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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布尚     农家娇女有点泉txt下载     农家娇女有点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六六章 被抓了

    沈浪一根绳索拉着几人,他们后背皆背着麻袋。

    沉甸甸的麻袋里,装着带有露水的稻谷。

    这几个小贼,很会逃窜,对山路无比熟悉。

    要不是他速度快,还真难捉到。

    带队的那人有点功夫,不过三五下就被他制服。

    只可惜在半路,让他给逃了。不然抓回来,找三儿邀功,定能得到三儿一张笑脸。

    “走,走快点,别想逃。”说着沈浪拉扯绳索。

    突然沈浪听到别的声音,山林里有声响,响动凌乱,应该是人的声音。

    沈浪才想跳上去看看,却听一人喊道:“师父,师父。小姐出事了。”

    “出啥事了?”沈浪一跳而起,将那人叫到跟前来。

    “师父,小姐被那些人给抓去了?”

    “说清楚点。”

    “他们不是普通村民,是老虎涧上的山贼。他们见我们追过去,特意设局,要将小姐擒拿,要向山庄勒索。”

    “小姐不从,带着我们重伤王霸突围。那个二当家十分难缠,不得法子小姐让我们分头走。她引开了人,让我们回来报信。”

    气得沈浪一个给一榔锤,“你是谁,她是谁,你们怎么能让她引开山贼?”

    “没用的东西。你家小姐要是死了,你们也得陪葬。”

    沈浪捉起一人,“你去带路。”

    “你们几个,带着这几个人回去,看管起来,别人他们给跑了。”

    “是。”

    …………

    家里人等着很焦急,三儿带人出去久久不见归来。

    不得法子,苏李氏让阿贵带另一队人马,上山去找去。

    村长儿子李山从城里追来了的捕快,也跟着上山去寻。

    很快他们遇上了带队回家的小子们,“他们回来了,还抓到了人。”

    村民们都向着那边跑去,十分喜悦。

    “好小子,不错啊,居然捉到人回来。”

    “果真没白疼,功夫学精了。”

    村里的叔叔们围上前来,七嘴八舌,一张张笑脸。

    谭姓的小子,一个没忍住,呜哇哭了。

    拍着他肩膀的人,顿时感觉不对,如果是好事就不会哭。

    孩子哭了,说明事不好了。

    脸上带笑容的村民,笑容渐渐淡去,不敢出声。

    “先不哭,说清楚事儿来?”李山说道。

    那孩子对阿贵说:“小姐不见了。”

    阿贵大骇,“怎么不见了?在哪不见的?”

    “我们一直追,然后……”

    孩子们就发生的一切,告诉叔叔们。

    “又是他们。”

    “老虎涧的山贼,怎么会到这里来?”

    “王霸,都是王霸,当初就该杀了他。”

    捕快说道:“若是老虎涧的山贼,三儿小姐怕是被捉去了。”

    “你们也不用担心,我马上回城,报告给城主,让城主去解救三儿小姐。”

    阿贵跟李山说:“麻烦你带这些山贼回去,我得要去协助沈师父,找回我家小姐。”

    “好。”

    家中的苏李氏来好转了好久,仍旧不见有人回来。

    好不容易有人回来了,就听那人大声说:“三儿小姐被老虎涧的山贼,给抓去了。”

    “啊!”

    噩耗传来,冲击苏李氏心神。

    教她神志不清明,眼前的人影开始倒立,转圈。

    “奶奶,奶奶,快去请大夫来。”

    “我,我没事。”苏李氏强撑起,紧闭目不敢视物。

    三儿被捉了,李盈马上要生了,她得要撑着,不能出事。

    “去报官,去传信,传信给王大人,教他来救三儿。”苏李氏喊道。

    李盈扶奶奶坐下,“去叫木棉来。”

    她与奶奶说:“我们传话,外人未必能转到清楚。让木棉亲自走一趟,让她见王大人,这才好将我们的意图表达。”

    “好好好。你快去安排。”

    不久后,又有人回来了,他们还没确定三儿有没有被抓,目前找不到人。

    太阳上了正午,沈浪带着另一队人马归来。

    阿贵很沮丧,“没有找到小姐。”

    沈浪说:“抓捕三儿的是老虎寨的二当家,他以智谋出名,并非拳脚。他的功夫比三儿,高不了多少。一路打斗,没见有什么血迹,也没见死人。

    还有两人护着三儿,三儿应该没有被抓。”

    这般苏李氏放心了一些,抓着沈浪的手不放,“你可得要将三儿,救回来啊。”

    “若真的是被捉了,你跟那些山贼说,要多少钱都可以。只要是有的,都给他们,只要三儿能活。”

    沈浪安抚这位老人,“定会将三儿救回来,三儿死了,我就砍光老虎寨上的人,给三儿陪葬。”

    沈浪与李盈说:“你去准备干粮,我带二十人再进山寻找。”

    “好。”

    李盈挺着大肚子去安排干粮,给他们准备山中过夜的物件。

    等送走沈浪,李盈撑着肚子坐下,喘大气。

    肚子如千斤重,寸寸往下坠。

    木棉不在,奶**晕目眩,怕只能靠自己了。

    叫来仆人,“三婶,你去村里找李柱家的上来,就说我要生了。”

    躺椅上的苏李氏,爬起,“盈啊,你要生了?”

    “怕是要生了。”

    “廖婆子去煮水,去拿剪刀。红丫头,红丫头,去将少夫人的东西搬进产房。”

    蛇头山的人家,瞧着灵雨山庄灯火通明。

    有两个鬼祟的在商议,“他们今夜定是无心顾及其他,不如我们也偷一把走?”

    “你不要命了,你看下午那几个被捉回来的人,一个个打断了手脚,放在祠堂里。你也想被打?”

    “我们将那几包稻谷偷出来,再去偷一些丝线去卖。连夜逃走,卖出去后折道回涪城。

    你想啊,涪城的人都逃出来了,那城里的屋子不都空了?即便城里的没空,那涪城下面的村子,那些田地,都是无主的啊。我们过去,马上就有几亩良田。

    总比在这里吃干饼子,受人欺负的好。”

    “能成吗?”

    “能成,沈浪带人出去了。那只老虎与猎狗,被四小姐带进城了。大少夫人生孩子,没到半夜不会完事。我们摸黑过去,拿着就走,谁也不知道。”

    “好,就这么办了。我回去准备准备。”

    这种想法的人不少,胆子够大的去摸作坊。胆子小一点的,去摸鸡鸭鹅舍,偷摸进水田,偷割水稻。

    水稻值钱,稻谷最容易销赃,他们都想去捞一笔。

第一六七章 牛与驴

    王景行自军营归来,打马经过某处。

    见有人自山坡冲下,对他招手。

    远远便勒住马儿,阿山上前怒斥,“尔等何人?为何拦路?”

    那人扑通跪下,“大人快救救我家小姐。”

    “你家小姐是谁?”

    “苏灵雨,苏家三儿。”

    王景行吃惊,翻身下马。

    “你家小姐在何处?因何来此地?”

    “今日清晨,有人发现香稻谷被偷,沈师父带着我们去追贼人,谁能想那些贼人是老虎寨的山贼。他们的二当家、三当家一同拦路,把小姐弄伤了。”

    “快去带路。”

    “这边。”

    爬上山头,见苏灵雨依靠着松树,胸膛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走进才瞧见她的狼狈,头发松散不说,衣衫好些处被割破了,裙摆成了四条。有一块被撕下,绑压小腿上的伤口。

    拍拍三儿的脸,“三儿,三儿,醒醒,还有力气吗?”

    “疼,打人不要打脸。”

    “还有力气就好,保持清醒,我带你进城。”

    王景行蹲下,由阿山协助他背起苏灵雨。

    上一次背人,是在战场上,那些战友重得像猪。

    这次背起三儿,反倒轻松许多,又有些心疼。小小的一个她,尚且不到十岁,就在撑着一个家。

    为家里的人出谋划策,为家中谋求后路。

    回想起与她相处的时间,好像没有听她大笑,银铃般的笑声更没有听到过。

    同类人。

    是的,她与他是同一类人。

    早生智慧,心有抱负,不屈人下。

    王景行来到山下,将她小心放下,再托她上马背翻身上马,抱着她拉紧马绳。

    “你们回去给老太太报信。”说着催动马儿,带着苏灵雨飞奔回城。

    护着苏灵雨的那两小子,转头就回东泉村,但之前在山林乱跑,不知如今是何处。

    再者他们半天没吃东西了,又饿又渴,只能就近找个村要点吃的,再回去。

    等他们问好了路,往东泉村走时,已经是下响。

    山路十八弯,一弯一时辰。等他们回到东泉村,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战马跑动起来,不是一般马儿能比,秋风在耳边呼呼。吹乱了她的发型,也吹疼了她的脸。

    拉过王景行的披风,盖住自己,缩进他怀,里边暖暖的舒服多了。

    王景行低头,只看见一个黑黑的脑壳。

    距离城门还有一段时间,他感觉苏灵雨重心偏移,随时会掉下马背。

    再低头一看,她昏过去了,整个人挂在他臂弯,十分危险。

    他不得不一手抱着他,一手拉着马绳,这样很危险,但不得不铤而走险。

    阿山发现少爷的马慢下来了,上前一看,发现三儿的不对。

    他加快了速度,为少爷开路。

    一路飞奔进城,即便吓了百姓,也无所谓了。

    “让开,让开。”

    “有快马进城,前面的都让开。”

    “让开,快让开……”

    有阿山在前面开路,王景行一路通畅,来到刘墉大夫药庐前。

    看望病人的刘礼,跑出来,见着王大人抱着一人往里闯,“城主大人,这边……”

    当他们处理她的伤口时,不由得倒吸一口气,若是再深入半分,能见森森白骨。

    “她还真能忍,这般都不叫痛。”

    “痛晕过去了,所以没什么感觉,等她醒来不哭给你听就怪了。”刘老大夫说。

    “大人。”阿山在外面喊。

    王景行转出屏风外,看见了木棉,她拉着阿山的衣摆,眼红红的像是哭了许久。

    她身后还跟着两大家伙,它们的身形可吓了不少人。

    “呜哇,城主哥哥我姐姐不见了。阿奶让我来找你,让你去救回我姐姐,我阿奶还说……”

    王景行蹲下去,摸摸她的头,接过阿山递来的帕子,给她擦眼泪。“不怕,你姐姐找到了。”

    “嗯~~”眼里带着水珠的木棉,呆萌地看着城主哥哥,“姐姐找到了?”

    “找到了,擦擦眼泪。刘老大夫正给她看病,吃药后就没事了。”

    “我要去见姐姐。”

    …………

    伸手不见五指,正是杀人放火时。

    呸,是偷鸡摸狗时。

    “看那边是没空看着我们了,那稻谷就放在侧边的房屋里。”

    两小贼人,摸到晒谷场边上的房屋,可惜这房屋被锁上了。

    “撬锁。”

    半个时辰过去了。

    “不行,撬不开。”

    “算了,我们回水田,从水田里偷一包也是好的。”

    “好。”

    两人溜回水田边,摸黑辨认哪一亩水田是香米。

    香米的价格高,卖给贵人合适,但贵人不会要你这来路不明的米粒。可再低一等的百姓就不一样了,只要价格便宜的,货物又是正宗的,她们是多多益善。

    “就是这了。”

    “等一下有人来。”

    两小贼蹲下去,等了好一会儿,发现那些人是他们同行。

    “出来吧,看见你们了,都是来偷谷子的。”

    “你们从这边进,我们在这里进,互不打扰啊。”

    两伙人交换消息,“小苏李氏马上要生了,别等了,快点开动。”

    两伙人一同蹲下去,猫进水田稻杆下,掰弯稻杆立马收割。

    “哇哇哇,谁在撞我,啊啊啊……”一人被撞出水田。

    “唔哞,哞哞……”

    青牛撞开了一个小贼,昂头大叫,像是在庆贺,又像是骂小贼不道德,趁火打劫。

    “这牛哪来的?”

    “这是苏家的牛。”

    “快走,快走,这牛惊醒了村里的人。”

    “哞哞……”青牛撒开蹄子,追过去,遇到人就撞,不顾那些人的死活。

    它是畜牲,哪管人的死活?

    另一边,鸡舍里也有好些人摸了进去。

    他们要药晕鸡鸭鹅们带走,才放了迷药,还没进门呢。

    就被毛驴一脚踢开。

    “是那头毛驴,不怕它,杀了它也好卖肉。”

    能出来偷鸡摸狗的,但是有胆子的,行偷摸之事不能不带武器。

    拿着短刀就要杀驴,谁知这毛驴聪明得很,让他们三番五次扑空。

    还没等他们回神来,就见它屁股对着他们,随后两腿后踢。

    “啊……”

    有个人被踢翻了,站不起来,毛驴过去张嘴要咬。

    贼子连连后退,“别,别咬。”

    二傻被外面的动静给闹醒了,见着不对,拿起铜锣猛敲。“有小偷,有小偷,快来抓小偷啊。”

    “快跑,快跑。”

    “嗬嗬嗬。”毛驴跟在后面。

    “快跑啊,毛驴追来了。”

    “畜牲你跟来作甚,我们又没惹你。”

    “别咬我。”“快跑,被带逮到了,这毛驴见人就咬。”

    他们刚跑出山口,与被青牛追的人,汇聚在一起。

    “你们怎么跑了?”

    “后面有牛,那头疯牛,啥也不怕,见人就撞。”

    “跑啊,它们一起追来了……”

    “死畜牲,定会宰了它。”“哎哟,哎哟,别咬我。”

第一六八章 守夜

    臂粗的蜡烛,烧了大半截,灯芯处多了截黑色的渣。

    王景行拿着针,挑开渣渣,拨弄了蜡油,烛火更艳更亮了,照亮整个书房。

    “少爷。”阿山轻敲门板。“刘老大夫派人来说,三儿小姐发高热,怕是难熬……过今夜。”

    王景行放下了公文,拿起斗篷,带上急救药,“我们去看看。”

    等他们随着医童子来到药庐,刘礼小大夫早已等在外面。

    刘礼一面走一面与他说:“三儿的炎症发作迅猛,整个人如火烧,爷爷正想法子给她降温。”

    刘礼话还没说完,王景行就进入了内室。

    “怎么样?”

    刘老大夫掀开被子,露出苏灵雨小腿,“许是惹上了某种草的汁液,她这伤口发红、发黑。

    你摸摸她额头,烫得吓人。若不尽快降温,怕是会烧成瘫儿,更甚至死亡。”

    “可有什么好法子?”

    “法子倒是有,只是需要你见证一下。”刘老大夫说,“让一女子,浸泡凉水,然后与三儿坦诚相对,将三儿身上的热传过去。这比较关乎三儿的声誉,还得有人见证才行。”

    “有法子,你尽管施行,这个责任我来承担。”

    “那就放心了。”

    刘老大夫叫醒女仆人,让女仆人抱着三儿入眠。

    半个时辰后,仆人穿好了衣服,离开了房屋,说道:“药灌下去了,但……还是很烫。”

    “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唯有浸泡凉水了,可三儿腿上的伤不能碰水啊。”

    “顾不得那么多了。阿山去准备冰水。”

    刘老大夫拦下王景行,说道:“她伤口处本就有毒素,若是碰水了,怕要……要锯腿。”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有什么法子可行?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三儿死去,这么一个天资聪慧的女子,若是没死多可惜啊。

    苏家的人该有多伤心啊!

    苏太太怕是要哭晕好多次的吧。

    京都里的苏张氏,也会哭晕过去的吧。

    王景行突然想起一个法子,“将她衣裳弄湿,随身贴着的衣物,更能吸热。

    若是能将棉被弄湿,覆盖在她身上,这样便能很好避开她的腿。”

    “可行,可行。”刘老大夫马上让人去弄。

    “将三儿的腿包起来,不能碰水。”

    王景行将怀里的药给刘老大夫,“这是我从京都带回,治疗内伤的药物,或许对炎症有效。”

    刘老大夫接过去,闻了闻味儿,大约知道有什么药配置。或许有用,先切一半给三儿吃点试试。

    治病的事还得要让大夫来,他只能坐在一边等消息。

    寅时,木棉从小床醒来,迷迷糊糊滑下小床,趿鞋走进姐姐的病床。

    见脸红彤彤的,一呼一吸十分困难,拿起姐姐的右手,将食指放进姐姐的嘴里。

    搬来小板凳,趴在姐姐床边,呼噜噜又睡了过去。

    屋外的王景行,捧着一杯热茶。盯着某处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手里的茶从热到凉,阿山给他换了一杯,他也没喝的意思再次捧到凉。

    “三儿会死吗?”

    “三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阿山见少爷神色不好,继续说道:“三小姐是活菩萨,研究出好的稻谷,培育出颗粒大的黄豆、绿豆、赤小豆,又改进了缫丝工艺。

    不管哪一样,都是有益于百姓的好事,善事。上天会保佑她的,神明不会忍心将她带走。”

    “许是吧。”“你也去休息一下,我再坐会儿。”

    阿山见少爷无意闲聊,便在少爷不远处坐下。

    王景行想起与苏三儿相识的日子,想起那些被她骗,被她甩黑锅,被她揭穿的时刻。

    与她认识了这么多年了啊!

    又想:如果她今夜死了,会发生什么事呢?

    许是想的东西多了,不知不觉天就亮了。当被提醒要回去休息时,他才发觉坐等到天亮。

    “三儿怎么样了?”

    “腿上的毒素褪去了,没昨夜那么热了,还是有些发热。像是有了些意识,只是有点奇怪,你进来瞧瞧吧。”

    王景行跟随进内室,发现木棉趴在三儿的床边睡。

    “她什么时候来的?”

    “寅时过来的,不哭也不闹,趿鞋过来趴着就睡着了。”

    再看三儿,发现她吮吸自己的食指,嘴角处有口水流出。

    “一般人睡觉,只是侧躺着有口水流出,而三儿正面躺着也有口水流出,这十分奇怪。这些口水怎么擦也擦不完。撬开她的嘴看,能瞧见好些水嘞。”

    “这会影响她的伤情吗?”

    “不曾发现有坏影响。”

    “那就让她吮着吧。她小时候不吮手,长大了想补回来。”

    “是。”

    王景行转了出去,叫来阿山,“你回东泉村通知一声,让老太太进城来。”

    “是。”

    他见三儿有大夫伺候着,他留在这里也没用,转身回了府衙。

    办公不到一刻钟,忍不住想起她。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他推了公务,再次回到药庐。

    不管从哪一方面出发,他都不希望她死。

    苏家的两头大家伙,趴在药庐里,药庐的药童,进出都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了两尊神。

    王景行发现它们的存在,“你们趴到外面去,趴在这里影响大夫,给三儿看病。”

    他也就这么一说,它们居然听懂了。

    阿旺与阿虎,齐刷刷站起,迈步到大门口处。

    要看病抓药的人,见着两头恐怖的东西,转头就走,根本不敢靠近。

    刘礼叹息,去叫醒木棉,“你能不能叫你两宠物,到里边去,到天井里去,不要在大门处吓唬人。这耽搁我多少生意啊!”

    醒来的木棉,粉嫩粉嫩的,听得刘礼的话。嘟着小嘴,扯下身上的荷包,倒出一枚金子。

    “这些可够?不够我让四叔四婶送过来。”

    “够了,够了。”“木棉啊,你带这么多金子,在身上也不怕被抢?”

    木棉嘟嘴努努外边,“它们会保护我。”

    “阿旺,阿虎,真的是你们啊!我听人说,你们在,我还不信。谁在里面?木棉还是三儿?怎么一大早就进城了?”四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城主大人,城主大人好,小的来找东家。”

    四叔的声音一路从外到内,当他进入内室,见着东家模样,吓得腿软。

    “怎么,怎么会这样?”

第一六九章 男丁

    苏灵雨梦中醒来,又累又渴又饿,呼吸都不顺畅。

    “三儿,三儿,你醒了?”

    睁眼瞧见了苏李氏,想给她个微笑,可嘴角扯动不了。

    “来喝点水,润润嗓子。”

    “你躺了四天了,可把我们给吓坏了。”四婶说。

    知道她醒来了,外头那些人都往里来瞧瞧。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苏李氏一直念叨。

    苏灵雨这才发现苏李氏的沧桑,“累着你了。”

    “不累,你能醒来就万事大吉。”

    你可不知这几天她是怎么过的,吃不好,不敢睡,生怕三儿有个三长两短。

    一想着三儿可能会死,她的心就绞痛,万万不敢往那边想去。

    老天保佑,三儿醒来了,真的太好了。

    人醒来了,能把药吃进去,病情也就一天天好转。

    只是她脚上的伤有些麻烦,刘老大夫说:“会留下疤痕,要多劝劝她。”

    “三儿早说过,这疤痕无所谓,盖在裤子里头,谁也不知道。”

    “能这样想就好。”刘老大夫与苏李氏说,“因为三儿烧得厉害,用湿棉被盖了一天一夜,身体寒气重。你回去多给她补补,暖宫药,温补药不要停。吃了三五个月再找我把脉。”

    “会的,定会的。”

    苏李氏听说宫寒,就很上心,要将刘老大夫的医嘱,进行到底。

    这温补之路,如春雨润物细无声,苏灵雨也不清楚,汤汤水水就这么喝了。

    等她发现不对劲时,一切已晚,她十岁开始发育,十岁半来了月经。

    这是后话了。

    这日马车拉她回去,进了屋就囔着要见侄子。

    “屋里呢,坐月子,不能见风。”苏李氏说道。

    “快扛我进去。”

    进内里,见着了李盈,瞧见了小娃子,苏灵雨很是高兴。

    讲买来的长命锁,挂在小娃娃脖子。

    李盈笑说:“他吃了奶睡得沉,没个把时辰不会醒。”

    “家里的事辛苦你了,接下来好好养着,养好身子再起来。”

    “我没也做什么,就是拿个主意,让他们这么做那么干。阿贵等人倒是出了大力,村里也有好些帮忙的。”

    主心骨不在,李盈一人担下家中的活,这次发现家业不小。

    没有人商量,一切都是她来做,心里没底,也不知对不对。这出主意,下决定,也要思虑三番才敢下。

    忧心了十来天,把她的脸熬黄了。

    这些变化苏灵雨都看在眼里。

    “好好养身子,家里事先听着,等出月子就有你忙的了。”

    还将一个好消息告诉李盈,“大郎还有半月就回到,这小子的满月酒得要往后挪挪。”

    “那最好了,等他爹回来一起操办。”

    “三小姐,村长来了,好些人都来了,说来看看你。”仆人翠翠进门说道。

    苏灵雨拍拍李盈,让她好好养着。“抬我出去。”

    村长带着村里人来看望,带上好些家中特产,比如鸡蛋、鸡骨草、红糖等等。

    不是什么大礼,她都收下了,有让人还礼。

    “三小姐没事儿吧?”

    “没事,就腿有些不方便,这段时间得要坐着跟大家说话了。”

    “不打紧。那些贼人,你打算怎么办?”

    “城主大人说,老虎涧的山贼实在可恶,他打算去剿匪了。至于捉到的那几个山贼,就交给城主大人处理。”

    又有人说:“这几天太阳好,你家的稻谷差不多都晒好了,外头很多人当着买,你打算怎么卖啊?”

    “按规矩,六成当作种子卖,四成当作粮食卖。先把种子给卖了,按照城里的价格,再往上加四文钱。大家认为合适不?”

    算数没人比他们快,他们可以不认识字,但不能不会算数。

    战争结束了,粮价有所下跌,种子的价钱也跌落了好些。

    即便是再加四文钱,也比上半年的种子要便宜。

    “这个价钱好,大家都能接受。定好时间,我好叫亲戚那边的人过来。”

    苏家的粮种抢手,三儿又不允许代买,只能一家家带着田亩本子过来购买。

    “二十一日吧。那个时间,大家都把稻谷收割晒干了,正好有时间过来。这几日秋蚕爬山,我这边也没空闲,时间就放在二十一日。”

    苏灵雨与他们说:“梯田上的水稻,大家知道吗?是谁去收割的?有什么不一样?”

    一婆子说话了,“梯田土干,稻杆枯黄,谷粒瘪了。拿起来特别轻,只要用大点力气,那谷粒就掉下来了。

    往打谷桶里打两下,谷粒哗啦啦地下。”

    大致了解了情况,苏灵雨说:“这是我培育出来的旱地3号,需要的水少,适合种在坡地,产量还不稳定,还需要继续研究下去。

    谁家要是愿意参与研究,可以拿两斤谷子回去,等来年春天种下。这谷子不是免费拿的,你得要亲自种,好好观察,发现不一样的地方,还要及时与我说。

    我也会时常到你们地头走走,发现有人懈怠的,下一年就不卖种子给你了。要是种得好,产量能跟梯田上的相差不离,就重重有赏。

    赏三斤香米种子,两斤高产4号种子,三只鸡,两只鸭,一只鹅,一斤蛋糕。”

    在场的都心动了,跃跃欲试。

    又听闻:“得要用坡地种,只要不是水田就行。”

    他们思考一下,哪里能种。

    家中好些坡地,开荒种桑树了,若是砍了桑树种水稻,又有些不舍。若是新开一片地种谷子,又不合适,附近的山坡哪还有空地啊?

    “三儿,我女婿那边可以吗?”

    “不远就行,太远了我也不能时常去。”

    “不远,就三座山。”

    “三座山还不远?来回一趟就要半天了,你这个老货,想累死三儿啊?”

    “好了,你们回去想想,若是合适的,就过来要点种子。还有啊,倒卖我家的稻谷可以,可别坏了东泉村的名声。”

    “回去告诉他们,东泉村的水稻,比外头的要高七八个钱。别以次充好,坏了东泉村的名声,以后别想卖出好价钱。再也不会有商人,要我们的粮食。”

    “谁敢,我看谁敢,要是别我逮到,绝对不饶他。”村长很重视这事。

    “回去好好查查,别让花花肠子,搞臭我们的声誉。”

    因为灵泉改造环境的缘故,又因为种子的改良,让东泉村的稻谷比别的地方好吃。

    东泉村的稻谷就了粮商的心头好,他们要贩卖东泉村的香米,到全国各地去。

    这不东泉村人还没将稻谷入库,闻到香味的“秃鹰”就来了。要叼一块肉走。

第一七零章 我想去帮帮她

    秋老虎惹人烦得很,看着不热,到了中午太阳还是火辣辣的。

    李老七戴着草帽,走进女儿所在的村子,在村头就见到放牛的外孙。

    “外公,外公,你来了。”

    李老七将衣兜里的糖块拿出,分给外孙,“你娘在家不?”

    “在的,娘在织布。”

    “好,好好放牛。”说着李老七往女儿家走。

    当年不幸,老伴身体不好。为了抓药,他将女儿卖到五里地外的小山村里。

    嫁给了独眼的贾三,贾三算是勤快,但家里人口多,再加上这几年出生的五个。

    一家子人吃饭,也是够呛的了。

    这两年家里好转,时常接济女儿女婿,他们才算好过一点。

    背着布袋来到低矮茅草屋前,“花儿啊,花儿?”

    “爹,爹你来了。”

    “爹,你过来了。”

    “女婿也在家啊。更好,有事跟你们说。”

    贾三拿来板凳,邀请岳父坐下。花儿去水缸舀水,端着谁给爹。

    李老七接过缺口的碗,问女婿:“家中的粮食都弄好了?”

    “弄好了,也晒好了。前日城里的粮官来了,缴了今年的税,还有好些剩的。我打算运到城里卖了,到您那边去,找苏家买些高产种子。”

    得亏高产种子,让家人能吃半饱。

    没有高产种子以前,家里都是饥一顿饱一顿,一天一顿饭饿了就喝点水。

    虽然他时常外出干点零活,但由于缺一只眼睛,那些人都不敢给活他做,得到的银钱也不多。

    好在岳父送来了一些高产水稻种子,这两年日子慢慢好过了。

    “这事不急。”李老七将昨日听到的消息说给女婿听。

    贾三听了拍大腿,道一声好。“我们这边山地多,难到不了山头坡地,若是有省水的稻谷,那就更好了。”

    李老七摇头,“说是耐干旱,这基本的水量还是得要保证,常年保持湿润。”

    “那些耐旱的种子,对别处不好,对你处却是极好的。我们家跟李盈少夫人,还在五服之内,向她买多点耐旱的种子,还是能够成的。”

    贾三有些窘迫,“还是得要卖了粮食,才有……才有银钱买种子。”

    李老七将水咕噜咕噜喝下,末了擦擦嘴角,把碗还给女儿。

    “嗯,还有一事。这两天三小姐的秋蚕爬山,后天怕就要下山了,到时候需要好些机灵的去摘蚕茧,你家的大丫头大小子正好合适。”

    贾三与花儿顿时露出笑容,去摘蚕茧,一天能有二十文钱呢!

    以前都是大丫头去,现在大小子也能去了,又多个人得银钱。他们能不高兴吗?

    “今年的白果怎么不见有消息,今年不打白果了吗?”贾三问。

    去年三小姐找人打白果,他们家去了,一共打了五棵树,得到了八百钱。

    两天就得到了八百钱,比得上他在外头做零工了。

    “嗨,还不是那些山贼的错。三小姐差点被老虎涧的山贼捉去了,还在三小姐武艺高超,没被捉去。但弄伤了脚,在城里医治了好些天,打白果的事就拖到现在。”

    花儿看了眼贾三,又看回到爹身上。

    皱着眉头的李老七说:“苏重大人、苏山大人很快要回到了。秋蚕下山、卖种子、打白果,这事都得赶在两位大人回来之前,等两位大人回来,他们就没得空了。”

    李老七做了个决定,“怕打白果也在这几天了,你们安排好家里,到我家去住几天。赚一二两银子,回来过年。”

    …………

    别的地方秋日喜欢晒秋,晒的是红的黄的,而东泉村也晒秋。

    只不过它晒的是白的,进村可以看到家家户户屋顶上,摆着簸箕,簸箕上都是白白的蚕茧。

    养蚕的可不仅是苏家,还有东泉村的村民。

    往年一年只养一批蚕,多的也就是两批蚕,现在一年养三批蚕了。

    摘下的蚕茧,也不用往别处送,直接送上苏家的缫丝作坊去,价格公道不说,还能得到表扬。

    苏家的养蚕区,也是闹哄哄的,一桶桶摘下的蚕茧,送到缫丝房去。热水烫死蚕蛹,再抽丝剥茧,纺制成一股股丝线。

    贾三因为眼睛的问题,很少到村子里走动,到了东泉村都是在岳父家,帮忙劈柴,或是做点什么。

    花儿去给孩子们送饭了,孩子们摘了一架子,得一架子的钱。回家吃饭耽搁时间,还不如直接送饭去。

    大热的天,花儿给孩子送饭回来,跟贾三说:“三小姐发话了,明日开始打白果。我耳朵灵,一听到就去报名了。抢了十棵树,后面过去的,怕抢不到了。”

    花儿十分乐呵。

    得到这个消息,他也很高兴。

    “三小姐还记得你。”

    “她记得我?”

    “对,她说你敏捷,爬树最灵活。她说你聪明,你知道怎么样敲打树干,既省力气又能把白果敲下来。”

    花儿看着贾三笑,自己也跟着笑,“看你傻乐的,不就夸你两句。脸都开花了。”

    “那是三小姐,是三小姐夸的我。”

    花儿跟着贾三一块傻笑。

    到了打白果那日,贾三想去见见三小姐,想去看看夸他的三小姐。

    可还没到山庄,就见三小姐的马车驶了出去。

    “三小姐要进城了?”

    “三小姐将监工给太太了,叫太太来清点数目。三小姐进城换药,听说还去商量剿匪的事。”

    “剿匪?”

    “老虎涧的山贼,这次是新账旧账一起算。以前他们抢了两次货物,杀了三个人。现在他们又偷割了稻谷,还想绑架三小姐。

    这些仇得报,三小姐说了她是有仇必报的。这次去定是要剿匪的。”

    还有一个人低声说:“我听我婆娘说,这次剿匪,三小姐要捐二百两银子。”

    “这些话我们说说就好,可别传出去。”

    “干活了,干活了,早点干好早点拿工钱。”

    贾三看着远去的马车出神,要是能见一下三小姐该多好啊!

    忙活了一天,贾三很累,但精神很好。

    两手放在后脑勺,盯着黑暗一会儿,再看向侧边躺着的妻儿。

    “我想去帮帮她。”

    “谁?”

    “三小姐。”“老虎涧路难走,山易守难攻,没熟人带路士兵们上不去。我以前常给他们送酒,若是……”

    “你就不怕被他们报复?那些可是山贼,杀之不尽。若是他们看见了你,大难不死的回来报复我们,你让我们怎么应对?”

    “……”娘子说得对。

第一七一章 辣娘子

    剿匪是王景行的事,她这个外行人,不适宜到前线去找死。

    坐在椅子上,看着那边的攻山。

    第一天攻山,失败了。这是第二天攻山,无论如何今天必须攻下老虎山。

    “小姐,你说他们能攻得上去吗?”翠翠问。

    “不清楚,可能会吧。”

    王景行与师父去打头阵,两个都是能打的,或许能攻下。

    即便不攻下,也要攻下,这一次剿匪,是王景行在军中立威的一次。

    他虽然在战场上,砍下了敌军少将的头颅,但他在给孙将军捅刀时,好名声被败坏了。

    想要掌控好手中的军士,单依靠收买是不行的,还得要有功劳,有功绩。

    没有战打,又不能主动走出边境去撩拨,只能找自家里的山贼玩玩。

    想来老虎寨是山贼堆里头,最大的一个,不然王景行不会拿他开刀。

    “太阳要下山了,我们进城吧。进城等好消息。”

    “好。”

    院里点上火盆,厨房里炖着一锅老鸡汤。

    闻着鸡汤味,苏灵雨看账本打算盘,将一笔笔数目对照一番。

    四叔撩着衣摆,疾步跑来,“三儿,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在关城门前,有一部分兵马进城了,他们押着人,拉着马车。都是从老虎寨下来的。”

    放下毛笔,在账面上画上一笔,“拿银钱到福升楼,要上几桌饭菜,送去给城主大人。”

    抽出抽屉,拿出一荷包,抛给四叔。“告诉他们,让他们好好伺候王霸、果开心。”

    “好嘞。”

    四叔走了,苏灵雨跟着出去,“我们去迎接一下。”

    王景行进城门,就见苏灵雨在前面迎接,笑容灿烂。

    灿烂得不像话,哪有女子这般对男子笑,也不懂收敛一些。

    纵马向前,来到她跟前。

    听得她说:“我已为大人准备好酒,已派人送到大人府上,感念大人为民除害。”

    “嗯。”想了想又再说一句,“开始飘雾了,早些回去。”

    “谢大人关心。”

    王景行没兴致与她搭话,拉扯马儿回府衙去,后续还有好些麻烦事需要他处理。

    沈浪也回来了,他弃马上了马车。

    苏灵雨跟着上马车,小心挪动伤腿,“还顺利?”

    “没多大事。”沈浪一屁股坐下,苏灵雨为他倒上一碗水。

    “先喝点水,等下喝好的。”

    沈浪将水一口喝尽,感叹道:“今日果真不一般,我们都小瞧王景行了。”

    “他不仅马上功夫了得,这上山杀贼本事也了不得。距离老虎寨,有一条壕沟,我还没想好怎么上去呢。好家伙,他就往前一跳,中途直接在树上借力,反弹进入山寨。进去就是一顿杀啊!”

    “山上的山贼也是不抗打的,我们人一上去,他们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

    马车回到住处,沈浪抱她下去。

    四婶上前来说:“菜好了,师父是先喝汤,还是先吃饭?”

    “都弄上来吧。再弄一份,让红儿与翠翠送过去给城主大人,感谢他剿匪为民除害。”苏灵雨说。

    “好。”

    苏灵雨问:“捉到王麻子没有?”

    “王麻子?那个头领吗?杀了,王景行杀的。就他与那个二当家能打一些,其余的都不能打。王景行杀了大当家,活捉二当家,其余人等立马投降。”

    “这算是了了我一桩心愿,不然总想着要杀人。”

    “王景行要开商坞,总得要有商队敢进来,山贼窝子不拔,他政策行不通。剿匪是必须的。”

    …………

    本想为王景行庆贺的,但他想接着这股气,一下子将附件的山贼窝拔掉。

    这个庆功只能延后,苏灵雨要回村,支持卖稻谷的事了。

    已有好几波人催着,她不能再拖下去。

    丫鬟红儿驾着马车,走在村道,突然前面有一胖妇人拦住了路。

    瞧着架子是有事要与小姐说,红儿先停下马车,“你是谁?有什么事?”

    那胖妇人一脸匪气,“叫你家小姐出来见我。”

    翠翠伸头出外,想看看是谁,这么无礼。

    “你是哪个村的?”

    “你管我是哪个村的,叫苏灵雨出来。”胖妇人大步向前,要靠近马车。

    红儿跳下马车,挡在胖妇人跟前,“你谁啊,怎么这么没礼貌?”

    胖妇人一把推开红儿,“滚边儿去。”

    红儿大怒,拍手就要拦下胖妇人。

    可不知这胖妇人,力道更大,撞一下就把红儿撞到边上去了。

    翠翠挡在车门前,不让人靠近,胖妇人捉着翠翠往下一拉,翠翠一下子被拉了出去,将要跌落马车,幸好被红儿扶住了。

    “三小姐小心,她是个坏的。”说着贾三见手里的东西扔出去。

    “滚犊子,再过来就杀了你。”胖妇人喝住贾三。

    当她还想爬上马车时,苏灵雨的剑从里伸出,一下抵着胖妇人的脖子。

    当这个人粗鲁地推开红儿时,苏灵雨就知道这个人是坏的,她坐在马车里不动,就是等着机会,以剑要挟人。

    “是你的手快,还是我剑快?”苏灵雨问。

    她还说:“王霸的手指,是我砍的。我不是小丫头,你若是再动一下,定让你血渐当场。”

    胖妇人犹豫了一下,许是这个犹豫,让她错失良机。

    只见贾三飞奔上前,一个拉开了胖妇人。

    红儿与贾三一起将胖妇人打压,胖妇人一人难敌四手,最后被打到一边去。

    胖妇人见此,滚到一边,一面跑一面喊道:“苏灵雨,你杀了我夫君,我定要杀你。”

    苏灵雨蹙眉,她最近没得罪人,这是哪来的仇家?

    “她是哪儿人?”她问贾三。

    “她是老虎寨上一任寨主的女儿,也是王麻子的妇人,山寨上的人都叫她做辣娘子。”贾三说。

    “你怎么认识她?你也是山寨上的?”翠翠反问贾三。

    贾三连连否认,“不不不,我不是山贼,我只是给山贼送过几次酒水。其余的什么都没干,只是要点工钱而已。”

    “贾三,你要进城?”

    “是,是的。”

    三小姐果然记得他!

    贾三心里乐开花。

    “麻烦你去府衙,跟那些捕快说一声,就说辣娘子在这里出现过,还扬言要杀我。叫官府的人速速捉她归案。”

    “好的。”

第一七二章 归来

    贾三进城通报府衙后,府衙很快出了辣娘子的通缉令。自此苏灵雨没见过辣娘子。

    卖了谷种后不久,就到了东泉村的冬至节,今年特别热闹。

    家家户户都赚了大钱,即便那些新来的难民,也有好些是赚到钱。

    他们来往梁城与晏城之间,贩卖各类商品,赚到不少。

    冬至节前一天,村里就凑份子,请来了戏班子,连唱三天。

    冬至节这一天,苏家早早起来,洗洗刷刷,倒不是因为秋收节,而是苏家的男人们要回来了。

    早就听说他们回到了南阳城,昨日下响到了梁城,今日怎么也回到家里来。

    苏家上下洗刷一通,能换新的全换新,处处打扫干净。

    “三儿,你看我这套衣裳可以吗?”

    李盈穿了件石榴红裙子,发髻挽得高高的,插上了两支珠钗。摸上水粉,涂上了胭脂。

    平日里跟着苏灵雨各种护肤,肤色比以前红润了好些,现在又抹上了妆,那就更好看了。

    “你是谁人?莫不是天上来的仙女姐姐?”

    听得李盈羞涩,“这般真不会太艳?”

    “把你那对珍珠耳坠戴上,玉镯子也戴上。”

    “那耳坠太重了,戴着不习惯。”

    “今日登门的人不少,你可得打扮好点,免得不长眼的自荐枕席。多戴几次就习惯了。”

    苏灵雨推她进去,叫她去将好东西戴起来。

    木棉穿着新衣奔奔跳跳跑来,“姐姐,姐姐,我好不好看?”

    “美,天上地下就你最美。”

    美得木棉原地转圈圈。“嘿嘿,哈哈哈。”

    当冬至的阳光照射大地,有人来报说苏山的仪仗队出城了。

    东泉村的村民,纷纷走出家门,站在路边,翘首以盼。

    半个时辰后,鞭炮声、唢呐声、铜锣声,声声入耳。

    墨衣、红衣衫的仪仗队走在前,接着是骑马的苏家父子三人,再者二辆马车,最后是拉箱笼的马车。

    苏灵雨看着队伍进村,看着苏家父子三人被村民族拥,看着他们衣锦还乡。

    一同看着的苏李氏,偷偷抹了眼泪。她是喜极而泣。

    “老太太,你儿孙满堂,你孙子有出息,可别再掉金豆子了。”

    “忍,忍不住。”

    苏山被村民热情地族拥着,往山庄走,昂首挺胸,意气风发。

    当他上到某处,见着了奶奶,见着了嫂子,见着了三儿,见着了木棉,也见着了灵雨山庄。

    牌匾上书:灵雨山庄。

    字体非凡,定是某位大家所写。

    又见两侧对联写着: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这对联大气磅礴,实为劝某人做事要脚踏实地,不要好高骛远的好句。

    苏重看着苏山:在说你呢。

    苏山瞪回去:关吾底事。

    “娘,孩儿回来了。”苏承启在苏李氏跟前跪下。

    “奶奶,孙儿回来了。”苏重苏山随之跪下。

    苏山媳妇苏章氏没有跪,屈膝行大福礼。

    苏李氏再次喜极而泣,“好孩子,回来就好,都起来。”

    苏李氏扶起儿子儿媳,握着儿媳的手,邀请大家进内。

    进内踩着青石板,看到一盆盆盛开的菊花,十六花瓣的、三十二瓣的,红的、黄的、紫的、雪白的……

    院子里有一处洗手台,石板做成洗手盆,竹筒细竹竿哗哗流水。

    离开了几年,再次归来,苏山十分陌生。

    虽然书信里有对家的描绘,但真实见到,处处都超出了他想象。

    这个地方给他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

    三儿每次来信都说家里穷,害得他以为家里住所又小又窄,没想到这里比他京都住的地方,还要大还要好看。

    苏山同娘子一同进内,要带着苏章氏给奶奶磕头。

    苏李氏于正堂坐下,等着孙儿儿媳磕头。笑意吟吟的脸,刚想说话,突然顿住,大不可思议,随即又闪过一丝恨。

    苏灵雨沿着奶奶的视线看过去,见黑衣白须老者,站在奶奶的对面。老者神情讪讪,想要说话,又不敢说话。

    蒲团已被送上,苏山与苏章氏一同下跪。

    “奶奶喝茶。”

    “奶奶喝茶。”

    苏李氏只能忍着怒气,勉强拉起笑容,“好,好孙儿,好孙媳。”

    “来,奶奶给红包。”

    “谢谢奶奶。”

    “谢谢奶奶。”

    仆人阿贵带人端出喜饼红枣子,“老爷少爷归家,大家吃点喜糖喜果沾沾喜气。”

    有得吃有得拿,谁不喜欢?

    村民们被引出院子,好些跟着走到山庄外。

    苏李氏再也忍不住了,拉着苏承启,盯着老者。“你跟我进来。”

    李盈看出不对劲,要跟过去,但被苏重拦住。

    苏重抱着妻儿,“别去,那是上一辈子的事,我们别管。让我抱抱我儿!”

    苏重在儿子额前亲一口,脸蛋上也亲一口,才给回李盈。“我先去招呼客人,你抱儿子回房去,外边吵闹别出门。”

    “好。”

    夫君归来了,她能轻松些。

    这边苏灵雨跟着苏李氏进内室,搬来板凳,坐等看戏。

    她猜测那个人,就是便宜爷爷。

    苏李氏怒瞪老者,“你还有什么资格到这来?”

    “我孙子当了官,我自然得要他认祖归宗。”

    呀,果真是便宜爷爷。

    “啊呸。”苏李氏两手叉腰往苏军山身上吐口水。

    “泼妇,泼妇,粗鲁,实在粗鲁。”

    苏军山甩着衣袖,要将唾沫扫掉。

    “当年身无分文,你非要与我和离,跟那贱人私奔,如今见儿郎有出息,倒想来享清福了。你打了好算盘。”

    苏李氏指着苏军山鼻子痛骂,“当年穷困不见找上门来,分文不给。如今找上门来,想要荣华富贵,你做得白日梦。”

    “你胡说,你糊涂,当年算命的说你我八字不合,命途相冲,如果继续下去,便会双双饿死。

    为了不连累你们,我只能强硬和离。当年你们离开了,我一直在后边尾随,见你们安定下来,我才走的。”

    苏军山说:“我跟着一支商队走,在商队里做苦力,很快时来运转,有中的银钱不断增加,如今我富甲一方。”

    “当我再去找你们的时候,他们说你们跟着商队走了,还有的说你们被山贼杀了,抛尸山崖下。

    才会这些年都没音讯,我一直以为你们死了,直到我在京都遇到苏山,查了苏山的底细,我才发现他是我孙子。

    当我得知你没死,我恨不能马上来找你。可我被承启阻拦了,他说你不愿见我。你为何不愿见我啊!”

    这番声情并茂的诉说,真感人,苏灵雨都要被感动了。

    苏李氏不信,“滚,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娘,娘,别生气。”

第一七三章 得寸进尺

    苏承启劝住苏李氏。“怎么都是孩子们的祖父,二郎现在的位置不稳,还不能生事。若是因为家里不和,导致二郎被降职,那就不好了。”

    “我没进京都之前,都是他帮着二郎谋划,帮着二郎奔走,不然哪有二郎现在的位置啊。”

    “你胡说,二郎的位置,是三儿用羽绒服的方子换来的。街上穿的羽绒服,二十两一件,买卖做到全国,这是多大的一笔银钱,你知道吗?

    二郎的位置是用这些换来的,你别把功劳放在那老鬼身上。”

    苏承启看一眼三儿,见三儿对他笑,他有些不自在。

    “是,是三儿换来的。不得不承认,二郎有今日,三儿出了很大力气。但节骨眼上,真不能生事。”

    “他在这里也住不了多久,你就忍一忍。等过了年,就送他进京,不会让他打扰你的。”

    苏李氏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

    苏承启就当她答应了,“来了好些客人,我出去招待一下。”

    苏承启指挥苏张氏,叫苏张氏劝说一番。

    等他人一走,苏张氏立马伸手双手对着孩子们。

    “娘亲!”木棉扑了过去。

    “娘。”苏灵雨过去抱抱她。

    苏张氏在木棉脸上亲一个,她想亲三儿来着,但又不敢。

    “吧唧”木棉也在娘亲脸上亲一个。

    “天天盼着归家,想念你们,念得我心都疼了。”

    “木棉也想娘亲。”木棉埋头娘怀里撒娇。

    苏灵雨笑着看她,“时常想念得很。”

    苏张氏笑着与苏李氏说:“给你们带了好些礼物,给你做了好几套衣服,用的是京都最好的料子。”

    “我不在家,多得你照顾她们了。”

    “你说反了,是她们照顾我。我都成富贵闲人了。”

    祖孙三代在里边有说有笑,不一会儿李盈带着孩子过来,大家一起说说笑笑。

    等男人们将客人送走,已然到了下响。

    苏张氏去指挥下人将行礼搬下马车,归类摆放。

    苏章氏身边的一个婆子,却跑来呵斥道:“吵吵闹闹的,一点规矩都没有,我家小姐刚睡下,就被你们吵醒了。”

    苏灵雨、李盈、苏李氏同时蹙眉。

    再见苏张氏,见她真的放低了声音,她们就知道这事不简单。

    苏李氏心里有气,看媳妇这般被欺负,也不敢反抗,心中更是生气了。

    她的儿媳妇,她都不敢多说一句,这外来人居然敢欺负她儿媳妇。

    “张氏你过来。”苏李氏叫道。

    “找到了,娘这是给你做的百子千孙福纹衣,你说好看不好看?”

    “好看。”“我且问你,她一直都是这样吗?”

    苏张氏神情有些闪烁,“她是官家小姐,娇惯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哼。”苏李氏坐好了,“你能忍我可不能忍。”

    “你是遇着我,当年我婆婆对我可没这么好。”

    苏李氏摆上了脸,“阿三。”

    仆人三婶过来,“太太叫我?”

    “去将二少夫人叫起来,就说太太要她立规矩。一进门就回房,也不知出来招呼客人,更不知与老婆子我亲近。这是把自己当做家中长辈了?”

    “是。”

    三婶去后院叫了,可是被那些仆人给呵斥了出来。

    三婶被人骂了一顿,心里有点气,但不敢反驳回去。毕竟这是主子。

    回去禀告了太太,她又从太太那儿得了一顿骂,这会儿三婶更生气了。但这气她出不得,那面骂她的都是她的主子。

    主子不能反驳,但那些下人总能反骂回去的吧。

    等着吧,不会给她们好果子吃。

    等吃晚饭时,大家欢聚一堂,苏章氏迟迟不见人影。

    苏李氏问苏山,“二郎,你是娶妻了还是没娶妻啊?说你没娶妻,又敬过茶了。说你没娶妻,这人影又不见。”

    苏山连忙叫来仆从,“去叫少夫人出来,就说是我叫的。”

    这般苏章氏才愿意出门。

    真是好大的脸面。

    苏章氏款款而来,“对不起大家了,舟车劳顿,一路不适,回到家中一时舒坦,给忘了时辰。”

    “这次带上脑子,如果你没脑子,你身边的人也有脑子。叫她们提醒提醒你。”

    苏李氏一句话噎死苏章氏。

    苏章氏功夫还没练到家,这情绪还控制不好。

    苏灵雨问娘,“她一直都是这样?”

    苏张氏微乎可微地点了点头。

    “奶奶,她不是故意的,京都到这里路远,难免有些累。”

    苏李氏拿起酒杯,喝上一口酒,“是,不是故意的,是有心的。有心让老婆子我不舒服,也是有心的让外人知道你不会教妻。

    教出来的妻子,不懂尊敬长辈,不会爱护弟妹。”

    苏山脸色难看。

    苏军山咳咳两下,“二郎现在不同了,有官名在身,得要留点面子。”

    苏章氏说道:“我堂堂宫中编撰、太子门下章贵嫡长女,嫁给你这寒门,已经很给面子了。你若是揪着不放,我立刻回京去。”

    “老太太规矩不是这么弄的,君臣国家,得要有君再有臣,有国再有家。我家小姐是宫中编撰三品官的嫡长女,在这是身份最高的。

    虽然说小姐是你家的孙媳,但也是地位不同的。可不能与一般的孙媳相同论调。”

    她这么说是要将李盈比下去,这是踩着李盈的肩膀,抬高章婷的身份。

    苏重很不悦,但有些事他不能插手管。

    苏李氏气结了,想要发怒,但碍于苏山的面子。一口气憋在心里发不出。

    “放肆,这里轮不到你说话的地方,滚出去。”苏山怒斥仆人。

    “苏山,你居然对我发火。”苏章氏质问苏山。

    “唉!真烦!”苏灵雨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玩弄酒杯,“好好的一顿家宴,就怎么弄没了气氛。”

    苏承启想安慰三儿,却见三儿将酒杯掷出,直砸在苏山身上。

    “痛痛。”

    “你是什么东西啊,居然敢出手伤朝廷名官。”

    只见她全睁开眼皮,带有冷意说道:“我知道你是谁,知道你家很了不起。但你要知道,这里是我的地盘,是龙你的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阿虎,阿旺,有人要欺负姐姐。”木棉一喊。

    立马有两头巨物,窜入饭厅。

    “吼……”

    “啊啊啊啊……”

    “有老虎,有老虎。”

    “够了,别再丢人现眼。”苏山握住苏章氏,让她坐下。

    “三儿,让它们出去。”

第一七四章 好啊

    苏灵雨将两大家伙带出去,回座位时,到苏山身边停下。

    一巴掌拍在苏山肩膀,来到苏山与苏章氏中间,悄声说道:“二郎,娶这种不懂看眼色,不懂为人处世的女人,对你的仕途毫无益处。迟早会被她害死。”

    “你……”苏章氏要说话,被苏山拦下了。

    苏灵雨绕过去,拿起酒壶,给苏承启倒酒。“爹,你离家这么久,三儿可想你了。来敬你一杯。”

    “好,难得三儿给我倒酒。”

    苏承启喝上了,连声应和,“好酒,好酒,你们都尝尝。”

    “白瓷的是烈酒,棕瓷的是果子酒,大家都尝尝。”苏灵雨招呼他们道。

    苏李氏也招呼众人,让大家都吃菜。

    苏章氏不吃了,将筷子扔下,发脾气呢。

    谁也不去理会她,谁也不去劝她。

    “爹,吃菜。”木棉站上凳子,撑着身子,给爹夹菜。

    “好闺女,果真是爹的心肝。”

    “什么心肝,不过是外头捡来的。”苏章氏哼唧。

    这一声放下,桌面顿时安静。

    傻愣愣的木棉问道:“谁是捡来的?”

    苏重给木棉夹菜,在木棉耳边说悄悄话,木棉顿时傻乐。捂着嘴巴偷笑,盯着二哥偷笑。

    苏山放下筷子,与众人说道:“我吃好了。”

    说着拉扯苏章氏,拉她回房。

    “我也吃好了。”苏爷爷苏军山离席。

    等苏灵雨捧着烤鸡进内,见少了三人,也不在意,打开烤鸡邀请大家吃点。

    她又说了两个笑话,让木棉表演唱歌节目,引得大家发笑。

    这餐桌间吃吃喝喝好不快活。

    次日苏灵雨带着大家走一趟,巡视一下自家产业。

    “这进项不少嘛!还说家里没钱,每次写信都说家里穷。也不见穷到哪里去。”苏章氏说话夹枪带棒。

    苏山说:“三儿,你可把我们骗惨了。为了给家里少添麻烦,我们可都节衣缩食。”

    “你哪次来信,不说生活困难了?每次都是伸手要钱,不让你知道家里难,都让人觉得你家是富贵人家了。”苏灵雨笑道,“走,带你们去鸡场、鸭场看一下,那么也是自家产业。”

    “我不去,到处都是粪便,脏死了。”苏章氏直接往山上走。

    苏山帮着解释说:“她就是个吃不得苦的,不要管她。我们去,带我去看看。”

    苏灵雨带着大家到鸡舍那边去,苏张氏瞧着这个很喜欢,瞧着那个也很满意。

    差点儿就要撸起袖子,下到泥土里去。

    “这鱼塘里可还有莲藕?”苏重问道。

    “最后一批已经挖出来,藏在山洞里,等着喜宴日用。后天做满月酒,顺道请大家过来庆祝一番。名单都拟好了,你们回去看看便可。”

    众人一同往里走,认识了苏家买来的孩子,知道他们储备人才。

    苏重苏山对他们勉励了一番,让他们好好学,学好了定会带他们到外面去看看。

    学文的学武的,都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他们官大人鼓舞,更加下功夫跟先生学字学武了。

    众人去捡了鸡蛋,跟二傻学了驱赶鸭子,又与青牛说了会儿话,就转道上山。

    从银杏林进去,赏着树上的黄叶,踢着地上的枯叶,玩玩闹闹,一家人好不融洽。

    欢乐的气氛,上到灵雨阁就淡下了。

    只见苏章氏坐在灵雨阁前,很不开心。

    等她瞧见了苏山,如小鸟入林般飞来,拉着苏山的手,撒娇道:“夫君,我想住那里。”

    “那里是三儿的住处。”苏张氏不赞成。

    “三儿的地方,也是我们家的地方,为什么我不能住?”苏章氏又说道,“这儿风景美好,站在高处,能将东泉村一览无余。”

    “这儿僻静,最适合夫君看书。夫君虽然归乡省亲,但也不能将货业落下,归京了还要受皇上考校呢。”

    苏张氏还是不赞同,“这儿风大,夜里寒冷,对身体不好。”

    婆母的三番两次阻拦,让苏章氏很不悦。“你说我身体寒,不能生孩子吗?”

    “不,不是这样。”苏张氏乱了。

    “你是诅咒我不能生孩子咯?”苏章氏向苏山哭诉,“夫君,我知道进门大半年了,还未见有动静,很对不起苏家。可……可这事我也不想的。”

    “我已经很努力吃药了,即便回到这里,也没停下喝药。你看我这么努力,婆母还在指责我。呜呜呜……”

    “好了,好了,不哭了。”

    苏山一面哄娘子,一面不悦地对娘说:“娘,你以后少说这些话。成亲三年不见动静的人家多了去,章婷才进门不久,你不要这般逼迫她。”

    “我……好,你们的事我不管了。”苏张氏妥协了。

    “娘,弟妹贤惠,知道你心中所想的。”苏重又对二弟说,“你也不要总说娘急,你大嫂进门不久就怀上了。村里的人问起来,都说好。

    二弟妹还没怀上,得要去看看大夫了。这几日村里的人问起二弟妹,都颇有微词,你做好准备。”

    “呜呜呜……夫君,我也想给你生孩子。”苏章氏更闹了。

    苏灵雨摇头,不说一词。

    上前一把挽着苏张氏,拉着苏张氏的手,向山下走。“好一朵白莲花,芬芳美丽就是她,又香又白要人夸。”

    “你唱的是什么歌?我怎么没听说?”

    “不是什么歌,一首白莲花而已。”

    “唱着好听,你多唱几遍。”

    “好啊。”

    苏山来找苏灵雨,要搬进灵雨阁。

    “我上去看过了,上头还有两个房间,我住一个还有一个空的。”

    “不行,上面是三儿的地方。且上头放着好些三儿的实验器物,人多手杂,容易弄坏了。”苏李氏不答应。

    主要是苏李氏,不想苏章氏上去打扰三儿生活。

    “怎么就不行了?”苏军山反问,“上面是三儿居住的地方,也是苏家的地盘。既然是大家的地方,二郎要搬进去住,也是可以的。”

    苏李氏瞥了下苏军山,“谁告诉你上面是大家的?不说这山庄,从山脚连过去三个山头,都是三儿的。你们谁要做什么,都得问过三儿。”

    “三儿,你说呢?”

    “好啊,没问题。”苏灵雨答应了。

    苏李氏想说什么。

    苏灵雨拍拍苏李氏,与苏山说道:“我建灵雨阁,也是为了避暑,现今很少在上面住。你们要是想搬上去,自然没问题。选个空房间就行。”

    “家和万事兴,不要因为这些小事,闹的家无宁日。”

第一七五章 自作主张

    苏章氏大摇大摆地搬进灵雨阁,而苏灵雨以天冷上面住着不舒服为由,搬下了灵雨阁。

    苏重归家最喜欢就是抱儿子,嬉闹娘子,逗弄儿子,这日子过得不知多快活。

    这日晚饭前,大家坐在一起聊天,等着开饭。

    苏章氏伸头瞧了下小侄子,将备好的礼物送出去,顺口问道:“侄儿叫什么?可起名了?”

    依偎在夫君身边的李盈,盈盈笑道:“还没。等着他爹回来起。”

    苏重瞧着怀里的小子,也不知起什么名为好,看向爹,“家中小辈的名字,一般都是长辈给起的。要不你给他起一个?”

    “好啊。”苏承启将孙子抱过去,想了又想还是想不出叫啥好。

    边上的苏军山不耐烦了,“就你那点学识还想起个好名字?我是他曾祖父,我来起。就叫苏善。

    以善服人者,未有能服人者也;以善养人,然后能服天下。”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苏李氏冷嘲热讽,“就你读的书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你怎么这样说话,就不能好好说话了。”

    “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与你早已和离,吃了这顿饭,你赶紧离开。别脏了我家的地。”

    “奶奶,你这般不太好吧。不管怎么说,爷爷都是爹的亲爹,是夫君的亲爷爷,怎么能将人赶出去呢?若是被外人知道了,这夫君不得被人参奏不孝?”苏章氏说道。

    “奶奶,你就多忍些日子,等过了年,我们进京了绝不让爷爷碍你眼。”苏山去哄苏李氏。

    苏李氏没好气,要不是为了二郎,她何须忍声吞气。

    遥想当年,苏军山不仁不义,铁心要与那贱人结合,不顾家境困难,非要与她和离。她也没这么憋屈过。

    打了那贱人一顿,踢了苏军山,主动写了和离之书,带着儿子求生。一路强硬,从来没像今日这般憋屈。

    苏李氏暗示自己要忍,要顾全大局,要为二郎着想。

    “我看苏善这个名好,既是长者赐予,又是家中所希望。将来定是有出息的。”苏章氏说。

    苏李氏不想要这个名,瞧见在院处修枝剪叶的三儿,她想法来了。

    “三儿,你来,给你为大侄子起个名字。”

    “我起?”苏灵雨自花丛中站起。

    “三儿,长辈在这儿,你却在那边玩泥巴。自家人在还好,若是有人外在,都会说你没教养,无规矩。”

    苏章氏呵呵笑说:“怕是外人会说娘,说娘教不好你。”

    边上的木棉拉拉姐姐的衣衫。

    苏灵雨弯腰附耳过去,听得木棉说:“姐姐,我不喜欢这个嫂子。”

    她在她耳边说:“嗯,我也不喜欢。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她的话不能信。”

    “嗯。”木棉郑重地点头,“我不会听的。”

    “三儿,你这样做也很没教养,长者问你话呢。”苏章氏嘲笑苏家的土包子。

    苏灵雨不理会她,起身将种花小工具递给翠翠,任由红儿将围裙解下。接过三婶递来的湿巾,擦擦手,再递回去。

    “起名字是大学问,一般人可起不了。大多数是长者起,因为长者有学问。”

    苏军山颔首,摸了摸胡须。

    看来三儿也赞成这个名字,苏重的儿子定是用这名讳了。

    这个三儿还不错,懂事、乖巧,是苏家的种。

    苏李氏常常与他顶撞不说,还让小儿给嫡长孙起名,真不懂事!

    “但有的时候,长辈起的名字未必是好。”

    嗯?

    先前的喜悦,一扫而散,对苏灵雨的好感尽散。果真女子都是赔钱货,帮着外**害自家。

    苏军山对苏灵雨没好气。

    “你这小娃娃懂什么……”

    苏灵雨不理会他,与大郎说:“‘善’与太祖的字相撞,若是入官场就犯了忌讳。依我看,不如叫苏青。”

    “为何?有何典故?”苏山问。

    “笔画少,字好写,叫着朗朗上口。”

    苏章氏嗤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好名字呢,原来是随口胡说的。”

    “当年一名青阳剑客,在人贩子手下救了我,我本想以此作为我的字。想着又太阳刚了,不太适合我,便送给侄子用。”

    苏山:“三儿,起名可不能儿戏……”

    苏重:“既然是三儿送的,那就用这个名。”

    苏重抱起儿子,嘤嘤道:“小子,你可有福气了,这是三儿分与你的字。”

    苏军山:“胡闹,成何体统。”

    “你不胡闹?

    你成体统?

    要不要将你的陈年旧事说出来?”苏李氏就是不放过他。

    苏章氏对这一家人轻蔑、鄙视,起名这么大一件事,居然让小女子起!

    一堆烂泥巴子,扶不上墙!

    “娘,饭好了,可以开饭了。”苏张氏来说。

    “我不吃,我肠胃不舒服,就不上桌了。”苏章氏直接说,带着仆人离去。

    苏李氏直接黑了脸。

    半夜,苏章氏想吃点夜宵。

    “叫你做点吃的,怎么去了这么久?”

    派出去的嬷嬷说:“厨房什么吃的都没了。”

    “什么叫什么吃的都没了?”

    嬷嬷为难地说:“米没有了,稻谷有两缸,得要自己舂米。面粉吃完了,小麦有两袋子,得要自己磨面。弄得来天都亮了。”

    “那蔗糖、饴糖总有吧?弄点糖水来。”

    嬷嬷低着头,说:“盐巴找到两罐,不见……不见有糖。”

    “真是气死我了,都跟我作对。死老太婆,这是看我不顺眼了。”

    看书的苏山,不耐烦,“有饭不吃,非要折腾自己。厨房没吃的了,吃点点心不就得了。”

    “这些点心是三天前的,谁要吃这些。你不我弄吃的,你要饿死我啊?”

    苏章氏转了两圈,指着嬷嬷说:“你去,去叫醒那个三婆子,叫她给我弄吃的。”

    “快去。”

    “是。”

    嬷嬷带着人往山庄下走,走着夜路,寒风又大,灯笼忽明忽暗的。

    林间突然窜出个人影,一人大喊:“鬼啊!”

    “啊啊啊……”

    “别吃我,别吃我。”

    三人缩成一团,等了好一会儿,不见有鬼影子。

    嬷嬷拍打丫鬟,“在哪?在哪?”

    “眼瞎了,捕风捉影,乱来喊。刚才是谁喊的?”

    “不是我喊的。”

    “嬷嬷,也不是我喊的。”

    “不是你们喊的,难道是鬼叫……吗?”嬷嬷更怕了,“走,快点下去。”

    嬷嬷心里埋怨,埋怨小姐,大晚上吃什么夜宵。

    还不是夫人,明明做菜不好吃,还非要下厨表贤惠。在京都又不见她下厨,作戏给谁看啊?

    “打劫!”

    “要从此路过,放下买路财。”

第一七六章 满月酒

    “二郎,听说你的仆人,遇到打劫了。”苏灵雨关心地问一下。

    “是不是被打劫了你不知道吗?”

    苏山很生气,自家地头被打劫,这是什么事啊。

    昨夜派几人出来,本想弄点吃的,结果人没回去也就罢了,还被人打劫了。

    三个人被剥了棉衣,捆扎在树上,值钱的物件都没有了。

    这算什么事?

    害得他被章婷念叨了一晚上。

    “到处都是山,山贼进来不奇怪啊。我当初不也被山贼拦着了,他们还想找我割血呢。”苏灵雨淡然说道。

    “巡逻队呢?巡逻队哪儿去了?为什么劫匪上山了,他们都不知道?”

    “哦,巡逻队去找劫匪去了,他们扩大搜索面积,在外边找劫匪呢。”

    苏灵雨两手背在身后,往外踱步。

    “今日是苏青的满月酒哦,会有很多客人来,你可不能黑着脸。好些老狐狸,等着你去应对。”

    “二嫂不会以为,是带人去做的吧?”苏灵雨问。

    “难道不是吗?这里是你的地盘,你想弄几个人打劫,也不是不可以的。”

    苏灵雨满脸的嫌弃,“那些便宜货可不入我眼。要是我,怎么也得要绑你去,要赎金。怎么会找几个下人呢?”

    苏灵雨满脸神秘地说:“山上的坟墓多,夜里别下山,不然半夜别拖去,谁也救不回来。”

    “你……”

    “今日到此来的客人,女眷多半是来看你,二嫂可不能拉着脸。不然她们会说你的闲话的啊。要是传到京都去,也不知那些闺中密友,怎么笑话你。”

    “哼。”苏章氏一脸的不爽,吃个早饭都不安心。

    苏家的嫡长孙满月,又是苏山归家后第一次宴客,怎么也要弄得热闹些。

    天不亮就有人来帮工,杀鸡宰鸭、洗菜切菜、炒菜煮饭、洒水扫地等等。

    今天摆的是流水席,谁来都能吃,吃了就走。

    除了个别有身份了,需要苏山陪桌外,其余的都是端着碗蹲地上吃。

    谁让苏家的桌椅不够呢?

    谁让今日登门的人多呢?

    苏章氏就成了一尊佛,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放在门口,为往来的人观赏。

    刚开始苏章氏还能带着笑容,时间长了,见的都是乡里人,没几个是有大身份的人后,她的脸就拉下了。

    黑着脸的她,更像一尊佛像了。

    由于身份所在,谁也不敢去招惹她。

    过去讨好她的人,发现她不好说话,冷冰冰的,又爱用斜眼看人。没说几句就识相走开了。

    …………

    王景行本想离去,中途折道上了凉亭。

    瞧见苏灵雨在煮茶,赏景。过去讨杯茶水喝,去去酒味儿。

    她弃石凳石桌不用,摆上床榻。歪着坐,一块毛毯盖身上,很是舒坦。

    “你真有雅兴,不许去见见他们?”

    王景行撩袍坐下,寻了个跟她一样的姿势,舒坦的坐姿。

    “他们来可不是为了见我。能打交道的,平日里都见着。不常往来的,去见了也没用。”

    今日苏重儿子满月酒,但最重要的是,设立名目邀请各方人物,到此一聚。拉拉关系,搭搭路子,以后好方便行走。

    王景行是这里最大的官,自然得来,至于停留多久,就看苏家与王家的交情。就看苏山是否会做人了。

    苏灵雨给他倒茶,“最后一批蒙顶茶,想喝得要等清明前了。”

    他喝了口,回味茶水的甘,说道:“他们得知我要开商坞,怕是要接住苏山的手拿回那些地。”

    “那就给回去,能买下的都买下了,不能买下的就做个人情还回去。”

    翠翠将茶点送上,苏灵雨随手剥了个橘子,递给王景行。

    “这个橘子好吃,想再买却没有了。听说王龙送了两大车给你,你家室不大,亲人不丰,定有许多留存。分我一些,我爱吃这个。”

    “好,派人去到我府来要。”王景行有些担忧,“叔父近日说话含糊不清,怕是日子不长了。让你爹多去看看他,多聊聊,怕再想见面时没了机会。”

    “好。”

    “跟我说说,你对商坞的看法。”

    “有啥好说的,无非就是货物集散地。时间长了就成了一个小集市,没什么好说的。”

    王景行再试探,“如果想弄大一点呢?你有什么法子。”

    “是你亲自下的命令,自然小不了。等开春了,各方商队得知这边有近路,定会走这边,而放弃那边。到时蛇头山,商货云集,定然很热闹。

    城主大人,您打算怎么弄?漏点风声,好让我赚一桶金啊。”

    王景行将茶杯放下,索然无味。

    她说了什么多,但实际性的东西都没说。转而又把问题抛回来了。

    说她是自己这边的,她既敞开心扉,又不提出改进的建议。处处带着疏离,像是随时会逃跑。

    说她不是这一边的,而她父兄三人,皆与他站统一战线。她也提供了好些法子、方子,教他敛天下之财,教他获得更多政绩。

    “三儿,过年就十岁了吧。”

    “五月才是我生辰,还不到十岁。”

    “可有定亲?”

    “哟,你想提亲?”

    “你未嫁我未娶,有何不能?”

    “我不愿。”

    “……”

    “你我云泥之别,不合适。”

    “你勿妄自菲薄……”

    “我是云,你是泥,我们不合适。”

    “……”

    阿山不乐意了,“三小姐,你说反话了吗?你怎么配得上我家少爷?”

    “哒,被你发现了。”

    苏灵雨看向远处的山,喝了口茶,“我与你不同,我喜欢的东西或人,都不愿与人分享。”

    “城主您是血汗宝马,争夺之人如过江之鲫。我若参与进去,怕还没近身就被砍死。”

    偏头看向王景行,“打脸很痛,我不想再承受一次。”

    王景行知道,金玲那一巴掌给了她深刻的记忆。

    那一巴掌,成就了现今的苏灵雨,引出了锋芒毕露的苏三儿。

    “是文博鲁莽了!”

    苏灵雨甜笑,“像城主大人这般英俊少年郎,确实很引人注目,路边见着了都想多看几眼呢!”

    王景行:……

    翠翠:小姐求你别说了。太过……太过放浪!

    阿山:既然无意,为何来勾引?

第一七七章 爆发

    王景行略坐一会儿,便要离去,苏灵雨也不去送。

    太过于舒坦,她懒得动了。

    为表歉意,先表明自己的态度,让王景行被怪罪她无礼。

    好像他也不是很在意,她就当他不在意。

    反正拒婚的事已经得罪他了,不妨再得罪一次。

    上辈子她大多数一个人过,现在也是一个人过,从未想过要成亲。

    为什么不成亲?不是她接受不了男人三妻四妾,上辈子她见过许多,有家室又在外面养人的朋友。

    也曾跟那些朋友的情人吃过饭,站在她这个高度,对于左拥右抱,三妻四妾已经很平常了。

    那为何她不想成亲?

    一个是她不想跟女人争,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她做不到。

    还有就是,这里的生命不值钱,随时有下毒手的。

    随时提防着被下毒,时常担心自己的孩子,是否会被人害,这是她不想要的。

    最重要的是,人死有很多种,她不想因为争风吃醋而死。这样死法很丢脸。

    若是有需要,养面首就好了。

    自己做大当家,养三四个面首,也是不错的。

    哈哈哈,想着这个苏灵雨就偷笑。

    “翠翠,去拿点酒来,今日是好日子,我得要喝点。”

    小酌两杯,糊里糊涂喝得半醉,最后歪着睡了一觉。醒来才发觉,已近黄昏。

    “小姐不好了。”红儿匆匆从山上下来,

    “嗯?怎么了?”苏灵雨有些慵懒,抬起小脸,有些小狐狸勾引人的魅惑。

    “四小姐跟二夫人吵起来了,四小姐叫来了阿虎,马上就要打起来了。”

    …………

    苏山得到消息,立马往山上走。

    “住手,木棉,停下,你怎么这么对嫂子?”苏山先呵斥木棉。

    木棉憋着泪水,指着地上的器皿说:“这些都是姐姐的宝贝,是姐姐的培养基,用来培养种子的。她们,她们都给扔出来了。”

    苏山看向苏章氏,苏章氏强作镇定,有夫君在,她不怕那老虎。

    苏章氏有理地说道:“这里距离山庄远,我想吃点夜宵都难,想着弄一个小厨房。好方便日后使用,我的人才打开门,她就过来指指点点。”

    “我一个不顺气,就让人给搬出来了。我只是让她们搬出来,还想着好好放,等找到合适的地方,再搬过去。

    可你看这野丫头,她骂就算了,还让那畜牲来欺负我。”

    苏山回头见捡地上种子的木棉,心中气不顺,推着苏章氏让她上楼去。

    随即与木棉说:“你不要捡了,下山去吧。”

    苏山随着苏章氏上楼,与她说道:

    “我们把她当作亲人,她就是我等四妹,你为何要这般说她?”

    “什么亲人?一个孤女罢了,真当她是千金小姐了?”苏章氏很不屑。

    苏山扶额,“能不能给我点面子?对他们礼貌一些,他们都是我们的亲人,是我们连着骨肉沾着血亲的亲人。”

    苏章氏拿起茶杯掷向苏山,“我把他们当亲人,他们把我当亲人了吗?我一进去,你奶奶对我冷嘲热讽。

    你那三妹妹更是用老虎吓唬我。还有你那大哥,只顾与李盈说话,招呼都不与我打一声。他们可有尊敬我?”

    “想来教我做人,先去教教他们怎么做人。我可是受过宫里嬷嬷教养的,什么礼仪规矩不懂?你就这么认为我做错了?”

    越说越生气,苏章氏拿起物件就砸,件件往苏山身上扔去。

    苏山说不过她,又不想与她动手,躲了过去,躲出门外。

    才转身要离去,却见三儿坐在对面。

    三儿坐在栏杆上,两手撑着栏杆不让自己跌落,悬空的双腿前后晃荡,十分悠闲。

    苏山讪讪,没想好怎么面对三儿,放弃装模作样,破罐子破摔般来到她跟前。

    “让你看笑话了!”

    苏灵雨摇头,“一点也不好笑。”

    看着苏山,平淡地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连齐家都做不到,何以谈治天下?”

    “我本以为你有足够的本事,能够处庙堂之上,能发一家之言。现在看来,我投资失败了。你给我画了一个大饼,草纸上的大饼。”

    苏灵雨跳了下去,拍拍双手,两手背在身后,转身要走。

    “什么是投资失败?”

    苏灵雨侧身看他,勾起甜美的笑容,“你会懂的。”

    “苏三儿,你站住。”

    苏山追着下楼,要抓住三儿,问个明白。

    可中途跑出奶奶,奶奶拦住了他。

    “奶奶,你别拦我。”

    苏李氏拉着苏山,“二郎,别追了,追过去只会让她更瞧不起你。”

    “你在说些什么?她凭什么瞧不起我?我是谁?我是左督给事中,是直达天听的人,是皇帝陛下身边的人。她凭什么瞧不起我?”

    苏山手袖一挥,“我还让她瞧得起了。”

    “啪……”

    苏李氏一巴掌扇了苏山,苏山捂脸不敢置信。

    “你狂了,

    你傲了。”

    “你是谁?你是我们一粥一饭喂养起来的,你是我们省吃俭用送去私塾的,你是我们用尽心血供养出来的。”

    “你不懂感恩就罢了,倒反过来瞧不起我们了。得了权,得了势,就瞧不起我们这些种地的了。”

    “胡扯,我没有。”

    “跪下。”苏李氏大声呵斥。

    边上有人在看着,苏山不想跪,也不愿跪。

    “我没错,为何要跪?”

    苏李氏嗤笑,“看吧,就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你如何敢说自己不骄不傲?”

    “奶奶,我……”

    “你没有?你没有,你居然敢说没有!

    你娘进京时,脸上有肉,肉里透红,如同二八少女。如今归来,脸颊凹陷,额骨凸起,暮气沉沉,如同行尸走肉。可见你娘平日里过得多不好。”

    苏山蓦然想起爹娘,想起娘亲进京时的模样,再看现在的娘亲,他既然不知娘亲有如此大的变化。

    越过奶奶,看外边的躲闪的娘亲,看着娘偏瘦的身影,他顿时心如刀割。

    苏山屈膝下跪,“是我错了,我错了。”

    苏李氏又一巴掌扇过去,“你没错,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你爹进京时,笑容爽朗,为人豪迈,嫉恶如仇。如今笑不敢笑,说话还得掂量三分,遇到事儿也不敢为你娘出头。这是为何,皆是因为你这个不肖子。”

第一七八章 兄弟谈心

    “你看人看不清,娶了这么个女子。娶归家门,不懂教化,还纵容她欺压你娘,瞧不起你爹。你不但不反省自己,还助她气焰,跟着她一起瞧不起我等。

    你敢承认,平日里没有对你娘呼喝?你敢承认,你没有看不起你爹?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爹的事?”

    “如若不是你有官身,我真想扫你出门,开除出族谱。”

    想起往日的种种,想起过往的一切,苏山跪地磕头,痛哭流涕,“我错了,奶奶。”

    “我错了,爹,对不起。”

    “娘!对不起。”

    “错什么错,不是你的错。你起来。”苏军山过去要拉起苏山,可怎么拉扯苏山都不起来。

    苏李氏很是生气,阴着脸说:“苏军山,当年和离,和离书上明确写着,自和离日起。苏承启与你再无关系,父子关系从此断绝,各自生死互不相关。

    这是我的家事,与你无关。你若是再插手,我便让阿虎将你拖入山中,教你葬身虎口。”

    “你这个毒妇,弃儿孙名声于不顾,你不得……”

    苏李氏转身叫一声“阿虎”

    阿虎仰天长啸,“吼……”

    吓得苏军山连连后退。

    苏李氏这一顿操作,让苏灵雨惊喜连连。

    她出面与苏山对上,固然是好,但终究伤及亲人脸面。

    她之所以一让再让,就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这个老太太,以及那个生她的妇人。她不想让她们为难,不想让她们难过。

    那些人都是真心为她好的人啊,得了别人的好,得了别人的关心与爱,就得要顾及她们的感受。

    瞧着这一幕她是高兴的,恨不得给苏李氏鼓掌。

    这个奶奶战斗力杠杠的!

    苏灵雨推一下便宜爹,“去把你爹带出来,别当个傻子。”

    “哦,好。”

    苏承启去将苏军山拉走,怜悯地看了看地上的苏山。

    遮盖矛盾的布,被掀开了,他也不知该如何对上儿子。

    苏灵雨让苏重留下,她扶上娘,唤上木棉,一同离去。

    面子还是要给的,苏山怎么说都是官身,传出去不好听。

    二郎的痛哭,让苏李氏感到烦躁,又有一阵心疼。

    苏章氏被嬷嬷提醒,才懂得来求情。

    “奶奶,都是孙媳的错,你饶了夫君吧。他是你孙儿啊,你不能这般对他。他是这个家里最高贵的人,他是给这个家带来荣耀的人,你怎么能这般对他?”

    苏李氏冷哼,与苏山说:“你听听,你听清楚她说什么了吗?她这是求情?她这是挑拨离间。

    贤良淑德的女人,就不会这般说。傻小子,你被她的美色给迷倒了!”

    “阿三,找人来将二少夫人请进阁楼,没得命令不许踏出一步。”

    仆人三婶心中带着笑容,找来几个人仆人,“二少夫人请吧。”

    苏家的仆人,不是用来看的,一个个粗胳膊粗腿,浑身是劲儿。

    撞倒苏章氏的人轻而易举,不用多少力气,就将嚣张跋扈的仆从,锁紧屋里。

    “我是宫中编撰章台之女,你们敢?”

    苏章氏与仆人对上,三婶不敢拿她怎么样。

    “是,你是宫中编撰章台之女,你是三品官的女儿,你是左督给事中的夫人。但你也是我苏家的孙媳妇。

    两姓之好,秉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父母能同意你进门,也能休你出门。你若不听话,一封休书直达你爹娘的手。不能休了你,也能让你名声扫地。”

    “有你在挑拨,苏山也未必亲近家人,他这个官做不做,与我们也无裨益。官就不做了吧,回家种田。也能得一家安宁,你说是不是?”

    “你……”

    “你闭嘴,回屋去。”苏山怒斥苏章氏。

    “奶奶,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我娶进门的娘子,请奶奶宽待她。”苏山求情道。

    “不会对她怎么样,少吃两顿罢了。”苏李氏的态度软和了些,“你就在这跪着吧。”

    忍不住又加一句,“好好反省,天亮了再起来。”

    “好。”

    光线散去,黑夜降临,苍穹飘下寒霜,撒在苏山头顶。

    楼上的苏章氏心疼不已,叫喊道:“夫君,你起来吧。起来吧,她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不管她怎么叫,他只当听不见。

    苏章氏生了闷气,只顾回屋,不再管他。

    苏重带着吃食,上灵雨阁,对那些仆人说:“你们都下去吧。明日再上来。”

    他在苏山边上点起火堆,烤上腌制好的鸡。

    关肖鹏将太阳伞撑开,插入备好的石头墩,“少爷,小的在外边屋檐,你有事叫我。”

    “去吧。”

    苏山跪上蒲团,“还以为你们不管我了。”

    说真的,天越黑他越怕,怕家里人真不管他了。

    怕他们真的不要他了。

    苏重将酒坛给他,自己也拿上一坛,喝上一口酒。“其实我不想上来,是三儿叫我上来的。”

    苏山沉默了。

    “当初我进京,瞧见娘那个样子,很想揍你一顿。是爹娘叫我不要,我才忍了下来。”

    “我知道我错了。”

    “只怕你是一时认错。三儿说,你是一团白丝线,碰上什么颜料,染上什么颜色。遇上红的,变成红色;遇上黑的,变成黑色。”

    苏重将烤热的面包,分给苏山,苏山拿着没胃口吃。

    “你知道奶奶为何,要生这么大的气吗?”

    “其一因为我教妻不严,纵容她生事。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我那头出事了,你们这边也跟着被连累。

    章婷不懂事,会给家里惹祸。如果不加以控制,怕是全家遭罪。我有错。”

    “其二,我受父母恩,却不懂孝顺,更不懂感恩,这是大错。我有错。”

    说完,苏山咬一口面包。

    苏重拨弄着火堆,“也不全是。”

    苏山疑惑。

    “你不该惹上三儿。”

    “三儿?”

    “三儿在我们家很特别,你没发现吗?”

    “她是我们家唯一的女子,娘疼她如心肝,这是自然的了。”

    苏重盯着苏山好一会儿,叹息道:“你的命真好,你这般愚笨,居然也能成皇帝近臣!”

    “大哥!”苏山不悦,“莫要取笑我。”

第一七九章 她很不同

    得了大哥的提示,苏山仔细回忆,没想到有何不同。

    只是家中亲人,比较疼爱她些罢了。

    “这事与三儿有什么关系?”苏山问道。

    苏重叹一声,“你听我说来。”

    “三儿出生时,我们还住在城里。那天我们早早下了私塾,回家等着弟弟或妹妹出生。

    当年娘生了,却生了个不会哭的娃儿。接生婆被吓跑了,连银钱也不敢拿。给**不吃,给米汤不喝,大家都以为她要死了。请来大夫,大夫说救不了。请来神婆,神婆神神秘秘与奶奶说了什么就跑了。没过几天稳婆死了,奶奶亲自送钱过去吊丧。”

    “这跟三儿有什么关系?”

    “因为神婆与奶奶说,三儿是我们家祖先托生。”

    苏山先是大骇,随即欣然接受,“怪不得,三儿知道的比我还多。”

    苏重回头看灵雨阁,“这是她的住所,别你娘子抢了。”

    苏山沉默了,挂起的笑脸又沉了下去。

    “奶奶对她如对上人,敬她如敬神明,关心她冷暖,担忧她能否吃饱,心情是否愉悦。对她比对你还要好,这家里没人比她更重要。”

    “你回来了,大家都很高兴。可惜,你媳妇处处针对她,时时瞧不起她,占了三儿的住所不说,还将三儿的器物给扔了。你说她能不生气吗?

    奶奶说要将你逐出族谱,不是说着玩的。我看了奶奶与爷爷,当年的和离书,确实有无关生死一项。当年爹与爷爷已经断绝关系,奶奶重新弄了一份户籍。

    你外出游历那一年,她禀告了天地,叩谢了女娲娘娘,新开了族谱。以苏姓为首,新开一族。”

    “这,这不是乱套了吗?三儿能答应?那边的苏家人能答应?”

    苏重将烤鸡翻身,“答应了。三儿无所谓,她说血脉是骨子里的,礼义廉耻是面子上的。改名换姓,也改不了血脉,姓甚名谁皆无谓,子孙活着就行。

    隆州的苏家也答应了,不知奶奶用了什么手段,花出去一笔银钱拿回一张纸张,上头有好些人的名字、印章,同意她新弄族谱。”

    “要是她不要你了,你便不再是我家人。”

    “奶奶不会的。”苏山这般安慰自己。

    “会的,只要你再过分一些,她就会把你赶出去。因为你不知道,这个家到底为了你,付出多少血与汗!”

    苏重说:“你外出游历三年,在京都两年,这五年里家里很努力,很努力赚钱,供你花费。”

    “我们家的主要收入是种子,稻谷种子。其次是鸡鸭鹅的买卖,最后才是蚕丝。”

    苏重回忆当年:“粮食产量不高,三儿一遍遍下水田,察看泥土、修改配方沤肥。顶着烈日,走入田间,察看稻花,选育谷苗。

    太阳很大,稻田里密不透风,三儿个子不高,在闷热的稻田里被热晕了。若不是青牛发现快,乱闯入稻田,谁也不知三儿晕倒了。

    刚好那年收成不大好,粮价贱,卖不出好价钱。好不容易凑了一百两,全都给你寄过去了。”

    “还有一次,三儿下水田,选育道种,谁知稻田里有一窝蜂子。蛰了三儿的脸,肿胀起来,教她难受了半个月。”

    “鸡鸭鹅苗子,很难养活。它们出生没几天,就会成批成批死去。娘看着心疼,跟兰婶守在鸡舍里。盯着它们一天天长大,才总结出养苗子的经验。

    三儿说,死去的家禽身上有坏东西,人只要稍不注意就会染上瘟疫。可是没办法啊,她要供养我们读书。

    她说得要赌一把,若是找到了法子,那就一辈子的财富。若是出事了,就是命不好。那段时日里,她病了也不让我们靠近,生怕是瘟疫,会传染给我们。”

    “死了四批苗子,才得到今日的成功,这几年她们的心都在这养鸡上。”

    “扯了布,只够做一身内衫,过年也不敢去窜门。生怕别人知道,我们穿的是旧衫。”

    “你在外头游历还行,当你回到了京都,花钱如流水。每次写信回来,都说生活艰难,都问家里要钱。

    我们想着,既然你开口问了,定然是处境困难。卖了鸡鸭鹅,卖了各种粮食,给你凑钱。”

    “好不容易,有点余钱,又给你寄过去了。娘说买点芝麻吧,弄点芝麻油。三儿说还是算了吧,顾着你那边要紧。

    三儿弄出蟹黄油,大家吃着香,想多吃点都不敢。全拿去卖了,换成银钱,托人给你带过去。”

    “家里来钱快,可你不知道,事儿背后的辛苦。单说这养蚕,养蚕的法子都是三儿与奶奶,摸索了五六年得来的。这里边养了多少批蚕,才得到今日的成果!

    为了我们,她们将做羽绒服的法子,献给了孙将军。为了我们,她们将养蚕的法子,给了文博。为了我们,她们手中有银钱都不敢怎么花。”

    “她们付出了这么多,而我们能给她们带去的却没多少。”

    苏山懊悔,不停地抽泣。

    “三儿很坏,她很记仇。你对娘不好,她会对你很不好。你对奶奶不好,她会把你记恨上。天亮以后,也不知有什么要你应对,总之你自己做好准备。”

    苏重语重心长,“你记忆很好,除了圣贤诗书,其余的记得不多。希望你能记住这次教训,能走出自己的道路。”

    苏重将烤好的鸡,分给苏山吃,苏山没吃。

    苏重让关肖鹏送上去给二弟妹,算是她今夜的晚餐。

    后续里他也没说什么,喝上几口酒驱寒,点着火堆陪苏山到天明。

    天亮了,苏重让人将苏山扶回去。

    苏山一觉醒来,又是下响。

    颓然坐在床沿,与喝茶的苏章氏说:“收拾东西,搬到山庄去。”

    “做什么?这里住得好好的,做什么要搬?”

    苏章氏不悦,“我承认我有错,但我说的都是事实啊。她们是我们的父母,我们确实该孝敬她……”

    苏山做了个决定,撑着膝盖站起,来到苏章氏身边,两眼盯着苏章氏。

    摸着她的脸,“你真好看,比夜空中的星星,还要耀眼。我进城第一眼就看中了你。你也是仕女中,唯一一个对我另眼相待的。”

    慢慢地苏山的眼神变了,变得有些狠。

第一八零章 亲兄弟明算账

    木棉拿着梳子,爬上阿旺的后背,说是要给阿旺梳发。

    小五垫脚要爬上去,可怎么也上不去,哭着要四姐姐抱。

    他见着了三姐姐,哭着过去,“姐姐抱,姐姐抱抱。”

    苏灵雨一把将他抱起,放在阿旺身上。

    小五顿时展开笑***在阿旺身上:“驾驾驾。”

    “咦,二哥二嫂下来了。”木棉滑下阿旺,跟姐姐站在一起。

    她讨厌二嫂。

    苏山见了三儿,居然对她行大礼,一揖到底。

    而苏灵雨越过苏山,打量他身后的苏章氏。

    一路上苏章氏低着头,不敢见人。

    从她的侧脸可以看到,她的脸有些红肿。

    苏灵雨叫木棉,“你带二嫂去找奶奶。”

    “哦。”木棉不情不愿。

    苏灵雨问苏山,“你打她了?”

    “是。”

    “打是一种手段,但不是长久的手段。想要一个人臣服,首先得要自己本领强悍,其次用上合适的手段。

    除了动手,还有在精神上。像章婷这样的女子,自小在父母的溺爱中长大,在蜜罐成长,性格刚烈,动手未必能让她屈服,反而会激发她的反抗。

    你该用恶语中伤她自尊,打压她气焰。再用甜言蜜语哄之,教她听你使唤。你叫她往东,她不敢往西。你叫她跪下,她不敢继续站着。

    一个人只听你的话,你若不是坏人,她便是个好的。你若心不正,她便是个坏的。”

    “受教了。”苏山再次作揖。

    “去安抚安抚你娘,她从昨晚哭到现在。”苏灵雨打个激灵,“我都快受不了了。”

    “是。”

    “等等。”

    苏山停下,“您还有什么话要说?”

    “你这认错的态度很好,以后要时常反省自己,免得再来一次家庭大战。”

    “是。”

    “嗯,以后不必这样,挺直你的腰杆与我说话。我还是苏三儿,变不了哪去。”

    “是。”

    苏灵雨侧脸偷笑,这种感觉还挺不错的。

    苏山与苏章氏搬回山庄居住,苏灵雨也在山庄住着。

    这才算一家人团聚。

    丧了几天脸的苏李氏,终于能笑开了。

    她那一顿开挂了的操作,教苏章氏、苏军山不敢蹦达。

    苏章氏刚开始不适应,伏低做小的日子,但被苏李氏与苏山双管齐下一同打压,她也不得不屈服。

    又如同嬷嬷说的:“现在是别人的地盘,先忍上一忍,等到了京都就有他们好受的。”

    她先忍上一忍。

    这日提前吃了晚饭,苏灵雨叫众人围坐在一起。

    她拿出一沓账本,摆上算盘。

    “这一年爹外出了,家里的事得要跟爹说说,还有就是亲兄弟明算账。你们也成家了,该说清楚的事得要说清楚,免得枕边人在耳边说偏心。”

    李盈率先说道:“三儿,可不许说这些话。”

    苏章氏哼道:“我还瞧不上呢。”

    “那最好。”苏灵雨将账本推给木棉。

    木棉抽出最底下那本,其余的推给爹爹。

    木棉说:“这一年,我们卖出鸡苗一千二百只,鸭苗八百羽、鹅苗六百三十四羽,因为买的都是村里人,价钱不高。除去喂养的饲料钱,总共获得三百一十六两。”

    “这么多!”苏章氏惊了。

    木棉继续说:“成年的鸡鸭鹅,我们也有养,但卖的不多。我们常年供货给福升酒楼,家禽类的也就是三百八十七两。”

    “稻谷上,上半年遇上旱灾,粮食收成不好。今年卖稻谷,总共卖了一千七百一十二两。”

    苏章氏开始打小算盘。

    “蚕丝上,我们养了三批蚕,第一批是获得了五百三十二两,第二批被熏死了,没存活多少,可以忽略不计。第三批,也就是秋蚕,共卖了一千零三十二两。”

    “卖白果、生乌草等草药、青菜的钱,我们就不算进去了。大部分派给难民了。还有一点小钱,就当作日常开销用。”

    “一共是三千九百七十九两。”苏章氏一下子说出了总数。

    木棉点头,“是的。”

    一般这个时候都会有个但是。

    “但是,爹爹上京,为二哥准备成亲事宜时,跟人借了一千两。这是借据。”木棉在账面上画掉一笔,一千两就不见了。

    “五月,大哥进京时,顺道带走了三百两。这件事你们承认吗?”木棉问。

    “我可以作证。”苏李氏说道。

    苏重点头,“这件事我也知道。”

    “嗯。”木棉又划掉一笔,账面上少了三百两。

    “七月,二哥来信,说急需一笔钱为上峰贺寿、为皇上贺寿、为太后贺寿。我们托王龙商队,给二哥带去了一千五百两,这是票证。”

    木棉把票证给二哥,并问:“这件事你承认吗?”

    苏山点头,“确有此事。”

    木棉拿起毛笔,又划掉一笔账。

    苏章氏慌了,“没多少钱了。”

    “是啊,没多少钱了。”木棉说道,“大侄子满月酒,前后用了一百多两。现在账面上,还有一千零七十九两。”

    木棉去搬出一个盒子,大家的视线都放在上面。

    打开一看,却是七十九两。

    “那一千两呢?”苏章氏问。

    木棉看向姐姐。

    大家的视线都放在她身上,苏灵雨先喝口茶,悠闲地说:“花了。”

    “城主大人,打算将蛇头山建成商坞。他提前给了我消息,那些地我就从别人处过了过来。前前后后用了将近一千两,地契都在这。”

    苏灵雨拿出一沓地契,每人分几张,“今后我们就是东泉村,最多土地的人了。大地主了都!”

    “地契上都是你们的名字,人人有份,连小五都有。将来做成房屋出售了,或是出租卖货,那些都是你们的收入。”

    苏灵雨还说:“如果你们不要,可以卖给我,我原价购入。若是卖给外人,就伤感情了啊!”

    苏李氏问她,“你给我作甚?”

    “养老钱,以后赚钱了,想打赏谁就打赏谁。哪个孙子孙女哄你开心了,就多送点。”

    木棉将自己的交给姐姐,“你帮我管。”

    苏李氏也推过去,“我也得指望你了。”

    苏山也将自己的推出去,“我的,你也拿着吧。你拿着,我放心。”

    苏灵雨却没有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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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娇女有点泉介绍:
苏灵雨出生那一天,天子驾崩,隔壁住进老王一家。苏家人口简单,但环境艰难,没吃没喝,还有一个常散财的老爹。连出生那一天就不想活的苏灵雨,对一切都不在乎。很多年后,她对自己的不作为感到后悔了,她就该让世人知道,她不是好惹的,敢跟她抢王景行那就是嫌命长。农家娇女有点泉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农家娇女有点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农家娇女有点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