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一章 回家
“都是因为你,你娘子到我这走了一遭,不知给了什么我娘子吃,导致我娘子腹中绞痛。”陆公子指责王景行。
王景行冷着脸,与四周百姓说:“为了自证清白,在下请来了府衙大人,请来了这里最好的大夫,也请来了最好的稳婆。
你若再拦着,便说明你做贼心虚,你想杀妻再娶。”
王景行这一句诛心话,教围观的百姓转移了口风,对陆公子产生了怀疑。
“你胡说,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害我?”陆公子说。
王景行上前一步,问:“你确定要我将所有抖出来?”
“你若还有脸面,就让开,让大夫,让稳婆进去,救你娘子。不然你便是害死你娘子的凶手。”
稳婆是个好心肠的,顾不得扯皮子,绕过陆公子,跑进室内。
陆公子想拦也拦不住。
这会儿稳婆推一人外出,“你滚蛋。”接着对丫鬟说,“快煮水,陆夫人还能救。”
王景行见此命阿山,抓住陆公子请来的稳婆。
陆公子不自主地咽口水,他想让那人走,让她离开,可对上阴森森的王景行,他退缩了。
现在只有后悔,深深的后悔。
一时糊涂,想要栽赃嫁祸,忽视了这个人的力量。如若再多思量一番,不惹上王公子,或许此事就成了。
陆公子气势消散,看着产房惶惶不安。
在院子里坐着的苏灵雨,心情复杂。
她想给陆公子一个教训,但如果陆公子死了,陆娘子下半辈子就要守寡。
如果就这么算了,她心中这口气又咽不下去。
三个时辰后,陆娘子生下了一名男婴。
陆娘子是个幸运的,在这大难的时候,能生下活儿,还是个男婴。
如若好好休养,将这早产儿养好,后半辈子无忧。
母子平安,陆公子想怎么诬赖都将不能成行。
从陆公子的稳婆身上,问得了整个害人过程,王景行也让稳婆告诉了陆娘子,接下来就是陆娘子的选择了。
王景行回来安慰她,“对付一个人,不止杀一条路,还有更多法子让他生不如死。”
“陆公子能有这般行径,主要是柳大人给下的承诺,以及柳姑娘许下的诺言。如果两者都没了,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自毁前程。与其给他一死百了,不如让他潦倒下半生。”
阿山安慰夫人说:“您若是觉得这般不顺气,不如我派人去他们老家,就此事告诉陆娘子娘家,让陆娘子与陆公子和离,然后找个恶婆娘嫁给陆公子,再找个刁蛮的花姐给他,闹得他家宅不宁。再使人打断他一条腿,这般他想做什么都难了。”
苏灵雨被他逗笑了,“好了,没事了。”
“人心啊,最不可测!”
“好好休息,明日启程到州城去。”
次日众人收拾箱笼,准备离去。陆娘子的丫头来请。
苏灵雨不想去,此刻过去不是听陆娘子哭诉,就是听陆娘子求情。
她不是圣人,没想过放弃报复。同为女子,她也可怜陆娘子,可惜早产的婴儿。
苏灵雨让翠翠给陆娘子送礼,送去灵泉浸泡的药,让陆娘子吃了强身健体。好产出母乳,喂养早产的小子。
一同送过去的,还有二两银子,送到陆娘子手里,叫她好好照顾自己。
陆娘子听说他们离去,要出门送别,但被翠翠拦下。翠翠放下言论,说两家没交情,最好别送,送了也不能挽回什么。
这般两家分别,再也没见过。
此后,陆娘子与陆公子分开,陆娘子带着儿子回老家。而陆公子继续上京赶考,陆公子真是文曲星保佑,居然榜上有名。
可是才考取功名不到一个月,谋害发妻的事被捅了出去,虽然他极力反驳,但依旧得不到上头的重视。随意给他一个偏远的县官,打发了他。
陆大人试图找上柳姑娘,柳姑娘翻脸不认人,还放话抹黑陆大人的名声。陆娘子见夫君不能回头,一气之下与夫君和离。
之后陆大人娶了上峰的女儿,这位夫人刁蛮任性不可说;糊里糊涂的,他又纳了一名侍妾,侍妾蛮横又贪财。二女合力搅得他家无宁日,一生仕途止步于县官。
而陆娘子回家后改嫁乡绅,靠种植高产水稻当了富家翁娘,安享一生。
这头,王景行一行,本想去州城,半路发生一件小事,队伍不得不止步,折返回南阳城。
事情是这样的,这天夜里,苏灵雨与翠翠说:“是不是我变胖了?这胸扣子,扣不上了。”
翠翠扫了一下小姐的高峰,“箱笼里有新衣裳,即便大上两个尺码,也不怕衣裳不够穿。”
自打小姐嫁给姑爷后,每隔一段时日换新衣裳,不是因为季节变换,而是小姐的胸围大了。
“别人的面团,是越揉越硬,你这倒好,越揉越大了。”
“白白的大包子,吃这香不香?”
“这个你问姑爷去,我可不知道。”翠翠说道。
苏灵雨偏身,看向外边拿手帕擦拭剑身的王景行,离得不远,屋里说话屋外准能听到。
她灵机一动,撑着窗台,问屋外的他,“夫君,你说香还是不香?”
王景行老脸一红,好不羞愧,拿起茶杯砸向窗台。咬着牙问她:“胆儿肥了?”
“啊!讨厌。”茶水溅了她一脸。
屋里的翠翠撅着圆臀,翻找箱笼,突然一顿,想起了什么。
拿着新衣裳过去,猜想着说:“小姐,你是不是怀上了?”
“嗯?”
“临行前,大少夫人(李盈)叮嘱我要时刻注意,一旦发现你胸围、腹部涨了,便可能是怀上了。”
“可我上个月来过月信。”
“量少,可忽略不计。您这三个月都不准时到,眼看着到月底了,也不见来月信,定是怀上了。不妨寻大夫来问问,以防万一不是。”
翠翠说的有道理,以防万一还是看一下大夫的好。
苏灵雨伸头出去,想叫王景行去请大夫。
她才伸头,就见王景行急匆匆跑了出去,一脚跨出了小院门。“你瞧他,比我还心急。”
翠翠看了眼外边,说道:“姑爷可比长**岁,旁人到了这年纪,孩儿都有四五个了。您这还是头一个,自然心急。”
夜里去敲门,请来了大夫,大夫确诊了。
苏灵雨果真是怀上了,两个来月,一切安好不用吃药。
喜不自胜的王景行,当即下令大赏下属,并转道回南阳城。
第二四二章 恶心不死你
与出行不同,回去的路上,全走官道,放慢车程。
即便苏灵雨一再说,她没事受得了马车的颠簸,叫车辆走快些,车速还是快不起来。
沈浪来信说,他那边的货物全卖出去了,正运货物回南阳城,让他们在峄城外的镇子等他。
王景行一行,在峄城外等了三天,没有等到沈浪,反倒等来了柳大人。
这位柳大人已经成守备大人了,举家搬迁到峄城,到了峄城外天黑了,不得不入住小镇。
许是匆忙,一切从简,柳大人只是带上妻儿,一行人不过三四辆车。
对于一个官员来说,是一次寒酸的出行。
两队人马再次碰上,苏灵雨脸上的笑容再次挂上。
等她与柳姑娘碰上,柳姑娘是水涨船高,气势也涨了许多。
因为这个人,她吃了一顿子气,差点儿着了陆公子的道。
再次碰上,她就不客气了,反正隔着千万里,柳姑娘再怎么得势,也骑不到她头上。
“柳夫人的气势,也没你强。你这般嚣张,不怕柳夫人将你嫁与军头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父母允许,你还能嫁给陆公子?”
“关你底事。”
“六姐,这是?”柳姑娘的妹妹来问。
“王公子的一个侍妾,也不知哪来的胆量,敢与我们相同并论。”
“既然这样,你何故与她往来?”
听说苏灵雨是侍妾,柳家的姑娘很瞧不起她。拉着柳六姑娘离去。
苏灵雨与翠翠说:“叫厨房做一道浓汤,色泽要黄,味道要骚,做多一点也无所谓,这里人多,大家都分点,谁也不落下。”
听闻这番话,柳六姑娘吓白了脸。回头阴森森看了眼苏灵雨,苏灵雨大方展颜一笑。
过不久,柳六姑娘寻了个没人的机会,找上苏灵雨。
“王公子已经告诉我了,你说的那些东西,我根本没有喝到。你若再以此威胁我,我便将你威胁我的事,告诉王公子,让他看看你丑恶的嘴脸。”
苏灵雨捂嘴笑说:“柳姑娘,你知不知道陆公子,为了你要将他接发妻子给害死?还试图一尸两命。”
柳六姑娘先是一喜,后神色自然。“是为了我?你别想栽赃。”
“是不是你自己清楚。可惜啊,陆公子算盘落空了,陆娘子不仅母子平安,还生了个男婴。”
苏灵雨打量柳姑娘,“你说陆公子,亲眼看着你将带尿的药喝下去,他怎么还喜欢上你?”
“你说什么?”柳六姑娘不敢置信。
“童子尿确实有奇效,如果不放童子尿你就好不了那么快,倒入童子尿时陆公子是亲眼看见的。黄黄的,浓浓的骚味……”
“闭嘴。我没有喝。王公子说了,那药里没有放。”
苏灵雨靠近,在她耳边说:“傻丫头,那是骗你的。”
欣赏着柳六姑娘的呆愣,苏灵雨往后退了几步,瞧见寻过来的柳家其他姑娘,转身离开。
晚膳时分,果真多了一道黄汤,柳六姑娘见了脸色发白,强忍呕吐之感。
苏灵雨故意在她跟前,舀起一勺汤水,高高拿起倾斜倒下,弄出一道黄水柱。
“呕……”柳姑娘跑了出去。
哼,恶心不死你!
苏灵雨得意地放下勺子,将碗推到一边。
此后柳姑娘再也没有,在她跟前出现。
柳夫人一如之前,对她微笑。倒是柳家的人群里,有位姨娘对她恨意十足。
天一亮柳家就要离开,王景行与柳守备相互告别,如同至交好友,依依惜别。
边上瞧着的苏灵雨,不得不感叹两人会演戏,表面功夫做得好。
苏灵雨欠身,“柳大人慢走,六姑娘如若有空,可来寻我玩。”
柳姑娘摆着脸,偏转脑袋不去瞧她。
柳六姑娘这般偏执,怕之后凡是黄色的液体,她都不敢喝了。
这时候苏灵雨想起一句话:求柳姑娘心理阴影面积。
……
“沈师父。”
“哟,阿山啊!”
出行队伍与商队在峄城外汇合,沈浪拍着阿山的肩膀,“你们都去哪了?怎么还没走出峄城地界?”
“哎,主子顾着与夫人生孩子去了,我们就在这附近兜兜转转。准备回南阳城去。”阿山给沈浪挤眉弄眼。
沈浪张嘴想说话,突然醒悟到什么,哈哈大笑。
“好事,大好事啊!”
沈浪四处张望,瞧见了苏灵雨所在之处,“三儿,为师回来了。”说着身子一跃,跳到苏灵雨身边。
拉起她的手把脉,佯装神医,一边把脉一边点头,“嗯,嗯,嗯,好得很。”
王景行一巴拍过去,拍掉沈浪的手。即便这是三儿的师父,也不能随意碰三儿。
“一路走着可顺利?”苏灵雨问。
“遇上两拨小贼,不过被我拔掉了,道上我沈大侠的名头,如雷贯耳啊!”沈浪很是骄傲。
沈浪拍拍腰带,腰带里都是金片。“这一次一如往常顺利。”
“那就好。”
“种子全都卖出去了,车队里是这次运回去的货物,直接回南阳城即可,一路上不用入峄城、涪城,不如你们随我一同回去?”沈浪说。
吃饭时,沈浪一直盯着她,催促她多吃点,吃好点。
“你比他还紧张。”苏灵雨示意王景行。
沈浪指着王景行,与苏灵雨说:“那是你没发现,你看他,坐着椅子都向着你。一旦你要点什么,或是做点什么,他全都知道。并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为你做点什么。”
这个她真没发现,细心想想他帮了她许多,这一路上他安排得非常好。永远有热水洗澡,水壶里从未少过水,从没让她吃过干粮。
与他出门省心得很,啥也不用操心。麻烦上身了,也有他帮解决。
苏灵雨对王景行笑,“继续保持,我的好夫君。”
“嗯。”
沈浪盯着王景行的脸,等着他脸红,等了许久不见王景行变脸。
一点也不好玩,还是三儿好玩。
“各路人马盯着你的肚皮,等你肚皮涨起来,足足等了三年有余。这一消息传出去,他们乐上三天三夜。”
“没那么夸张吧。”
沈浪一脚踩上板凳,“不说别人,就是我义父,你师公,他一定半夜笑醒。”
师父爱说笑话,这番话她半分不信。
“你不信就罢了,总之大家都盼着王家有后。”
沈浪还想说什么,从王景行那领了双冷眸,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第二四三章 到家
与沈浪汇合后,王景行的人马隐去。
王氏夫妇如普通夫妇一般,在队伍里自食其力,与同行的人打成一片。
后续加入队伍,寻求庇护的人员,都没有想到队伍里有一对大人物。
经过半个月,进入南阳城地界。
还没回到府邸,就遇上了苏重与苏承启,苏承启得知三儿有身孕,跟着跑来迎接。
妹夫是自己上峰,苏重不敢逾越,便骑着马在马车边上与三儿说话。
“得知你的好消息,家里人忙个不停,说要给你做衣裳,给未来侄子做尿布。”
说着他讲一包袱塞进马车里,“娘担心你一路上吃不好,做了好些零嘴,叫我送来。”
“这也太多了,半年都吃不完。”苏灵雨哭笑不得。
苏承启脸皮厚,挤上马车,盯着三儿的肚子,“吃不完就让女婿帮忙吃点。”“唏嘘数年,你马上就要为人母了!”
“这些年让你难做了。”她笑道。
“不为难,不为难。这些年得亏你的帮忙,不然没有现金的好日子。”
王景行有些疑惑,这对父女的对话不对劲,父女之间太过于客气。
没有父亲对女儿的疼爱,也没有女儿对父亲的仰慕。
王景行看向马车外的苏重,苏重对三儿的态度不一般,过于尊敬,不像是兄妹。
是地位使然,还是苏家有别的秘密?
这个疑惑一直得不到解决,时间长了王景行便放弃探寻。
进了城,在一处秘密的宅子里,见了苏李氏等人。
苏李氏与苏张氏,一人一边扶着她的手,要搀扶她入内。
“你们这般不是本末倒置吗?”苏灵雨哭笑不得,“让外人看见了不好。”
苏李氏笑不拢嘴,“管他们作甚,他们嘴巴再大,也大不过拳头。”
苏张氏说:“你们在一起三年多了,一直没消息。我跟你奶奶寻了好些偏方,要是这番外出,都不能传来好消息,就让你吃点药,喝点偏方。”
过去的三年多,她与王景行亲密无间,同一屋檐下就睡一张床,大家都以为他俩已经圆房。
她们都为三儿感到焦急,为什么还没有呢?
又一次从外头传来消息,得知自家女婿是个难有子嗣的,她们就更担心了。
这事又不敢与三儿说,只得把担心放在心里头,也不敢催促三儿。可把她们给忧心坏了。
“怀上了就不能经常外出了,你可得要好好顾着自己。”
“我让阿三过来伺候你,李盈生孩儿都是阿三照顾的,她经验丰富。”
苏灵雨安抚家里的两个妇人,“放心吧,会好好的。”
苏承启有些不好意思,自家亲娘与娘子,只顾着三儿,把南阳城城主给忽视了。
“您别见怪,她们只是太过于担心。”
王景行宽容地笑,“文博由叔父带大,家中无女眷,让娘叮嘱一番也是应该的。”
见被搀扶进去的三儿,回头寻他,王景行颔首一笑,让她安心。
跟着他不好过,会寂寞,会劳累,多享受娘家的亲情、疼爱也是好的。
王景行与苏承启闲聊了一番,便与苏重聊起城中事务。渐渐的聊家常,变成了公务的交接。苏承启也加入当中,说起自己的见解。
王景行心中感触,抬头看向三儿,便发现三儿望向这里。
虽隔得远,但两人心有灵犀,一抬头便能看见彼此,给彼此一个笑容,再低头继续刚才的话题。
许是许久没聊,心中藏着一堆的话,与亲人畅聊忘记了时辰,再抬头时依到黄昏。
他坐的椅子,早已空了出来,她四处张望,寻不到人影。
却听得翠翠说:“姑爷与大少爷回衙门了,让您别等他,吃了饭回府衙去。”
苏灵雨与奶奶说:“离开了这么久,定然堆积许多公务,我们就不等他了。”
苏张氏说道:“女婿在的时候,我都不知该怎么做,跟他说两句话都吓人得很。”
“你怎么能怕他呢?他可是你女婿啊。”
“话是这般说,可不知怎么的,就是不敢与他说话。”
苏承启搭上话,“这就是官威。不管何处,往那一坐,就是公堂上的大人气势。不说是你,即便是我,都有些怕他。”
说起这个,苏家人很有共识,又把话题扯到女婿身上。
这样欢乐的场面,时常能见到,尤其是苏灵雨的孕期里。
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做好受罪的准备。到第九个月也不见有不良反应,可以说她整个孕期都是享福的。
关心她的人,都为她感到高兴。
苏李氏说可能是她练功的缘故,身子骨好,底子好。
吃吃喝喝,走走玩玩,她一下子就要生了。
她要生那天,好些人跑来看,就连不爱与她亲近的沈明也跑来了。
产房外站着的人密密麻麻,来了一批,又走了一批,都在问生了没。
“怎么还没生?一天一夜了。”
苏李氏人老了,精神不济,到隔壁院去睡了一觉。睡一觉醒来,还没见生,可急死她了。
苏张氏暗暗指着女婿,低声说:“他可比你紧张多了。”
只见王景行站在产房外一动不动,眼睛盯着里边,一夜没合眼。虽说面无表情,但还是能在他的细微中,察觉到他的紧张。
此刻没人比他更紧张,从昨日到今晨,已经过去八个时辰了。产房里除了稳婆的催促声,一点母子平安的消息都没有。
三儿说生孩子,就是走一趟鬼门关,十分凶险,一个不测就是一尸两命。
为了三儿生产,他做了许多准备,请了最好的大夫,最好的稳婆。还告诉稳婆,一旦发现情况不对,一定要保住大人。
三儿生儿的景象,他幻想了很多遍,一直以为自己不怕,当真的来临时,他无比紧张。
比第一次杀人,还要来得紧张。
苏李氏不敢多言,双手合十,向神明祈祷,向先祖祈祷,希望三儿母子平安。
在众人的紧张中,一对喜鹊吱吱喳喳飞入屋檐,绕梁三圈,飞往别处。
众人视线紧随突然出现的喜鹊,看着喜鹊飞入,望着喜鹊远去。
“看红云!”
“呆子,那是祥云。”
这会儿,金光穿透云层,照射大地。
“喜鹊,祥云,金光……这是神迹啊!”
“呜哇哇哇……”响亮的啼哭声,自产房传来。
“生了,生了。”
“生了,生了。”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是个男婴。”
第二四四章 演戏谁不会
苏三小姐生了男婴的消息,不胫而走。
从婴儿洗三宴开始,不断有人来送礼,排队的人从王大人府邸,排到东大门。
外乡人来此,见此盛景,问排队的人:“你们拉着一车车东西到哪去?”
“给三小姐送礼去。”
“三小姐是谁啊?”
“你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
“三小姐就是苏三小姐,也就是培育出高产水稻的人。”
这般说外来的人知道是谁了。
外地的人,可以不知道苏灵雨是谁,可以不知道苏三儿是谁,但一定知道培育出高产水稻的苏三小姐。
“苏三小姐生了个男婴,王大人给他取名为怀礼,我们给她送礼去。”
外乡人瞧着马车里的东西,“要送也送些名贵的,你送这些山货,她能收吗?”
本地人指着外乡人,“你就不懂了,这是苏三小姐指定要的,她说用这个酿酒,等怀礼少爷出月子时,派给大家喝。”
“别人过节、过寿,收的都是黄白之物。唯独三小姐不收,她说论赚钱,她比我们强,黄白之物,她不缺。她收的是情谊,是我们互相爱护的情义。”
本地人抬起下巴说话,说起苏三小姐他们就十分骄傲。
外地人对这位苏三小姐十分敬佩,沿着队伍到前面去看看热闹。
府外热闹,府里安静得很。
王景行派了四位幕僚,将所有事务挡在前院,让三儿好好坐月子。
苏灵雨戴着抹额,抱着孩子,哄着孩子入睡。
半个月大的婴儿,捏着两手放在脸两侧,打着哈欠,就要进入睡眠。
翠翠端着热水进屋,放下水盆说道:“小姐,云岚求见。”
“让他进来。”
翠翠应了声好,将左右白帐、青帐放下,隔绝外面的视线。
按理说外男不得进入女主人内室,但云岚身份特殊,又遇上月子期,才有这番待遇。
“云岚,见过夫人。”
“又是哪些人送礼来?”苏灵雨问。
以前师父说很多人关注着她的肚皮,她以为也就是南阳城,以及她家里的人。
等生下了大郎才明白,很多人究竟有多少。
从她生下怀礼那一天起,就陆续有人送礼来,而这些送礼人都是无名氏。
他们来无影去无踪,将礼物放置她房门前、窗台上、怀礼的婴儿车里便离去,悄悄地来,悄悄地走,一个字也不留。
她问王景行送礼的会是谁,王景行说江湖中人。
她又拿这事问师父,师父说拿着就好,管他是谁送的。瞧师父乐开怀的样子,就知道师父知道真相,就是不告诉她。
既然都瞒着她,她就不去探究。
“京都送来的,礼单有些厚,您亲自看吧。”云岚将册子递给翠翠,翠翠将册子送入帐中。
苏灵雨将熟睡的孩子放下,打开礼单扫一遍,没看到署名。再仔细看上头的礼品,第一件就是前朝的鎏金缠枝三足小鼎,接着是御赐玉如意。
先不管下面的东珠、翡翠、玛瑙、鹿茸、人参,单单是这两件,就能将王家府里,所有物件都比下去。
“是谁送来的礼单?”
“或许您该问大人。”
显然云岚知道是谁送的,但不能说。
等王景行归家,她将礼单给王景行看了,问他是谁送来的。
王景行随意看了两眼,将礼单放边上,抱起半醒半睡的儿子,态度十分冷淡,“外祖父送来的。”
“从未听你说过,外祖一家还存在?当初没有株连九族?”
他瞥了她一眼,继续哄儿子,“不值得说,他们都是叛徒。”
他看了看放到一边的单子,说道:“这份单子上的东西,你别动,我另有安排。”
“把那些珍珠都给我留下,我要磨粉敷脸。”
“都给你留下。每年商队都会经过东海,若是需要,叫他们把珍珠全都带回来,不往京都商铺送去。”
苏灵雨靠过去,抵着他的额头,碾两下,“你也不怕把我宠坏了。”
“理当如此。”
若是旁人,会借机说一箩筐的好话,到了他这只有四个字。
可这四个字,情深义重,像是告诉她对她好,是理所当然的事。
她喜欢他也是理所当然的!
“有件事需要跟你说一下,如果张月来找你求情,你不要答应。”
“钱家出事了?”
“不是钱家。我需要掌控南阳城的兵马大权,张一郎不愿为我所用,我只能除掉他。”
王景行严肃地盯着苏灵雨。
苏木棉与苏家的关系,与张夫人的关系,他都知道。张夫人曾无数次帮过她,苏家与张家感情深,如今他要杀张一郎,他要看看苏灵雨是什么态度。
是厌恶,害怕,还是顺从。
这是他对苏灵雨的一个试探。
他盯着苏灵雨的眼睛,认真地说:“张一郎英勇善战,在战场上曾经救过我,但如今他是我计划上的挡道石,为夫不得不除掉他。”
苏灵雨轻松的笑容消去,神情凝重,“她知道是你做的吗?”
“不知。”
“那就好,我会安抚好她。”
王景行露出满意的笑容,安慰一下她,“张一郎没了,但张月不会有事。我会因为张月与你交好的缘故,给钱二来升迁。这般张月在夫家就不会受苦。
张夫人那边,我会派人暗中照顾。你不用担心,让木棉放心。”
“好。”
两人又随意聊了两句,云岚来请。
王景行亲了亲她额前,让她先休息,不用等他归来。
等他走后,苏灵雨摸摸后背,满手心的汗水。
这是被他吓的。
突如其来的试探,让她知道王景行性子多疑,对身边的人都做不到十分信任。
她叫来翠翠,拿来布巾,擦了后背的汗水。
看着床里的孩子,“你爹不是善茬,你娘也不是吃素的。演戏谁不会啊。等你长大了,咱娘俩一起对付你爹。我去勾搭男人,你来把风。”
过不了几天,王景行将外祖家送来的贺礼单子拿了去,库房里的宝贝少了一大半。
当怀礼满月那天,来吃满月宴的夫人们,带来了张将军被捕入狱的消息。
听说是张将军入京述职时,冲撞了皇后娘娘,伤了皇子。事后又被言官参一本,说他贪军饷,毁坏农田,欺压百姓,买卖军械。
不管是哪一项,都能治他死罪。
第二四五章 整理库房
苏灵雨出月子第二天,来到库房,清点库房里的东西。
“前几日您没来看,您要是来了,准没下脚的地方。”管家童叔说。
两家成亲后,王景行找回童叔,让童叔做府里的大管家。值得一说的是,阿山是童叔的儿子。
大块头阿山与瘦小的童叔,一点也不像。两人偏偏就是父子关系,亲生的。
库房分常用的与不常用的,她今日要看的是那不常用的。
童叔拿钥匙开了库房门,翠翠进去打开内门,仆从进去点灯。
昏暗的库房被油灯点亮,隐约可见里头的物件。
摆放最外头的是来自皇商的上等丝绸、毯子、锦缎,随意一匹布拿出去值百两纹银。
布匹随意堆放,也没什么保护,时间长了上等品就变成次等品了。
“这不是糟践东西吗?”翠翠很是惋惜。
苏灵雨与童叔说:“找人做两个架子搬进来,将布匹、瓷器都放到架子上。”
“好的。”
童叔让两人守在库房外,在前头带路。
苏灵雨才走过一个弯道,就被里边的财货亮瞎了眼。
铜钱堆像谷堆,银子堆像小山,金子一箱箱。
“我这是进了金窝窝吗?”苏灵雨不敢信。
童叔笑道:“这些是大人这些年来的积蓄,金子有一千二百斤,银子可就多了,足足三千斤。至于铜钱,就少一些,不过九百斤。珍珠、玉石、玛瑙等物不计其数。”
当初成亲前,她约法三章,各自财政分开管。
没有知道王龙身份前,她只以为王景行是个贪官,库房里不过万两银子。
知道王龙等人存在后,她只知道王景行整顿了,南阳城各行各业,富得流油。今日一看,深深体会什么是富裕。
金子按斤算,谁还能比他富有?或许皇帝的库房都没他有钱。
童叔指着边上那一堆,凌乱的“藏宝地”,“这些东西还没造册,大人吩咐您随意选,想搬多少就搬多少。”
这就是生儿子的好处?
母凭子贵就是这么来的?
努力维持淡定之态,“我是个俗人,喜欢花花绿绿的东西。翠翠,你上前去,把白的、黄的、绿的、红的玉石挑出来。珍珠、象牙全都搬走。”
放在后世,以纸币换算,三个亿都不能全买下。
生一个儿子,换三个亿,真心不错!
“夫人,钱夫人过来了。”丫鬟红儿过来禀告。
苏灵雨让翠翠清点财货,她自己去见张月。
再次见到张月,满是心疼。
张月是她为数不多的好友,张月在她记忆里都是明**人。今日再见,张月憔悴不堪,眼睛红肿,肤色暗黄,人也老了十来岁。
“三儿,你得要帮帮我!”张月见着苏灵雨,直接跪了下去。
苏灵雨两手扶住她,不让她下跪,“你怎么就成这样了?”扶她到边上坐下。
张月哭道:“他虽不是亲父,但待我们至好,与母亲感情至深。我能得今日的好日子,皆是他一手托起!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你能帮上忙,你可得帮帮我。”
“你让我怎么帮?要是在南阳城,我还能说上几句话,现今人在京都,人是在京都出事的,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你叫我怎么帮?”
张月拉着她的手说:“上头不是傻子,不会听信言官的一面之词,定会派人来调查,或是叫王大人上书,陈述父亲的政绩。
到时请王大人美言几番,我父虽不能免死罪,最不及亲人也好啊。”
苏灵雨安抚张月,“你且放心,我会转述大人。只是大人人轻言微,未必能帮上你。朝中相公,怕是不会信这些言辞。”
张月擦脸,哭道:“父亲死了,我那些弟弟该怎么办啊!”
要说张夫人命不好,死了第一任夫君后,还能寻到爱护她的男子,更能给张将军生下三个儿子。
要说她命好,她的夫君都没好下场。
前一位是病死的,这一位又是要被砍头死的,甚至会影响到家里人。
真是命途多舛,希望她走过这一关!
张月抹去眼泪,“尽人事听天命,总得要做点什么,不然心中不安啊!”
如若单单是养父去世,她与几个妹妹还能养活弟弟,可是如若犯的是叛国的大罪,这可就是株连九族啊!
不单单是母亲、亲弟弟几条人命,就连夫家钱家都受牵连。
她不得不紧张啊!
“三儿,无论如何,请您一定要帮帮我。让事中大人(苏山)跟皇上美言几句,帮帮我爹。不能脱罪,不被株连也好。”
张月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塞给苏灵雨,“你一定要帮帮我。”
“我写信过去,顺带将你的东西给送过去。能不能帮,就看上头的了。”苏灵雨叹息一声。
两人再说些体己话,苏灵雨安慰张月一番。
送走张月,苏灵雨久坐不愿走。
她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苏家人挡住了他的路。他会不会照杀不误?
王景行野心勃勃,在前进的路上大胆冒进,敢于反叛孙将军,坚决杀了张将军。
野心大于情感,如若苏家挡住了他的去路,相信他会毫不手软,下手杀人。
好在一开始苏家就站在他那边,苏重紧跟他步伐。苏山那边需要注意一下,给他一个提醒,别傻傻地跟着外人走,对付妹夫。
想到这些,苏灵雨亲自执笔写信,去信京都。并让苏山关注张将军的案例,若是需要帮一帮张夫人。她毕竟是木棉的亲娘,苏家危难之际,她也曾出手相助。
她吩咐厨房做上几道好菜,派人去衙门,与王景行说声,家里等他回来吃晚饭。
王景行归家,进她屋子,问地上的箱子,“这些都是什么?”
苏灵雨上前去,洗帕子递给他,叫他擦去手上的墨汁。
苏灵雨笑道,“不是什么,都是好玩意儿,你不喜欢的。”
他狐疑,瞥她一眼,两指拿起锁页,打开箱子。
白的、绿的一大箱,瞧这数量。想是把他的库房给打劫了。
“怎么,舍不得了?”
他将箱子合上,“我都忘了有这些东西。”
第二四六章 少了大半
饭桌边上放着婴儿床,刚满月的怀礼眼睛溜溜转,偶尔蹬一下腿。
王景行很稀罕这个小家伙,吃饭也忍不住多看儿子几眼。
见他心情不错,苏灵雨说道:“张月来寻我,上头来查时,想请你美言几句。她还让我去信给苏山,希望苏山在皇上跟前,说句好话。给了五万两银子。”
“她把这些年存下的银子,都送到这边来了。回去定不好受。”
王景行扒着饭,吃着菜,就是不理会她。
她继续说:“我只希望保下张夫人,你看能行吗?”
咽下口里的饭,他说:“证据确凿,叛国之罪,必死无疑,求情也没用。”
突然他转头看向她,“害怕了?”
“有些残忍。其实不用这般,只需撬动位置,便能达到目的。”她低声说。
“有人利用张将军,撬兵部的官位,推自己人上位。这次一死死一批,不单单是张家。”王景行喝口茶去油腻,放下茶杯,弯腰去抱起儿子。
逗弄儿子两下,与她说:“鞭炮是我递过去的,要点多大的鞭炮,要闹多大阵仗,是他们的选择。”
见她沉默不语,知她心情不好。
他便说道:“你去信与苏山,叫他能帮就帮一点,能不株连就不株连。”
“好。”
王景行心中一笑,她这一声应得倒快。
“我熬了些甜汤,你来尝尝味道如何。”说着她走向门外,叫翠翠去端甜汤来。
抱着儿子逗弄的王景行,撇她一下。
这个妇人最会做人人,满她心意了,就给点甜汤,不合她心意啥也不给。
王景行低头看儿子,“你娘就是个坏的。不满她心意,一口好的都不给吃。”
“不许在儿子跟前,说我坏话。”她端着甜汤过去。
有一段时间,她发现他不爱吃甜食了,她问他为什么。
他说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喜好,不想让外人投其所好,然后在他的吃食里下毒。
为此他戒断了甜食,要是遇上好吃的吃多一口,不好吃的两口便好。
怀孕期间,她倒很喜欢吃甜,每次吃甜的,都拉着他一起,叫他陪着吃一点。他每每吃得不多,两口便好。
一碗甜汤,她吃两口,喂他吃一口。
小怀礼闻到了奶味,咿咿呀呀要吃的。
苏灵雨放下碗,抱孩子入室去喂奶。
王景行心有所动,跟着进内室去。没多久被苏灵雨赶了出来,“你再忍忍,忍多十来天。”
王景行被推出来,又闯了进去。没忍住,将夫人压在梳妆台上。
…………和谐线…………
一个月后,京都传来消息,张一郎判死刑,张家男丁七岁以上皆被斩杀。妇孺充入军妓,男丁为仆役。
苏山派人将张夫人极其两儿买出,派人护送张夫人等人送回南阳城。
京都众人将视线放在兵部尚书一家,对于张一郎一家,没多在意。这就给苏山操作的机会,教他保下了三人。
在政治上,她还有很多不知道,王景行也不会告诉她。但从苏山的回信,可以猜出,王景行投靠太子一脉。
他是利用太子,将南阳城守将的兵权拿到手。
有兵权,有实力,这个王大人是要反啊!
苏灵雨扶额,嫁给了一个野心家,她该怎么办?
鬼知道怎么办?先准备后路吧。
由于她吃的都是灵泉培育出来的植物,喝的有事灵泉水,通过母乳传给婴儿许多能量。
小怀礼很少生病,就是建立免疫系统时,发点热,其余时间都是玩得很好。
有健康的儿子,有爱她的夫君,又有事业,她的日子过得很好。
等儿子的情况稳定,她就带着儿子出门,去巡查铺面,去查看账本,还回东泉村看看。
时间一转,到了成平十八年秋,苏灵雨十九岁,怀礼一岁两个月。
苏灵雨怀上了第二胎,实现了王景行三年抱两的愿望。
秋日的太阳如虎,火辣辣直晒人发烫。
童叔从外头回来,一面走一面擦汗。听说夫人找他,快步到中堂去。
见夫人坐中堂前看账本,快步上前作揖。“夫人寻我?”
“跑出一身汗,你慢点回来也行的。”苏灵雨挥手,让翠翠上茶。“喝点茶,歇一歇再说。”
“谢夫人厚爱。”童叔接过茶,顾不得烫,先喝一口再说。
回府前,听得人说,夫人进了外库房,他就知道夫人要问什么。
府里的金子少大半,无论是谁见了,都会紧张问上一问。
挥手让翠翠等人出去,她问童叔,“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童叔不敢再坐,站起躬身回话,“知道。”
“你坐下说,好好说。”
“是。”童叔坐下,看看四周,低声与夫人说,“从成平九年到现今,赋税涨了三次,您知道的吧。”
苏灵雨点头。
“您怕是不知道,现今除了这里,哪都收不到赋税。户部没钱,国库没钱,这养兵啊,又是耗银钱的。
大人接手的军寨军营,就是个烂摊子,想要支起来,还得继续耗下去。那就是个无底洞,也不知啥时候是个头。”
“那些都是金子啊!”
“夫人不知,军营里已经烂成一片,主子要练出一支强队,这粮食、战服、铠甲、器械等等,都有重新置办。哪一样都要钱,不是金子不耐花啊!”
苏灵雨无奈叹气。
外库房里的金子,花费了大半,也不见砸出水花来。多少钱够花啊!
她抬头问童叔,“可有账本?”
“都在大人那。”
“商队可有盈利?”
“盈利不多,都用到其他地方去了。”童叔深意一笑。
苏灵雨懂了,商队的盈利,都用去跟隆记商队换器械去了。
沉默下去的苏灵雨,又说道:“既然全国烂成一滩泥,你们怎么还要到外面去买?在本国做买卖不是更好吗?”
童叔不言,又深意一笑。
苏灵雨坐了回去,这下她全都懂了。
王景行的买卖遍布两国,只要是限制级的东西,都设法购入。这般下去,多少钱够花啊!
器械难买,器械价钱高,只要是铁矿少,铁的炼制难。
若是自家有一处铁矿,就不用耗费大量银钱,购买别人的了。
“听说一些道士,有看山的能力,你们有没有派人进山看一下?”苏灵雨委婉地问。
童叔先是点头,再是摇头。
有派人寻铁矿,但是没有找到。
苏灵雨叹气,“我懂了,你去忙吧。其余的我与大人说。”
童叔拱手告辞。
第二四七章 娘子
苏灵雨带外边走一趟,发现每天进出商队不少,可就是余额不足。总是拿这边的货物,填那边的钱窟窿。
苏灵雨将账本合上,推回去给王龙。
“你家主子很缺钱啊!”
拿着茶壶的王龙,说道:“就靠夫人您了!”
“如今紧售的好货,就是夫人您弄的种子,可这粮食种子有限,已经卖光了。丝绸等货物,价钱一降再降,已经赚不了多少钱了。
三儿你若不想法子解决,怕是您的银库也不保。”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两家银钱一家花。
如若这边的商队,收入不多,必定要从夫人那边要点钱。到时候夫人的小金库,保不住了。
这让王龙想起了苏家的木棉,那丫头可是吝啬鬼,每次叫她让一分利,她就跳脚骂人。
木棉是三儿亲手调教出来的,精明能干都学了去,就是没学到夫人的大方。
“都是一家人,要不三儿你让木棉少收一份利?”王龙建议道。
苏灵雨道:“你们连感情最好,你不如自己跟她说去。”
王龙讪笑,“我要是能说动她,就不会来找你了。”他很喜欢木棉的机灵,一直想认木棉做干女儿,可惜木棉不愿。
“等我回去想想。”
“好嘞,等你好消息。”
送三儿离去,王龙站着在门口不愿收回视线。
第一次见她时,她躺在主子怀里,他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小孩,普通的被拐卖的孩子。谁能想到,她如今成为了自己的主子。
再次见她,她一点也不可爱,看人像是能看懂人心,说话能说中心中所想。小小的聪明伶俐,这也会那也会,弄出来的东西教人不敢信,说出的话教人不敢反驳。
长大了之后,一切光芒掩盖,她又像个普通人,没让人惊奇。只是她学会了使用手段,私下里阴人,教人痛不欲生。
陈家的陈岚就是例子。
陈岚不知去哪寻来豹子一伙人,教唆苏家叛徒谭超纵火,烧了桑林。
她知道以后,不上前去要人,也不质问陈岚缘由。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让陈岚当街起火,活活被烧死。陈家即便猜到这是她做的,也找不着证据。
三儿人长大了,也更狠了。但他很喜欢,不仅他喜欢,那些人说起她都露出真心的喜悦。
仿佛觉着这样的三儿,才配得上主子。
“大当家的,夫人会找到好的法子吗?”
王龙拍一拍褂子,“等着吧,会有好消息的。”
走出王龙镖局,她往自家商铺去。
因为她的关系,小作坊变成大作坊,个户织布变成了集体织布,导致丝绸行业受到工业冲击,价钱一跌再跌。
丝绸行业利润薄,想要在此行业,赚得更多,就得要继续扩张,提高产能。或是减低成本,让永动力代替手工劳动力。
但这些不是她的强项,理工方面的知识,她懂得不多。
可以让出资寻来能人,让他们(她们)研究去。
还得要弄出新兴产业,狠狠地赚上一笔,才能有钱花。
有中有灵泉,对植物的效果最好,种植药草效益最高,但药材不是一天就长成的。
有名气的药材,都要年份,如果她一天拿出一根百年药效的人参,会不会被抓去严刑拷问?
唉,要是有个铁矿就好了。
不要铁矿,来一个金矿、银矿,即便是玉矿也好啊!
她撑着脑袋烦扰,南阳城街面熙熙攘攘,她一点兴致都没有。
慢慢来吧,还有点时间。
当她以为还有时间,可以培育出产量更高的水稻、芝麻种子时,王景行告诉她库房里的金子用完了。
“还没过年呢,你就用完一个金矿了!”
“别人养兵,你养兵。怎么就你往外拿钱啊?”
他笑说:“一月上三次奏折,向上面要军费,到手的能有多少?朝堂拨下的军费,被吃八成,落到我手里的两成不到。”
天气冷,她又怀了个,他给她盖被子。
捏着大儿的手,点点大儿的肉乎乎的脸,“也不用担心,十年停战条约很快就到了,战事一起,不怕没军费。”
“要打起来了?”
“快了。”他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接管兵权到现在,过去一年多。这一年里,他勤练兵,等着两国开战。
躺下去,撑着脑袋,看着被窝里的娘子,粉嫩粉嫩的,娇艳得很。
拈花指拈起她秀发,放跟前闻闻,“将你的人,转移到京都去,准备回京了。”
“什么时候?”
“夏收前后。”
灵敏的苏灵雨,捕捉到一丝信息,夏收前后战事起。
五月她就要生了,战事安排在她生孩后面,就不会危及她性命。
一旦乱起来,他很难顾及她,不能方方面面护着她,得要靠她自己了。
抚摸她的眉眼,“战事一起,十分危险,你一定要活着。”
握住他的手,“你无须担心我。”
练兵以后,他时常外出,从奶油小生变成了棕色肌肤的硬汉子,手也粗糙了许多,摸在她脸上痒痒的。
“放心做你的事,不用担心我。一旦发现不对,我跑得比你还快。”
盯着她红润的嘴皮子,她总是这般说,可他知道一旦遇事了,她比谁都有担当。到了紧张时刻,她会是站上墙头,指挥战斗的那个人。
他的娘子,比谁都勇敢!
见她脸颊潮红,低声问她:“热了?”
“嗯。”
屋里有炭盆,盖的棉被又多,她不仅热还渴。
拉下被子,显露她傲人的胸围,王景行两眼放绿。
情深低喃,“娘子,三儿!”
每当情浓时,他便会这般低喃,蛊惑她要她不好受。他又是个猛的,好几次被他弄到哭。
“你儿子,还在边上呢。”
“等着。”连带被子一起,将大儿抱走。
外头北风呼呼,他丝毫不怕冷,穿着亵衣,光着脚将大儿送去给嬷嬷。
小怀礼刚好饿醒了,见着爹爹,伸手揪着爹爹的衣裳不放,哭着要喝奶奶。
王景行无情地放下大儿,转身就走。
夫妇的夜话,怎么能让那小子给打扰?
“我听见怀礼哭了。”床里的苏灵雨说。
王景行脱了衣裳,将她压下去,“没有,你听错了。”
第二四八章 战争前夕
晨曦,东泉村祠堂处,祠堂里挂着红纸条子、春联,过年的喜庆还没消散。
大家聚在一起,有的手里拿着农具,有的手里提着饭盒。
等村长说完话,他们就上工去。
听得村长说:“今日叫大家来开会,是要告诉大家,有商队在凉两村山后,发现了魏军的骑兵。
还有三个月,两国的停战协议就到期了,会不会打起来,我们不知道。但是要提前做好准备,该躲的躲,该跑的跑,别傻傻地留在原地等人来砍。”村长与大家说。
东泉村的村民很担心,“王城主会保护我们的吧?”
“三小姐一家都在这,我们应该没事的。”
“很难说啊!这儿有一条商路,直通魏国,要是打出来。我们这里就很危险了。”
村长儿子李山说:“大家先听我说,家中都有余钱,都是一家老小,如果出事了先跑到南阳城去。
要是南阳城也被沦陷,我们就跑到京都去,去投靠李丹。”
李咏志在京都做官,这事大家都知道,进京去投靠他,或许能行。
“我们家怎么办啊?”
“还是建护卫队吧,让人去巡查,一旦发现不对,就敲锣。”有人建议道。
这个建议很好,但谁愿意呢?
基本上都在作坊干活,就是在苏家的田地里干活,少干一天就少一天工钱啊!
村长看出了他们的心思,说:“现在是危难时刻,不能多耽搁了。一家出一人,轮流来,命比金钱更重要。”
“村长,村长。”有人远远跑来,一面跑一面喊。“村长,官府的来点名,要征集民夫,运粮食到军寨去。”
现在又出现了一个问题,如果他们在战争发起之前离开本地,就不会被征去做民夫,如果留在这里,就有上战场的可能,更有战死的可能。
“村长,你去问问这个名额能不能用银钱替代?”
这个问题大家都很关心,这些年他们赚到许多钱,所有的劳役都是用银钱替代。只要能保住性命,多少钱他们都愿意出。
村长起身,“老朽去问问衙内,看他们怎么说。”要是不能就去找苏老爷,叫他周旋一二。
不用村长过去,府衙的捕快带着军卒到祠堂中来。
陪同过来的,还有苏老爷。
再看这位军爷,不是以往征集民夫的郑爷,今日前来的军爷,比郑爷更有煞气。
村长有些异样,笑呵呵上前:“各位差爷辛苦了,到我那去喝杯茶。”
只见为首的军爷说:“茶就不喝了,我们还有到大华村去。”军士说,“东泉村有三百一十四户,依照户籍造册,有一千五百四十男丁。依三抽一规矩,抽出的人员有六百七十四人。
这是副册,你拿着册子点人。凡是册上人,必须在明日辰初抵达大柳营。凡是不到者,按逃兵论处。”
军士的话语一句比一句快,一句比一句严肃。态度更是坚决,不容人反驳。
村民被这些杀才给唬住了。
经历过无数征兵,征民夫的村长,壮大胆子问:“军爷,朝廷有令,我们自然要去,但有些人家身体虚弱,或是身有残疾,实在不能出行。你看能不能用银钱买名额?”
军爷器宇轩昂,瞠目便教人不敢与之对话。
村民害怕了几分,村长向苏老爷求救。
第二四八章借钱
苏承启与军爷说:“军爷莫怒,他们都是按时到报到的,但有些人家实在找不到人。你看那个小子年纪如何?”
苏承启指向李癞子的长子李大庆。
李大庆见军爷看向自己,赶紧的昂头挺胸,佯装自己是大人。
他到其他村子去见过,有一个矮个子,跟他差不多高,但已经三十岁了。他虽然年龄不够,但个头够了,他就是个大人了。
三小姐就说过,他是小大人,有了大人样。这位军爷定能将他划分到大人行列去。
听得军爷说:“一小子罢了。”军爷见李大庆一脸不悦,又努力佯装大人。
李大庆压低嗓子,不服地说:“我可是大人,我家的男子汉。我一顿吃三碗饭,骑过毛驴,爬过大马。”
李大庆拍拍胸膛,“这次劳役,我不会退缩,你叫我挑泥土,我绝不选烧饭。”
军爷脸上的怒威减弱,对李大庆有一抹赏识。
苏承启见此,插话说道:“他今年不满八岁,是这一户的户主。依照一户抽一的规矩,他的名字已经出现在军书名册中。这般大的孩子,被征集过去,不顶用不是?”
边上的军卒疑惑问:“既然他是这户的户主,他有银钱帮他捐名额吗?”
苏承启慈祥笑道,“大庆勤劳,本领高,有一份固定工作不说,常给村里人帮忙,一年下来也能存上一二两银子。”
李大庆不服,很想说自己能存下了五两银子,但想起财不露白的叮嘱,抿嘴不说话,但胸膛挺得高高的。
军爷见此,知道此子了不得,是个好孩子。若是年龄再大些,或许能进军营。
他把李大庆记下,以后要是有机会,将他征入军中。
“出门前,将军叮嘱,各路不得有瞒报,不得徇私,凡是账册众人均要到指定军营报到。”
家中挑不出人选的人家,心中一紧,害怕万分。
“有些人确实不合适进军营,这般身体有残疾的,有重病的,需要找村长开好文书,亲自带到军营去。又军中文书核实过后,再用银钱替代民夫名额。”
好几户人家,松一口气,想要回家准备一番。
村长说道:“敢问军爷这次要去哪?需要带几日干粮?”
“去哪就不用问,带上半个月的粮食,衣物出行即可。”
“多谢军爷告知。”村长问大家,“都听到了吧?大家都在这,先听了名字再回去。”
军爷见通知到位,转身要离去。
村长见此快快送行,陪着走了一段路,陪了些好话。
村长儿子李山,拿着军册,当中宣布名字,告诉大家一些事项,让各家回去准备。又让需要写文书的人留下,他帮着写银钱替代名额的文书。
第二四九章 不对啊
村长送走军爷,见好些人没走,“你们心中所想,我清楚。但今日你见了,来的不是以往的郑爷。换了位爷,就换了制度。
就连断腿的也要亲自拿文书去交钱,我即便给你们写文书,去到那边他们不让你走也是事。
依我说,你们回去让去的人准备好衣物,带上些银钱,带上些礼物给分派伙计的军头,叫他派好一些的活计。”
村长的话点醒了她们,她们快快回家去,收拾衣物鞋子,准备干粮给外出的人。
李山一把抓住跑走的李大庆,“小子听你奶奶的,别趟这浑水。你要是没了,谁来照顾你奶奶,谁来养活你弟弟?”
想跑去当兵的李大庆,像泄了的水泡,浑身没劲。
李山摸着他的头,“你识字,会算数,又是个勤快的,将来有的是机会。好好养大你弟,等他大了,你想干嘛就干嘛去。
咏志与你没出五服,还是亲戚,等你弟长大了,你到你堂叔那儿去。叫你堂叔帮你谋划个前程。”
“我才不要,我要跟王大人打战。不打战了,我去给三小姐当掌柜。”
“臭小子没出息。顾着三小姐,不要你堂叔了?”
李大庆做个鬼脸,跑得远远的。
等众人走后,李山问爹,“要打起来了?”
“看来是。”摸着山羊胡子,“王大人是有心气的,上一次见他,他带着人离城。那马儿高大,踏地有力,膘肥体壮,精神得很。骑马的人,更是英气勃发。正是兵强马壮时,又提前做准备,王大人是要收复失地啊!”
李山神情闪烁,有些颤抖,“爹……”
村长拍拍儿子肩膀,笑道:“机遇到了!”
因为沈大侠,村里的好些儿郎跟着学武,要是能够上战场,随着王大人收复失地,这份功劳将会换来泼天富贵!
李山不敢想象。
“是机遇,也是危险。上了战场,那就是你死我活,十死九生。要不要去,就看你们了。你回去好好跟那些人说,去信与外出的人说,如果要就尽快回来参与征兵。”
“会征兵?”李山问。
“会的。”村长偷着笑,“不征兵我们就走后门,谁让我们是三小姐的娘家人呢!”
第二天,东泉村的村民,早早抵达了大柳营。李山发现,他们是第一批被征集的村民。
当接到任务,押运粮食离开时,他发现出去的都是青壮年,那些瘦弱的、年老的全都留在了营地。
“奇怪,人数不对。”一人对李山说,“小溪村本该出来二十四个人,可现今只有六个人在,而且这六个都是年轻的。”
“小溪村一共有多少人到营地?”李山问。
“三十几个。”
李山一面推着车,一面观察小溪村的伙伴,见他们年龄与自己相仿,都沉稳有力。
李山心中一顿,冒出了些别的想法。
“前面休息。前面空地休息。”军爷骑马过来,叫大家在前面空地休息。
等李山走出马车,发现前面空地,聚集了不少人,空地上放置的不是粮食,而是一堆堆兵器。
这下李山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大哥,这情形不对啊。”
东泉村的几位村民,走在李山身边,一人说:“看这数量,这些武器是发给我们的。”
“别说话,军头过来了。”
军头骑马而至,低头问李山,“你是东泉村的李山?”
“是的,军爷,你好啊。”李山将怀里的干粮送过去。
这是家里特制的干粮,用香米与白糖、红豆子做的,好吃又顶饿。
见这人上道,军头下了马,接过干粮打开看看,吃上一块,其余的塞入怀里,想着路过家门时,塞给家中的小馋猫吃。
军头吃着干粮,含糊地说:“你带着你们的人,到那边去领取兵器,然后到文书那儿去记名。”
“军爷,小的想问这是为何啊?别人都不用记名,就我们要记名。”
军爷扫一眼李山,见李山笑呵呵,又想起李山送的吃食,一时心软告诉李山。
“这是上头吩咐的,你们有大用,其余的不便多说。”
李山笑得更灿烂了,又从袖子里拿出小包,“这是药包,家里人怕我夜宿野外,特意制作的驱毒虫药包。”
军爷见他这般上道,又多说一句,“平日里多练练,将架子练好了,别到时候遇上敌人只顾着跑。”说着要离去。
“是是是。”李山躬身送军爷离去。
等军爷走了,东泉村的汉子们,都围着李山,“山哥,这是什么意思?是王大人的吩咐,还是三小姐的吩咐?”
“怕都是。”
李山盯着不远处的武器说:“大人要我们上战场,这是给立功的机会。”
“为什么不直接征兵,而是让我们用民夫的身份过来?若是砍了敌人,算不算军功?”汉子问。
李山转身,压低声音与大家说:“大人这般做,自然有大人的考量。大家都是学过一点,虽然不多,但也曾在走镖的路上用过。
依照目前的形势看,打是要打起来的,就不知是什么时候。这段日子里,大家要天天练,时时准备。一旦遇上敌人,不说砍敌捞军功,就算是逃,也要有命逃,要活着回去。听到没有。”
“懂的。”
“山哥,你放心,我们跟你练。”
“走吧,去领武器。”李山带着人去领取兵器。
等众人走近一看,做文书职位的,居然是沈大侠的徒弟,三小姐的第十三师弟。
大家大喜过望,想要上前打招呼,却见那人眨眼,叫大家不要上前。
李山领着同村的伙伴们,领取了兵器,拿着名册过去,“赖红,你不是走镖了吗?怎么到这来?”
赖红见没人注意他,便拉着李山到边上说话。
“商队还没走出南阳城,就被拦下了,所有粮食不能离开南阳城。苏记的商队,都不能到大魏去。
当天我们就被打散了,师父将我们交给王大人,王大人叫我们到各处去做文书。”
“做文书有什么用,你该拿这个。”李山拿起大刀晃晃。
赖红拍拍腰间的匕首,“有这个,你不用担心。”
赖红四处瞧瞧,说了:“做文书都是次要的,我们主要任务是训练你们。将你们打造成民兵,一旦战事起,就要用上了。”
赖红拉着李山蹲下,低声说:“主要是大人没钱了,要省口粮食,要省军费。”
“三小姐的钱呢?”
“师姐的金子都给了大人,还是不够花。”说起这个赖红就想笑,“师姐有一张玉席子,夏天最爱躺上面去纳凉,你知道吧?”
李山点头,这个他是知道的。他娘子亲眼见过,她说摸一下像是摸在金山上,叫她坐一下,她吓得腿软。
当时他还笑话过她。
“大人将三小姐的玉席给换钱了。三小姐知道后,挺着大肚子,拿着鸡毛掸子,追着大人打。这场面想起都好笑。”
李山笑了又笑,“能让三小姐动怒,也只有大人了!”
“好了,回去吧。跟村里人说,多锻炼,多练腿脚。”赖红说道。
“好。”
第二五零章 突如其来
花楼妈妈走上二楼窗台,催促姑娘们招客人。
“伸手出去,见到男人就招手。你连天没招到客人了。”
“妈妈,不是我招不到客人,是她们抢了我的客人。”女儿们不服气。
不知怎么的,外边熙熙攘攘的,可逛窑子的人不比以往多。进楼子的人,是一天比一天少,好不容易招来两人,都被头牌抢了去。
人少了,连头牌都出来拉客人,这是什么事啊?
妈妈也很是苦恼,她经营着一座大楼,这流水一天比一天少。花楼上上下午花费不少,再这样下去,没得钱赚了。
外头一青衣小童匆匆跑来,远远见着妈妈就抬头问:“黄大夫,黄大夫在这里吗?”
“在呢,跟青姑娘,颠鸾倒凤,你快上来看看啊。”
青衣小童跺脚,钻入花楼,从众多姐姐们身边窜过。
妈妈见此,心思一转,想到了什么,“快去叫黄大夫起来。”说着跑到楼道前,拦下青衣小童。
“小哥,小哥,是不是夫人要生了?”
“可不是!”小童急哭了,“夫人发动了,叫我寻黄大夫,遂不知黄大夫从后门离府,跑这儿来了。要是耽搁了夫人的时间,教夫人有不测,大人不得剁了我。”
“来了,不慌,不慌。”黄大夫抱着衣裳,拉着裤头,往外跑。一面跑一面说,“花钱先欠着,下次来一起给。”
妈妈可不敢拦他去路,“你可快些去吧,要是被大人知道了,没你好果子吃。”
妈妈目送他们下楼,走到窗口,目送他们离去。
“老天保佑,希望那位大人没迁怒到我。”
这位大人可不是善茬,这花楼上一位掌权妈妈,就是被他一刀砍死的。
当日他一把青双剑,砍了花楼妈妈,杀了青帮大当家,灭了地下三家,唬住了其他人家。那一日,可谓是血洗南阳城。
妈妈派人去盯着王府,一旦王夫人生了,她立马叫人送贺礼去。
可刚派出去的人,又跑回来了。
妈妈见了,怒斥道:“你这个混球,还没跑到大人府去,就跑回来骗我。看我不打死你。”
“不,不,您请我说。”仆从说道,“东城门乱了,好些村里人拖家带口跑过来,魏军过来了。”
“魏军打过来了。”
百无聊赖的姑娘们,提起了精神;抱着姑娘喝酒的恩客,放下了酒杯,都看向这一边。
妈妈扑过去捂住仆从的嘴,笑着与客人们说:“大家听错了,魏军是个混子的名字。”
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总有明白人。
“魏军打过来了。”
“一点消息都没有,快回去看看,别到了城门下,我们都没准备。”
“走了,走了。”
妈妈两手叉腰,大声呼喝,“想走,先把银钱放下。左右,拦住逃花钱的,不给花钱,不许出去。”
花楼这边乱起来了,城门也乱起来了。
一支小队,闯入了南阳城管辖下的村庄,烧杀抢掠。侥幸逃脱的村民,纷纷往南阳城跑。南阳城城门,掀起小纷乱。
今日苏灵雨生产,也是两国停战协议撕破的一天。
产房里的苏灵雨憋着劲,要把肚子里的小家伙推出去。
匆匆回来的云岚问沈明,“什么情况?不是说还有几天吗?”
“女人生孩子,难以预料,突然发动也是有的。反倒是大人那边,怎么突然就……”沈明低声不敢说下去,深怕被有心人听了去。
云岚眼珠转动几下,打量四周,见没人盯着,才压低声音说:“大人也不清楚,不是那边听错了日期,就是那边出了差错。”
“这般也好,那边主动出击,我们就有了还击的借口。叫大人小心应对,城中有我。”
“提前了一个月,夫人这边就麻烦了。可能大人会拖一拖。”
“妇人之仁。国事之前,哪来的儿女私情?叫大人专心应对柳棠,夺回涪城,攻入峄城。”
沈明站直了,正色与云岚说道:“你回到你的战场去,这边有老夫看着。”
“怎么也得要等夫人生了再走。”说着云岚站到前面去,问婆子关于夫人的情况。
得知黄大夫失职,他直接叫人把黄大夫带出去,另外再请大夫过来。
云岚做好准备,要等上一天一夜。才坐下,就听到婴儿的哭声。
…………
“生了?”
“生了。是位少爷。”
云岚对主子说:“夫人这一胎很顺,不到一个时辰就生了。稳婆说胎儿早就发动了,是夫人忍着痛没说,等稳婆到了就能生了。”
见主子出声,云岚忍不住多说点,“夫人能忍,一声不吭,憋着劲一下子就生下了。”
见主子露出笑容,云岚就放心了。
“战事如何?”云岚问阿山。
“来了两支小分队,过来抢了粮食就跑,杀了不少百姓。我们发现得晚,没能拦住他们。
对方死了两个人,检查发现,他们是魏军,只是伪装成山贼。”
“伪装成山贼?还有别的身份象征没有?”
“没有。”
云岚蹙额,“大人,他们不像是柳棠派来的人。”
“不是。依照计划,他们第一个进入的地方,是小溪村。
他们进了观塘村,又没留下证据,他们这一趟是想,引诱我们出兵。让我们主动发动攻击,挑起战争,好叫他们抓到把柄,拿到主动权。
带兵的不是柳棠的亲信,怕是许家安插在峄城的人。”
“大人,接下来怎么办?”
“不是所有的魏军,都像他们这般精明。”王景行在地图上画个圈,点了点标注的名称,“去偷两套魏军的衣服过来,给这两个死人穿上。尸体,以及魏军的军刀,挂在城墙上示众。”
“王龙,你派人去暗示柳棠,叫他提前行动。”
“云岚你去叫那些山贼,穿上魏军衣服,进村骚扰百姓,放火烧村。可杀人,不可屠村。”
“阿山,带上人向各村,宣告魏军来了。恐吓百姓,驱赶百姓北迁。”
王景行看向边上的骑兵队长,“你带信进京,告知我们的陛下:魏军撕破协议,柳棠陈兵涪城外,游兵屠村,火烧村庄,坑杀万余人。”
“得令。”
扫视众人,王景行凝重,“成败在此一举,事可成不可败。”
“事可成不可败。”
“出发。”
众人躬身拱手称:“是。”
第二五一章 报
大梁京都禁街鼓声响起后,各户人家准备熄灯睡觉,花楼也准备闭门留客。
才睡下的人们,突然被一阵马蹄声吵醒,朱雀大街的住户更是听得喊话。
“魏军撕破协议,柳棠陈兵涪城外,游兵屠村,火烧村庄,坑杀万余人。”
过了时间,内城大门关闭,即便皇太子来了也不开门。只能用吊篮将信使,吊入内城。
守城门的守将不敢疏忽,直接让出自己的马儿,让信使骑马直奔正德殿。
信使高声大喊:“报……魏军撕破协议,柳棠陈兵涪城外,游兵屠村,火烧村庄,坑杀万余人。”
“报……魏军入侵我国,意图拿下南阳城。”
骑兵还没入殿,就有太监将消息传给皇帝。
骑兵入殿不久,被酒色掏空身体的皇帝,衣衫不整来到殿前。骑兵见此,单膝下跪,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皇帝大骇,不由得恼怒。
“魏军撕破协议,柳棠陈兵涪城外,游兵屠村,火烧村庄,坑杀万余人。”
皇帝拿过骑兵信使递交的文书,挥手叫人下去休息。
当看到文书里的官职大印,皇帝不得不信魏军攻过来了。
“还有一个月,就这般急不可耐了!”皇帝气得扔下手中的文书。
当夜宰相韩佑被召入皇宫。
第二天朝堂上,众大臣议论此事。
武将力争要战,文臣反驳主议和。
武将:“已经割让涪城了,难不成要将南阳城割让给他们?”
“大魏贪得无厌,如若议和,必定狮子大开口。国库空虚,哪来的银钱给他们?”
文臣反驳道:“南阳城与北阳城,互相依存,魏国敢把南阳城拿去,也不管制不得。”
“大魏皇子争位,国内争论不休,定然不会开战。此番派人去议和,定能谈妥。”
“我们派出公主议亲,定能再和平二三十年,只要给我们二三十年练兵,定能夺回涪城。”
武将:“练兵好,可是军费不到位,兵器不足,士兵吃不饱,如何练兵?大魏主动出兵,骚扰我国边境,此番是议和迹象?”
“小刘大人,此番议和,你可敢当使者?你可敢代表大梁出使魏国?”
朝臣吵闹不休,皇帝看着心烦,一心想回后宫,与爱妃们玩乐。
“够了,韩相你觉得如何?”皇帝问。
从一开始就闭目养神的丞相大人,终于睁开眼睛,“回禀皇上,协议未到,魏军便陈兵关外,这是不想议和啊。”
“臣附议。”
“臣等附议。”
武将都走出来了。
“不可,万万不可。”户部尚书上前说,“回禀皇上,这战打不得啊。国库空虚,内库没钱,要是打起来哪来的军费?”
太子上前一步,说道:“启奏父皇,此战不打,怕是要赔的钱更多了。以往十年,我们往魏国送银子,导致国库空虚。如若继续送下去,怕民不聊生,即便魏国不来侵占,怕国内的百姓先起义造反。”
丞相拱手道:“太子说得对。只是这领兵的人,该派谁去,派多少人去,还有就是这军费如何出?”
皇帝很不耐烦,对丞相不悦,昨夜不是说好了吗?
要议和。
要议和。
怎么过了几个时辰就不记得了?
难道丞相不中用了?
“臣愿前往。”孙将军跨出一步说,“只要给臣,兵马十万,定能收复涪城。”
朝中武将不多,但也有几个,胆敢上前请命的也只有孙将军。
真正经历过大战的,也只有孙将军。只可惜这几年,孙将军脱离了军营,手中无实权,发出的言论,不受皇帝待见。
也因为孙将军人轻言微,导致皇帝不记得这个人是谁,统领那些军伍。
“户部无银钱,大军从北走到南,这一路的嚼用,全由将军出?”户部尚书说。
“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孙将军你一人吃饱,不知全军的饿。你是想皇上节衣缩食,后宫嫔妃典当头饰,给你弄军费吗?”
“够了。”皇帝恼怒,“争吵不休,成何体统。”
太子上前说:“此事不是一时就能解决的,不如先退朝,稍后再议?”
皇上正有此意,大手一挥,“退朝。”话没说完,自己先走了。
丞相很是疑惑,太子怎么突然要稍后再议?稍后谁来议?稍后怎么议?
皇上是个没耐性的,麻烦事喜欢一拖再拖,而太子是喜欢速战速决的。这等大事,太子叫稍后再议,不正常啊。
许是太子想要找援手,比如皇室里的老家伙。
怕是太子要用老家伙们,逼迫皇上,请求皇上同意出兵打战。
不行,得要叫那些人别走,去劝告皇上议和,不能让太子得了先机。
丞相是知道国情的,国库有多少钱,他比户部尚书还要清楚。
太子见丞相离去,周边的几位大臣围上丞相,他眼神里露出些许笑意。
丞相与韩皇后,一人掌控外朝,一人掌控后宫,蛊惑皇上很有一套。这些年来,只要是他们不同意的事,皇上必定不同意。
现今有些事不用他们不同意了,不用皇上同意了。
太子尝试到权利的好处,尝到了胜利的喜悦,虽然与计划有些变故,但无碍。
退朝两个时辰后,韩丞相见太子没动静,不召集武将商议,也不求见皇上,很是奇怪。
“太子不行动,皇上不召集,不如我们先去找皇上,将议和的调子给定下来?”有人提议道。
韩相沉吟一番,决定先找皇上,定下议和的调子。
这头皇帝回到后宫,碰上美人们,几经把两军对垒的事,抛在脑后。经过韩皇后提醒,才想起要再议边境的事。
皇帝十分不乐意。
孙美人拉着皇上说道:“姐姐是焦急了,这边境啊,可不是说打就能打起来的。从陈兵到开打,怎么也得要经数月。”
“十年前,涪城一战,妾身便在场,站前战后,足足用了五个月。这才刚开始,双方还没试探呢。
军伍们得要试探魏国,是战是和才能做下决断。边境的消息,三日一传,计划赶不上变化,得到的消息还不够多,皇上现在去与大臣们商讨了也没用。”
这个孙美人,便是孙将军的大女儿,曾经与王景行议亲的孙于归,
孙于归错过了最好的婚龄,父亲又被上头打压,寻不到好人家嫁人,不得已选了秀女,入了宫成了美人。
好在她姿色上好,又会忍辱负重,这次得到一丝恩宠。
皇上听了她的话,本是站着的,又坐了下去,挥退皇后,叫皇后传话于丞相,叫丞相与朝臣们好好商议。
第二五二章 对得起先祖
涪城外,梁军大营,王景行带着一身污垢,大步流星往帐篷走。
直至今日,两国的停战协议到期。
虽然大战没有,但小摩擦不断。
这次不是魏军挑拨,而是王景行主动出击,分小队出击,达到以战代练的目的。
让手中的士兵见见血,别到了真正上战场时,畏缩不前。
“大人,太子的人来了。”云岚说。
王景行掀开帐篷入内,见有一男子,站在帐中,十分拘谨。
“见过王大人,杂家是太子身边人。”太监将信封递上,“这是太子命杂家给您的信。”
“太子殿下叫杂家跟大人说句话,太子说:春日春风春又来。”
听了这句话,王景行懂了。
这是他给太子的暗号,只要太子说出这句话,就证明太子已经拖延了皇帝,拖延了议和的进程。
手中的信件不用看,直接递给云岚,并与云岚说:“安排公公休息,明日送他回去。”
“是。”
“大人,您没有什么话,要奴才带回去吗?”公公问。
“没有,你直接回去即可。”
当夜王景行召集部下,在大帐中,不仅有军中各守备,还有别孙威、沈浪等人。
孙威本该在京都,但今年年初时,他被王景行以别的名义,叫来了南阳城,一直躲在军营里练兵。
沈浪是江湖侠客,他们虽然没有什么规矩,但单打能力强,最适合去偷袭,敌后渗透。
王景行扫视众人,窃窃私语停下,他们凝神静听。
“太子的信过来了,他已经为我们拖延了时间。”
“我们手中的兵强,我们的马强壮,我们的计划严密,只要发动,便能直接拿下涪城。
但我们为什么要拖延时间?相信大家都知道。
我们的目的不是求活命,而是收复失地,收复涪城。”
“我们为什么要拖延议和时间?是因为我们要亲手斩了许海,为我们死去的同胞报仇。要用收复涪城,要用斩杀许海的功劳,为自己谋取侯爷的身份,谋得一份泼天的富贵。”
“各位回去后,调整兵马,调运粮食,准备潜入涪城,拔掉魏国安插的涪城边界的桩子,争取一举拿下峄城。”
“是。”
…………
虽然孙美人拦下了皇上,但拦得一时拦不住一辈子,皇上浑噩了三五天,就见了韩相,确定了议和的调子。
吏部开始商议,派谁去议和。
该文臣出力的时候,文臣却不敢上前,一个个推脱不敢到魏国去。
“既然不敢去,那就打一打,说不定我们能打赢。”太子说,“我们有二十万大军,难道不能夺回涪城?”
太子慷慨陈词,“当年是孙将军带的兵,他不但夺回了涪城,还伤了许海。说明我们的将士就了不得的。”
“太子殿下,难道你还不知道吗?”户部侍郎痛苦喊道,“成平十三年旱灾,成平十五年水灾,朝廷不断拨款赈灾拯救百姓,如今百姓苦不堪言,如若再发动战争,这就是雪上加霜。
您是要百姓流离失所吗?您是要你的子民无家可归吗?您是要伤先祖打下来的根基啊。”
一句句的质问,教太子站不住脚跟。
太傅上前呵斥,“放肆,你是要强加帽子于太子头上?你眼中可有太子存在?”
太傅可是四朝元老,就连皇上都要给三分面子。太尉不大管朝堂中事,一旦他出声,皇帝都得听上几句。
户部侍郎不敢再说,偷看丞相并退下。
太傅对皇上躬身说道:“皇上,十年前我们赢了,我们夺回了涪城,听从朝中大夫要议和。于是我们议和,结果如何?”
“但割让了涪城,还每年送钱往魏国。”太傅痛心疾首,“割让涪城,天下士子同悲戚。有多少年轻文人,在背后议论您啊!今后的史书该如何书写?”
“太祖太宗打下江山,历代皇帝守护江山,到了您这就丢失了一块。皇上,您百年后如何与太祖太宗说啊?”
太傅这般问,让皇上十分愧疚。
没有颜面下去见太祖太宗。
“太傅!”户部尚书深情叫一声,无奈地说,“国库没钱了。”
“太傅,战不得啊!”
太傅苦涩一笑,站直身子,与皇上说:“朝堂人才济济,魑魅魍魉皆为尔,谁能知道,这些人里有没有收了别人的钱,卖您的土地呢?”
韩相第一个反对,“太傅慎言。”对皇上说,“皇上明鉴,臣对皇上可是一片忠心。”
“皇上明鉴。”众大臣跪下去,只留太傅一人站着。
皇上听了太傅的言语,如梦惊醒,惶惶不安,愧对祖先。
他沉迷于酒色,耽搁朝政,又丢了祖先打下的疆域。今后该怎么面对先祖?史书会如何写朕?
以往听到韩相的美言,觉得自己是个明君,可如今一想,自己丢了一块太祖太宗打下的江山。
这一项就能抵消,过往的政绩了啊!
韩相误朕啊!
……
离开大殿时,孙将军喜色一片,回家准备出征事宜。
太傅迈着步伐,咳嗽着离去。他老了,才说这么点话,就喘不上气了。
搀扶着太傅的小官问太傅,“您除了大朝会,都不往殿前站,往日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日为何站出来了,说了这一番话诛心得很,不仅得罪韩相,还得罪众多大臣。您为何要出来帮太子殿下?”
太傅年迈地说:“既是帮他,也是在帮我们自己。在韩家这些年的打压下,造成了太子懦弱的性子,近几日来,无论是大小朝会,太子都据理力争。定是背后有人撑腰,或者是对战事有把握。不妨帮他一帮,看他能不能站起来。”
韩丞相权重,掌控内外朝,这朝堂算是韩相的朝堂。如果让四皇子上位,这天下就变成韩家的了。
那些不依附韩家的世家,还有出路?还有掌权的时日?
他这番做,也是为了自身所在的家族啊!
“可是户部没钱,想打也打不起来啊。”小官说道。
“库房没钱,身上有钱,大梁人多,只要挤一挤,抠一抠,借一借,也就来了。”
他们吃了朝廷这么多,该吐些出来了。
第二五三章 亲娘嘞
“这钱从哪来?”
“国库没钱,即便将这一年的官银都放上,也不够大军开拔。除非……除非开皇上的私库,将……”将皇上的殉葬品给用上。
户部侍郎没说完的话,其余人都懂了。
皇上态度坚决,一定要开战,要夺回涪城,让史官给他留一个好名声。让天下士子歌颂他。
成平十三年,割地赔款的事,让天下士子心寒,很多名门望士离开了梁国,到别的国家去。
那些抨击皇帝不仁,皇帝是昏君的文章,不知凡几。只是没有呈送到皇帝跟前,皇帝不知道罢了。
朝中大臣缄默,谁也不敢跟皇帝提这一口。这次被太傅给捅了出来,才有开战的事。
“战一定要打,这军费一定要筹备,而且速度要快。不能因为军费不足,粮草不足,拖延了战机。”
“国库就那么点税收,所有的银钱都有了定数,哪还拿得出钱啊?”
主站派:“各家捐献几万。”
“几万?好大的口气,你家可有几万银钱?”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是不想打了?”
“话不可乱说。”
“皇上,他们是拖延战机啊。战场上……”
太监疾步往里走,“启禀皇上,南阳城有军机呈……”
远远有声音传来,一声比一声清晰。
听闻信使传报:“捷报,捷报……我军收复涪城,王大人带兵攻占峄城,不日拿下峄城。”
停下争吵,听战报的群臣,突然听此捷报,顿时炸开了锅。
太子欢呼,与支持他的大臣庆贺。
孙将军连声叫好,拍拍茫然的大臣,告诉他们收复了涪城。
爱国文臣,更是喜极而泣。
除了皇帝,能够跳起来叫好的,都是知道内幕的。当然了,知道内幕的也不多。
韩相扯着脸皮笑,真正是皮笑肉不笑。
最为惊愕的是户部官员,他们是要议和的,是想拖延粮草,达到议和的目的。
还没等他们做好完善的计划,这边就收复了涪城,意图拿下峄城。
是谁领的兵?
是谁让他们拿下涪城的?
颤巍巍的太傅,上前问跪在地上的信使,“真的收复涪城了?”
骑兵信使朗声道:“十七日申末,孙威将军带兵跳上城墙,斩杀敌军将领,打开城门,教我军入城,一举拿下敌军,收复涪城。”
“大庆,大庆啊!天佑我梁国!”太傅激动不已,一口气提不上,当即昏厥。
众臣慌乱一时,送太傅离开。
皇帝龙颜大悦,不在乎这个小插曲。
韩相与户部尚书密语,“事已至此,不管如何,必要保住涪城。”
若是再把涪城送出去,谁也别想坐好位置。
这个好消息,让京都百姓庆贺了三天,纷纷捐钱捐物要送到边界去,要大军守住涪城。
孙将军在家中,好好喝上两杯。
“威儿打开城门,夺下涪城,这功劳能封侯吧?”孙夫人问。
“不管今后战事如何,只要守住涪城,这个爵位少不了。”孙将军再喝一口,十分爽利,“那位大人是个君子,他的儿子也不赖。信守承诺这一条,做得非常好。”
孙夫人埋怨他,“你当初不透露一点,教我们误会了他。归儿嫁给了他,总比入宫好。”
这皇宫啊,将她的女儿给折磨得不像人。
“没有多年的筹谋,哪有今日?当初不知能不能成,说与你听也是枉然,再者一旦事件败露,死的就是整个族群,你那边的人也受牵连。这般你还敢将归儿嫁过去?”
“倒也是。”
孙将军把酒杯放下,扯扯官服,冷笑道:“该去敲竹竿了。”他们贪了这么多,该去拿回来点了。
“我出去一阵子,不一定能回。这几日不用担心我。”
“好。”
孙将军准备好,约上几位将领到各位大人家要钱,一家家过去,一户户的问。
谁敢不给,就是跟皇上过不去,就是跟天下百姓过不去。
还没等他们将银钱换物资,就听得骑兵来报。
“捷报,捷报,大军攻下峄城。斩杀魏军三万余人。”
骑兵绝尘而去,东城区百姓,纷纷伸头目送骑兵而去。
寂静的街面顿时,人声鼎沸,互相庆贺。
“捷报,又是捷报。”
“亲娘嘞,居然拿下了峄城。吃了大魏一口肉啊!”
“王将军威武。”
“快快放鞭炮。”
“庆贺王军拿下峄城,本店今日酒水免费送。”
“庆王军,拿峄城,店家送酒贺,爷娘走相告。他日欺我软无力,今日看你敢还否。”
不知朝堂诸公心如何,大梁的百姓是最高兴的。
文人士子写诗,写书记录这一刻,告诉后世人,王军威武之事。
皇帝直接下旨口头表扬王景行,鼓励孙威少将,并承诺大军班师还朝日,重赏赐三军。
皇帝命孙城孙将军,带十万兵马前往南阳城,一同送去的还有三军的粮草。
这一次朝堂是无条件支持战斗,即便战败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因为这些战争,是得到百姓认可的,是百姓们心之所向。
…………
相对于梁国,魏国朝堂更为冷静一些。
从一开始他们就准备开战,要议和也是先打了再谈。
魏国没有设太子,皇子们争着上战场,抢着要军权。
只是没想到大梁来得那么凶猛,还没等他们准备好,峄城便易主了。
“柳棠就是个混子,手里有五万人,都不能夺回峄城。”许海咒骂。
“许将军,这次带兵的是王景行,面对你的仇人,你可不要手软。”
“四皇子放心,许某定然斩下王景行人头,为我儿报仇。”
当年王景行在战场上,斩杀大儿。他一时心急被孙诚所伤,错过了为儿报仇的时机。
这次定要斩杀王景行。
四皇子目送许海离去,脸上的微笑不减。
这次随同许海出征的,还有大皇子。只要大皇子回京,便是太子之位首选人物。
这一次出行有些仓促,好些东西没带全,但王景行的兵马,已经走出峄城,向下一个城镇进发。
不得不提前出发,拦住梁国大军。将梁国大军,拦在京都之外。
第二五四章 俊美男子
大军过境,如蝗虫入侵,凡是值钱的东西都被搜刮。
自从攻下峄城,王景行下令可以抢劫,但不可辱没妇人,除非自愿。否则军法处置。
虽然不能杜绝,好歹压制了些兽行。
大军进入峄城后,好些民夫跟着大军行动,起先是送粮食过去,后面是运货物回涪城。
运的是什么呀?
所有值钱的东西。
王龙这个商人,跟在军队里,带着一群账房先生,给每个士兵登记造册。
登记什么呢?
“你收获了什么?只要是能卖钱的,我们都能帮你保管,不仅如此,还能帮你将货物卖出去。
对了你有多少军功?军功卖不卖?”
人头就是军功,收割人头升官,当人头多过升官需要的数量,多出的人头就浪费了。
这时候将士喜欢将人头卖出去,人头是虚的,银钱才是真的。谁人不想要银钱?
“放心交给我,不仅将你的银钱带回去,连带你的货物一定安全送到,只是这费用得高一点。你知道的,现在是特殊时期,路上不是劫匪就逃兵。”
“既然你相信贵商号,这契约你签一下。要是你还着走下战场,拿着这票据到商号来领取。要是你死了,这东西就会回到你家人手中。”
这一车车货物,往回运,王龙就是战场上最大的商家。
峄城有一座酒家,存在百年了,菜品好吃不说,酒家的内部设计也不错。上一次苏灵雨还称赞好来着,这一次再来看,士兵们正在拆人家招牌。
被打压的酒家大当家,破口大骂,挣扎向前。他是宁叫将士把他杀了,也不许拆他招牌。
可惜啊,双拳难敌四手,斯文人难敌土匪兵。
男装打扮的苏灵雨,见此说道:“这般不好吧?”
“大人说:峄城是守不住的,能带走就带走,一个值钱的也别留下。”王龙说,“这块牌匾可是黄花梨做的,带回去弄弄,能做出好几个头饰盒子。怎么都能卖出几百两。”
王龙叹息道:“要不是许海要到了,我们能将这城墙给挖走。”
你们这群土匪,好歹给人留点啊!
云岚骑马经过,见了王龙,有些奇怪。
王龙时常进出,见着他不奇怪,只是王龙身边的是谁?
有点眼熟,像是个少年侠客,只是长得有点像夫人。马匹很快经过王龙,对王龙颔首,驱马离去。
王龙带着苏灵雨,“大人的帐篷在城外,我带你过去。”
“留着峄城不驻守,不怕他们起义?”
“不用怕,血流成河,已经吓坏他们了。要起义,早站起来了,何必等着这一日?”
大军不在峄城驻扎,始终不妥当,不知王景行是怎么想的。
王龙带着她进军营,因为是他带路,守卫不敢拦路。
一路往里走,苏灵雨见着了好些熟悉的人。
好几个师弟们,带着士兵训练。
她有一个奇怪的师父,除了她,后续收养的弟子,都比她大上一两岁。而且他往八国联军方向奔走,师弟们来自各个国家。
还差一个就凑够,八国联军了。
军营中王龙就是大红人,凡是遇见的都尊称他一声“王当家”。
“你名头不小啊!”
“是大人栽培。前面大营,就是大人所在的军营了。”
她有些迫不及待,自打王景行发动进攻计划后,他们俩有两个月没见面了,这次她搭着送军械队伍,到前线来看看。
她知道自己来自异世界,没见识过真正的血流成河,没见识过真正的战争,不知道人世间的残酷。
今日到此来,就是要锻炼自己,锻炼自己的意志力,以及忍耐里。
同时告诉自己,这里是封建社会,不是言论自由的现代。
“大人,我是王龙,可否进去?”
“进。”
帐篷里有几位将士在,王龙不好打扰,带着苏灵雨站到边上。
王景行低头看着地图,没有注意王龙入内,与孙威说着什么。
不一会儿,他感到异样,抬头望一处看过去,对上一双炙热的眼睛。
一位眼生又觉熟悉的人映入眼帘,这双炙热的眼神,没让他感到一些怪异。自打他拿下涪城后,经常有崇拜者出现。对这不出奇,只是这双眉眼,让他想起了某人,只是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视线偏转一些看向王龙,见王龙真诚对他笑笑。
王景行的视线,再次放到那位年轻的公子身上。也就是几个呼吸,他收回视线。
“今日的商议就到这里,你们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按计划行事。”边说边把地图卷起。
“末将告退。”
沈浪跟着退下,只是走到帐篷口时,发现了个俊秀的公子。再仔细看看,瞳孔顿时放大。
苏灵雨对师父笑了笑。
沈浪直接越过去,随着袍泽离开大帐。
他没认出三儿,只是认出了她手中的剑。这把剑是他走遍三个国度,精心挑选出来的。
认出了剑,才认出了她。
王龙带着苏灵雨上前,“大人,城中的先行部队,已经回到南阳城。后续还有两批货物,要运回南阳城。您要是没什么事要安排,我也随队伍回南阳城了。”
接下来是生死之战,他留下容易送命,还是早点走的好。
“准备好就出发,后续没有变动,按照计划执行。”
“明白。”
王景行看向苏灵雨,“你跟着他一起来的?”
点头。
“跟着一起回去,准备搬迁入京居住。”
“好。”她小小应声。
王龙见没自己什么事,拱手告辞。
“在外面守着,谁也不要放进来。”王景行叫道。
“是。”王龙眼里带有笑意,男女之事他懂。
王龙出外,站了没多久,要上茅房。
年轻时遭了大罪,他到了四十岁,就憋不住,有了尿意就必须去解决。
拍拍身边的士兵,“你看着这里,谁来也不让进,我去一趟茅房。”
阿山从远处走来,见王龙急匆匆奔向茅房,嘲笑他上年老了,憋不住尿意。
接着向主子帐篷走去,“拦什么拦,连本大爷都不知了?”
阿山伸手掀帐篷帘子,“大人,刚刚云岚说,他看见王龙跟一少年郎靠在一起,神情暧昧,你说他们是不是一对……”
阿山瞪大眼,他瞧见了什么?
一个俊美的男子正坐在主子腿上,只见他唇儿红润润,两眼泪汪汪,满脸委屈。
还怒瞪他一眼。
阿山放下帘子,背身过去,“娘嘞。”
娘嘞,大人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
第二五五章 滚
苏灵雨自他身上跳下,拉好裙摆,扣上扣子,将歪了的发髻扶正。
王景行弄好了自己,过去帮她拉好衣领。
“好了吗?”
“差不多了。”摸一下她的脸颊,“过于白皙,叫人容易认出。”
她双手摸了摸脸颊,“特意抹了些黄粉,还是白吗?”
“白。”
弄好了衣着,两人一同往外走。
帐篷外,阿山如小媳妇见家公般,垂头站着,小心翼翼偷看一眼,又低头下去,老实认错。
王龙上前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就上了一趟茅房,一时间让他钻了空子。夫人来得突然,阿山也不知不是。如若阿山知道夫人来了,定然不会这般莽撞。”
阿山连连点头,生怕主子不信。
王景行的视线,直接越过王龙,放在阿山身上。
这个阿山,撞破他的事,不是一次两次了,不给个教训,不知道什么是进退有度。
“沈浪那边有块难啃的骨头,你去接手沈浪的活计。”
“大人!”阿山跪下求情,“夫人,您帮忙说句好话,我……”
王龙一巴掌拍阿山脑袋,“呆子。”
军营不得有女人,夫人之所以男扮女装,不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吗?
这个呆子,一张口就把夫人给出卖了。
话一出口,阿山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闭嘴,两眼祈求望着大人,希望大人能改变主意。
王景行扫一眼,冷冷吐出一词,“滚。”
军营不得儿戏,王景行没有留下她,亲自把她送出去,叮嘱她早些回家。
娘子亲自来军营看他,还没呆多久就送离去,多少有些不舍。只是目前形势严峻,偷袭之事时常发生,不得不让她离开。
沈浪嚼着肉干,在军营外等着她,笑嘻嘻地与王景行打招呼,将三儿带走。
“你夫君忙碌得很,睡不得好觉,你今日来榨干了他,说不得今夜睡个好觉。”沈浪说。
苏灵雨回头看,回营的王景行。他的背影高大,成为了一代名将。
沈浪将肉干,塞入嘴里咀嚼,“叫你过来,是想让你带两师弟回去。”
“他们死在峄城之战,一家大小等着他们回家,你顺路带人他们回去。安抚好他们家人。”
一行人来到了摆放尸体的地方,焦油的味道浓烈,捂着鼻子都能闻到。
将士们打扫战场,将死去的军士抬回营地,确认姓名户籍后,集体焚烧,分化骨灰,托人带回乡。
沈浪从骨灰坛子里,拿出两坛子,上面标好了姓名户籍。
“这些是他们的遗物,以及抚恤银。他们都是好伙子,峄城一战出了不少力气,你回去多多安抚他们家人。你自己掏银子,给多点银子吧。军费不够,分得的银子不多。”
“好。”
看着堆成山的骨灰坛子,苏灵雨垂头为他们默哀几分钟。
“走吧,你不适合看这些。”
他的弟子,他知道,是个态度硬,心里软的人。见不得人死,看不得流血。
苏灵雨多看了几眼,低头看着脚下的路,不去看死人堆,不去看点火焚烧尸体的人,不去看收骨灰入坛子军卒。
“还会继续前进吗?”
“再走过去就拉胯了。别得不到好处,又扯了蛋。守住峄城,搜刮一层油就不错了。”
“战场会在峄城,这边很危险,三儿以后不要再过来了。”
沈浪送她进城就离开了,王龙安排她住在一处宅子,四周都是自己人,安全得很。
奔波劳碌,又跟王景行胡闹了一阵子,她也累得很。洗漱一番,躺下就睡。
半夜醒来,察觉身边有异样,摸到温热的**,惊觉不对,抽出匕首要杀人。
插下去的手,突然被拦住,听得沙哑的声音,“是我。”
苏灵雨软了下去,“你吓死我了。”拍拍胸脯,“差点将你等同歹人杀了。”
王景行抽出她匕首,“这般警惕很不错。”按下她,“知道你主子这,怎么也不安生,想来看看你。”
本想看两眼就走,可一踏入这里,骨头就软了,脚也走不动了,直接在她身边躺下。
幸好他没穿铠甲,躺下没能吵醒她。
想躺一躺就走,结果才躺下就发现困得受不了。
要不是她有异动,他就深睡了。
她帮他脱外衣,“战事紧急,又不急这一晚,你且在这睡一觉,鸡鸣时分叫你起来。”
他是真的困了,躺下就睡,进入深度睡眠。
她趴在边上,摸着他下巴的胡子,扎手得很,但又很喜欢。
她的夫君是个大男人呢!
明明睡醒一觉,她又困了,依偎过去,靠着他的头,闻着他的气息,沉沉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轻敲门声吵醒,感觉只是眯了一下,没怎么睡。
她撑了起来,小声问道:“谁?”
“夫人,魏国传来消息,魏军离开了京师,发兵至峄城。”
苏灵雨才想说,他还睡着,低头要叫醒他。
此时王景行醒了,多看了她两眼,没说一句话,翻身起床拿起衣服就走。像足了睡姐儿的恩客,穿裤子无情,下床翻脸不认人。
“一定要活着。”她低声说了句。
临出门的王景行顿足,在黑暗里点了点头,开门离去。
她听到了马蹄声,知道他离开了。
接着王龙上门,说道:“三儿起床了,我们要提前离开。”
等她弄好一切,背上东西,王龙拿着饼子过来,递给她,“我们得要提前离开,最多十五天,许海的大军到峄城外。两军交战,也不知打成什么样。
我们要在大军撤回涪城前,回到南阳城。”
太阳还没升起来时,他们就离开了峄城,带着长长的商队,回南阳城。
王景行不放心她,派巡逻兵来送一段路。
魏军来势汹汹,还没等她回到涪城,峄城就开战了。
王景行那点家底,在与许海第一战中消耗光了。如果不是孙将军带兵赶到,他怕早就撤回涪城。
当她回到南阳城,峄城战争进入白热化,两边只差生死一战了。
只是奇怪得很,许海明明有机会攻下峄城,他却不进攻了,这让梁军等人疑惑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