。”
将怀礼放下,他入内换了衣服。等他外出,边整理衣领边说:“你是皇嫂,太子葬礼也是要出席。准备好白麻衣,等我派人回来,你带怀礼一道进宫。”
“好。”
才刚入腊月,太子薨势,这个年怕也不会大办。这衣裳也不能太艳丽,得要换一些颜色了。
苏灵雨让余娘回去,修改这一批衣裳,再做一批淡色的,不显眼的衣裳。
随即她让童叔挂上白灯笼,叫家里的婆子,做几身厚实的麻衣。
“膝盖处缝厚一些,最后塞一层棉花。把自家那些羽绒,压实了,塞进去缝好,别让人看出门道来。
护膝做上十几对,要是沾水了,还能换。”
苏灵雨又找来童叔,“这太子薨,还需要做点什么?”
童叔也不大懂这些规矩。
“你派两队人马出去,一队去池侯府,一队去寻左督给事中苏山,问问他们需要注意些什么。”
“好。”
苏灵雨拦下童叔,“你提醒一下侯爷,要是有什么礼仪的册子,给我带些回来。我不懂这些规矩,这些礼仪,得要多学学。”
“何不向池侯夫人打听打听,谁家有教养嬷嬷,请两个过来。”童叔说。
“池侯府我信不过,还是问问其他宗室吧。等等,勤王府那些仆从去哪了?”
“夫人是想从那里找人?”
苏灵雨颔首,“你帮忙打听一下,那些嬷嬷、丫鬟们都到哪去了。”
“好,老奴这就派人去打听。”
苏灵雨打量童叔,疑惑问:“你怎么称呼老奴了?”
“老奴本就是亲王府仆从,只是侯爷亲厚,不让老奴在身边伺候。这不,又回到府里,该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不能再用‘在下’‘我’等字眼了。”
“你可不是仆从。”
“老奴甘愿受夫人差遣。”童叔躬身后退两步,“老奴派遣他们做事去。”
“去吧。”
派出去的人很快回来了,池侯府派来了个嬷嬷,说暂时留在侯府。
苏山那边也派来了个嬷嬷,是苏章氏娘家调教的人,知道一些宫中规矩,暂时派到这边来用用。
池侯府来的嬷嬷很看不起人,苏灵雨看不惯她这种眼神,出言打压她一番,“池府是让你来帮忙的,不是让你来欺压主人的。像你这种头颅高高昂起的奴才,武侯府不敢用。”
“来人,送她回去。”
那嬷嬷头颅放下了些,“侯夫人,您这般做,就不怕打了池侯的脸,伤了武侯与池侯两家的关系?”
“你看不起下人,这能说得过去,但你看不起我,我留着你膈应。来人将此人送回去,将这妇人的言行,一五一十告诉池侯夫人。”
初来驾到,不可能样样都会,不懂就不懂,以后吸取经验就是。没必要为了学习点礼仪,忍受别人的欺辱。
反正这个气,她受不得。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
苏灵雨问了章嬷嬷,关于参加太子葬礼,需要注意事项,开始了一天的准备。
池侯府的人见苏灵雨做事不地道,去宗人府找王景行告状,给苏灵雨上眼药。
“你如今是侯爷了,再过不久便能封王,你该娶个侧夫人或是纳妾。找个熟知京都事宜的女子在身边,这会减少你很多麻烦。”
池侯劝王景行,“妻贤夫祸少,苏氏确实不适合你,与你的身份不相配。外甥还是早做准备。”
王景行看向舅舅,“不说娶不娶,纳妾不纳妾,即便是娶也不会是池家的人。”
“如果不是看在外祖父的份上,你以为本侯愿意与你说话?你是年老了,记忆衰退,我是长大了,记忆犹新。你做过的一切,我都记在脑海里。
府上的事,不用你插手。如果你看不过眼,你可以闭上不看。要是闭不上,本侯愿意帮你。”王景行威胁池侯。
“你……”
“自你起池府衰败,二十年里,门庭冷落。而池家后人,全是酒桶饭囊,少有可用之才,拉拢你池家,对本侯一点益处都没有。让你在府上,作威作福,已经很给脸面了。
既然本侯的娘子受够你们了,我也不愿再忍着。池侯,下次不是老侯夫人亲至,就不要登门了。”
“文博,你为了一个女子,与母族脱离关系?为了一个女人,与你娘亲族人隔绝往来?”池侯质问他。
“萧苏氏虽然相貌不扬,但样样合我心意,为了她与你们断绝往来又何妨?更何况与你断绝往来,可不是为了她。”王景行负手而立,睥睨池侯,“莫要把罪过,推到女人身上。”
“一切过错在于你,你做的决定,断了池府一脉的气运。”
说着王景行转身往里走,与皇族们多往来,拉感情去。
留下一脸颓败的池侯。
第二九一章 他吃肉
这些年皇室衰微,以韩丞相为首的文臣百官,挤压皇室在朝堂的位置,让皇室子弟很少有实权。
再者皇室子弟斗鸡走马,纨绔不行,想重振皇室大旗难上加难。
以前他们把目光放在六皇子身上,可是六皇子不亲近皇室,又放在太子身上,奈何太子懦弱无能。
皇室族亲长者,一次又一次失望,最后死了这条心。
王景行的突然出现,让他们再次看到了希望。
不用他们去找,王景行自己走上门来,他们就更开心了。
老王爷们听说侄孙媳妇不懂礼仪,没关系家里的孙媳妇会,他们直接派以孙媳妇去教侄孙媳妇。
这般苏灵雨就多了位四婶,这四婶尽心尽力,一路陪她进宫,跟着她给太子磕头。
她们不是太子的女眷,也不是太子的长嫂弟妹,磕了头烧了香,在侧殿跪上半个时辰就能走。
好在有蒲团,跪下去不怕累膝。
皇室宗亲人数不少,大冬天的,一个个穿着厚衣裳披着麻衣,跪在侧殿。
怀礼是三岁的小孩,哪跪得住啊?
苏灵雨见其他的孩子跪,她也不让怀礼跪,叫怀礼坐着用衣摆盖住下方,不让人看出怀礼跪不跪。
“夫人。”一太监带着茶水过来,“武侯说夫人您寒气重,特意给您备了红糖姜枣茶。”
“不用,谢谢你了。”说着苏灵雨塞个福袋过去。
“世子?”
“也无需,喝了再过来了。辛苦你了。”
太监无法,只能离去。
四婶与苏灵雨说:“你无需这般防备,这种场合里,他们不敢乱生事端。”
“只是不渴,这天儿啊,比南阳城的冷上好些,上茅房最遭罪。我是怕上茅房。”
“你说的可不是,若是在家里还好,在里头,冷得慌。”四婶说道。
跪在前头的一位乡君,回头看一眼她们俩,又转回去,嘀咕了两句。
跪在她身侧,闭目养神的郡主,睁开眼睛,“你管她作甚,嫌弃她不看她便是。”
“武侯的兵权是从六皇子手中拿的,六皇子将来上位,必定重用武侯,与武侯作对,得不偿失。你哥无心读书,要是往军营走,还得靠武侯。
与武侯夫人,不仅不能嫌弃,还得要亲和一番。
“丑无所谓,不是笨的就好。”郡主跪拜一番,起身带女儿离去。
路过武侯夫人时,对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乡君停下,对苏灵雨行礼,还没等苏灵雨还礼,她就跑走了。
苏灵雨只能再次跪下,后续有离去的宗室,都会与她打招呼,长辈对她点头,晚辈对她行礼。
每每还没等她跪下,又要站起来,索性不跪了,直接站着,与宗亲们行礼还礼。
一个跟着祖母的小孩,见怀礼吃东西,拉着祖母的手,“祖母,他在吃肉。”
太子薨,众人需忌口七天,荤腥丝毫不能沾。
在太子葬礼前吃肉,这是对太子大不敬,禀告到皇帝跟前,是要治罪的。
还没等苏灵雨说话,怀礼先回应,“不是肉。”
怀礼将手中的吃食递出去,“这是小麦粉做的,很好吃的,送你一点。”
小孩不知该拿不该拿,抬头看祖母。
这位老夫人低头说道:“谢谢您了,安哥儿,拿吧。”
苏灵雨说:“怀礼年幼,不安分,我只能用这蠢法子安抚他了。”
“是您想得周到,老身这孙子也是坐不住的,安抚了一番才熬了半个时辰。家中还有些事,就不打扰你了。”
“您慢走。”
走了一批,又走一批,这半个时辰,她都在应酬。
等时间到了四婶叫她,她才想到可以离去。
苏灵雨问四婶,“她们怎么都与我打招呼?”
“是武侯的缘故吧。高门大户的,全都看人下菜,你刚进京那会儿,谁理你了?武侯手中无权,她们谁也看不见你。”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见王景行等在宫殿外。
小雪飘飞,落到他肩膀上,积了一层薄雪。
苏灵雨牵着怀礼走下台阶,他上前几步,“下雪了,地面易结冰,你小心些。”
“四婶。”
“当不得武侯的礼。”四婶侧身躲过了,稍后与王景行说,“既然你来了,这人就交给你了。”
又与苏灵雨,“过了年,我给你递帖子,你可得好好招待一番。”
“定会,四婶慢走。”
“好。”说着四婶给武侯福身离去。
苏灵雨过去,将他肩上的雪扫去,“怎么不进里边去?站在这多冷啊!”
“进去不方便,在这正好与她们打招呼。”
帮她把兜帽戴起来,又把手中红铜手炉塞给她,“刚刚红糖茶没喝?”
“怕上茅房。”说着苏灵雨将打招呼的事与他说了。
“我们也是承了前人的福荫,她们敬重的不是你我,而是我们的父王,是身上这一份血脉。”
王景行抱起了怀礼,苏灵雨上去与他肩并肩,一同出宫去。
六皇子带着女眷,要去给太子上香,迎面走来武侯一家。
小雪翩飞,给地面铺上了白色,地面湿哒哒,脏来鞋面,脏了斗篷下摆。
一行宫人拿着扫帚,自侧面的弯道出,散落各处开始清扫道路。他们就这般默默地清扫,无声无息中,扫出了条道路来。
在高大的王景行身边,他的妇人显得娇小,他想要是有一把伞就好了。这般就能为她挡住风雪,免遭风寒。
迎面走来六皇子,六皇子神情有些憔悴,眼眶红红的,看上去很伤心。
这伤心是真的,还是假的,谁也摸不准。
王景行带着苏灵雨迎上去,躬身行礼,“殿下。”
苏灵雨跟着屈膝福身。
见边上一穿着玫瑰紫压正红边幅锦缎长袍冬衣,披着貂皮斗篷的女子,误以为这是六皇妃,起身才要行礼,却被王景行一把拦住。
“这是常侍妾,皇妃在府里养胎。”王景行低声说。
那就误会大了。
苏灵雨微红了脸,瞪一眼六皇子,有正房、侧房不带来,偏生带这侍妾。
一直观察这对夫妇的六皇子,被这黑妇人一瞪,又见她脸有红晕,突感新奇。
原来黑人也是会脸红的。
眼珠子一转,六皇子看向王景行,“皇嫂像是长肉了,没以前瘦弱,这脸上的黑色,也褪去了许多。”
“血气还是亏得很,殿下府中有什么补气血的?可否匀些给臣?”
六皇子眼神一笑,这个王景行真会见风使舵,太子一死,他马上向本殿下称臣了。
就凭这个‘臣’,该送他些补药。
“库房里有好些,改日送去与你。”说着六皇子带人往前去。
王景行再次躬身,“多谢殿下。”
第二九二章 家庭聚会
太子的葬礼很繁琐,不是一日两日能成,头几日的事忙完了,王景行也就能休息了。
正好这日是苏山沐休,苏家一家,出门到小东泉村来。来见见三儿,见见熟悉的乡亲们。
年芳十七的木棉,与小五,一路骑马奔袭,来到小东泉村。
木棉的飒爽英姿,在冬日太阳的衬托下,更显威武。
她是个活泼的,不受约束的,到了京都这个地方,更是不约束自己。
“不算,不算,四姐耍赖。”小五比赛输了不认账。
木棉甩了马鞭,不理会小五,“姐,姐,我来了。”
木棉对姐姐飞奔而去,要投入姐姐的怀里,突然门那边出现一男子,环住她姐姐,继而幽幽地盯着她。
奔跑的木棉,转为小跑,再改为走路,最后低着头走到姐姐身边,像个胆小的小孩。
苏灵雨回头看王景行,“你吓着她了。”
“本侯既不瞪她,也不呵斥她,何来吓唬一说?”王景行说道。
木棉小挪步,来到姐姐边侧,“见过姐夫。”
“嗯。”
得此赦令,木棉光明正大地站在姐姐身边,看见小五硬着头皮上前,顿时好笑。
好小五你不是很嚣张吗?看你还敢不敢放肆。
“姐,姐夫。”小五低头喊道。
“嗯。”
小五抬头看一眼姐夫,又低下头去,不敢与姐夫对视。
苏灵雨问:“怎么不见马车?”
“我们是骑马来的,她们还在后头呢。”木棉说。
苏灵雨皱眉,“你们不是皇亲贵族,在京都纵马容易被人抓,有些大臣就喜欢揪住鞭子,使劲地鞭笞。小心害了你二哥,被降职不说,被贬官千里就有苦受了。”
“姐,我们是出了城门,才跑马的。一路上都没什么人,也没吓到路人。”小五高兴地说。
“能跑马,能出来游玩,那些文章必定做好了。小五的文章可有带来?”王景行问。
小五沮丧,学问这个问题,真的不能问。
“没带也无碍,里边有纸有笔,你尽可去写一篇。”王景行又说道。
小五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木棉扯扯姐姐的袖子,让姐姐向姐夫请求。
苏灵雨说:“小五志向不在书,无须为难他。”
小五连连点头,“我不是读书的料子,也不是能吃苦的,还是做一个富贵闲人比较好。”
明白点说小五想做买卖,走商贾之道。
家中有苏重、苏山做官,小五走商贾之道,不是不可以,只怕他扯虎皮做假买卖,给家里拖后腿。
道路那头出现了马车,苏灵雨往前走两步,等着马车到来。
木棉焦急了,“姐,我有件事要与你说。我不想成亲。你不要给我议亲。娘说什么,你都不要同意。”
“你现今十六了,到了你这个年龄的人,不是定好亲事,就出嫁生子了。怎么不想嫁?不恨嫁?”苏灵雨问。
木棉撇嘴说:“那些人我都看不上眼。”
“你想找什么样的?”
“我也不知道,至少合眼缘。”
小五插嘴说:“总得要镇压得了她的,四姐这么凶,找个文绉绉的给她,不是被她欺负死吗?”
木棉打小五,“你胡说什么。”
“你好好想,你想要什么样的,有了标准才好找人。不然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上。”
马车到了跟前,早有仆从去牵马。
苏灵雨走了出去,去迎接亲人们。王景行牵着大儿,跟着走了出去。
“奶奶,娘,爹。”
苏李氏被扶下马车,见着三儿很是开心,“能得你出门来迎接,是老身天大的福分。”
“见过侯爷。”苏李氏给王景行行礼。
王景行扶起她,“一家人,不用这些虚礼。”
“要的,要的,今时不同往日。这些礼仪还是用上的好。”
苏灵雨扶着苏李氏,“进里边去,外边怪冷的,里边暖和些。”
“咻咻……”
驴的喷嚏声惊动了苏灵雨,苏灵雨转身看见了大毛。
大毛走到她身边,用头蹭蹭她的头。
苏承启说:“大毛年纪大了,又从南阳城走到京都,怕是活不了多久。”
苏灵雨抱着毛驴的头,摸摸它的额头,“这些日子,坏事好事一件接一件,我也不知日子过。今日见着你,开心得很呢。”
她偏头去看苏承启,“让大毛住在我这吧。我这地方大,早上能出去走走,认识大毛的也多,大毛会开心些。”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不仅是大毛,连它们也要留下了。”苏承启指指后边。
苏灵雨探头起看,原来青牛、阿旺都来了。
阿虎没来,阿虎留在了梁城,它是属于山林的,属于那片山林的。千里迢迢到京都来不合适,也容易惹事端。
“那就都留下,这儿地方大,不怕没地方住。”
阿旺小跑过来,蹭蹭苏灵雨的小腿,这家伙学会撒娇了。
“我也要留下。”木棉说道。
苏张氏瞪她,木棉直接无视,挽着姐姐的手,对姐姐说:“你不能让它们住下,不让我住下。阿旺要跟着我,我也要陪大毛。”
苏灵雨劝苏张氏,“让她留下两天,没过几天我便送她回去。”
既然三儿开口了,苏张氏不好说什么,用手指点点木棉的头,木棉给娘做个鬼脸。
苏灵雨招呼大家回家,然后让怀礼招呼这三只动物。
她与怀礼说:“这是你娘小时候的伙伴,帮了很多忙。你带它们去巡查我们的土地,告诉那些地里人,别不长眼伤了它们。”
“好。”怀礼大声应下,小脑袋郑重地点了点。
这是娘交给他的大事情,得要好好做。
苏灵雨抱起怀礼,将他放在青牛背上。
小五见了,偷偷挪步走在外围。他是不想进屋里的,进里边面对的不是武侯,就是二哥,他可不想被考究学问。
他要跟怀礼在村里走一遭,玩一玩。
苏家的孩子们,也是坐不住的,见小叔不进屋,他们都奔向小叔,投入大自然的怀抱。
这惹的苏山的妻子苏章氏一番埋怨。
苏灵雨劝道:“由他们去吧。男孩儿没有女儿家坐得住。”
苏章氏也只能连声应着,孩子们跑出去了,她想追也追不回来。
王景行邀请众人进内,将这里的情况与她们介绍介绍。
第二九三章 亲人团聚
男人有男人的政事要谈,女人有女人家的话题。
王景行邀请苏家的男人到书房去,苏灵雨邀请女眷们,到庄子里走走。
苏章氏问她:“三儿为何放弃城里的大宅子不住,来住这小地方?”
“只是没有武侯豪华罢了,地方不小了。我打算在这里建一水池子,夏日能游泳,冬日能泡澡。
还打算弄一个花园,城里的人喜欢稀罕物,我就种些稀罕的,当作礼物送她们。
你们不知道,你们的女婿、妹夫,是个吞金兽,银钱哗啦啦往外用,都不知省点花。不想个法子,弄点银钱入手,就算住进武侯,也是吃萝卜青菜。”
说道这苏章氏有话说了,“都是一样的,有多拿多,有少拿少,我家那个也是。只知道往外拿钱,都不知往家里拿点回来。要不是有那些商铺撑着,靠他拿点俸禄,喝西北风去了。”
对比苏重与苏山,苏重是脚踏实地一步一脚印,苏山的官运是用钱砸出来的。苏山能走到这个地步,全是家里给钱支撑着。
不然苏章氏早就换大宅子,换好衣裳了。
苏灵雨摘了一朵菊花给娘,给奶奶,与苏章氏说:“有这边撑着,你那边会轻松很多。”
苏章氏真心叹道:“多得了你。”
她是真心感谢。
当年苏三儿家中给话,不会无条件供应银钱,一切靠他们夫妇二人。
刚开始她以为很容易,可是回到京都没一个月就捉襟见肘,这儿难那儿难。
回娘家,以往带礼回娘家,娘亲喜欢,嫂子喜欢,哥哥欢喜。可是一说回娘家借钱,娘亲难受,嫂子冷脸,哥哥爱答不理。
头一年有苏山的曾祖父,那边可以诉苦,可以伸手要点银钱。可是到了第二年,苏山同父异母的叔叔,接手了曾祖父的买卖,问他们借钱都有陪三说笑,叫她怎么也抹不开脸再去。
外边借不到,家中又没钱,不得不节衣缩食,好生吃了些苦日子。向三儿低头,向家里低头,才得些许支持。
这些支持不是实际上的,都是些货物,叫她好好经营商铺,盈利了就有收入,没盈利就吃咸菜过日。
她夫妇二人劳心劳力,好生钻营才让日子过得好些。
吃过苦,才知道苦滋味!
吃了苦,才知道得罪三儿是个错。
“城里好些人说你的不好,我看还是搬回去的好。”苏李氏说道。
“不搬。”苏灵雨说,“先让她们说去,等第一批粮食下地了,他们便不会有话可说。”
苏灵雨带她们到暖房去,“我可是靠这些田地捞功劳,捞地位的。我不想跟她们拉拉扯扯,顺三到四,拉高踩地。想要在京都里站稳脚跟,得要做点事出来。
要让她们从心底里尊敬我,要让他们的男人见着我也不敢骂。”
苏灵雨至今还记得,被池侯指着脸骂的样子。
身份地位,不能等着王景行来给,得要自己主动争取。
有底气,有能力,有事迹,就有魄力骂回去,就有人帮着骂回去。
暖房里暖和,喝喝茶,聊聊天,吃吃点心,逗弄一下三儿的小儿子,半天功夫就过去了。
众人吃了午膳,分三拨,一拨去睡一下,一拨外出走马,另一拨继续说话。
苏灵雨与苏李氏、苏张氏、李盈坐在一起,她们是要说话的。
“姑爷这是全好了?”苏李氏问。
“还差点,养过这个冬天,就差不多了。”
苏灵雨给大家泡蒙顶茶,一一分给各位。
“姑爷有没有,有没有想过纳妾?”苏张氏问。
苏灵雨笑说:“目前不见有这个想法,他想纳妾也不会告诉我。前段时间在养着,没怎么外出,倒也没惹什么回来。
过了年就不知道了,冬天过去了,春天的蝴蝶苍蝇该出来了。”
苏灵雨一语双关。
“你打算怎么办?一直住在这里?”李盈问。
“半个月,半个月回城,半个月住这里。这儿距离东大营近,比回城少一个走一个时辰,他乐意回这里居住。”
苏灵雨与她们说:“我心里不安,他们这些男子受不住诱惑,朝三暮四,沾花惹草,想着三妻四妾,。
若是我手中没有势力,就会一直受他约束,我需要一些力量,想要离开就能离开的力量。”
苏李氏听了是反对的,想着那有女子总想着分开的。还想劝劝不要有这种想法,可是想起三儿是谁,想起三儿的来历,她又觉得自己没资格反对,只能由着她去。
苏张氏看着三儿,三儿是她生的,她希望三儿能幸福美满,能和乐过日。如果三儿觉得,自己过日,能顺心,那就让她自己过日吧。
苏张氏拉着三儿的手,“万不得已,不要走到这一步。”
“娘放心,这道理我自是懂得。只是以防万一,我总想留条后路,想要逃也能逃得了。”
“你能懂就好。”
说起些别的,苏灵雨与李盈说道:“苏重很念你,念着孩子们,叫过了年,安排你们回南阳城去。”
太子死后,六皇子为了拉拢王景行,让苏重坐上了南阳城城主的位置。进京是不能了,但要娘子与孩子回去。
李盈脸带羞意,“他还给你来信了?”
“我也奇怪,他怎么叫我安排人呢?不是该给你写信吗?”
苏张氏帮李盈说话,“她好久没见亲娘了,一时贪念,想着过了年再回去。”
李盈说:“刚入冬,他就料想自己进不了京都,不停来信催我回去。我说不回那么快,他就死皮赖脸,写了好些俏皮的话。”
苏灵雨逗李盈,“俏皮的话?不是夫妻间的情话吗?都说了些什么啊?有没有情啊,爱啊之类的?”
害羞的李盈,拍打苏灵雨,“坏人,尽是促狭我。你坏,你坏。”
“可别,坏的,是苏重。你的坏人在南阳城呢!”苏灵雨往边上躲,躲到娘的后面去。
“娘,你看,三儿欺负我。”
“好了,别闹了。笑得我肚子疼。”苏李氏说。
苏灵雨笑着坐下,“你回去也好,东泉村、梁城、南阳城等地,打下的根基不能废了。你夫妻二人,好好钻营,在南阳城的积蓄,将会是你们腾飞的本钱。”
“把控好南阳城,根基不可废了。”
“懂的。”李盈是真的懂。
苏灵雨与李盈说:“不要羡慕章婷(苏章氏),她那些是眼前的荣光。你这一户,是要福泽三代四代的。”
“懂的。”
第二九四章 他喜欢什么
饭食过后,苏山喝了好些酒水,有些醉意回去睡了。岳父苏承启想念外面的乡亲,跟着小五到外面跑马去了。
王景行独坐书房,看着手中的兵书。
有仆从上前,将在暖房里听到的一切,将三儿说的话告诉了他。
他有些心伤,有些气恼,又有些无奈。
伤心得不到她的信任,她还想着离开,想着分开过日子。他可不想与她分开过日。
又发觉她羡慕,羡慕李盈有情信,王景行提起笔要给她写一首情诗。
提起笔,脑海里全是军营里的事,关于情啊爱啊这类的诗句,他竟然一句都写不出来。
最以为傲的文采,也写不出赞美她的诗句。
她整个人都在他脑海里,在他想心里,他知道她的美,知道她的一切,却找不到一个字来形容她。
思考片刻,放弃写诗的念头,在宣纸上画些图样,要给她画一套头饰,一套承着他的心的头饰。
让她天天戴着,天天知道他心里有她。
画一套不够,得要多画几套。
想着她的模样,想到她的笑颜,王景行手不自觉地画上了她,将她画上了纸张。
…………
苏山睡一觉起来,见院子里静悄悄的,问了仆人找到了三儿。
苏灵雨在院子里,看着酒缸,吩咐仆从将酿好的酒,搬入酒窖。
“她们人呢?”苏山问。
“到外面去看看了。外面来了一队卖货的,都去看看北方有什么好货过来。”
兄妹二人肩并肩一同往外走,苏灵雨问他,“让你打听的东西,打听到没有?”
“有一些,还有一些是我观察到的。”
三儿让他去观察韩文,去打听韩文,韩文是韩丞相的长子,在朝中坐着重要的位置,想要探听他的消息不难。但要想知道隐秘的消息,那就难了。
“他喜欢什么?”苏灵雨问。
“喜欢的东西多了,但不是真的喜欢。比如说,人传他喜欢古董。可是有一个外地来的官员,给他送了一个汉朝的瓷器,他看都不看,直接拒绝了。”
这不奇怪,在权利面前,一切喜好都是能变的。比如王景行,年幼的时候,可喜欢吃甜了。当官了之后,就不怎么碰甜食了。
除非这个人是特别喜爱,这类东西,才会让人寻到奉承的机会。
“还有吗?”
“小韩大人每隔六天,会出城一次,据说是到城外的柳镇,去那儿处理公务去。小韩大人有一部分履历,是挂在那边的。那边也算是地方嘛。
多挂三五年,就能给他填补人地方官的履历了。到时候,他就能直接升六部副职。”
“能不能那时候都难说。”苏灵雨说。
两人走进了暖房,一边烤火,一边喝茶。
苏山坐上暖榻,喝着三儿倒的茶,说:“小韩大人在春风楼,包了个歌姬,奇怪的是,那女子只负责唱歌,不陪夜。”
“是单单不给韩文陪夜,还是不给所有人陪夜?”
苏山想了想说:“不给小韩大人陪夜。”
苏灵雨两手烤着火,“那就是不爱。如果喜欢一个女子,贪恋她的美色,就不会不让她陪夜。包下这个女子,都是给你们看的。
他是通过这个女子,与你们这些要奉承他的官员做交易,情报的买卖,更甚至是官位的买卖。”
苏山喝了一口茶,没喝完,“我也是这么想的。”
苏山说:“如果小韩大人,真的喜欢这个女子,就会爱屋及乌,怎么还会让她待在花柳之地?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那姐儿,嘴儿紧我没能探出什么消息。”
“韩文就没有特别喜欢的人或物?侯爷都韩文的评语,并不是很好,他做的掩饰工作不是很多位,他定有缺点。”
似乎想到了什么,苏山再喝一口茶,斟酌一番,与三儿说:“这般说来,我倒是想起一个。
去年除夕夜,皇上赏宴,我坐在小韩大人斜对面,我发现他一直盯着丽美人看。”
“丽美人,是小韩大人送进宫的美人,她的父亲是个七品官。本来这个丽美人,是要送给小韩大人的,结果小韩大人转手就将人送给了皇上。也因此,丽美人家连跳三级,做了四品官。”
苏灵雨说:“说说丽美人。”
苏山努力想了想,将关于丽美人的事挖出来,总结一下,与三儿说:“丽美人的娘是从陈国过来的,据说相当美貌,丽美人只继承了她的一半。就这一半就足以让皇上迷恋,足以证明丽美人的娘,相貌不一般。
丽美人舞姿了得,深得皇上的喜爱,自打她进宫以后,每年除夕夜,她都会献舞一曲。引得满堂喝彩。”
苏灵雨问:“丽美人当初有没有在韩文那停留?住在宅子外算。”
“自然有停留,每位进宫的美人,都会在小韩大人那停留一下日子。小韩大人请了宫中的嬷嬷,让嬷嬷教她们礼仪与规矩。”
既然有停留,两人之间产生感情也不是不可能的。即便没有感情,也可以说有感情。
韩文往宫里送的美人过多,这里头可以做些文章,挑拨离间计有很大的施展空间。
“韩丞相最喜欢的第四子现在在哪?”
“不知,似乎被丞相大人保护起来了。以前还有点消息的,这两年不知去哪了。有的人说放到地方去历练了,有的人说跟在六皇子身边,给六皇子做随从。可是都不见有这人的名字、身影。”
这年头没有强大的功能,记住官员的相貌与名字,很多官员改了个名字,就能再次入官场。
苏山说:“我怀疑,这人周游列国去了。为了他的安全,丞相故意隐瞒了他的行踪。”
“这人消失了,就不能拿来刺激韩文。只能从他和丽美人那边入手。”苏灵雨说。
苏灵雨又说:“这事得要等一等。对了,你要的酒酿好了,你是现在带走,还是我派人送你府上?”
“现在就带走。药效如何?”
“保准皇上猛如虎,夜夜做新郎。”
“那就最好。这两天皇上都在问,药酒还有没有。我一推再推,都不敢见皇上了。”苏山拍桌,“想起了了,小韩大人喜好喝酒,有千杯不醉的称呼。你可以在酒上下药,毒死他。”
苏山说:“你弄出一款新酒,然后转几次手,送去给小韩大人。他一喝,准保要他命。”
“真是那样,就好办了。我找人酿酒的人家打听打听,韩丞相府酒水的消耗。”
兄妹二人又聊了好些,聊上毒药,聊到杀死韩文的法子,最后又说到苏重、李咏志身上。
亲人在一起,互相交流信息,这要说的话题就多了。
第二九六章 壮阳酒
三旬酒水过后,孙威很随意地说:“杀一人很简单,但杀人过后的麻烦事,得要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韩文再次猜测孙威。
孙威说:“苏家出身于微末,在朝中根基浅,在京都也是毫无根基。苏家这个妻族,对武侯一点用处都没有,反而会拖后腿。
如果武侯换了一户人家结亲,换成了京都某一世家,伯爵、老太傅家族,那就不一样了。完全有能力与韩丞相作对了。这是给武侯送一助力啊!”
韩文放下酒杯,这一层他没有考虑到。
昨日去问父亲,父亲直接说杀了萧苏氏,难道父亲也没有想到这一层,还是父亲想考验他一番?
杀人的事,得要考虑清楚了再行动。
吃着豆子的孙威说:“苏灵雨是个嫉妒,心胸狭小的女子,她最见不得有女子靠近武侯,更是盯武侯盯得死死的。想要武侯焦头烂额,想要武侯不得好日子过,这就好办得很。”
“我让人寻几个美人,以我父亲的名义,送过去给武侯,让武侯家闹上一闹,算是给武侯一道开胃菜,也算是给你的见面礼。你说如何?”
韩文颔首,“勇侯想得周到。我这边正好有几个,从江南来的美人,直接送给勇侯了。”
“那就等我消息。”孙威再次与韩文碰杯。
两人吃喝几杯,就散了酒席。
等韩文离去,孙威狠狠地灌了几口酒。
仆从问自家侯爷,“韩丞相家,为何要对付武侯?”
“以前,朝堂是太子一派,韩丞相一派。但太子弱,六皇子强,造成了韩丞相一家独大。
如今武侯出来,让太子一派的人,都投在武侯那边。那些中立的宗室,也到了武侯那边。假以时日,武侯站上朝堂,便会分割韩丞相手中的权利,朝堂再也不是一家独大了!”
手中的利益被动了,韩家怎么忍得住?
这不,韩文借着过年的借口,往宫里塞美人,往皇上身边塞人了。
“侯爷,真的要对三小姐下手吗?”
孙威拍拍仆人,“为了利益,有些事情还是要做的。”
“走,去接美人去。”
…………
苏灵雨站在屋檐下,看着台阶下的几个美人。
“从哪来的?”
“武侯夫人,这些都是从宫里来的。皇上赏赐给武侯的。”领队的太监说。
请来的教养嬷嬷说:“皇上的赏赐,即便不想要也要收下。”
苏灵雨一阵厌烦,皇权至上,就是个混蛋。混蛋的封建社会。
“都带进去。给公公赏钱。”苏灵雨的态度很恶劣。
这时又传出她不懂规矩,善妒的流言。
为什么来的不是孙威,而是宫里的太监呢?
韩文信不过孙威,他又到皇上跟前,跟皇上说了些苏灵雨的坏话。感叹武侯这样的美男子,却娶了个无盐女。
皇上将王景行这将英俊的脸,与苏灵雨那张黑脸对上,不忍直视,心疼这个侄子,于是皇上点了几个歌姬,派人送到武侯住处去。
这就有了上面那一幕。
苏灵雨还没想好,怎么处理那几个歌姬,孙威又带人上门了。
孙威骑着马,悠哉悠哉地来到小东泉村,到了苏灵雨大宅跟前。
带着几位美人,一同走进了新的灵雨山庄。
记住了,这大宅子的牌匾挂的不是武侯府,而是灵雨山庄。一开始挂的匾额就是它。
有人有异议,但也没什么异议。一来这不是正经的府邸,二来武侯不在乎。于是这匾额就挂了两三个月,今后也会一直挂下去。
苏灵雨翻白眼,“你身后的是什么?”
孙威回头看了下,身后那几个提着包袱的美人,“我爹让我送几个美人过来。都是千挑万选的,脾气好的美人,用来伺候侯爷,不用你那么辛苦。”
“你是想气死我吗?”苏灵雨问。
“我也是奉命行事,你可别把这些事推到我头上。”孙威说道。
苏灵雨一杯子砸出去,“来人送客。”
“你好歹让我喝口水啊。”
“滚。”“带上这些人滚蛋。”
孙威跳脚离开花厅,临走时回头说:“人我给你带来了,收不收你自己掂量点。别毁了武侯的官程。”
“滚。”
苏灵雨看着下边跪着的美人一顿气,“将她们都送到牡丹园。”
皇上赏赐美人的事,一年中不知发生多少次,人人都以皇上赏赐为荣。唯独武侯家不是,听说武侯家的还指天骂地。
京都城里,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武侯夫人善妒,不仁慈,对皇上不尊。
有些世家的,听到这消息后,还在后面推波助澜,让这番流言传得更广,更夸张一些。让苏氏的名声跌落谷底,被碾成泥巴。
时常在街面上行走,打听消息的苏承启,知道这消息后,与家里人商议一番,连忙牵马赶往山庄。
他抵达时,王景行去宗人府还没回家,于是没有碰上争吵。
好在赶在前头,他进内想要劝说三儿一番。
苏灵雨正坐在堂前,板着脸,对着人冷言冷语。
“你也是来劝我的?”
面对怒威满面的三儿,他挪开些视线说:“事到跟前,不得不低头,您就忍着点。娘让我来跟您说,终究是要给侯爷添人的,无需闹得那般难看,护着点名声。想想怀哥儿,环哥儿,得要给他们造势了。
您有两个儿子,不必担忧侯爷对你如何……”
“好了,我知道了。回去吧,让家里人不用担心。”
苏灵雨的态度很坚决,语气十分冷漠。
苏承启在此也是吃了憋。
临走时,家里的娘,告诉他,这是老祖转世。三儿要做的事,我们能劝能说,但有时候会拦不住。
见劝不住,那就不要在她跟前再劝,再劝下去就是伤了她的心。这事跟别的事不同,这他们夫妇之间的事,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三儿身后,支持着三儿。
苏承启见劝不住,只能离去。
当天夜里,武侯归家了。皇宫里来的美人,突然出现,拦下了武侯的去路,还要把武侯往屋里拉。
这下好了,武侯夫人拿着鞭子出来,见人就抽,不止是美人被抽了,就连武侯也被抽了好几下。
第二天早上,京都的街面,又是一阵热闹,指责苏灵雨的错善妒凶残、心胸狭窄,不敬夫君。
第二九七章 给他加一个
武侯带伤上朝,被朝臣嘲笑了一番。
御史台的大夫,更是站出来,参了武侯一本,说武侯管家不严,修身不齐家,不齐家就更不能治国。
御史台大夫劝告皇上,让皇上收回武侯手中的兵权。
皇上有些动摇了。
但由于苏山出来反对,武侯又极力保证,回家好好管教妻子,此事便作罢。
下朝时,孙威与韩文站在一起,“这只是一道开胃菜,后头就更厉害了。再给多一个月,准能让苏灵雨拖武侯后退,让皇上收回武侯的权。”
韩文笑而不语,今日朝会令他很开心。
孙威又说:“大人知不知皇上得到了一些要的药酒?听我姐说,这壮阳酒让皇上夜御三女,皇上十分开心。”
韩文上心了。
皇上好色,好酒,谁让皇上开心了,皇上就给谁官位。韩文一直以来都是为皇上物色,各种玩乐,以及各种美人、美酒。
不能让人在皇上跟前得宠,不能让人抢了他的差事。
“是谁?”
“左督给事中大人。”
“苏山。”
“正是。苏灵雨也是个奇人,能培育出好些药材,更能酿出好酒。这壮阳酒就是她酿的。不巧,前些时候,她送了好些给我爹与我。
我府中有两大坛子,我回去就命人送给大人。”
韩文拍拍孙威的肩膀,表示赞赏。
聪明人,会做事的人,很让人喜欢。
孙威笑道:“大人慢走。”
…………
池老夫人入宫,求见皇太后。
皇太后刚用了早膳,端着茶杯涑口,与池老夫人说:“你很久没进宫看哀家了,不是过年过节的,怎么突然来了?”
老夫人说:“家里一堆事儿,还有外孙的事,烦得我睡不着觉,只能找您说说话,说说心里话。”
心里话?能与皇太后说的,都不是心里话。
皇太后以前做妃子的时候,与各家的侯夫人,交情不是很好。唯独与这老夫人能说上几句话,这个老夫人以前也是能宽慰人的,现在轮到太后宽慰她了。
“你有什么烦心事啊?你的烦心事能比得上哀家的烦心?哀家可是刚刚死了一个孙子。”
池老夫人唉声叹气,“我刚刚得了一个外孙。可得了像没得,糟心得很。”
老夫人说:“刚回来的时候,文博重伤,在家里养着,没上门我们能理解。后来说要搬到城外去住,也不跟我商量一声,悄无声息就搬出去了。
我年纪老了,经受不住马车的颠簸,就没有去看他。他也来不了看我,可是外孙媳妇,也没有上门。”
“文博现在能下地行走了,我是十分高兴的,等着他上门看我,可是他在外行走大半个月了,每天进城出城的,也不见登门拜访。
不带妻儿来见我便罢,见他自己都没有来。听说外孙媳妇生了两个男丁,长什么样的,我都没能见着。
太后你说,我这外孙有还是没有?”
皇太后问:“武侯这是不认你了?”
“也没有不认,当初我去的时候,他还叫我呢。抱着我哭了许久,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说起这些,池老夫人来了泪水,声音不由得哽咽,“我是又可怜他,又气他。”
老夫人与太后说:“那些年,他在外面不知吃了多少苦,弄得了一身暗伤。虽然有了威望,可终究比不得在京都的孩子。
你看他吃着粗粮说好吃,吃着素菜说美味,娶了个黑皮的娘子,也说好看。”
“黑皮娘子?哦,哀家想起来了,在前太子的殡礼上,那些嫂子们都见了她,说她长得黑。群主公主们,都来哀家跟前笑话她来呢。”
连太后都这么说,池老夫人就更难受了。
“又黑又瘦小,上不得台面,偏生又喜欢在外行走。今日在田地里头,明日就到了铺面里头,抛头露面的,丝毫不把武侯夫人的身份放在眼里。
听说她旧习难改,整日与百姓在一起,下田拌泥土,挖牛粪堆肥。这哪是侯夫人该做的事?”
“她把奴仆做的事给做了。那奴仆做什么?”太后身边的宫娥问道。
池老夫人没回答,反而跟太后说:“皇上昨日不是赏赐了几位美人下去吗?”
“是啊,怎么了?”太后追问。
“她拿着鞭子在后头打,不许我外孙靠近那些女子。也不许那些女子走出院门,靠近我外孙。还将我外孙给打伤了。”
皇太后吓了一条,“嗬,这般刁蛮啊!”
“可不是。”池老夫人担忧地说,“马上就过年了,过了年初一就是各家各户的年酒,武侯的身份摆在那,谁敢不请他去喝年酒?
那萧苏氏往各家院落一战,必定会被这个说那个笑,老身这脸面啊!也就丢尽了。”
皇太后悠悠地说:“不止是你的脸面,皇家的脸面也没了。”
“可不是,太后您说,这该怎么办呢?”
太后想了想,“给武侯换一个?不,不可,糟糠之妻不下堂。要是真的换了,就是天下人的笑话。”
太后又想了想,“要不,给他加一个。”
池老夫人眼睛亮了亮,“全凭太后作主。”
“武侯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哪家女子适合他?”太后问池老夫人。
“京都里能嫁给外孙的没几个,哪家女子都比那苏氏好。”
“也是。”太后看向池老夫人,“你是来要哀家赐婚的吧。”
池老夫人讨好一笑,“可不就是来找您作主来了。”
“你先把那些人的名单,列出来,找个机会,让武侯与那些贵女们见见面。问问武侯的意见,问问贵女们都心意。
若是武侯同意了,哀家便下懿旨给他们赐婚。”
“谢太后。多谢太后了。”
太后挥手,“好了,先别高兴太早,哀家看啊,武侯是个倔强的,未必听你安排。”
“与武侯陈明厉害,个中得失,武侯自然会同意。”
“行,你去办吧。”太后挥手,让池老夫人退下。
随后太后命人去请皇上,与皇上说了武侯家的事。
皇上表示早就听说了,还表示对苏氏感到有趣。
这等凶恶的女子,还是头次听说。只可惜她长相不美丽,不然皇上很想见见。
第二九八章 出事了
池老夫人给王景行物色侧夫人的事,苏灵雨不知道,要是知道怕也有好戏发生。
从腊月十八开始,苏灵雨的店面开起来了,她就没有顾着别人,家里的美人们,被她治得服服帖帖的。
她在京都里开了四家小饭馆,别看规模小,但每一家销售额,当日的流水丰厚。比任何一家绸缎庄,都要来钱。
为何呢?
因为山庄出产的食材好啊。
如果不是势力不够强,苏灵雨想要在京都最大的酒楼福泰楼,边上开一家酒楼,直接与他们打擂台,疯狂捞钱。
实力弱,忍受不足,只能走农村包围城市的路线。从底层饭馆开始,积累资本与人才,慢慢地将饭馆,往内城挤,往内城开去。
临近过年,这个请喝酒,那个请喝酒,王景行都去了,但以养伤为借口喝得不多。
也莫名其妙地见了些人,隐约猜出他们的意图,都被他给拒绝了。
那些光明正大,前来说媒的人,也被他拒绝了。这些事他没往家里说,苏灵雨也没问他。
实际上苏灵雨从阿山哪儿知道些内容,只知道他拒绝了好些美人,具体的情况不是很清楚。
腊月最后一天,王景行需要进宫,陪着皇上给先祖祭祀、磕头。接着回家,换一身衣裳再进宫。
临近出门,苏灵雨叫停了他,“今夜凶险,一出宫门就外城门跑,我让阿山等人在城门口处接应你。”
“放心,不会有事。凶险,也不是此刻。”王景行摸摸她的脸,再摸摸大儿子的头,“等我回来与你们一起过年。”
说着出门,翻身上马,“回屋里去吧。外边风大。”
“好。路上小心。”
京都喜气洋洋,小孩儿穿着新衣,拿着麻糖在小巷里走,成群结伴,往别处去。
进了京都,王景行放慢速度,不是因为街面人多,相反家家户户在家杀鸡宰鸭,祭祀先祖,准备过大年。
他之所以停下,是为了等某些人。
“哟,武侯,怎么不走啊?”孙威与孙城将军骑马过来。
孙威很是无礼,拉着马直接跑到王景行边上,“武侯在等谁?没谁愿意和武侯一起走的吧。”
“嗯,瞧着武侯,这张脸干净得很,没见有伤痕。尊夫人不跟你闹了?”
王景行撇一眼孙威,两腿踢马,驱赶马儿往前走,小跑往宫门去。
孙威回头跟老爹笑了笑,踢打马儿跟上。
除夕夜的宫宴,不会很久,各家大臣都想回家过年,皇上也想与宫妃过年,这大宴前后不过两时辰。
这餐宫宴就会体现出,皇上对谁的宠爱。
比如韩丞相,每年除了固定的菜例,会多出十六道菜,这十六道菜是皇上赏赐的。
唯一能与韩丞相抗衡的,只有太子。而太子得到的赏菜,跟丞相差不多,这是对太子的讽刺。
今年太子没了,也不知六皇子得到的菜肴有多少。
今夜的菜肴,将会决定年后,六皇子能不能被立为太子的可能。
百官很快就到了,太监与宫娥将特定例菜送上。
公公安排人将酒水送上,站在龙座下方公公与众大臣说:“今年的酒是宫外的陆大师父那贡来的,与往年的要香上几分,各位大人可先行品尝一二。”
听得公公这般说,众大臣拿起酒杯,先是放鼻翼下闻闻,随后抿上一口。
“确实是好酒。陆大师父,又酿出新酒了!”
“陆大师傅这出新酒,首先给皇上喝了,真是有心。”
韩文喝上一口,赶紧这酒有些熟悉,像是在哪喝过。再喝一口,又觉这酒醇,味儿香。几口下肚,暖洋洋的,忍不住多喝几杯。
公公见众大臣喜欢这酒,他就放心了,放心地下去安排接下来的事项。
今日皇上出来慢了些,韩文喝完了一壶酒,也没等到皇上。
等待皇上来的时间漫长,韩文招呼来太监,让他们给换上新酒。这喝着喝着,他有些头晕,奇怪了,鲜少喝醉的他,居然出现头晕。
不能再喝了。
“皇上驾到。”
“皇上吉祥。”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韩文跟着跪下去,跟着三呼万岁。随后皇上说了什么,他不记得了。
为了不让自己出丑,韩文掐大腿,教自己清醒一些。还有多吃菜,吃饱了就不会醉了。
韩文吃了又觉得渴,寻找茶水,寻不见。
宫人以为他是要酒,上前来倒酒。
酒香勾鼻,勾得韩文心发慌,韩文忍不住喝了两杯子。
此刻丝竹声响,舞姬款步而入,在大殿中央舞动起来,时而聚时而散,韩文不禁随着悦耳的丝竹声,欣赏着舞姬的表演。
丽美人从侧殿奔出,甩动着广袖,踩着步子在大殿中央翩翩起舞。韩文看她看入迷了,她像是仙娥,又是那妖魅,不停地出现在他眼前。
韩文伸手,想要抓住,抓住这个妖精,抓住这个仙人。
坐在韩文对面的王景行,端着酒杯,往嘴上里,喝酒的唇拉起了弧度。
“啊……”
“啊,你干什么?放手,呜呜呜……”
“韩文,住手。”
韩文走出了坐席,去骚扰丽美人。
吓跑了舞姬,
吓哭了丽美人,
惹怒了皇上。
韩丞相自知不对,快步上前,捏住韩文,呵斥韩文。
闻到韩文身上一股酒味,韩丞相想到了阴谋,有人要害他儿。
韩丞相拉着韩文跪下,“皇上息怒,韩文喝醉了,才惊扰了丽美人。”
“什么惊扰了丽美人,分明是存心要靠近。”王景行说道。
韩丞相回头看王景行,眼里带着刀子,似要将王景行千刀万剐。
王景行与皇上说:“皇上小韩大人素来有千杯不醉的称号,怎么会喝两壶酒就醉醺醺呢?
皇上,韩文之前与丽美人有旧情,现今是借喝醉的口,走出来想要与丽美人和乐和乐。”
“够了,武侯住嘴。”韩皇后怒斥。
王景行说:“皇后,你可不能因为他是你弟弟,就放着不管。这类的人,可是要**后宫的。”
“放肆。”皇后拍桌。
王景行不管皇后威严,继续说道:“皇上,你看此人,刚刚还能站着,拉着美人亲,现在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那有人醉得这么快。
他一定是装醉的,只要打上几板子,定能叫他从实招来。”
丽美人跪在地上,可怜巴巴地与皇上说:“皇上,奴家一心为您,从未背叛过您。今日奴家也不知为何会这般。”
王景行说:“丽美人,你是小韩大人送进宫的,也曾经在小韩大人那儿住了一段时间,敢说你们之间毫无交集?毫无私情?
你这般美艳是谁调教的?你这般身姿又是谁调教的?皇上,韩文这是觊觎你的美人。”
“皇上,奴家是清白的。”丽美人还想反驳些什么。
皇上已经被恶心到了。
一想到丽美人,可能坐在韩文怀里,喂韩文喝酒,皇上就像吃了死苍蝇般恶心。
皇上怒道:“来人,将韩文押入死牢。”
“皇上息怒。”韩丞相求情,“韩文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他心。”
皇上不听,甩袖子离去。皇后与六皇子追皇上去,要给韩文求情。
宫宴就这么散了。
王景行见宫宴散了,起身就走,谁叫也不留。
中立的大臣见王景行离去,也跟着离开,谁也不敢留,深怕牵扯到自己。
韩丞相一派,则围过去,问询丞相如何办理。
韩丞相盯着王景行的背影,吐出两字,“彻查。”
第二九九章 武侯害我
王景行出了宫,拉过马,快马出京,一路奔袭回家。
将近天黑,回到家中,见他心爱的人,在门口等着他。
“爹,回来了。”怀礼指着骑马过来的人,跟娘喊。
苏灵雨站了起来,快走两步,迎了出去。
王景行还没等马停下,便跳下了马背。
“爹。”怀礼见爹下了马背,奔跑过去,伸手要爹爹抱。
可是爹呢?爹怎么不抱他?
原来下马的爹爹,直接越过他,去抱娘亲了。
怀礼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越过去的爹,
小孩儿又转身回去,去抱爹的大腿。
他抱着爹,爹抱着娘。
苏灵雨挣脱他的怀抱,“心里一直不安,就怕你半路出事。”
“韩丞相反应太慢,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就已经出城了。”
说着王景行抱起大儿,拥着娘子进山庄。“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
苏灵雨回头与阿山说:“你将后续计划执行下去。”
“是。”
山庄的男主人回来了,属于武侯家的团圆宴要开始了。
王景行带着妻儿,跟父母双亲等死去的亲人跪拜、烧纸钱,然后携带妻儿吃团圆饭。
家家户户吃团圆饭,点香烛放鞭炮,唯独韩丞相府愁云一片。
韩丞相说要彻查,那就必须查,得要从头查起。
太医来查,宫里上酒的公公要查,韩文身边的人也要查。
查了半个时辰后,太医说:“没有中毒,没有异象,像是普通的醉酒。”
韩丞相不信,“一派胡言,文儿素来千杯不醉,鲜少醉酒。”
太医说:“酒跟大家喝的酒一样,没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就是小韩大人延阳气盛,近日吃了过多补肾壮阳之物。”
韩丞相又是一阵生气,心中不断怒骂,妇人坏事。
气不过来,韩丞相踢了一脚,醉在地上的韩文。
“泼醒他。”
公公寻来清水,但是没泼醒韩文,韩文是醉死了。想让人说酒没问题都不行。
酒是在宫里喝的,做手脚的人定在宫里,只是那布酒的太监,怎么拷打都不承认下了药。
“小韩大人是没问题的,等酒劲头过了,就会没事。”太医说。
没法子只能等,等韩文醒来,等追查到的线索。
为此韩丞相亲自送韩文入死牢,守在死牢,等着韩文醒来。
一个半时辰过后,韩文被一盆水泼醒。
醉酒醒来的韩文,先是一阵糊涂,听得别人说自己殿前失仪,惊扰了丽美人,扰了皇上的兴致。
下意识里,韩文对爹说:“是武侯害的我。”
“武侯怎么害的你?”
“武侯怎么害我?武侯没有害我?一定是武侯害了我。酒的问题,一定是酒的问题。”韩文思前想后,将所有的事情捋了一遍。
韩文与爹说:“武侯联合孙威害了我。孙威与武侯故意闹不和,然后让人以为他们已经反目了,实际上他们还是一条心的。
他们一面让孙威接近我,另一面让苏山到皇上跟前争宠。苏山在皇上跟前,得了宠信,让我失了方寸。孙威借机接近我,给我献酒,为了夺回皇上对我的信任,我接受了孙威献酒。
孙威完全得到了我的信任,对于孙威第三次的送酒,我丝毫不怀疑,贪嘴喝了几杯,这就上了武侯的当。”
韩文想起来了,“宫宴给的酒有两种,一种是我喝过的,跟孙威送的酒一样的酒水。另一种才是真正的陆大师酿的新酒。他们在酒里给我下了毒,让我在皇上跟前失了仪。”
韩丞相闭上眼睛,端着手,冷淡地说:“武侯杀你的意图不明显,我们也找不到他害你的证据。”
“这不像是武侯的做法,他一旦出手,必定至你于死地。
如果武侯要说你银乱后宫,他会当场发难,向皇上陈述你与丽美人之间的纠葛。
但没有,武侯没有继续下去,被皇后呵斥一句,武侯就停下了。散宴席之后,武侯是直接出宫,直奔山庄,丝毫不为你停留。”
韩丞相问韩文,“你究竟是贪杯失仪,还是被人害了?”
“爹,孩儿是真的被人害了。”
“如果真是这样,后续还会有手段。得要等一等,等他们露出狐狸尾巴。”韩丞相说。
“爹,你要救我。”
“只不过是殿前失仪,至多降职,不会有性命之忧。”韩丞相问儿子,“你有没有别的事瞒着我?”
韩文摇头,“没有。”
“如果有尽早说出来,好让为父想法子救你。”韩丞相放下双手,背在身后,“你先在这里待几天,等初十上朝之后,爹自然为你求情。”
“宫里头?”
“你送进去的美人,都是处子之身,**后宫之罪成不了。”
这般韩文放心了。
韩丞相归家后,吩咐各处小心应对,防着敌人再次出手。
年初一一早上,武侯的人到各府上递帖子,说武侯吃酒摔了马,身体有恙不能登门吃年酒。
老亲王府邸、伯侯府邸都表示说无碍,邀请武侯十五后上门喝酒。
等着武侯出手的韩丞相,越发看不懂武侯了。
年初二,因皇后给韩文求情,皇上心软就没重罚韩文,直接将韩文贬出京都。叫韩文到千里之外的容州城任县官,并吩咐年初三出发。
对于韩文来说,这是轻得不能再轻的惩罚了。
只要三年,韩文定能重回京都。
对韩家来说,这是最好的处罚。
只是韩丞相奇怪,为何武侯不出招?
武侯谋划一切,谋划着让让韩文殿前出丑,难道就是为了让韩文贬官?
就这般算了?
韩丞相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年初四,韩文离开的第二天,韩家收到一封快信,韩四公子身死。
信上说韩四公子在回来的路上,遇到山贼,被山贼抢了财货不说,还被山贼砍了一刀。医治不及时,身死他乡。
向来喜怒不变色的韩丞相,雷霆大怒,派去快马,接回韩四公子,势要灭了山贼。
回来的暗卫说:“那段山路根本没有山贼,突然出现一群山贼,抢了财货,杀了公子。为首的山贼,武艺高强,护着公子的人应对不快,让那人伤了公子。”
又一人说:“年初一武侯闭门不出,直到年初五,才开府门。据查实,武侯除夕那夜,根本没有摔马。”
“萧景行,老夫与你势不两立!”
第三百章 六皇子来访
韩文离开京都,不久后接到消息,老四死了。
“老四死了?”
“死了!哈哈哈,死了好。”
对于韩家的老四,韩文是恨之入骨,明明他才是长子,可总是被老四压一头。
嫡长子得到的东西,老四一定会得到,老四有的东西,嫡长子未必会有。
长此以往,韩家的人都知道,韩丞相喜欢韩老四,不喜嫡长子。
韩文无可奈何,对于这偏心的爹,只能忍着。
他娘亲死的早,没有给他留下好东西与人脉,老四的娘被扶正后,给老四好些他没有的东西。韩文即便想欺负老四,也没有那个实力。
当他羽翼丰满时,深刻意识到老四对韩家的存在,因此不敢对老四怎么样。
如今有人杀了老四,有人替他动手了,真是大快人心。
韩文禁不住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
等冷静下来,韩文仔细分析,不得不说一句,“武侯好计谋!”
“一边用我牵制父亲的视线,另一边派人去暗杀老四。父亲的心神放在我身上,对老四的关注就会少一些,一旦老四出事,父亲就没能及时出手。老四必定会死。”
韩文摇头,又叹息,“老四死了,谁会是下一个当家人?谁能扛起韩家这杠大旗!”
韩文是知道的,韩家的家业、势力、人脉太大,以他一人之力是扛不起来的。他没有老四那份魄力,也得不到那些势力的认可。
想要扛起韩家的大旗,没有十来年的磨练,是绝对不能行的。萧景行会给十年的时间他磨练吗?
萧景行会放过韩家吗?
不会的。
萧景行动了老四,就是动了韩家的根基。那些不是真心依靠的势力,会审时度势,一旦发现不对,便好离开韩家,跑去依附武侯。
韩文觉得自己不用再走了,老四死了,父亲不会再让他到容城县去。
…………
武侯家说武侯摔下马背受了伤,武侯一家不外出喝年酒。
刚开始世家是很乐意的,谁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待武侯一家。
明明是皇室的血脉,确实武侯的爵位,该用皇室的礼遇接待呢?还是用爵位的礼遇去接待?
这就为难了世家们。
还有就是,她们不想见到黑瘦的武侯夫人。害怕武侯夫人来了,会因为冷嘲热讽闹起来。
到后面听说韩丞相府的韩四公子死了,韩丞相放话与武侯势不两立。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其中涉及到武侯吗?
皇室与世家们都很想知道,可惜武侯家的不上门啊,又不好意思明目张胆,派人上武侯山庄去打听。
只能干焦急。
韩家老四的死,在各家朱门里传。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正月初十这天,六皇子造访灵雨山庄。
从京都到灵雨山庄地界,六皇子看到了绿油油的一片,明明立春还没到,这里就是一片绿意。
六皇子问地里的百姓,“你们在种什么?”
一个小老头见六皇子,不认识他是谁,只知道穿绫罗的,都是武侯的客人。
“贵人好,这些都是供应城里嚼食的青菜。”
“这一片都是?”
“是的,这一片都是,都是属于武侯的。”小老头说。
“这里有地多少?”
“怕不下两三千亩地。”
“那些黑棚里的是什么?”
“春季嚼用的青菜嘞。夫人说,早些种植,早赚几个钱。”
六皇子勾唇一笑,“武侯家是穷疯了么?”
边上的侍卫说:“怕不是,武侯在峄城一战,可是闹出了大动荡。魏国的文臣,不断来书信,谴责武侯对峄城烧杀抢掠。说武侯连地泥都刮了一层。”
另一人说:“武侯这般,怕是有别的计划。”
六皇子想到了什么,故而不说,打马前往山庄。
从山庄地界延伸出去三里路,苏灵雨都安排有眼线,六皇子等人一踏入山庄地界,她就得到了消息。
当六皇子的山庄不远处下马,王景行就带着她迎出去。
“拜见殿下。”
王景行与怀礼作揖行礼,抱着小儿的苏灵雨,屈膝行礼。
六皇子叫起,多看了两眼苏灵雨,“看来本宫给的补品起了作用,皇嫂不仅长肉了,人也变白了许多。”
王景行稍稍挡住苏灵雨,暗示六皇子,不要觊觎他的娘子。
六皇子鄙视王景行,他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六皇子直接越过他们,往山庄里走。
眼前的建筑,石头与木头混建。六皇子没在军中待过,但也知道眼前这是堡垒,而非山庄。
“武侯,你在防备谁?”六皇子随意一问。
王景行冷静地回答,“防火罢了。殿下该知道,臣的住所曾经被火烧过,为以防万一,弄来防火。”
“最好如此。”
六皇子进院内,见了好些石头做的房子,很是奇怪,这些房子是怎么做成的,这些平扁的砖头,是怎么来的?
石头难以开采,坚硬的石头,更难开采,武侯家用这石头,做了墙壁,所需要的银钱不少了啊。
“武侯的住所,比本宫的住所要豪啊。”
“不需多少银钱。”王景行说,“这些是砖头,不是石头,它是由沙子烧制而成。坚硬程度没有石头好,但用起来方便,制作出来也快。”
王景行说:“翻过那座山,会看见烧砖的砖窑,那里出产的砖都是青砖,比一般的要好用。”
“京城里武侯府,臣也打算用青砖来建造。虽然不是很有钱,但也是京中最独特的一栋房子。”
这本是苏灵雨的想法,她想着木材难找,木材比砖头贵。于是就想着用砖头,修建武侯府。
烧砖的匠人,也是她从东泉村带来的,到时候给个折扣,前后应该花不了多少钱。
“听说武侯兼并了附近的土地,你想成为京中,土地最多的侯爷了?”六皇子转移了话题。
王景行随意回答,“自己手中的,才是自己的。别人手中的,再好的良田,都是别人的。
很多东西,本侯喜欢握在手里,握在手里才是最安心的。手里有东西握着,心里不慌。”
苏灵雨发现王景行话中有话,像是暗示着什么。
她还没思索出来,六皇子已经听懂是什么意思了。
第三零一章 上了明面
六皇子四处走走,对这里都很好奇。
最后留下来吃顿饭,苏灵雨准备了六个大菜。分别有芙蓉鲫鱼、燕窝炖蛋、胭脂鹅脯、香葱鸡、三鲜鸭子。
这些都是地里的出产,味道极其鲜美,符合六皇子这样嘴刁的客人。
菜肴上桌,引得怀礼流口水,不用人叫,主动去洗手准备吃饭。
“要喝点酒吗?”
“自然。”
六皇子拿起酒杯,闻着酒香,“除夕夜里出现的酒,就是这个吧。”
苏灵雨装作不知,夹一鸡腿给怀礼,撕开外表韧皮,让怀礼自己咬去。
王景行也不搭话,拿起苏灵雨的碗筷,给她舀小半碗燕窝炖蛋。
六皇子见他们这般,就知道他说对了。“世人都是男子为尊,女子伺候男子是天经地义,怎么到了你家是反过来的?宴请客人,武侯夫人能上桌不说,还需要武侯亲自舀汤。”
苏灵雨看向六皇子,疑惑地问:“难道不是这般吗?”
“是这样没错。”王景行说道。
六皇子徒然大笑,“一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另一个是难得糊涂。你们这两口子,才是真正的两口子。”
王景行变色,他有些后悔,不怪留下六皇子,不该让六皇子看到这一幕。
六皇子喝了杯中酒,将杯子倒放,“不打扰你们吃饭了。”说着站起背手离去。
在苏灵雨的眼中,六皇子就是莫名其妙的人,也是个深不可测的人。
王景行送六皇子出去,再回来时,心思重重。
“六皇子为难你了?”
“并没有。”说着他在边上坐下,包过小儿子,让她吃饭。
平日里一家子吃饭,都是他抱小儿子,她喂大儿子吃饭。家中仆人无数,但他们都不想人伺候。
苏灵雨是不习惯人伺候,他是想跟娘子在一起,于是也不用人伺候。
小时候的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到了流浪那两年,什么都学会自己动手。定居在梁城,也是自己动手,做了官才招回两个老仆人。
与她成亲后,一家两口到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吃饭,是一件乐事,他不想打破。
今日一时不察,被六皇子看出了端倪。
“燕窝要凉了,你先吃上两口。”他说道。
“六皇子是来试探我们的?”她问。
“嗯,想知道韩四公子是不是我杀的。”
“他猜到了吗?”
王景行给小儿子,喂一小口炖蛋,“或许吧。”
他说:“给你安排四个护卫,今后出门,在山庄地界内就带着。出了地界,需要带上四个护卫,六个仆从。进城再加四个丫鬟。”
苏灵雨皱眉,“需要这么大排场?有些累赘。”
“你的重要性被发现了,他们要想针对我,首先对你下手。你要出了什么事,我也不知会做些什么。”
一定会很愤怒,一定会杀许多人。
“好。”为了让他安心,身边带多些人也是能接受的。
苏灵雨倒杯酒,喂他喝,在他耳边笑道:“不要担心我,我武功高着呢。”
看她颤动的睫毛,拉开的笑脸,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
养了三个多月,这张小脸终于长些肉了,好在她是能养回来的。刚开始见她日渐消瘦,他就怕她养不回来。
怕她就这样去了。
她不知道,刚头一个月,他整夜做噩梦,梦见她走了,梦见她不在了。
午夜惊醒,迟迟不敢睡,直到摸到她的手,摸到热乎的手,他才能安心。
王景行轻啄她脸颊,“你定要好好的。”
“好。”苏灵雨亲回去。
拿着鸡腿,嚼着肉的怀礼,看着爹跟娘亲来亲去。再咬一口肉,小孩儿不懂,这亲来亲去有什么好,还不如鸡腿香。
…………
开年第一个朝会,是大朝会,所有文武百官上朝听训。
住在城外的武侯,是过年后头次进城。
“听说武侯除夕时摔了马,可是真?”忠勇伯问武侯。
“说来惭愧,多喝了两杯,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弄伤了脸。这才不愿出门赴宴。”
“武侯下巴处的印子,也是摔的吧?”
王景行摸摸下巴,这个其实是三儿咬的。
今早起来,三儿趴在他身上,他一时舍不得,跟她胡闹了一番。情动之时,她在他下巴处咬了一口。
王景行低声笑说:“过年懒散,不曾早起,突然起早,闹醒了小猫。被那猫儿咬了一口。”
忠勇伯听了明悟。“皮骨肉,红酥手,英雄饶柔乡。”
“可不是,舍不得起。”
“老四家的,说要去你家玩玩。”
“选好日子派奴仆去说一声,定会好生招待。”
武侯与忠勇伯边走边说笑。
众大臣列位,王景行站到位置上不久,对上了韩丞相的视线,与韩丞相微笑。
韩丞相的眼神更为阴鸷,这张脸孔以往端着的时候吓人,现在更是吓人,小官小吏怕是不敢往他哪儿凑了。
开年第一个朝会,说了祖训,说了去年税收,又说眼前的问题。接着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拉拉扯扯到了卯时,便放大家回去。
王景行不用到兵部去画卯,直接出宫,给三儿寻些吃食回去。
三儿说过年吃多油水,想要吃些酸的开胃。这京都他也不是很熟悉,想要找卖酸吃食的,得要好好找找。
孙威来找到他,“见你一直在街面游荡,寻什么呢?”
孙威也是浮出水面了,见着王景行也不用避讳,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他是武侯那边的。
“三儿说要吃点酸的,叫我好好找找。”王景行四处寻找。
孙威端着手,也跟着寻买卖吃食的地方。“我以为你要杀韩文,没想到你的目标是韩四。”
“老大是三儿的目标,老四才是我的目标。”
“听说你在怂恿六皇子与韩丞相分权。”孙威说。
王景行停下步伐,眼神问孙威:你们都知道了。
“怎么可能不知道。六皇子身边早就被各家安插了探子,而且这消息,还是六皇子自己有意放出去的。
看来六皇子是被你说动了,他要自己掌权了。”
王景行与孙威说:“韩文要回来了,小心他去找你。韩文身边有两大刺客,你出门多带点人。”
“他不是要外调吗?”
“韩丞相向皇上求情,皇上心软了。不出三天,韩文将会回到京都。”
后边传来两声叫唤,
“侯爷。”
“侯爷。”
回头是苏山与李咏志,都往这边来。
王景行正好寻不到人,问问苏山哪儿有酸食可买。
第三零二章 刺客
正月十五,是个热闹的节日,忠勇伯家邀请她一起赏灯。
苏灵雨不怎么想去,王景行劝她,“立春过后,你就要忙碌起来了,何不借着这个机会,进城里住几天,与你娘多说说话。”
“忠勇伯先祖是太宗身下第十六子,被封为成王,后因为第三代纨绔,误伤了婧帝,被贬谪为庶民。又因第四代勇武,在战场上救了婧帝,因此被封为忠勇伯。
忠勇伯第四子是御史台大夫,青桥先生门下。四夫人是清郡主身下第四女,她能与你交好,不是看我脸面,是她真心愿与你往来。”
“当真?”
“假不了。”
“那就进城吧。去看看京都的上元灯节。”
当即苏灵雨一声令下,吩咐下人准备回城。
她才一声令下,那些仆从便搬出箱笼与包袱。
王景行知道自己上当了,这个妇人早就打算好,要回京过十五,偏生忍住不出声。
害他以为她不想进城,让他好言好气劝了她一番。
真个是坏蛋。
武侯家是十四进的城,收拾一番,去苏山走了走亲戚,又去李咏志家看了看。
十五这一天夜里,家家户户点上了灯。大户人家的,在家中挂灯,自己看,或许给仆人看。小户家人则带着妻儿出门看灯去。
苏灵雨到福运楼时,四婶早已到了。
忠勇伯四少夫人(四婶),听说她来了,快快接应去。“早就听说你出门了,怎么现在才来?”
苏灵雨解开斗篷,交给旁人,说道:“早就出门了,可街面上热闹非凡,很难才挤过来。”
“你是走兴化路过来的?”四婶问。
“刚进京,不认识路,听说那边近一些就走那边。谁曾想那边才是最拥挤的。”
实际上,武侯夫妇早早出了门,早早逛了一圈。夫妇二人玩得不亦乐乎,若不是翠翠提醒,苏灵雨都不记得这边了。
“来,各位,这是武侯夫人。”四婶介绍道。
能被邀约过来的,都是想要攀上武侯的,她们怎么会不欢迎武侯夫人呢?
“这怎么看上去不像啊?”有人疑惑道,“跟上次看着的不像。”
苏灵雨捂嘴一笑,“不是我说,以前的我美若天仙,更胜西施。只是因为侯爷,给他奔波劳碌大半年,给晒黑了弄瘦了。
再等上两月,准能让你们看到真正的我。”
“是真不是真?我瞧着你不像是说笑的。”一位姐姐拉着苏灵雨,让她在边上坐下。
苏灵雨说道:“说不得假,等三月梨花开,请各位到山庄去,赏梨花、登高踏青去。”
“这几位你还不认识吧。这位是延侯世子夫人,这位是洪太傅家的大夫人,这位是安平郡主府上的大夫人……”
四婶一共介绍了,好几位夫人,除了青桥先生的夫人,哪一个她都不认识。但今夜过后,哪一个她都记住了。
这几位夫人也不为难人,说起家中杂事,聊起别人的八卦,最后开始玩猜灯谜。
击鼓传花猜灯谜,让大家好生欢乐。
临走前,各家夫人尤不尽兴,相约下次再会。
喝了好些酒的苏灵雨,红着脸站在福运楼,等着王景行。
与友人分别的王景行,来到福运楼前,见她看着街面,眼睛亮亮的,嘴角弯弯。
王景行站在台阶下看她,她喜欢看盛景,喜欢看百姓喜乐。
他问忠勇伯四少夫人,“她喝醉了?”
四婶摇头,笑说:“可没有。最聪慧的就是她,每一道题均难不住她。”
“那些人耍赖,灌了我好些酒。”苏灵雨对王景行撒娇。
王景行脸上一红,这个人撒娇起来,勾人得很。
四婶别过头去,看向自家夫君,与夫君相视一笑。二人悄悄离去,不打扰这对夫妇。
看够了眼前喜乐的景象,苏灵雨问他,“要回去了吗?”
“嗯。”王景行向她伸手。
她突而跳下去,扑进他怀里。
王景行一下抱住了她,“调皮。”
“你今夜特好看。”潮红在她脸上晕开。
护着的侍卫偏头,不敢看这对主子。
“回府。”
“怀礼呢?”
“让云岚送回去了。”
人群尚未散去,马车走得慢一些,被拥堵在街中。
突然有人大声喊,“有刺客。”
接着一阵鞭炮声。
看灯的人,四处奔跑,冲散了护卫团。
阿山拉着马车的马,大喊道:“护着侯爷。”
王景行从马车里出来,“刺客从什么方向来?”
“还不清楚,侯爷小心暗箭。”
说暗箭,暗箭飞来,好在王景行反应灵敏,侧身躲过了暗箭。
“马车目标大,侯爷快与夫人下车。”阿山大叫。
暗箭齐飞,似要将马车射成刺猬。
马车里王景行护着苏灵雨窜身,飞出车厢,躲到边上。
暗箭又来,射中了拉车的马。
马儿受惊窜起撞人,王景行抱着苏灵雨滚到侧边去。
向这边奔跑的百姓,见这边也出事了,四处冲撞,好几个人踩着王景行。
苏灵雨推开边上的人,拉起王景行,两人一同躲到边上去。
阿山带侍从来护卫,还没等他走到,暗处窜出杀手。
苏灵雨抽起边上的竹架子,与王景行背对背,互相保护。
“夫人接剑。”阿山将剑抛过去。
可剑在中途被人拦截,苏灵雨还是空手。
此刻刀剑锋利,三两下砍断了苏灵雨手中的竹子。
王景行杀一人,夺刀,塞了把刀子给她。
这般拿到了刀子,苏灵雨一顿杀出去,杀一人抢一把刀,一手一刀杀入人群中。
最后又杀了回王景行身边,“人太多了,杀不出去。”
“去跟阿山等人汇合。”说着王景行带着苏灵雨,像阿山那边杀过去。
可今夜来的人实在太多,将王景行与阿山等人分隔。两人被逼入巷子,苏灵雨一时守备不及,王景行替她挡了一刀。
苏灵雨撕裂了裙摆,她的行动就更快了,跨出大步子,操着两把刀,在人群中杀进杀出。
“他娘的,源源不断。”
王景行守住一处入口,为苏灵雨减少了很大的压力。
“咻咻咻”有人放信号灯。
“他们寻求了增援,你保留些力气。”王景行喊道。
苏灵雨连连后退,与王景行背靠背。“怎么办?”
“怎么办?死了就行。”一黑衣人说,“准备放箭,杀了他们。”
王景行与苏灵雨换位置,由他对着弓箭。“我挡住他们,你找机会跑。”
“跑不了的,都得死。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