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得胜而归
第二百五十六章 得胜而归
一阳和颜如带着人很快就回到了空离谷的谷口,远远地就看到了师父和师娘带着空离谷所有人在城门口等着,他们是空离谷真正英雄,得胜而归,这是他们应得的。
一阳很开心,直接策马而去,一路狂奔,师娘很担心他的身体,也是迎了上来,在远处直接把缰绳勒住了。一阳很喜欢和师娘在一起,直接从马背上跳到了师娘的怀里,笑着说到:“师娘,好久不见了,一阳在南疆的每个夜晚里想的都是师父师娘和众位师兄弟们。”
徐梦瑶把一阳抱在怀里,摸了一下一阳小鼻子,也是笑着回到:“师娘也想一阳,尤其是听说一阳受伤的时候,心里就和针刺的一般,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你师父也是如此,只是他自己不说而已,你自己也知道,他就爱端着个架子。”一阳从师娘的怀里挣脱了出来,跑到了师父的旁边,恭恭敬敬地行礼之后便来到了众位师兄弟的身边,和他们有说不尽的话。
徐梦瑶倒是也没有厚此薄及,照样是来到了颜如的旁边,依旧是笑着说到:“颜如,此次南疆之行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把剑给师娘。”说完,师娘就把颜如的剑拿走了,拉着他的手来到了众位师兄弟的面前,满脸上写得都是自豪。
很快,江一阳和颜如便被师兄弟们包围,他们一个个都用手指摸着下巴,而后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看得人瘆得慌。还没等两个人反应的时候,直接就被众位师兄弟高高地抛起,而后在接住,嘴里大声地高呼着。师娘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这些调皮的空离弟子,嘴里喊着:“下手轻点,一阳的身上有伤,别把伤口撕裂了。”这些师兄弟哪里管得了这么多,继续把这两个师兄弟抛起,一阳很高兴,也是跟着兄弟们呼喊起来。就连一向心事重重的颜如,也都放开心扉,享受此刻胜利的喜悦。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江一阳带回来的兄弟们也都迈着整齐的步伐赶到了,原本欢乐的人群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一个个都笔直地站立着,穿着节日才会穿一下的新衣服,迎接空离谷的功勋之臣。
一阳和颜如毕竟是骑着马来打前哨的,很快也就回到了胜利归来的空离谷弟子的前面,整理了一下仪容,站在最前面。至于后面的来的兄弟,也很自觉整整齐齐地站在了后面,等待林清言的训话。
颜如走上前来,拔出自己的剑,以一定的斜角指向天空,正声说到:“徒儿颜如一阳带着南疆之战的所有功臣北归,一举荡平南疆的幕后势力,为我空离解除后顾之忧,请掌门训话。”
林清言也把自己的佩剑拔了出来,以一样姿势,也是正声回到:“此次出征,既是颜如和一阳的努力,但更多的是卧底南疆兄弟们的功劳,空离谷不会忘记你们的。所有听令,让我们以最高的礼遇迎接我们的攻城回谷。”此话一出,空离谷前面的所有人都把自己的佩剑举了起来,嘴里喊到:“空离三百载,英雄千万人。生是空离人,壮我空离魂。”一连三遍,声音响遍空离谷前面的山谷,余音回响,延绵不绝。
林清言继续说到:“兄弟们都是好样的,空离谷中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兄弟们先进去简单地梳洗休息,今天空离谷大摆宴席,酒菜管够,我们不醉不归。”
迎接的仪式基本完成,空离谷的人分成两列,夹道欢迎,手里的剑一直指着天空,这算是
空离最崇高的礼遇了。颜如和一阳走在最前面,穿过夹道进去,心中的自豪没有语言可以形容,感觉达到了人生的巅峰。
更大的惊喜还在等着他们,刚刚走到城门口的时候,林森焱和叶青居然也来迎接他们了。此次归来的空离兄弟,很多都是林森焱的徒弟,他们是最忠诚的。当初就是因为林森焱的一句话,他们义无反顾地投身到南疆,卧薪尝胆十年,这一天他们已经等得够久的了。
见到师父的那一刻起,他们心酸再也忍不住了,一个个地直接跪在了地上,热泪盈眶,堂堂七尺汉子,内心竟也是如此脆弱。很多人的嘴里都是抽泣着说到:“师父,我们尽忠回来了,从现在开始寸步不离,守着您老人家尽孝了”
林森焱也是曾经的一派掌门,站在城门前高声喊到:“你们都是我林森焱的徒弟,流血流汗不流泪,就算天塌了,用脑袋也要把他顶住了。有一个算一个,都把自己的眼泪擦干净了,今天晚上,为师陪你们一醉方休。”
林森焱站在城门口,但凡是归来的每个人,他都摸了一下肩膀,但其中的深意只有十年出去的人才知道。那个夜晚,他们披星戴月地出发,就是在这个位置,每一个出去的人,林森焱以同样的方式送他们出去。但林森焱心里清楚,还有很多人为了空离谷,依旧奋斗在南疆的最前线。他们中的很多人再也回不来了,永远地留在了南疆的土地上。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江一阳似乎看见了林森焱眼角的泪花,但硬是不让眼泪流下来。一旁的叶青也是如此,出去时还是一个小伙子,归来之时已经是中年汉子了,时间过的真的太快了。
迎接仪式终将还是结束了,封柯平和许宁负责把这些师叔师伯带到休息的地方,归来的很多人围绕在林森焱和叶青的身边,说不完的话,似乎一切的思念都在这一刻全都得到倾诉。至于江一阳和颜如,则是在私下里被师父带走了,算是对南疆之行的一个总结,有些东西也必须交代清楚。
在空离谷的后山上,这里僻静无人,是个好地方。来到地方之后,颜如二话不说,直接跪在了地上,说到:“师父,此次南疆之行,由于我的失误,导致任务的中途变阵,同时也致使一阳受伤,徒儿愿意接受所有的处罚。”
一阳也跪了下来,一丝不苟地说到:“师父,是我自己非要和高手过招的,至于说毒蜘蛛的变故,也是不可预料的突发事故,与师兄无关,还望师父开恩,不要责罚师兄。”
林清言把两个人都拉了起来,嘴里说到:“此次南疆之行,你们两个人都有过失,颜如的过错就是他自己刚才说的那两点。一阳虽然出色的完成任务,但是你的过错一点都不比颜如的小,作为一个指挥者,你是所有人的灵魂,你活着不光是为了自己,同时也是为了大局,为了所有人的性命。我希望一阳你永远记住,当你成为一个指挥者的时候,你的命便不在是你自己的,不到最后一刻,你是不可以冒险的,尤其是在强敌环伺的敌境内。”批评一阳的时候,林清言的语气很是严厉。一阳耷拉着个小脑袋,原本欣喜万分心情一下子落到了谷底,但他心里明白,这是师父的责之深,爱之切。
两个人都在站在了原地,默默地等到林清言的训话,尤其是颜如。林清言对着两个徒弟继续说到:“颜如,你这一次的过错确实不小,但好在你们两个密切配合,也算是有惊无险地完成了任务,但现在有一件事你必须要承担,也算是对你的惩罚。”
颜如再次跪了下去,说到:“徒儿愿意接受师父的所有处罚,无怨无悔。”一阳也跪了下去,算是陪罪了。
林清言严肃地说到:“我和你柳叔已经商量多了,此次南疆之行的总指挥是你柳叔,而你就是副指挥,一阳只是相当于一个执行者。这个消息我会故意通过空离谷内的内鬼传出去的,从今天开始,暗地里那些所有见不得光的人都会把注意力放在你的身上,不知道你是何打算?”
颜如自然知道了这是林清言保护一阳的措施,这也是自己可以弥补自己心里亏欠的最好方法,赶忙一口回到:“师父,徒儿愿意,从今天开始,对外的一致口径便是如此。徒儿深感师父的大恩大德,让徒儿有了一个可以赎罪的机会。”
一旁的一阳不乐意了,直接说到:“师父,我不同意您的做法,柳叔为我背黑锅我就已经过意不去了,要是再让师兄为我出头,您还不如一剑杀了我痛快。”
一旁的颜如赶忙拉着一阳的衣角说到:“一阳,你不要说了,师兄是心甘情愿的,你是空离未来的希望,这些暗箭就让师兄替你挡着吧。不然,我会于心不安的。”
一阳看着师兄说到:“师兄,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果我没有这个勇气,我又怎么有资格做空离未来的掌门人,我不同意。”
林清言看着一阳,蹲了下来,看着一阳的眼睛说到:“一阳,我告诉你,空离的掌门不是那么好当的,如果你现在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了的话,你就真的没有资格。空离掌门,能屈能伸,有些时候,只要是为了空离谷,你需要把你所有的自尊心全都抛之脑后,这只是第一步,往后你还会受到更多的委屈,但你必须一一承受,没有任何怨言。”
江一阳心里的原先的认知又有些模糊了,他可以不争不抢,但不能让人替自己顶过,这是一个原则。林清言已经看到了这一点,是时候抹掉他身上的傲气了。
江一阳依旧想不通,但这一次,林清言似乎是咬定青山不放松了,依旧是严肃地说到:“一阳,你的心里可以不认同,但是你必须接受这个现实,这是我们安排给你的考验,也是锻炼你的心智,从现在开始,你还有机会退出这个考验,但同时也就意味着你放弃了这个肩负起空离责任的重担,你自己考虑清楚。”
一阳和许宁跪在了地上,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阳才对着一旁站着的林清言说到:“师父,我知道您的意思,我愿意服从你的安排,但是我对您的处理方式保留意见。”
林清言心里很欣慰,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把两个人拉了起来,听着他们汇报此次南疆之行的大致情况。林清言听完,大加褒奖,但依旧是面不改色地说到:“一阳,颜如,你们两个的配合堪称完美,不仅一举摧毁南疆鬼暮的网络,一网打尽,还和百雾签订了这一份和书,居功至伟,为师为有你们这样的徒弟而感到骄傲和自豪,为师也相信,终有一天,你们师兄弟会成为空离谷的肱骨栋梁,撑起空离谷的一片天。”
说完,林清言带着两个人下山了,空离谷一整天都是欢乐的海洋,此次大战,一举把五毒门的人斩于城下,南疆之战的战果又是这么辉煌,确实值得庆贺。双喜临门,除了看守城门的人,空离谷的大多数做到了不醉不归,很多人抱着坛子被兄弟们抬回了房间。但即便就是在这个大获全胜的日子里,空离谷依旧有人在暗处警戒,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小心谨慎。
第二百五十七章 空离小聚
第二百五十七章 空离小聚
第三天清晨,一阳起了一个大早,差不多半个月了,他已经没有好好练过剑了,本来今早应该是和师姐对练的,但经过这两天的折腾,短期内估计没有人会像一阳一样勤奋了。
练完了剑,一阳一个人爬上了城门楼子,娘亲已经来了消息,说是近日回到空离谷来,但却没有说明具体时间,一阳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到娘亲了,只好站在城门上看着远方的道路等待。一阳一个人坐在城门上的垛口,手里拿着一壶酒,自顾自地喝着。城门上值守的兄弟们已经习惯了一阳这个样子,作为空离谷众位师兄弟的“团宠”,很多人都会把自己的小零食塞给一阳。说实话,这待遇就算是余潇潇都没有,空离谷的师兄弟对这个新来的小师弟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也不知道过了有过久,雾气弥漫的路上有了些婆娑的人影,有人骑马而来,随着一声马的嘶鸣,江一阳知道是林清音来了,嘴里高声喊到:“娘亲,一阳来了!”说着话的时候,纵身一跃,双脚轻轻点了一点墙面,四平八稳地落在了地上。什么都不管,直接冲了出去,嘴里一直都在喊:“娘亲——”值守的师兄弟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早早地就派人回去禀告了。
一阳跑了好一会儿,总算是见到林清音穿过迷雾策马而来,但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从一阳身边冲过去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一阳的手,直接甩到了自己胸前的马背上,带着一阳绕空离谷的城墙外面狂奔了一圈。一年多的分别,不只是一阳的想念,林清言又何尝不是,每晚一个人在院子里练剑,累到忘记所有,却总是在一个人的时候会想起和一阳在一起时曾经的点点滴滴,林清音真的变了,这算是母性泛滥的一种吧。
马儿总算是停了下来,林清音用手轻轻地摸了摸一阳的胳肢窝,一阳就咯吱咯吱地笑了起来,整个人在马背上蹦来蹦去的,完全按不住了。母子之间说着些悄悄话,无非就是最近过的怎么样之类的,但他们之间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话题从来不会断。
林清音骑着马倒了回去,毕竟一同前来的可不止她一个。很快,后面的人也跟了上来,准备来说,这次来的是一个不小的车队,将近十来辆大车,上面满满当当的都是好东西,若不是石子路,估计车辙都要陷进泥土里去了。
江一阳可不关心这些东西,真正令他开心的还是嫂子李娅也来了,还有丽姨,只是旁边的还有一对夫妻,后面的马驹上还有一个男孩子,年纪和他一般大,穿着有些青涩,一副书生打扮,看着文文气气的,但就虎口处的老茧,估计也是个练剑的老手。
来到空离谷面前,所有人都下马了,林清音看着前来的中年男子说到:“一阳,这是你师叔林清语,你和你爷爷在一起这么久了,估计骂得最多的也就是这个不孝徒儿了。旁边的是二师娘,后面的那个是你的师弟——林潇楚。”
林清语看着师妹,连忙摆手说到:“师妹,这人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别揭短,我不要面子的噶。再说了,你个五十步的也就别笑百步的了,我是不孝徒儿,你是不孝姑娘,半斤八两,谁也都别说谁。”
江一阳抱拳行礼说到:“晚辈江一阳拜见师叔师娘。”林清语夫妇可是不在意,径直走了过来,摸着一阳的小脑袋说到:“是个不错的后生,只可惜啊,最终还是落到了师兄的手里,只会慢慢变得和他一样循规蹈矩的了。”
一阳站
在旁边,继续说到:“总算是见到爷爷口中的不孝师叔了,您和传说中的很像,看见您的第一眼就知道您是爷爷的徒弟,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林清语看着一阳说到:“行啊,你小子,胆子不小啊,竟敢随意评价你的师叔,有胆识,我喜欢。想不到你小子在我师兄的手下居然也能够保持性格,难得难得,别说,和当年的我还是有点像的。我问你一句,嘴巴这么毒,你就不怕我收拾你啊!”
一阳嘟着小嘴说到:“师叔,您就别吓唬我了,爷爷说了,您不是师父的对手,你要是敢乱来的话,师父会替我出头的。再说了,娘亲才是你们中间最厉害的,就算打死您,您也不敢得罪娘亲的。”
林清语一脸委屈地看着林清音说到:“师妹,这是你儿子,你不管管,犯上作乱?最起码空明洞里面壁个三两月,不然师兄我胸中愤懑难平啊!”
林清音一脸不在乎地说到:“一阳说的实话,你本来就打不过师兄,你也确实不敢惹我,为什么要管?再说了,母子连心,一致对外。”
这个时候,城门里面也传来了声音:“清语,空明洞不该是你小子最应该去的吗?我估计这一次你来了就别想走了,师叔他老人家估计得让你面壁到过年。”
林清语一肚子的苦水,看到嫂子来了,赶忙上前问道:“嫂子,师父他老人家最近怎么样了,你要是有点内幕消息的话,不妨透露一点,别到时候我们两个直接撞到火头上。”
徐梦瑶笑着说到:“清音我估计问题不大,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再说了,有一阳陪着,火气早就消了,顶多就是说两句也就是了。你就悬了,我估计师叔不把你皮扒下来是不会放过你的。”
林清语继续问到:“嫂子,你看看我该怎么讨老头开心,你要是有对策的话,要星星不给月亮。”
一旁的林清言故意咳嗽了几声,但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只好拍了一下林清语的肩膀,说到:“你小子还好意思说我徒弟没有长幼尊卑,我看就你小子最没有规矩,我好歹也是空离掌门,这个大个人站在这里你就视而不见啊。”
林清语把头抬了起来,看了一眼师兄,漫不经心地说到:“师兄,你说你也真是的,偌大个空离谷我都没和你争了,你还好意思找我的不自在不是?你们要是有什么事关师父的小道消息,一定要告诉我,我是真的有点怕他。”
这个时候,徐梦瑶说话了,当着所有的人的面,揪着林清语的耳朵说到:“清语,我看你是皮子又痒了,清语可是长辈们的亲自选的掌门人。你要是再乱说的话,我就让师叔收拾得你体无完肤。”
林清语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唐欣,眼神里都是求救的意思,只是唐欣非但没有解围,反而火上浇油,“幸灾乐祸”地说到:“嫂子,别松手,他就这个大嘴巴,是时候好好收拾他,让他长点记性,不然他的这张大嘴巴到处乱说,管都管不住。”
徐梦瑶看着唐欣说到:“弟妹,我教你一招,清语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揪耳朵,他虽然性格直爽,但这辈子都不敢和女人对手。要是他惹你不开心了,一脚把他踹到房门里,一手揪着他耳朵,保证治得服服帖帖的。”
一旁的林清言赶忙打圆场说到:“梦瑶,差不多就行了,今天人也怪多的,看在我的面子上,给清语留点面子。就他那混不吝的性格,估计是要带到棺材板里去了。”
徐梦瑶本来也就没打算下死手,把林清语放开
了,似乎没有一个给他“温暖”,感受到了全世界的“针对”,只能自己一个人摸着自己的耳朵了。看得旁边的人想笑又不敢笑的,这场面前无古人,估计也后无来者了。
一群人在城门口打趣了好一会儿才进城而去,没有敢耽搁,直接上山去拜见林森焱去了,这老头要是发起火来,估计无人幸免。一阳本来想着和嫂子好好说说话的,却被娘亲当做挡箭牌一同拉上山去了。
一行人来到山上屋子的面前,也不管老头在干什么,全都跪了下去,嘴里喊到:“徒儿给师父请安了!”
老头没有露面,只是从屋子里传来了浑厚的声音:“除了林清语,其他人都起来吧,进来喝茶。”话音刚落,门也就开了,老头一个人坐在屋子中间煮着茶,小炉子上的水都还在沸腾着,咕嘟咕嘟的。
老头丝毫没有给大人们面子,看着一阳等三个小鬼说到:“潇潇、一阳还有潇楚,你们三个小鬼过来,尤其是潇楚,生下来就没见过,过来,给我抱抱。”
林潇楚毕竟从未见过这个传闻中脾气古怪的师公,有些害怕,战战兢兢地走了过去。老头倒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径直走了过来,一把将潇楚抱了过来,摸了摸他的下巴,笑着说到:“好小伙子,长得随你母亲,真要是随了你父亲,那可遭了殃了。清音,去楼上那个柜子里把些小吃食拿出来,都是孩子,让他们吃去玩去吧!尤其是一阳和潇潇,就没坐住板凳过。”说完,林潇潇和一阳拉着林潇楚跟着林清音上楼去了,打开柜子,里面都是些能够存的住的小吃食,三个小孩子自然是欣喜万分,拿着东西也就跑出去玩了,都是孩子,混着混着也就熟悉了。
大人们都在屋子里喝着茶,欢声笑语一片,反倒是林清语一个人在门外跪着,一句话都不敢说。跪了差不动也有半个多时辰了,林清言喝了一口茶,说到:“师叔,您老人家就大发慈悲,饶过师弟这一次吧。他从小就是这个脾气秉性,嘴里没个把门的,给个教训就是了。”
林清言给了林森焱台阶下,林森焱自然也识趣,一脸没好气地看着林清语说到:“起来吧,跪在门口碍我的眼睛。”
林清语灰溜溜地走了进来,坐在了唐欣的旁边,嘴里小声地嘟囔道:“师父,您也太不给我面子了,这么多人呢?”
老头一只手把茶杯推到了林清语的面前,冷冷地说到:“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你娶了一个好媳妇和生了一个好儿子的份上,我非得让你跪个三天三夜,不然你那张嘴,还指不定给我惹出多少麻烦事呢?三四十岁的人了,脾气秉性比起一阳的还孩子气。”
林清语也是一脸无辜地说到:“师父,我哪有,也就在师兄面前这么嚣张了,我在外面哪里敢这样,您又不是不知道我。”
林森焱丝毫没有给他面子,继续严厉地批评到:“清语,你们师兄弟小时候怎么胡来都行,但现在都是一方之主了,再也不能胡言了。你们都是我徒弟,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尤其是你清语,在没人的地方怎么胡闹都行,但在人前必须给足彼此的面子,不然你让小辈们怎么想?”
林清言在一旁打圆场,说到:“师叔,您老人家就多担待些吧,岁月变迁,时光荏苒,我们师兄弟四人,也就清语保持这份率真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也算是难得的了。”
几个人都没有在说话了,看着门外不远处的三个孩子在无忧无虑地玩耍,心中自然是感慨万千,就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第二百五十八章 山顶比试
第二百五十八章 山顶比试
老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看着对面的林清语说到:“清语,比试比试,看看你的焱阳诀修炼如何?但我要是出手的话,好像有点仗势欺人的意思,就让清言陪你练练?虽说寒冰诀天克焱阳诀,但这就好像水火之间的关系,水可以熄灭熊熊大火,火也可以蒸发千里湖泽,就看你们个人的本事了。反正到目前为止,我的绝对熔域倒是没输过,可别我丢脸。”
江湖历练,慢慢地把林清语的棱角全都磨平了,看着师父,主动示弱着说到:“师父,你这不是偏袒师兄吗?从小到大,我们两个打了不下千场了,输多赢少啊!您这不是让我丢面子吗?”
林森焱笑着说到:“现在知道害怕了?当初你要走的时候,那可是十匹马都拽不回来的,就连为师的面子都不给,既然你让我难堪,我也让你难堪一次,合情合理,谁也不吃亏。再说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还敢顶嘴了,给你面子了?你师兄出手的话,兴许你还有一成胜率,这要是我出手,我敢保证你要在空离谷躺上一个月。但是你们两个记住了,拼尽全力,点到为止,也让山下的弟子们看看的你们的本事。一阳,把你的焱阳剑先借给你师叔一会儿,用完了在还给你。”
林清语和林清音现在的表情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焱阳剑是焱阳诀修炼之人最想得到的佩剑,有了它,修为事半功倍。但历来只有集大成者才有资格佩戴,既然把剑传给了一阳,想必是他的武学修为已经得到了老头的首肯了。
林清言站了起来,对着师叔说到:“徒儿遵命,清语,我们也都七八年没有在一起比试了,我也特别想知道你的内力修为究竟到了什么地步了。”
林清语接过熟悉的焱阳剑,笑着说到:“师兄,虽然你突破万水凝寒的时间比我突破焱耀九天的时间要早,但也都另当别论了,比比看吧,就像师父说的,拼尽全力,点到为止。”
两个人出门而去,不远处有两个小山包,中间有个四五丈的距离,两个人正好一人占据一个。至于山上的其他人,站在林森焱的周围看好戏。
一阳看着两个人正在积蓄内力,看着林清音说到:“娘亲,你觉得师父和师叔两个人谁更胜一筹,师父的内力修为我是见过的,但师叔的确实闻所未闻。”
林清音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个人,笑着说到:“说不清楚,从过往而言,清言师兄的胜率大些,但清语天赋极高,没有谁知道这些年他对焱阳诀的理解如何,算是对半开吧。”
就在大家谈话的间隙,两个人已经开始释放自己的内力于剑上,极寒内力和炙热内力环绕在两个人的身上,胜负也就在一瞬间的事情。这样的气势,就算是对面的钟楚酩也都感受到了,正对着对面地山上。
就在这个时候,山下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这样的高手对决,有的人就算是拼上一辈子的运气都不一定能够遇到。叶青很明显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端着一盘子好吃的上来了,自己进了屋子里面搬出来桌子,放在了上面。叶青对着林森焱说到:“老鬼,咱们打个赌如何,我那里还有一坛绍兴的百年女儿红,我知道你那里有一坛陈年杏花酒,谁要是输了,今晚就把酒拿出来喝个一醉方休,怎么样?我压清言赢,我
这辈子是打不过老鬼你了,但并不代表我们寒冰诀次于焱阳诀。”
林森焱也是有些打趣着说到:“我本来也是要压清言赢的,但既然你都开口了,我也就只好压清语了,算是便宜你老头了。你老小子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自己不想教徒弟,反倒是看别人的笑话。”
叶青本来是想说话的,但就在这个时候,两个人的比试已经开始了。都是师兄弟,彼此之间的大致斤两也是了然于胸的,没有必要玩虚的,都是以万水凝寒和焱耀九天开始的。
林清言的内力修为确实不凡,已经达到了万水凝寒的顶峰,他脚下的小山包早就被寒冰覆盖,即便周围没有水分,但他却能空气中把水分逼出来,一点点凝结在在自己的脚下。不一会儿的功夫,脚下的玄冰就已经有三四尺厚了,寒霜剑的周围也是凝结了一层很厚的玄冰,一道道的冰棱子已经覆盖在其上了。在阳关的映照之下,是那么的晶莹剔透,让人甚是喜欢。
林清语也不是善茬,炙热的内力就好像汹汹烈火般把脚下的一切全都点燃了,就算万年常青的树叶,也全都被点燃了,化为灰烬。脚下的石头也未能幸免,被烧得通红,一片干树叶飘到其上,直接就被点燃了。看样子,林清语这些年不仅没有放下自己的修为,反倒是更加刻苦了,出去就不比在空离谷了,没人替自己挡刀了,自己的命只能握在自己的手里。
两个人都没有丝毫的保留,林清言把自己的集聚的所有内力集中于剑尖上的一点,脚下的所有玄冰瞬间化为内力,就好像冬天里的寒流,内力铺天盖地过后,天地都将是冰天雪地的。林清语在相反,他的内力就好像是三伏天里的热浪,所过之处,寸草不留。
两个人几乎就是同时出手,剑尖在中间相撞,两者的内力也在中间相互比拼,但似乎陷入僵持局面,两个人的内力不相上下。但时间一久了,林清语的内力积蓄不足的缺陷就暴露出来了。这就好像打持久战,既然僵持不下,那就拼的就是彼此间的后援了,兵精粮足的一方通常都是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的。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林清语就再也撑不住了,被林清言全面击退,最终,这寒冰内力以铺天盖地的势力一举击溃焱阳内力,所过之处,几乎都是冰凌子到处都是。但林清语的实力内力修为还是得到了师父的赞许,他自己真的没有想过,林清语可以和林清言打得有来有回的。高手过招,只需要一招足以,一招定胜负,有时候还决生死。
两个人勾肩搭背地回到了木屋之前,有说有笑的。但林清语心里的失落是不可避免的,林森焱看着两个人笑着说到:“看样子,你们师叔赢了,清音,去楼上把那坛子好酒搬出来,让你师叔拿走。虽然输了,但我还是很欣慰了, 至少不是一触即溃,你们两个已经各自在焱阳诀和寒冰诀上的修为几乎已经到了顶点了。只可惜清语前些年自己给自己挖的坑太大了,现在可不是那么容易补回来的。但也不要灰心,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当中的哪一个可以率先突破最高境界。”
一旁的叶青叹了一口气,有感而发,有些无可奈何地说到:“绝对冰域,真的是遥不可及的啊,穷尽一辈子,不见任何成效,这一个瓶颈,也许只有下辈子才有机会了。”
林森焱看着叶青,打趣着说到:“你师叔说的虽然有些消极,但说的也是实话,有些东西,真的就是机缘巧
合,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当年的我也是在那一次大战之后才突然领悟的,但我自己也说不出来这莫名其妙的原因。”
林森焱看着一眼对面的山,那里躺着的是他最喜欢的徒弟林清许,眼眶不禁湿润了,有些伤感地说到:“清语,下山一起去看看清许吧,你们也都好久没见了。”说着话,一行人就下山去了,几个孩子围着林森焱走在最前面,算是老头最大的安慰了,人到晚年,自然想着子孙满堂,安度余生。
林清语几个人一直走在最后面,林清语看着师父下山的样子,也是有些伤感地说到:“师兄,嫂子,我和清音出去的这些年,,师父的大事小事你们都得时刻留意,辛苦了。”
林清言摆摆手说到:“我们倒是没什么,师叔毕竟都已经是古稀之年的老人了,有些话,他是不会和我们说的。前些年一直都没有在家,单枪匹马去会江湖老友了。但近些年,前辈们也都相继离世,师叔更是很少出门了。脾气也越来越古怪,有些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和他怎么交谈相处,好在一年前一阳入谷了,师叔这才慢慢回复了状态。现在倒是也还可以,闲来没事的时候还指点一下弟子们武功,只是弟子们的武学修为毕竟有限,几乎没有人能够跟得上他的节奏。一阳的到来,让师叔又有了当年教导我们的激情。放眼整个空离谷,也就只有一阳能够让师叔的兴趣了。”
林清音作为女儿,本应该高兴的,但却一直都提不起兴趣,她的心里一直都有一个疙瘩,自从把一阳送到空离谷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存在。林清语看着围绕在林森焱身旁的江一阳,问到:“师兄,一阳不是和你一起修习寒冰诀吗?师父怎么会把焱阳剑交给一阳,难道——”
林清言拉了一下清语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在说下去了,虽说师妹清音的心里和明镜似的。但有些事情,不宜在师叔面前争论,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私下解决也就是了。
一行人带着香烛果品之类的东西,上山去了,钟楚酩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把该准备的东西全都应下了,站在林清许的墓前,等待他们的到来。
简单地寒暄之后,林森焱来到墓前,点了三炷香,插在墓碑前的缝隙里,一脸严肃地说到:“清言,带着他们给清许上香吧就下山去吧,我们就不要在这里叨扰他的清净了。”
三个小鬼们也学着大人们上香,但其中的故事只有一阳知道。大人们都和钟楚酩一一道别,一阳也是如此一行人最终还是下山去了,回到了饭堂里,现在也都是吃午饭的时候。
叶青先是安排徒儿们吃完早饭,把这里收拾干净之后,才等着几个人下山吃饭。林清语是个不折不扣地吃货,这里也没有外人,直接上手,就好像一个小孩子,两个手指夹着菜直接放到了嘴里,笑着说到:“叶叔,您的手艺还是那么精到,就算是扬州城里最好馆子的师傅,也都不及您的十分之一。”
叶青也是笑着回到:“你们这群师兄弟,也就你小子的嘴最甜,‘有奶便是娘’,你小子为了好吃的,心口不一,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小兔崽子,赶快吃吧,趁着你师叔还动得了,以后可就没有那么多机会了。”
林清语命人去把美酒抬了出来,解忧谷的美酒,足够暂时让人忘记所有,尤其是他们这样的酒鬼,没有什么是一杯酒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一坛。
第二百五十九章 深夜争执
第二百五十九章 深夜争执
入夜,尽管一阳已经算是大孩子了,但林清音还是把一阳叫到了自己的房间一起休息,看着已经安然入睡的一阳,林清音的心里却不是滋味。从见到焱阳剑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经知道了事实的真相,一阳已经变成了空离派锻造的一件“最强兵器”,未来的空离掌门,作为空离弟子,这是无上的荣幸,但作为母亲,他却不希望一阳走上这条路,甚至后悔自己为什么会把一阳送进空离谷,留在自己身边不好吗。彻夜难眠,林清音悄悄地离开房间,一个人溜达到了空离场,本是无心之举,但黑夜下似乎有一个人在等待着她的到来。
林清音走上前去,头也没抬地就说到:“师兄,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招冷风吗?空离谷里死的人可不少,忠诚良将,杀人恶魔,你就不怕遇邪了。”
林清言看着师妹,笑着说到:“师妹,师兄我一身正气,就算是真的遇鬼了,那也是他们的悲哀,顺带把他们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师兄已经在这里等着你一个多时辰了,没想到你这么沉得住气。”
林清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脸不解地问到:“师兄,你都说的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这里等我干什么,也就是我了,这要是换做别的女人,嫂子能放过你?”
林清言笑着说到:“师妹,你觉得师兄和嫂子是这样的人吗?当你踏入空离谷的那一刻起,师兄便做好了你兴师问罪的准备。但你的沉稳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江湖历练几年,作为一谷之主,你终将还是变成了师兄一样的人。如果你们没有离开,师兄宁可一人背负这份重担,也要保持那份本真,那个会在师兄面前哭闹撒娇的小师妹,只可惜,在没有那个福分了。”
林清音看着师兄,也是笑着说到:“师兄,我今晚可是要来找你算账的,你倒好,先打一张感情牌,我就算是有火气,恐怕也拿你没有办法吧。师兄,你都狡猾的,对你亲师妹都玩这种小手段。今天无论你说什么,我都要找你掰扯清楚,我当初把一阳送上空离谷的目的你不是不知道,解忧谷一向是是非之地,我一个人怕是护不了他的周全。虽然在把一阳交到师兄你的手里时,我就知道你们会看上他的天赋,但你们为什么不在征求我的意见之下,就私自把一阳打造成空离谷的千百年来从未成功过的 ‘空离兵人’,还让他深入南疆这个虎狼之穴,你们就不怕有什么闪失吗?如果你非要这样,那么这次我就把一阳带走,我的儿子,我不希望他是什么顶天立地,纵横睥睨的大英雄,也没有必要成为什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谋士,但求他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长大,一辈子陪在我身边就够了。”
林清言决定采取激将法,一脸严肃地说到:“师妹,你是怕了,你害怕你的一阳会像曾经的云远一样,你害怕失去他。但你也是空离子弟,一阳这样的少年天才,空离派也许再过百年都不会遇到,你要知道,江湖局势,诡谲莫测,我是空离掌门,我不得不为空离的未来做准备。如果有一天我们倒下了,空离谷城破人亡,我们拿什么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你也是空离子弟,难道你要我告诉空离祖师,空离谷明明有人有本事可以避免这场灾祸,只因为师妹林清音的不舍才放弃的吗?”
林清音一直以来的情感瞬间在这一刻爆发了,对着师兄说
到:“师兄,你说的我都懂,可是你想过我吗?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如果一阳再出事,你让我怎么活。我是空离子弟不错,但我更是一个母亲,别和我说什么大道理,我比任何人都懂,但我不想听也不会遵从。我不管你怎么说,这一次我一定要带一阳走,我不能让为了这份责任而丢失一阳他自己原来的生活和面临的无尽威胁。”
林清言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没有人比他们在明白师妹的心思了,对于一个母亲而言,一旦孩子的安全受到威胁,就算是天大的道理,也没有办法说服她,母子之情本就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尤其是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的母亲。
就在两个人陷入沉默的时候,一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他们的身边,二话不说,直接跪了下来,头磕在地上说到:“娘亲,你不要怪师父,这是师父在征求我的意见之后才做的决定,我是空离子弟,本就有责任守护这份基业。我天赋异禀,如果弃之不用,不是浪费了吗?再者,你也知道我闲不住,有个念想奔着,有个事情做着,日子才不至于那么难熬。”
林清音也跪在了地上,一把将一阳抱在了怀里,泪眼婆娑地说到:“一阳,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把事情先和娘亲商量商量再说。你扛不住的,山上睡着的你清许师叔就是最好的反例,我害怕你也会一夜白头,要是真有那一天,你让娘亲怎么过。一阳,我们不要什么天下第一,好好活着就是了,你性格天真烂漫,不要去学着耍什么阴谋诡计,这些东西娘亲来背着就好了。”
一阳擦着娘亲眼角不自觉落下的泪水,很是坚定地说到:“娘亲,一阳不是你看到那样的,我本来想着这辈子都不要再去想起那些痛苦的过往,但越是想要忘记,越是记忆犹新。我和哥哥被人害得家破人亡,流落江湖,明枪暗箭都被哥哥挡了。我很多时候都在告诉我自己,这辈子都不要去复仇,当初爹爹和娘亲拼命把我们保出来就是这个意思。但作为他们的儿子,我还是个天选之人,我不可能忘记这些的。我可以装作天真烂漫,无忧无虑,但我的内心却不是如此,我只能顺从我的本心而行。我需要不断地修习武功,万一有一天一不小心就天下无敌了,我就会按照我自己所想所思去做,一旦大功告成,我再在娘亲座前尽孝。很多事情,我都知道,很多手段,我都会使,并且我还会使得比任何人都要高明,只是不想而已。”
林清音看着冷酷到极致的一阳说到:“一阳,我是你娘亲,就算好事天大的仇恨,娘亲帮你都帮你报了,娘亲只要那个在我怀里撒娇打滚的一阳。”
一阳看着林清音,依旧是冷冷地说到:“娘亲,一阳不只是属于您的,他还是那个背负血海深仇的儿子,扛起空离未来的弟子,还请您心宽,一阳可能最后才能来报答您的救命之恩和舔犊情深了。”
林清音依旧是一个劲儿地摇摇头,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但似乎已经无法改变这个现实了,没有办法的事情。就在这个时候,林森焱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了过来,将母子两个拉了起来,把他们的眼泪擦干净,看着自己的女儿说到:“清音,你放心,只要爹还活着,爹和你保证,清许的悲剧不会重现的,我会让一阳成为天下最强的人,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敢对他和空离谷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林清音闭了一下眼睛,哭着说到:“爹,你别说了,我同意就是了,原本以为我够了解一阳的了,没想到只是冰山一角
,他背负的东西太多,他自己的选的路,就由他自己走完吧,管不了那么多了。”
几个人把话说得差不多了,毕竟是室外,虽说已经让人警戒了,但不免有心之人在暗地里搞小动作,四个人来到了一个封闭的屋子里,有些东西是时候交代了。
一阳把此去南疆的大致细节和娘亲说了一遍,听完汇报之后,林清音恶狠狠地说到:“真想不到,鬼暮竟然是漕帮的人,方道够阴的,竟然和我们玩这一手。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没想到背后的手段这么狠辣,算是看瞎了眼。”
一阳看着林清音说到:“娘亲,之前的解忧谷一战,鬼暮的尾巴已经露出来了,现在他们的大致嘴脸也已经暴露大半了。但毕竟是暗地里掰手腕,有些东西不能拿到台面上,依我对娘亲的了解,你的一切行为想必都是有准备的,师父已经把鬼暮这件事情交给我全权办理了。如果您有任何消息,不妨给我透露一点,说实话,对付中原的鬼暮,我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里都是自己人,林清音也就没有任何藏着掖着的必要了,她也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最后说到:“前些天,陆掌柜已经传来了消息,我们的人已经成功打入了鬼暮之中,他们一直都在用寒刺的名义行事,妄图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寒刺的身上,扰乱所有人的视线。就在前些天,我的内线已经成功和我们建立联系,他凭借自己的本事已经混到了鬼暮的中层位置。但鬼暮依旧是像是他的名字一般,完全看不清,组织结构,总舵什么的也都是云里雾里的,现在也只能进一步等待他的继续挖掘了,但我相信,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林清音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一阳说到:“一阳,这是他和陆掌柜的联系方式,为了安全,你们都是单线联系,这件事事关生死,除了我四个人,万万不能外传,一旦泄露了,不仅功亏一篑,还会把我们的兄弟陷于死地。”
一阳把纸条接了过来,一本正经地说到:“娘亲,你放心,我不是别人眼里的那个小孩子,我既然能够毁了南疆的鬼暮,中原的鬼暮我也会将其一网打尽的。但我的力量毕竟有限,一旦查明了他们总坛,还希望娘亲和师父鼎力支持,一举摧毁。”
林清音看着自信的一阳,笑着说到:“娘亲相信一阳一定可以的,但我多么希望你什么都不会,永远都是那个喝酒不醉的一阳。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娘亲也无话可说,只有一句,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万事当心,不管天大的事情,只管告诉娘亲。”说着把一阳抱了起来,她心里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机会再这样抱着自己的最爱的儿子了。
一旁的林清言看着师妹说到:“师妹,没事的,师兄还年轻,还能扛得住事情,就算是天塌了,最先顶着的也会是空离派。”
林清音没有听他们说话,只是把一阳放了下来,有些失魂落魄了走了出去,嘴里一直嘀咕着:“儿大不由娘了,管不了了,也不想去管了,随他去吧。”
屋里的看着林清音这个样子,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但又无可奈何。
第二天清晨,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林清音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依旧是那个慈母,每天和一阳玩得不亦乐乎。林清音还是那个林清音,却再也回不到从前,江一阳却早已不是那个江一阳,但在林清音面前,他永远都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儿子。
第二百六十章 弟子离开
第二百六十章 弟子离开
林清音三兄弟总算是聚在了一起,这一年,是林森焱最开心的日子,他再不是那个孤家寡人了,享受着着难得的天伦之乐。但分别的日子总是那么快,不知不觉也就到了,儿女们都有自己的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但空离谷还有更大的事情要办。
正月十七,北风依旧呼呼作响,空离谷上了年纪的弟子们,寒气入股,手脚冰凉,但更多的应该是心冷,今天他们将不得不离开空离谷。空离谷的大都数弟子都是流落四方的过客,他们中的很多人在很小的时候,走投无路之下投奔空离谷。空离谷给他们提供容身之所,教他们武艺和谋生的本事。到了二十五岁之后,除了武学卓越之人,其他人必须离开自谋生路,这是空离谷自从创立的那一刻起便留下来的规矩。虽然不愿意离开,却也没有办法。
一阳和叶青起了一个大早,把所有的饭菜全都备下,今天要离开的有三十二个人,大都数是从南疆归来的功臣,回家不到三个月,就得另谋新家了。空离谷在他们最落魄的时候收留他们,养育了他们十几年,算是仁至义尽了,他们心里也清楚,如果他们不离开,后面的人就没有位置进来了。百年来的循环,理应如此,没有一个人可以例外。
吃饭的时候,林森焱亲自下山来为他们送行。这些徒弟们对空离谷一往情深,为了这三个字他们可以上刀山下火海,以命相搏,当要离开的时候,心中的不舍,不言而喻,很多人机会都是含着泪吃完这在空离谷的最后一餐饭的。
五张桌子上面,摆满了珍馐美味,弟子们的桌子摆在外围,绕着林森焱和掌门做的位置围成一圈。弟子们一个个都是站在了桌子的外面,等着师父的到来。林森焱没有迟到的习惯,但今天却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挪不动步子。要是换做其他弟子还好,这些潜伏十年之久的弟子,是空离谷对不起他们,尤其是他这个师父,不知道该以和面目来送别他们。
时间一点点过去,躲是躲不开的,林森焱心一横,大跨步地走了进来,对着站在桌子外面的弟子们说到:“都坐下,这是为师最后能够陪你们的一顿饭了,这些酒菜已经算是空离谷的最高规格了,你们以后出去了,也许就在也吃不到了。”
其中的一个弟子再也绷不住场面了,直接哭喊着说到:“师父,我们不愿意走,我们要守护这空离谷直到动弹不了的那一天。”说着,鼻涕眼泪一起下来了,兄弟们听到这里,泪水也都夺眶而出,只是哽咽,没有大声哭喊罢了。
林森焱走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哭喊的汉子,摸着他的头说到:“老三,你是空离谷的老大哥了,这些兄弟很多都是以你为尊,不要在兄弟们面前丢这个脸。把眼泪擦干净了,我林森焱的弟子,流血流汗不流泪。吃完饭,为师亲自送你们离开空离谷,他日成家立业,再上空离谷,为师为你们接风洗尘。”
师父都已经发话了,老三自然也就不能在哭了,手袖一抹,脸上也就干净了,只是眼睛红红的看着师父说到:“师父,我们就要走了,以后不能在您老人家的座前尽孝了。您老人家多多保重,有时间,我们一定会回来报答师父的。”
林森焱拉起一个酒坛子,喊到:“为师这个人这辈子没给几个人倒过酒,你们今天就要走了,为师破个例,为你们每一个人都倒上一碗酒。喝了这杯酒,出了空离谷的大门,要是有人问起来,
大声地告诉他们,你们一辈子都是我林森焱的徒弟,永永远远都是空离谷的人。”林森焱拎着一坛子酒,给自己的弟子们都倒上了,绕了一圈,一个不漏。林森焱回到自己的桌子前,对着自己的弟子们继续喊到:“徒儿们,你们是我林森焱最得意的弟子,为师对不住你们,仅以这碗薄酒赔罪,干了他,一路顺风。”
林森焱给他们做了一个表率,剩下的半坛子酒直接一饮而尽,徒弟们也陪着师父,相互碰了一下酒碗,学着师父的样子一干而尽。林森焱毕竟是老酒鬼了,就这一点就酒,一点事都没有,脸不红气不喘。
喝完了这一碗酒,老三拎了一壶酒,来到了师父的面前,把自己的酒碗倒满,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把酒碗举过头顶,说到:“师父,徒儿离开之前,再敬您一碗酒,愿你老人家寿比南山,万事如意。”
林森焱接过酒碗,照旧一饮而尽,直接把碗摔在地上,饱含着泪水说到:“徒儿们一路好走,为师在空离谷等你们功成名就之时,衣锦还乡。”徒弟们一一前来敬酒,林森焱也是一一喝下,这杯酒,他必须喝下,无论谁来劝都不行,毕竟是上了年纪,三十多碗酒下去了,也有些上头了。
吃完了饭,要走的师兄弟们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自己的包裹带到了空离山下,那里早就有很多人在候着了,他们都是空离谷的弟子,算是对前辈的送行。
老三和兄弟们换好自己的新衣服,就好像自己当初拜师一样,两个人一排,整整齐齐地顺着台阶走上天剑堂,站在了天剑堂的外面。林森焱也是把自己收拾得很精神,带着徒弟们走进了天剑堂,每个人的手里都是拿着三炷香,在香烛前点燃了,都到天剑堂的列祖列宗前,跪在地上,行三拜九叩之礼,大声地喊到:“空离谷的列祖列宗啊,愿你们在天有灵,保佑这些徒儿们此去一帆风顺,大有成就,光宗耀祖。”说完了话,林森焱站了起来,把香插进了香炉里,站在了一旁。
宋老三首先站了起来,站在香炉前,高声喊到:“空离谷第十五代弟子宋方三,奉祖师爷之命自谋生路。在空离谷受教十年,即便过了千年,也不忘空离的教诲,出山之后,必定做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说完,把香插进香炉,再次行三拜九叩之礼,弯着腰正对空离列祖列宗的排位,慢慢地退了出去,出了天剑堂,才敢把自己的身体转过来。
出了门,宋老三在门口等到所有的兄弟们都把天剑堂的仪式弄完了之后,才带着兄弟们下山而去,和拜师的时候一样,阶梯两侧站满了空离谷弟子,九步一叩首,跪下之时,空离谷的祖训便会由弟子们喊起来:
“不忠不孝者,杀——”
“不仁不义者,杀——”
“忤逆师长者,杀——”
“不尊廉耻者,杀——”
“无信无礼者,杀——”
“残害同门者,杀——”
“欺凌弱小者,杀——”
“见死不救者,杀——”
“有辱门风者,杀——”
声音一直都在空离中回荡,到了山下,林清言早就在那里候着了,按照规矩,每一个离开的空离谷都有五十两的安家费,一来是空离谷体贴他们,二来也是他们在空离谷劳作十年的报酬。但这一次却有所不同,林森焱暗自让林清言暗中多给了他们五十两,以此补贴他们在南疆的卧薪尝胆。
林清言站在离开弟子的面前,一丝不苟地说到:“众位师兄
弟,你们都是空离谷的肱股之臣,本应在空离谷安度晚年,但祖训于此,不得违抗。希望即便离开了空离谷,也要以空离谷而感到骄傲自豪,我们也不会遗忘你们的功勋,请把你们的玉佩留在空离谷,也让后世的弟子们瞻仰铭记。”
在老三的面前,有一个布袋子,上面有一个个的扣子,离开的弟子只需要把自己的玉佩挂在扣子上,从徐梦瑶的手里把钱袋子拿着就可以离开了。
老三把自己的佩剑拿了出来,取出玉佩,依依不舍的把它挂在了布袋子上,最后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直接走到了前面,等着兄弟们的到来。
最后他们带着自己的包裹,朝着城门走去,林森焱在那里为他们最后送行。林森焱站在那里,城门口旁边还有一个桌上,上面摆着两三碟大碗和一坛酒,一阳在站在旁边抱着碗候着,来一个人递上一个碗。
林森焱亲自给他们倒酒,每一个弟子都是一干而尽,喝完这些酒,把酒碗摔碎,一言不发,头也不回地就各奔东西了。林森焱也是一言不发,该说的已经说了,没有必要在多言了,有的弟子性格软弱,到时候真要是再城门口哭起来就不好看了,看着他们开开心心地离开最好了。
但事情总有例外,还是有一个徒弟绷不住了,喝完了酒,几乎是哭着出去的,林森焱没有去给他任何安慰,都是自己的弟子,早晚的事情,不必介怀。空离大多数弟子走上了城门楼子,看着师叔师伯离开的背影,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也会走上这条路,那时候的他们,是否也会如此痛苦不堪。
中午时分,总算是把三十二个人全都送别了,弟子们全都消失在了视线之外。也不知道怎么的,林森焱突然就站不住了,眼前一黑,身体向前倾倒,要不是一阳在旁边掺着,也许就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林清言三兄妹见到此情此景,赶忙狂奔过来,林清语把师父抱在怀里,徐梦瑶赶忙握住师叔的脉搏,听了一会儿,紧锁的眉头才总算是舒展开了。
林清音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看着师兄问道:“嫂子,我爹他没事吧!”
林清言把自己额头的汗擦干净了,平静地说到:“清音,没事的,师叔他只是一时有些着急了,毕竟也是上了年纪,今天喝的酒太多了,身体有些扛不住,回去好好休息几天,也就没事了。”
林清言三兄妹总算是可以放心了,徐梦瑶拿了一包银针,在师叔的穴道上刺了一下,人也就醒了过来,看着围在周围的徒儿徒孙们,笑着说到:“都别围在这里了,不过是酒喝多了,再也不能像从前的那般肆意妄为了,最终还是输给了时间。”
林清言回到:“师叔,您别这样说,您今年才不过古稀之年,您可是要活到百岁的人。再说了,我们都不足以撑起一片天,空离谷这杆大旗还得您来扛呢!”一旁的人也是如此回复,但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回不去了。
江一阳年少时的故事最终还是结束了,从流浪江湖到入住空离谷,颠沛流离四五载,总算是有了一个容身之所,只是物是人非,江一阳决定顺从自己的本心,却再也回不去了。新的故事即将开始,但对于江一阳而言,绝对是刻骨铭心的记忆,如果可以重来,我想他是不愿意去经历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 幽冥谷被劫
第二百六十一章 幽冥谷被劫
暮春时节,蜀中飞鸽传来消息,半月之前,疫病肆虐,天府之国,十之七八都已染病,千里沃野,荒无人烟。此次疫病,爆发之突然,传染之迅速,死亡人数之多,简直就是前所未见。益州,天下九州之一,本该是隔绝中原的富足之地,经此一疫,几乎回到原点。
疫病一夜之间爆发,益州存储的草药几乎消耗殆尽,特别是其中一味最为重要的甘回草,世间本就稀少,蜀中存储本就不多,加之十来天的消耗,已所剩无几,故此飞鸽传书,寻求空离谷的支援。
空离谷收到来信,迅速调集所有可用的甘回草,通过陆路运送至江城(今武汉)而后,由九州镖局负责押送进蜀。
九州镖局知道事情紧急,立刻调集不下三十来的护镖高手,五辆马车,从码头接过甘回草,星夜兼程,来到了幽冥谷之前。
进蜀的道路不止一条,但唯有穿过幽冥谷是为最近,穿过其中,再走个一天一夜,就到了蜀中平原了。只是,这个地方盗匪横生,加之一线天的地形,是埋伏打劫的最佳场所,多少商旅在此覆灭。此处距离天机堂估计有个百里左右,又在崇山峻岭之间,算是个无主之地,平常也就没有人过多注意。
此次押镖的镖头是九州镖局总镖头的大徒弟李一帆,个头不高,五尺半,宽宽的方块脸,眯着个小眼睛,嘴唇冻得有些发紫,在黝黑皮肤地衬托之下,也不是那么明显。头发收束在头顶的位置,用一个圆环扎着,圆环中间别着一根木簪子,至于头发末端,任其垂在在脑后。五六天脚步停歇的赶路,几缕不识趣的头发还是耷拉在脸颊的两侧,时不时的需要整理整理。年近三十,走过许多镖,算是个闯江湖的老手。
李一帆有些紧张,毕竟自己身上背负着几十万人的安危,容不得半点马虎。手下人探路前来报告,进蜀的其他道路几乎全被昨晚的一场倾盆大雨给冲断了,根本就行不通。唯有眼前的幽冥谷道路好走些,徘徊了将近半天的时间,只好硬着头皮往里走了。一路上,也有不少盗匪想要抢夺,但只要听说是救命的药草,全都开山放门,任其通过。一想到这里,悬着的心不禁放下了许多。
幽冥谷,因死在其中的人不计其数,传闻是厉鬼勾魂,无常索命的幽冥之地,故而得名。在两侧的山峰之上,各自有两棵百年大树,已入初夏,树叶已经挂上树梢,背对着碧空如洗的蓝天,暮春最后的风吹过,夕阳西斜,却有种凄凉的壮美。
李一帆骑着马走在最前面,下令快速通过幽冥谷,不得耽搁。进入幽冥谷之中,死亡的压迫感迎面压来。枯枝落叶之下出露个白色的骷髅头,破碎的衣服时而飘飞于天际,岩壁上星星点点的黑色的血迹到处都是。断崖之下,没有积雪的地方,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生锈破碎武器横七竖八地胡乱堆放着。远处岩壁伸出枯枝,几只乌鸦在上面叫着,好像死亡的信号。自从进入幽冥谷,九州镖局每个人的心里都紧绷着一根弦,生怕出半点纰漏,命丧于此。但该来的还是会来的,不会因为你的担心而迟到。
镖队走到了幽冥谷中间,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山顶的巨石从天而降,封住
了来路。整个镖队瞬间紧张了起来,护镖的人立刻从马上跳了下来,缰绳拴在车上的横杆,从马车上拿出弓弩和箭囊,一手持弓,一手持箭,围在马车周围,眼睛紧盯着两侧的山上,随时可以出手。
就在众人六神无主的时候,山上传来了消息:“押镖的,留下车上的东西,赶快滚蛋,不然,杀人越货,绝不留情。”声音透着狠毒,就像是恶鬼的声音,一直回荡在山谷里,久久地才散去。
李一帆站在镖队前,对着山上拱手行礼道:“众位英雄汉,我等路过宝地,无意冒犯。车上装着的是些救命草药,并不值钱,还望高抬贵手,让我等离开。区区五十两,不足敬意,权当是九州镖局请各位的酒钱。不论什么江湖恩怨,人命关天的大事,开不得玩笑的。”说完,李一帆拿出五十两银子,放在了断崖之下的空地。
山上继续传来声音:“哼,九州镖局,好大的名头,只可惜,老子不是吓大的,最后一遍,车留下,人滚蛋,不然,幽冥谷又多收三十具枯骨。正好,蜀中之人死完才算是最好,也省得我们亲自动手了。”瑟瑟寒风,夹杂着让人窒息绝望的话语,瞬间毛骨悚然。
李一帆自知碰上了硬茬子了,后背不禁发凉,但还是壮着胆子对着山顶喊到:“九州镖局,人在镖在,若是各位执意为难,我等只好硬闯了。”说完,李一帆走在最前面趟路,后面的其他人护着马车跟着走。
就在这个时候,山谷上方出现了一股浓烟,渐渐的,遮天蔽日,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谷内一片漆黑,唯有谷口方向有丝丝光亮,营造出一种阴森恐怖的气氛。李一帆下令原地停下,燃起火把,所有人护着镖车,以静制动,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一帆已经大致能够猜到对手的身份了,估计也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鬼暮了,来的人应该是还不是什么小角色,这条小命估计得撂在这里了,自己倒是无所谓,真要是这批药草出了问题,蜀中枯骨无数,自己可真就百死难赎其罪了。
但现在的李一帆已经察觉到了异常,空气中的味道不对,这应该是鬼暮的独门毒药——暗香千里。虽然只是听说,但它已经算是恶名满江湖了,多少江湖人物被其暗算,想必毒已经混合着刚才的浓烟渗透进来了。手下的人大多数已经沉醉在其中,一个个地倒下了,脸上全都是安详的表情。
李一帆也已经中了毒,好在内力深厚,能够暂时抵挡住一会儿,但毒已经深入五脏六腑,已经没有多少反抗的机会了。就在李一帆半睡半醒间,几个身着黑衣的人从谷口慢慢悠悠地走了进来。完全没有给李一帆说话的机会,过来直接就是一刀,随着李一帆最后的眼睛闭上,幽冥谷中又多了些许冤魂。
第二天早上,在几十里之外接应的人一直没有接到人,只好顺着进谷的道路一条条按图索骥找过来。找到幽冥谷的时候,他们全都被惊呆了,九州镖局所有兄弟的尸首全都被长枪钉在了崖壁上,就这样的空落落地悬着,看得人心惊胆战。在场的兄弟们全都一个个咬牙切齿的,他们没有想到对手真的这么心狠手辣。但最令他们气愤还是山崖上一行大字:九州镖局,徒有虚名,李家一帆,死有余辜。
九州镖局在蜀中分舵的兄弟们看着地上的已经化为烟尘的草药,已经无可奈何了,随之而来的还有蜀中的一些郎中,算
是丢到了所有的希望,瘫坐在地上痛哭起来。兄弟们把李一帆等人的尸首从悬崖绝壁上取了下来,好好地收殓了一番
兄弟们仔仔细细地检查着兄弟们的尸首,其中的一个兄弟无意间看到了师兄的衣角有一个缝隙,顺着缝隙撕开,里面掉出来一张纸条。上面写道:如果兄弟们发现这张纸条,那么我已经不在人世了,走进幽冥谷之前,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其中可能会有埋伏。我死不足惜,但蜀中千百万人性命高于一切,我不能冒这个险。因此把大部分药草留在谷外的一个山谷里,兄弟在那里留守,赶快去取出来救命,切切,十万火急。
兄弟们来不及顾及心中的伤痛,赶到了那个山谷,见到了已经哭成泪人的两个小兄弟,他们是此次押运中年级最下的,李一帆把最后生的希望给了他们。兄弟们把袋子打开,里面的药草完好如初。看着这些李一帆用命保下来的药草,瞬间哭成了一个泪人。但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九州镖局收拾停当之后,带着所有东西离开了幽冥谷。
李一帆无愧于英雄这个词,如果没有这些药草,蜀中的人也许就撑不过去了,只是人已经不在了,为了更多的人不再惨遭毒手,必须要有所行动了。
消息很快传回了九州镖局千刀的耳中,直接把桌子拍碎了,对着自己的儿子千城喊到:“千城,把消息传去空离谷告诉林清言,要是他们再不动手,九州镖局就要和漕帮公开撕破脸皮了。娘的,老子什么时候过的这么憋屈,真想真刀真枪和漕帮较量较量,不为一帆报这个仇,老子誓不为人。”
很快消息就已经来到了空离谷,林清言很早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千刀的来信更是搅动了他的心,看样子,必须要有所作为了。否则,一旦让鬼暮日益壮大,终有一天会自食恶果的。
林清言把纸条交给了徐梦瑶,说到:“梦瑶,漕帮已经把刀顶在我们的胸口处了,要是在任由他么肆意扩张,我们就真的没有容身之处了。方道这些年真的是过了,为了我们三家的地盘,真的是有些疯了,几乎是不计一切后果和代价。”
徐梦瑶看着眼前的纸条,有些担忧地说到:“清言,你真的想好了吗?现在和漕帮也都还只是暗战阶段,只要没有撕破最后的脸皮,那就还有争取的机会。如果要是打暗战的话,也就只有一阳去了,只是,我有些担心罢了。”
林清言若有所思地说到:“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再去考虑这个问题了,一阳是空离谷的弟子,又是未来的掌门,不能一辈子把他圈在身边的,也是时候让他出去闯荡闯荡了。漕帮这些年已经把江南大大小小的的门派全都收入囊中。四处出击,我们的生存空间岌岌可危,不能在瞻前顾后的了。”
徐梦瑶没有反对的理由,只是淡淡地说到:“就算你要把一阳放出去历练历练,还是亲自和他谈谈吧,最好能够和师妹清音聊聊之后再做决定,也好让他们有个反应的时间。”
林清音心里很焦虑,就在不久前,漕帮联合安业城,已经占据了中原的大半部分,安业城的南宫凌云也不知道怎么的,为了中原的市场,狼狈为奸,一点点把九州镖局逼得都要没有立足之地了。空离谷毕竟是荒蛮之地,漕帮一时之间没有时间顾忌,但只要一腾出手来,下一个就是空离谷。
第二百六十二章 十年之后
第二百六十二章 十年之后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生活容易让人忘记自己,也容易忘记了时间,除了不断强壮的身体和平静的心性,一切似乎都从未变过,山依旧是山,水依旧是水。
江一阳也已经变了,他不再是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时间终究还是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青涩的脸庞渐渐成熟,十八岁最终还是到来了。但终究无法脱了那一份稚气,也算是最好的伪装。林森焱说,他的心里永远都有一颗无法改变的本心,纵使江海翻腾,纵使天崩地陷,不管阴谋诡计,不管人情冷暖,江一阳永远都是那个江一阳。
就在南疆之行结束不久,江一阳终于有时间和精力去空明洞里修习内力。人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南疆之行告诉了他,纵使你的手段再精巧绝伦,你的计策再天衣无缝,真正的实力才是最后决定生死的关键。如果你有通天的实力,一切手段都将是作茧自缚罢了。
江一阳在空明洞里待了三天,为了磨练自己,他没有让任何人护法,年少轻狂,该有的霸气。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空明洞里经历了什么,但出来的那一刻,他犹如脱胎换骨,千里冰封和纵横八荒似乎在一瞬间都通了,他能够明确地感受到游走于四肢百骸的真气,能够驾驭他们,为自己为所用。但最大的惊喜应该还是林清言给的,寒霜剑传承到他的手上,至此,江一阳手握空离谷两大神剑,已经算是空离谷三百年来第一人了。这也是林森焱的私心,江一阳的“江湖名气”都被颜如“贪天之功以为己有”,只能把一阳一直心心念念的寒霜剑给他,抚慰他那幼小的心灵了。寒霜剑在一阳的手里也算是物尽其用,空离门下弟子无人不服。
江一阳一个人在瀑布下练剑,他的千里冰封已经算是顶尖的了,剑尖轻轻一点水面,三尺来厚的玄冰覆于其上。江一阳一个人踏着不断浮起的冰块,好似掠于水面的猎鹰,身轻如燕,一个人在水面翻飞。离开的一瞬间,焱阳剑把脚下的寒冰直接融化了,跳到下一个水面的时候,脚下的寒冰再次凝结。江一阳现在的郁郁不得志,本就是一个闲不住的人,还被人关进了牢笼里,这和杀了他没有太多的分别,更令人难受的是,将近**年的功夫了,万水凝寒和焱耀九天没有任何进展,虽然内力修为已经是空离谷年轻弟子中最杰出的了,但每次只要想突破瓶颈的时候,内力总会有些失控。一旦强行运功,反倒是内力瞬间紊乱,整个人就像是魔怔了,也就只好停了下来。说来也怪了,空离谷中的高手大都止步于最高境界,反倒是一阳卡在了中间,其中的缘由,就算是林森焱也都说不出来。也许,有些关隘真的只有自己才能亲自经历才会明白,别人的经验真的只供参考。
江一阳心烦意乱,一个人站在寒冰上,只能拿这飞流直下的瀑布撒气,双剑插在了水面上,顿时就是惊涛骇浪,一排水柱从水中升了起来。江一阳脚下的冰块也随着水柱腾空而起,快到瀑布中间的时候,江一阳的双剑再次一横,只见江河断流,瀑布之下的岩石上又多了一道剑痕。江一阳的功夫在精进些,空离山恐怕就要被拦腰斩断了。
就在江一阳对着瀑布发泄胸中苦闷的时候,林清言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江一阳的身边,倒是也没有阻止他,只是用自己的寒冰内力瞬间冰封住了整条瀑布,带着温和的口气,对着江一阳说到:“一阳,不要发脾气了,为师知道你近些年苦闷
之至,从冰柱上下来,为师有要事托你去办。”
江一阳一听说有事情可做,直接从冰柱上跳了下来,来到师父的身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扬起了头,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看着师父说到:“师父,你总算是吩咐我出去做事了,我都要闷死了,尤其是一帆师兄的死,我一定要为他讨回个公道。”
林清言把一阳拉了起来,笑着说到:“一阳,你的武功手段我都不担心,唯一令人不放心的就是你的脾气秉性,有些捉摸不定,终将只是一个孩子,我也不放心把你单独放出去。中原武林不比南疆,一旦出了意外,师父鞭长莫及,有可能就是生死两相隔了。但十来年的打磨,你的脾气秉性已经做到收放自如了。和你说句实话,你师爷为了磨掉我的傲气,也是把我圈在了空离谷十年之久,但第五年我就已经在这座山上留下印记了,你比师父强,忍了十年,内心的坚韧远在师父之上。”
一阳抱拳行礼说到:“师父,您这是谬赞了,徒儿怎么可能是您的对手呢?您有什么事情还请直言不讳,徒儿也算是见过几多大场面的了,不会被吓到的。”
林清言顿了一下,想了想说到:“一阳,师父现在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办,并且只能是你亲自去办。你也知道,近些年来,鬼暮的人一直在积蓄力量,到处借着寒刺的名头为漕帮犯下了滔天罪行,多少江湖武林人士惨遭毒手,在恶毒的手段他们都用过。一帆的死就不用说了,为了让天机堂的一个中间人反叛,把人的娘亲抓起来不说,居然当着人家的面把人大卸八块,那场景简直不能想象。一阳,师父就只给一个任务,利用我们打进鬼暮内部的内线,找出他们的总舵,一举歼灭之。”
一阳站在师父的旁边,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后,看着师父的眼睛,左手摸着下额,若有所思地说到:“师父,陆掌柜前些日子就已经传出消息来了,找到鬼暮的总舵只是时间问题,但现在最棘手的事情是。一旦我们打草惊蛇,带着人把鬼暮铲除了,势必就把漕帮推到了台面上了,一旦漕帮孤注一掷,提前发动这场重新划分江湖势力的大决战,我们空离谷是否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林清言看着落下的潭水,叹了一口气说到:“没有,漕帮占据天时地利,江南之地历来富足,再加上和安业城穿一条裤子,他们的集聚力量的速度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这才不到十年的功夫,单就江湖势力而言,中原不保,西蜀难以支撑,也就我们空离谷这个不毛之地还能握在了自己手中,但只怕再过几年,空离谷也就不再是空离人的空离谷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使磨推鬼,江湖上三教九流之辈,几乎全都被笼络到了他的手下,算得上是人才济济了。这些人虽说练的不是江湖正统的武学修为,但旁门左道仍不可小觑。再加上鬼暮的兴风作浪,在江湖之上制造白色恐怖,人人自危,已经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意思了。江湖已经有了传言,漕帮就要一统江湖,千秋万载了。”
江一阳听到这里,嘴角微微翘起,有些不屑地说到:“师父,虽说我七八年没有出谷了,但我对江湖局势也算是知道一些。漕帮攻势再强,也都只是外部势力,堡垒往往都只是内部被攻破的,如果不是天机堂和九州镖局步步退让,也不至于落到了这步田地。西蜀还好些,漕帮的手段再厉害,山高路险,暂时拿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至于中原的九州镖局,手里明明拿着好棋,却一点点把优势送了出去,手下有点影响力的人几乎全都被收买了。漕帮的人几乎兵不血刃就把人渗透进去了,大半个中原几乎沦丧
,隔着黄河相望了。平时倒是还好,一旦真的撕破脸皮,我们空离谷恐怕就只能独立支撑了。”
林清言何尝又不知道处境艰难,但现在也是无可奈何的时候,总不能坐以待毙吧,一阳分析的有道理。鬼暮是漕帮的暗地里的得力好手,一旦对其动手,说不定真的会把漕帮的方道激怒,搞不好,这场大战会提前到来。但林清言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既然不可避免,晚打不如早打,先下手为强,折掉他的一只羽翼。更何况,有些时候,杀人可以冠冕堂皇的,找一个让人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下的理由,打着江湖大义的旗号,让漕帮不得不放弃这颗棋子,唯有如此,才能暂时遏制住漕帮的势力渗透。
林清言走了几步,绕着圈说到:“一阳,师父知道你头脑清醒,思路活跃,你应该知道怎么办的,师父要你全权处理,你要做到,就算当着方道的面把鬼暮斩尽杀绝了,他还得在脸上笑嘻嘻地为你鼓掌称赞。”
江一阳看了一眼师父,笑着说到:“师父,你这个要求可是有些离经叛道了,这要是让其他人听见了,我们可就是和漕帮鬼暮一般性质的了。鬼暮是什么人,您不是不清楚,我能够摸到他们的总舵就已经算是苍天护佑了,您还让我设计堂而皇之地把人杀了,您这不是为难我了吗?我实在是不喜欢软刀子杀人了,脑子太累。”
林清言倒是也没有生气,皱着眉头说到:“一阳,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那你就只能在空离谷终老一生了。反正条件已经摆在台面上了,你自己看着办。”
一阳一把拉住了师父的手,笑着说到:“师父,我就是和你看看玩笑而已,你还当真了,只要让徒儿出去,别说是小小的鬼暮,就算是要拔了阎王爷的胡子,徒儿也会黄泉路上走一遭的。再说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的话就是圣命,徒儿莫敢不从。”
林清言看着一阳,砸了一下嘴巴,脸上的肉都要拧在一起了,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江一阳似乎已经知道了师父的难言之隐,赶忙主动问到:“师父,我可是您的亲徒弟,有什么是不能说的,您这样子,都要急死徒儿了。”
林清言拍了一下一阳的双肩,有些难为情地说到:“一阳,有些事情师父必须和你挑明了,和你一直有书信联系的方月也许不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女孩了。据传出来的漕帮消息证实,方月是鬼暮现在真正的幕后推手,最可怕的是,她和你一样,小小年纪就已经是漕帮大小事的决策者了。现在的漕帮,方月的话很大程度上就是方道的意思,甚至有些时候方道都得听她的,他们自己人内部传闻‘江湖女诸葛’。十年之前你们就已经交过手了,方月就在南疆海面的大船上,只是没有上岸而已。师父的话点到为止,其中的韵味你自己细细体会吧。”
江一阳先是一惊,而后把自己的头低了下来,顿了一下,小声但是底气十足地回到:“师父,是非曲折,轻重缓急我心里还是有数的,江一阳是空离人,一切以空离利益为上。真要到了那一天,我会亲手结束这一切的。”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江一阳的语速和缓了很多,听着有些迷茫。
林清言把江一阳的脑袋抱在了自己怀里,一言不发,有些东西,只有当事人自己才会明白,尤其是感情的纠葛,外人是不好插手的。但林清言从不担心江一阳的忠诚度,因为他始终相信,江一阳是空离未来的掌门,别说是现在朦朦胧胧的感觉,就算是真的确立了关系,真有刀兵相向的那一天,他也会站在空离谷的立场的。
第二百六十三章 偶遇云遥
第二百六十三章 偶遇云遥
林清言给了一个江一阳暂时离开的理由:今年是解忧谷创办的三百年之期,应江湖酒客的盛情之邀,林清音在扬州举办了一个酒客的盛宴,据说,但凡是爱酒之人,闻风而至,解忧谷免费的美酒,先到先得,发完即止。但最令人向往的还是酒客的擂台,不仅有喝不完的美酒,最后站在擂台上的,还有五百两的银子。作为空离谷新一代的酒神,江一阳自然是不会错过的,准确来说,他一直都在等那肆无忌惮开怀畅饮的那一天。江一阳辞别了空离谷的长辈和兄弟,第一次踏上了既熟悉又陌生的江湖,这一次,单人独骑,只能无所畏惧。
和追月离开空离谷的那一刻起,江一阳就好像是离开牢笼的百灵鸟,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再没有人管着他了,空离谷的束缚似乎都已经抛之脑后了,这才是江一阳向往的自由自在。但空离谷的规矩都已经刻在了心中,无法遗忘,会在不知不觉间影响自己的行为习惯,有些事情,他会用自己认为正确的方法去做。
江一阳看了一眼自己胯下的追月,当初的小马驹早也已经变成了高头大马,狂奔起来好似一阵风,山川河流,如履平地。江一阳很喜欢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骑在马上,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似乎整个人融进这风里。倒骑着马,躺在马背上,时不时喝点小酒,一个人悠闲自得。
这一路走来,江一阳虽是无心无意,但时刻都在注意自己的身边,只要是空离谷有点本事的人出谷,总会有人惦记着的,这似乎都已经成了一种惯例。双方都保持着一个默契的配合,似近非远,明明知道有人跟踪,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旦没有了“贴身护卫”,走着倒是不习惯了。
江一阳知道有人在自己的远处跟踪,慢慢悠悠地走着,走累了找个客店休息。按道理,江湖人出门是不该随意住店和吃饭的,尤其是一个人,但江一阳似乎摆出了一种毫不在乎的态度,逢店必入,到点吃饭,路上但凡遇到什么好吃的,通通尝一遍,与一般的江湖人格格不入。
离开空离谷已经三天了,江一阳表面上看起来什么不在乎。但吃饭的时候,饭菜安全早就被袖子里的银针试过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观四路的眼睛睡着了,但听八方的耳朵时刻留意着,一旦周围出现了任何的杀气和不安,他的心中早就有数。
又到了一天中午,江一阳走到了一家客栈的客栈的楼下,把追月交给了小二哥,一个人直接走了进去。余光扫视一周之后,找了一张还算安静靠窗的桌子,只是要了几盘简单的小菜,一壶清酒,自顾自地喝了起来。前面有几块隔间的木板挡着,倒也是眼不见心不烦。到了吃饭的点,客栈里连张多余的凳子都没有,江一阳还算是幸运的。
江一阳无心看着窗外的风景,一口小酒一口小菜,虽说不是美酒佳肴,但别有一番风味,有些东西,只有真正懂得人才会明白。但这份无言的美好,最终还是被一群趾高气扬的人破坏了。
其中的一个汉子直接冲进了客栈里,二话不说,五十两的银子甩在了柜台上,头都不回地直接喊到:“掌柜的,这是五十两银子,这家客栈我们包了,我们不希望看到其他的闲杂人等。”
掌柜见到了银子,心里自是欣喜若狂,但也算是见过了大世面,把银子递了回来,笑着说到:“各位爷,我们这是小
本买卖,您说这不是砸了我们的门面不是,都是客人,只有先来后到之别,哪有高低贵贱之分。您要我把人都轰出去,这怕是不合适,还得在这条街上混呢?”
汉子先是蹬了一眼掌柜的,用要吃人的眼神盯着他说到:“掌柜的,别给脸不要脸,南宫家的大小姐到你这里歇脚,那是给你面子。要是不识趣,烧了你这个破店。”汉子都还没有转过脸来,身后的人一听到是南宫家的混世女魔王到了,一溜烟的功夫全都不见了人影,跑得比兔子都快。
汉子看了一眼客栈,拍了拍掌柜的脸,笑嘻嘻地说到:“掌柜的,我现在不为难你了吧,赶快去把好吃好喝的端上来,一炷香之后我要是看不见满汉全席,要了你的小命。”
掌柜的看着空空如也的客栈,只得吩咐小二的去把饭菜全都以最快的速度端上来,安业城的南宫云遥,那可是个惹不起的主儿,就算是掀了这么个小店也是常有的事儿,安业城的老子和漕帮的舅舅撑着腰,大闹江湖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了,就算天塌下来也会有人替她的顶着的。
很快,大人物南宫云遥登场了,身披黑色披风,一袭红装,整个人就好像是红色牡丹,透着一股成熟的气势,但那张脸却始终稚气未脱,终究只是春天里的迎春花,火候终究还是欠些。手下的人除了两个贴身的女侍卫,其他的都是些“牛鬼蛇神”,无论长相还是长相,都有些异域风情的味道,尤其是身后的那个人,四五十岁的样子,青面獠牙,佝偻的身子,拄着个骷髅头的拐杖,全身上下吊着一些小袋子,里面装着一些不知名的东西,这人想必就是安业城最心狠手辣的李银熊了。这些年,南宫云遥愈加叛逆,虽说仍在安业城,但另立一个小山头。南宫凌云也害怕这个大闹天宫的主儿,随她玩去,自己也躲得清静,只是让手下人暗中留意就是了。
南宫云遥进来坐下之后,一只脚直接搭在板凳上,一手提起一个坛子,仰头直接喝了起来,虽是女流之辈,但豪气万丈。手下也都是些阿谀奉承之辈,没有太多真本事,只要能够把这个主儿伺候开心就行。南宫云遥也算是一个安业城百年来的一个另类了,完全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气质,倒也算是平复了南宫凌云没有儿子的遗憾了。
江一阳倒是无所谓,一个人在隔板之后喝着小酒,摇了摇自己的酒盅,喊到:“小二哥,上酒,上点荤菜和三碗米饭,待会儿还要赶路,麻烦快些。”
南宫云遥喝着酒,突然听到有人打扰她,头突然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扭了过去,眼神很犀利地盯着隔板,咬着小嘴唇。也就是那么一瞬间,顿时大怒,上下牙齿轻轻一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直接把坛子朝着隔板扔了过去,只听得坛子碎裂的声音,看到了四溅的酒水。
至于那些欺软怕硬的手下,可算是找到了邀功献媚的机会了,一个个的群情激奋,其中的一个直接把自己的大刀扔了出去,半个隔板直接就被削了下来,刀都还卡在隔板的最里面。待外面的别劈断的隔板脱落之后,外面人的总算是看清楚江一阳了。江一阳倒是不慌不忙,一个板凳直接就挡住了这飞来的长刀,就算刀锋距离自己的脖颈只有不到三寸的时候,依旧是镇定自若地吃着小菜。
江一阳不想惹事,拍了拍身上的尘埃,站了起来,背对着南宫云遥,把斗笠戴在了头顶,拿起了自己的包裹和佩剑,漫不经心地说到:“小二哥,我的酒菜不要了,过来结账吧。”
掌柜
的也算是有眼力见的,从柜台的下边把头探了出来,看了周围一眼,有些着急地说到:“客官,您就快走吧,今天的饭在下请了,以后多多光顾就是了。大门敞开着,马在外面的柳树旁拴着,能走是福。”
江一阳转过身来,当着南宫云遥的面,故意把帽檐的前面压低了些,无视眼前的任何人,气定神闲地走到了柜台前,从怀中拿出了一个袋子,从里面倒出来三十个铜板,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柜台上,笑着说到:“掌柜的,吃饭给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厨艺不错,回来的时候必定再来品尝,后会有期。”
说完,一个人朝着门口大跨步走去,脚下稳稳当当的,每一步似乎都有千钧之力。就在江一阳的脚快要跨出大门的时候,南宫云遥突然一巴掌直接把桌子拍碎了,大喊到:“老子行走江湖四五年了,还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不给面子的人,就算是空离谷的林清言,在我面前也不敢似你这般放肆。过来给老子磕三个响头,饶你一命。”
话音一出,躲在柜台后面的掌柜的走了出来,抱着手,对着南宫云遥堆笑脸赔罪道:“南宫大小姐,大家都是江湖人,不免有冒犯之处,还请您高抬贵手。既然都是客人,大家就都相熟了嘛,能在此处相逢就是缘分,还请您看在我的薄面上,就放这位客人离开吧。你的五十两银子,还请您收回去,今天的饭菜权当是在下孝敬您的了。”
南宫云遥似乎并不领这个情,准确来说不打算给掌柜的这个面子,在南宫云遥的心里,早就目空一切了,一旦火气上来,谁的面子都不给。南宫云遥用手拍着掌柜的老脸,笑着说到:“这个人从我面前走过去,却连斗笠不摘,好歹老子也是南宫家的大小姐,老子的脸上无光啊,你说这件事情怎么办?这要是传出去,老子还怎么混,你让老子怎么带这些兄弟。”
掌柜的故意把自己的脸伸了过去,半蹲着身体,依旧是赔着笑着说到:“大小姐,只要您能保证我们的性命,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就算是要小的磕头赔罪,也不是什么难事嘛!”
南宫云遥看到有人臣服于自己的脚下,心里那个舒坦,继续拍着掌柜的小脸笑着说到:“还是掌柜的有眼力,懂事,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这个人呢老子是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出门的。但既然你这么喜欢出头和跪,那你就给老子好好磕三个响头吧,说不定老子心情一好,还能饶你一条狗命和留下这个破店。”
掌柜的也是好心,但却给自己招惹来了是非,但既然已经出头了,只能撑到底了,继续苦苦哀求道:“大小姐,都是江湖人,谁还没个脾气和自尊,您说您让他跪在您的面前,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您可是安业城的大小姐,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这么个毛头小子吧,想必他以后就会懂了。您说是不是?”
南宫云遥似乎来了脾气,扬起了自己的手,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掌柜的脸上,唾沫星子直接喷在了掌柜的头上,大怒着喊到:“别给老子废话,把头磕了,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老子今天心情很不好,真要是惹急了老子,可就不是磕头那么简单了。”
掌柜的没有办法,只好对着前面的江一阳说到:“客官,早就叫您走了,您就是不听,现在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我也没招了,您自求多福吧。”说着话,掌柜的慢慢地把膝盖跪了下去,对于他们这样的人,腰杆软些,活得久些。
第二百六十四章 客栈冲突
第二百六十四章 客栈冲突
就在掌柜的膝盖就要跪下去的时候,江一阳一只脚把门边的一条凳子挡在了他的身前,膝盖直接磕在了凳面上。江一阳把自己斗笠的边缘的黑色面纱放了下下来,转过身来对着掌柜义正言辞地说到:“掌柜的,膝盖上跪广阔天地,下跪敬爱父母,中间跪长辈尊者,最不能跪的就是这种仗势欺人的小人。你为我挡刀,在下心领了,只是你打算息事宁人了事,人家却不是这么想。有些人骄横惯了,一旦自己的所谓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不见见血是不会心平气和坐下来和你谈的。我不喜欢惹是生非,但并不代表我畏畏缩缩。那五十两银子你收好,就当做是他们挑事的代价了,如果在下不能顺利走出这扇门的话,你的客栈可能就要翻修了,正好当做工钱。”江一阳说音刚落,一只脚已经慢慢抬了起来,这道门,他注定是要往外迈的,只是时间早晚和代价大小罢了。
南宫云遥听到这里,整个人就像是发怒的母狮子,顺手捡起什么就直接砸了过去。江一阳依旧没有转身,手中剑都还未出鞘,轻轻一立,朝着背后的飞来的器具全都挡了下来,唯独遗漏了一个酒碗砸在了后腰,虽说力道十足,但江一阳纹丝不动。掌柜的和店小二早就逃之夭夭了,在绝对安全的地方为江一阳默默祈祷。
江一阳用剑鞘把自己蹭了蹭自己的后背,心平气和地说到:“南宫家大小姐,在下为刚才的有眼无珠为你道歉,故意没有拦下酒碗,就是在下的诚意。大家都是走江湖的,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做的太过的好,非要到了无法收拾的那一刻,可就没有那么多人出来打圆场了。在下还着急赶路,山水不逢,江湖不见,后会无期。”
此话诚诚恳恳,却更是激起了南宫云遥的怒火,嘴里大喊大叫:“兄弟们,去一个人,把他的脑袋给老子砍下来,挂在店门口旗杆的顶端当做旗帜。”说着话的时候,早就摩拳擦掌的一个汉子拿着刀张牙舞爪地冲了过去。
江一阳倒是也不担心,只是简简单单地往旁边侧了一步,避开这一刀。待刀锋劈到地面上的时候,一脚踩在刀背上,手里的剑突然出鞘,顺着耳朵的位置立在了那里,三尺剑锋已经碰到了皮肤上,不一会儿的功夫,顺着剑身的方向鲜血流了下来,滴在地上。
江一阳冷冷地说到:“不想死的话就不要乱动,我的手不会抖,但你要自己找死,就怪不得我了。”
汉子没有办法,一动不敢动,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南宫云遥,小声地说到:“大小姐,看在我为您鞍前马后这么多年的份上,您救救我吧。”
南宫云遥倒也还算有些义气,但怒气未消,盯着江一阳的后背好喊到:“看你的身手,应该不是什么等闲之辈,我们这样的人是不应该和小喽啰们置气的,把他放了,我和你过几招,赢了,我就任你离开,要是输了,你就跪在我的面前,如何?”
江一阳的剑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依旧是冷酷地说到:“我手上有人质,为什么要和你比输赢,看这局面,我似乎还算是占据上风的。”
南宫云遥似乎理屈词穷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一旁的李银熊赶紧接过话茬:“在下并不知道阁下是谁,但从阁下的言谈举止和身手而言,不像是一般的江湖草莽。你既然有心维护掌柜的脸面,想必是个讲究人,你可以保他一时,但保不了他一世,你难
道就不怕我们一把火把客栈烧了?再者,我们都是南宫家的奴才,死不足惜,就算你杀了他,也无关大雅,但你就没有可能走出这个大门了。”
江一阳转过身来说到:“看阁下的样貌,想必就是南宫大小姐的贴身护卫李银熊了吧,眼光毒辣,想必南宫家主必定是花了一番大价钱的。你也算是个江湖人物,就给你这个面子,在下无意与各位为敌,全都是你们挑起来的,不知道阁下打算怎么把这个梁子揭过去。”
李银熊知道有了谈判的余地,走上前几步说到:“今天这件事,无关对错,但既然已经有了过节,那就想办法解决吧。江湖人有理讲理,既然是非不分的时候,那就让手中的刀剑说话吧,赢者自然是就是王道。”
江一阳想了想,把手里的剑收了回来,一脚把人踹了回去,回到:“想不到多年未进武林,江湖的规矩竟然变得这么简单了,好吧,就依而言。今天的争论已经没有对错,手上见个真章。”
李银熊似乎嗅到了什么,不紧不慢地回到:“听阁下的口气,想必是什么世外高人的亲传弟子,不知阁下是何人,尊者名号几何,仙山何处?”
江一阳透过黑纱看着李银熊,笑着说到:“阁下确实不可小觑,思维敏锐,仅仅从一句话中就得到许多消息,是在下失言了。倒也难怪,南宫云遥能够兴风作浪这么多年,却总是有惊无险地避过去,阁下的功劳不小。在下只是一个江湖草莽而已,无名无姓,至于师父的名号,你们还没有资格知道。我已经给足了你们面子,想不到最后还是要动手,早知如此,也就不废话这么多了。”
李银熊看了一眼江一阳,反身一把就将筷筒朝着江一阳扔了过来,江一阳丝毫不惧,用剑挑起旁边的一个筷筒,用同样的方法还击。飞散出去的筷子在空中相撞,几乎全都落在了地面上,两个筷筒相碰,李银熊扔出来的直接碎了,江一阳的筷筒倒是穿过碎裂的竹片,朝着李银熊的脸上飞了过去。
李银熊把自己的拐杖立了起来,轻轻一挡,眼前的筷筒最终也落得了相同的下场。李银熊知道对手不是泛泛之辈,一只脚把之前碎了的桌子朝着江对手踢了过来,借着掩护,整个人快速出击,手里拐杖尖直接刺向了对手的胸口。本来想着即便一击不中,对手肯定也会侧身躲避,但对手似乎从来不按套路出手,出鞘的利将一剑劈碎了飞来的桌面,手里的剑直直地朝着自己的脑袋劈了过来,速度之快,令人难以置信。
李银熊毕竟是老江湖了,身体几乎是跪在地面上划了过去,拐杖挡住了剑锋,算是暂时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但对手似乎没有打算给他喘息的机会,迅速后退了几步,手里的剑尖朝着他的后背刺了过来,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后背发凉。
李银熊似乎已经预见了,双脚蹬在门槛上,手里拐杖点地,整个人飞了起来,避开了这一剑,整个人的后背几乎是躺在剑身上的,借着下坠的契机,试图逼掉对手的剑。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手立刻放弃手里的剑,一脚踢在了自己的脑袋方向,逼得他只能用拐杖点地借力离开。
李银熊只能按照对手给他的路去走,但对手可没有给他留下多少活路,弯腰捡起长剑的同时,一剑把地上的砖块掀了起来,朝着他的腹部而来。李银熊心里知道这是对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得把拐杖拦在了自己的重要位置,想要借此保命。
但他明显想多了,因为对手的地砖只是从正面
迷惑他的手段,而对手的真身却以瞬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侧面进攻,旁边的人提醒的喊叫声都没有来得及出口,对手就已经一脚踹在了他的头顶上,整个人凌空飞了出去。江一阳趁势追了出去,一脚踢在其腹部,整个人直接被贴在了墙上。本来还想着反抗的,但对手的长剑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一剑把他的拐杖挑落了,紧接着整个人的外衣也都被长剑撕碎了,丝毫没有给他任何喘息时机。
江一阳倒是也没有过多的羞辱他,只是把他的拐杖直接插在了他的脖颈旁边的墙上,长剑指着他的喉咙。南宫云遥见到自己最强的手下已经被制服了,只好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说到:“你赢了,把李银熊放了,你走吧!至此两不相欠,后会无期。”
事情还没有说清楚之前,江一阳可不会这么简单就把手里的剑放开的,继续逼问道:“我是可以走了,这家客栈你该怎么办?老板为我出头了,你会不会徇私报复?”
南宫云遥看着对手恶狠狠地说到:“南宫家的人一口吐沫一个钉,但凡是说过的,一定会办到的,我们安业城还不会把这么个小人物放在眼里。”
江一阳把手里的剑放开了,笑着说到:“倒也是,南宫家的人虽然飞扬跋扈,但终究也还算是大户人家,自然是不会把这么个客栈放在心上的。既然这样,我也不陪你玩了,最好后会无期。”
江一阳把自己的酒壶拿了出来,丢到了柜台上,继续说到:“掌柜的,下来打酒赚钱了,这是酒钱,麻烦快些。”
掌柜的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只能惴惴不安地走下楼来,其中的小二哥从房间里抱出来了一坛子酒,慢慢悠悠地把酒灌了进去。实在是太紧张了,好酒洒在了柜台上不少。
灌满之后,江一阳从掌柜的手里把酒壶接了过来,来到南宫云遥的前面,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说到:“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不太适合你,不要学着人家出来瞎跑了,还是回去安业城安安稳稳的做你的南宫家大小姐吧!”
南宫云遥也是有脾气的人,指着江一阳的脑袋直接骂道:“别以为你的武艺在我之上,就可以对我颐指气使的,我告诉你,南宫家有的是钱,什么样的高手招揽不来?你就算是再有本事,南宫家也可以用钱砸死你。”
江一阳哼哼了一声,嘴角微微一扬,直接转身出门,但听得传来幽幽的一句话:“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要不是和你有过一面之缘,才懒得和你废话,好自为之。”说完了话,江一阳已经翻身上马,奔腾而去。
受伤的李银熊也已经被手下人搀了过来,南宫云遥看着李银熊问到:“李师父,您没事吧,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路数,就连您都不是他的对手。”
李银熊吞下了疗伤的丹药,也是一头雾水地回到:“大小姐,从他的剑法上看,完全不知其所以然,此人身手矫健,速度极快。但这估计也就是他三成的本事,要是惹怒了他,客店里几乎就没有什么活口了,估计南宫家也就只有周管家和关大爷能够与之一战了。他最后说了一句什么一面之缘,想必是大小姐曾经的什么朋友,从一开始也就只是打算杀杀我们的威风罢了。”
南宫云遥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的位置,看着江一阳远处的方向,自言自语道:“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总感觉在什么地方遇到过,说话语气也是如此熟悉,但究竟是何时何地呢?”没有任何头绪,也就没有在去想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秘密相见
第二百六十五章 秘密相见
江一阳出了客栈,直奔扬州,这点小事,倒也无伤大雅。反倒是大有裨益,身后的尾巴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客栈之后,不见了踪影。江一阳没有敢大意,一路上都在小心翼翼地留意着,倒是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江一阳一路直指扬州,把马匹包裹留在了城外的一个秘密联络点内。进城之后,倒也没有先去拜见林清音,反倒是乔装改扮,和一般的富家子弟没有太多分别,一个人来到了城中最大的客栈——富源客栈吃饭。
正是正午时分,按照与陆掌柜约定的时辰,江一阳确认身后安全之后,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找到了最里面的一张桌子,来人是个面生的小伙子,正坐在那里若无其事地喝酒吃菜,只是余光在无意间一直留意着周围的情况。
由于是正午时分,客栈之中吃饭喝酒之人数不胜数,热闹非凡连个插针的地方都没有,看到客人进来,小二哥都没有时间前来招呼引座,江一阳只得慢慢地朝着接头人的方向摸索前去。
江一阳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接头人的桌子周围左顾右盼,实在是找不到空闲的桌子之后,只好对着眼前的小伙子抱拳行礼说到:“这位兄台,在下是行走四方的过客,本想着进来歇歇脚,吃点粗茶淡饭,不曾想堂中皆满座,不知可否与你共用一桌。”
小伙子把自己的头抬了起来,看了一眼说到:“兄台不必客气,相逢即是缘分,何必拘泥,正好一人独酌未免略显凄凉。找个有缘人,为这无休无止、没名没姓的年头干一杯。”
江一阳坐了下来,叫小二上了几个新菜,取过一个杯子,倒满杯,喝了一口,砸了一下嘴巴,很满足地说到:“富源客栈的酒是好酒,但比起解忧谷的还是差火候,就是不知道这饭菜如何?”
小伙子低头笑着说到:“饭菜自然是不错,不然怎么能够招徕这么多人,就算是天下嘴巴最挑剔的食客,也会被这里的美食折服。扬州人最向往的生活,青玉苑的姑娘,富源客栈的饭菜,鸿兴绸缎的衣服,运河上的游船,扬州的街景,让多少人神魂颠倒。”
江一阳继续喝着酒,笑着说到:“对了,兄台,昨夜栖息于野外山窝,辗转难眠,仰望漫天繁星,有些暗淡,不知今天是刮风还是下雨?”
小伙子看着门外刺眼的阳光,笑着说到:“兄台怕是昏了头,就这天气,天上连朵云彩都没有,哪里来的风和雨。但就算天有不测风云,管他日头如何,反正我是带伞了。”
江一阳吃了一口菜,有些冷冷地说到:“兄台说的是,就这毒日头,能刮风下雨都有鬼了,只是不知道人是否有旦夕祸福。既然兄台有准备,愚弟也就不多言了,但山雨欲来风满楼,只是不知道兄台带的什么伞,挡不挡得住连天的狂风暴雨。”
听到这里,小伙子的眼睛突然一亮,而后又归于平静,笑着说到:“兄台不必担忧,在下带的是西湖断桥油纸伞,水漫金山不曾怕,不知兄台是否做好了应对之策。”
江一阳也是笑着回到:“身上蓑衣顶上笠,狂风骤雨何足惧,别说是这漫天飞雨,就算是海龙王到了,在下也能平安无事。”
暗号严丝合缝,是自己人无疑了,江一阳在心里
暗自赞叹,陆掌柜的确实是老江湖了,做事滴水不漏,即便是自己人,也时刻留着一手。
两个人像常人一般吃喝,时不时地还高谈阔论,笑声淹没在人海中。酒过三巡,两个人就要分别了,举起了酒碗相互碰了一下,一干而尽。但没有人看到的是,就在干杯的时候,汉子已经把纸条通过两个手指头传递给了江一阳,江一阳也是二指接住,轻轻一推,纸条就直接进入袖子里了。
两个人相互道别,出了门各奔东西。江一阳在绝对安全的地方打开了纸条,按照上面的位置和接头暗语直接找了过去。
江一阳绕过比肩接踵的街道,穿过幽深的巷子,终于在巷子的拐角找到了纸条上的粮店——江南粮栈,这是扬州城最大的粮店,也是解忧谷在百年之前就已经在暗地里埋下的桩子。粮栈占地将近两亩,临街的就有七八扇门,坐落于十字街头,往来热闹非凡,纵观八方。表面上是依附于安业城的买卖,但实际上控制人却是解忧谷的暗线,别说,安业城的金字招牌确实有用,这么多年了,江南粮栈一直在其荫庇之下相安无事,这就是最典型的灯下黑了。
江一阳装作一个走四方的脚客,短衫,短裤,草鞋,一顶破斗笠,上面满是泥浆和污渍,进门直接朝着柜台走了过去。小二哥见人来了,依照惯例,笑脸相迎说到:“老客远道而来,先喝杯茶水再说,清明的茶叶,城外的泉水,正好解解渴。”
江一阳把手一摆,也是笑着回到:“小二哥辛苦了,喝茶就不必要了,我是北方来的,我们店里已经没有南疆的存粮了,掌柜的催的紧,要我来向章掌柜的要个回话。”
小二哥一听,就知道是空离谷的人来了,但毕竟是老手调教出来的,不动声色地喊到:“掌柜的,北方的熟客来了,要亲自见您,您下来搂一眼?”
很快,从楼上走下来了一个人,人很清瘦,但走起来气定神闲,和扬州城的一般掌柜没有太多的分别,但只要看到他第一眼,就不会忘记他的小胡子,胡子也不是太长,但用丝线绑着,是不是摸一摸这一小缕胡子小辫。
江一阳一见到来人,直接迎了上去,抱拳行礼说到:“章掌柜的,我们掌柜已经无粮可卖了,要我星夜兼程赶来问个情况?”
章简见到自己的熟客,拍了一下脑袋,赶忙讨巧地说到:“哎哟,你看看,我真的老了,前些日子就接到传信,但事情一多,就给耽搁了。你放心,我今天就让人把粮运过去,顶多三天的事情。”
说完,拉起江一阳,看了一眼旁边的伙计,喊到:“你们几个,就没有点眼力价吗?赶快去给这位小兄弟找身干净的衣裳。对了,小兄弟千里奔走,早就是饥肠辘辘了,吩咐厨房把好吃的全都端到后院去。”说完,拉着人和自己直接往后院走去。后院很大,分为两个部分,前院除了一个巨大的仓库,其余的就是伙计们的住的地方了。后院是掌柜的住所和招待贵客的地方,很少有人会进去,二十来号伙计,全都是心腹之人,
两个人来到后院,进了掌柜的房间,陆掌柜的早就在那里候着了。江一阳进门之后,把自己的斗笠放了下来,站到两个人的面前,恭恭敬敬地抱拳行礼说到:“章爷,陆爷,晚辈江一阳拜见两位前辈。”
两位长辈把江一阳拉了起来,笑着说到:“一阳,你娘亲可是把我们两个老帮菜全都撂给你了,名义上来说,你是我
们两个的头头,可不能在这么叫了。”
江一阳也是笑着回到:“章爷,陆爷,任务是任务,长辈是长辈,娘亲是信任两位长辈,才敢这么放心的把一阳叫到扬州这个是非之地,日后行事之处,还望两位长辈多多提携和指教。”
两位掌柜也是满心欢喜,把一阳拉到了桌子边坐了下去,说到:“一阳,你娘亲把你十年前南疆之行的神鬼手段都告诉我们两个老帮菜了,听完这个过程,我们可以说得上是敬佩之至,咱们解忧谷算是后继有人了。后来听说是你带领我们击破鬼暮,我们的心里说不出来的兴奋,鬼暮本就是不存在于世间的影子,我们这些老帮菜脑子不够用了,也只有一阳你的惊为天人的万全之策才有可能窥探一二。”
一阳笑着说到:“两位前辈真是折煞一阳了,在前辈面前耍手段,可真的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自取其辱了。鬼暮之危已是迫在眉睫,不能在耽搁了,一阳此次前来真是基于此,听闻两位去前辈已经取得了重大进展,一阳是前来沾光的。”
陆掌柜喝了一口茶,说到:“好小伙子,有你娘亲身上的那股子劲儿,既然如此,老头子我也就不在废话了。有些机密,不好得在信里说明,大约在前年,在我们的外围策应之下,安排的人总算是跌跌撞撞的安插进去了,位置还不低,从那一刻开始,我们才总算是开始慢慢揭开了鬼暮神秘的面纱。”
章掌柜的把话茬接了过来,一丝不苟地说到:“鬼暮等级森严,从上而下按照神话故事中的地狱等级。鬼暮中人,没有名字,只有代号,越往上走越困难,除非上面的人死了,下面的人才有机会晋升。等级越高,知道的东西越多,能够接触到核心机密,待遇也就越好,但也是忠诚的。鬼暮之中的手段众多,一旦有人背叛,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绝不放过。从创立之日到现在已经是二十年的时间了,鬼暮的人遍布整个江湖的角落,无孔不入,可以这样说,寒刺都不是其对手。两个组织一直在暗地里角力,要不是他们之间大打出手,我们的人是没有可能进入的,双方斗了十几年了,打得不可开交,但直到现在也都是势均力敌的样子,短时间之内这个格局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变动。生有生界,死有死国。死者之地,幽冥地府。地府主辖,地狱关鬼。鬼暮降临,生死由我。从上而下,他们等级分别是泰山府君,这个人是鬼暮最高的统治者,但目前为止,无论是大小场合,从未有人见过这个人的真面目,据说只是挂名,从南疆传来的消息来看,我们初步分析认为此人就是方道;第二位是北阴酆都大帝,此前一直都是漕帮的副帮主尉迟商担任,算是鬼暮的实际的掌舵人,但前些年和寒刺大战之时,寒刺集结所有高手围攻,力战不敌身亡。位置空了三四年,再后来就是漕帮的方月接任了,此女体弱多病,但心智超群,手下能人异士众多。接手不到三年,逼得寒刺全线守势,就连寒刺也都被他算计了,要不是手下力保,恐怕寒刺这个名字就已经是江湖传说了。接下来就是五方鬼帝了,原先的南方鬼帝在南疆被你斩杀,后来他们便放弃了南疆,转而全心全意地盯着空离谷,北方鬼帝盯着九州镖局,西方鬼帝盯着天机堂,东方鬼帝盯着江浙一带,至于中央鬼帝,自然就是防着安业城了。这些人平常都是零散分布着,都有自己的秘密堂口,只要北阴酆都大帝一声令下,他们便会率领手下人以最快的速度集结待命。”
第二百六十六章 商量对策
第二百六十六章 商量对策
章掌柜毕竟是上了年纪,不可能一下子把所有的消息都念出来,一旁的陆掌柜搭腔了:“第三等的人便是罗酆六天:纣绝阴天宫(老大)、泰煞谅事宗天宫(老二)、明晨耐犯武城天宫(老三)、恬昭罪气天宫(老四)、宗灵七非天宫(老五)、敢司连宛屡天宫(小六)。在地府世界中,这些都是官职名,但鬼暮的人为了方便,直接就用官职名为代号了,为了叫的方便,依次排列下来。此六人各自身怀绝技,脾气秉性各异,直接隶属北阴酆都大帝,是鬼暮之中最强的刺杀小队,江湖传言,他们是鬼暮的杀手锏,从建立至今,从未出手过,具体的实力还不知道。但从传出来的消息分析看,这个小队丝毫不逊色与寒刺四影,上次交手,据说相当惨烈。第四等便是十殿阎罗王,分别是叫: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仵官王、阎罗王、平等王、泰山王、都市王、卞城王、转轮王,他们隶属于五方鬼帝,实力也是不容小觑,我们打入的人就在其中,对于我们而言,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我们的人一直都在被外派,因此我们只是知道他所在的堂口而已,至于其中的总舵位置,无从探查。第五等就是水火判官、钟魁、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孟婆,他们是鬼暮的基层领导力量,人数众多,但很多人都是经过了生死考验的,本领不凡。只是有一个人需要注意,此人号称是鬼暮的地藏王,据说是一个真正的和尚,但因为犯戒被寺庙驱离,后被鬼暮收入麾下。此人本事不小,但贪残好色,似乎已经从鬼暮的名单上清除了,此人带着绝对的机密,目前不知所踪,据我们这些年安插在寒刺中的人透露出来的消息,此人极有可能已经被寒刺囚禁控制在某个秘密地方了。至于剩下的就是些小喽啰了,此类人人数众多,他们就像是鬼暮网格中中的一个个点,牢牢地控制着江湖中的每一个角落。”
江一阳听完两位前辈的讲解,心中有些惆怅,虽然已经事前预料到了事情的不简单,但却没有想到如此棘手,在这庞大的网络依旧被一层迷雾笼罩着,很多东西依旧是云里雾里的。但最令江一阳心里耿耿于怀的应该是方月,看样子师父说的是真的,一旦真的和她面对面交手了,自己的手是否会抖,心又是否会软,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江一阳思考了很久,仍旧没有任何头绪,只好转过头来问两位前辈:“两位前辈毕竟已经接手解忧谷暗线多年了,必定会有超凡的见解。晚辈现在就像拿到了一个铁球,完全不知道给从何处入手,想听听前辈的意见。”
章掌柜的看了一眼,喝了一口茶,说到:“一阳,你也不必太过着急,一口是吃不成一个胖子的,只能一步步地来。依我看来,我们必须把五方鬼帝的大致消息给弄清楚了,即便摸不清他们的总舵在什么地方,也可以把他们从关系网络从中间斩断,即便不能一网打尽,也要让他们上下不畅,收尾不能联络,让其瘫痪个几年。”
江一阳看了一眼陆掌柜,陆掌柜自然心领神会,说到:“一阳,老章说的是,你在南疆的案例我们分析过了,堪称完美,环环相扣,但南疆毕竟是海外之地,漕帮的人不能在第一时间把命令下达。但这是中原,就在漕帮的眼皮底下,之前的计划是没有施展空间的。况且已经有了前车之鉴,方月应该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的。但我相信,十年时间过去了,一阳也不会
是在空离谷中吃闲饭的,常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一阳的心智想必也是大有裨益。”
江一阳眼睛盯着桌上的茶壶和茶杯,陷入了沉思,差不多有个小半晌的功夫,一旁的两个人也不好得打扰,就这样静静地等着。一阳突然眼睛一亮,问到:“两位前辈,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但事情总要办。这潭水如果永远都是波澜不惊,清澈透亮的话,我们是没有机会浑水摸鱼的,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扬州作为一个联络四方的地方,想必应该是有鬼暮的消息点的,不知道我们的内线知不知道其中的一两个联络点之类的地方。”
陆掌柜想了想说到:“一阳,有倒是有,但似乎没有任何价值,大概在三年前,内线奉命来到扬州办事,曾经在城内第二大的青楼紫怡轩落过脚。据他的分析,那里是鬼暮和漕帮联络的一个重要消息枢纽。为了这个据点,我们没有少下功夫,但那里人来人往,鱼龙混杂,我们根本无法辨认其中的人,并且,机密情况只有老鸨才知道。”
江一阳笑着说到:“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主动逛过青楼呢?过几天有时间了,一定去走一遭,看看这纸醉金迷的扬州究竟是什么样的,也试试它的水究竟有多深?”
一旁的两个掌柜都笑了笑说到:“一阳,扬州可是大染缸,一旦深陷其中,可就洗不干净了。再者,现在这个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是波涛汹涌的局面,你的身份太过特殊了,会不会有打草惊蛇之嫌。”
江一阳看着两个掌柜也是笑着回到:“两位前辈,说实话,我从空离谷出来就已经有人暗中护送了,但经过我几天的随性表演,他们已经相信我只是单单纯纯地来扬州喝酒吃肉了。莲花出淤泥而不染,一阳亦能坐怀不乱。至于您说的暴露问题,我会有一个极好的借口让他们相信江一阳只是个红尘中人,凡夫俗子罢了。”
陆掌柜看着一阳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没有在多废话了,只是小心的说到:“一阳,你是我们的头儿,身肩重任,其中的度你自己把握好就行。这是我们在紫怡轩中的内线联络方式,到时候他会主动联系你的。对了,还有一件棘手的事情,还望你想个完全的计策。”说完,伏在一阳的耳边,轻声交代道,并且把一张纸条交到了一阳的手里,一阳看了一遍,立刻就把纸条烧了。
一阳喝了一口茶,长吁了一声,说到:“陆爷,章爷,我们千辛万苦打进去的内线千万不能暴露了,他是插进敌人心头的一把利刃,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可以动用这个杀手锏。必要的时候,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保住他。我们接下的所有行动也都要避开这条线,当我们的行动进行到中间的时候,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要为内线找一个替身,让他成为代罪羔羊,众矢之的。一旦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们要让这个人打入漕帮之中,要让这把刀彻底刺破漕帮滴水不漏的防线。”
两位前辈对一阳投来了赞许的目光,一阳的思维超前,眼前的迷局都还是一头雾水的时候,江一阳已经为接下来的局谋划了。
陆掌柜赶忙搭腔:“一阳,你就放心吧,这个人连我都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就算鬼暮的人想要内查,几乎也是不可能的。除了十万火急的情况,这条线从现在开始进入沉默状态,没有你的命令,我们是不会开启的。”
江一阳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但心里却有一些隐忧,鬼暮的人手众多,大都还是江湖老
手,万一起了冲突,从空离谷调人肯定是来不及的,虽说师父已经把空离谷在暗处的高手告诉了他,但他们的实力,江一阳也不知道是否能够与之抗衡。解忧谷在暗线的经营,丝毫不逊色任何对手,想必也是有能用的高手的。江一阳看着两位前辈,心事重重地说到:“两位前辈,方月虽然是个高中,但我江一阳也不是吃素的。只是有些麻烦,她手下的高手密密麻麻的,一旦要是遇到了突发事件,我的手上没有能够与之抗衡的实力啊。”
章掌柜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着说到:“一阳,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解忧谷在暗线上的实力也不是吹的。解忧谷每年在暗线上的投入不下十万两,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全都是身经百战的死士,战斗力惊人不说,最重要的是绝对忠诚。他鬼暮有刺客小队,我们也有,只是他们从未暴露在对手的面前罢了。”
江一阳有些好奇地问到:“章爷,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他们的具体情况吗?也好让我的心里有个底。”
陆掌柜回到:“一阳,你娘亲已经颁下谷主之令,解忧谷的暗线从现在开始由你全权负责,因此,解忧谷对你没有秘密。这支小队只听命于我,也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小队名为无忧,目前编制五人,他们没有名字,只有代号,平常的时候都是隐于江湖之下的。只要命令下达,他们会在规定的时间赶到集合的地点。五人的代号分别为忘川、忘言、忘心,此三人为三胞胎兄弟,配合默契,行动果敢,是无忧小队冲阵的最强的三叉戟,足以刺破任何阵型。如果没有解忧谷,他们三个已经是死人了。忘茗是个女人,但杀伐决断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人,精通药理,擅长伪装,武学修为也不低,她就像是一个隐藏的银环蛇,一旦出手,必定见血。最后一个是忘忧,此人最大的长处在于轻功绝顶,往来的重要紧急消息都是他来传递的,飞刀也是一绝。无忧小队目前正在扬州修整,如果一阳你需要见他们一面的话,我随时可以把他们召集过来。”
一阳摆摆手回到:“陆爷,不必,我只需要心里有个底就行,除了非去不可的任务,尽量让他们他们满编待命。此行,我已经得到了所有我想要的消息,接下来就是和鬼暮的周旋了,还请两位前辈放心,晚辈既然接下了这个差事,就一定不会辜负娘亲和师父的期许。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得悄悄离开了,明天就是比酒的的擂台了,我必须得在恰当的时间去露个面。还要有劳章掌柜辛苦一下,把我送出去,不要露了破绽。”
陆掌柜看着一阳说到:“一阳,富源客栈也是我们的一个秘密联络点,以后有消息直接交给掌柜的就行。”一阳心中暗中佩服,解忧谷在扬州算是根深蒂固了。
江一阳酒足饭饱之后,章掌柜亲自把一阳送到了门口,说到:“小兄弟,麻烦给你掌柜的带个话,这次是我的疏忽,让你们平白无故蒙受了损失,他日相见之时,我一定亲自奉救赔罪。”
江一阳抱拳行礼回到:“章掌柜的客气了,我们两家已经是几十年的交情了,还请章掌柜见谅,对小的突如其来的登门拜访不要介怀。小的还有要事在身,就不过多叨扰了。”
章掌柜看着江一阳远处的身影,说到:“小兄弟,一路顺风。”两个人一唱一和,堂中的所有人不会有任何的犹疑,更不会有人想到,就在刚才,就在这个屋子的后面,一件足以改变江湖格局的谋划已经在悄无声息间开始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擂台比酒
第二百六十七章 擂台比酒
江一阳从扬州城外按照既定的时间,大中午的潇潇洒洒地进城了,解忧谷的擂台摆在了扬州城中最中间的十字街。今天也算是扬州城的一大热闹事,多少人不远千里来到这里品酒,胜者自然就是新一代酒神了,上一个获得此殊荣的还是空离谷的林森焱。
扬州城算得上是万人空巷了,全都集结在了这不大不小的街道两旁,至于临街的那些店铺,更是人满为患,自从比酒擂台的风放出来之后,位置几乎全都被预定了,这些人倒是大赚了一笔。
解忧谷这一次倒是也不吝啬钱财,在街道中心摆了一个方圆两丈的台子不说,台下摆满了不下百坛好酒,其中的很多还是压箱底的宝贝,就算有钱也没地买去。
时间差不多了,林清音一袭盛装,从台子下面气定神闲地走了上来,抱拳行礼,对着台下的人大喊到:“在下解忧谷林清音,应江湖酒客之请,今日在此摆下擂台,按照之前发出去的请帖,胜者五百两银子双手奉上。为了报答大家的厚爱,我个人做主,从解忧谷的地窖中拿出解忧谷的窖藏美酒——五十年的忘忧两坛,站到最后的一并带走。我宣布,擂台比酒,现在开始,下面由我们解忧谷的大管家为大家主持。”就在说话的间隙,解忧谷已经把刚才的奖品搬了上来,五百两银子倒是小事,那两坛子刚刚出土的美酒才是重头戏,在懂行人的眼里,无价之宝。
老蓝走了上来,喊到:“还望各位江湖朋友见谅解忧谷毕竟是小门小户,不能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畅饮。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浪费,请上台的兄弟每人交五两银子做签押,若是能够喝过一坛子美酒的,银钱原封不动的返还,如若不然,这些银钱则鬼解忧谷所有。当然了,为了补偿各位,我们解忧谷拿出一百坛子的好酒在接头为大家接风,先到先得,送完即止。我呢就不在这里碍大家的眼了,美酒已经摆在上面了,有胆量的高手就上台吧。”说完,一旁的汉子打了一通急促的鼓,震天响,下面的人也都跟着吼叫起来,纷纷怂恿自己身边的人站出来上台。
不一会儿的功夫,从人群中站出来了一个人,个头将近七尺,估计有个三四百斤的样子,走在地上都是颤抖着的。大跨步直接走上擂台,把五两银子甩到了解忧谷负责登记的桌子上,大喊了一声之后说到:“解忧谷的酒,可不止这五两银子,今天就算是喝死了,也值了。”说完,台下顿时就是雷鸣般的掌声。
看见有人带头上台了,下面的有些人也就有了勇气,陆陆续续地又上了七八个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个个都是势在必得的样子。就在老蓝宣布要开始的时候,江一阳突然在人群中地大喊到:“蓝叔,慢一点,我都还没到,你就开始了,太不厚道了。”
话音一落,整个街道都宁静了,纷纷让出一条道来,齐刷刷地扭头看着江一阳。见到人的那一刻起,敬佩之情瞬间变为了无言的嘲讽,紧接着就是哄堂大笑,一个毛头小子,也敢出头?
江一阳牵着马,从让开的小道中慢慢地走了进去,解忧谷的人倒是也识趣,立刻上来一个人把马牵走了。江一阳直接三步作两步走,蹦蹦跳跳地直接上了台子,学着之前的汉子站立。
就在这个时候,已经在旁边桌子上喝茶等结果的林清音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台上,拉着一阳就要走。一阳有些急眼
了,喊到:“娘亲,你这就不够意思了,你自己摆擂台不叫我也就算了,我从空离谷不远千里跑过来了,你居然不让我比试,你这是什么道理?你当着天下酒客的面,自己解释解释吧。”一旁的汉子也随声附和道,他们的心里也是一头雾水。
林清音看着在场已经有些躁动的人喊到:“各位兄弟们,为了公平起见,我儿子不能参加这个擂台。这小子从小在我解忧谷的酒缸里泡着,那可是千杯不醉的小酒鬼了。即便赢了,也是胜之不武。再说了,我们举办比酒擂台,我们自己的人在参加,这不是闹笑话了吗?还望江湖朋友见谅,这是我们的疏忽。”
这时候台下的人突然喊到:“林谷主,我们早就听说江一阳可是被南宫昊渺酒仙称为小酒神的少年英雄人物,这总该不会是江湖传闻吧,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也让我们见识见识。”经过此人的一煽动,台下已经是议论纷纷了,就连台上的这几个人也是跃跃欲试。林清音已经把话放出来,要是没有不把江一阳喝趴下了,新一代酒神的名头可就遭受莫名的非议了。林清音也没辙了,只好蹬了一眼江一阳,笑着对台上的众人说到:“你们让江一阳上擂台,你们会后悔的。”
江一阳看了一眼刚才“仗义执言”的兄弟,抱拳行礼喊到:“这位兄弟想必也是好酒之人,不妨上来凑个伴,就算是在下请你喝酒报恩了。”江一阳说完,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十两银子,丢到了桌子上。
江一阳已经把台子搭起来了,这个人也就没有后退的余地了,几乎是被人推着上台的。此人确实不拘一格,和江一阳进城之时是一样的装扮,估计是个走四方的游侠。摘下斗笠的那一刻,才看清楚了他方方正正的脸,高高的额头和鼻梁,个子不高,身材消瘦,肤色黝黑,但眉宇间的英气却是遮盖不住的。
江一阳走到了楼梯前,拉了一把他的手,走上台去,江一阳恭恭敬敬抱拳行礼地说到:“江湖人讲究一个缘字,有缘相见就是兄弟,在下空离谷江一阳,不知道大哥姓甚名谁?”
汉子有些拘谨,但是镇住了场子,抱拳还礼回到:“在下苏牧,游走四方的过客,无门无派,能够与空离谷的爱徒有交集,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江一阳回到:“苏大哥说的哪里话,酒逢知己千杯少,在下初入江湖便有幸遇到苏大哥,这才是小弟的天大的荣幸,话不多说,我们直接喝起来。今天是解忧谷的场子,就算是醉得人事不省,也会有人替我们收拾的。”
江一阳豁达大气,苏牧自然也不能扭扭捏捏的,甩开膀子说到:“一阳兄弟,为兄的酒量也是不差,今日喝个一醉方休,要是不喝倒了,谁也不许下擂台。”
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好了,这个时候老蓝再度登台了,把台上的坛子上的红布一一揭开了,对着台下喊到:“台下的兄弟上来一个人,为了保证公平公正,所有的酒由江湖兄弟尝过确认没有差别之后再打擂台。”
此话一出,台下自然又是哄闹起来,一个个都举着手要上台,但还是最近的一个汉子捷足先登,冲了上来。老蓝命令手下人一一从每个坛子里打出了一碗好酒,递给了冲上来的汉子,所有的环节自然都是公开透明的,没有一个人会质疑它的公平性。
汉子在大夏天里一连喝了九碗美酒,那叫一个痛快,喝完之后,已经有些走不动道了。甩了甩头,对着台下喊到:“酒是没有问题,只是劲道大了些,台上的兄弟自求多福了。”说着话,汉
子摇摇摆摆地走下台去,下面的人一片唏嘘声。
老蓝退了出去,对着台上喊到:“各位英雄好汉,美酒已经确认无误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美酒虽好,但不必勉强,量力而行,实在是不行了,举手示意,我们会安排专人把各位送到客栈里休息。话不多说,喝起来吧!”
江一阳听到这句话,一只手就把不下二十斤的坛子轻松地拿了起来,对着苏牧说到:“苏兄,在下先干为敬。”说着,仰头就要喝。这坛子的容量可是不小,能够装下七八斤酒不是问题。
苏牧一把将酒坛子拉住了,笑着说到:“既然你叫我一声苏兄,那我们就得掰扯掰扯了,酒桌上是有规矩的,大家是兄弟,那就一起一饮而尽,方显兄弟情义。”
江一阳知道苏牧的意思,把自己的坛子和他的撞了一下,算是碰杯了,笑着说到:“是小弟失礼,苏大哥,走起吧,不能被其他人比下去了。”说完,两个人直接仰头喝了起来,尤其是江一阳,对着太阳直接就喝了起来,江一阳可是爱酒之人,坛子离着自己的嘴巴还有一段距离,让所有的酒全都倒进去。偶尔有一两滴顺着脖颈流了下来,倒是也无关大雅。就这喝酒的飒爽英姿,要是让待嫁姑娘看见了,空离谷的门槛都要被提亲的人踏破了。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第一坛酒就已经见底了,台上的其他的人已经有些站不住了。江一阳非但没有什么异常,倒是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把后面的酒坛子掀开了,一只手提起一坛酒又再次喝了起来,喝完一坛,直接接上去不停歇,这可是看呆了台下的人,纷纷议论道:“依我看,新一代酒神非江一阳莫属了,你看看台上的其他人,一个个东倒西歪的,完全不是对手啊”
“我倒是觉得不一定,那个叫苏牧的也不是好惹的,你看看他,几乎每一滴酒都喝了进去,速度虽然一般,但肚子就好像大海,吞吐天地。”
“我觉得也是,江一阳不会喝酒的策略,这样猛打猛冲的,应该是撑不到最后的,你看看那个苏牧,速度适宜,吞吐有序,应该是个真正的高手。”
“哎,那个谁,最先上去的可不要作弊啊,大半坛子酒都漏了,你小子要是撑不住了就下来,没有人会看不起你的,解忧谷的美酒你也好意思浪费。”
……
江一阳看到了台下喊的那个人,从旁边绕了过去,用自己的酒坛子底顶着汉子的坛子,逼着他一滴不漏,汉子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本事。喝了一坛半之后,有些撑不住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里的坛子顺势掉了下来,好在江一阳一只脚直接勾住了,不至于掉在地上,酒花四溅。
第二坛酒喝光的时间明显延长了不少,唯有江一阳一如既往地保持速度,左右开酒,顺势喝下去,完全没有任何感觉。第二坛酒喝光的时候,台上就只站着三个人了,至于其他的那些外强中干的汉子,几乎全都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倒是不至于,但一个个的几乎都已经是极限了,都是天下酒客的好手,但最终还都是败在了江一阳的手里。
比赛还在继续,台上也还站着三个人,但估计最后应该是江一阳和苏牧的较量。解忧谷看了一眼台上的情况,老蓝示意手下人倒在地上的人抬了下来,安置在事先包下来的客栈里,至于醒酒的汤汤水水什么的,也早就都置办齐全了,现在就只等着最后的结果了,但老蓝似乎知道了最后的胜者,只是一言不发罢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兄弟聚首
第二百六十八章 兄弟聚首
第三坛酒过后,台子上也就只有江一阳和苏牧两个人对饮了,两个人都不简单,但江一阳更胜一筹。江一阳的第四坛酒都已经喝光了,苏牧却还剩着半坛子,眼睛似乎有些翻白,摇摇晃晃的,头重脚轻,要是一不小心,准能栽一个跟头。
江一阳一手提着新的酒坛子,一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苏牧,说到:“大哥,要是撑不住了,就算了。你不是小弟的对手的,我可是闻着酒长大的,小弟什么都不敢称天下第一,唯独喝酒,小弟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苏牧拍了自己一巴掌,清醒清醒头脑,昂着头不服气地说到:“一阳,你别吹牛了,我承认,喝酒不是你的对手,但我就不信了,林森焱老头子也不是你的对手?那可是真正的酒神,听老辈人说起,想当年就在这扬州城,他一人独战三大酒鬼,依旧能够屹立不倒,走起路来脚下生风。”
江一阳笑着说到:“那是我爷爷,可不就是酒神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指不定被拍在哪个地方呢?不管了,反正这新老酒神注定是空离谷的了。”
苏牧狂笑了几声说到:“兄弟,咱们因酒结缘,互为知己兄弟,空离谷的钱财为兄不敢痴心妄想,只是那五十年的无忧酒,喝得时候记得叫上愚兄,讨一杯陈年佳酿还是不为过的吧!”
江一阳也有些醉了,转了一个身子,笑着回到:“苏兄说笑了,解忧谷谷主好歹也是我娘亲啊,解忧谷什么酒我没有喝过,别说是五十年的,就算是一百年的我也偷喝过。只要苏兄喜欢,全都拿走就是了。只是——”
江一阳转了一圈,只看见了苏牧倒在了地上呼呼大睡,江一阳看着他说到:“苏兄,你这也不行啊,既然你没口福,那就只有我一人独酌了。”
江一阳摇了摇自己的酒坛子,说话的功夫,几大口就喝干了。江一阳走了几步,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倒在了地上,好在身手不凡,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海底捞月,搂起一个酒坛子,侧身躺在擂台上,整个身体摆成了一个弓形,美酒好似飞落的瀑布,倒入嘴中。也不知道喝了几坛子之后,江一阳总算像是其他人一般倒在了地上。江一阳喝酒的时候,全场鸦雀无声,似乎连一颗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他们痴痴地看着江一阳喝酒。尤其是旁边青楼里的风尘女子也都看得如痴如醉,这样的少年,人间能得几回见。
一旁的林清音看着倒下地上的一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到:“老蓝,你赶快上去收场了,好歹也是我林清音的儿子,这次算是丢脸丢到家里了。”
江一阳把一阳搀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对着台下的人说到:“我宣布,此次比酒擂台的胜者为江一阳。擂台结束之后,就是万众期待的品酒环节了,我们解忧谷的兄弟已经在四个街口摆满了美酒,大家尝个痛快。”说着话的时候,台下已经是人声鼎沸了,没有一个人愿意错失这个机会。一时之间,发酒的地方乱得像是一锅粥,要不是解忧谷的人尽力维持着秩序,指不定闹出多大的事情呢?
江一阳被老蓝扛了下来,林清音看着醉得一塌糊涂的儿子,心中纵是万般不悦,但更多的应该是心疼和“恨铁不成钢”。唉声叹气之后,林清音亲自背着自己的儿子往客栈里面走去。也是,一晃就是十年,曾经的小子已经是个大人了,沉甸
甸的身体既让林清音觉得自己的儿子长大了,自己也真的不再是那个风风火火的江湖女侠了。林清音一直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因为她的心里还有未了的心愿,但又无可奈何。
林清音把江一阳放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尽心照料着儿子,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林清音才会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在平凡的母亲。林清音用手绢擦着一阳的脸,不知怎么的,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善后的事宜有老蓝管着,林清音无需担心,她只想永远留在这一刻,尽管心里知道那不可能,但一直在麻痹自己。此刻的林清音只想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享受着这一份难得的宁静和欢愉。
江一阳毕竟年轻,身体底子扛得住,不到傍晚的时候,人就已经清醒过来了。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便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娘亲,虽说这些年林清音每年都上空离谷住一段时间,但思念却日渐加深,聚到一起的时候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一阳和娘亲亲密地聊了半个来时辰,都是家常话,从不涉及那些阴暗的事情。江一阳从床上爬了起来,脑袋却没有什么感觉,一般人酒醒之后精神总会有些恍惚,甚至头疼欲裂,但江一阳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喝了一壶茶之后,精神抖擞,容光焕发。拜别娘亲之后,一个人出门去找苏牧去了。
江一阳正打算推门的时候,苏牧也恰巧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两个人差点撞了一个对面。江一阳看着苏牧还没有睡醒的样子,笑着说到:“苏兄,一下子喝那么多酒可还行,看你的样子,该不会还没有缓过来呢?我倒是无所谓,酒缸里长出来的人,早就习惯了。”
苏牧摸着自己的脑袋,皱着眉头,笑着说到:“我怎么也算是老酒鬼了,只是从来没有那么痛快地喝过,解忧谷的美酒,可不能这样牛饮的,我们这样的人,暴殄天物啊,想想都后悔得要死。”
江一阳拉着苏牧说到:“苏兄,腹中空空,下去吃点东西!反正这家客栈已经被解忧谷包了,不吃白不吃。”说着的话的间隙,两人就已经来到了楼下,坐在靠窗的桌子,喊到:“小二哥,给我们整口吃的,饿的要死。”
跑堂的小二哥也算是有眼力的,刚忙从后堂端着东西跑了出来。盘子只有两碗醒酒汤,小二哥把它端到了两个人的面前,眼神里满是都是敬佩,笑着说到:“这是林谷主特意吩咐小的为两位准备的独门醒酒汤,劲道十足,之前的汉子喝了就生龙活虎地离开了。”
江一阳和苏牧一股脑全喝了,就好像一个大夏天里抱着一块冰块,整个人立刻就清醒了,连眼神都变得犀利起来了。小二哥趁着这个机会,从厨房里把好吃的全都端了上来,都是些清淡的小吃食,令人胃口大开。
两个人一股脑地喝了两三碗粥,那感觉,真的是莫名的满足和舒服。江一阳喝着粥,无心地问到:“苏兄,愚弟虽然久在深山,但也算是听娘亲说过江湖上的趣事,从未听年轻提起过苏兄这类英雄人物,要是早知道,一定会亲自登门拜访的。”
苏牧笑着说到:“我苏牧就是个籍籍无名的江湖过客,靠着走四方吃饭,从不在一个地方的过多停留。生下来不过数十载,却也算见多识广了,东西南北,但凡有点名气的地方,全都去过了,也结交了不少的江湖朋友。我们生来身无长物,最终还是赤条条地黄泉相聚,既然是兄弟,那就不聊过往,不问归处。”
江一阳本来还想张嘴的,但苏牧的话一出,也就
不好在问了,只得扯开了话题,说到:“在下初入江湖,便交了一个知心兄弟,这一趟扬州之行,算是值了。苏兄,吃完饭,出去走走?”
苏牧回到:“听闻扬州城的夜市,算是江南一绝,路过扬州也不下三次,却从未停下匆匆的脚步,今天托兄弟的福,正好可以见识见识。”
两个人走上街头的时候,黄昏悄然间慢慢离开,暗夜慢慢包裹着世间的一切。江一阳一上街就好像脱缰的野马,见到一个卖糖葫芦的汉子,从怀里拿出了三百文铜钱,把汉子所有的糖葫芦全都买了下来,扛着架子一路走,一路吃。
一旁的苏牧看着江一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到:“一阳,你说你好歹也算是空离谷林清言的亲传弟子,解忧谷林清音的宝贝儿子,怎么看着就像是个小吃货。”
一阳一口把糖葫芦塞到嘴里,含混不清地说到:“苏兄,你不知道,糖葫芦对我有特殊意义,这个味道,这辈子都无法遗忘。”
两个走了很久,来到一处客栈之前,这个客栈的掌柜的突然冲了出来,看着两个人说到:“两位想必就是擂台上决战到最后的酒客了,在下也是个好酒之人,但却没有两位这样的好酒量,如若不嫌弃的话,到小店坐一坐!”
江一阳看了一眼掌柜的,笑着说到:“掌柜的,我们也走累到了,我们进去歇歇脚是可以的,但你可不能拿酒灌我们,不然我们可和你没完。”
江一阳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看着街对面的紫怡轩问到:“掌柜的,对面是什么地方,够热闹的啊,大晚上的都还是进进出出的,是什么好买卖,要是有机会,我们也来掺一手?”
老板笑着说到:“两位少侠,你们这就是说笑了,对面的是扬州第二大的青楼紫怡轩,达官贵人出没的场所,可不是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惹得起的。您两位先喝着茶,我这就让手下人把小吃食端上来。”
江一阳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的紫怡轩,一旁的苏牧用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总算是把江一阳的魂找了回来,问到:“一阳,怎么了,看上了紫怡轩的哪个姑娘了?倒也是,十**岁的大小伙子,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但作为过来人,愚兄可告诉你,这里面的人沾都不要沾,有多远就离多远。”
江一阳睁着个大眼睛,不解地说到:“苏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意思你去过地噶!我可是听说了,但凡是有钱有势的人总是喜欢往里面跑,说什么乐趣无穷,多少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都是出自其中。”
苏牧喝了一口茶,突然变得很严肃地说到:“一阳,你还太小,其中的是是非非你还不清楚,总之一句话,那地方就是个是非之地,远离就是了。再说了,你是带着空离谷身份的人,一定要学会自重身份。有些时候,闲言碎语会把你吞没,直到你一无所有。”
江一阳看着苏牧一脸严肃的表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差不多的时候,两个人回去休息了。第二天一大早,苏牧本打算不告而别,只是留下了一张纸条,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全都是情真意切的告别,看得人满心欢喜和感动。苏牧说他是浮萍,活在漂泊中的无根之人,不适合驻足停留在同一个地方太久,天高地远,江湖流浪。但江一阳似乎已经预见了一切,早早的倚靠在门框上,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难得的默契,苏牧暂时是不能离开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紫怡轩
第二百六十九章 紫怡轩
虽说有苏牧陪着喝酒,但江一阳总是有些有些闷闷不乐的。林清音似乎看出了其中的蹊跷,拿了十两银子给他,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解忧谷的人还得在扬州待上一段时间,忙完未尽事宜。江一阳一战成名,扬州铺面上的大都掌柜都知道他,这些人巴不得江一阳一直在店面里吃喝,顺势和解忧谷攀上点关系,至少解忧谷的美酒供应日后无忧。但江一阳似乎早有察觉,从不轻易进去,即便盛情难却,也会把钱留下,江一阳自小就知道“拿人手软,吃人嘴短”的道理。
前些日子,安业城的南宫云青给他传来了消息,邀他紫怡轩相见,他们虽神交已久,但十年未见,也许相见时早已不认识彼此了。江一阳似乎有意把苏牧叫上了,他总觉得这个人的出现有些始料不及,就好像刻意接触一般,不知道他的目的所在,但江一阳也隐忍不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平静的水面,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的,只有动起来,才能水落石头现,雷响天下鸣。
按照与云青约定的时间,江一阳拉着苏牧一起出去了,为了把他骗出去,并没有告诉他目的地,知道紫怡轩的门口之时,苏牧才算是恍然大悟。
苏牧看着紫怡轩的门口,整个人突然一下子就定住了,不管江一阳怎么拉,依旧是纹丝不动。苏牧有些生气地说到:“一阳,都是男人,热血少年,愚兄理解你。但这种地方,真的不适合我们这样的人,惹不起,躲得起。”
江一阳很有头脑,也是有些生气地说到:“紫怡轩又不是什么人间炼狱,有什么进不得的。我反正是一定进青楼看看的,兄弟义气,为了彼此可以上刀山下火海,小小的青楼大哥不会让我单枪匹马闯进去吧。”
苏牧的软肋被一阳彻底拿住了,只好无奈地说到:“一阳,我可没钱,你自己看着办。我可告诉你,进去的时候不该管的不要管,该管的也要视若无睹,这里的人太黑太横,我们极有可能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江一阳没有多余的废话,拉着苏牧直接走了进去,差不多到门口的时候,一个衣着华丽的少爷突然迎了下来,见到江一阳的时候,赶忙抱拳行礼说到:“一阳兄,十年不见,无恙否?”
江一阳倒是不客气,直接走了过去,一把搂住南宫云青的脖子,笑着说到:“云青,你小子还是这么文绉绉的,我们可是好兄弟,不必这么多虚礼。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兄弟——苏牧。”
南宫云青和苏牧相互行了礼,也就搂着腰有说有笑地进去了。到门口的时候,南宫云青把腰间的玉牌一亮,看门的人自然就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了。
三个人直接上了三楼的雅间,别说,这紫怡轩的格局都是不错,和青玉苑的没有太多分别,只不过最中间的大堂是空心的八棱柱,中间是一个极大的舞台,三楼是最好的观赏楼层。与一般的青楼不同的是,装修极致雅致,全都是些名人字画,就连丝带上都是山水画,给人一种尽是文人雅客光顾的场所,格调似乎在一瞬间就提了起来。
南宫云青上楼之后,早就有人向老鸨报告了。老鸨倒是也算识时务,几乎是小跑着上来了,南宫家的人驾临,这是他们一辈子都不
敢奢求的美事,没想到居然始料未及的从天而降。老鸨长得实在是磕碜了点,膀大腰圆,肥头大耳,就好像一个水桶一般,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最令人不悦的就是满脸的麻子,看着就好像门口的芝麻烧饼。原本就不具备美人的底子,却偏要学着别人浓妆艳抹,汗水一过,手绢一擦,在没有抬头看她一眼的勇气。但这个叫刘娘的老鸨,本事不小,经她手调教的姑娘,全都是一等一的,就算是争扬州的花魁,也是不虚的。
老鸨见到南宫云青,自然是极尽阿谀奉承,对着身边的跟班说到:“让凤凰和鸳鸯都别歇着了,赶快下来陪着云青少爷喝酒作乐。”这两个美人可都是紫怡轩的头牌,由此可见南宫云青的脸面。
南宫云青头都没有抬,阴冷地说到:“陪酒就不必了,把你的人也都撤下去,我今天来这里是会会朋友的,没事别来找骂,让云柔姑娘早些出场就是了。”云柔姑娘的舞蹈也算是紫怡轩的招牌了,尤其是那一支云游九天的舞蹈,天下一绝,多少人不远万里就是为了一睹这芳颜和舞姿。
江一阳靠在椅子上,笑着说到:“云青,安业城的少爷就是舒服啊,无论去哪里都有人卖面子,不想我们穷乡僻壤的,既没钱,又没势,走在大街上,万一有人不顺眼了,容易被人打死了。”
云青喝了一口小酒,几乎是喷了出来,笑着说到:“你江一阳是那吃亏主儿,再说了,就你的武学修为,江湖的年轻后辈中恐怕是找不到对手了。对了,前些日子我遇到云遥了,她说在来扬州的路上被人好好收拾了一顿了,还要我暗中派人报仇呢?那个人该不会就是你小子吧!”
江一阳连连摆手,插科打诨,笑着回到:“云青,这事你可赖不到我的头上,南宫云遥那可是个大闹天宫的主儿,我就算是在解忧谷也听说过她的威名。躲都来不及,我哪里来的胆量去招她。”
南宫云青看着江一阳说到:“一阳,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本来那个小镇子就是你们来扬州城的交汇点,这天下敢出手教训我这个小妹的也就只有你江一阳了。再加上你刚才的表述,我更加坚定了我的看法,你还是祈祷不要遇见她吧,她的倔脾气要是上来了,我反正是拉不住,你自己看着办。”
就在这个时候,苏牧看着两个人说到:“你们两个,别在瞎聊了,云柔姑娘可是要登台了,今天托两位兄弟的福,也算是一饱眼福,了却多年的心愿。”
江一阳和南宫云青也是暂时停了下来,聚精会神地盯着这台上。云柔姑娘出场的时候,全场的灯突然就熄灭了,只留下了屋顶之下的三个巨大的球形灯笼,直径约有一丈左右,灯笼的中间是一盏明灯,灯笼的内壁用特殊涂料加工,原本是是黄色的灯光,出来的就是白光了。至于灯笼的外壁,全都是一些云彩的剪影,随着灯笼有规则的移动,云游九天的外部氛围就算是烘托出来了,即便没有舞蹈,但就欣赏这光影的变化,就已经是一种无上的享受了。
很快,云柔姑娘出场了,一袭白色纱裙,就连脸上也都是白色的纱巾,头上几乎没有过多的装饰品,素净中透着一股美。她的登场,整个大堂瞬间就沸腾起来了,掌声雷动,几乎所有人都盯着云柔姑娘来的方向。一曲《春江花月夜》奏响,云柔姑娘从天而降,随着灯笼的移动,在她的脚下出现了一片白云,就好像是漫游云中的仙女,翩翩起舞的样子,令人神往。但最令
人称奇的是,云柔姑娘身轻如燕,脚下明明没有任何支撑物,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动作,就好像云中漫步一般,看得周围的人啧啧称奇。
唯独江一阳和苏牧把头低了下去,有些不屑一顾的意思,这点小把戏,在他们的眼里,还不够看的。一旁的南宫云青有些好奇地问到:“一阳,苏兄,你们似乎早就知道了里面的玄机,不妨给小弟讲讲?”
苏牧喝了一口酒,看了一眼屋顶的灯笼,笑着说到:“云青,有些东西看破不说破,都是出来的吃饭的看家本事,要是贸然戳破,就没有观赏的神秘感了,你这钱不就白花了吗?还是留点悬念和神秘感的好。”
江一阳倒是无所顾忌,笑着说到:“云青,没有什么可值得吹嘘的,你仔仔细细地看一下云柔姑娘的脚下,由于上面白光的影响和西域天蚕丝太过细微的缘故,没人看得到罢了,这些江湖术士的小手段,居然也能够登上这所谓的‘大雅之堂’了。但云柔姑娘的轻功还是可以的,可以在这么细的天蚕丝上飞舞,也算是难得的了。”
简单的交谈之后,江一阳也没有在破坏这个气氛了,一旁专心致志地欣赏起这动人的舞姿,白光无瑕,美人起舞,再也没有这更令人觉得赏心悦目的了。就在众人看得如痴如醉的时候,音乐突然戛然而止了。没有音乐的舞蹈,就好像没有下酒菜的独酌,总是少了些韵味。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台下已经是一片叫骂声了,就连一向镇得住场子的老鸨也都亲自小跑着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了。好在云柔姑娘见多识广,没有管台下的谩骂和抱怨,依旧按照着原来的舞蹈继续飞扬。
江一阳不打算破坏众人的美感,从后背掏出了一只竹笛,来到了雅间的前面,倚靠在柱子旁,一个人顺着刚才的节拍,把断掉的琴声接了上来。江一阳的竹笛声空旷悠远,和刚才的琴声不是一种意境,但似乎更适合此情此景。在空中飞舞的云柔听到了琴声,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江一阳,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了一眼之后,各自开始自己的表演。这个小插曲似乎没有改变人们的激情,反倒是多了一些韵味。江一阳和云遥从未见过,却又说不清的默契,就好像心有灵犀一般。江一阳的笛声和云柔的步调很合拍,每一步都很那么那么曼妙和谐。很多人已经看过了之前的舞姿,但今天却是格外柔畅,行云流水,就连之前有些生硬的动作,也都是那么的美如画。
最后的**来了,云游九天开始之际,云柔姑娘先是用自己的身体简单地跃起,待积攒到一定力量的时候,突然一跃而起,飞上了屋顶,把上面的纱布扯了下来,手里挥舞着纱巾,以一个极高难度的动作落到了脚下的蚕丝网上,这一舞,绝对算得上是绝唱了了,至少前无古人,至于后有没有来者,就不知道了。
演奏完毕之后,台下又是雷鸣般的掌声,一个个都叫嚣着再来一舞,只可惜云柔姑娘一天只表演一次,这是规矩,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更改。云柔姑娘回去的时候也是仙气十足,跳起抓住其中一条垂下来的丝带,整个人凌空荡了回去。果真是坠落凡间的仙女,十指不沾阳春水,无人可见美人面。
江一阳似乎有些恋恋不舍,目不转睛地看着云柔姑娘回去。两个人依旧是对视了一眼,江一阳似乎看到了云柔眼中的似水柔情,但他及时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害怕这眼神交错间,自己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第二百七十章 合奏一曲
第二百七十章 合奏一曲
酒喝干,兄弟情也叙得差不多了,江一阳觉得是时候该走了,就在起身要离开的时候,从阁楼处走来了一个女婢,来到了三人的面前,弯腰行礼说到:“奴婢是云柔姑娘的贴身丫鬟,不知道刚才是哪位公子吹奏的《春江花月夜》?”
江一阳不知其所以然,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没什么不敢承认的,上前行礼道:“是在下唐突了,要是有失礼之处,还望云柔姑娘见谅,在下和兄弟们离开就是了。”
女婢赶忙摆摆手,一脸着急地解释到:“公子误会了,奴婢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姑娘说知音难觅,不知道可否与公子合奏一曲。”
江一阳一时不知所措,也是慌张地说到:“在下只是江湖草莽,刚才也只是触景生情,山野之人不适合大雅之堂,还望姑娘见谅。”
就在这个时候,从走廊上再次来了一个人,后面跟着几个女婢,江一阳猜到了来人的身份,那个天下人朝思暮想的绝世美人——云柔姑娘。云柔姑娘明显是特意打扮过的,一袭山水画的衣裙,近看才知道是月出江面的景象,脸上的丝巾半透明的,但依旧看不清楚脸,有些朦朦胧胧地神秘感,头上一只素净但不失文雅的玉簪。随着云柔姑娘而来的,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见到江一阳的那一刻,云柔居然先行行礼,轻声说到:“阳春白雪,下里巴人,音乐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公子的笛声悠扬幽远,仿佛置身于空山幽谷中。当年的伯牙和子期的高山流水沦为千古佳话,不知道公子可愿意与小女子合奏一曲《春江花月夜》,余生足以。”
江一阳唯唯诺诺的,不知所言,只好扭头看着一旁的苏牧和南宫云青,眼神里满是求救之意,但两个人似乎没有要搭话的意思,眼睛朝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空气似乎在那一刻静止了,江一阳的躁动的内心似乎全都被人抓在了手里,这一次不是装的,江一阳是真的六神无主了,只好面色慌张地回到:“云柔姑娘说笑了,在下不过是江湖过客,怎敢和伯牙子期相提并论,还望姑娘不要为难在下了。”
云柔姑娘也是一个烈女子,只好弯腰鞠躬行礼冷冷地说到:“公子是堂堂空离谷的得意高徒,解忧谷林谷主的宝贝少爷,小女子不过是流落扬州的风尘之人,确实不够资格与公子同台合奏,请恕小女子失礼了。”说着,转身就要离开,这份失落之情,不言而喻。
一旁的南宫云青看不下去了,直接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有些着急地说到:“一阳,你脑子哪里去了。我好歹也算是南宫家的少爷了,来了扬州多少回了,今日才算是托你的福,能够如此近距离地欣赏姑娘的真容,你哪里来的勇气拒绝云柔姑娘。”
苏牧也都要气死了,拉着一阳的肩膀小声地说到:“一阳,你小子是真傻还是装呆,江湖剑客和绝世美人的合奏这可是江湖的一大幸事。依我看,云柔姑娘可是性情中人,一段金玉良缘就摆在你眼前,却不知道珍惜,你小子还能有点眼见不!我可告诉你,有的人错过就是一辈子,珍惜这段缘吧!赶快去,不然我一脚踹死你!”
江一阳被两个人逼得下不来台了,只好赔着笑脸说到:“云柔姑娘,是在下失礼了,不就是合奏一曲吗?我去就是了,但若配不上姑娘的高明技艺,还请见谅。”
云柔姑娘听到这里自然是满心欣喜,但依旧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淡淡地说到:“小女子不胜荣幸,只是不知道公子是否擅长古琴,小女子也想试试竹笛。”
江一阳心一直在砰砰直跳,没有敢抬起头,有些害羞地回到:“在下曾经学过一点,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弹奏出来,只能说尽力
一试。”
云柔姑娘难得露出了淡淡地微笑,示意婢女把自己的古琴交给了江一阳。江一阳接过古琴,手指轻轻在琴弦上拨了一下,敬佩地说到:“姑娘的琴确实不是俗物,也就只有这样的琴才能配得上姑娘的身份。”江一阳好好打量了一番此琴,古朴典雅,在琴身上还刻着云柔二字,看样子是定制之物。云柔姑娘已经将其打磨地都差不多了,音色极准,算是无价之宝了。
就在这个时候,姑娘的婢女有些着急地问到:“公子,我家姑娘的古琴可是给你了,难道公子不应该表示表示吗?”
江一阳有些摸不着头脑,左顾右盼地,一头雾水地问到:“我应该怎么表示,接下来不是该找个地方奏一曲吗?我这次可是偷跑出来的,得赶快回去,要是让母亲知道了,估计今晚得再屋顶过夜了。”
婢女都已经要被气炸了,云柔姑娘倒是莞尔一笑,这样的世家公子已经不常见了。好在一旁的南宫云青也是一脸无可奈何地说到:“兄弟,你是真的呆啊,人家姑娘把自己的古琴给了你,你应该把自己的竹笛给人家做交换吗?难道要人家姑娘站在一旁看着你不是。”
江一阳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赶忙解释到:“我这竹笛是师娘自己做的,不太适合姑娘的身份。再者就是有些漏音,不熟悉的人是无法运用自如的。”
云柔姑娘倒是不介意,微笑着说到:“如果公子不介意的话,小女子愿意一试。”说着,把自己的手伸了出来。江一阳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只好把自己的竹笛交到了姑娘的手里。云柔露出了自己的纤纤玉指,倒是也不嫌弃,直接把竹笛放在自己的嘴边,很快,悠扬的笛声便再次传了出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云柔姑娘直接从走廊上一跃而上,稳稳当当地站在了蚕丝网络上,江一阳紧随其后,单脚弯曲,支撑身体,另一只脚盘在其上,古琴放在上面。
就在这个时候,很多人都已经打算了走了,但看到两个人,又停下了匆匆的脚步。只听得有人喊到:“各位今天是我们的疏忽,为了弥补各位的损失,云柔姑娘不辞辛劳,和江一阳公子为大家合奏一曲,聊以解乏。”台下议论纷纷,但接下来就是掌声了。
江一阳几乎闭着眼睛的,手指一摸到琴弦,刚才的慌张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的,取而代之的是镇定自若。江一阳和云柔姑娘从未事先见过面,但其中的默契真的是难以言状。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发声,如歌的琴声,如春风绿过田野,如雨笋落壳竹林;如蛙声应和,似拍岸涛声;仿佛黑夜里亮出一轮明月,又如大江东去的波涛汹涌,清澈明净的琴声潺潺流动,如同来自深谷幽山泉水。那静夜的笛声,好似一个人敞开的心扉,悠扬飘荡,萦绕着无限的遐思和牵念,缓缓地飞升,飞升到有着星辰大海的深空,和着云丝曼妙轻舞,如同天上人间的的喧哗化作一片绚烂蜀锦。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扬州。两个人演奏,让人感受到了春江花月夜的意境美,似乎置身其中,那个月出江面的场景油然而生。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 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一曲终罢,堂下依旧是听得如痴如醉的,尤其是那些喜好乐理的人,更是觉得三生有幸。众人依旧听得如梦如幻的时候,有人突然站出来喊到:“云柔姑娘和一阳公子都是演奏大家,音乐翘楚,都说人间最是知音难觅,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两位不辞辛劳,不妨再给我们弹奏一曲如何?”众人听到这个倡议,纷纷在一旁附和,声音此起彼伏。江一阳和云柔姑娘盛情难却,只好应他们的所请。云柔姑娘把笛子挂在腰间,婢女自然也是明事理,赶往取出一把新的古琴交给了她,既然是合奏,自然是高山流水最合时宜。
云柔姑娘接过古琴,和江一阳一样的姿势,两个人都已经准备好了,很快,这一曲千古绝唱便回荡在这方寸之间。
第一段:引子部分。旋律在宽广音域内不断跳跃和变换音区,虚微的移指换音与实音相间,旋律时隐时现。犹见高山之巅,云雾缭绕,飘忽无定。
第二、三段:清澈的泛音,活泼的节奏,犹如"淙淙铮铮,幽间之寒流;清清冷冷,松根之细流。"息心静听,愉悦之情油然而生。
第四、五段:如歌的旋律,"其韵扬扬悠悠,俨若行云流水。"
第六段:先是跌宕起伏的旋律,大幅度的上、下滑音。接着连续的"猛滚、慢拂"作流水声,并在其上方又奏出一个递升递降的音调,两者巧妙的结合,真似"极腾沸澎湃之观,具蛟龙怒吼之象。息心静听,宛然坐危舟过巫峡,目眩神移,惊心动魄,几疑此身已在群山奔赴,万壑争流之际矣。"
第七段:在高音区连珠式的泛音群,先降后升,音势大减,恰如"轻舟已过,势就倘佯,时而余波激石,时而旋洑微沤。"
第八段:变化再现了前面如歌的旋律,稍快而有力的琴声,音乐充满着热情。段末流水之声复起,令人回味。
第九段:颂歌般的旋律由低向上引发,富于激情。尾声情越的泛音,使人们沉浸于"洋洋乎,诚古调之希声者乎"之思绪中。
一曲罢了,江一阳和云柔姑娘站了起来,向四周的人鞠躬致谢。场下顿时又是雷鸣般的呼喊之声,对于这些有幸进入的人而言,今天的可谓是物超所值了。两个人回到了之前的雅间,云柔姑娘依旧是笑着说到:“公子的古琴功底深厚,小女子佩服之至,如果再有机会,只愿与公子在泛舟江中,月明而奏。小女子也确实累了,就先行告退了。”
江一阳赶忙问到:“云柔姑娘,曲调终罢,不知可否把我的竹笛还给我,这是姑娘的古琴,双手奉上。”
云柔姑娘没有回话,径直离开了。反倒是之前的女婢笑着说到:“公子,你的竹笛姑娘收下了,这把古琴就当是回礼了。他日公子再来扬州之日,可前来讨回。”
江一阳本来还想挣扎一下的,但人已经消失在了拐角之后,反倒是一旁的南宫云青笑着说到:“有的人啊,身在福中不知福,明明是天上掉下来的缘分,却浑然不觉,可惜了可惜了。”说着,南宫云青和苏牧两个人拉着江一阳就要离开了。
在云柔姑娘在回去的路上,之前的女婢有些没好气地说到:“姑娘,这个空离谷豪气万丈的英雄少年怎么会是这样的傻小子,姑娘的一番苦心,他全都视而不见,真是气死我了。”
云柔依旧还是笑着说到:“他如果只是和江湖之中的轻薄之人一般,那我也不会和他合奏一曲的,你就别着急上火了,缘分这种东西只能听天由命。”云柔嘴上虽说没有什么,心里却一直在埋怨这个傻小子不通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