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六章 又又三年
三年后,成平十七年春
苏灵雨十八岁,两人肌肤相亲的第二天。
日上中天,两人才愿起床。
夫妇二人坐在窗前,她对着镜子戴耳环,而他小心帮她画眉。
经过三年的调教,王景行画眉手法熟稔,不管她转哪个方向,都不会画错。
“带你去忍一忍人,以后好做事。”他说。
每个想成大事的人,都会养一批人马。
他的人该见的都见得差不多了,大部分认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以为今日见面跟往常的一样,大家坐在一起吹吹彩虹屁,互相抬轿子。
当她被王景行带入,一处隐秘的宅子,进入中堂,瞧见一张脸熟悉的脸。
“给夫人请安。”
“王龙,你是他这伙的?”苏灵雨指指王龙,再指指王景行。“你们两个骗得我好惨啊。一个骗我的情,一个骗我的财。”
“夫人可不能这般说,从头到尾都是大人在骗你。我只是个跑腿的。”王龙赶紧撇清关系。
里边出来两人,一个是胖子福升,一个是袁德。
“你们两个也是他的人?”
苏灵雨气得要打人,这两个家伙,一个开酒楼,打压她的苏记酒楼,一个开作坊,公然与她竞争。
开酒楼、弄作坊这些模式简单,每当她弄出新花样,就被这两人学了去,一个劲地跟她打擂台。
虽然是公平竞争,但也很恶心人。
福升与袁德躬身行礼,“夫人莫怪,我们都是听令行事,您要是怪也只能怪你身边那个。”
福升暗戳戳指着王景行。
“你们两个贼子。我明日就让农副产品涨价,气死我了。”
福升小声说道:“夫人,这一切都是大人的主意,大人想您多问他一些,那些与您作对的主意都是大人下达的。”
苏灵雨挨近王景行,左手袖子挡住右手,右手在他侧腰捏上一块肉,左拧一百八十度,往右拧一百八十度。咬牙切齿地说:“赚我的钱,吸我的血,是不是很爽啊?”
王景行嘴角抽抽,忍着痛楚,垂头与她说:“幸得夫人相助,让王某日子好过了许多。”
王龙手袖遮掩,不敢再看,躲在袖子下偷笑。
袁德、福升转身偷笑,假装没看到。
苏灵雨自己生闷气,她上游商家,都是一伙的,集体压价。导致她摊子越大利润越少。
“你私库里的银钱不少啊!我娘说,男人的荷包里,不能有太多钱,你说呢?”
“夫人明鉴,为夫家大业大,赚的钱多,花费的地方也多。”
“哼!”苏灵雨鼓着一张脸往里走。
气嘟嘟的脸,可爱极了,他忍不住偏头多看夫人几眼。
见夫人瞪他,他更开心了。
进入中堂,五六个人对王景行躬身行礼,再问候她的安康。
“见过大人”“见过夫人,夫人安康!”
好些人她都认识,有车马行大当家,人牙子头子,花胳膊头子。如果加上王龙、福升、袁德三人,这些人如果一起行动,能瞬间控制整个南阳城。
今日她才认识到王景行的了不得!
明面上与她往来的人,让她知道了王景行掌管了南阳城,南阳城府衙为他所用。他所颁布的政策,没人不敢不听。
今日见了他安排在暗里人手,她才明白过去的三年,王景行已经控制了黑白两道,南阳城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中。
如果让她来坐这个位置,她不敢保证,自己做得比王景行好。即便她多活一世,拥有许多管理手段。
管理一座城,要比管理一个公司要难得多。
管理公司,可许之以厚利,用金钱、地位、理想或许能鞭笞大家向前。管理一座城,用这些只能拉拢一部分人。
能成为一座城的地头蛇,都不是简单人物,有的是固执的石头,无论给抛出什么诱饵,他都不会上钩。
宁愿看着你唱大戏,也不愿坐上马车,跟着一起同行。
更甚至会因为一个小小的误会,而跟你死斗到底。
王景行不仅将所有头子,联系上了,还将他们集中在一起,是个前所未有的人!
她佩服他的魄力,为他感到自豪,为他而骄傲。
同时也担忧他的能力。这些人如果生了异心,开始内斗,那就是一场惨剧。
苏灵雨陪他一同坐下,看向两侧的人们,挂起了微笑。
既然选择与他坐在一起,就不仅享受他带来的荣誉,还要承担他带来的危险。
未知的危险,尽管来吧,不管有多艰难,她苏灵雨都会与王景行一起承担,绝不退缩,绝不后悔。
“大家不必客气,请坐。”王景行说。
大家都坐下,侧身看向大人与夫人,等着大人发话。
苏灵雨见大家这般严肃,忍不住又扑哧笑了,与王景行说:“早知道是自己人,我就该多要点价。这些年做买卖,可亏死我了。”
苏灵雨指着人牙子说:“就她,卖一个丫头给我,就跟我要了五两银子。”
人牙子也不客气,直接说了:“夫人可占便宜了,那丫头识字又会看账本,我原本想卖十两银子的。听说夫人要人,我就纠结了一个夜晚。要钱多了吧,又不敢。要钱少了吧,我心亏。奴家开价八两,夫人硬生生砍到了五两。我这亏得连买肚兜的钱都没有了。”
车马行的头子接话,“你可行了吧。你那边点钱,比不得我,你看我卖马的,夫人那一砍价,直接少了二百来辆。这过年都不好过了。”
苏灵雨捂嘴笑,撑着茶几与王景行说话,“你看看他们,一个个告我状,人家哪有这么厉害?要我说啊,最厉害的还是你,联合起来赚我的钱。”
“哈哈哈……”大家哄笑一堂。
众人笑了好一会儿,王景行伸手让大家安静。
他说:“做买卖,都希望赚钱,毕竟手底下有一群兄弟要养。”
“大人说得是。”
“大人英明。”
“出了这个门,大家就当不认识,买卖照样做,该要价的要价,该砍价的砍价。低价买入,高价卖出,赚到的就是你们的。”
“得了大人这句话,奴家就安心了。”
王景行继续说:“今日让大家聚在一起,一来是让你们认认人,见见夫人。二来让大家有个底,以后出事了,能互相拉一把,能救则救。”
苏灵雨感觉他话里有话,什么是以后出事了?他有什么计划?
她还没想明白,就被底下的人哄闹了。一个个叫她给低点价钱,底下的兄弟还要养家糊口。
车马行希望苏记的牛羊马养多一点,布行的希望苏记的新品便宜二十个钱,人牙子希望跟苏记合作,将熟练的技工、本领高超的账房先生,合理地转让一下,赚一些介绍费用。
各种各样的都有,都想抱住王夫人的大腿。
教她哭笑不得,最后都让一个价,教他们开心些日子,等以后再从他们身上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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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七章 度蜜月去
一支十五辆马车的商队,运着各类货物往南走。
“马上过山岗了啊,前头有山贼,后头跟着的小心些。”沈浪大声喊道。
说着沈浪飞上车顶,坐在货物上。
他的徒弟们拿出大旗,先插上苏记商队的旗帜,再插上沈字旗帜。
沈浪沈大侠,在道上赫赫有名,一般山贼不敢来劫镖。但也不乏胆大的,跳出来拦路打劫。
苏灵雨掀开帘子,“大郎,你说会有山贼跳出来吗?”
“会。”王景行拿着帕子,来回擦拭着宝剑,“黑白两道都知道,这车货物运的是苏记的种子。”
“五十文一斤的高产水稻种,三十三文一斤的芝麻种子,二十文一斤的黄豆种子。这些都是热手货,山贼抢了,不怕卖不出去。
商队里的货物,总价五万两。即便抢去一半,也肥死他们。”
“真是烦人。”
这次出门是没有预料的,某天她说想与他出门走走,到没人认识的地方亲亲我我。
给他普及度蜜月定义,没过两天,他就安排了外出,说要到大魏的京都去玩玩。
王景行将剑插入剑套,一把揽过她,吻她一口,“不用你出手。”
进入山涧,两侧的草丛无风自动,仔细观察,能看见隐藏的山贼。
商队里,镖师们握紧刀,警惕着四周,提防暗箭。
山涧有山贼,很多想过山涧又怕山贼的普通百姓,愿意跟着车队走。他们见着山贼,心惊胆战,若不是前面有人压着,他们想跑过山涧。
沈浪站起,拿着自己的旗帜,面对山上的人,朗声大笑三声,“沈浪在此,尔等宵小,若敢上前,我定让你有来无回。”
山上有动静,像是有人走动,似乎有人在说话。
“大当家,我们冲还是不冲?”
“沈浪押镖次数不少,但人员没有今日这般多。你看那些人,大多数是年轻人,一个个配备刀与弓箭,眼睛四处看,警惕得很。我们冲上前就是死。”
“可是……”
“那一车车种子,卖出去就是大钱啊!”
“城里的老爷说了,只要我们抢了,什么都要,价钱随意我们开。”
这处山贼还在讨论,另一群山贼站起来了。
听闻那头子说:“某人佩服沈大侠,既然是沈大侠亲自押镖,某人就给你个面子。”
“撤吧。”
逗留不走的山贼群,拍泥土,咒骂那混蛋出尔反尔,贪生怕死。
又听得沈浪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下次遇上饶你一命。”
这一番对话,让山林上的山贼站了起来,一个个手提着刀子,眼馋车队里的货物。
不要多,只要一车就够他们吃喝一整年了。
沈浪看有一队不想走,招呼一声让车队停下,“列队,准备。”
车队里的镖师,站到一起,搭箭拉弓,对准山上的山贼。
“沈某数三下,尔等不走,那就弓箭伺候。”
贼心不死的山贼们,见拿泛着寒光的箭头,对准自己,别说抢货了,连走都腿软了。
下边已经拉开架子,准备打架了,如果不离开的话,那只能打起来了。
山贼头子见手下们,一个个心慌慌,知道他们是没胆子冲下去了。只得下令叫离去。
一队队山贼离去,道路上的人松了一口气。
沈浪是最自在的,他一点也不怕打起来,打起来最好他还能玩一玩。
“归队,出发,不放松警惕,山贼随时都会来。”
苏灵雨放下车帘子,坐回去,“这么大一块蛋糕,放在眼前,他们也不吃一口,胆子太小了。”
王景行将剑放在身边,随手能拿到,“不是他们胆子小,而是我们的装备太精良。你见过谁家的商队,给镖师配上弓箭的?”
王景行说:“是我疏忽,暴露了自己。得要把让他们,把弓箭收起来。”
车夫拉动马车,躲起来的百姓走了出来。刚才他们还想着,一旦打起来就往边上跑,至少要自己活命。
打不起来,是最好的了。他们拉着包袱,跟在镖师身边夸赞镖师的英勇。
年轻的镖师不爱说话,经验足的镖师,放心大胆地跟他们聊。
走过那段危险的山涧,大家来到开阔的草地,沈浪让大伙停下休息。
苏灵雨与王景行走下马车,放放风,欣赏一下大自然的美景。
“你跟他们说什么?快过给我捶腿。”黄兰呵斥黄二子。
“黄二子,这又俏又彪娘子,你是怎么娶过来的?”镖师笑黄二子。
黄二子但笑不语,小跑过去给娘子道歉,伏低做小给娘子捶腿,捏肩膀,讨好地说等会儿背她走。
苏灵雨看向王景行,让王景行学学别人。
“要不,你坐下,我给你捏捏?”
王景行眼里的不怀好意,她都看到了。她居然答应了,“好啊。在外面有损你脸面,等下上车,你再给我捏捏。”
出门在外,周边的又是自己人,她拉上他的手,手心贴手心,传递两人的温度。
他握紧一些,不让她的手放开。
刚开始他不习惯这般牵着手,慢慢地,他喜欢牵手,喜欢牵着她在院子里走走。喜欢被她牵着,说说贴心的话。
阿山与翠翠想问主子,要不要水,要不要布巾,可见主子二人贴得紧,挨得近,在耳边说悄悄话。
这番亲密,正是情浓时,过去打扰了,可是要受冷刀子刺杀的。
翠翠推阿山去,阿山不想去。阿山推翠翠去,翠翠不敢去。
他们说好了一起上,却见那边主子:大人偷亲了夫人的脸颊,亲了放,放了亲。
他们更不好上前了,背身过去,为主子们警惕四周,见谁看过来就瞪回去,不让人偷看主子们亲热。
想过去谈话的沈浪,见此番情景,打手捂眼,转身回岗位去。“准备出发,出发了,出发了。天黑前到涪城。”
出发时,黄兰真的要求黄二子背。黄二子真背了,但走不了几步。
黄兰骂黄二子没用,对黄二子又是骂又是打,黄二子小心赔笑。
商队里的人见了,都说黄二子好脾气,说黄兰持靓行凶。
第二二八章 风景
涪城以前是大梁的要塞,如今成了大魏的城镇。
虽然过了五年,涪城还留有战火的痕迹,城墙破败,房屋破旧。
现今的涪城,得不到大魏的重视。
上头不愿扶持,管理者无心管理,导致涪城比南阳城管辖下的镇子,还要破旧与落后。
商队进入涪城,缴纳了过路费,住进涪城最大最好的酒楼。
最大能说得过去,但这最好,就得要打上双引号了。
桌子又旧不说,又脏又黑。
出门在外,一切都没家里好,能将就就将就些吧。
王景行陪她吃了点饭,说有点事要外出,直到深夜才回来。
她点着油灯,看着游记,等他归来。
期间听得有娼妓敲门,不见人回应,便去瞧隔壁的房门。
这一层上房,都被自己人包了。有夫人在侧住着,谁也不敢**。
倒是二楼,随着商队行走的人里,叫住了娼妓。
今夜姐儿很纳闷,以往她开单以后,还会接到三四单,可她开单后再敲门,不但没听到回应,还一个个早早熄灯睡下了。
楼上的苏灵雨听着娼妓的行径,猜想娼妓的表情,笑了又笑。
有她在队伍里,那些人敢招惹姑娘吗?即便想,也不敢在客栈里,许是会到巷道去寻暗娼。
四周安静下来了,苏灵雨身心投入游记中,当王景行回来时,她才发现夜深了。
她下床去迎他,见他脸色不同。
他离开时,脸色是轻松的。归来时,脸色阴沉沉的。
“见到了什么?”她问。
王景行脱了外衣,钻入被窝,拉着她盖上被子。
两人躲在被窝里说话,他说:“这里的人,生存艰难,苛捐杂税多。朝堂对他们的剥削过于苛刻,二抽一,已经是重税了。他们好巧立名目,各种搜刮。”
“即便是住在城里的人,也很难顿顿吃饱饭。”
涪城,包括涪城管辖范围内,都划给了大魏,留在大魏不愿离去的百姓,不知凡几。
大魏不爱他们,大梁不接手他们,他们就是一群没有归属的难儿。
今夜王景行去见了一些线人,得知这里的情况,很难不为他们难过。
“你想怎么做?”她问。
“什么也不做,先到别处去看看。”
“要不要分他们一些种子?有了高产种子,他们或许能过得好一些。”
王景行不同意,“苦难才会让人记得根何处,家属于何方。如果他们生活得太好,就会忘记祖宗属于哪一方,谁才是他们的皇帝。”
王景行掀开被子,呼吸新鲜空气,“睡吧。”
他不愿多少,她便不多问。
夫妇二人相拥而眠。
次日清晨,苏灵雨站在早点摊前,看着摊主烙着葱油饼,又点上两碗豆腐脑。
葱油饼上来了,王景行咬了一口,嫌油腻不爱吃。苏灵雨吃上一口,嫌味道不好,放到桌子上不打算再吃。
“老头,来两碗米汤。”一独眼的汉子,拉着黄兰。
汉子衣裳上有很多补丁,背后背着黄兰的大包袱,手里牵着大麻绳,麻绳另一头绑着黄兰双手。
如今的黄兰,不是昨日的黄兰。
昨日的黄兰,是一朵盛开的黄花。如今的黄兰,是被风雨无情地摧残的花儿。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细微想想就能知道是什么事情。
听人说是一回事,亲眼见又是另一回事,苏灵雨不由得盯着黄兰看,露出怜悯的心绪。
黄兰见着她,裂开嘴笑,往前走两步,却被手上的绳索拉住了脚步。黄兰也不屈服,反而拉动那汉子,边拉边说:“见着了熟人,过来说两句话。”
“公子和夫人也来吃早点啊,你那葱油饼是不是不要了?赏我呗,看在一路同行的份上,赏我一口吃的。”
独眼的汉子十分警惕,拉着黄兰不放,将黄兰拉到一边。黄兰死命往这边伸头,张口要吃的。
苏灵雨让翠翠将饼送过去,翠翠多嘴问上一句:“那黄二子呢?”
黄兰抢着吃葱油饼,称得上狼吞虎咽,含糊地说:“提他做啥,他一进城就把我给卖了。”
“他不是你夫君吗?怎么把你给卖了?”
独眼汉子挡在翠翠与黄兰中间,怒吼道:“我才是她夫君,那人把她卖给我,花了我二两银子。你们可别多管闲事。”
苏灵雨没心思吃早点,吩咐摊主:“多弄两个葱油饼,送给这位大哥。”
她与那位独眼大哥说:“不为难你,也就问几句话。”看向黄兰,“你可是情愿的?”
“情愿怎么说?不情愿又怎么说?”
“若是你买我卖,你情我愿,我也没什么话说。你要是不情愿的,便能让你脱离苦海,回到南阳城去。”
黄兰摇头,叫最后一口葱油饼塞嘴里,舔舔指头,说道:“我知道黄二子是人贩子,我是自愿跟过来的。”
“我娘为给我哥娶媳妇,说要将我嫁给黄二子。但我见过黄二子,知道他是个骗子。他上一次叫赖大,将隔壁村的阿云给带走了,说是去南方做买卖,我亲眼看见他们离开村。
过不久,赖大回来了,改名叫黄二子,而阿云不见了踪影。我就知道他是骗子,可我有什么法子,我娘要钱,我哥要娶亲。除了卖了我,他们也没别的法子了。
与其留在那边,不如跟黄二子出来,早早离开那个鬼地方。”
黄兰说得很洒脱,但谁人都能听出她的伤感。
“你不知道南阳城招女工吗?包吃包住,还有银钱发那种。”
黄兰摇头,“我哥是个赌鬼,很烂那种。被他缠上就不得安生,离得远远的,才是最好的。”
黄兰见摊主的葱油饼弄好了,一手抢过一块,边吃边对苏灵雨表示感谢。
独眼汉子见那贵家小姐,不发声了,赶紧拉走娘子。买来的娘子,拖回家去才是最安全的。
见他们走,这边也不派人拦着。
苏灵雨吃完豆腐脑,跟王景行离去。
这位黄兰的事,将会变成他们旅途中的风景。
第二二九章 峄城姐妹花
峄城是从大梁过来,遇上的第一个最大的城,也是最繁华的一个城。大多数商队到了这里,就会卸货折返,回大梁。
但对大商队来说,这里就是交易的第一站,买卖的第一城。
峄城处三大交通要道,南来北往的商号,都会进此地落脚。消息交流、货物流通的好地方。
苏记的商队才到落脚处,周边的商人,就围了上来。得到消息的人,也匆匆跑来。
为了不耽搁春耕,苏记商队,每年这个时候过来。与之做交易的商队,都等着他到来。
“这次都带够,都不老主顾了,不要挤,不要急。”沈浪说道。
苏记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为了不被人冒充,苏记是不搞预定,不收定金的。但大多数与大商号合作,不会出现哄抢,也能维护商道上秩序。
与苏记合作,只认商号,不认人。不管你商号去年亏钱了,还是赚钱了,得罪人了,还是换大掌柜了。只要今年还能拿出银钱来买,苏记就会卖货。
到站的第一件事,拆马车卸货。
沈浪摆下桌椅,磨上墨汁,摆上账本,放上算盘。
大魏最大商号隆记商号的掌柜,上前询问:“沈大侠,今年的谷子不涨价吧?”
“这是去年的种子的价钱,去年定下的价钱,不涨价。今年的种子,还没下来呢。”
沈浪接下以前给出去的单子,交给账房先生,账房先生噼里啪啦打算盘算银钱。
沈浪笑着与身后的商号掌柜说,“今后啊,我们不会贩卖种子了。苏三小姐说了,种子不够卖,路上抢劫的也多,折损太大。各位商号掌柜们,要是想要高产种子,得要到大梁去了。”
这货物的运输的风险,就得要他们自己承担了。
“沈老弟不来,我们可真不敢去,这一路上得过多少山涧,碰多少回山贼啊!”
“这些年,都是沈大侠押镖,那些山贼不敢下山,要是让我们过去,这点儿货物,不够山贼抢呢。”
沈浪伸手,对那些发声的,没发声的掌柜说:“如你们心里所想,到了东泉村,高产种子的数量,以及价钱,能亲自与三小姐谈。能谈下多少,就得看你们主子,或是你的能力了。”
精明的掌柜,都明白这是一个机会,赚大钱的机会。
以往都是苏记送货过来,都是按量分配,拿不了多,抢也抢不了。
想用的手段,可沈浪油盐不进,送女人不要,送银钱不收,近年连宝剑也不收了。说家里宝剑多,放不下了。
商号们憋屈得很,看着一块黄金,就是不能拿到手里。
沈浪过去,将各家商号的票据收起,交给账房先生。
他一边收一边说:“除了种子,那边还有更多货物。比如辣椒、寒瓜、蚕丝、绸缎、上好的生乌草等等。
你们也不用担心过关问题,过年时王大人约见我们这些商号,说放开城门,让大魏的商号进入梁国。”
“沈老弟真是带来好消息,如若这般,我隆记愿意到东泉村走一趟。”
“欢迎欢迎。”
隆记商号塞钱,“还请你写一封推荐信,好让我家主子,认识认识苏三小姐。”
沈浪拿过去,塞入手袖,两人心照不宣。“好说,好说。”
与聪明人说话,一点也不累。
账房先生点票叫交钱,一手交钱,一手给领货物的票号:“隆记商号高产种子,五百斤。一号到五号车就是,你们去点货。”
“陆记商号,黄豆种子六百斤,十三号到十七号车就是了。自己拿单去点货。”
…………
到了峄城,稍微休息一番,王氏夫妇行走在大街上。
瞧着各处的风俗习惯,房屋建设大体相同,装饰品各不相同。鹿角挂墙,牛角装门面,各色绸子编织而成的编织物,挂在门口处。
苏灵雨选了一家酒家,坐进去,两人打量四周。
酒家东家是个附庸风雅的,墙上挂着文人墨宝,柱上刻写名录。
上面的名字,她能看懂,但是哪有号人物,她就不知道了。
两人要上一壶茶水,点上两碟小菜,要上两个招牌菜。
“用了点心思,左右布置显得雅致,即便是一楼的食客,也能感受到文雅的气息。这里必定是峄城文人雅士,常来的地方。”
王景行指指边上,叫她看过去。一连看了三桌,都是士子打扮。
他说:“士子出现得多,说明这里有一家书院。”
“公子知道德仁书院?”两位姑娘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两姐妹长得有几分相似,年龄相差不大,各自相当,许是双胞胎。
“双生子?”苏灵雨问。
抱着琵琶的姑娘,屈膝欠身说道:“奴家是姐姐,名唤凤蝶。”
“奴家是妹妹,名唤粉蝶。”
苏灵雨送几枚铜钱出去,“说说九鹿书院。”
“谢谢您的赏赐。”粉蝶将银钱抹入荷包。
听得凤蝶说:“教奴家来弹奏一曲。”凤蝶扯来条凳,抱着琵琶坐下,转紧琴轴,拨动琴弦试弹几声。
这一坐一抱一拨弄,倒教苏灵雨多看她几眼。
真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尚未成曲情已生。
半遮脸的凤蝶,眉目生动传情,她那番低头的一抹娇羞,教人以为她暗送秋波,对自己动了情。
凤蝶弹几个调,粉蝶跟着摆弄姿态,唱了起来,“要说九鹿书院,话就多。公子、夫人且听奴家道来。”
粉蝶出来卖唱,自然有几分本事,她张口就来,声调婉转动听,一下子吸引了人。
“九鹿书院啊,原是九鹿先生修建,破屋三两间,只为教导街上小儿识字懂礼。后因得城主出资,建得瓦屋四五间。
九鹿先生广招学子,有教无类,教出寒门弟子郭子。郭子生而好学,五岁识文,八岁出口成章,十岁下场应试,一路高中,十五岁秋闱夺得头名,求得圣上赐名书院。”
那头吃饭的几桌士子,听得粉蝶唱书院,皆停下竹筷,放下酒杯看向这边这个角落。
待凤蝶唱罢,士子们鼓起掌声,大声叫好。
凤蝶转身向大家屈膝,欠身行礼。
苏灵雨再给几文钱,叫凤蝶在唱首曲子。
恰好小二上菜,两人边吃边听。
第二三零章 求买身
这对姐妹花会很多曲子,教她只顾着听,忘记了吃饭。
等王景行将菜送到嘴巴,才知道张嘴。
等她们唱累了,苏灵雨才给银钱打发她们走。
得到了一笔赏钱,凤蝶、粉蝶不知有多高兴,弯腰鞠躬不停道谢。
好在不远处的几位士子,也想听曲子,叫走了凤蝶与粉蝶,不然苏灵雨都不知如何劝走他们。
“唱得不错,相貌也中等,若归程时人还在,不妨带到南阳城去,招引客人。”
王景行将挑好的鱼肉,夹入她碗,“你是开酒家的,不是做皮肉买卖。”
“放入茶馆,最适合不过。将凤蝶捧场头牌,那就好玩了。”
“这些脏活,你不能出手做,会丢了面子,惹人闲话。”王景行将珍珠丸子送至她嘴边,她一口吃下去。
他说:“做暗地里的事,要隐藏自己的身份,轻易不能让人发现。”
“好。”
“铿……”一个断音刺耳,苏灵雨被吸引了过去。
一群人汉子,拉着凤蝶的手,似乎要带走她。
粉蝶拉着头子的手,“虎哥,这是我们今日的钱,你都拿去,都拿去。”
虎哥抢过荷包,捏了捏,“就这么点?怎么够还债?今日是最后期限。”虎哥叫身边的人,“拉这个大的卖到花楼去。”
“不要,不要。”凤蝶跪求虎哥,“再给点时间,定能凑钱还你。”
被惊扰的士子,拍桌而起,“这位大哥,你可知逼良为娼犯了国法?”
“哼,国法?某只知杀人填命,欠债还钱。”虎哥看向士子说,“她爹临死前,借了我十两银子,我也不要你利息,只要你给十两与我,这两女子你说了算。
不然就捉到花楼去,给我赚钱。”
义愤填膺的士子,灭了气焰,十两银子他们实在拿不出。
几个人商量一番,凑了凑,还是不够十两银子。
凤蝶得了士子们抱歉的眼神,转身看向四周,瞧见了衣着光鲜的公子,眼睛一亮。
只见凤蝶挣脱束缚,跑到王景行跟前,再转向苏灵雨,“夫人,求您帮帮奴家。奴家不才,因父亲生病,不得不借钱给父亲治病,前不久父亲死了,奴家姐妹二人无法,只能再次借钱,给父亲办丧。
奴家恳请夫人,帮帮奴婢。奴婢愿卖身,为您做牛做马,给您端茶倒水。”
凤蝶听了,也跑过去,跪在苏灵雨跟前,“夫人您若愿意收下奴家姐妹二人,我等愿意天天为您唱曲,也愿意为您捶腿倒夜香。”
前一刻还想着买这对姐妹花回去,还没放话试探呢,就自己跑来求买走了。
还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
但还要一路南下,去大魏的京都,这般带着会不会惹出麻烦?
苏灵雨有些为难,看向王景行。
凤蝶、粉蝶转向王景行,向他恳求道:“公子,您买奴家回去吧。”
作为围观群众,不出声就不是合格的围观群众了。
虎哥最先出声,“这两个丫头,都是良家子,以前是我邻里,故此借了这么多钱给她们。你若是有心,给上十两便带她们离去。”
士子来劝说:“我等惭愧,囊中羞涩,不能帮到她们。见二位,谈吐文雅,是有识之士。不妨帮帮她们,带两女子回去,给你们解闷减愁。给她们这对孝女,一个吃饭之处,你们也得好名声啊!”
“公子夫人家中富贵,不差这一口饭,就带走她们吧。”
“你们怎么不可怜,不同情呢?你们这些商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不要求他们。”
这些人说话,越说越离谱,苏灵雨蹙眉,对姐妹花的好感顿消。
“这种事讲究你情我愿,不能逼迫,这位公子,这位夫人。我们都是读书人,不大懂事理,因为可怜这对姐妹,才这般劝说。您二位买与不买,不用听我等话语。”说着这位士子转身离去。
这倒是个明事理的。
苏灵雨不想听那边的话,转身看向桌子,拿起筷子继续吃菜。
她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若是不逼她,许就买下了这两女子。他们非要这般说,她就不买了。
王景行跟着转头,不看可怜兮兮的卖唱女。
虎哥见两位都不在乎,知道是不可能出手了,拉起凤蝶、粉蝶。“带走,送到花楼去,问妈妈要十两银子。”
“不要,不要,夫人救救凤蝶。”
“夫人,夫人。你帮帮粉蝶吧。求你了。”
凤蝶与粉蝶死赖着不愿走,拉着他们的餐桌,教吃饭的两人,不得安生。
翠翠上前一巴拍过去,“滚滚,谁要你们俩?就像他们说的,我家小姐姑爷有钱,但也不会买你们。十两银钱,能买到会打算盘的先生,能买到会做十几道菜的厨子,还能买到面容姣好,会唱会画的良家姑娘。
你们这些不知根,不知底细的,突然来求买,谁会要啊?”
翠翠这顿操作,可把边上的看官给吓着了。
等他们回应过来,想着不对,反驳道:“她们这般可怜,借钱也是不得已,你们不帮也就罢了,还这般羞辱人。简直无耻。”
士子们一听,还真是这么一回事,想要跟衣着光鲜的公子理论。却见这位公子,牵着夫人的手,两人联袂而去。
凤蝶瞪大眼愣愣地,看着贵公子与夫人离去。
不是说女子最心软,一求一个准吗?
求了这么久,怎么就不见她心软啊?她是女子吗?
谁说女子最心软的?
不是说男子见不得女人哭,在他跟前哭得这般凄惨,也不出手要人,这还是男子吗?
谁说男子见不得女人哭的?
逼迫王景行、苏灵雨买人的人也呆了,商人最重名声,爱惜羽毛,绝不让名声受损。
通常只要百姓们微微逼迫,商人就会忍声吞气,吃个哑巴亏。今日怎么不一样了?
难道这两不是商人?
这下好了,他们讨伐的人走了,向谁讨伐去?想要去追,又见有护卫拿着刀剑护着。
难道眼睁睁看着她们两被带走吗?
热血的士子站了出来,大放爱心,“慢着,这两姑娘我来帮。”
虎哥转身便道:“十两银子。”
“你且候上两日,待某去凑钱。”
“好,等你两日,两日后你不来,便将她们送到花楼去。”说着虎哥带走凤蝶与粉蝶。
这般酒家里的闹剧,落下了帷幕。
第二三一章 买给你的
苏灵雨不喜欢别人逼她做事,那两个姑娘,与她非亲非故,不过是她欣赏过的人罢了。
买不买由她说了算,她不想买,谁也逼迫不了她。
既然那两个姑娘,敢于借钱葬父,那就承担这个后果。借钱不是人逼她们的,她苏灵雨也就没有义务,为别人的做过的事买单。
瞧见路边,卖豆子的,她要上一份,与王景行边吃边走。
瞧上卖米饼的,要了一个,与王景行一人一半。
瞧见有凉糕的,她尝了口不想再吃,吃食不太精细,她不喜欢吃。
她很挑食,街面上的食物,很少能入她眼的。
口感好的,多吃两口。做法不精细的,她咬一口就再也不吃了。
王景行倒是不在乎,不管好不好吃,能吃就行。他对吃食上没有什么想法,若不是想陪她走走,他也不会到街面上走。
一队马队跑进城,速度极快,边上的百姓纷纷避让。
避让速度极快,说明百姓们习惯了。
王景行揽着苏灵雨,闪到一边,盯着骑马的人,转移视线。
“这些人当街纵马,也太跋扈了。”翠翠说道。
“这是他们的特权,如若身处高位,不能随心所欲,那有什么意义?”苏灵雨说道。
王景行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两人就走走停停,吃吃喝喝,一路回了客栈。
沈浪那边忙个不停,苏灵雨不去打扰他,两人悄悄上了客栈。
“您可算回来了!”仆从等着自家大人。“刚刚有一人,送了两人过来,说是给您买的。”
“谁送来的?”
“隆记的大掌柜,说与王当家认识,知道您到这里来,便送您个礼物。”
阿山推门,王景行与苏灵雨一同踏入,瞧见受惊吓的凤蝶、粉蝶。
“是你们!”
不敢相信,送来的居然是这对姐妹花。
凤蝶与粉蝶,被告知,要送与一位大人物,那边的人告诉她们,要好好伺候。不然就杀了剁了喂狗,她们心中不知有多害怕,生怕要伺候的是脾气不好的。
现今见着了人,知道是谁后,居然有些欢喜。
瞧那位大人,是个英俊的,虽然白天不怎么说话,但也能看出是个温柔的。
若得他垂怜一分,往后的日子,便不会难过。
“奴家,见过公子、夫人。”凤蝶盈盈一拜,垂下的头偷偷抬起,偷看一眼又垂下去。
粉蝶没见有什么,但那问候的声音,娇媚了两分。
王景行见着她们就不是很欢喜,若是送礼品,或是银钱,他或许能收下,但这美人他是不想要了。
招手叫来云岚,“带下去,好好伺候着,我有用处。”
“是。”
与守候的仆从说:“你去回话给隆记的掌柜,就说这礼物我很喜欢,叫他明日来见我。”
“是。”
凤蝶与粉蝶被带出去,凤蝶临走前,给王景行一个媚眼。再开声说:“谢谢夫人的出手相助。”
粉蝶也跟着说:“多谢夫人,若没有夫人,我们姐妹二人将入魔窟。”
苏灵雨挥手,直接往里走,一面走一面说:“可不是我买你们的,你们谢错人了。”
往里走的王景行,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去与翠翠说:“你去给她们俩买一些新衣裳,绫罗绸缎用上,你再教她们一些礼仪。我明日要与她们一同上街,挑选饰品。”
翠翠不乐意。
小姐就在边上,姑爷这般喜新厌旧,不好吧。
翠翠看向小姐,见小姐对她点头,这才黑着脸离去。
王景行关上门,行至她身边,“夫人不问我为何,这般做?”
苏灵雨一手贴上他脖子,摸着他脖子的肌肤,问他:“你是想收为妾侍?”
“如若为夫说是,你便割我脖子?”
“舍不得,我会考虑阉割了你。”
王景行拿下放置脖子的手,亲吻她的手背,“那两人我自有用处,我们在峄城停留两日,你帮我好好调教她们一番。”
“好。”
见她如此听话,他有些讶异,“你就不吃醋?或是猜忌什么的?”
“我不在乎这些,男人能不能管住自己,得要看他自己。他这个人,这个颗心,躁动了,不安分了,不管怎么管,他都会到外面去找别的女子。
自律的人,有思想的人,就能控制自己。你若连这点都做不到,我便瞧不起你。”
说着她掂起脚,抱着他脖子,“不要试着试探我,我不经试,一旦发现你背叛了我的信任,我会毫不留情地断绝关系。”
他的眼神很真诚,“不会有那一天。”他喜欢用行动,替代说话。
一把将她抱近,揽着她后背,教她紧贴他胸膛。与她说:“我的心,因你而动。你便是我一生挚爱。”
他的真诚,打动了她,教她欢喜,教她雀跃,教她冲动。
教她主动脱他衣裳。
“夫人,这般放浪不好吧。”
“夫人留点面子,还是为夫在上吧。”
…………
对镜梳妆,苏灵雨摸着脖子处的痕迹,一阵懊恼。
那家伙不懂怜香惜玉,寻着地方就咬,给她留下好几处印子。
这脖子上的更甚,叫她不知如何是好。
这里没有遮瑕膏,只能穿高领的衣裳。好在翠翠临出门前,备上两套,不然就丢脸丢大发了。
“叩叩叩……”有人敲门。
翠翠去开了门,对里说:“是沈师父。”
“叫师父进来坐着先。”苏灵雨将头发编成辫子,嘴里叼着红头绳,手里编着发辫。
沈浪进内,一阵调笑:“昨夜雨疏风骤,三儿玩得可开心?花儿是红了,还是残了?”
翠翠瞪他一眼,“您怎么能这般说话?轮辈分,您是长辈,长辈该有长辈的样子,这般浪里浪外的像什么样?
若是论别的,小姐是官夫人,不是街面的天天听,日日说荤段子的妇人。您说话注意点。”
沈浪作揖,连连表示有错,知错,下次改过。
苏灵雨红着脸,自里走来,“动静很大?”
“不是一般的大,稍微耳力好点的,都听到了。”
苏灵雨的脸更红了。
沈浪指着那边的床,“往后得要住宅子,不能住客栈,不让楼上做什么楼下的门清。”
沈浪竖起大拇指,说道:“下边的人私下比了比,说王大人是这个。”弄得最久的那个。
“呸。胡说什么呢。”
“对对,尽是胡说。”沈浪挨近,将账本给她,“这是昨夜的账面,银票在盒子里。”
他瞧瞧里外,低声问:“大人可有说什么时候回?”
“没。”
王景行是后半夜离开的,没说去哪,就叫等他一等。
“那些掌柜使了坏,到别处去寻乡里人排队买种子,若是不加以阻止,我们的种子半天能卖完。如果不卖,或许等下去,就会误了别的城的春耕。”
“知道我们种子好的百姓不少,他们都等着买种子,开始春耕。”
“你们按计划出行,我等一等大人。”
“好。我给你留些人。”
第二三二章 看戏调戏
凤蝶相貌不显,如今穿上绸缎,用上胭脂,有几分大气。若是调教一番,再带出去,谁也不敢信她是卖唱女。
这粉蝶打扮起来,有几分娇俏,声音好听,又会哄人。
苏灵雨瞧着她们有些满意,翠翠可担忧了。
“你还在笑,这两个妖精,就是冲着姑爷来的。若是姑爷收入房中,看你怎么笑。”
苏灵雨凭栏俯身瞧红儿,教凤蝶、粉蝶行步子。“不会。我想这两人会被送出去,还有可能送给魏国的人。”
这下翠翠放心了,她可害怕姑爷纳新了。
定是讲凤蝶、粉蝶送给魏国人,不然不会在魏国调教。
“让红儿留客栈,我们去看戏去。”听说峄城的戏班子,唱功了得,新戏好看。
峄城也算是个小金窝,只要银子,想看什么,想玩什么都行。
苏灵雨带着大家伙去勾栏看戏,看姐儿们跳舞,听耍宝的说段子。
勾栏院里分三个院子,苏灵雨选了个看戏的,先交钱后入院。五两银子的包间,只能站下五个人。
好在她带的人也不多,磕着瓜子听下边的唱戏。虽说峄城与南阳城相隔不远,官话也相差不多,但这花旦唱起了曲儿,她就听不懂了。
听了半截,一头雾水,没什么意思,带人转到杂耍的院子去。
许是遇上了台柱子上场,场面热闹得很,还没等她坐下,场上已经唱起来了。
花旦唱的不多,动作不少,一面唱一面跳一面脱衣服。
场上那群冒绿光的男人,鼓掌欢呼吹口哨,不知有多欢乐。
“小姐我们回去吧。你看来这的都是男人,我们来这不合适。”
苏灵雨正看着兴致,“现在不多看看,以后就没得看了。”
“回到了梁国,做个老实的妇人,别说进这些地方了,即便是提也不能提起。”
苏灵雨抱着茶看向热闹的场面,又紧盯着台上的火辣美人。
“不好意思,夫人。”掌柜的敲门入内,“今日是在不好意思,严将军的公子包下了这包厢。某家愿意全额退了,还请夫人见谅。”
苏灵雨不出声。
翠翠先说话,“你这家好生会做买卖,明知这里有人,还将包厢卖出去。是欺负人吧。”
掌柜的也是和气的,不与翠翠生气,说道:“这严公子,是严将军的嫡子,跋扈得很,整个峄城无人敢与之作对。”
“见几位是外来人,劝几位不要惹上严公子。”
本来这个字号的包厢,是严公子包下的,但严公子不常来啊。总不能让包厢空着不用吧?
于是院里的当家,就决定严公子不来时,再把包厢卖出去。
这也是为什么苏灵雨等人,半场入院也能卖到天字号包厢。
一间包房套着卖,卖完东家卖西家,这事苏灵雨懂。
这儿不是自家,来到别人的地盘,有没有势力在,还是不惹事的好。
“也不为难你,你到下面去,寻个小包间与我即可。”苏灵雨说。
“谢谢夫人体谅,夫人这边请。”
“我倒是要看看,谁胆大包天,占了我的包间。”有人闯入了包间。
这下子人挤人,进出不得了。
“严公子好。”掌柜的低头弯腰。
掌柜的恼怒下面的人,办不好差事,若再拦上一会儿,包间也就腾出来了。
严公子路上被拦,就知道这边的人把他的包间卖出去,这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本来他是不想计较的。
可最近很无聊,没有什么乐子,他就想上来看看,顺道欺负一下别人。
挤进包房一看,瞧见的是衣着朴素,但气质幽兰,脸带红光的姑娘。
不,不算姑娘了,是个被调教过的小妇人。
小妇人腰肢细软,胸前鼓胀胀的,嘴唇红润,双眼似凤非凤,那眼珠子更是好看。亮亮的带有些坚毅,比水汪汪的要好看多了。
“我道是谁,原来是位夫人。”严公子推开掌柜的,让他让出位置。手往后一挥,他那些狗腿子,挤了进来,要将掌柜的、苏灵雨的侍从推出去。
“夫人这般美貌,峄城少见,不知夫人是何处人士,家中掌事是谁啊?”严公子要靠过去。
被苏灵雨的侍从推到一边去的。
“大胆。”
“放肆。”
“你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
“滚滚,滚出去,别在这里碍地方。”
说着严公子的侍从,与苏灵雨的侍从扭了起来。
你推我出去,我推你出去。将包厢里的餐碟杯盘打翻,将自家主子挤到角落。
掌柜的见大事不好,赶紧去找大管事。
大管事带来人,将隔壁包间的门板拆了,才看见天字号包间里的实情。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严公子的侍从被压着打,严公子更是被一妇人用剑抵着脖子。
大管事伸手压上,“都停手,有事好好说。有事好好说。”赶紧派人上前,分开压在地上打的侍从。
“周青,你这混蛋,赶紧让这贱人,把剑给我放下。”严公子大怒。
大管事周青,上前对苏灵雨说:“这位夫人,您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寻些乐子,何故要闹成现今这般?
这严公子可是严将军的独子,严将军宝贝得很。这是要是被严将军知道了,您夫家恐怕性命难保啊。”
“他摸了我的脸,你让他给我道歉,不然我就砍了他的手。”
这些都是吓唬人的话,她还没做到,被摸一摸就砍人手掌的事。
“你是谁啊?凭什么让本公子给你道歉,你以为你是谁?”
苏灵雨一拳打过去,送他一只熊猫眼,“我是谁,我是能打傻你的人。”
“啊,放肆,给我打,打死这个女人。”严公子只知道出气,却忘记自己在别人手中。
苏灵雨的剑锋压着他脖子,画出一条血丝。
“住手。”大管事有几分本事,一下子就挑开了苏灵雨的剑。
大管事一掌推开严公子,见她的剑刺过来,本不当一回事,还想着擒拿这女子。
谁知这女子,剑法超高,稍不留神就被挑伤。
大管事退到一边,质问她,“沈浪与你是何关系?”
苏灵雨顾忌严公子,拿着剑要走,“你若是能拦住我,再说。”
侍从们一路打出去,护着东家离开。
第二三三章 悲催的严公子
苏灵雨大摇大摆离开勾栏院,走到无人处,快快窜入成衣铺面,换一身衣裳再回客栈。
“这样不会被发现吧?”
“暂时不会,我们快些回去,换一个住处,或是离开城里,到其他地方去等大人。”苏灵雨说。
虽然不怕严家公子,但还是不要与当官的犯上,这儿不是大梁,出事了没法救。即便能救,也很麻烦。
这头严公子拉扯大管事,一巴扇过去,“吃屎的你,为什么不去拦住她?”
大管事低头,“她是沈浪的弟子,小的打不过。”
“滚蛋。”严公子踢开大管事,带着侍从追出去,“回去叫衙门关闭城门,今日一定要捉住这娘们。”
“派人去打听,沈浪是谁,沈浪在哪。”
“是。”
严公子飞快跑回家中,要带家丁去寻人。
自家的家丁,大多数是从军营退伍下来的,以一敌百不能做到,但拦住一个女人还是能做到的。
通知官家召集家丁护院,站在台阶前与大家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遇上一贼人,据说是江湖侠客沈浪的弟子,剑法高超。”
严公子指着脖子上的伤痕,说:“看见了没,本少爷被她用剑划伤了脖子,这个仇不能不报。你们带着武器过去,将她给抓住。谁能抓住她,本少爷重重有赏。”
下面的护院,心思各异,有的想少爷太没用,连一个女人都抓不住;有的想这次的赏赐是什么,会有多少银子。
护院头子侧把注意力,放在沈浪的名头上,想知道沈浪的弟子,功夫有多高?能不能与之一比?
严公子带着人,浩浩荡荡离开严府,才想要到府衙去。
突然有人骑马来报,侍从下马悲伤地问:“公子你得到消息了?”
“费什么话,本公子有是要忙,你一边去。”
显然严公子知道的,与侍从来报的是两件事。
侍从哽咽地说:“公子,将军上山打猎,被老虎咬死了。”
急着往前走的严公子,顿然停下,返身回来问:“你说什么?”
侍从再重复一遍:“今日将军带着属下们,上山打猎,突遇野猪群,将军与我等走散,再寻找将军时,将军被老虎咬断了脖子,吃了半个身子。”
听得这消息,严公子是五雷轰顶。才想着欺负外人,结果背靠的大山倒下了。你叫他怎么高兴得起来?
“傻着作甚,快带我去。”
这头,想着逃走的苏灵雨,带着大家到城门口,排着长队要外出。
结果看见严公子,带着家仆,匆匆向城外跑去。就连城门守卒的喊叫,也不在乎了。
翠翠问小姐,“他不是要找我们吗?怎么跑城外去了?”
苏灵雨让赶马车的人,去城门口问问。
去询问的人很快回来了,“城门的卒子也不知是何原因,只听得一句,严将军可能出事了。”
严将军出事了,严公子也就管不到头上,苏灵雨当即叫回去,寻个客栈再入住。
苏灵雨在客栈等着,叫人守在原来的客栈,等着王景行的归来。
推开客栈的窗户,撑着下巴瞧着不远处的街道,像个幽怨的闺中妇人,等无情的夫君归来。
挑夫挑着担子经过,买菜妇人拉着孩童走过,一群绑着啾啾的孩童,踢着蹴鞠跑过。
一个人往左边跑去,不久就有一群人从左边跑来,向右边跑去,像是看什么热闹。
苏灵雨见人群有异动,叫来翠翠,“找人到下面去探问,发生什么事了。”
外出的人很快回来,“小的拉住一个过路的问,他们说严将军死了,上山打猎被老虎咬死了。”
苏灵雨乐笑,“真是天助!才想着怎么对付严公子,结果他老子就死了。”
“作恶之人,必有天收。严公子瞧着就不是个好东西,仗着身份欺负人的事没少做。”
翠翠对这油头粉面的严公子,十分讨厌。
好好说话不行,非要动手动脚,还仗势欺人。
这类人活着就是祸害,早死早超生。
背后靠山没了,看他怎么嚣张。
苏灵雨挥手,“你们也去看看,看看严家的热闹。严将军死了,严公子又是个草包,严家应该会没落。以后不一定再见着严公子了,多去瞧两眼,以后与人吹嘘,也能说详细。”
翠翠挥手,让他们去,她不爱去凑热闹。
有这个空闲,伺候小姐不好吗?
苏灵雨继续坐在窗前,瞧着街道上的变化。
不知不觉天色昏暗,太阳下去了,看热闹的人家,边说边走回家做饭、吃饭去。
这个时候,她瞧见王景行回来了。
他骑着大马,从那头小跑过来,稍微一抬头瞧见了她,在窗底下在眼光里,对她展露笑颜。
他不是不爱笑,而是身处的职位,让他不能笑。
不常笑的人,突然露出笑容。就是勾人的妖精的,回眸一笑,倾倒众生。
跑去看热闹的妇人们,瞧见马背上的帅气的公子,不好意思地放慢脚步,偷看几眼。
小女子更是对他指指点点,叫来同伴一起偷看他。
苏灵雨对他招手,“快上来,都被人瞧去了。”
见他去客栈大门了,她跳起去开门,在楼到处迎接他。
英俊挺拔的他,惹人瞩目,教她一眼就认出他了。
一抬头就看见她,看见她笑盈盈地迎接自己,王景行心中欢悦得很。
以前云岚跟他说,她推迟三年才圆房,是因为不喜欢他,是想找个缓冲时间,寻个机会摆脱这段婚姻。
云岚错了。
她是喜欢自己的,是真心的,见着他是带有欢喜的。
她的心里,始终都有他。
王景行快步跑上楼梯,与她站在一起。拉着她的手,“进去说话。”
夫妇二人关上门就抱在一起,像足了蜜月中的小夫妻。
“去哪了?”
“办点小事。”
“杀人了吧。”
“……”
“闻到血腥味了。”
没穿这套衣裳去杀人,她怎么闻到血腥味?恐怕是她胡说的。
这件事他不想瞒她,“动了一个人。”
“峄城守备,严将军?”
真是瞒不住她!
直视她的眼神,点了点头。
苏灵雨不敢信,低声问:“你把阿虎带过来了?”
“嗯。阿虎只是完成最后一步。我们先将他击杀,然后阿虎破坏现场,毁灭证据。”
第二三四章 爬山
苏灵雨对着镜子,弄发髻,听得翠翠说:“听下面的人说,昨夜有人闯入严将军府,将严公子的右手给砍了。”
苏灵雨扶着发髻,转身去看,那边看书的男人。
见他聚精会神地看书,苏灵雨插上簪子,走上前去温柔地问,“可是你为我出气?”
“嗯。”王景行翻一页书,“这种人该砍。”
“若没有我允许,教别的男人摸了你,或是你让别的男人摸了,便是这个下场。”
好霸道的男人啊!
有实力说到做到的男人,最惹人爱。
“姑爷说得好没道理啊。老爷、大少爷等人摸小姐也不行咯?若是小姐生了个少爷,小姐也是能摸他咯?”
苏灵雨偷笑,笑翠翠傻,太过于较真。
“亲人之类的,自然要排除。你去叫下面的送早饭上来。”说着她拉起王景行,“我来伺候你穿衣。”
王景行摊开双手,任由她帮着穿衣。其实他也会穿,只是喜欢她绕着他转。
盯着她的发顶,见她转到后面去,头也跟着她转。
她乌黑发亮的头发,看起来很滑,很柔顺,若是摸上一摸会是什么感觉?
他忍不住伸手去抚她发顶,顺着发髻走向再摸一下,不敢多用力,就怕弄坏了她的发髻。
帮他将最后一件穿好,整整领子,“好了。”
她扶一下发髻,“吃早饭。”
“等下出城,先去见个人,再南下景州与沈师父汇合。”
“好。”
……
要离开峄城,自然把所有人带上,比如凤蝶、粉蝶。
苏灵雨让车夫绕路,特意从严府经过,瞧一眼挂上白布的严府。
“虽说残忍了些,但心中宽慰。”
王景行擦拭着自己的剑,“擦擦你的剑,匕首也要好好爱护。”
“绣花针尚且见血,再好的宝剑,不见血也是废铁。你练就一身武艺,不用出去,不杀一人,也是无用。”
“我练习武艺,只是强身健体,可不是用来杀人的。”
她想起了师父,当初要她拜师时说,“我见你骨骼惊奇,是练武奇才。”
她本不信,后面练起来了,渐入佳境,也觉得自己是练武奇才。
现在不会这般想了,习武是为了强身健体,可不是为了杀人。
“你说带我来见人,就是带我来爬山?”苏灵雨看着眼前的山路,很是无奈。
虽说山路铺上了石板,也是很难走的。
“上山后,你什么也别说,只管看着。”王景行吩咐她。
随即王景行去找凤蝶、粉蝶,与她们说:“山路不长,但比较陡,若是走不了尽管说,我会派人抬你们上去。”
“多谢公子关心。”
“公子对我们真好。”
不远处的翠翠听了,哼了声转身不去看她们。
一行人走在山道里,花费了一些时间,走到半山腰的亭子。
王景行让凤蝶、粉蝶留在亭子休息,让阿山看着她们。
而他带着苏灵雨再次上山。
山上有一小道观,道观大门紧闭,不见有香炉,亦不见有道士。
只见三位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或坐或站或靠在左侧的亭子。王景行带着她过去,站着的男子,快快过来引见。
“王公子好。在下隆华,就是上次与公子通信那位。”
王景行两手作揖,苏灵雨跟着欠身。
隆华见苏灵雨手里拿着剑,以为是她是侍剑,不多在意,抬手请王景行到亭子去。
亭子里坐下的,身躯结实,留着一簇胡须,收拾得非常好,胡须归拢一处去,没有翘出来的。大马金刀坐在前,像行伍中人。
隆华引见二人,“大掌柜,这位王记的东家王东家。”
“王东家,这是我们隆记大掌柜,您想要的东西,我已经跟大掌柜谈了。价钱方面还得谈一谈。”
“王东家请坐。”
“隆大掌柜客气了。”王景行不客气,直接坐下。他将礼物送上,“此乃蒙顶茶,最鲜嫩的蒙顶茶叶炒制而成。”
“正好这一口,多谢王东家了。”隆大掌柜让隆华将礼物收下。他说:“我这个人不喜欢兜圈子,我不问你去处,你不问我来源。只要你价钱给好,货不是问题。”
“得要先看货。”
隆华将剑客手里的包袱拿上,上前一步,把包袱打开。
崭新的大小不一的箭头,泛着油亮的红缨枪头,这些可都是军械啊!
难不成王景行要培养私兵,要造反?
只见王景行拿起箭头,敲敲打打。再拿起红缨枪头,测量比划。他对每一样都很满意,放下手中的器物。
“若每一件如今日这般好,这价钱好商量。”王景行说。
“王东家是行家,材质好不好门清。想骗也骗不了你。”
“八十文一枚箭头。”隆大掌柜点了点红缨枪头,“这个一百五十文一个。”
“贵了。”
王景行还价,“小的五十文一枚,大的一百文一枚。”
隆大掌柜笑着与隆华说:“看来是个不懂行情的,以为这些东西是菜市里的菜。随便挑选,便宜又好吃。”
这句话是满满的讽刺啊。
“大魏有铁矿二十七,其中有十多个,掌控在皇帝手里。有八个掌控在世族手中,他们的手中的铁矿,铁石可不是很好。”王景行拿起包袱里的箭头说,“箭头带青色,这些货物不是出自军营,就是隆记找到了新的铁矿。”
隆大掌柜还是一脸嘲笑,像是说这又如何?能让你降价?
“你家的主子,不是朝中重臣,就是老世族。他一定需要政绩、名声。如若能按照我出的价钱卖货,我能弄到高产水稻种子一万斤,每斤种子的价钱,比苏记的价钱少十文钱。
高产粮种子,到哪都能种植。只要这些种子铺过去,提高当地百姓的亩产,定能提高当地的税收,实实在在的粮食。真实存在的政绩,比什么好话都管用。”
一万斤高产水稻种子,打动了隆大掌柜的心。
每年一万斤,再加上去苏记买入的种子,那么隆记就垄断了水稻种子的来源。这中间的红利,足够打动主子的心。
再加上军械的红利,主子绝对不会责罚他。
隆大掌柜沉思片刻,“先交种子,后交货。”
“成交。立字据为盟。”
隆华早已准备,拿出笔墨纸砚。
双方写下盟约,而这盟约既是他们的保障,也是他们的把柄。
双方互相保存秘密最好,若是一方泄露了秘密,那就是灭族的叛国罪。
第二三五章 送你的礼物
“匆匆赶路,也不知你喜好,前几日得到样好物,送与大掌柜,希望你能喜欢。”王景行说道。
苏灵雨顿时想到山下那两人,眼睛亮亮的。
那两人真的是用来送人的啊。
隆大掌柜闻言,笑问是何礼物。
“大掌柜到了便知。”说着王景行带大掌柜下山,一面走一面说。
“这大的一看上去,觉得普通,可看久了却觉得好看。越看越喜欢。这小的,有一好嗓子,唱的曲儿悦耳动听。”
说着两人来到半山腰,隆大掌柜带着凤蝶、粉蝶,笑容浓烈。
王景行见此很是满意,说道:“这小礼物,还请你收下。如若不收,便是不把王某当一回事。”
“王公子送的,自然要收,这般好物真得收下。”
“那就好。”王景行叫来凤蝶、粉蝶,“快来见过隆大掌柜。”
“见过隆大掌柜。”凤蝶、粉蝶脸色十分难看。
凤蝶两眼泪汪汪,“公子,您是不要奴家了吗?”
“奴家不愿离开公子,奴家愿意伺候公子。”粉蝶跪下去,揪着王景行的衣摆。
隆大掌柜说:“她们对你情深义重,隆某不敢收。”
王景行对隆大掌柜伸手,弯腰扶起粉蝶,眼里的温情变成了冷漠凉薄。“好好伺候隆大掌柜。”
与他对视,粉蝶头皮发麻,不敢说一个不字。
苏灵雨见凤蝶要做最后的挣扎,她上前抽剑威胁道:“买下你们,就是为了讨好主子,你们若是连这个都做不到,那就带回去剁了喂狗。”
凤蝶不依,“夫人,您就剁了奴婢吧。奴婢自第一眼看上公子,心中就有公子的影子,奴婢宁死不愿离开公子。”
“你爱上了我?”王景行问。
“是,奴家第一眼就喜欢上公子。”
“既然爱上了王某,那就做件让王某高兴的事。替王某好好照顾隆大掌柜,让他开心就是让王某开心。”
从他的眼神里,凤蝶看到了寒霜,瞧见了剑刃,她知道王公子的话,不容置疑。她不能留在王公子身边了。
王景行拍拍凤蝶肩膀,“尽心尽力,照顾好隆大掌柜。”
“……是。”
王景行与隆大掌柜说:“她们就交给隆大掌柜了。”
“你尽可放心,隆某不会亏待她们。”隆大掌柜笑得很开心。
“那就好。告辞。”
“再会。”
王景行带苏灵雨等人下山。
隆大掌柜站在亭子上,目送他们离去,笑意渐渐淡去。见王景行回头,他再次笑起对王景行挥挥手,让他慢走。
等王景行等人消失不见,隆大掌柜的笑意消失不见,怒意尽显。
凤蝶、粉蝶顿时跪下,“奴婢该死。”
“确实该死,让你们出来,就是安插的王文博身边,你们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活着还有什么作用?”
“主子饶命。”
“主子饶命。”
凤蝶说:“奴婢有话说。”
“说。”
“奴婢以为万无一失,万万没想到,王公子身边带有夫人在。刚刚跟在身边的,就是王公子的夫人。”
“你确定那是他夫人?”
凤蝶点头。
粉蝶说道:“奴婢亲耳听得,王公子叫那女子做娘子。”
“还算有点用。带她们回去,送到勤王身边去。”
“谢主子不杀之恩。”
凤蝶、粉蝶不停磕头,感念主子的不杀。
如她们这种美人探子,一旦不得用,不是卖入青楼,便是斩杀于地。
主子能网开一面,留其性命,便是天大的恩赐。
谁敢不磕头感恩?
…………
把人送出去了,翠翠很是高兴,乐个不停。
阿山好奇问她:“你怎么比夫人还高兴?”
翠翠撇眼阿山,“你不懂。男人不懂女人的心酸……跟你说,你也不明白。”
“不就是眼红别人来争宠,有什么好懂的。”阿山还不屑呢。
翠翠再笑,“所以说你不懂。有多少夫妻相敬如宾并如冰,男人能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冷落夫人于闺中。但凡女人有点异心,就是异心,不是封杀就是浸猪笼。这世间的不公平,所有好处都给你们男人了,哪有女人存在的地方。”
翠翠撇一眼阿山说道:“如果不是女人能生孩子,想来这世间,不用女子存在,由你们男子生存便好。”
“胡说八道,胡乱想些什么?”云岚呵斥翠翠,“这世间万物之存在,自有道理。你若是看不惯,便进入山林如同猴子,自个生存去,何必融入市集,走在人前?”
翠翠嘟嘴很是生气,对阿山说:“看见了吧。这就是对女人的不公平,连话都不能说。”
“你这个想法是不对的。”阿山说道。
“一个秤砣,还知道两边一样重。放在男女之间就不同了,秤砣永远倾向你们那一边。我们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说着翠翠拉扯马儿,让马儿走慢些,回到马车边上。
苏灵雨掀开车窗帘子,笑盈盈瞧着翠翠。
翠翠不悦,“小姐也是这么看我吗?”
“不是。”
苏灵雨摇头,脸上笑意不减,“只是好奇你,这些想法是怎么来的?”
“时常跟在小姐身边,自然而然就有了。”
苏灵雨扑哧一笑,“倒是我教坏你了。”
“不,不是的,是翠翠变坏了。”
“傻丫头,别急着改变自己。”
她趴着车窗,问骑马的翠翠,“你以前听我那般说,现在见我还这般说吗?”
翠翠摇头。
“我为什么不说了?”
“不知。”
“因为我怕死,所以不说了。你的言论是正确的,但又是错的。为何这样呢?因为一个人的思想的好与坏,不是由一个人说了算,而是由大多数人说了算,由时代说的算。”
苏灵雨继续说:“就好比你是一张枫叶,他们是一张银杏树叶,当你这张红叶子,进入一堆黄叶子里,你就是最显眼的那个,你就是不同那个。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应当诛。”
王景行听了沉思,云岚等人听了蹙眉。
他们都记住了这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应当诛。”
“这时代男子掌控了权利,男子说了算,如果你继续这般说下去,所有人都会反对你,都会说你不对,一人一口唾沫就会压死你。”
翠翠眼红红,委屈道:“为何我的道理是对的,他们还要杀我?”
“因为时代不对,社会制度不对,再过一千年,你这番话放出来就是对的。”
翠翠摸眼泪,“小姐,你怎么知道要过一千年,才会是对的?”
“人命往前走,历史往前走,人类总要进步,言论会变化。到那时候人人平等,再说这话就是对的。莫要伤心,莫要难过,也莫要说这些话语,那些人听不懂。”
王景行将她抱回去,将她纳入怀中,抚动她脸颊边的碎发,“你终不是自由的。”
“大环境是如此,也只能认命。”
“那你放肆点活着,给自己挣个大空间。”
看着王景行的面容,她嘴上应好,心中却是这般想:既然嫁入官绅人家,还哪来的自由?
第二三六章 云岚害我
听说永山有瀑布、奇石,王景行带她从峄城转道入山。
才看了瀑布,发现天色昏暗,暴雨将至。
一行人跑去山中道观避雨,半路上豆大雨滴落下,才一会儿大雨倾泻。
王景行脱下外衣,为她挡雨。
阿山不知去哪,割来大叶子,一行人撑着绿油油的大叶子,往道观跑去。
雨水不冷,大家又是年轻人,年轻气盛不觉寒,顶着大叶子在雨中奔跑,倒生另一番趣味。
一行人从后门进道观,才发现道观来了两拨人。
“师父,王公子他们回来了。”
“快,请王公子等人来喝姜汤。”
苏灵雨拨弄贴着脸颊的发丝,要将衣裳还给王景行。
他压住她的手,“不行,你的衣裳湿了。”
“湿的是你的衣服,我里边是干的。”说着将湿衣裳盖他身上,“前边不知有多少女眷,可不想你被人看了去。”
她夫君英俊挺拔,穿着衣裳教人看着脸红,脱了衣裳更惹人脸红。
秀色可餐说的就是他。
哪能被人看了去?
“哎哟,都湿透了,快来喝点姜汤,回厢房去换衣裳,洗个热水澡。”道长瞧见他们这番,很是担忧,连连催促众人去洗澡。
“女眷回厢房去,男子到后厨去,后厨有热水。”
后厨的锅子有限,等热水的人多。王景行又怕她受冷,很是霸道闯入人群中,抢了两桶热水。
阿山见此,提着两水桶,跟着主子,往锅里舀了两桶热水。
“你们怎么能这样啊?”
阿山怒吼回头,“不服啊,来打啊!”说着嚣张地跟着主子,给夫人送水去。
云岚默默地抢过排队人的水桶,然后默默上前抢水,亮出身上的剑,谁也不敢上前说什么。
“道童,他们是谁啊?怎么能这般蛮横无理?”
煮水的道童说:“今早来的,骑着大马,人人都佩剑,不好惹。”
一听人人佩剑,他们就不敢惹了。
当他们来洗澡时,个个让着他们。
洗澡的苏灵雨不知,这热水是抢来的,只以为道观后厨,已经煮好了热水。
等她沐浴出外,绞着半干的头发,见着他们披头散发,迈着大步,抱着湿衣裳归来。
“都洗好了?”
阿山说:“那些人好客气,都让我们先洗,这不,大家都洗好了。”
明明是抢来的,居然说别人客气,这群杀才真不客气。
“快快将衣裳晾了,把头发绞干。小心惹风寒。”
说着苏灵雨回屋,拿来布巾给他绞头发。
“来这边躺下,躺下好弄些。”
依照她说的,王景行拿着头发在床榻躺下。
她将他头发卷了,用力压,挤出水来。
他躺着任由她弄,感受着她的手指穿梭在头发里,按压着头皮,他享受得很。
云岚想要进门,在门口处被翠翠拦下,云岚仔细听,没听见呻吟声。
才想要敲门,却被翠翠拦下,沿着翠翠手指的方向看进去。
瞧见夫人给大人梳头,大人的笑意不断。
云岚打消了进去的念头,这个场面确实不适合去打破。
不适合不代表不能。
云岚离开不久,阿山走了过来,嘟囔囔:“你自己过来不说,非要我过来一趟。”
“翠翠啊,大人可在里面?”
“嘘嘘……”翠翠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不要出声。
周边的雨声大,且阿山走神了,一时间没看见,也没听见翠翠给的暗示。
“你怎么了?怎么把手放在嘴上?是不是划破手了?给我看看。”
“哎哟,你打我干嘛?”
阿山一边闪,一边往里走,才进了屋门就说:“夫人,你家翠翠越来越凶了,都不像……”
见夫人坐在大人大腿上,阿山大脑空白。
“呃……我错了,我啥也没看到。”
站在门外的翠翠,又一脚踢过去,“你这个呆子。”
转身面向门外的阿山,恍然大悟:云岚害我。
王景行整理衣裳,离开屋门,撇眼门外的阿山,径直到前院去。
惨了,大人给冷眼了,大人是不是不要属下了?
现在去讨好还来得及吗?
阿山看向翠翠:你帮某说句好话。
翠翠“哼”的一下,转身入内。
阿山摸摸鼻子,埋头跟上大人,将得到的消息与大人说。
见大人没有回应他,他连死的心都有了!
去前院的人回来说:“大人遇上了友人,请夫人拿些蒙顶茶招待友人。”
“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曾见过,似乎是大魏的官员。”说着侍卫拿着茶叶走了。
听说前院有个了不得的人,王景行特意去拜见,她没弄好头发,不好意思去拜见,只能留在厢房。
道观里来了许多客人,道长派人来问有几人需要吃饭,也请求派人去厨房帮忙。
“吃食可够?我们这还有些干粮,弄点热茶,也能吃下。”苏灵雨说。
道童拜谢,“谢谢您的担心。吃饭的人多,需要准备的食材也多。好在道观习惯储备十天的食材,不然真不好安排香客。”
苏灵雨塞一把铜钱过去,问道童:“来的都是什么人?”
道童拿着铜钱,不知该不该收,师父教导宛如在耳边,这不该拿之物不可拿。
可这银钱动人心,他想拿又不敢拿,拿着铜钱踌躇。
苏灵雨见此,笑道:“今日吃了道观的米粮,导致你们往后的米粮不够,这是给你们去补充米粮时用的行脚卖茶钱。”
“多谢您了!”
“那边热热闹闹的,不知来了多少女眷,也不知该不该过去打扰。”
道童说:“前后来了三波人,一处是从容县来的道台柳大人,一处是过路的商人,还有一处是淮阳陆公子,他带着家眷要到京都赴考。”
“各家女眷均有安排,我等不好靠近,知道的不多。您若是得空,不妨到那边去走走。柳家与陆家都挺客气的。”
道童再次拜谢,拿着铜钱离去。
苏灵雨招手叫来两护卫,叫他们到厨房去帮忙,也让他们多留意四周的人员。“出门在外,不可不小心。”
自从知道王景行私下买卖军械,她的心就吊了起来,万事谨慎,处处小心,就怕着了别人的道。
第二三七章 所托非人
暴雨不停,大家只能在道观过夜,只是人员过多,道观安置不下。
观主与大家商议一番,女眷住一处,其余地方男子们居住。
即便是这样,还是不够地方住,以至于柴房也安排人去住了。
苏灵雨将衣物箱笼归置,等着其余两家搬来。
最先过来的是头戴四方巾,士子打扮的年轻公子,想必是赶考的陆公子。
陆公子彬彬有礼,对身边跟着的姑娘十分维护,主动站在外边挡住溅起的水珠,不让身侧的娇人沾湿裙边。
“不是说陆公子成亲了吗?怎么这位陆妇人,还是女子的打扮?”翠翠说道。
苏灵雨轻碰一下翠翠,叫她别乱说话。
“王夫人好。”陆公子远远停下,向这边作揖。
这般守礼的陆公子,教人增加了好感。
苏灵雨欠身还礼,“您好,不知您是?”
“在下,淮阳陆知,途经此地遇上暴雨,不得已只能大家凑合一晚上了。”
“这位是柳大人府千金,要和夫人一同住宿。”陆公子说,“柳小姐第一次出门,不善与人往来,有些不妥当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苏灵雨脸上的真诚笑意,减去一半,“您费心了,大家都是女子,坐到一起话题可多了。您不必担心。”
柳姑娘柔弱之躯,弱弱说道:“劳烦姐姐了。”
“不敢当。”“柳姑娘里边请。”
苏灵雨转身对翠翠说:“这雨越下越大,你拿薄衫到前院去,看姑爷是否需要。”
“是。”
苏灵雨请柳姑娘入内,才坐下,就听闻陆夫人过来了。她又迎出去,瞧见陆公子带着孕妇过来。
陆夫人站在外侧,水滴飞溅,脏了她的裙摆,她丝毫不在乎,仰头与陆公子说话。
陆公子很不耐烦,急着要离去。
还没到小门说:“前边都是女眷,我过去不合适,你自己进去吧。”说着见着了站在门外的苏灵雨,对苏灵雨笑笑,拱拱手撑伞离去。
他把打伞要走了,陆夫人只能与丫鬟共撑一把伞,急匆匆跑进屋檐。
吓得苏灵雨伸出两手,小跑上前要去扶她,“您慢点,你可是双身子的人。”
“不碍事,结实得很。我以前常在地里走,力气大身子稳,不怕跑。”陆夫人很爽朗。
“让你见笑了。我夫君啊,心疼我,我不让他送,他非要送。”
怕不是你想的这般。
苏灵雨笑眯眯,扶陆夫人入内,什么也不说。
陆夫人长相一般,与屋里的漂亮柳姑娘相比,确实是云泥之别。
是男人都会选好看的。
“陆夫人好。”
“当不起夫人二字,柳小姐您叫我陆娘子便好。”陆娘子笑道。
安置两人坐下,苏灵雨拿出小点心,“之前在城里买的,两位不要嫌弃。”
“怎么会嫌弃,你能拿出点心慷慨招待,我们感激都来不及呢。”陆娘子说。
柳姑娘笑笑,有些嫌弃,嫌弃这被捂久了的点心。
对面精美的点心,陆娘子吃了一块不敢再吃了,在苏灵雨的劝说下,又吃了两块,再也不敢吃了。
倒是柳姑娘,先是很嫌弃,吃了一块之后,一连吃了四五块,最后才说一句好吃。
陆娘子出身不差,但也不是很好,至多是城里的小商之家。有一点的见识,又没见过大世面,在苏灵雨跟前,缩手缩脚,处处赔小心。
柳姑娘出生官宦人家,锦衣玉食,吃食上从不委屈自己,享受别人的好,理所当然,说一句谢谢,也没多少诚意。
“陆娘子成亲几年了?”苏灵雨问。
“两年了,今年才怀上。”陆娘子心中戚戚。
“你还是好的,带上今年,我成亲四年了,还没有消息呢。”苏灵雨说道。
“这么久了!”
“是啊。”
“我这里有偏方,你用……”
苏灵雨打断陆娘子的话,“我家夫君说,不用急,慢慢会有的。”
苏灵雨慢慢靠近陆娘子,“其实啊,不是我不行。”
陆娘子懂了,连连点头,“这就麻烦了。”
陆娘子见她皱眉头,就安慰她说:“会好的,东城有名医,专门治这个的。”
“嗯。”“咦,柳姑娘,你订亲没有?”
柳姑娘在边上陪着,插不上话,只能低头喝茶。突然被问上,一时反应不过来。
“啊,嗯,没有,还没有。家里人开明,要寻一个我喜欢的。”
苏灵雨叹道:“果真是不一般,连夫婿都能自己选。”她偏头问陆娘子,“你的夫婿是谁选的?”
陆娘子羞涩一笑,“我们两家是邻居,夫君小的时候,经常到我家玩,然后说要娶我。后来长大了,两家不谈此事。是他自己跑来提亲,被我家里人赶了出去。
他就天天给我写情诗,我不回复,他就绝食呢。”
“后来我娘开口了,他便带着娘上门提亲来了。”
这般浪漫的爱情故事,打动了柳姑娘,柳姑娘好奇追问,“他真给你写情诗?”
“都在我盒子里头,一连十首。”陆娘子笑得幸福。
柳姑娘又问:“陆公子还做了什么?他喜欢这些吗?”
陆娘子兴致勃勃,将夫君有她的趣事,分享给大家。
在边上听着笑着的苏灵雨,脑海里不断冒出四字:
所托非人
“小姐,陆夫人、柳小姐,能开饭了,道长请各位到前院去。”翠翠回来说。
得知开饭,一行人撑伞到前院去。
前院大殿地方大,摆下好几张桌子,男女分开吃。但同一个大殿,抬头不见低头见,有心之人站在哪都能看见。
“你们过来了。”陆公子来迎接,一眼扫过自家娘子,在苏灵雨身上多停留几秒,最后落到柳姑娘身上。
“夫君你看你,都被人看去了。”陆娘子娇嗔。
陆公子淡淡应声,招呼柳姑娘,“柳姑娘这边请,您的座位在这边。”
苏灵雨看进去,见王景行坐在三清像下,与柳大人、道长相谈甚欢。
他抬头瞧见了她,远远对她颔首,示意他看见了。
苏灵雨回以一笑,向自己的餐桌走去。
路过好些男子,他们纷纷避让,不时偏头偷看她容颜。
在女眷桌上,苏灵雨的容颜最为艳丽,可惜以为人妇。身侧还有人护着,谁也不敢上前搭讪。
即便是偷看,也得偷偷地来。
第二三八章 偏心了啊
各自身边都有丫鬟伺候,这舀饭的事不用亲自干,只是某人想献殷勤,亲自拿起碗说要帮舀饭。
陆娘子居然说:“我夫君啊,就是热心,对谁都好。柳姑娘你别介意啊!”
苏灵雨一脸好笑,这个陆娘子是真傻,还是假傻,看不出来吗?
看不懂她夫君给别的女子,献殷勤吗?
可能她看得懂,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面对现实。
这一对夫妇的事,轮不到她这个外人来多说,就看着吧,管他呢。
柳姑娘也站起来了,拿一只干净的碗说:“家里都是我伺候爹吃饭,今日到这,我有些不放心,我先过去看看。”
说着这位柳姑娘,居然亲自拿着碗去舀饭。
一路过去,与陆公子笑了笑,又像有些避嫌。
可陆公子因为这个笑容,更得意更灿烂了。
一个渣男,一朵白莲花;
一个出轨的男人,一个插足的白莲花;
还有一位装糊涂的原配,这些戏啊!
真好看。
但,等等,柳姑娘,这只是往那站?
只见柳姑娘站在王景行身边,往柳大人递饭,柳大人很热情,邀请女儿坐下。
于是这般柳姑娘在王景行身边坐下了。
苏灵雨吐一口老血,感情这是四处惹人的狐狸精。一只老狐狸,配合小狐狸,要往王景行身边送女人!
她让翠翠过去给王景行盛饭,顺道暗示他一番,别想左拥右抱。
“王夫人,这个素菜不错,您尝尝。”
“正一派的道士,不戒荤腥,能娶妻生子,这菜多半放了猪油,算不上素菜。”
陆娘子被堵得没话说,端起饭自己吃自己的。
苏灵雨见翠翠回来了,招手叫她坐下一起吃。
女眷一桌,仆人也坐下一起吃,总不能自己吃了饿着手下的人们。
道观做的饭菜还行,勉强能入口,大锅饭没有小锅做的好吃。
吃了碗饭,没什么胃口,苏灵雨端着汤碗,瞪了柳姑娘的背影,要咬死她。
外头不见一物,雨越下越大,地面积水了,怕是要湿鞋了。
她就两双鞋,一双还在晾着,脚下这双要是湿了,就只能光着脚。
晚饭过后,众人回不到自己的屋子。住在近处的还能撑伞回去,远一些的只能等等了。
道长叫来童子,抱来柴火,在侧殿点上火堆,三五熟人围成一圈。
与柳大人谈论古今的王景行,见三儿盯着外面的雨势,放下酒杯,对柳大人歉意一笑。
离开火堆,众目睽睽之下,来到她身边,蹲下询问,在她耳边低声询问:“是想回去吗?”
苏灵雨被吓了一跳,“就一双鞋了。”
“走吧,我背你回去。”
“嗯,好。”
云岚等人见两主子靠在一起,猜想主子们能要回去,快快拿起火把,点上灯笼,在前头引路。
等两人行至正门,阿山说:“刚刚走了一趟,庭院积水,到脚裸处,路不好走。”
王景行在她前面蹲下,“上来吧。”
苏灵雨趴上去,环抱他脖子,埋头他脖颈处。
王景行抱着她双腿站起,他的力气很大,背起她稳稳当当的。
翠翠撑着乌青大雨伞靠过去,要给主子们撑伞。
“把伞给我。”苏灵雨拿过雨伞,撑在头上。“好了。”
王景行突然俯冲而下,惹来苏灵雨惊呼,教她不得不牢牢抱住他。
瞧见这些的陆娘子,与身侧的人说:“你看王公子夫妇,多恩爱啊。”
“可惜啊,身怀六甲,不然我夫君也能这般背我。”陆娘子笑道。
另一火堆上,陆公子与柳大人说:“前往后院的路,学生走过几次,不如让学生送柳姑娘回去?”
柳姑娘见王景行的酒杯还在,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
“谢谢公子美意,我还不想回去。”
陆娘子的仆从过来,说:“老爷,夫人要回去了。”
“嗯,路上积水,让她小心些。”陆公子没有起身的意图。
“陆公子不送令夫人回去?”柳姑娘问他。
“她一向以在下为重,在下若是去了,她更不好走了。”陆公子很坦然。
陆娘子一路走回去,还没到后院,衣裳湿透过半。
王景行见了于心不忍,将乌青打伞借她,与阿山共撑一伞离去。
苏灵雨可怜她是个孕妇,一边斥责,一边帮她换衣裳,保暖。
两人捂着被子说说笑笑,等柳姑娘回来时,她们准备入睡了。
“柳姑娘天这么夜了,热水也没了,你不如早些睡吧。”苏灵雨说。
苏灵雨与陆娘子等人盖被子睡下,留给柳姑娘的,只有靠窗的床铺。
柳姑娘还得意,笑她们有见识,把好位置给她。
但到了后半夜,冷风、湿气从窗缝吹入,不管她怎么拉被子,都不能抵挡寒意。
呼唤那些丫鬟,不见她们回应。拍拍边上的王娘子,可王娘子睡沉了,也不见有回应。
风从窗缝吹过,发出“呜呜呜呜”声响,柳姑娘心里害怕极了,又没有人来陪着她。她只得蜷缩着等着天亮。
“啊嚏,啊嚏……”
“柳姑娘这是着了风寒,要生病了吧。”苏灵雨说,“你可得走远一些,这边有孕妇,身怀六甲的人,可不能生病。”
“啊嚏”柳姑娘用帕子擦鼻涕,“有什么好怕的,我嫂子不也……啊嚏……”
苏灵雨没跟柳姑娘,反而转身与陆娘子说:“药有三分毒,一般人吃了都虚上几天。再说你怀着孩子,若是在这期间吃了药,容易生出鬼孩子。
一半黑脸一半红脸还好说,若是那多一只胳膊,多一条腿的。谁敢养啊?”
“我长在村里,见得有妇人家,就是因为喝了太多药,导致儿子一生下来就不会动,进气出气倒是有,但手脚都不能动。养了一年,都不见好使。”
这吓得陆娘子大气不敢喘,赶紧对柳姑娘挥帕子,“你快到外面去。”
“柳姑娘也别怕,你多喝点姜汤,泡个热水澡就能好了。”“你若是想好快一些,我这儿有偏方,就怕你不敢喝。”
“苦不苦?”
“不苦,就是药引子不大好。”
翠翠疑惑:小姐还能有治风寒的偏方?
第二三九章 喝尿
“你给我喝了什么?”柳姑娘质问苏灵雨。
苏灵雨不解地问,“偏方啊,怎么了?”
柳姑娘指着苏灵雨气得说不出话来,刚刚她在那边,听到丫鬟说,王夫人给的偏方药里有童子尿。
“你在药方里放了什么?”
“都是些药,没放什么的。柳姑娘,喝了能治病,管它里边有什么。”
“我问你,里边是不是放了……放了……”柳姑娘怎么也说不出童子尿三个字。
“你是说童子尿啊?”
“你还敢说。你是不是在药里放了它?”
“是啊!”
“啊……你……”柳姑娘用力推她一下。
苏灵雨瞥见过来的王景行一行,往后退一步,歪扭坐在地上,拿着帕子捂脸,呜呜哭了起来。
“你这个没良心的,人家这般做,还是想帮帮你啊。你居然这般无情无义。”
王景行三两步上前,扶起娘子,质问柳姑娘:“你为何要推我娘子?”
“我,我没推她啊。”
“就是她推的我。”苏灵雨抓着王景行的手臂说,“我好心好意,要给她治病,她居然这般对我。真是没心肝的。”
“慎言。”柳大人不悦。
柳姑娘气到没话说,她没见过这般会演戏的女人。“爹,王大哥,你可知她给我喝了什么?”
柳姑娘委屈到眼红红,泪汪汪的,就要哭出来了。
王景行眼神询问苏灵雨,苏灵雨嘟着嘴,“她没叫她喝的,昨天她问我苦不苦,我就说不苦。然后她就叫我去弄,你不知道为了这个药引,我遍了院里的男人。”
“闭嘴,不许你说。”柳姑娘羞愧难当,不愿再听下去。
苏灵雨也委屈,“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做人怎么这么难啊?早知道是现今这番,当初就不做好人,留着她一直咳咳。”
她拉着夫君委屈地说:“都是我啊,见陆氏大着肚子,怕柳姑娘的风寒,传染给陆氏,我才想帮柳姑娘的。一时心善没想到,被这般指责,我我我……”
苏灵雨埋头进王景行怀里,呜呜咽咽。
王景行拍着她后背,见她扯着他的衣裳蹭蹭,似乎要将眼泪鼻涕抹在他衣服上。
外人都以为她哭了,只有他知道,她是在演戏,眼眶里根本没有眼泪。
为了配合她,他端着脸,摆出怒容。
“或许这只是个误会。”柳大人与王景行说。
柳大人问柳姑娘身边的丫鬟,“小姐药里有什么?”
丫鬟不好说,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说了。“童子尿。”
外边围观群众,捂嘴笑了。
“童子尿有什么,世上用童子尿做药方的多得是。传闻晋文公每日喝一口黄毛小儿之水,而柳姑娘这碗药经过三道手法,熬制而成,未必还有骚味。”陆公子说。
经过陆公子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没什么,甚至觉得童子尿是个好东西。对柳姑娘的嘲讽,也就轻了许多。
一人在人群中说道:“那尿啊,是老车夫的,又臭又骚,难闻死了。”
“呕……”
“呕……”
第一个呕吐的是柳姑娘,跟着呕吐的是陆夫人。
王景行察觉怀里的人,肩膀抖动更厉害了。
把人害成这样,还好意思偷笑。
“不许笑,都散了,散了。”恼羞成怒的柳大人挥退众人。
“这事确实是内子不对,内子做了一件蠢事。给您道歉了。”嘴上是这么说,但他仍旧抱着她,没有让她当面道歉的意思。
柳大人觉得他毫无诚意,心中怒火更甚。但不至于因为这等小事,与王景行撕破脸。
责怪王夫人吗?
不能责怪她,她这般做完全是柳儿同意的,喝下那碗药也是柳儿亲自喝的。没人逼迫柳儿,不能责怪王夫人。
柳大人冷冷地说:“暴雨已停,本官就不逗留,告辞。”
“大人慢走。”王景行也不去送。
柳大人走了,陆公子赶紧过去送。陆夫人被扶入屋内。
王景行这才让她出来,瞧着从他怀里起来的妇人,他有些微恼。
“她惹上你了?”
“你说呢?”
王景行心思一转,明白她这是为何了。
他娶了一个醋坛子夫人!
王景行问她,“那药里真的……放了?”
“没有,让人给倒了,就是普通的药方,多放了几片黄连,吓唬吓唬她罢了。”
王景行笑了,点一点她鼻尖,“调皮。”
带着苏灵雨往前走,小声与她说:“他将会成为峄城的守备,今后许多买卖会在他手中经过,买卖金额之大,足够他忍下这番羞辱。
为了巩固利益,柳大人使用美人计,也是常理之中。”
他杀了峄城守备严将军,就是为了推柳大人上位。至于怎么推,那就是暗桩需要做的事了。
这两日两人明面上是谈论古今圣贤,实际上是为今后的买卖,做下承诺。
“柳大人是文官,他能做好武将职位?”她问道。
“古往今来,儒将不知凡几,何止柳大人一个。”
拥着她往后山走,“听说雨花开了,我们去看看。”
地面被暴雨洗刷,干净得很,一路往上瞧见好些被打残的花瓣,打落的树叶。但不妨碍两人愉悦的心情。
先前对他的郁闷,一扫而空。
以往他去见什么人都会与她说,到了大魏就不同了,他做什么事都不会与她说。总是事后再解释,导致她吃了好些闷气。
这一次他见柳大人,也不向外介绍她身份,让柳姑娘以为她是妾侍。
明知道柳姑娘心怀不轨,他也不推开,柳姑娘倒酒他不仅喝了,还赞美柳姑娘几句。
他的种种态度教她生气,一气之下,她就想好计谋捉弄柳小姐,顺道挖下坑让王景行踩下去。
若是王景行只顾护着柳小姐,她还有第二个坑,第三个坑给王景行踩。她保证送他一个坑坑套餐,搅混王景行与柳大人的关系。
苏灵雨来到一处空地,瞧着山谷空濛雾似烟,“咦,你看那边。陆公子与柳姑娘私会吗?”
王景行冷笑,“怕是私相授受。”
果真柳姑娘塞给陆公子一个荷包,陆公子给了柳姑娘信物。这是私相授受了!
“陆公子文采飞扬,深受柳大人喜欢,用一庶女拉拢才子,柳大人乐见其成。”
“柳姑娘是庶女?”
“还是不待见那种。”王景行说,“我是谁?敌国人,即便不是敌国人,也是商人。他能够带着女儿出来,送给外人,说明这个柳姑娘地位低。”
“一个姑娘家,与有妇之夫走得近,他冷眼旁观,这不能说明柳姑娘的身份低下吗?说不定,这个柳姑娘,并非柳家姑娘,是在人群里随便找来的姑娘。”
苏灵雨长叹一声,“这陆公子是柳姑娘最后的选择了。可怜的陆娘子!”
第二四零章 恶心
陆公子邀请,一同前往大魏京都。
她不想与陆公子同行,便让王景行推辞掉。
王氏夫妇还在道观玩了几天,两人参观了道观,去了道观后山面壁之处,看道士们留下的壁画。
苏灵雨一时兴起,在墙壁上画下现代熊猫模样,希望能够吓到后世人。
年月的变化,朝代的改变,这些壁画是否能存在难说。但总会有些留给后人的。
接着去深山寻觅奇石,大山深处,果真有一片奇石林,当年地质运动留下的产物。
像黄色的狗,又像青色的牛,更有的像婀娜多姿的美人。
当太阳照射时,石林见出现两道彩虹;太阳过去了,彩虹便消失不见。浓雾散去时,徐徐向上,像九天玄女在跳舞。
众人们大为惊奇,称之为奇迹。
翠翠第一次见奇景,又惊又叫,咋咋呼呼,比山林麻雀更能叫。
苏灵雨跟着笑,跟着欢呼,一半是赞叹大自然的景色,一半是笑话他们少见多怪。
就连王景行,也觉得惊奇。
当天回去,一行人离开了道观,进入大华镇。
这边没有好的客栈,云岚挑了一处宅子住下。
才住进去,惊奇发现,陆公子就住在隔壁。
此时的陆公子,没有当初的意气风发,衣衫不整,满脸憔悴,不见有士子气度。
“陆兄遭遇了什么?”王景行问。
陆公子低沉道:“我家娘子,不知怎么的上吐下泻,大夫说动了胎气。这几天她一直不好,怕是要早产。”
“可需帮忙?”
陆公子摇头,“银两倒是充足,只是内子心神不安。”陆公子对苏灵雨两眼放光,“不如王夫人劝慰她一番?”
在王景行眼神的鼓励下,苏灵雨答应了。
进入隔壁的院子,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
此刻的陆娘子,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眼底乌青。见着了苏灵雨,坚持要坐起,“真的太谢谢了,谢谢你来见我。”
“夫君特意求上你,真是难为他了。”陆娘子说道。
苏灵雨脸上带笑,心中怒意顿生。
有道是升官发财死老婆,陆公子这是搭上了柳姑娘,想换个娘子,然后攀上高枝,好做官发财。
“这是我经常用的好药,听得陆公子说了你的病状,对你这病有好处。泡水吃了它。”
也不容陆娘子拒绝,苏灵雨直接让翠翠去倒水。
当她端着药的时候,手指小心地往里注灵泉,“你别看它小小粒,可是三个大夫用三年,研制而成的。大病治不了,但包治小病。”
“刚刚吃了大夫开的药,吃这个不好吧。”陆娘子有些担心。
苏灵雨直接将药碗端到她嘴边,“我还能害你不成,你看柳姑娘的风寒,我一碗药下去就好了。你这都是小病,来喝了它,你就好了。”
陆娘子盛情难却,只得喝下这碗药。
好在这药啊,确实有效,下肚半刻后,肚子不痛了。
陆娘子拉着苏灵雨的手,“王娘子,真的太谢谢你了。如若不是你,我还在受罪呢。”
“你可不是在受罪,明知去京都行走千万里,你还要跟着去。这不是找罪受是什么?”
苏灵雨责备她,“你若是为你夫君着想,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就该停下,转道回家去,说不定等你生下儿子,你夫君的高中的消息就传来了。”
“陆娘子,我家小姐说得有道理。你瞧你,带着这个大肚子,怎么到京都去啊?不如回家去,生养了长子,等以后再进京去瞧瞧。”
陆娘子被说动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得要好好想想。
以前什么事都没有,她胆子大,敢跟着进京,现在动了胎气,怕是不能进京了。
“行,我今夜与夫君商量商量。”
“这瓶子里还有些药丸,你拿着,肚子痛了就吃。”苏灵雨将瓶子给她。
可瓶子中途被拦了去,听得陆公子说:“这药经过检查没有?大夫允许吃吗?”陆公子拔了塞子,放鼻子闻了闻。
“夫君放心,这药有奇效,我吃了肚子就不疼了。”
“不知名的药,我们还是不要吃,得要听大夫的话,吃大夫开的安胎药。”说着陆公子将药瓶子塞回给苏灵雨。
“这药……”
“谢谢王夫人来与我娘子说话,看时辰也该吃饭了,王夫人请别让这般的药熏了你。”说着陆公子请人出去。
陆娘子很抱歉地说:“给你聊天,忘记了时间,瞧这耽搁了你吃饭。”
苏灵雨甩了陆公子眼刀子,端着脸离去。
拭剑的王景行,自她一进门,视线就在她身上,等她到了跟前才问:“怎么了?”
苏灵雨气呼呼坐下,挤出几个字,“瞧见那张脸就觉得恶心。”
王景行想着陆公子那张脸,思想前因后果,似乎明白了什么。
“与为夫说说,你过去做了什么。”
苏灵雨还没开口,翠翠就将在隔壁院子里,发生的一切告诉姑爷。“姑爷,你说哪有这样的人,送药与他也不说一句谢谢。”
王景行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思考过后,说:“怕是要出事了。”
“云岚。”
“主子?”
“你带人去寻最好的大夫,寻来几个稳婆。”
“大人怀疑那边栽赃嫁祸?”
“十有**。”
苏灵雨恼怒,“世上怎么有这般恶心的人?”
王景行拍拍她的手,“见多了便不奇怪。”
云岚得了令,跑出去找人。
苏灵雨还存有一丝希望,希望陆公子有几分人性。
可是还没等云岚回来,隔壁的就闹起来了,听得仆人喊叫说陆娘子发动了,要早产。
苏灵雨拍桌,“恶心!”
“可恶,我要去杀了他。”
王景行拦下她,“你现在还不能过去,他一定会将陆娘子发动的起因,栽赃在你头上。”
“你说他至于吗?还没考上举人呢,还没入朝为官呢,就这般作恶。也不怕弄巧成拙?”
“大人,府衙的人来了。”阿山说。
王景行安抚苏灵雨,“你在这听着,让为夫给你出口气。”
说着王景行拿起剑,请府衙的人,带上先行到此的稳婆以及大夫,到隔壁院落去。
有府衙作证,有附近的乡邻作证,陆公子想诬赖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