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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追月的阳     空离叹txt下载     空离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何玄绝笔

    第三十一章 何玄绝笔

    不一会儿,负责打捞的南宫家的卫士将何玄的尸体抬了上来,至于小公子的,只捞上来一小块包着孩子的婴儿布。卫士将婴儿布交给了林清音,而何玄的尸体被放在了由两根碗口粗的梨木和一些渔网构成的架子上,用一块白布盖着。

    林清音拿着孩子的婴儿布放在了旁边的枯木上,借着阳光,将其晒干,这是孩子留给她最后值得留念的东西,她要将其终生保留着。

    朱丽看见何玄的遗体被抬了上,便一直紧紧跟在了旁边,待卫士将白布盖上了之后,她跪在了架子旁边,放声哭了出来,这应该是记事起以来第一次哭泣,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她掀开了盖着的白布,望着眼前的人,眼中流着泪,但心里好似刀割,甚至比那更难受。因为韩天雨特意交代将其原封不动地带回来,所以卫士们也就没敢动他身上的一切。将近二十来只箭插在他并不宽大的身躯,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由于水泡过,血迹早就融进了水中,身体开始发白,或者说是惨白,没有了血色,特别是伤口处,就好像吸水的棉絮一样,衣服不停的在滴水,一滴一滴扣动朱丽的心。本来人死之后不应该将其面朝地面,但是身上插的箭实在是碍着地方了,不得已而为之。朱丽将箭一支又一支地拔了出来,拔得是那么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他的遗体,每拔一支箭,就在朱丽的心里插上了一支箭,是那么的痛,那么的伤,那么刻骨铭心。朱丽心里一片茫然,只觉得很痛很痛,却不知道该如何去给自己的心疗伤。过了好久,她终于把箭都拔光了,总共二十一支箭,箭箭穿过他的身体,靠近心脏那几支箭,贯穿了胸膛,箭头露出将近有个大拇指的长度,鲜血被过往的江水洗去,融进江海之中,没有了踪迹。朱丽不敢将何玄的身体翻过来,因为她害怕去看见那张脸,那张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了。

    有些东西不是害怕就可以拒绝去接受,就可以逃避的,该面对时还是得接受。朱丽缓缓地将何玄的身体翻了过来,面对着着蔚蓝的天空和刺眼的阳光,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看看天空了,往后的日子,三尺黄土和憋闷棺材将伴随他与这黄土化为一体。好不容易一个人将其翻了过来,和其他人的没有什么不同,泛白的脸,就连那一道刀疤都快要消失了,唯一诡异的是,何玄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的肌肉很松弛,就好像在笑着一样。这世界有多少人有这样的气魄,竟然微笑着面对死亡,并且自己仍然心有牵挂,实在是令人有些想不通。

    很多时候,因为熟悉,因为拥有,因为心爱的人在身边,所以也就没有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失去的那一天,才追悔莫及。望着何玄的脸,往事竟然在朱丽的心里慢慢清晰起来。那时候的何玄总是喜欢喝酒,一人独酌,或者和关四海两个人推杯换盏,但只要朱丽出现在他面前,便会放下手里的酒杯,就好像一个犯错的小孩站在母亲面前,红着脸,一句话也不敢说。关四海说朱丽是何玄的“死穴”,前一刻还是杀人不眨眼的江湖高手,下一刻就是草原上的羔羊,一物降一物啊。何玄一直喜欢和朱丽开玩笑,并且将朱丽逗

    笑当做了自己的理想,有些令人觉得好笑,但人就是这样,一旦心里有了喜欢的人,明知会被伤的千疮百孔,却依旧不管不顾,明知没有结果,却还是义无反顾,明知走不进她的心,却一直努力靠近。有时候男人真的很傻很傻,傻到他自己都快忘记了自己本来的面貌。

    每次外出回来,何玄总是那么健谈,拉着朱丽恨不得讲上个三天三夜,他不是无聊,他是害怕时间久了,朱丽会忘记自己。外面的新鲜事,外面的好玩意,外面的人,外面的一切,何玄都是那么如数家珍般讲给她听。每次朱丽被外派出去,何玄总是将其揽在自己身上,不是出风头,而是害怕江湖险恶,所有的罪,所有的伤,所有的一切,他都希望自己能够代劳。那时候朱丽还不明白何玄的苦心,总是和他生气,甚至两三月都不理他,但何玄却那么“死皮赖脸”,一直粘着她,直到她不生气为止。有的事,注定过去才会回忆;有的人,注定离开时才会怀念。

    朱丽也很想接受他的爱意,但是封闭久了的心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开启,尽管他是那个自己喜欢的人,但过往的事已经犹如直直地长钉子陷入了门框上,永远封死了她的心。直到这一刻,朱丽想把钉子拔出来,但何玄却彻底离开,没有机会了。从今天开始,她的心再次封死,或者说从未开启。朱丽的泪水一直在流,嗓子渐渐哑了,只剩下呜咽声。

    关四海走进了朱丽,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笑容,一脸的悲伤。关四海拍拍她的肩膀,将一封信交给了她,就离开了。

    朱丽擦了擦泪水,将这封信打开了,只见上面是歪歪扭扭的汉字,看样子他应该学了很久。从小到大,何玄只爱修习武艺,不爱习文练字,朱丽也是如此,只不过林清音的到来改变了她,慢慢学会了认字。为了朱丽,何玄这个大老粗竟然学起了写字,出乎意料啊。不过却也说明爱情会改变一个人,但是他却不一定知道自己已经改变了。

    “丽,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了你,离开了这人世,尽管我不愿意,却也没有办法。不用悲伤,不用难过,我是快乐地离开了这人世的,因为我知道我爱的人会带着我的未来活下去的。我们两个人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责,唯有用我的命换你的,才会有一线生机。我已经给家主写信了,祈求他在我死后放你离开南宫家,去外面的江湖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吧。今生遇见你,我不后悔,我只是后悔自己太笨,不能走进你的心,如果有来生,我还会选择遇见你。今生唯一憾事,未能见你的脸和你的笑容。我走之后,学会照顾好自己,要是遇见和我一样爱你的人,就不要再错过了。还有你要是敢随我而来,我一定会把你踹回去的。”

    读着,泪水不禁落下,打湿了信,字迹都模糊了,但这些字却永远留在她的心里,无法忘却。收起了信,揣在了怀里,这辈子不会再放下了。朱丽将拔下来的箭找了一块白布,包了起来,她要将这些箭还给逃走的黑衣人。

    做完了所有的事,朱丽将自己的头纱摘了下来,连同那个全身的黑斗篷一起摘下,盖在了何玄的胸口处,整个人趴在了他的身上,因为她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十八岁的小姑娘,若不是头纱遮住了,多少人抢着娶她为

    妻呢。精巧的五官配在了白白的瓜子脸上,特别是一对深邃的眼睛,似乎能够看透所有的一切,只是悲伤的表情限制了她的美。

    “何玄,记……记住我的脸,来……来世记得来找我。”话说完,朱丽亲了何玄的额头一下,便将头纱和黑斗篷再次穿上了,她的美只配何玄一人所见,这是朱丽在心里对何玄的承诺。

    另一边,南宫凌云也拿到了何玄写给她的信,无精打采地看着。

    “家主,此次我和朱丽二人犯下大错,本应即刻处死,以儆效尤,但您给了我们机会戴罪立功,但我知道我们难逃一死。我死不足惜,但我希望家主能够看在我二人为南宫家效力多年的份上,用我的命换朱丽的,这是我最后的请求,因为我已经决定用自己的贱命去换小公子的了,万望家主留朱丽一命。”

    南宫凌云瘫坐在地上,手中的信随着江风不知飘向哪里,嘴里说了句:“傻小子”,便再也不说一句话,静静地坐着。

    南宫家的卫士们在树林里拾取了很多的干柴火,将其放在了岸边,堆成一大堆,剩下的卫士将所有黑衣人的尸体丢在干柴上,而后在覆盖上一层干柴,一把火烧了,隆隆的火焰直冲云霄,想要与太阳争辉。一把火烧了,将其推入江河中,这才是真正的死无葬生之地。至于南宫家的卫士们,需要一副好棺材,一个风水宝地,风光大葬,享尽哀荣。

    借着太阳的光芒温度和火焰的炙热,河面的冰开始慢慢融化了,随着江水掉入落水潭中,发出巨大声响。南宫家的卫士伤亡了将近一半,至于黑衣人,除了那两个跳水逃走的,其余的全都在火堆里了。南宫家此次可谓损失惨重,不仅没能救回孩子,还损失了两百万两白银和精锐力量,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恢复过来。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中午,太阳开始西斜了,南宫家的人将黑衣人烧为灰烬的尸骨推入江中,让其尸骨无存,有些可笑,完全没有江湖大家的气度,但这才是真正的人心,不能够找真正的幕后之人算账,就只会做些没有意义的事来出出心里的恶气罢了。朱丽收起包好的箭,一直都呆在何玄的身边,林清音也拿起了晒干的婴儿布,跟着南宫家的大部队离开了,一路上,南宫凌云和林清音虽然一直贴的很近,却一句话也不说,倒也是预料之中的事。南宫家阵亡的卫士用马车拉着走了,伤员也是如此,至于何玄由南宫凌云特意安排马车跟在队伍的中间。林家林兄弟坐在了马车上,跟在林清音的后面,方便照顾。至于其他未受伤的人,只好骑着马在四周警戒着前行了。

    落水潭,因为这一次交易改了名字,名曰血色潭,因为这里死过很多很多的人,染红了这里的土地。这个地方本来就够偏僻,经此一事,更没有人敢来了。冰层已经不见了,骨灰也随着江水流入汪洋大海中,时间的作用会抹去所有的过往,斑驳的血迹也会在时光的流水中慢慢消失,唯一不变的,是留在每个人心底的那一份恐惧和无奈。江水依旧滔滔不绝地流着,青草也还会再生,过个十年二十年,或许就没有人再愿意回忆起这个地方了,这里终将还是不应该被人记起,因为它总是伴随着死亡,忘了最好。

第三十二章 林森焱下山

    第三十二章  林森焱下山

    一路上,所有人都是神情凝重的样子,一句话也不愿意说,只有哒哒的马蹄声和吱吱作响的车轮声相互交织着。南宫凌云很是尴尬,林清音就在旁边,却不敢说话,他知道林清音的脾气,那可是破马张飞的性格,她的怒火已经压在了胸口了,就像一堆干柴,一不小心,一句话就可能点燃,到时候可就不好收拾了。一路上强忍着不说话,实在是有些难受,不过比起发脾气的林清音的来说,现在的沉默不算什么。一路上,南宫凌云都在想要用多久的时间才能消除妻子的怒火和对自己的误解,或许是一辈子吧。

    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当太阳的最后一丝暮光消失在地平线下之时,一行人来到了东边的城门口,护城卫士一边打开了门,一边派人向南宫府通报,好做准备。一行人浩浩荡荡穿过了街区,来到了四方场。就在这时候,林清音突然就大喊了一声:“停”,说着下了马,一把将载着林家兄弟马车的缰绳抢了过来,赶着马车就要走,这时候南宫凌云的面子也有些挂不住了,也跟着下了马,一把就将林清音拉在一旁,轻声地问道:“清音,你这是做什么,你想把清言兄带到哪里去?”

    林清音头也不转地就说到:“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管,让开。”

    南宫凌云转到林清音的面前,双手扶着她的臂膀,着急地说道:“清音,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但现在不是胡闹耍性子的时候,清言兄危在旦夕,回到南宫府,我可以请最好的郎中给他医治。”

    南宫凌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林清音打断了:“不必了,南宫府太过富丽堂皇了,对于我们这种穷乡僻壤来的山野村姑和蛮人来说,太冷,太黑了,不习惯,还是外面住着舒服些,至于郎中,你也不必请了,空离派本就擅长救死扶伤,其他的江湖郎中,我们还看不上呢。我爹也快要下山了,他老人家可不愿跨进南宫府半步,作为女儿,我可不想让他难做。”说完挣开了南宫凌云的双手,在众人的诧异目光中赶着马车走了,只留下他呆呆地站着,目送他们离开。

    当他们消失在街角之时,前面的队伍也开始缓缓移动,走过南宫桥,慢慢靠近南宫府了。三叔南宫昊渺、母亲李佳慧、大哥南宫凌峰以及一众家丁早就在门口等候多时了。见到队伍停了下来,三人走上前迎接,满心欢喜的要祝贺他们马到功成,但是看到了几大车的伤员和尸体,以及他们脸上的表情,大致也能够猜出了最终的结果,只好跟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问。南宫凌云带着一群人走向了议事厅,简单地向三叔他们说了些情况,就独自一个人前往春兴园休息去了,留下其他人在议事厅里孤独地沉默。朱丽将何玄带回了房间里,给他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就留在了房间里,陪着何玄,一步也不离开,毕竟这是他们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最后一晚了。其他的卫士将伤员和阵亡卫士的遗体安置好了之后,也就都各自休息,这一天的战斗早就让他们身心俱疲了,时候好好睡一觉了,明天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光景呢,能过一天是一天吧。

    另一边,林清音赶着马车找到了一个尚未烧毁的客栈,要了两个上房,吩咐店家弄些果腹之物和热水上来,吃完饭之后,林清语帮着师兄洗了洗身子,将其平躺在

    床上,盖好被子,就坐在桌子旁边,双手撑着下额,眼睛盯着床上的一举一动,生怕一个不注意,师兄就在也醒不过来了。不一会儿,敲门声惊醒了脑子在漫游的林清语。林清语站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开门去了。

    林清音走了进来,问道;“师兄怎么样了,撑得下去吗”

    “师妹放心,以我的内功修为,就算不能立刻让师兄醒过来,只好还是可以撑到师傅下山的。”林清语不慌不忙地说着。

    “师兄,你去隔壁房间休息去吧,今晚就让我来守夜吧,落水潭一战,你也筋疲力尽了,去好好休息休息吧”林清音接着说道。

    “没事,师妹,我好歹也还是个男人,要是让师傅知道了,还不得收拾我了。还是让我来吧。”林清语将话接了过去。

    “师兄,你就去休息吧,这有我看着,不会发生什么事的,还有,我也不会和我爹说的,你放心吧”

    “行行行,咱们谁都别争了,两个人一起看着吧。你说啊,咱师兄这待遇也忒好了些啊,睡个觉都有两个人放哨,什么时候,我也得尝尝这滋味。”

    “你就别想了,除非我爹把你选做下一任掌门还差不多”林清音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道。

    “我是别想了,以前还觉得自己的武学修为和师兄应该差不多,现在才发现,师兄早就将我甩好远了,再说了,师傅在心里早就将师兄钦定为下一任空离派掌门了,我是没机会了,不过,我也倒是心服口服”,说完,话锋一转,“师妹,你说咱师兄也够阴险的啊,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关键时候就给你来个意外的大招啊。”有些生气的样子,着实有些可爱,完全不像个江湖高手应该有的沉稳。准确来说,他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深,彼此早就把对方当做自己的亲人了。

    两个人的对话一直小声地持续到天明,就这样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

    第二天,林清语和林清音依旧寸步不离地留在师兄的身边,至于南宫凌云和他带来的人都被林清音挡在了门外,无论南宫凌云说什么,有什么理由,林清音就是不让他们进去,无奈,都各自带着拿来的礼品灰溜溜地回去了。

    第三天地中午,林森焱总算是来了,骑着白马,一路风尘仆仆地从南边的大道上快速赶来了,六十多岁的人了,精神头却是不减当年,身穿一袭青衣,但是有些偏白,套着一双黑布靴子。头发全白了,用一根青色的丝带扎着,满脸的老年皱纹,看着有些沧桑,至于五官,没什么太多的特点,即便见过,也记不住,唯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未加修剪的白胡子,占满嘴唇周围的地方,嘴唇下的胡子甚至还用绳子扎了起来,平常的时候,总爱摸摸自己的胡子。来到城门前,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直接就冲了过去。护城卫士们很紧张,都以为安业城又再一次遭到袭击了,纷纷拿出武器和搬出路障,将他围在了中间。

    林森焱急忙在马上说道:“我是空离派掌门林森焱,赶快把路让开,我有急事要进城。”

    护城卫士听到了来人的身份,想要让开,却也不敢撤开路障,要是他是假冒的,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还是护城小队长聪明,说道:“林掌门,请容我前去南宫府先通禀再入城可好。”

    林森焱压根就不管他们,拿着手里的鞭子拉开了路障,直接纵马而去。护城卫士急忙派人向府里报告,而后又恢复了城门的防守了。

    林森焱一路狂奔,将街道弄得鸡飞狗跳的,后面的人嘴里一直在谩骂着,但是林森焱却丝毫不在乎,完全没有一个掌门应有的沉稳与冷静,现在,他只想赶快到徒儿林清言的身边,要是真的再耽搁的话,徒儿的性命堪忧,到时候,可就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师兄林森淼了。

    眨眼间的功夫,林森焱就已经到了四方场了,就在为找到林清言的位置挠头两难的时候,林清音出现了。原来她算好父亲到来的时间,正打算出城门去迎接的时候,居然在四方场遇见了,确实有些出人意料。见到了父亲,林清语拱手行礼,正打算说话的时候,林森焱着急地说了句:“前头带路,快点。”

    说着,林清音在前面小跑带路,林森焱在后面跟着,不一会儿,就到了客栈。林森焱二话不说,从马上跳了下来,直接冲上二楼,一脚就踹开了房门,向着里面走去。

    林清语见到师父进来,刚想要行礼,就听见林森焱说了一句话:“出去看好门,任何人不许进来,快去”话音急切,却又那么坚定,让人没有反驳的余地。

    林清语听从师父的话,在门外乖乖地守着,抱着剑,靠在了门框上,耳朵贴着门,时刻留意房内的动静。这时候,师妹气喘吁吁地爬上楼梯来,来到了林清语的身边,双手放在膝盖上,半蹲着,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头上满是细汗,密密麻麻的,浸湿了头发。

    “师妹,这老头怕是疯了吧,凤凤火火的,我还从没看见他对谁这么上心过呢。”林清语弯下腰,扶起师妹说道。

    “谁说不是呢,我可是她亲闺女,他竟然让我跟在马后面跑,累死我了。”林清音喘着粗气回道

    “叫什么,去打几盆热水来,快点。”屋里传来声音,急切地命令着。林清语和林清音跑下楼去,端着两盆热水就上来了。推开门,就看见林森焱盘腿坐在师兄的后面,将自己的内力输送到林清言的身体里,随着内力的输送,林清语浑身上下都冒着豆大的汗珠,特别是额头,真有点汗如雨下的意思,林清言的五脏六腑被寒气反噬,现在,林森焱的纯阳内力输入进去,两者相互激荡,故而体内的寒气化作汗水流了出来,还是老头的内力深厚,一般人真的耗不起。两个人直愣愣地站着,不敢乱动,否则,这老头说不定就把气撒在了自己身上,谁都不愿意触这个霉头。

    “愣着干嘛,快点给你师兄擦汗,就没点眼力见儿。”林森焱闭着眼睛有些指责地说着,“清音,去门口看着,无论任何人,没我的允许,我不想见到一个外人。”

    话说完,林清音轻轻地走出去了,并且轻轻地带上了门,蹑手蹑脚地下楼去了,害怕惹到这老头。至于林清语嘛,走上前去,用热水浸润后拧干,不停地替师兄擦这汗水。

    林森焱将内力持续输入林清言的体内,将近一个多时辰,还好,林清言的体温在慢慢升高,接近了平常人的,应该是没事了。林森焱收回了自己的内力,汇聚于丹田之中,而后站了起来,将林清言轻轻放下,盖好被子,就带着林清语离开了房间。

第三十三章 二叔脱离南宫家

    第三十三章   二叔脱离南宫家

    林清语跟在师傅的后面,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傅,师哥没事了吧,为什么还没醒呢。”

    林森焱回了一下头,看了林清语一眼,边走下楼梯边说道:“你以为我是你啊,老夫出手,马到成功。对了,你师哥武学修为进步神速,都已经练到万水凝寒的境界了,你呢,却连‘纵横八荒’都还不熟练,就更别提‘焱耀九天’了。你说你和你师兄一同进的师门,并且我还一直在你身边指导着你,可是你呢还是老样子,未有半点长进。看看你师兄,自从你师伯去世之后,就一直靠着自己领悟和勤学苦练,有了今天的武学修为,相比之下,你可真是给我长脸啊,回去空明洞给我面壁修炼三个月,不许偷懒”

    “师傅,那个面壁就算了吧,我请您吃饭,安业城的酒很不错,我已经全部替您尝过了”林清语故意岔开了话题,想要逃掉面壁,因为面壁真的太枯燥了。

    “好啊,看在你用美酒佳肴诱惑我的份上,面壁六个月”林森焱笑着说到。

    “师傅,你说我请您吃饭,你还将面壁的时间加倍,这不是‘倒打一耙’吗”林清语轻声说着。

    “别废话,我一路风尘地从空离谷狂奔到此,原本三天的路程,我两天不到就赶来了,这一路,累死我了。给你一柱香的时间,带我出去好好吃一顿,不然,我就罚你一年的面壁。”林森焱吹着胡子,有些生气的样子。

    “师傅,吃饭这事简单,你先告诉我,师哥的武功要重新修习吗,他的万水凝寒才刚刚练成,就被寒气反噬,师兄他真的没事吧。”林清语关切地问着。

    “想不到,你个没心没肺的,还有这样的一面,作为你师傅这么久了,看样子我要重新认识认识你”林森焱摸了摸胡子,嘴角微微扬着,看样子心情不错。

    “师傅,您不是说要我和师哥多学学吗,这不,初见成效了嘛。师傅,你就快说吧”林清语接过话去。

    “放心吧,万水凝寒的寒气反噬要是没有我的焱耀九天的极阳内力来化解,基本就没救了,但是,现在你师兄的万水凝寒在我的调教下已经再上了一层,假以时日,多加修炼,你师兄再次使用的话,寒气不会再反噬了,还有,你师兄顶多明天就会醒了。”林森焱笑着说到。

    说话间,他们已经下了楼梯,到了地面上。林清音迎了上来,拱手说到:“爹,凌云来了,他带着人在 门口候着,想要请您和师兄一起移步去南宫府里。”

    “不去,没那心情,去外面找个好吃的酒馆给我接风洗尘就行”林森焱说着就走出了门,林清语在前面带路。

    一出门,南宫凌云带着人挡住了路,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许多东西。见到林森焱出来了,南宫凌云上前一步拱手说到:“岳父大人,小婿已经在府里备好了好酒好菜,还望您能赏脸光临。”

    “不用了,我就是山野村舍的怪老头,吃不惯那些珍馐美味,免得踏脏了你南宫家的地板。”林森焱阴着脸说着,从人群中走了出去,没有人敢挡着,纷纷让出一条路。林清音没有跟出去,回到了房间里照顾着师兄,现在,他的身边离不开人。

    林森焱俩师徒消失在街头的拐角,留下了蹭了一鼻子灰的南宫凌云在风中凌乱着,这

    老头,损人的话不露痕迹,却又字字伤人。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府里的韩天雨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在南宫凌云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家主的脸越来越难看,看样子是出了大事。南宫凌云将整个客栈包了下来,并且要老板不要在放客人进来,老板自然是高兴地应承下来了,这样的好事,可不是天天都有的。剩下的家丁拿着礼物立在了门口等着,一来站在门口做警戒,二来就是为了南宫家的面子。

    南宫凌云火急火燎地回来了,直接就冲进了议事厅里,这时候,南宫家的大人物都已经早早地候着了。见到南宫凌云进来了,纷纷站起身来拱手行礼。南宫凌云没有理他们,直接穿过了人中间,坐在了家主之位上。

    南宫凌云问道:“三叔,出什么了事,这么着急地把我找来。”

    南宫昊渺支支吾吾的,不太想说,准确来说,是不太敢说。

    “三叔,说吧,昨前天那么大的风浪我都扛过来了,没什么事能够再伤到我了。”南宫凌云站了起来,眼神坚定地说着。

    “既然,你这样说,三叔就直言不讳了,就在刚刚,蜀中传来消息说,你二叔已于三天之前向江湖中发函宣布他南宫昊月正式脱离南宫家,从此与再无瓜葛,自成一派,后续的消息应该也已经快要到了。”

    南宫凌云听到这个消息,有些不知所措,吓得瘫坐在了座位上,一手撑着头,皱着眉头,一手放在膝盖上,沉默了好久,默默看着门口的方向。

    还是母亲李佳慧率先打破了沉默,站了起来首先说道:“依我看,这次南宫家突袭的幕后主使之人一定就是南宫昊月在背后搞鬼,一来,黑衣人对南宫家的突袭精准有效,可以说完全了解南宫家的格局布置,除了在座的各位,就只有他那么熟悉南宫家了,或者说,在座的各位有人私通外贼。”说完,眼睛直直地盯着南宫昊渺,余光扫过剩余的所有人,眉毛轻轻地动了动,眼神很犀利,透着恶狠狠的感觉,有些压迫的气势,嘴角有些微微扬起,带着很多蔑视,自然垂下双手的手指有些不自然的动着,又感觉是不太自信。

    南宫昊渺和众人被她气势压迫着,没有注意到李佳慧的许多微表情,反倒是南宫凌云看得一清二楚,有时候,他真的看不懂母亲究竟想干什么。或许这就是女人吧,心里很矛盾,更多的应该是无奈,生在李家,自然要为李家着想,为其争取些利益,但是儿子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心里始终还是向着的。

    “他一直对我扶持凌云成为南宫家家主,心怀不满,并且前些年公然要我还权给凌云,未能得逞,故而想要抢夺家主铁券来重新夺权。三来,几乎就在凌云去落水潭的同一天,他选择了公开声明,恐怕不是巧合吧。这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还需要来讨论什么,直接集合南宫家之力诛杀叛逆,这才是上上之选,不然,东部其他分舵望风跟着造反,南宫家还剩下些什么,到时候看你们有什么颜面去见南宫家的列祖列宗。”李佳慧继续说着,每句话都切入关键点,简直就是个分析局势,洞察人心的老手。这个女人真的是个谜,越来越看不懂。

    在场的有些人虽然不满李佳慧的臆测,但是她的分析头头是道,一针见血,只是没有明确的证据,但实际上他们好多人的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不可能,南宫家的人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的,虽然二哥

    心里有些不满,但是这种欺师灭祖的事,二哥绝不可能做,我不相信,除非你有绝对确凿的证据,否则,你就是在污蔑,我会联合南宫家所有人将你赶出去。”说着,南宫昊渺直接就拍着椅子的横杆站了起来,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指着李佳慧,神情很是严厉,南宫家的荣誉不容侵犯。

    “那你说,这些事应该怎么解释,除了他,南宫家,江湖中还有谁有这样的条件,有这样的动机,有这样的能力来做这样的事,我就问你,还有谁。”李佳慧不甘示弱,故意弯下腰,拍着椅子的横杆,强势回应,边说着,整个人慢慢靠近了南宫昊渺。“就算你不相信,那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等着你所谓的二哥将南宫家的老底子一步一步的掏空,将南宫家的分舵全部拿下,接下来就等着进驻安业城了是吧,你倒是无所谓,‘千年老好人’,谁都不得罪,可是我们母子呢,坐着等死吗”李佳慧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要喷到南宫昊渺的脸上了,右手手指直接指着南宫昊渺,神情激动,每个字都戳到他莫须有的痛处,这是要把南宫昊渺逼到绝路,毫无反抗的地步啊。

    南宫昊渺被逼地哑口无言,只好侧身望了一眼南宫凌云,希望他站出来为自己说句话,本来是局外中的人,却是为了南宫家的荣耀和未来,身处漩涡之中。

    南宫凌云还算是仗义,站了起来,走到母亲的后面,拱手行礼说道:“母亲,不用逼三叔了,我相信三叔是站在我这边的,并且,现在的最大问题应该是如何处理南宫昊月的川蜀叛乱。”

    南宫凌云说完了话,李佳慧就回到了座位,坐了下去,整个人靠在了椅背上,很放松,因为她的目的达到了。安抚了母亲之后,南宫凌云蹲在了三叔的面前,半跪着,仰望着三叔说道:“三叔,现在恐怕不是纠结二叔是否是南宫家叛贼这个问题的时候,最应该考虑的是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至于后面的事,以后再说吧。”说完,南宫凌云无奈地垂下了头。

    “孩子,做你认为对的事吧,我只希望不要让南宫家的人自相残杀就行”南宫昊渺也不想说什么了,现在的他,老鼠钻进风箱里——两头都不是人呐。

    “现在,大家都出出主意吧,到底该怎样渡过这个难关,是集中南宫家的人力物力财力平定叛乱,还是放一放,缓口气再说”南宫凌云站了起来,边走边说,回到了家主之位让,一手撑着头,静静地等着他们的发言。

    整个议事厅静得出奇,每个人都不太敢说话,因为摸不透南宫凌云的脉,一旦说错话,可就不好做人了。沉默了一会儿,南宫凌峰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个簿子,翻着纸叶说道:“家主,南宫家的大小事务都应该由你决定,我们所有人都只能提供意见,遵从命令。而我要说的是南宫家现在的具体情况,目前,南宫家除了川蜀地区的生意之外,其他都还掌控在手里,占据生意场面上的优势。至于存银,只有不到三百万两了,其中,两百万两必须是用来周转生意的资金,安业城的损失最起码要六十万两才补得起来,十五万两用来抚恤南宫家阵亡受伤的卫士,所以能够动用的只有二十五万两。至于人手方面,何玄替南宫家献身了,亲兵卫士伤亡将近一半,护院的四个小队只剩下不到半个小队了,至于护城卫士,基本没有太大损失。”说完,南宫凌峰合上了簿子,站着一动不动的了,其他人也都默不作声,等着南宫凌云的决定。

第三十四章 应对之策

    第三十四章  应对之策

    南宫凌云坐在了位子上,沉思了好久,尽管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他不太敢说出来,毕竟,他的每个命令决定着南宫家的未来,可是,坐在这个位置上,他又不得不做出决策,一旦时间耽搁久了,可就万劫不复了,到时候,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南宫凌云撑着椅子的横杆,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许多应对之法他早就成竹在胸。慢悠悠地走到众人之前,开始了他的安排。

    “三叔,为了我,一向不谙世事的您走到了台前,为南宫家鞍前马后,作为您的侄儿,实在不忍心再看到您为我而奔波劳累,接下来的路侄儿会一个人走完的,要是有不懂的地方,一定会登门请教的”说完,南宫凌云拱手行礼鞠躬,这是他的真情流露,他打心眼里感激这个永远为自己着想的三叔。

    南宫昊渺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一手扶起了南宫凌云说道:“孩子,别怕,有啥事和三叔说,就算三叔帮不了你什么,至少,三叔的好酒不少,一醉解千愁嘛。这几天给我闹得,就没好好吃过饭,喝过酒了。听说你老岳父林森焱下山了,那老头可是酒仙,想不到在有生之年还有机会和他斗斗酒,快哉快哉”说完,慢慢地在南宫凌羽的搀扶下走出了议事厅,向着门外走去。所有人目送着他离开,一个与世无争的老头,在关键时刻却又敢站出来扛事,这老头快要是个完人了,值得所有人尊敬。

    待南宫昊渺消失在门外之后,南宫凌云背过身来,转向了母亲李佳慧,拱手鞠躬行礼,刚站直了,嘴还没张开呢,李佳慧就率先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耷拉着脸说道:“该交的也都交出去了,现在我只是一个空壳,什么都没有了,你就不用在乎我李家了,好好经营南宫家吧,别辜负你父亲对你的期望就行,往后的日子,能够让我过下去就行。”说完,李佳慧扶着女仆的手晃悠悠地离开了议事厅,头都没回,看样子,她真的放手了,既是躲个清闲,也是无奈之举。

    南宫家辈分高的无实权的人离开了,南宫凌云也就好安排接下来的事情了,毕竟,在议事厅里的人,除了大哥南宫凌峰,剩下的人就都是自己的手下罢了。

    南宫凌云走到了大哥的面前,拱手行礼,尽管自己是家主,但是毕竟大哥还是大哥,这样的关系一辈子也都改不了。南宫凌云拉着大哥的手说道:“大哥,现在南宫家就是一盘散沙,我必须拿出十二分的精力来应对接下来的危机,所以大哥,安业城和南宫府我就交给你了,以及南宫家的财务之事全部都托付给你了,我没办法了”

    南宫凌峰仰头看了一眼屋顶,默默想了一会儿,正身看着南宫凌云说道:“家主凌云,大哥我这辈子希望像三叔一样与世无争,做个富贵闲人,但既然你都已经这样说了,并且南宫家还处在风口浪尖之上,作为兄弟,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兄弟我都陪你走一遭吧,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南宫家不会再让外人踏进来半步。”说完,南宫凌云的眼睛湿润了,红红的,对于他这样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来说,能够强忍着不让泪水留下来,已经是不容易了,或者说,最近流的泪太多了,早就枯竭了。

    南宫凌云走到家主之位前,发号施令道:“总管周宇飞,现在你的首要任务是从江湖中招募一批不怕死,并且将来能够效忠南宫家的死士,人数要有二百人,至于价钱,不要在乎,只要能

    够以一当百就行。至于个中细节,由你自己决定”南宫凌云感到极度的不安全感,特别是黑衣人奇袭南宫家之后,他需要一支精兵能将,保卫自己的安全,并且他始终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更能使磨推鬼,只要自己愿意砸钱,什么人网罗不到。

    周宇飞上前拱手行礼,回了一句“明白了”。自从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之后,原本有些猥琐的总管,变成了不苟言笑的冷血杀手,或许,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关四海,你轻点一下能战的亲兵卫士,随时准备随我出去办事。”南宫凌云继续说道。

    “明白了”关四海收起了往日的笑容,面无表情地说着,南宫家支离破碎,自己的至交好友何玄不幸离去,他就算再没心没肺,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又不能大声哭出来,只好默默无言了。

    “韩天雨,你目前重要的任务就是将此次南宫家阵亡卫士的身后事安排好,切不可让那些为南宫家卖命的忠心之士寒心。”南宫凌云低下了头,小声说着。

    “请家主放心,天雨必定做到尽善尽美。”韩天雨拱手行礼说道。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总管,你替我将这份《讨贼书》昭告天下,一来让南宫家那些站位摇摆的墙头草做出最后的选择,二来也借此书向江湖之中的豪杰表明南宫家的态度,看看哪些是南宫家的朋友,哪些是南宫家的敌人。至于其他的动作,待南宫家的实力恢复了再说。”南宫凌云正声说道。这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南宫凌云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也并不是手足无措,一切早就在他的掌控之中,至于这次商议,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不然,这封《讨贼书》就没什么合适的理由来解释了。

    周宇飞上前接住了这封昭告书,默默退在了一旁。

    “兄弟们,只要度过此次危机,南宫家必定不会亏待各位。将来,在场的各位便是南宫家的肱骨之臣,只要我还在一天,南宫家就是我们兄弟的”南宫凌云的话铿锵有力,赋于感染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南宫凌云现在已经具备了一个领导者应该有的魄力。

    “为南宫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所有人一齐说道,声音都快要透过屋顶,直冲九天了。说完,各自离开,准备自己该做的事了。

    至于南宫凌云,他现在还有一个更大的任务,就是要争取稳住自己的老丈人,让其站在自己身后,度过此次难关。一边想着,一边让下人准备好酒好菜,去会会这个一直看不上自己的老丈人。

    南宫昊渺出了南宫府的大门,就让下人去自己的府里取出美酒佳肴,直接向着林森焱落脚的地方慢悠悠地晃荡着去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客栈。

    就在这个时候,林森焱也都吃饱喝足了回来,正好在客栈门口遇着。

    林森焱一见到南宫昊渺,就径直站在了他的面前,伸出手来扶住了他说道:“你个老东西,身体本就不好,怎么还来看我这个山野粗人。”

    南宫昊渺咳嗽了一声说道:“你老兄来了,我哪敢躲着,不然,依你的暴脾气,说不定会把我的房子都给点了”南宫昊渺的话玩笑意味很重,看样子,两个人应该是极好的朋友,准确来说,是酒友知己。

    “你这个玩笑就开大了,在别的地方还好说,这安业城可是你的地盘,我要是敢乱动,说不定命就折在这了”林森焱也有些打趣地说道。

    在这个江湖之中,能够伤你老兄的人要么化为黄土,与天地长存了,要么就还在哪个娘胎里打转呢。”南宫昊渺继续说道。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堂屋中间,找了张够宽大的桌子,坐下慢慢聊。林清音听到下面有动静,从房间里走了下来,和两个老头各自打了招呼,就又回去房间里照顾师兄了。

    “凌羽,这是父亲的至交好友,空离派掌门林森焱伯父,快和伯父问声好”南宫昊渺将自己的儿子拉到了前面,向林森焱介绍道。

    “晚辈南宫凌羽拜见前辈”说着拱手行礼道,神色有些慌张,看样子,还没见过这样的大人物。

    “不要拘礼,来坐,我和你父亲是多年好友,平常随性惯了,你就先慢慢习惯我们两个老头之间的聊天吧”林森焱说道。

    南宫凌羽依旧站在父亲身旁,一句话也都不说,眼前的这两个人,绝对不是和自己一个世界的人,他们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人。

    “上次相见,还是十年之前,那时候咱们两个在扬州街头可是喝了个痛快呢。十年不见,老兄你苍老了许多啊。”南宫昊渺有些感叹地说着。

    “谁说不是啊,当年我才五十来岁,你也就比我小个十来岁。遥想当年,尽管是不惑和知天命的年纪,却是么的潇洒快活,但自从师兄去世,我接任掌门之职以来,整整十年没再见了,甚是怀念啊。”林森焱也有些感慨地说着。

    “老兄,不要管这些东西了,我们这个年纪,喝一顿就少一顿了,来,趁着还走得动道,喝他个一醉方休。”南宫昊渺举起酒杯说着。两个人说着的时候,旁边的仆人早就将酒菜摆好了。

    “你个老东西,有钱就是好啊,尽喝些好酒,怎么,今天把这窖藏了不下二十年的解忧谷的十里香都拿出来了。”林森焱将酒杯凑到了鼻子的地方,闻了闻,抿了一口,继续说道:“十里香确实好喝,特别是这种有些年头的,喝起来,很有韵味啊”。十里香劲道不是很猛,轻轻抿一口,让其在口腔里来回滋润着,透过齿间,漫过舌根,便会觉得整个脑袋都是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漫游在云雾缭绕的仙境一般,这一刻,完全就是隔离在世界之外的。待脑袋慢慢清醒过来,慢慢将其咽下,穿过喉咙,流过食道,最后流进胃里,这种感觉,真的无法形容,实在是太奇妙了,如果非要描述,就好像一个人躺在潺潺地小溪里,任由清澈的溪水流过身体每一个部位一样。

    “好酒好酒,还好刚才不是吃得太饱,不然可就错过这份美酒佳肴了。”林森焱将整杯酒喝下了之后很享受地说着。

    就在这个时候,南宫凌云也赶到了,进了门,拱手行礼道:“岳父,三叔,小婿弄了些酒菜给你们聊天解闷。”说话间,下人们就已经将整个桌子摆满了,还有些放不下,只好再拼了一张桌子。林森焱本不待见这个女婿,但当着南宫昊渺的面,不好发作。待仆人安排摆好了之后,林森焱说了句:“都出去吧,该干啥干啥去,我和这个老家伙好好叙叙旧。”

    南宫凌云本想留在里面献献殷勤,但是听到这句话,也只好灰溜溜地出去等着了。等到堂屋里只剩下这两个人之后,更加肆无忌惮了,竟然划起了拳助兴,这两老头,简直有些疯了,或许这就是潇潇洒洒吧。只不过,林森焱始终没有动过南宫凌云带来的东西,他真的很在意这件事,不想受南宫凌云任何恩惠,免得欠人情。

第三十五章 师兄醒来

    第三十五章  师兄醒来

    两个老头就这样在堂屋里一边喝着,一边谈天说地,回忆往昔,畅谈未来,对于他们而言,这样的日子恐怕不多了,今朝一别,明日可能就阴阳两相隔了,还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快活似神仙呢。

    两个老头差不多从正午时分喝到了日斜西山,两个人的酒量令人瞠目结舌,足足喝了将近六大坛子的十里香,居然都还没醉,即便没人搀扶着,找到回家的路也不是问题。两个人可以说是无话不说,但对于有关南宫家的一切事物都闭口不谈,林森焱是不愿谈起,南宫昊渺是识趣,不管打扰这喝酒的雅兴。

    当日头彻底不见了,不得不点起蜡烛的时候,两个人就各自离开了,相约改日再聊。可以看得出来,两个人都很高兴,对于林森焱来说,此次安业城之行,除了为自己的爱徒疗伤,更重要的就是来会会自己的老朋友南宫昊渺了。

    旁边的侍奉的人也都跟着离开,最可怜的还是南宫凌云,本来想着能够和自己老丈人搭搭话,寻求空离派对自己的支持,好稳定住局面,谁曾想连靠边儿的机会都没有,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待所有人离开了之后,林清语也打算上楼去歇息了,再怎么说,这些天也累得够呛,要是不好好调整调整,整个身体可是快要崩溃了。

    就在走上楼梯的一刻,林森焱从后面小声地说了一句:“臭小子,过来扶我一把。”

    林清语先是一愣,而后快速小跑过来,一把就把师父搀扶起来了,一边拍拍他身上的衣服,一边说到:“师父,你说你都六十来岁了,还当自己年轻啊,居然还和别人斗酒,还是五十来岁的老头,平常老说我不够成熟稳重,你倒是给我们树了个好榜样啊”

    “小兔崽子,居然敢训起我来了哈,回空离谷看我怎么收拾你。要是年轻十岁,就算再来十坛,老夫也能够千杯不倒”林森焱有些生气地说着。

    “是是是,我师父是天下酒仙,千杯不醉,万杯不倒。”林清语有些打趣地说着。

    走着走着,林森焱居然睡着了,没办法,林清语只好将自己师父一手搭在肩膀上,慢慢地扶进房间里去了,放在床上,脱掉靴子,盖上被子,而后便关好门窗,轻轻走了出去,嘴里嘟囔了一句:“这老头,看着倒是清瘦的样子,扶起来可是不轻啊。”

    林清语出了房门,径直回到了房间里,被子蒙着头,呼呼大睡,一觉到天明。

    清晨依旧还是来临了,地平线上的红色渐渐明晰了,躺了两三天的人也慢慢睁开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吃惊地望着屋里的一切,就好像初生的婴儿看见了这世界一样,说实话,这次受伤,也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说是重生也不过分。林清言轻轻地动了一下自己的头,侧着头,看见了坐在凳子上,一手撑着头的师妹林清音,眉头皱的紧紧的,看样子没睡好,谁说不是呢,折腾了这些天,昨晚实在是撑不住了,上眼皮想念下眼皮,这不,连在了一起。望着师妹的样子,林清言不好意思去打扰她,就这样静静地躺着,等着她自然醒,反正也没什么事。再说了,自己也多久没这样静静地看着师妹了,他们从小青梅竹马,只是各自找到了自己的归属,但自己永远都是大师兄,时刻都得替他们着想,或许这就是自己一直引以为豪的吧。

    林清音一个喷嚏响了,差点就坐不稳,还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桌子,没

    有栽倒在地上。林清音本来还是浑浑噩噩的,倒是这个小意外让她彻底清醒了,再也睡不着了。

    缓过神来,林清音习惯性地往床上看了一眼,就发现师哥林清言瞪着个牛眼睛在看着自己,并且还在微微的笑着,一改平常的冰块脸。

    “师哥,你醒了也不叫我,要是出点事,咱家那老头还不剥了我皮”林清音边说着,边从旁边的火炉上倒了杯热水,走向了床边,继续说到“师哥,来喝杯水”

    林清音一手托着师哥的背,一手拿着两个枕头塞在了后面,利于师哥躺着舒服些。林清言的脸上比起之前的,虽然还是干巴巴的,但是多了许多血色,比起常人的,还有些苍白,目光也和从前一样深邃了,嘴唇有些开裂,看样子,有些失水了。

    林清言接过了杯子,放在手心里抱着,暖暖身子,用嘴吹着冒起的热气儿,希望它凉得快些。林清音也在一旁照顾着,将被子捂在了师哥胸口的位置,厚衣服也都披在了背上。两个人就这样有说有笑的,似乎都已经忘记了曾经的痛苦。

    就这样聊了将近一个多时辰,天色也已经完全明朗了,这个时候,林森焱和林清语两个人也都醒了,简单的梳洗之后,两个人就不约而同的地推开了林清言的房间门。林森焱看见了自己的爱徒醒来,很是高兴,快步走向了床边。林清音也很识趣,赶快将一个凳子搬了过来。林森焱完全不客气,一屁股就坐下了,两只脚张开得大大的,二话不说,一把就将林清言的手抓了过来,右手二指直接就放在了脉搏处,左手捋着胡子,闭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说,旁边的三个人也是一脸茫然,呆呆地看着,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

    突然这老头眼睛一亮,仰头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小子,恢复得很快嘛,并且五脏六腑已经完全如新了,下次再使用万水凝寒,不会再出现寒气反噬的情况了”

    林清音和林清语异口同声并且惊奇地说到“老头,你说的是真的吧”。林清言都不是很惊讶,因为他相信以掌门的能力应付这点区区小事完全就是小菜一碟。

    “别把老夫当做你们两个小犊子,啥什么事都干不成,老夫出手,天下我有”林森焱依旧捋着胡子很骄傲地说着。

    林清言三师兄妹都很高兴,特别是林清音和林清语完全就是两个小孩子,围着床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说不完的话,林森焱倒也是乐在其中,享受着难得的热闹。

    一帮人在热闹的说着的时候,门开了,站着一个梨花带泪的美人,手里拿着一把很普通的长剑,带着一个包裹,眼睛大大的,透亮清澈,人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想必,她的内心也是这样的纯洁无暇。脸上未曾有脂粉的修饰,有种“清水出芙蓉”的美感。比起寻常女子,身材算得上是高挑吧,头发梳理得很整齐,用一只木簪子别着,长长的头发垂到腰间,一袭白中带点粉色的衣服,既显得可爱,又多了一分成熟的韵味。双手抹着泪眼,慢慢地走了进来,甚至连掌门都没有打招呼,直接就来到床前,双手轻轻地拍在了林清言大腿的位置,嘴里呼喊着:“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受伤的吗,你的承诺跑到哪儿去了”说完双腿跪在了楼板上,整个人扑在了林清言的身上,继续轻轻地拍着床板。

    “梦瑶,轻点,我这受伤刚醒过来,要是把我再给拍睡下去,你负责啊”林清言一边说着,一边故意哼哼着,双手还故意摸了摸胸口,“还有,掌门师叔们都在呢”说完,眼睛故意看了看掌门他们三个人。

    林森焱倒是看得开,起身就要往外走,边走边说到:“唉,咱们就不要再在这里碍眼睛了,出去出口饭,回来再带点回来给你们师兄,你们两个小崽子,还不走?”

    林清语两师兄妹也很识趣,故意看了看师兄和嫂子两眼,嘴里咂吧着,有些羡慕嫉妒的意思,一边走还一边故意地说着:“师兄,小心着点,小心我们不在了,被收拾得体无完肤”最后的几个字故意拖得很长,完全是故意搞得师兄难堪。话音消失的时候,门关上了,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林清语边走下楼梯的时候问道:“师妹,你说咱师兄是个冰块脸,怎么就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嫂子,你说,他有什么魅力啊”

    林清音轻轻地拍了林清语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到:“师兄,当你找到你的意中人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作为过来人,我也没办法给你解释,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就好像师父训弟子一样,在林清语的面前,林清音完全算的上是个宗师级别的高度。

    林清语有些不屑地吐着舌头,说道:“呵呵,你们就欺负我,等我找个漂亮媳妇,亮瞎你们的双眼。”说完有些傲娇地扬起了头,满不在乎的样子。这三师兄妹在一起,简直就是一群活宝,就算到了六七十岁,他们也都还是这个样子,毕竟,有那么一个不在乎寻常繁琐礼节的师父,从小言传身教,怕是到死都改不了。两个人有说有笑地离开客栈,跟着师父出去吃饭。倒也奇怪,走到街上,三个人又都是一本正经地样子,画风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房间里,林清言一对小夫妻确定师叔他们离开之后,也放开了说他们之间的情话。

    “清言,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在受伤的嘛,这一次居然还游荡在生死的边缘上,你要再这样,下次,说什么也都不让你在离开空离谷。”徐梦瑶放下了身上的所有东西,背对着他,有些生气地说着,林清言自己心里明白,妻子不过是关心自己罢了,并不是真的耍脾气。

    “梦瑶,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担心了,咱两个缔结连理之后,我不是收敛很多了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和清语没什么分别的,一样的肆意妄为,一样的潇洒快活”林清言直起身子,将自己的妻子搂在了怀里。

    “你的意思是我限制了你的潇洒快活是吧,那以后我就不管你了,随你自己疯去”许梦瑶依旧“不依不饶”地追问着,完全就是个“小女人”的样子。有时候也真是怪了,再大方识大体的女人,在自己的夫君面前,永远都是一副“得理不饶人”的小女人形象,或许这就是男人存在的一个价值吧,永远宠着自己的女人,她永远是自己的不灭星辰,自己的一切都应该围绕着她来转动。

    “梦瑶,别生气,以后我都听你的就是了,你帮我把包裹拿过来一下,有东西给你”林清言很高兴地说着。

    “你买什么,又浪费钱,倒是你,出来就该对自己好点,别委屈了自己”徐梦瑶走到了墙角,将包裹拿了过来。

    林清言打开了包裹,从里面拿出了一只银簪子,取下原来的木簪子,将其插了上去,说了句:“梦瑶,跟着我,苦了你了”

    “有什么的,遇见你就是我最大的幸运,跟着你,再苦也愿意”徐梦瑶说着依偎在了林清言的怀里,静静地享受此刻的温情。

第三十六章 何玄葬礼

    第三十六章 何玄葬礼

    这江湖就是这样,几家欢喜,几人愁,林清言夫妻二人享受着劫后余生的重逢,朱丽去沉浸在痛失爱人的悲伤氛围之中,无法自拔,林清音也不好受,丧子之痛几时才能在心里抹平,或许,今生都会铭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不过,师兄重伤痊愈,武学修为更上一层楼,倒是一个件喜事,能够让人短暂忘记曾经的伤痛。

    转眼间,何玄已经在南宫家停放了将近七天了,这些天,一直都停放在朱丽的房间里,没有人敢去打扰他们,至于香烛等祭祀一应物品,完全由韩天雨安排人放在门口,而后朱丽一人拿进去,关上门,一个人鼓捣着,没有人敢管这件事,就连南宫凌云也不敢踏进房门半步,至于其他为南宫家牺牲的卫士,家在安业城的,由亲人领回去安葬,南宫家出所有的费用,至于其他抚恤,丧事结束后再议。无家可归的,南宫府为其操办后事。

    按照南宫家的葬礼,去世的人应该在家中停放七天,这叫“停七”,让逝者最后在家中流连多些日子,何玄自记事起就在南宫家了,因此这个差事自然也就落到了南宫凌云的头上。“出棺”(逝者的棺材离家)的前一夜有个“邀棺”的仪式,所有与逝者有关的亲人和朋友需要在这个晚上,聚集在逝者的棺椁面前穿着素服围绕着走上九九八十一圈,九九归一,意味着逝者生命的结束,同时也意味着天地间另一个生命的开始。对于逝者的至亲而言,这个晚上尤其重要,因为需要在棺椁面前哭上一整晚,时间越长,声音越大,逝者便会走得越彻底,不在留恋世间的繁华与无法忘却的人,径直地走向黄泉奈何桥。旁边还需要有做法事的和尚,朗诵佛经,超度逝者。

    邀棺的晚上还是如约而至了,南宫家的大人物都到了,就连南宫昊渺也不顾年迈,早早地就在门口等着了,至于林清音三师兄妹黄昏之前就进了南宫府候着了,本来林清言重伤初愈,不宜出行,但是为了祭奠自己敬重的人,还是挣扎着来了。至于林森焱和徐梦瑶,他们和何玄算不上朋友,为了避免所谓的“忌讳”,乖乖地呆在客栈里等着了。所有人都穿着素服在门口安安静静地等着,不敢去打扰朱丽和何玄最后的相约时光,至于其他该准备的东西,也都早就备好了。

    戌时三刻到了,这是邀棺的开始的最好时辰,朱丽依旧还是没有打开门,就在所有人急得想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嘎吱一声,门开了,朱丽走了出来,站在了门口的位置。她的衣服很奇怪,里面穿的是结婚才用的红装,透着里面的烛光,看得很清楚,外面披麻戴孝,唯一不变的,就是脸上的纱巾始终遮着脸,未曾露出真容颜。等着的人也都明白,红装代表这着朱丽嫁给了何玄,是他的妻子,这样才有机会为他守丧,外面的素服就是最好的证明。

    朱丽深深地鞠了三躬,众人也鞠躬还礼。而后,周宇飞,关四海,韩天雨,林清语四人进入房间内,将棺材捆绑好,南宫凌云也跟着进去了。不一会儿,就看见五人走了出来,南宫凌云在最前面扶着棺椁,称之“扶灵”,这是只有身份较高的人才能做的事,对于南宫家的卫士来说,家主亲自扶灵,可是莫大的哀荣了,只是对于逝者来说,并没有什么用了,

    都是做给活的人看罢了。剩下的四个人四平八稳借助两根结实的“杠子”(丧事专用的木制工具,实际上就是一些结实耐用的约莫手臂粗的的木棍而已),楠木的棺材,对于一般人来说,确实重了些,不过就他们四人而言,完全是轻而易举。

    不一会儿,棺材便被抬到了院子的中央,停放在两个长凳子上了,一盆炭火放在前面,炭火和棺材的中间的桌子上供奉着何玄的灵位和香烛果品什么的,一应俱全。朱丽跪在了蒲团上,往炭火里不停地加着丧事专用的枯草和纸钱,青烟慢慢的升了起来,消失在夜幕之下,朱丽为了自己的爱人,放声哭了起来,声音很大,就要把和尚诵经的声音和木鱼声给盖了下去,完全不是往日那个一声不吭的“哑女”形象(南宫家其他人的看法),其他的人在南宫凌云地带领下,慢慢地围着棺材走了起来,每个人都是神情凝重的样子,尽管这次并没有完成救小公子的任务,但是何玄却用他的命,证明了自己对南宫家忠诚,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漫长的时间就在众人邀棺的脚步中一步一步地走着,除了南宫家的大人物,就连那些熟悉何玄的南宫家的卫士也加入了队伍中,要不是院子太窄,恐怕南宫家所有的卫士都会来参与,何玄向来是个好交朋友的人,无论是谁,只要愿意和他一起喝酒,就是好兄弟,并且仗义疏财,很多人都受过他的恩惠,这样的人,值得所有人敬佩。所有人贴着墙根儿,心甘情愿地走着,将近一个时辰的枯燥时光,没有人离开,这是对英雄最好的尊敬。

    一个时辰之后,除了诵经的和尚和一直在高声哭泣的朱丽,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毕竟,明天还要出棺呢,还要折腾好一会儿呢。林家三师兄妹还是回到了客栈,并未在南宫府留宿。

    第二天清晨,朱丽的哭声依旧还回荡在天地之间,至于和尚的诵经声和敲打木鱼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声儿也越来越小,看样子是偷懒了。只不过天大亮的时候,声音的强度又恢复了晚上的样子。

    巳时之前,前来出棺的人都到齐了,至于抬棺的,依旧是昨晚的那四个人。林清音走上前,将跪着哭了一夜的朱丽拉了起来,退在一旁等着,望着自己的视若亲人的妹妹憔悴的样子,林清音的眼睛也微微泛红了。眼前的朱丽,眼睛里都是血丝,泪水早已流干,眼睛也都哭肿了,至于嗓子,恐怕没个四五天,难得恢复了。巳时一到,负责法事的大和尚高声一句:“起棺喽”,关四海四人就一起用力,将棺材抬了起来,慢慢地走向了门外。

    送行的队伍也都很有讲究,最前面的是负责超度的和尚,他们一路敲着木鱼,嘴里不停地送着经,驱赶走沿途的孤魂野鬼,为逝者黄泉路上扫除障碍。紧跟着的两个人也很重要,前边的一个负责向两侧撒“水饭”,一种用凉开水掺着普通白饭的东西,专用于撒给孤魂野鬼的,不要和逝者争抢吃食。后面一个背着竹篓,里面放着足够的纸钱和爆竹,纸钱用来打发小鬼,爆竹用来吓唬那些所谓的大鬼,所有的东西抛向路的两边,后面的人不至于踩到。而后就是逝者的家属朱丽,慢慢地走着,为死去的人前去趟路,走得安心些。之后便是抬棺材的人,他们的步伐很有讲究,所有人必须步调一致,保持棺椁一路都是平平稳稳的。在后面的就是送灵的队伍了,每个人都紧紧地跟着前面的步伐,低

    着头,表示自己的哀思,要说这送灵的队伍,也是够庞大的了,不说三百人,二百出头还是有的。南宫凌云走在送灵队伍的最前头,嘴里呼喊着高声呼喊着:“兄弟,一路走好,来生有缘再见。”这句话每走四十九步,需要高声喊一次,这是对逝者最大的思念,也是葬礼的一部分。

    一群人哭丧着脸,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地在热闹的路上前行着。跨过南宫桥,穿过街道,出了东边的城门,向着北边的一个山包走去,这个地方人杰地灵,背靠青山,面朝大江,乃风水宝地,南宫家的许多的忠志之士都埋葬于此,对于何玄来说,葬在这个地方,倒也还是不错。

    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终于到了,早早就有南宫的卫士将墓坑挖好了,长六尺,宽四尺,深四尺,拿着长戟,直直地站立在墓坑边,目光一致望着来人的方向。待抬棺材的队伍来到之后,诵经的和尚盘腿坐在墓坑前,继续为逝去的人超度亡灵。不一会儿,抬棺材的人也到来了,将棺材稳稳地停在了事先预备好的长凳子上,准备接下来的事,半个时辰的路,对抬棺的人来说,倒也没什么。大和尚围绕着棺材走了一周,手里不停的蘸着葫芦瓢盛着的山间清泉,撒向棺材的上方,预示着灵魂受到洗礼。

    走完之后,大和尚走到棺材的旁边,大声说道:“给逝者鞠躬,送这最后一程”大家很自觉地按顺序站好,一起鞠躬,连着三次,朱丽正对着他们,也鞠了三躬,作为回礼。礼毕,大和尚继续说道:“逝者好走莫回头”话音刚落,爆竹声便响了起来,无数的纸钱也都随着春风飘向天际,铺满整个山坡。待安静了,抬棺材的四个人扛着棺材走到墓坑边,一边站着两个人,转过身来,相互正对着,旁边的卫士也都过来帮忙,稳稳地将棺材凌空放在墓坑的上面。不一会儿,大和尚继续说道:“落棺”,听到声音,抬棺的人轻轻地将其放下,稳稳地停在了墓坑底部。待撤走所有捆绑的东西之后,众人一起动手,盖上了土。

    随着铁锹的挥动,朱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哭了起来,林清音赶忙走上前去,一把搂住了因为激动快要站不住的朱丽,就这样,朱丽倒在了林清音的怀里,泪水透过面纱,滴在了林清音的衣服上,哭声的悲伤,在场的人无不为之感动。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垒起了一个小山包。旁边的工匠在墓门的位置立起一块墓碑,大理石的材质,出自上好工匠之手,两条栩栩如生的飞龙在墓碑的顶上表演着双龙戏珠的场景,中间没有过多的装饰,却又纯白得就像天边的云彩一样,正中的位置竖着雕刻何玄之墓四个大字,爱妻朱丽立五个大字竖着在右下角的位置,算是给朱丽身份的一个确立。立好墓碑之后,工匠们继续用打磨好的大理石将整个坟墓圈起来,不一会儿,一座接近完美的坟墓就诞生了,弄好之后,所有人往后站了站,对着何玄的坟墓又鞠了三躬,算是最后的道别吧。朱丽挣开了林清音的怀抱,走到了墓碑前,双手抚摸着墓碑,直接就瘫倒在了前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这样一手摸着墓碑,一手放在地上,默默坐着。

第三十七章 何玄头七

    第三十七章  何玄头七

    时间就在众人的安静中慢慢地磨没了,朱丽的心里还是无法接受,尽管她已经意识到何玄永远地离开了自己,但人就是这样,现实摆在眼前,就是装作看不见,即便看见了,心里也不愿接受,人心真的实在是太复杂了,活着真的是够累了。有时候说逝者的不是确实是不够道义,但是何玄的做法却不敢苟同,死去的他可以不管世间一切,但活着的朱丽呢,尽管应该不会被惩罚了,但心里对自己的惩罚呢,特别是这样一个封闭了自己内心的人呢,该要多久才会放下心里的负担。只不过朱丽心里只记住了何玄的爱,至于其他的,应该是别人的所想罢了。

    林清音再次上前拉起了伤心得一塌糊涂的朱丽,现在的林清音,心里暂时忘记了丧子之痛,想的更多的应该是将丧夫之伤的妹妹朱丽从痛苦中拉出来,好好活着,毕竟逝者长眠,生者还得过下去,这才是生活。

    朱丽站了起来,泪眼婆娑地看了一眼姐姐林清音,林清音也红着眼睛看着他,两个人算得上是同病相怜了。林清音拉着朱丽的手,慢慢地从墓碑前走开了。朱丽站在最前面,拿着三炷香,点燃了,鞠了三个躬,走向前,插在了墓门前的香炉里,默默站在了一旁,等着了。其余的人也都按着顺序走到前头上了香,和朱丽的动作程序几乎一样。所有人上香之后,香炉都已经快要爆满了,没办法只有插在地上了,从高处看下来,若是晚间,宛如漫天星河。现在,除了“头七”,所有的葬礼程序都已经完成了,所有的人,慢慢地有序离开了。朱丽留在了队伍的最后面,正对着墓门的位置,最后看一眼何玄,挥泪转头离开了,伤心之人不要在伤心之地逗留过久,不然,脆弱的心灵该如何承受。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关四海,因为现在的注意力本就不在他的身上。待所有人都离开了,消失在了山脚下,关四海走到了何玄的墓碑前,从怀里拿出了两个杯子,摆在了墓碑前,从腰间拿出了个酒壶,将酒杯满上了,而后放下了酒壶,一手拿一个酒杯,举到胸口的位置,说道:“今生与你成为酒友知己,是此生最大的幸运,这杯酒敬我们曾经一醉方休的潇洒日子,干。”一手将一杯酒倒进自己口中,一饮而尽,而后将杯子翻过来,表示一滴不剩。另一只手将另一杯酒撒在了墓碑前,连成一条直线,与墓碑的走向平行,以示逝者满饮此杯。两只手的动作几乎一致,就好像真的有两个人在对饮。

    再次将酒杯倒满,举起来,和之前的动作一致,说到:“兄弟,第二杯酒愿你黄泉路上好走,若是差了什么东西,托梦告诉我,就算是天边的星辰,我也搭着梯子给你去摘,干”话音刚落,重复了之前的动作,尽显酒客豪迈本色。

    何玄将酒杯放在墓碑前,再次注满,端起来,继续说到:“兄弟,第三杯酒,请你放心,从今往后朱丽就是我的亲妹妹,我一定保他离开南宫家,走她自己喜欢的路,若是江湖凶险,兄弟替你守护她一生周全。”说完,紧接着之前的动作,将酒杯重重地摔在地上,以示自己的诚意。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转身就要离开,但愣了一愣,还是转过来正对着墓碑,看了一眼腰间的酒壶,说道:“活着的时候,你就一直想要我的酒壶,说是酒装在里面,有种特别的味道,

    既然这样,就让他随你而去,路上也能够边走边喝,不会寂寞了。”说着解下自己的酒壶,放在了墓碑前,转身离去,一个声音在山坡上飘着:“兄弟,好走,明年清明,哥哥必定亲自前来给你扫墓”

    众人回到了安业城,这时候南宫家其他牺牲卫士的棺椁也都被抬到了城门口的位置,按照南宫家的葬礼,每个人出棺的时辰都有所不同,都由风水大师根据其生辰八字以及埋葬点来加以推测。南宫凌云一行人站在了城门口的位置,让棺椁队伍先过去,而后自己率领南宫家的人跟了上去,作为家主,他必须这样做,不然逝者灵魂不得安生,生者寒心。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跟着,直到傍晚的时候才归城,尽管很累,但是没有任何人有怨言,毕竟逝者为大。其余人各回各家,各找休息之地。林清音还是回到客栈歇息,没有进南宫府,尽管南宫凌云心里不舒服,却也不敢发作。

    朱丽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将门一个反扣,暂时隔绝了与外界的交流,一个人抱着何玄的排位,靠着柱子,坐在了地上,不住地流着泪,脑子都是曾经与何玄在一起时的欢乐时光,越想越流泪,越想越觉得对不起何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人竟然倒在地上睡着了,伤心欲绝,无可奈何,多少伤痛只有自己才能疗伤,多少过往又只有自己才能忘却。

    林清音三人回到了客栈里,竟然不见了师父林森焱,只留下徐梦瑶一个人孤零零留在房间里。见到他们三个人推门而入,徐梦瑶赶紧上前一步扶住自己的相公,走到了床边,坐了下来,关切地问道:“清言,累了一天,你的伤没事吧。”

    “梦瑶,没事,我的伤应该快要痊愈了”林清言抓住了妻子的手说道,两个人完全不顾师妹他们还在,公然秀了恩爱。林清语故意调整了自己的坐向,背对着握着一杯茶,望着窗外的远方。林清音倒是不在意,围着房间走了一圈,有些好奇地问道:“嫂子,那老头子跑哪去了,该不会又出去喝酒了吧。”

    徐梦瑶看着林清音说道:“师叔他老人家先回空离谷了,让我们呆在这里等到清言的伤好了之后再回去,对了,师叔离开之前还留了一封信给你,说是在无法选择的时候打开这封信,对你会大有裨益,另外,要是见到了你三叔南宫昊渺,替他的不辞而别道个歉”说完,将信交给了了林清音。

    林清音接了过来,嘴里嘟囔地说到:“这老头,啥时候变得这么磨磨唧唧了,一点都不像他的风格”说完,将信揣在了怀里。一行人走下了楼梯,出去吃了饭之后也就都休息了。

    今晚的安业城真的很安静,就连微风掠过树梢的声音也都听得见,月光依旧照应着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每个人也都有了各自未来的生活期盼,生活就是这样,只要生命还在,就得活下去。

    朱丽已经一连三天将自己所在了房间里,不吃不喝,不声不响。关四海一连三天都给她送来吃东西,陪着她说话,尽管就好像是对着空气而言,但是自己答应过了何玄,即便看起来有些无聊,自己还是会义无反顾地照顾着这个“妹妹”。

    到了第三天,关四海似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脚就将房门踹开了,眼前的景象确实有些吓人,干干净净地地面,仪容整洁朱丽一个人倒在了柱子的位置,看样子从进来的那一刻,就没有挪动过地儿,双手抱着牌

    位,眼睛有气无力地眨着,没有了往日精神头,看样子应该是生病了。关四海立刻就将朱丽抱到了房间里的床上,而后叫了一个女仆来照顾她,自己跑去了郎中的住地,一把就将人拽来了,还好,朱丽只是受了些风寒,两副草药也就没事了,关四海也就放心了。留下女仆继续照顾,自己先离开了,至于其他安慰的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就不说了。

    转眼间的功夫,何玄的头七的晚上就到了,朱丽的病也都好了,倒也不耽误事。南宫凌云为何玄的头七请了江湖中最有名望的道长金光真人无忧子带着他的徒弟前来设坛祭奠亡魂,要说也就只有南宫家请得动这位隐居多年的道长了。长长的白胡须快要垂到腰间的位置,眉毛也都全是白色的,竟然些许地遮住了眼睛,但是深邃的眼眸依旧清晰可见,脸上也都满是岁月曾经留下的痕迹,斑斑点点的老年斑,有些深陷的面颊,但是看起来确是那么的精神。至于头发全白了,用一根白绳绑住了,其他的任其垂在两边。一手拿着拂尘,一手拿着桃木剑,一袭道袍,一双青色的鞋子,看起来却有一种仙风道骨的风姿。弟子的衣服着装比起师傅的有些简单,看起来有些稚嫩的感觉。

    南宫家的人早早就在院子中间搭起了台子,四个方位的正方向各自竖起柱子,柱子上点着油灯,照亮整个院子。道长走在了台子的正中间,何玄的排位被安排放在最西边的位置,道长正对着排位,后面的是一个燃着的火盆,再后面就是跪在蒲团上的朱丽了,一直不停地往炭火里加着纸钱。至于其他人,就只有站在台子的旁边看着了。来的人倒是不少,基本上出席葬礼的人都到了。

    道长在台上做着祭祀的仪式,一会儿挥动拂尘,一会儿舞动桃木剑,有时候,两者皆动,嘴里不停地轻声念着些什么东西,根本听不见,即便听见了,也压根听不懂。这样的仪式进行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结束。

    结束之后,道长站在台子上说道:“仪式已成,现在请各位在场的亲朋好友上前进上三炷香,往火盆里扔进三张纸钱,这次作法也就算是完成了。”说完话,道长和弟子在南宫家仆人的引领下离开了法坛,毕竟,另一边也还又南宫家其他牺牲卫士的亡灵需要去作法祭奠。

    其他人也都遵从道长的话,上前照做了。亲朋好友鞠了三个躬,朱丽也得回敬,就这样差不多折腾到了深夜才结束,毕竟,有两个仪式要参与。

    一晚上的折腾,朱丽也有些撑不住了,还好,林清音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一直支撑朱丽摇摇欲坠的身躯。带所有的人都离开后,林清音将朱丽带回了房间里,躺在了床上。

    林清音拉着朱丽的手说道:“好妹妹,别伤心了,过去的就让她过去吧,不要在去回忆了,以后你就跟着姐姐,让我们一起去过我们想要的生活吧”

    朱丽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会听她的话的,朱丽很幸运,丈夫离开了,自己还有姐姐可以依靠,今生也算是无憾了。林清音今晚没有离开南宫家,和朱丽睡在了一起,为了照顾这个妹妹,同时这也是在南宫家睡的最后一晚吧。

第三十八章 林清音离开

    第三十八章  林清音离开

    林清音第二天早上起得很早,简单地梳洗之后,就回到了春兴园内的房间里开始收拾着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就一小个包裹,里面装着自己曾经穿过的几件旧衣裳,至于其他的,她也无意带走,万千财富是南宫家的,与她何干,再说了,像他这样的人,说视钱财如粪土有些过了,但腰缠万贯于行走江湖而言只是累赘而已,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何须在乎。收拾好了之后,将包裹放在床上。之后林清音钻进了书房里,小心翼翼地摊开一张纸,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汁,龙飞凤舞地写了起来。母亲是个大家闺秀,对书法字画的造诣很高,潜移默化之下,林清音也变成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女中豪杰了,在江湖中,林清音的存在却是独树一帜,想当年,提亲的人快要将空离谷踏破了,还都是些名门望族,不乏一些英雄豪杰,只可惜,一时眼拙,鬼迷了心窍,竟然嫁进南宫家,成了“深宫中的女人”。虽然过得倒也算郎情妾意,但时间久了,林清音始终还是始终无法融入豪门生活,特别是自己孩子这件事,更让他看清了南宫凌云和他背后的南宫家,亲情什么的,还是比不了南宫家的利益啊。将该写的东西写好了之后,林清音将其拿起来,让他快速风干,而后放在了书房里的桌子上,一声不响地走了出来,一本正经地坐在了正堂的椅子上,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双手抱在胸口的位置,靠着墙,望着办掩着的门,默默地盯着,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木讷讷的。

    听说林清音回到了家主房间里,南宫凌云床上跳了起来,匆匆抱起了衣服和靴子,连脸都没有洗,就一路小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快要到门口的时候,一只脚穿上了靴子,另一只还悬在手中,至于头发,乱糟糟的,就好像刚刚从什么草窝里钻出来一样,眼睛的上眼皮粘着下眼皮,看着很滑稽的样子,唯一可以看的,恐怕就只有那一张白净的脸庞了。路过的仆人看见了家主狼狈的样子,装作看不见,脸背对着家主,双手捂着嘴巴,在偷偷地笑,甚至还有一两个控制不住的,笑出了声,不过还好,家主的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不然,少不了一顿板子。穿过了有些长的回廊,终于回到了房间的门口,借着房间的门槛,将自己的另一只靴子套了上去,整了整衣服,用手理了理头发,带着自信的面容走了进去,因为他知道,以林清音的性格秉性,她肯回来,就意味着她的心里已经原谅了自己,只要自己服个软认个错,给她个台阶下,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就能够回到从前的样子。不过,这可能只是南宫凌云的一厢情愿罢了。

    推开办掩着的门,南宫凌云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神游的妻子,悄悄地从旁边走了过去,想要悄无声息地走进内室里,换身衣裳,整理整理仪容后再出来向自己的妻子道歉。

    就在南宫凌云的脚快要迈入内室的那一刻,林清音将自己抱着的手放了下来,说了句:“你回来了。”

    南宫凌云立刻就站住了,站得直直地,就好像一个大头兵站在将军的面前一样,小心翼翼的,大气都不敢出,轻声回了句:“嗯”

    林清音站了起来,按照平常的语气说道:“你来了,我也该走了,今天算是夫妻间最后的道别吧,他日相见,江湖陌路,不必挂怀”说着,推开了挡在门口的南宫凌云,走

    了进去,拿着自己的包裹和落雨剑就打算离开了。听着林清音的话,安宫凌云整个人蒙了,这个场景不是他脑海中想的那样。

    见到林清音走了出来,南宫凌云直接就站在了她的面前,伸出双手,拦住了林清音的去路说道:“清音,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就不要在生气了,只要咱们还活着,孩子还会有的,当然了,我也会集中南宫家的力量来替云远报仇的,只要你给我个三年的时间,一切都会成为现实的。”态度诚恳,只是这话说得有些轻飘飘地,恐怕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书房里有一分休妻的文书,我已经签上字和按上手印了,只要你签上字,这份协议就会生效,从今天开始,我们不在有任何关系”林清音冷着脸说道,一手拨开了南宫凌云,说着就往外走。

    这一刻,南宫凌云彻底崩了,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他不相信,一个箭步就冲到了书房里,看见了那一份休书。脑子停顿了一会儿,直接一把抓起了休书,往门外拼命地跑,还好,在院子里拦住了她。这时候,春兴园里多了好多的仆人在看着。南宫凌云声嘶力竭地叫了一句:“所有人,给我退出春兴园,胆敢停留者,一百板子。”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仆人撒了腿往外跑,晚一步,屁股恐怕真的就不保了,对于这样的私事,还是不知道地为好。

    “清音,这是为什么,我们不是过的好好的吗,就算孩子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们还年轻,只要我还是南宫家主,我们还可以再要,不是吗”南宫凌云双手握着林清音的说道,声音很是急促,就好像刚刚长途跋涉了一般,只是掺杂少许的愤怒。

    “让开,别把最后情面都给打碎了”林清音依旧冷冷地说着。

    “你要是不把话说清楚,我不可能放你走”南宫凌云愤怒地说着,就好像一头被抢食的狮子,眼睛红红的,好像要吃人的样子。

    “我过够烦了这样暗无天日的豪门日子,我本应该是一匹奔跑于草原上的红鬃烈马,畅游于天地之间,为了所谓的爱情,嫁入南宫家,真就印证了那句老话‘一入侯门深似海’,现在的我就好像笼中的画眉鸟,除了供人玩赏,还剩下些什么,你倒是说啊”林清音冲着南宫凌云吼了几句,继续说道“原本以为你会永远都是那个单纯,只会吟诗作对的凌云,即便生活所迫,改变了你的本心,至少你会永远将我和孩子放在第一位,但是你竟然为了所谓的家主之位,放弃了我们的孩子,这样的男人不配做我林清音的丈夫,这样的男人也不配做个父亲。别以为我是个傻瓜,你在议事厅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是个好家主,但不够格做我林清音的丈夫”话语好像一根根针既扎在了南宫凌云的心头,又何尝没有伤了自己。

    “清音,你听我解释,我是被逼无奈的,至于其他的,我也不想再去解释,只能渴求你能给我一次机会,能够让我救赎我的罪孽”南宫凌云的眼睛泪汪汪的,快要夺眶而出了,语气也软了下来,眼神里的真诚确实是够感人的了。

    “不必要了,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最好不在相见”说着,强行往外走。

    见来软的不行,南宫凌云的语气瞬间硬了起来,要玩横的了,粗声粗气地说道:“怎么,在南宫家没有我的允许,你觉得你出的

    去吗。”威胁之意已经很明晰了。

    “呵呵,男人真的就是这样善变,比起我们女人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前一刻还差点给你跪下来,下一刻就暴露出本色了吗”林清音头也不转地说着,语气冰冷就如同寒冬腊月。

    “我也不想这样,但为了留住你,不得不这样做了。”南宫凌云的语气缓和了些。

    “看样子,你挺有自信的哈,怎么,你觉得南宫家的深院高墙能够留得住我的人;又或者,你觉得,现在的你还能够留得住我的心。”林清音冷冷地说着,这句话已经揭示了她决定一去不复返的决心。

    听到这句话,南宫凌云意识到自己真的没有机会再留住林清音了,脑子停顿了片刻,低着头轻声说道:“你是我的女人,既然决定了要离开,我也没有资格去挽留你,这样吧,你去银库拿十万两银票,算是对你的补偿吧。”

    “不必了,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走的时候也该身无一物,免得人说我林清音不地道。朱丽是我的妹妹,我要带她离开这个深渊,你要敢阻拦,休怪我不顾往日颜面”说话间,人已经离开了,消失在院门的后面。南宫凌云受不了这样的结局,抱着头,蹲在了地上,失声痛哭起来,现在的他除了这个空空荡荡的院子,也没剩下些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林清音拉着个冰冷的脸,穿过了议事厅,心里却很兴奋,因为她终于可以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了,向往着那个自由快活的江湖而去。议事厅前,周宇飞,关四海,韩天雨,三个人站在了台阶前,至于朱丽也老早就背着包裹等在那了。倒是奇怪了,他们怎么知道自己要离开的。周宇飞代表他们三人说了一句:“夫人,可能现在这样叫有些不合适,但抛开南宫家不说,我们敬佩您的武功和为人,不管将来您有什么事儿,我们随叫随到,不为别的,只为您这个人。”说完,三个人一起拱手行礼,在他们心里,林清音永远都值得去尊敬。

    “各位兄弟,南宫家能够认识你们,前世不知修了多少福报,不管将来为何,只要兄弟有事情,我也是随叫随到,他日江湖相见,我为各位摆酒接风洗尘。”说着,拱手还礼,他们三个,也是林清音值得永远记住和感谢的人。

    关四海上前将一个布袋子交到了朱丽的手里,说道:“朱丽,外面不比在我们身边,这是我们三个人给你们凑得三百两银子,出门在外,别委屈了自己,有什么事,记得写信给们,我们永远都是你的情人。”

    朱丽摇摇头,将布袋子塞了回来,但是关四海丝毫没有收回来的意思,直接塞进了她的包裹里。

    “各位兄弟,后会有期”说完,拱手行礼,林清音拉着朱丽的手转身离开了,这一刻,她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门外是广阔无边的江湖,她们不必要再被着无休无止的南宫家条条框框所限制,她们终将会是自由的,会活出她们本来的样子,肆意潇洒快活的样子。

    “后会有期”周宇飞三人站在台阶上拱手行礼,而后目送她们离开。

第三十九章 前往解忧谷

    第三十九章  前往解忧谷

    林清音将包裹挂在了左肩的位置,左手拿着落雨剑,迈着有些欢快的步伐,轻轻松松地走出了门,这一刻,天空是那么的湛蓝,云彩也是那么的洁白,阳光也都是那样的耀眼,出门的那一刻,两个人都下意思地举起了手,希望挡住那些刺眼的阳光,但是阳光有些调皮,还是透过了指间的缝隙,照在了两个人的脸上,但确实那么舒服,不只是春日里的暖阳映在了脸上,更多是自由的向往在她们的心底扎下了根,这一刻,广阔天地任我驰骋。心里伤痛只有走出去才会化解,特别是心里封闭的人,江湖的奇闻趣事,英雄豪杰,多少伤心过往终究会慢慢逝去,就如同死去的人一样,只是看见某些旧物,才会偶尔想起,某些特殊日子,总会不由自主地记起,不过还好,过后总是会忘记的。

    出了门,朱丽有些害怕地跟在林清音的后面,低着头,脚都有些颤颤巍巍地,快要走不动了,半蹲着,放在膝盖的位置,身体有些摇摆着,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在没有任务,没有压力,没有束缚地出去,她的心里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真的是自由了吗,自己真的可以离开南宫家,自己真的可以离开这个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的地方吗,前路漫漫,未来该当如何,自己真的不知道。一个被养在深宅后院里的杀手,出去该如何生活,未来的一切只有交到了姐姐的手里,还好,姐姐曾经也是闯荡流浪过江湖的人,算得上是一个经验老手了,未来应该不会有太多不稳定因素地存在。

    林清音似乎也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转过头来,回身到了拉起了蹲在地上的朱丽,说道:“妹妹,别担心,你现在真的是自由的,南宫家不会再为难你。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们就该趁着还年轻,出去看一看,走一走,不要在做一只笼中鸟了。”

    “姐——姐,我们——要去哪里,去——干什么”朱丽抬起了头,有些胆怯且断断续续地说着,这是她进南宫家以后第一次说话,显得那么的弥足珍贵。

    林清音激动得快要说不话来了,这是她听到妹妹第一次说话,尽管不是那么连贯,但是林清音都感动得泪流满面了,自己的妹妹不再是那个沉默不语的姑娘了,只要愿意说话,心灵的大门自然就会打开,心底的的伤痛也就会慢慢消散。林清音单脚跪了下来,双手抱着朱丽,什么都不说,就这样紧紧地抱着,旁边看着的人可能会有些奇怪,但是,林清音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希望,妹妹就是她的未来。朱丽也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姐姐温暖的身躯已经不再让他去思考为什么,好好感受就好。

    过了一会儿,林清音望着妹妹说到:“丽丽,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总会有我们的容身之所,就算没有什么地方可去,空离谷也会有我们的一席之地的”林清音相信就算整个世界都抛弃了自己,永远都会是自己的依靠。

    林清音和朱丽一同站了起来,朱丽伸出手来将姐姐的眼泪擦干,说到:“姐姐,咱们——走吧,趁着天色还早,路上安全些”说完,连个人一同离开了南宫府的,穿过南宫桥,径直往城外走去。

    走到四方场的时候,后面有一群人追了出来,拦住了林清音两个人,说什么也不让她们离开,不一会儿,家主南宫凌云孤零零一个人来到了林清音

    的面前,穿着整洁华贵的衣服,未梳洗的面庞也被收拾得很精致,不慌不忙地来到了她们面前。人都是这样,面对自己心爱的人,即便要离开,也都要保持体面的容颜,总该留下一个美好的记忆,他日相见,还要笑着打招呼,不至于尴尬地面面相觑,大眼蹬着小眼。其他前来阻拦的人都很识趣,远远地看着,至于他们的谈话,没必要知道。

    “怎么,还想来硬拦着,倒不是我吹牛,南宫家已经被人攻破了一次,我不介意当第二个人,更何况,我两个师兄也都还在城里,我们三兄妹联手,将安业城搅个天翻地覆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林清音将手里的剑往上提了一提,以示警告。旁边的朱丽有些害怕,默默地站在了姐姐的后面。

    “清言,别误会,我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又岂敢来拦你,只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决定了要离开,也该高兴地分别,他日江湖再见,至少会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欢乐时光”南宫凌云拿出了一张银票,继续说到,“这是十万两白银,你无意带走什么,但是我却不能无动于衷,我还没有做到铁石心肠的地步。至于这封休书,我不会签字的,我的身边永远都会有你的一个位置。”句句诚恳,但是寒了的心又岂非几句话就能够融化得了的。

    林清音的语气缓和了很多,慢慢地说到:“凌云,不必了,再多的银钱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呢。爱上你我真的不后悔,只是后悔嫁给了你,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族的事,我们改变不了什么,在一起卿卿我我的时候,你只是我一个人的,但现在,你是南宫家的,两者之间不可能再去调和平衡,既然这样,与其痛苦地凑合过下,不如放过彼此。”

    南宫凌云不得不将银票收了回来,继续说到:“银票你不要,带走这块和田玉佩吧,这是上次去扬州时,给咱们儿子买的,有些粗糙,但是也算我的一份礼物,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让你带走了吧。”说着,将玉佩交到了林清音的手里。

    “好吧,我将玉佩带走,做个留念。”说着,接过了玉佩,看都没看,就将其放入了包裹中,就转身打算要离开了。

    但南宫凌云继续说到:“清音,如果你同意的话,我打算在南宫家的祖坟里为云远立个衣冠冢。”说着,低下头,一副认错的样子。

    “这是你的事,我管不着,但是只要没见到孩子的尸骨,我就相信,他还活着,在某个地方等着我去找他,总有一天,他会回到我身边的”林清音说完,转身就走,留下了一脸无奈的南宫凌云站在原地,默默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留下无限的酸楚,这一刻,他于过去彻底地决裂了,心里彻底没了什么牵挂,一心振兴南宫家吧。

    林清音两个人头也不回地就往城外走,走得很快,生怕再生事端。不一会儿,就已经出了城门,没有任何人再能拦住他们了。这时候,远远地走来了五匹马,却只有三个人,看样子已经有人在迎接她们了。走近一看,果不其然,师哥一行人不放心自己,在城外早早地候着了。

    “师妹,打算去哪里,要不回空离谷得了,一年之后,江湖中必定会留下林家三兄妹的传奇故事,让我们一起叱咤江湖可好”林清语有些轻快地说着。林清言夫妻两也随声附和着,毕竟,现在空离谷算得上是个好去处了。

    林清言心里却不是很想回去,

    都说嫁出去的姑娘就好像泼出去的水,回去父亲和同门师兄弟肯定不会说什么,只是旁人的闲言碎语怕是会把人压死了,除非是在是无处可去,不然,她不会回去的。就在两难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父亲还给自己留下了一封信,解开了包袱,拿出了信,读着读着,泪水又再次流了下来,只见信上写着:

    我女清音,以为父对你的了解,这件事之后,你恐怕会选择离开南宫家,作为父亲,我尊重你的选择,要是决定离开,父亲永远都是你的依靠,空离谷也都永远是你的家。要是觉得回来不是很合适,那就去解忧谷吧,谷主李婆婆是你母亲曾经的师傅,待你也像亲人一样。我已经给李婆婆通过气儿了,李婆婆当然很希望你能够去解忧谷继承她的衣钵。清音,其他的父亲也不想再说了,就一句话,好好活着,好好过下去,天大的事,父亲扛着,再大的风雨,空离谷顶着,放手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吧。

    这一刻,林清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想起自己大婚的那一天,作为父亲的他,竟然没有前来送亲,只是将这把落雨剑交给了自己,让其保护好自己,或许,他在那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的结果。在自己“最丢脸”时候,父亲为自己想好了所有的退路,父爱的伟大不是说说而已,而是未雨绸缪。挚爱的亲人不喜欢在你最辉煌的时候围绕在你,却喜欢在你最落魄的时候为你出谋划策,亲情就是这样。

    “师哥,嫂子,咱们去解忧谷吧,好久没去看李婆婆了,她那里可是有好酒呢,也去尝尝一醉方休的滋味吧”林清音很高兴地说着。

    “师妹,你的选择真的是太明智了,早就想去解忧谷喝个痛快,但又不太好意思,正好,有机会了。师妹,快点吧,解忧谷还要走个两三天呢”林清语眼睛一亮,就好像见到金山银山一样,“酒鬼”,没有比酒更有诱惑力的了。要不是在马上,他整个人怕是要跳起来了。

    林清言夫妻俩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对于这个师弟,真的是没什么办法,只有好好看着,别出什么事才好。

    林清言也发话了:“师妹,掌门回山了,应该暂时不会有什么事,就让我们护送你到解忧谷吧,不然我们也不放心,还有,我们也不太打算这么快就回去,毕竟……”说着,看了一眼徐梦瑶,看样子,两个人打算去过个不受打扰二人世界。

    “咦,师哥,原本以为你是个无趣的人,现在才明白你一直都在掩饰自己啊,城府够深的”林清语斜着瞟了一眼林清音,有些嫉妒地说着,发了一会儿呆。就在这个空档,林清音和朱丽就已经骑上了马,策马走着了。

    “哎,别废话了,要是还要喝酒的话,赶快跟上,不然,一脚把你踢回去。”林清言一句话就让林清语屁颠屁颠地追了上来。

    两个人彻底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开启新的生活,但是另一边,南宫凌云的媒人被李佳慧所委托,也几乎就在同时出了城,往东边为南宫凌云说媒去了。还真的是只见新人来,哪管旧人哭啊,豪门一向如此。

第四十章 解忧谷

    第四十章  解忧谷

    林清音一行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就连朱丽都有些融入了其中,不得不说外面的世界总是那么的奇妙,就连一向内敛的人都会变得开朗起来。走在路上,几个人竟然有些肆无忌惮地开起了玩笑,但是对于林清音和朱丽内心的伤痛,所有人都不会去触及。

    “师哥,最近你和嫂子这个恩爱秀的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啊,整个空离谷就只有一对夫妻,本来就羡煞旁人了,出了空离谷,你们还这样腻歪,还能给我们点活下去的机会吗。”林清语日常冲一冲师兄,习惯性调侃了。

    “你不服啊,来啊,单挑,来文还是来武,随你挑,我先让你三招,别让掌门说我欺负你。”说着,林清言用余光扫了一眼林清语说道,言语间调侃的意味更足。

    “嫂子,你家林清言已经公然欺负我这样没人要的了,作为你家说话算数的,嫂子你是不是该管管了”林清语装着泪眼婆娑地望着嫂子,就好像个被人欺负的无辜小孩子。

    “清言是我的丈夫,要是帮你的话,那我岂不是胳膊肘往外拐了,所以,我还是不管了,顶多以后清言欺负你的时候,我不雪上加霜,旁边‘隔岸观火’吧”嫂子徐梦瑶也就着他们的话茬接了想去。

    林清语深深地叹了口气,往旁边看了一眼林清音,继续说道:“师妹,他们夫妻俩已经决定联合欺负我了,要不,咱俩组个联盟?”

    “这个,清言师兄深受老头子喜欢,未来应该就是空离派的掌门了,如果我要还想混下去的话,可不敢得罪师兄,不然,说不定就得穿小鞋了。所以……”林清音将头仰了起来,笑着说道。

    林清语似乎依旧没有找到盟友,不得不将目光转向了师妹旁边的朱丽,看着朱丽有些羞涩的样子,林清语说道:“朱丽,他们已经抱成一团了,要不咋咱们俩组个队,也来欺负欺负他们。”

    朱丽有些结巴地说到:“这——个,我——跟着姐姐,所以……”

    “天哪,咱就五个人,你们四个抱团欺负我,是不是有些过分啊,回空离谷,我一定要告诉师傅,让他收拾你们。”林清语说着,一骑绝尘而去,完全不管师哥他们,装作生气的样子。

    林清音他们在后面大声地笑着,对于林清语的性子,他们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这个人心大得可以吞吐天地,有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豪杰本色,但是耍起小脾气来,和一个三岁孩童恐怕也没有太多的分别,不过这个人从不记仇,今天的伤心,明天一壶酒就抛之脑后,算得上是“没心没肺”了。

    “丽丽,别在意他,他就这样一个人,前面找个地方喝杯好酒就好了,我们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早就习惯了,以后和我们在一起完全可以随性些,不必拘着自己,还有,他们都会像姐姐一样待你的,人活世上一遭,开开心心最重要。”林清音轻快地说着。

    林清言旁边补了一句:“朱丽,你看我,平常一本正经的,但只要和师兄妹在一起,整个人都是嘻嘻哈哈,很高兴你成为我们的一员。”徐梦瑶也在旁边随声应和着,欢迎她的加入。

    不知不觉间,四人加快了速度,追上了远去的林清语,一路上依旧是欢声笑语和风声夹杂着,欢快的心让人觉得一切都是美好的。

    经过长时间的慢慢游荡,边走边欣赏路上的风景,尝尝路边客栈

    里的美酒珍馐美味,顺带还给李婆婆买了些礼物,多年不见,总不能空着手去,更何况还是去投靠人家呢。第五天的中午,太阳正在头顶的时候,一行人就到了解忧谷的地界了,本来三天的路,却走出了这样的速度,实在有些过于放松了。

    解忧谷,顾名思义,是一个生产美酒佳酿的地方,这也是它立足于江湖之中的营生,要论江湖中最好的酒客是谁,众人肯定是不能说出一个另所有人都信服的答案,但要是说江湖中最好的美酒,大家肯定会众口一词说是解忧谷的,由此可见,解忧谷在江湖中的地位,只不过解忧谷从创办的那一刻起,就致力于酿酒做生意,养活整个解忧谷的人,从未想过卷入江湖中的是是非非,因此倒也算上是风平浪静。

    解忧谷,与其说是个谷,倒不如说是个小村庄,长江中下游地区,本就一马平川,何来的谷呢,追根溯源,还有一段故事呢,解忧谷的创办者名叫李清谷,是一个酿酒的女大家,她最初酿的酒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名为解忧,随着名声越来越响,口碑越来越好,问其来自何处,一时误传,就将这个小村庄命名为解忧谷了。李清谷听到这个名字,也觉得很好,一来解忧二字契合自己酒的名字,而来谷字又和自己的名字有种天作之和的美妙,后来就这样传了下来,一代又一代,李清谷的名字也随着解忧谷被江湖中人永远铭记了。

    说到解忧谷,算得上是个另类了,因为谷主传了将近有二十来代了,全部都是女人,并且整个解忧谷能够接触到酿酒的核心配方和流程的也都是女人,男人在解忧谷里就是干些脏活累活的,但是能够进入解忧谷做这些活计的男人倒也绝对是幸运的,毕竟,这里有喝不完的美酒佳酿,完全就是个天堂,再者这里的女人都是勤俭持家类型的,要是足够勇敢和有足够的情商,说不定还会有一段美好的姻缘呢。

    整个解忧谷四周都是平坦的,村庄将建立在正中间,四个正方向各有一条能够连接外面的碎石路,至于北面,还有一条人工的沟渠连接长江之水,方便浇灌四周一望无际的农田,这些农田种植的作物就是解忧谷美酒最初的原材料。现在的田野,还是一片荒芜,但是只要过几天,整个田野就将会长出青青的嫩芽,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

    顺着东边的碎石路,一行人慢慢地骑马走着,这个地方很空旷,不会让人觉得有压抑之感,同时这个地方又是那么的安静,能够让人静下心来,大脑暂时空白下来,这种放松,不是因为无奈,完全就是一种享受。

    就这样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到了解忧谷的村庄前,远远地就已经闻到了酒糟的清香味,对于林清语来说,世间最好闻的香气莫过于此,不由自主地扬起了鞭子,加快了骑马的速度。林清音一行人也都加快跟了上来,免得林清语又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整个村庄的布置显得井井有条的,从高处看,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方形,最中间是解忧谷酿酒的核心地带,没有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至于旁边的,都是些解忧谷普通人住的房子,和安业城的房子架构很相像,只是屋顶的人字形更为陡峭些,地面的排水措施也更为完善些,毕竟,江南多雨。

    一行人穿过了外面的房子,进到了最里面李婆婆居住的位置,天气渐渐转暖,人们也都出来晒太阳了,见到他们,倒也不奇怪,毕竟,来着买酒的人可是不少,都习以为常了,不一会儿,就已经来到了李婆婆的酒坊了,这里既是李婆婆生活居住的地方,又是她平常工作的场所。

    林清言一行人下了马,将其拴在了门口的树旁,这时候在门口负责接待买酒客人的,早就跑了进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老太太就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小跑了出来,旁边搀扶的人很担心其摔倒,一直在谨小慎微的服侍着。

    见到李婆婆出来了,林清音赶忙上前扶住了老婆婆,说道:“婆婆,你怎么出来,应该是我进去给你磕头行礼才是,反倒是让您出来接我们,实在是罪过罪过啊”旁边的人拱手行礼,好好看了一眼这慈眉善目的老人。满脸的皱纹,头发眉毛也都全白了,眼睛有些凹陷下去,嘴唇有些开裂,看样子是因为这个冬天有些过于干燥了,枯树枝似的手,拄着一节拐杖,手有些不自主地动着。

    “闺女,你终于用时间来看我这个老婆子了,自从你嫁了之后,咱们可已经有四五没见过面了。”李婆婆说着,将林清音的手拉到了自己的手里,慢慢地在林清音的搀扶下往房子里面走,这个房子,与其他的没有什么太多的不同,只不过是面积大了很多,其他华贵的装饰,一律没有,完全就是个农家小院。

    “婆婆,我这不是来了吗,无处可去,只好来投靠您了”林清音有些调皮地说着。

    “你个死丫头,正好,来接我的我的位置,要论到酿酒的天赋,你和你母亲一样聪慧,把解忧谷交给你,我也放心”李婆婆继续说道。

    两个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走了一小会儿,就已经到了堂屋了,这时候,已经有人将酒菜都摆好了,几个人在李婆婆的招呼下坐了进去,简简单单地农家小菜,很有特色。

    突然,李婆婆站了起来,摸了一下脑门,说道:“来个人,去库房里把咱们的所有好酒都拿上几坛子来,林清语可是和他师傅有得一拼的酒仙呢,我差点给忘了,人老了,忘性就是大。”

    林清语高兴的快要从板凳上跳了起来,起身拱手行礼说道:“多谢婆婆”

    “谢什么呀,我无儿无女,你们就都是我的孩子,来到这里,就和自己家一样,都别拘着,解忧谷别的没有,要说到酒,只要你喝得下去,管够。”李婆婆大声地说着,从她的语调里,听得出她今天很高兴。

    “对了,婆婆,这是我的好妹妹朱丽,她能够留在解忧谷里陪着我吗”林清音指着朱丽说道。

    “闺女,这个解忧谷都是你的了,还需要问我吗,再说了,多个小姑娘在我身边,高兴还来不及呢,别说了,喝酒吃菜,吃完后,咱娘俩好好唠唠。”李婆婆眉开眼笑地说着。

    朱丽站了起来感激地说道:“多谢婆婆收留。”

    “来来来,坐下吃菜,这些美酒可是外面都买不到的,可劲喝,不够还有”李婆婆继续说到。就在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人搬了将近十坛不同的美酒放在四周,随时可以倒来喝,林清语真的很兴奋,就连一向克制自己的林清言也都放开了心灵,开始和师弟对着喝了起来。整个酒席是其乐融融的样子,老的少的都很高兴。或许这才是林清音最好的归宿的,山间田野,江湖武林才是属于她的。

    江湖终将归于平静,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但是却又切切实实存在过,未来如何,尤为可知。

第四十一章 江南小院

    第四十一章 江南小院

    林清音离开了南宫家,来到解忧谷过着无忧无虑不受人约束的日子,只要自己高兴就好,随性而为,随性而生;南宫凌云渐渐稳住了南宫家的局势,中原地区以及江南几个重要分舵都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从实力上已经对二叔南宫昊月的川蜀势力形成了碾压态势,但念其都是南宫家的人和三叔南宫昊渺的面子,一直就这样相安无事下去,不过应该只是短暂的。三年之后,南宫凌云迎娶了漕帮帮主方明的二女儿为妻,可谓是珠联璧合,一来漕帮庞大的运输网络能够帮主南宫家迅速占领整个江湖中的市场,二来南宫家庞大的财力也能够帮助漕帮迅速壮大自己的队伍,将长江水系,黄河水系,乃至整个南方的水路都把持在自己手里,江湖中的主要水路运输在不久地将来也都会在漕帮的掌控之中。空离谷对此事不闻不问,就好像完全不知道一样,南宫凌云倒也没有胆子将自己的喜帖送到,不然,林家师兄弟恐怕就会打闹安业城了。时间慢慢流逝,湮没了许多的过往,为南宫云远报仇这件事也都冷了下来,只有林清音一直在暗中调查,只是完全没有头绪,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江湖又恢复了平静,只是暗潮汹涌。

    在江南的一个远离城市喧嚣的一个小村子里,有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院子,一个竹编的木栅栏围着,四方都是些肥沃的农田,两三间茅草屋建在了院子的中间,旁边还有一个猪圈,一小间鸭舍和鸡舍,还有一头老黄牛乖乖地躺在篱笆旁边的柳树下,喘着大气,呼呼睡着了。院子的中间有两个孩童在用水和着泥巴玩耍,其中的一个看着有六岁的样子,剩下的一个估摸着只有三岁,两个人一直在玩着,完全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天真无邪的童年日子就该是这样,任何事情都该随着自己的性子来,长大之后,可就没这样的日子了。

    突然大的那个用手抓了一把地上的稀泥巴,抹在了弟弟的脸上,弟弟可忍不了,大叫了一声:“娘亲,哥哥欺负我,他把泥巴抹我脸上了,捂着眼睛了,我看不见了。”

    不一会儿,屋内出来了一个农家妇女,腰间围着个围裙,头上包着一块丝巾,脸上还蹭着些烟灰,看样子是在屋里忙着中午饭呢,手里还拿着个笤帚,过来就提溜着大孩子的耳朵说到:“一川,最近皮子是不是又痒了,欠削呢,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说着,把一川拉向了一边,轻轻地揍了一顿,都是自己的孩子,留个教训就行。

    一川灰头土脸地站了起来,有些伤心地说道:“母亲,你怎么老是收拾我,一阳我就没见过你碰过他一下,你偏心。”

    “你要是再敢欺负一阳,我会一直收拾你的,直到你会一直保护他为止”说着,母亲领着弟弟去水井旁边洗洗脸,将泥巴洗去,一张肉嘟嘟的小脸出现在了眼前,白白净净的,嫩的就好像能掐出水来,头发被收束得很好,一个小发带绑着,眉毛分明,眼睛看着很可爱的样子,很清澈,望着这双眼睛,就好像能够透过它看见一阳纯洁无暇的内心,现在还是个小个子,走路都是一摇一摆的,看着很有趣,母亲接着说:“自己去把脸洗干净,等着你父亲回来就吃饭了,或者,你不吃?”

    “去就去。”一川嘟着嘴,往井边走去,自己捧水将脸洗干净,

    走进房间里去了。他的脸晒得有些黑了,不过还好,看着就是健康的肤色,个子高高的,在同龄人里算是最高的,双手双脚都很结实,已经能够跟着父亲下地去干活了,只是人有些瘦,但是饭量很大,被母亲说是光吃不长个,浪费粮食,当然这只是母亲生气的时候才说的,天底下的母亲有哪一个不爱自己孩子,不希望孩子能够长高长壮。

    母亲将一川抱着放在了长板凳上,一川乖乖地坐着,等着母亲的吩咐。一阳也走了进来,自己一个人坐在了弟弟的对面,有些头发什么时候都是乱哄哄的,喜欢出去玩,不管是水塘边啊,还是田间地头,只要稍不留神,准是和村子里的其他小鬼一起跑到哪去完了,要么就是去偷别人家田里的地瓜,要么就是去睡人家的豌豆地,搅合的乱七八糟的,村子民风淳朴,见到了,顶多也就是远远地呵斥几声,谁家孩子不调皮捣蛋呢。一川生气地看着对面的弟弟,但是弟弟撇着嘴,眼睛斜着往屋顶看了看,一脸不屑地样子。不管什么争吵,母亲都是向着一阳的,被收拾的总是一川,但是一川似乎就是不长记性,刚刚被收拾,过了一段时间,就又忘记了,依旧我行我素。只不过还好,一川心底还是很喜欢和弟弟玩耍的,有时候,作为大哥,真的就得放宽心吧,不然,自己恐怕不一定会想得通的。

    不一会儿,母亲也都从外面回来了,推开门走了进来,放下了手里的扁担,靠在了门边,摘下斗笠,说道:“一川,今天是不是又惹母亲生气了,看你的样子,又被收拾了吧。”江飞有些幸灾乐祸的说着,放下斗笠之后,坐在了一川的旁边,用手摸着他的头,以示爱抚之意。

    “你还说呢,这个小鬼,又欺负他弟弟,这不,我把他给收拾了一下,有些想不通,坐在那生闷气呢”安晴说着将饭菜端了出来,简简单单地农家小菜,蒜蓉豆腐,爆炒豆角,炸花生,外加一小盆青菜煮萝卜,“坐着干嘛,进去拿碗筷,还打不打算吃饭了。”

    说完,一川和识趣往厨房里面走去,拿着碗筷走了出来,一阳还小,所以用的是木碗,不易摔坏,不然,买的碗还不够他摔的。母亲坐在了一阳的旁边,方便给他夹菜。一阳吃饭的样子很滑稽,双手太小和力气不够,直接就拿在了筷子的中间,完全就用不上劲儿,干脆直接就拿着一只筷子,将木碗凑在了嘴边,扒着送进了嘴里,吃完了,将碗拿了下来,总是有那么几粒米饭粘在了嘴边的位置,看着就是让人想笑。一川不敢笑出声来,只顾着大嘴大嘴的吃着饭,用碗挡着,不让人看出来。

    “娘亲,哥哥在笑什么,我的脸是不是花了。”一阳一脸呆萌地望着母亲,奶声奶气地说着。

    “别管你哥哥,好好吃饭,长高点,这样以后你哥哥就在也不敢欺负你了,一阳还要吃什么,娘亲给你夹”母亲说着话,用手将一阳嘴边的饭轻轻蹭了下来,放在了自己的碗里,每一颗粮食都不可以浪费,作为大人就该给孩子树个好榜样,言传身教,只有这样,孩子才会明白粮食的来之不易。

    “娘亲,我还要饭,我要长得高高的,不让哥哥欺负我,这样娘亲就不会生气了”一阳举着空空的碗递给母亲,一脸萌萌的望着母亲。

    “一川真乖,来,娘亲给你盛饭夹菜,吃得饱饱的,快些长大。”母亲将饭菜弄好了之后拿给了一川,很温情的说着。

    “父亲,我现在都有些怀疑我是不是你们从哪里捡来的,弟弟才是你们亲生的,这待遇差别也太明显了吧。”一川吃完一碗饭,自己站了一起去盛,边走边说着。

    “你还真说对了,你呀就是我们捡来的,一天调皮捣蛋的,到处惹是生非,说,昨天是不是又去你李大妈家的豌豆地里偷豌豆了,要不是你李大妈不计较,早就来收拾你了,到时候,我可不管你。”母亲一边吃着饭一边说着。

    一川瞬间就软了下来,有些恐惧的看着父亲,希望能够得到庇护。江飞一口饭刚送到嘴里喊着,甚至还有些露在了牙齿的外面,看着他一脸无辜求保护的表情,停顿了片刻,嚼了几下,一大口咽了下去说到:“我和你母亲分工明确,我负责出去种地干活赚钱,你母亲负责打理家务和管教你们两个小鬼头,我就插不上手了,所以,你还是听话些,不然,谁都帮不了你。”

    “父亲,娘亲不是你妻子吗,你怎么会怕她呢,人都说,男人才是家里说话算数的,看着你,我还真是想不明白。”一川刨了一口饭,继续说道。

    “哎,当你娶妻生子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做人难,做男人更难。”江飞故意往屋顶的位置看了看,将声音故意提高了些。

    “阿飞,怎么,你对我有意见。”安晴故意盯了一眼江飞,“恶狠狠”看着,还故意夹了菜给他。

    江飞害怕得有些往后退了退,差点就坐不稳了,还好,一川拉了他一下,才不至于跌倒在地上,江飞拿着碗,颤颤巍巍地说到:“安晴,你是对的,我都听你的”边说着边点头答应着。

    说完,江飞转过头来一本正经地对一川说:“一川,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弟弟,因为这是我们欠他的,以后要是我们都不在了,你就得扛起照顾弟弟的责任了,作为大哥,你必须做到,记住哦。”

    一川有些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说到:“哦”,说完,继续拿起碗吃饭,他的饭量完全抵得上一个成年人了,就连江飞的饭量都比不上。

    一阳早就吃好了,直立立地坐在了板凳上,将碗放在了饭桌上,乖乖地等着母亲下一步的安排。母亲吃完了之后,抱起了一阳,往房间里走去,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就往门外走去,看样子是要给一阳洗澡了。走到门口的时候,转身说到:“你们两个,吃完了,记得收拾一下,别什么时候都等着我”

    母亲将一阳放在井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着,而后将木盆里倒满了水,借着今天的大太阳,好好地给一阳洗洗,前些天的阴雨天气可是耽搁了一阵时间呢。井水在阳光下晒了一会儿,母亲伸手试了试水温,就对一阳说:“一阳,可以脱衣服了,好好洗个澡吧,不然,身上该有味道了。”

    话一说完,一川就迫不及待将自己脱了个精光,跳进了盆里,欢快地的玩起水来,就好像一只小牛跳到了小水塘里一样,不一会儿,井边就都被弄湿了。母亲在旁边帮衬着,轻轻地擦拭他的身上,抚摸他的小手,看见他的右臂上的小红点,母亲说道“一阳,以后不要在任何人面前露出你的右臂,明白吗。”

    “嗯,一阳最听娘亲的话了。”说着,继续玩水,将水高高的抛起,又看着它落下,孩子的快乐总是那么简单,人要是一辈子不长大该有多好。

第四十二章 半夜噩梦

    第四十二章   半夜噩梦

    忙碌的一天终于过去了,夜晚悄悄的来,无声又无息,六月的天黑得有些晚,累了一天的人早早地进入梦乡,特别是江飞,整日在田间地头忙着,累得不行,一倒头就呼呼睡去了。安晴还忙着,家里的一应事情都有自己管着,喂猪,将鸡鸭赶回来舍里,忙完之后,还得哄哄两个小鬼睡觉,一川倒是还好,乖乖地脱掉衣服就上床深深地睡下了。就是一阳难得休息,就一个“夜猫子”,越到晚上越兴奋,非要折腾好一通才会歇下去。一会儿要和娘亲一起睡,一会儿又说要去尿尿,最可气的就是刚吃完饭,竟然又叫着说饿了,给他热完饭,居然睡着了。即便是再没脾气的人,早晚都会忍不住的,但是安晴面对着一阳的无理取闹,始终保持着一颗平和慈爱的心,让人觉得一阳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就好像从哪里捡来的,因为愧疚,所以容忍,不过都只是猜测,或许,她真的就是偏爱自己的小儿子吧。

    好不容易将两个小鬼安排休息了,已经是半夜了,明月当顶,只是无暇欣赏,毕竟,累了一天,该休息了。走到院子里,检查了一下栅栏门,确保关好了就回到茅屋里,拉上了门栓。往左边的房间看了一眼,两个小鬼已经深深地睡着了,呼吸匀称,只是睡姿就不敢恭维了,一川整个人抱着被子,双脚夹着,两只手紧紧地搂着,就好像旁边睡着自己的媳妇一样。流着口水,应该是梦到好吃了,看着很喜人的样子。另一边的一阳也是这样,被子被瞪在了墙壁的位置,整个人侧着身子,半弓着,小手指含在了小嘴里,口水也是情不自禁地流着,应该也是梦到好吃的了。安晴走到了床边,帮着他们两个盖上了被子,就走到了房间门口,人还没离开呢,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六月的天,倒也不妨事。早就司空见惯了,轻轻地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脱下了外衣,也打算睡了,就在转身打算躺下的时候,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有些吓得呆住了,久久地回不过神来。

    江飞在床上不停地左右摆动着,甚至有时候大腿还重重的磕在了床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还好,有房子的阻隔作用,不至于传得很远,被外人听到,两个小鬼白天玩累了,也都没有被惊醒。在床上挣扎了好久,看的旁边的安晴心惊肉跳的,不过却没有慌张,就好像已经习惯了一样,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防止发生些什么意外,老一辈人都说,一个人在做梦的时候,千万不要去打扰和中断,否则,做梦人的七魂六魄就会被勾走,整个人将变成行尸走肉,如同死去一般。

    突然,江飞睁开了眼睛,一咕噜就坐了起来,屁股后面抵着墙,整个人的上半身用手抱着头,闭着眼睛,靠在了撑起来的膝盖上,惊出一身冷汗,就好像掉进了冰窟窿一样,在瑟瑟发抖,但更令人担心的是,他的心也在颤栗着,害怕梦中的一切成为了现实。

    安晴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盏燃着的油灯,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双手轻轻地靠在了江飞的头上,来回抚摸着,就好像自己对孩子一样。缓了好久,江飞终于清醒过来了,抬起了头,就好像一个受过惊吓的三岁孩童,眼睛里完完全全都是恐惧,这样的江飞,实在是

    和他的名号风中舞有些相悖了,丝毫没有江湖豪杰的影子和气魄。

    江飞抓住了安晴的说,有些颤抖的说道:“安晴,我又梦到了那个场景,一个手持长剑的黑衣人放火烧了我们的茅草屋,我们全家都被他给杀了,整个院子里都是躺着的尸首,我从外面赶了回来,也被一剑刺死了,临死之前看到了他故意露出狰狞的面容,他手里的长剑还在滴着鲜红得血,突然我就吓醒了,没能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相公,不要太担心了,我们不是都已经躲在这里将近三年了吗,照样不是相安无事的嘛,你就放心好了,只要我们不出去,没有人能够找到我们,好好睡吧,不要再想了。”安晴抱住了江飞,用自己娇小的身躯给他温暖和依靠,毕竟,再坚强的男人,总有脆弱的一面,这时候,就需要有知心的人来陪伴。

    “安晴,我还是害怕,这样的梦最近是越来越频繁了,从之前的半年才会梦见一次,到现在,十天就会来一次,我真的很害怕,你说,这是不是劫难来临的预兆。”江飞继续害怕地说着。

    “相公,你最近应该是太累了,才会胡思乱想的,有时候,平常心里的负担太重了,就会转换成梦里的镜像,明天你就不要再下地去了,好好休息一天吧,最近刚下了雨,田里的的水也还够,老家变卖的田产和宅子的钱也有一分没动,咱们的日子还是过得下去的,不用再出去那么拼了”安晴依旧很温情地说着,她永远都是相公背后的坚强依靠。

    “我还是出去做活计吧,坐吃山空,咱们有限的银钱总是会用完的,再者咱们才刚刚在这里站稳了脚跟,可不能因为这些小事被有些人抓到蛛丝马迹,从而招来杀身之祸,咱们还是尽量像一个普通人家吧,我真的是怕了。”说着,从妻子的怀抱中挣脱开来,靠着墙,有些惆怅地望着屋顶的位置,现在的他犹如惊弓之鸟,受不得一点惊吓。

    安晴吹灭了油灯,也爬上了床铺,钻进了被子里,和相公并排坐着,两个人一模一样的姿势,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着,沉默了好久,这个时候,丈夫需要一段时间来缓缓神,换换心情,半个时辰就这样慢慢过去了,月亮都已经有些西斜了,但是银色的月光还是毫不吝啬地铺满整个天地。安晴打开了窗子,让月光照了进来,银色的世界是那么美,那么洁白无瑕,美得让人心里瞬间就是空空的,什么都不想,静静地看着就好。

    安晴还是打破了沉默,小声地说着“飞,你看,外面好美啊,蔚蓝的天空,银色的月光,天边闪烁的星星忽明忽暗,远处幽深的夜色,有一声没一声断断续续的蝉叫和未知名的声响给这个月夜增添了许多的故事,我们何不放下心底的负担,好好享受眼前的美景。”

    “是啊,我总是能够想起当年拜师学艺的日子,那个时候,我记得你最喜欢山里的梅子,总喜欢用它来做梅子干,每次奉师命出去,总喜欢带上一些,路上有个解闷的东西,嘴里总是酸酸甜甜的,就好像你一直在我身边一样。”江飞笑了笑,回忆起从前,总是那么幸福快乐。

    “你还好意思说呢,我就和你开开玩笑,说是露水刚刚出现的时候,梅子的味道是最好的,谁曾想你大晚上不睡觉,直接就守在山里的梅子树下,等着露水的

    出现,结果,你不仅将梅子树树枝折得七零八落的,回来的时候还摔了一跤,一瘸一拐的走在山间小道上,天明的时候才回来。父亲看到你这个样子,二话不说就将我交给你了,结果,你就用树梅子将我娶回家了,你说,你是不是赚翻了”安晴边说着,头轻轻地靠在了江飞的肩膀,完全就是个小女人的样子。

    “哎,那个时候年轻嘛,我又太傻,不知道怎么博得意中人的欢心,只好想出这个笨办法了,还好,傻人有傻福,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这辈子,能够娶到你做夫人,前世不知道做了多少好事才换来今生的相逢。”江飞一把就将安晴搂在了怀里,就这样抱着,不希望彼此有半刻的分离。

    “不过,去山里拜师学艺或许是今生最大的错误吧,要是自己不去,或许也就不会有风中舞的传说,后面也就不会发生那么多的糟心了,母亲也就不会因我而死了,我们一家也就都会平平安安地过下去了。我这一身的轻功能够逃脱得了世间最险恶的死亡陷阱,却保护不了自己最爱的人,空有这一身武艺,又有什么用呢”江飞有些痛心地说着。

    “飞,过去的事就不要再去想了,也没有任何作用,母亲在天之灵也都不会希望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母亲把生的希望留给了我们,就是要我们带着她的灵魂将自己的生命延续下去,好好地生活。”安晴轻轻地说着,这样的话还是能够安慰到江飞受伤的心灵,渐渐平复下来,“怎么,遇到我你后悔了。”说着,安晴提溜着江飞的耳朵,有些小生气地说着,完全就是在撒娇。

    “我怎么敢呢,安晴你就是我的一切,我一定会好好保护我最爱的人的。”江飞也都嬉皮笑脸地回应道,“我现在也不想那么多了,每天出去干活,晚上回来歇息,吃着你炒的菜,望着两个孩子健康快乐地成长,这辈子,也就知足了,外面的一切风云变幻也都与我无关了,就让我消失在江湖的之下吧,做个隐居的人。”

    “是啊,江湖虽大,已经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了,只有在没有人注意的角落里,才会有生存之地吧,这个地方倒还好,虽算不上与世隔绝,却也算得上是偏僻的了,如果不是刻意寻找,怕是一辈子都没有人会进来了,咱们应该能够一辈子安安全全地过下去吧,至于这两个小鬼,我也不打算让他们再踏入江湖了,江湖险恶,还是远离是非之地的好。”安晴语重声长的说着,被这个江湖已经伤透了心,不愿孩子再去闯荡受到伤害。尽管一直在父母身边的孩子不会有太大的成就,但是有时候人只有默默无闻才能不会被人注意,才能够好好地活到老,一生平安。

    “是啊,这两个孩子一直都在我们身边,从未经历过风风雨雨,就让他们这样出去,恐怕会站不住脚的,说不定还会为此丢掉性命,还不如在这个小村子里终此一生,做个局外人,可能这不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但恐怕是最好的选择了。”江飞更加地抱紧了妻子,之后便一句话都不在说了,静静地享受此刻的温暖,慢慢地,两个人抱着睡着了,很幸福的样子。

    两个孩子的命运恐怕不是他们决定得了的,他们恐怕也不再有机会再去干涉了,因为死亡已经靠的那么进了,江飞的预感是对的。

第四十三章 深夜交易

    第四十三章   深夜交易

    第二天清晨,江飞早早地就起来了,穿着一条到膝盖的短裤、没有袖子的粗麻褂子和一双草鞋,嘴里啃着一个饭团就扛着锄头和揣着一把镰刀,一摇一摆地望田里走去,六月,正是秧苗生长的关键时间,可不能怠慢了,不然,今年的收成可就比不上往年的了。

    江飞扛着锄头在路上走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就走到了自家的水田里,秧苗长势喜人,看着就心花怒放,江飞放下了干活的工具 ,脱掉了鞋子,脚踏着满是杂草的田埂,手里摸着秧苗的叶尖,双手张开,闭着眼睛,凭着感觉走在这有些狭窄的田埂上,远处能够听到风声渐渐逼近,不一会儿,风吹起了叶浪,更是吹起了江飞的衣角,往腰的两侧吹过,江飞打了一个小寒颤,六月清晨的风还是有些凉呢,但是更多的应该是江飞应该回想起了昨晚梦中的场景,回想起了三年半前那个不堪回首,刻骨铭心的夜晚。

    江飞拿着草鞋垫在屁股的后面,借着这股山谷风和清晨的清凉,坐在了田埂上,双脚泡在了水里,双手很自然放地膝盖上,上身半弓着,眼睛里没有神色,思绪却早就回到了三年半前的那个夜晚。

    那个夜晚,江飞在黑衣人的帮助下,挣脱了林清言的追击,消失在了夜幕之中,他并没有带着孩子去黑衣人的巢穴中进行交易,因为他知道,贸然前往,不仅会有去无回,更致命的是自己的家人也一定会被灭口,消除这世间他们曾经来到过的痕迹。

    江飞在丛林中失去踪迹将近一个时辰,负责追踪的黑衣人不知被江飞甩在了何处,这倒也是意料中的事,在丛林中,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别说追上了,就连他的背影恐怕都看不见。密布在丛林中的黑衣人也没有任何消息,毕竟,这个林子是真的大,人手分不过来,再者,所有的暗哨,在江飞的面前也都形同虚设。

    在林子中逛悠了好久,江飞将孩子放在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身前往那个藏着黑衣人的荒村,进行交易。

    不一会儿的时间,江飞就已经到了,黑衣人依旧还是那个样子,双手握着刀柄的位置,将刀连同刀鞘插在了地上,整个人直直地站着,一袭黑衣包裹下的眼睛里都是血丝,看样子刚才和林清言动手应该是损耗了不少的元气,不过,就这两个人武学修为而言,顶多就是个均势,不太可能杀得了对方。

    “江飞,你让我心里真的不爽,要是再不将孩子交出来,我真的要大开杀戒了,你别后悔。”整个声音在夜空中孤孤单单地飘荡着,声音里的狠辣不言自喻,拔出了刀鞘里的刀,一片落下的叶子被轻轻划成两半。“不出来,下一刀就会落在你妻儿老小的身上,你觉得他们扛得住几刀。”

    “别冲动,我这不是来了吗。”话音刚落,江飞从夜幕中气定神闲的走到了黑衣人的面前。

    “孩子呢,孩子呢。”黑衣人一手抓住了江飞的衣襟,另一只手握着唐刀连同刀鞘从下而上顶在了江飞下额的位置,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江飞的眼睛,就好像一只发狂的猛兽,随时是要吃人的样子,语气极其强硬,让人听得头皮发麻,要是胆子小些的,光听这声音就应经站不住

    脚了。

    “别这么凶神恶煞的,我们各自将彼此的把柄放在了手里,谁都不敢乱动的,不是吗,这种威胁的话就没必要说了,看着就像小孩子在过家家,有意思吗。”江飞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黑衣人的刀鞘,继续说道:“我还没那么傻,这里是你的地盘,四个方向,各自有五个明哨,五个暗哨,光光布个视野就那么多人,恐怕这个村子里的人应该不下百八十号人吧,要是我把孩子在这里交出来,片刻之间,恐怕就已经身首异处了吧,别说是我的妻儿老小,就连我自己都得栽在这。”

    “我会遵守信用的,只要你把孩子给我,我用我的人格向你担保。”黑衣人将手抽了回来,唐刀也都撤了,继续之前的站姿,语气也都和缓了许多,硬的不吃,那就来软的,毕竟,江飞的妻儿老小对自己来说不过草芥一般,杀之没有任何意义,顶多就是给这个荒芜的地方加了些许肥料罢了,南宫凌云的儿子才是最重要的,可以来换个大价钱。

    “哈哈哈哈,哼哼哼哼,用别人的至亲来要挟,一个连脸都藏着的人,居然还恬不知耻地跟我讲人格,这恐怕是最大的一个笑话了。说的人不要脸,我听的人都害臊了,一个冷血的杀手,一个见不得天日的老鼠,一个东躲西藏的江湖败类,迟早会被阎王爷收了去的,人若不除,天必诛之。”江飞的话字字诛心,这也是他的心声,被压抑久了,总该要发泄出来。

    “我们是败类,那你是什么,别忘了,孩子是你抢出来的,对南宫家来说这就是不义;背叛师命,用自己的轻功做伤天害理之事,这就是不忠;为了自己的私欲,搅的安业城鸡犬不宁,火光四溅,这是不仁;不顾母亲的安危,和我玩起这样的鬼把戏,是谓不孝。像你这种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废物,有什么资格说我们。作为一个男人,任由我们摆布,甘当一枚棋子,毫无应对之策:作为一个儿子,看着自己的母亲身陷囹圄却束手无策:作为一个丈夫,眼睁睁看着自己如花似玉夫人在我们手里,除了狺狺狂吠,你还剩下些什么:作为一个父亲,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在这里受苦,你又有什么办法呢。一个废物,竟敢在此大放厥词,我要是你,找个地方,把自己活埋了,省的麻烦别人。我告诉你,这个江湖是有实力的人说了算的,既然你只是个废物,就别在这里说三道四的,因为,说话也是需要实力的。”黑衣人的语气越来越强,句句在理,简直让人没办法反驳。

    “要不是你拿我的家人威胁我,我至于趟这浑水吗。”很显然江飞说话中气不足,完全被黑衣人的气势压倒了,只得很愤怒地说着,倒也是,有时候人们总喜欢用自己的愤怒掩饰内心的无奈,人之常态而已。

    “别把自己装成个受害者,无能就是无能,还有脸来辩解,没本事,就好好当一枚棋子,要是哪一天你连当棋子的都不配了,等着你的就只有三尺黄土了。”黑衣人继续了咄咄逼人的态势说道:“我的耐心有限,再不把孩子交出来,你应该知道后果,凭我的能力,杀了你和你的家人,将这个林子翻了过来,总会找到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是吗,你还真是有自信,你以为风中舞这个名号就只是轻功天下第一吗,对于躲藏来说,我还没失过手,别说就这些人,就算是再来十倍,没有我的指引,你要是找得到,我的命就是你的。还有时间久

    了,那个小鬼会饿死的,到时候你就拿着尸体和南宫凌云去交易吧。”江飞几句话一出,一扫刚才的灰头土脸,气势重新回来了。

    “好好好,你终于证明你自己不是个废物,还有点存在的价值,不至于马上就死,但是,你要敢耍我,曝尸荒野就算是你最好的结局了。”有时候狠话说多了,就好像空气一样,没有威慑作用了,但要是不说,总感觉两个人的交谈就没了那种该有的感觉了。

    “别说狠话了,我们之间这样废话有意思吗,赶快把我家人交出来,赶快完成我们之间的交易,这个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再待了,还有你这人,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了。”江飞有些焦急地说着,毕竟,迟则生变啊。

    黑衣人右手扬了一下,黑衣人的手下就将江飞的妻儿老小推了上来,看样子,应该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精气神儿也还算好,只是人被囚禁久了,反应有些慢了。

    “江飞,人已经在这里,我要的呢。”黑衣人有些无奈地说着,这场不过几天的焦灼日子,却好像有些旷日持久的意思了。

    “这样吧,为了公平起见,你跟着我去孩子的隐藏之所吧,那个地方,我心里会有点底气,不然,我怕还没走出去呢,就已经死了,这就没意思了,是吧。”江飞有些打趣地说着,悲极生乐吧。

    “江飞,你是好样的,把我的脾气都给磨没了,但是,要是去了那个地方,你要是还耍我,就算再没脾气,你也会见到血的,不止你的,你最好想清楚。”黑衣人已经到了他的心里极限,怕是快要发作了,只是在强忍着。

    江飞将一家老小算是团圆了,只是这种团圆,多少显得有些尴尬。江飞将自己的家人拉到了怀里,说道:“母亲,安晴,一川,你们这些天过得怎么样了,身体怎么样,他们没有虐待你们吧……”江飞说个不停,就好像个唠唠叨叨的老太太,完全没有了江湖人该有的干脆利索。

    “我们都还好,他们倒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只是,好久没有出来呼吸这新鲜的空气了,人有些呆滞了”母亲不动声色地说着,就好像出来拜亲访友一样轻松。安晴比起之前变得更加稳重了,少了许多惊慌的神情,对着江飞说到:“飞,我们都没事,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一川这小子还是很害怕,一手拉着母亲的衣角,在后面躲着,毕竟年龄还是太小了,还得经历几多风雨才会成长起来。江飞走到安晴的后面,一把抱起了一川,往前面走去了。

    江飞眼睛有些湿润了,再见之时,物是人非,多少聚散离合,多少生离死别,今生究竟还要多久才能走到尽头,究竟还有多少的苦难需要去承受,人活着,真的很累,不仅身体累,心里更累。

    “别煽情了,赶快带我去,不然……”黑衣人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意犹未尽,这样的话才是最具有威胁性的。

    江飞带着自己的妻儿老小慢悠悠地往自己藏着孩子的地方走去,一路上忙着和自己的家人交谈着,丝毫没有在意周围的黑衣人。手持唐刀的黑衣人周围还跟着不下三十来人的手下,至于林子里偷偷跟着的,怕是也不在少数,做事一丝不苟,完全不给对手任何反击的机会,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第四十四章 撤退掩护

    第四十四章   撤退掩护

    一路上,江飞和家人有说有笑的,后面压阵的黑衣人脑袋里的弦都快要崩断了,就害怕旁边里的树林里突然窜出几个壮汉来,打个措手不及,手持唐刀的黑衣人倒是无所谓,整个林子里,方圆一里之内的视野范围都被他在暗中的手下侦查清楚了,心里有底,自然也就有应对时间和对策了。

    天色渐渐明朗,东边日头有些泛白,再过一会儿,就该到破晓时分了,得抓紧时间了,不然,天要是大亮了,就算想走,怕也没那么容易了。江飞一行人加快了脚步,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到了藏孩子的地方。一路上,草深林密,就算人从中走过,刚踩过的草地,很快就变为了原来的样子,来到这地方,除了露水和粘在衣服上的草籽,什么也都不曾带走,也带不走什么。

    这个地方,四周都是茂密的常青树林,参天大树随处可见,枝丫基本上挡住了整个天空,树下的灌木丛也都随处可见,密密麻麻地,快要将有人高的空间都被填满了,地上似乎也没有任何空隙,枯杂草铺满了,似乎就好像连水都泼不进去的样子,这是一个山坳坳,左右两边都是三丈来高的小土堆,底部宽约四五丈的样子,整个小沟谷里铺满了厚厚的落叶,要是地面有个小坑,说不定就会陷下去,一颗大树从小沟谷中立了起来,直冲云霄,两个人恐怕都不能够抱住它的主干,枝繁叶茂,孤零零的。两侧的小土堆上光秃秃的,想要攀援而上,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小沟谷的另一侧连接着树林中的更深处,一旦江飞进入其中,可就真的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没有人再有能力抓得住他。

    “江飞,好手段,这个地方要是有埋伏,就算来更多的人,恐怕没有施展的空间。你的所有要求我都已经答应了,你的承诺呢,是不是也该兑现了。”黑衣人有些佩服地说着,要不是拿住了江飞的七寸,就江湖手段和智谋对策,自己真的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说话间,江飞轻轻蹬了一下地面,纵身一跃,借着树干,就消失在了树枝的荫庇之下,从外面看,整棵树没有任何晃动,连一片树叶也都未曾落下,足以可见,此人的轻功确实有种登峰造极德境界。不一会儿江飞便抱着孩子从树上轻轻落了下来,就好像秋天的落叶随风摇曳,飘飘然而下,动作是那么流畅。落地的一瞬间,双脚稳稳地站住了,看得出,表层的枯叶是慢慢陷下去的,可以说这是一个可以把自己的重量分散进空气里的人,若不是亲眼所见,怕是不能够相信。

    “你要的人在这里,我想我们的交易应该可以结束了。”江飞有些着急地说着,但是表面依旧装得很镇静的样子,高手过招,丝毫不能露出破绽。

    “江飞,这是什么,我问你这是什么,原来一直搞不懂这些黑衣人究竟为什么要把将我们留作人质,想不到竟然是为要挟你去抢别人的孩子,让我更想不到的是,你居然真的听从了别人的号令,你还真是江家的好儿子。”母亲的一袭话,让江飞感觉到无地自容,但是,只要想到自己和家人马上就是安全的,他也就顾不得许多了,江湖道义什么的,先抛之脑后吧。

    “母亲,我也不想再去解释什么了,只要我们一家团聚,天大的罪名,我江飞一个人都扛着,就算是经受万劫不复的九重深渊,我也认了。”说着,江飞往前走了一步,想要结束这个交易,早些离开。

    母亲上前了一步,一个大耳刮子就从侧面打在了江飞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很生气地说着:“江家几辈子清清白白,虽不曾闻达于江湖之巅,但也算得上武林中的英雄豪杰,你师父,一门轻功独步江湖,令人望尘莫及,但是我告诉你,你师父行走江湖更多的是靠为人光明磊落,侠肝义胆,无人不敬佩,想不到,竟然收了你这么个孽徒,真是晚节不保。你要是还有些为人最起码的良知,就给我把孩子还回去,不然,你九泉下的师父和父亲也会爬出来将你掐死,清理门户。”老太太已经六十来岁了,不在乎是否多活几年了,但是,她不能让江家的名声毁在自己儿子手里。

    江飞一个踉跄,侧身倒在了地上,一手怀抱孩子,一手摸着火辣辣地脸,泪水不由控制地滚了下来,无力,无奈,苍白地辩解着:“我能怎么办,看着你们去死吗,我做不到,母亲,你不用说了,此事过后,是打是骂,全凭您的意愿”话音刚落,江飞挣扎着站了起来,将孩子交到了黑衣人的手里。母亲在后面谩骂着,安晴和孩子站在了她的身边,眼神里也有些迷茫,眼前的这个江飞还是自己当初认识的模样吗,不过想到自己即将脱离黑衣人的魔爪,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不错,不错,当初费那么大力气将你拉来为我做事,看样子是物超所值啊,怎么样,给你个机会,加入我们,不久地将来,横行江湖,雄霸武林。”黑衣人望着睡的真香的孩子,有些得意地笑着说,对于江飞,他还是很欣赏的,毕竟,得到这样一个高手,不容易啊。

    “没兴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吧,我一刻都不想再见到你。从今往后,山水无相逢,若是再见,必取你项上人头。”江飞说着往小沟谷的另一侧走去,拉着自己的妻儿老小,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好心邀你,不肯接受,等着你的就只有死亡了。”说话间,无数的黑衣人占据了两侧的的高地,数不清的强弓利弩对准了他们,只待一声令下,下面的人就会成为刺猬,无法逃脱。

    “你不讲信用,竟敢玩阴的,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为什么还要这样做。”江飞咬牙切齿的说着,愤怒的表情借着东边的丝丝光亮,看得一清二楚。

    “没什么,杀人灭口而已,就这么简单,将一切痕迹抹除干净。”黑衣人,漫不经心地说着,这样的事,早已做过千遍万遍,习惯了,麻木了。

    “别以为这世间就你一个聪明人,不瞒你说,整个沟谷里都已经被我埋了不下百斤的火药和撒了易燃的火油,你要是敢动手,大不了同归于尽。”说着,江飞一脚踹开了地上的枯叶,露出了黑黑的火药和撒了一地有些发黄的火油,几乎就在同时,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火折子,点燃了,拿在了手里。

    “江飞,我还真是没看错你,有一套啊,但是,别忘了,你的妻儿老小也在这沟谷里,要是你一个,我们是死定了,但是,就现在的局面

    而言,你不敢。”黑衣人很自信地说着,因为他始终将江飞拿的死死的,不必在意这些无聊的要挟,旁边吓得有些腿软的黑衣人也都重新站直了身板,悬着的心也都落了地。

    但就在这个时候,母亲一言不发地走了上来,面无表情地将江飞手里的火折子抢了过来,径直往前走去,边走边说着:“走,不要再在这里碍眼睛,江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失去的颜面就让我的风烛残年来挽回吧,记住,江家的人生来清清白白,走得时候也不惹尘埃,你给我记住,以后别在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了。老天爷,你看到了吗,子不教,母之过,就让我的命来救赎他的罪孽吧。”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火折子就已经落在了枯叶上,瞬间冲天大火,有火油的助攻,外加上枯叶的作为易燃物,伴随着声声爆炸,蔓延的速度真的很快,转眼间,火花就已经从江飞母亲的裤脚延伸到整个身体,完全变成了一团火球,从火光中依稀可以看见母亲淡然的神情,就连眉毛都不皱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坦然走向火海,走上救赎之路,走向死亡。人真的就是这样,一直渴求长生不老,只不过是因为心里还有牵挂,不愿舍弃世间的一切罢了,一旦心中空空如也,这个世界也就没有可以留恋的了,死亡也就犹如花开花落一般平常而已。

    江飞跪在了地上,双手疯狂地抓着地上的泥土,指间插进泥土里去了,眼睛里都充着血丝,脸上的肉都绷着,咬牙切齿的样子,要不是安晴在后面死死地拉着,他恐怕也都冲进火海去了。不一会儿,整个沟谷里都是一片火海,并且向着四周快速延伸,不一会儿的时间,整个树林里便都是火光四溅了,黑衣人凭借他过人的武功,抱着正在酣睡的孩子,快速离开了火海,只是他的手下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在树林里奔跑的速度还是比不上风吹烈火,更恐怖的是脚下不安分的火药,时刻都可能会爆炸,并且还不知道到底会在哪里,四周的爆炸声弥漫着整个火场,一个个的都在火海里挣扎,支离破碎的肢体被炸得到处都是,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却又那么大快人心。

    江飞和妻儿所在的地方之前经过特意处理,火势不会那么快蔓延过来,安晴和孩子的神情很害怕,慢慢逼近的火势和弥漫的浓烟充斥着他们的四周,他们都捂着嘴巴和鼻子避免吸入太多的烟尘窒息死亡。不过,时间要是拖久了,死亡是早晚的事。望着妻儿难受的样子,江飞不能再沉浸在痛苦之中,不然,更多的痛苦还将继续。妻儿倒也没有敢打扰他,只是在一旁默默看着他,毕竟,江飞是他们唯一的支柱。

    江飞扒开了地上的枯叶,紧接着,他将地上的泥土刨开了,不一会儿,从土里翻出来一个箱子,打开箱子,里面放着两床棉被和一大坛子的清水。江飞立刻就将东西拿了出来,用清水将棉被浸透,而后披在了身上,回头望着一眼母亲的方向,便匆匆向着小沟谷的另一侧快速跑去,一路上,咳嗽的声音伴随着,烟尘挡住了前行的道路,烈火炙烤着身体,要不是有棉被挡着,早就变成一团黑炭了。好不容易,他们终于走出了这个死亡火海,就在这个时候,黎明的曙光也从东边亮了起来,他们得救了。

第四十五章 逃出生天

    第四十五章  逃出生天

    尽管黑衣人的轻功和江飞相比还是稍逊一筹,但是对于逃出这个火海来说,却也是绰绰有余的。在火势蔓延到自己脚下的一瞬间,黑衣人脚下轻轻一点,怀中抱着孩子,借着这股劲儿,纵身一跃,凌空跳离了火场,站在了旁边的一个高地上,回过头来望了火场一眼,这时候的火场,说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跟随他进去的手下武学修为实在低了些,大火迅速扑在了他们的身上,霎时间变成了一个“火人”,紧接着,其中的一些人立刻就倒在了地上,左右翻滚着,希望借助地面将身上的火“蹭掉”,只不过这个沟谷的地面上都是枯枝烂叶还夹杂着火油,倒在地上,基本上双脚已经踏到鬼门关了。不一会儿,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就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滋味了,四周都是红红的火墙,分不清楚东南西北,浓烟也全都往中间汇集而后从下往上,直直的冲向天空,每个人都捂着口鼻,但是咳嗽之声此起彼伏。身上的黑衣服基本上被烧得一丝不剩了,很快,身上的肉就都被烧焦了,黑漆漆的样子,就好像木炭。他们临死前也都用手用力地抓着脸上烧焦的肉,看着血淋淋的样子,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胆子小些的,恐怕还会做噩梦的,如果听到他们临死前的惨叫,恐怕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个声音会一直回荡在你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向外面跑去的人也没有什么好下场,江飞预先将火药埋在了四周,引线留在了枯枝落叶之中,只要火势一蔓延到,就会让周围的黑衣人体验到什么叫做“飞扬”的感觉了,人奔跑的速度再快,又怎么会跑的过狂凤烈火的侵袭呢。就在他们跑到埋着火药地方的时候,自以为逃出生天了,但是烈火早就蔓延到了,就在他们跨出去的一瞬间,埋着的火药罐瞬间就爆炸了,三四个黑衣人瞬间就上了天,不一会儿,掉下来的就只有支离破碎的躯体了,伤口处还留着殷红的鲜血,断口处里的骨髓也都流在了地上,看着就让人犯恶心。剩下的人看到了这样的惨象,跨出去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犹豫着该往哪一个方向出去的时候,烈火瞬间就从脚蔓延到了头上,紧接着,他们顶着烈火向外面跑去,也不管是什么方向了,就像无头苍蝇似的,很快,他们也都体会到了飞天的感觉了。江飞这一手够狠的,不仅给黑衣人来了个瓮中捉鳖,还将他们撤退的路也都给封死了,完全就不给他们留活路。有时候,尽管死亡的命运已经注定了,但还会不顾一切地挣扎着,或许,这就是人心最原始的地方吧。

    站在沟谷两侧高地上的黑衣人还算是比较幸运的,在烈火燃起的瞬间,下意识的往后退,飞速离开了现场,消失在了林子中间,完全管不了火场中同伴,说是同伴,只不过是狼狈为奸罢了,大难临头了,就各自保命吧。

    望着眼前的惨象,手持唐刀的黑衣人内心没有任何波动,因为这个江湖本就是这样,弱肉强食就是**裸的现实,任何人都靠不住,只有体内藏着的武功和手里的刀才是自己活命的本钱,至于那些武功低的人,要么这辈子默默无闻,与世隔绝,就这样毫无作为的死去,要么就变为别人的棋子,

    什么时候死去,就看天意了。转过头来,黑衣人很快就离开了,毕竟,接下来的交易才是最重要的。

    江飞三人也都逃出了火场,下意识的回过头来往沟谷里久久地凝视着。脸上都是黑灰,习惯性地用手一抹,就好像戏台里的“包公”一样,身上的衣服也都不可避免地被烈火烧焦了些,不过,身上倒是没有被烧伤,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扑通一声,江飞直接就跪下了,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眼睛里的泪水不禁地往地上掉着,都快要将地上的泥土浸湿了,有些涕泗横流的意思,有些嘶哑地说着:“母亲,母亲,我错了,我错了……”身后的母子也都跟着跪了下去,脑袋里什么都不想,只是不住地流着泪。三个人一起磕了三个头,擦干了眼泪,就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要是再耽搁了,周围的黑衣人围了上来,母亲的牺牲也就毫无意义了,尽管自责悲伤占据了脑子里,但是这点理性还是有的。

    三个人在林子里小心翼翼地猫着腰在林子中间慢慢地前进着,周围都是半人高的枯草,在其间穿梭,基本上不会有人发现的。从火场走了大约三柱香的时间,江飞突然就停了下来,看了看地上还有些未干的脚印和枯草断折的方向,将安晴母子俩拉到了旁边的一个草窝子里,小声地说到:“安晴,这条路上有人过去了,应该是负责放哨的黑衣人,他们就在前面的哪个草窝子或者哪棵树上静静地等着咱们呢,你们先在这里猫会儿,我把他们解决了,再回来接你们。”

    江飞转身就要离开,安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说到:“万事小心,我们等着你回来。”

    江飞用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安晴的脸,将泪水痕迹擦干了,而后又摸了摸一川的头,顺着留下痕迹的方向,消失在了枯草中。安晴搂着一川静静地在草窝子里等着,耳朵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眼睛透过枯草的间缝隙往外盯着,未曾有丝毫的分心,正月间的破晓时分,阳光没来得及眷顾这片伤心之地,白天积攒的这点温度,早就在时间地消磨下荡然无存了,冷风还是义无反顾地“轻抚”着瑟瑟发抖的人,但安晴因为紧张,豆大的汗珠还是不自主地从她的脸上掉下,有些“梨花带泪”的美人影子。至于一川,一个未经世事“小鬼”,这几番江湖浪荡,原本平静的生活就这样随之烟消云散,也算是苦了他,一个人在母亲怀里蜷缩着,整个人就好像受惊的兔子一样。

    江飞一个人顺着丛林中的蛛丝马迹,小心地寻觅着,丛林里的对决,谁是猎物谁是猎手,只在一瞬之间,谁先发现谁,谁就是猎手,决定了彼此的生死,对于江飞这样的丛林猎手来说,没有比他更明白这个道理的了。江飞爬在枯草中蛇行了好一会儿,突然,他停了下来,眼睛一直盯着山顶的一棵枝繁叶茂的常青大树,看样子,应该是发现目标了。

    这个地方,地形有些奇怪,四周都是平坦的枯的灌木丛和有人高枯草,但这是江飞逃离的必经之地,可以说,只要控制了那个小山包,居高临下,四周便在视线之内,一旦发现江飞的踪影,发个信号,四周的黑衣人便可以迅速围上来,聚而歼之。江飞基本可以确定了黑衣人的大概位置,剩下的就应该是考虑如何接近山顶的位置,悄无声息地解

    决掉山顶的黑衣人,而后返回去接安晴母子,安全无虞地离开这里。但是山顶的位置掌控全局,江飞要是轻举妄动,恐怕就会打草惊蛇了,因此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接近山顶的机会。

    趁着太阳还没有出来江飞从远处慢慢地绕到了山包东边的位置,等待阳光直射山顶,可能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江飞静静地等在草窝里,半眯着眼睛,等待出击的那一刻。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刺眼的光线透过这重重雾气,直射山顶,山上的黑衣人会因为阳光的干扰,形成短暂的视野盲区,抓住这一段时间,江飞潜行到了山顶的大树下,果不其然,山顶的两个黑衣人各自负责一个方向,死死地卡住所有的视野范围,不过就算打死他们也不会想到,敌人已经趴在了自己的脚下。居高临下俯瞰全局,但是高处不胜寒啊。

    江飞好像一只机敏的猿猴窜了上去,迅速接近了站在位置稍微靠下的枝丫上,从后以来不及反应的速度双手放在黑衣人的两边下额,一用力,之间扭断了脖子,连救命的叫喊声都没得及发出,就这样命丧九泉。位置稍微靠上的黑衣人看见了同伴的惨死,下意识地拿出了腰间的响箭,想要报信,但是江飞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拔出了死去黑衣人的刀,往黑衣人脖子的位置掷去,刀尖穿过他的喉咙,纵贯整个脑袋,鲜血顺着刀柄的位置源源不断地流了下来,滴在了树枝上,而后掉在了树下的枯草上,至于剑尖的那一团白色的絮状物,应该是脑浆,是那样的显眼,这样的死状,简直不堪回首,手中的响箭也脱离了手掌,直直的坠落,整个人摇摇欲坠,就在要掉下来的一瞬间,江飞纵身一跃,扶住了黑衣人的尸体,靠在了大树的主干上,双脚挂在了树杈上,为了防止意外,还用黑衣人的腰带将其绑在上,伪装成正常的样子,下面的黑衣人也是同样的方法。处理完上面之后,江飞轻轻地滑了下来,将地面上所有的血迹都擦干净,捡起落地的响箭,便匆匆地返回了安晴母子的位置。

    江飞扒开了安晴母子藏身的草窝,看见了里面惊慌失措的两个人,相互抱着哭泣,不敢睁开眼睛,都以为是黑衣人来了。江飞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示意他们看自己一眼。他们睁开了眼睛,看见是江飞,都倒在了江飞的怀里,此刻不需要太多的言语,温暖的怀抱就是最好的安慰。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江飞就带着他们母子俩穿过了这片丛林,来到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转身就要离去。

    安晴拉住他的手焦急地说到:“阿飞,你要去哪里,我们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带我们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吧,我真的怕了。”

    江飞头也不回地挣开了安晴的手说到:“我做了错事,要去补救回来,不然我会于心不安的,母亲说得对,江家的人不能因我而蒙羞。对了,要是

    三天之后我还没有回来,你就带着这些银钱和一川找个地方隐居下来,不要等我了。”话音刚落,人就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外,只留下他们母子俩的叫喊在风中回荡着。

    “我会一直等你,等到你回来为止。”这是安晴内心的呼喊,也是对自己丈夫最大的信任,拉着孩子的手,站了起来,久久地凝视江飞消失的方向,静静地看着,等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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