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小聪明变专利
“先用蒸气预加热塑料？”汉若威瞪着眼睛说道，作为一个资深的工程师，一听就知道这个方案原理上是可行的，塑料挤出机最大的能耗在于熔融原料，如果能通过不用电的方式把原料加热到接近熔融的状态，再进入挤出机，最后的加热与挤出通过电来实现，用电量一下子可以降低80%以上，可是，这个方法史无先例。
“原理很简单，应当行得通的。”王进水豪迈地说道，当然，具体的要通过系统的设计与计算。
“如果真的能行的话，这个技术完全可以申请发明专利。”汉若威闭目沉思了一会儿，睁开眼睛兴奋地说。
“我们也可以申请专利？”王进水瞪大了眼睛，这是一个王进水从没想到的问题，专利在王进水的眼里从来如在云端，高不可攀，现在，居然由一个外国工程师眼里吐出了这么个名词。这只是一个逼急了，没有办法的办法而已，与专利相差十万八千里呢。
“真的，我不骗你。”看着王进水惊愕的表情，汉若威小心翼翼地辩解道，“只要具有创新性，就可以申请到国家专利，要不，你作为专利第一发明人，我作为第二发明人，由我把你的想法变成现实？”
专利是科学家的事情，我这么一句话，其它什么都没干就成为第一发明人了？王进水傻傻地站在那里，半晌不出声。
如果申请下来，那么，我就是科学家了？这个想法如熊熊的火焰燃烧着王进水的心。好久好久，才如从梦中醒来，沉吟了一下说，“那么，我们联合着申报试试？”
“我以为你想独立申报，不要我帮忙了呢。”′汉若威向王进水嘟囔道。
“可是，我们中国没有专利法，就这么一个设想，拿到你们德国申报，这现实吗？”资料室待久了，王进水对这点还是十分清楚的，中国人有什么发明，也就是科技杂志上一发，向大家公开了事。
“只是设想当然不行，我们还得把这个设想变成可以生产的现实，小王，我得把话说开了，专利申报成功后，专利的所有权人是属于哪一个的。”汉若威极力地维护着自个公司的利益。
“发明人与所有权人不是同一回事？”王进水很好奇，虽然，文献上查过无数的专利，可只注重内容，没有钻研过关于产权的问题。
“发明人是一项荣誉，所有权人是拥有人，比方，这次我们去申请专利，你提出这个设想，所以，你是发明人，但这个设想是你在为我们工作的过程中提出来的，属于职务发明，我们企业才是专利的所有权人。”汉若威认真地解答。
“就是说，你们得利，我得名，可以简单地作这样的理解吗？但我不是你们企业的职工啊。”也许，这项发明如果能够成功的话，意义还比较大，王进水多了一个心眼，突然问了一句。
“你的性质有些两样，是借用人员，不是我们企业的职工，所以，可以作为共同的所有权人。”汉若威象是被抓了现行的小偷，红着脸回答。
专利的事遥遥无期，我们首先得完成预热设备的设计，才能不受制于电老虎，同时，为大型设备引进创造条件。不然，大设备一来，配套的电供应不上，所有的产能都发挥不出来，那不乱套了？
春假前两个月，春假约一个月，给我们的时间不多，我们必须得在三个月内从产业化的角度完成这样的改造，只有争分夺秒，才有可能取得奇迹。
“现在的生产比较稳定，或者，你去我的化工研究院做一回客，那里有好多德文原文的资料可以查阅，说不定你不用回德国，我们就可以查到所要的资料呢。”王进水向汉若威发出邀请。
到达化工研究院后，带着汉若威直奔图书馆，正查着德文资料，院长秘书走了过来，表情严肃地说：“王书记与姚院长请你们俩到小会议室去一下。”
就带国外的朋友查一下技术资料，打算查好后再向姚院长道个别的。不是公事，王进水不想太过张扬，所以，进来时只是私下里向应红红打了个招呼。
“这么客气啊，书记与院长一起在等我？”王进水感到十分意外。
进得会议室，气氛有些不对，除了姚宇亮院长，王岳云书记外，还有一个穿警服的女同志。王进水曾见过面，是王书记的老婆，叫张蓉，好象是在某个特敏感的国什么局从事某种神秘工作。化工研究院的同事偶尔提起她名字，总是有些躲躲闪闪的。
“还有外国友人在一起，图书馆里查了些什么？”首先发言的不是姚院长与王书记，反而是张蓉，我们并不熟啊。
“一些关于塑钢方面的技术资料，工厂试生产出现了一些问题，这儿刚好有德文资料。”王进水没有多想，据实回答。但看见张蓉嘴巴与王进水说话，眼神却盯着汉若威，似在探寻着什么。
汉若威听不懂中文，只一脸茫然地呆在那里。
“你确信他除了德文资料外没看过中文吗？”一个外国人，又看不懂中文，拿中文资料干什么？王进水感觉张蓉问得特幼稚。
“确信，这一点应红红可以作证。”王进水斩钉截铁地回答。
感觉在说中文时汉若威无任何反应，过了好一会儿，张蓉感到汉若威真的不懂中文，借口有事走开了。
“试车顺利吗，遇到了什么难题？”姚院长一等张蓉与王岳云走开，急切地问。
王进水向姚院长汇报了整个过程，“很顺利，只是电配额不足，我与汉若威过来查一些资料，看怎么突破这瓶颈，思路与设想我们已经有了。”
“那就好，以后查资料前先向我打个招呼。”姚院长含笑送客。
“这有点奇怪，好像是有什么要紧事一样的，叫我们去，结果就问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晚上请老兄弟聚餐时，王进水对大家说出了自个心中的疑问。
卢贵平悄悄地把王进水拉到一边，“这是政审，怕汉若威通中文看了资料室的内参消息。”
原来如此，后来发现汉路威真的完全不通中文，所以我们才得到了自由。
第107章 有偿新闻
挤出机的结构共有五个加热区，由常温梯度升温到200c，把180c以前的四个加热区由电加热改成蒸汽加热，系统改造就可以完成，只是，得在工厂里增加一台产气量为半吨的1.2mpa压力的锅炉，并改造相应的管路。
锅炉功率虽小，也属压力容器，因企业为政府重点合资企业，一路绿灯，下单订购一个月内，厂方会送货上门安装。也就是说，春节前就可以安装调试完成。
安装调试完成，专利资料一交，我是不是就成科学家了？中国还没有专利法，我拥有一项专利，是不是代表可能还是国内难得的在国外申请的几个专利之一呢。王进水想入非非，梦想着鲜花与掌声。
另时办公用房是一层楼的另时性建筑，当办公大楼造好后得拆除的，不需要办理建筑许可证，只需向政府备个案就行。
同样性质的楼房，老支书在桐城曾经造过一栋，现在是按部求班的重复了一套，所以进程很快，在元旦前十几天，就建造完成。
“弟弟呀，现在手头上有多少种墙纸了？哥有个设想。”王进水打通了王飞翔的电话。
“六十多种了，不同档次的都有。哥，怎么啦，有什么好想法，告诉弟一下？”弟弟在那头问。
“给哥挑30种墙纸，每种70平方，送到哥的厂里来，当然还得带上一个师傅与墙胶。”
“以为哥给我找了多大的生意呢，二千平米的墙纸，还三十种，这太寒惨了。不过自家兄弟嘛，我立即装好给你送过来，这么近，也不回家看一看爸妈。”弟弟抱怨了一通，把东西装到拖拉机上，突突突地开到了工地上。
“弟弟，你的大机器什么时候到，现在小机器一天能够印多少平方米的墙纸？”王进水一边让几个民工下货，一笔把弟弟拖到办公室。
“不套色的话，小机器一天能印2000米，套免几次就除以几。大机器来了以后，要扩大十倍左右。”王飞翔扳着指头算给哥听。
“现在的销路很好，大机器上就是十倍到二十倍的产量，弟弟你打算怎么销？”王静水给弟弟递上一杯开水，笑嘻嘻的说。
“哦！我明白了。你想把这厂子的每一个房间都贴上我们厂生产的不同规格的墙纸，就像上次我们村里面的一样，报纸一报，影响就出去了，难怪哥叫我送30种不同的墙纸来。这厂子现在是地区的模范工程，确实会有很多记者来看的。”王飞翔一拍脑袋。
“新闻记者来了，报道的是塑钢产品。不一定会报道我们的墙纸。我们一定要找出理由来让他们报道，并且报道中得带上我们厂子的名称。只有这样，才能够让更多的人知道。”王进水说出了自个的基本设想。
“记者的笔在他自己的手上，又不是在我们的手上。他们怎么会听我们的话，报导我们的产品呐？”你开始动起了脑筋。
“前段时间不是有个国庆谢礼嘛，你看搞得多热闹。除了国庆献礼外，还有什么时间点会比较热闹的？”王进水提醒道。
“单位里是元旦，老百姓是春节。哥你就别卖关子了，把设想清清楚楚的说给弟听得啦。”王飞翔有些急了。
“哥给你支了三招，你给我听好了啊。第一招你印个宣传厂子里墙纸质量，价格与样子的说明书，上面写上厂的名字与联系电话，元旦那天来一个客人发一张说明书给他们。第二招召集记者，每个记者给一个红包，叫他们转给报社，在报道塑钢时带便报道墙纸品牌名称。第三招是联系记者，空出版面，我们出钱，打上我们想要宣传的墙纸内容，你要他们怎么写他们就怎么给你发报纸上。”
当时，地方报纸都是政府办的，还没有明确的广告概念，但在省城，却因得风气之先，广告宣传偶然也会在报纸上出现。
“哥，你可不要把弟弟我推到监狱中去！”王飞翔听了吓一跳。“这么做是违法。”
报纸是政府的喉舌，怎么能偏离政府创导的方向。宣传私人企业的内容呢，王飞翔虽然有借报纸推广墙纸的打算，可一直找不到好方法。上次村里家家贴墙纸，也是因为与提创的价值观一致才做的。
“哥怎么会害你呢？”王进水边说边拿出这次省城里带回来印着广告的与宣传企业产品怎么个好法报道的报纸，内容里没一句与道德与主义等有关的。
“哥都打听过了，这个叫做有偿新闻。这个叫做广告。”王进水指着报纸上两个不同的版面向弟弟解释说。
“给钱上报纸宣传企业产品不违法？我得立即上一趟省城好好看一看，哥你的报纸那儿来的。”王飞翔还是半信半疑的样子。
“汽车站，火车站，你只要留意到处都有这样的报纸，哥还特意打听了一下价格。分成版面与面积的，自个看，这是哥拿来的报纸广告价格表。”王进水递给王飞翔一张说明书，上面标明了第二版到第八版的不同价格及报纸夹缝里宣传的价格。
“参考消息是国家报纸吧，你看夹缝里都允许打广告。”王进水一指中间的位置。
那个年代里很少有报纸。在村里，读报还是一种特权，只有党员干部才有资格，每周一次在村办公室里传阅报纸。但大城市里面对于报纸已经放开了，可以化钱买到，坐长遥车的途中，作为旅途消遣时间的最好方法。
墙纸贴好了，散发出淡淡的油墨的清香。80年代初，即使是政府机关的办公室，墙壁的装修只是用石灰粉成白色，衣服碰到了还会粘上白灰。
“真的可以用这四个字来形容，叫做纸醉金迷呀！”看着新贴好墙纸的办公室，刘劲松主任感慨道。
“要不，你给自个家里也贴上？这个房间最便宜，花了16块钱。这个房间最贵，花了410块钱。我弟弟那儿产的，从四毛一平方到二十元一平方的都有。”王进水带着大家一个一个房间地参观着，并为弟弟作着推销。
“许团长。你村里的新房子，我可得给你挑最贵的墙纸啦！”看着许冠球老先生过来，王进水赶紧上前打招呼。
第108章 打出民族企业的旗
“毛毛雨，毛毛雨。”许团长徒着方步，参观着新装修的办公室，总共不到两万，三十间的房子就装修出这么好的效果，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这钱对他来说确实是毛毛雨，新机器一到，就是上亿的固定资产投资呢。
最开心的当然是操作工了，铁皮房换成新房间，比家里的还漂亮好几倍。
汉若威先生指着办公室的墙壁，连声赞叹，“还是德国风格的呢，这墙纸那儿来的？”
“弟弟厂里的，特意为汉若威先生您设计的。”王进水学着德国人打招呼的方式躬了躬身子。
企业生产顺风顺水，即使由新工人操作，一次性合格率也可稳定在95%以上，距德国工程师汉若威心目中理想化的100%还有一些距离，不过，许团长已经很满意了，商人的想法与技术人员的想法，始终存在着一些差距。自个的厂里面添置了粉碎机，不需再拿到谷坦合成化工厂代加工，不合格品返工的成本很低，就多几度电加机器折旧与人工成本。
最核心的工作还是电加热改成蒸汽加热的技术攻关，“我看这有个小问题，用电加热的时候，只是一个电加热圈，不考虑回路。现在蒸汽进去，必须就得有回出来的冷疑水，我们得加开一个出口。还有最大的问题是电线通进去的，管子都很小，改用蒸气后需要保温，管子的外型尺过增大了很多，怎么个解决？”
蒸汽加热与电加热在原理上是共通的，但真的要改起来，却又有着极大的困难。
在机器前熬了几天几夜后，设计草图出来了。王进水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图纸，主管线不难安装，虽然有保温丨层后，直径加大。但可以通过暗管的形式，在水泥地上用切割机切出一条地槽，管子布好之后再用塑钢盖上，不影响美观，蒸汽冷凝水也同样处理。最大的难处是五个加热端有两个地方机器在工作时是前后伸缩的，蒸汽管是硬管，一伸缩不被拉断了？
“汉若威先生，请问一下你们德国有没有这样耐在1mpa以上的金属软管生产？”王进水指着这个伸缩的部位。
“现在不能给你做出答复，我会设法在德国的市场上寻找到这个产品的。”汉若威先生谨慎地回答。
一个新产品的诞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怕某个小细节，你找不到对应的零配件，整个项目就会搁浅。
设备改造的图纸完成了。过些天是圣诞节，德国人的新年，许团长与汉若威一起回国，计划过完元旦后回来。
“元旦是公历的新年，肯定会有政府部门前来检查，或者召开现场会议什么的。许团长与汉若威先生有什么吩咐？”两个外资方的负责人全部回去了，万一有什么事，总得事先得到授权。
“小王，在我与汉若威先生回德国的期间，由你暂时代表我们行使职能吧。”会议上，许团长公布了这样一个决定。
“那么，庆祝新年的费用预算是多少？”王进水还是希望得到明确的答复，在预算内办事，不容易犯错误，谨慎些总不会错。
“一万元以内吧。”许团长给出了一个天文数字般的预算数字。一万元，是二十个工人全年的开支了，合资厂的工资加倍，也相当于十个工人的工资。
“我们的技术设想，真的能够拿到专利吗？”王进水这几天来耿耿于怀的始终是这件事，取得专利权就等于我是科学家。王进水有着这样一个朴素的想法。在汉若威上车前，王进水还是不放心，再三地追问这件事。
“会拿到专利的，在化工研究院的时候，我很仔细的查过资料，没有人与我们一样的思路。只有一个意外情况，就是当我们上报材料的时候，人家也刚刚好同期与我们上报同样的材料，比我们早了几天。但这样的概率很小很小。到德国后我会把文件递交给专利事务所。圣诞节休假回来，等我的好消息。”汉若威指着他自个拟的专利说明书草稿说。
王进水，一个小小的技术员，现在是合作三方中化工研究院与德国方两方的授权代表了，临时性的合资企业最高负责人。
这可是无上的权力，得用好这个临时授权，好好是宣传一下公司，同时带便地宣传一下弟弟的墙纸，王进水定下基调。
“弟弟，你在最短的时间赶到哥的工地，我们得在这十天里完成一场惊天动地的阳谋。”
许团长他们一走，王进水拿起了电话。
弟弟赶到了，“哥临时是这个合资公司的最高负责人，厂内所有人员都得听哥的，所以，哥在我们上次商量的基础上把宣传方式完善一下。”
“要我怎么个配合，请说。”弟弟已经去了次省城，清楚借着报纸打广告等并不违法。
“你给印一百条竖幅，横溪县所有厂矿每个厂矿一条，就写祝贺全珠合资塑钢公司年产量2000吨生产线建成达产，横幅下印上厂矿的名字，再在横幅角落印上飞翔印刷公司承印的名字。到时我叫工人挂上，记者只要拍到一条横幅，报纸上就会出现我们的名字。”王近水提出了第一个主意。
“这个行，一条横幅成本只有五角，我们出都没关系。”这种横幅弟弟常做，对于成本了如指掌。
“再给做五百面小旗，就写飞翔印刷厂祝贺合资厂2000吨生产线达产，另一面放上自个厂的墙纸彩印，从路口一直插到厂区，就说是给前来庆贺的人引路的，这部分钱一百五十元自个出，别人也无法说我们什么。”
这一招好，可以从公历新年挂到农历新年，都是庆贺新年嘛。不知将有多少人能够看到。弟弟想了一下。“干脆，我客气点儿，给一千个灯笼，写上这些字样，沿着电线杆，从县城挂到合资厂，也算是给横溪市过年添点喜庆，灯笼全交给村民用红布糊，一个成本不超过一元。新年将到了，印刷厂也接了些庆贺类的任务，我一起把它做好。只是挂灯笼横溪县允许不？”
“这个我来想办法，又不用政府出钱，会同意的，只是灯笼夜里不亮，可惜了。”当年的用电紧张，政府绝不会同意通电的。
“两分钱的一段小蜡烛，放小铁壳里，蜡油不让流，元旦晚上与大年夜，我提供，只是哥你得派人点上，可以亮四小时呢。”王飞翔的鬼主意真不少。
“哥临时再给搞个记者招待会，政府领导排前面，你放最后一个发言，要多久可以说多久，有本事的话，可以设法把记者拉到你的印刷厂去，再做一次专题宣传。这里的主题是合资企业，印刷厂的主题是民族企业，相信政府会全力支持的。”王进水为了自个有个好的创意而得意不止。
支持民族企业，这个口号的宣传效果绝对如合资企业一般的响亮。“灯笼与旗帜上的字全改成民族企业飞翔印刷厂向合资企业致敬，共同为社会主义经济作贡献吧。”
第109章 飞翔印刷起飞了
元旦，庆典的时间到了，全市唯一的合资企业自然是领导与媒体眼中的明星，上班时间刚到，就有媒体赶到门口，第一家媒体到达的媒体自然是谷坦县的县报记者。
抓到大新闻了，记者欣喜若狂，民族企业向合资企业致敬，这是一个多么让人兴奋与自豪的标题。沿途上红灯笼排成两排，足足有几公里，门口五百面的旗帜飘扬，都写着飞翔印刷厂的名字，这个排场，这份气派，这个飞翔印刷厂是何方神圣？就是我们谷坦县里的那家印刷厂啊。
新闻最要紧的是时效，一看这个架势，记者立即写好新闻稿，借用合资公司的电话，一字一句的把新闻稿念给报社编辑听。
“以最快的速度抽掉原来的头版头条，换上这条新闻。什么，字数不够？改用大号的字体，必须得在全市第一家印刷发行并送到地区各个领导的办公桌上。亲闻稿同时作为广播稿向全县广播。”主编一看，来不及请示社长，立即作出决定。并加派了记者分成两批，一批赶赴横溪，一批赶赴谷坦飞翔印刷厂。分派完毕，主编才走到了社长办公室。
“那个飞翔印刷厂啊，我知道，是个新闻热点，我记得前段时间出过一个全村共同富裕的好新闻。”社长想起来了。我们得深度挖掘一下，先定几个挖掘的主题。
“要不，就写扛起民族企业的大旗？不行，这个企业规模还太小，当不起旗手的重担，就定民族企业，破土发芽吧，对破土发芽，总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的。”社长点了点头，自个为自个找到好的主题而得意。
“社长好主意，我看还可以开一个吹向共同富裕的集结号作为深度跟踪的主题。”在当时的环境下，有一个影响深远的口号，让一小部分人先富起来。一小部分人先富起来之后呢？出现两种结果，一种是为富不仁，贫富差距加大。另一种是带领大家共同富裕，仁是仁了，但发展缓慢。
共同富裕是大部分人心中的乌托邦，从归属感上更易为大众所接受，所认同。社长与主编毫无疑问的站队到这一边。
“合资企业的技术虽好，但缺少一种魂，国魂，我们得为自个的企业而呐喊。”社长站起身来说。
“社长，你刚才的主题妙极了，振聋发馈啊！”主编赞叹道。
“有吗，我出了什么主题？”社长感到莫名其妙。
“为国魂而呐喊。你看，发展民族企业，带领大家共同富裕，这不都是我们当今最需要的国魂吗？”
一个大变革大讨论的时代，一种是对文化的反思，一种就是对社会现象的反思，记者们总希望自个能够站在某个制高点上，评论时事，激扬文字。
主题确定了，汪社长与孙主编自个分别赶往谷坦飞翔印刷厂与全珠合资公司。
十点钟，横溪县领导主持下的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全珠公司从十一献礼到元旦庆典，取得一个又一个的飞跃，产能顺利达到设计能力，自然是媒体人追踪的重点，谢副县长特意由区里赶回来，不对，现在应当叫谢局长了，区里的招商局局长。这一切，都是谢局长作为筹建办主任时历经千辛万苦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的，新闻发布会上，谢局长说起了创业的艰难，感慨万千。“企业落地后，水土不服，是我们全体人员，一次次地用东方式的智慧，解决了西方技术人员无法解决的难题。”
与早上就到达的记者汇合后，孙主编向记者竖起了大拇指。
报道企业的产值与进步，再延伸到企业引资成功与政府的支持与努力是分不开的，只是一种老生常谈，往深度与广度去拓展内在的新闻价值，才是一个真正的新闻工作者应该有的敏感嗅觉。
“记住，我们提问的重点是我们谷坦县的王飞翔。”主编看到王飞翔也坐在主席台上，感到十分兴奋，显示我们独特视角与水平的时候到了。
发言完毕，进入提问环节。各报社记者们纷纷围着谢局长，请他回答如何进一步为外资企业提供更好的环境，使得有更多的外资进入横溪县或仙州地区投资，促进仙州经济发展方面的问题。
“王飞翔厂长，我是谷坦县县报的孙主编，我可以问你一个关于国魂的问题吗？”孙主编把话筒提给了王飞翔。“国魂？我一个私企的老板，谈不上什么国魂吧。”王飞翔吃了一惊。难道这就是哥王进水安排的有偿新闻采访，事先得跟我透个底才是，一下子抛出一个佰生的议题，我半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
边上有几个记者一听，把头扭了过来。
“听说你在谷坦办了一个印刷厂，专门招收谷坦县的待业青年，极大的缓解了政府的求业压力。后来，又把一部分印刷厂的工作分解给所在村的每一个村民，让农村的村民也有活可干，有钱可赚。发展民族企业，带领大家共同富裕，这不正是我们当今最需要的国魂吗？我们特别地想听一听你如何想到让村民也有钱赚的主意的？”
这个事在以前的采访时王飞翔倒是曾听到记者提起过，因为如实回答，记者不满意，还专门指点过如何回复才符合读者的胃口。
“在我国，工人是无产阶级，所以，可以接班到工厂上班，农民就没有资格，你们说，是无产阶级的工人钱多，还是有产阶级的农民钱多？钱多的叫无产阶级还是钱少的才是无产阶级？刚解放的时候，情况确实是这样的，现在，都解放几十年了，时代已发生了变迁，每个人都有追求更好的生活的权利，无论是工人还是农民，社会主义大家诞里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不能给人背上贴一辈子的标签，从而失去平等工作的机会。不能只顾工人老大哥而忽略了农民老二哥，给村民一个与工人一样的工作机会，让社会更加平等，就是因为这个想法，我把部分的业务分解到每一个村民的手中。共同富裕，才是我们社会追求的主题。”
这一番话说得天衣无缝，其它记者才开始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现场到处都有飞翔印刷厂宣传的印记。
“我很好奇为什么合资企业里飘扬着这么多你们厂的祝贺旗帜？”没等其它记者开口，孙主编接着问道。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我们县有足够的胸怀同时容纳合资企业与民族企业，因为他们都是我们社会主义经济的有机组成部分。”看到王飞翔为难的样子，谢局长作出总结性的结论。
第110章 5%的返利
关于国魂的讨论在全珠合资企业的现场立即成为热点，飞翔印刷厂迅速地红了。接下来的宣传顺理成章，全珠合资的办公室里，全部贴着飞翔企业的墙纸，谢局长画龙点睛般地幽了一默：“你们看，现在，是合资企业采购了民族企业的墙纸装修办公室，将来是民族企业采购合资企业的塑钢建造新厂房。这不就是合资企业与民族企业相互需要，共同发展的最好证据吗？”
办公室里，散发着油墨清香的墙纸价格标签都来不及撕掉，其实，这是王飞翔与王进水设计故意留着宣传的。眼尖的记者发现了，
大过年了，只化不多的钱就可以使得家里的环境大变样，自然的，纷纷拿笔记下价格与厂址。
“各位记者同志，我有个想法，想与你们报社进行合作，通过向报社支付费用的形式由你们给我们的墙纸作个宣传，也就是说，打广告。”王飞翔拿出从省城里收集到的各种报纸出示给他们看。
各个县报的记者在采访时出差机会比较多，自然也曾看到过类似的报纸，只是从没有往这方向想，听王飞翔这么一说，立即想到，这是个好主意，即将过年了，我们给他们打个广告，报社的年终奖不就有了吗，立即表示回去以后向社长请示。
打着飞翔印刷的广告随着报纸传到了地区的各家各户，加上连续几天关于飞翔印刷的新闻报道，知名度在地区打响了，两台大型的新机器安装了以后，订单多得来不及生产，飞翔印刷在极短的时间内成为地区里一家知名度很高的民族企业。
“全体员工们，我代表德方与化工研究院向你们这么半年来的辛苦付出表示感谢，取得的成绩不多说了，现在想说的就是一件事，元旦佳节，你们为了公司的庆典，全部跑到这里加班，为了表示谢意，所以，公司为大家准备了一份小礼物，每人一份四件套，香皂、洗衣粉、洗洁清与沐浴露。”说完，拿出包装精美的三件套分发给大家。
因为价格的问题，普通职工平时买的多是肥皂，连香皂都是过年过节才舍得买。但合资企业里安排的多是当官的子女，家里的经济条件相对于普通职工来说，还是强了很多，有这个消费的水平，附着三件套的，还有一份产品价格表与说明书。分发完毕，王进水最后加了这么一句，“如果在座的大家有兴趣的赚点业务费的话，生产厂家愿意与供销人员一样的比例付给你们5%的推销费用。”
拿提成合不合法？人家不都说了嘛，与供销员一样的比例，应当算是兼职吧。听说，在国外读书或生活，一个人兼职好几份工作很正常，这个念头从大家的脑中一闪而过。
合资企业职工的父母都是单位里的实权派，过年发些福利是国人传统，购多少单位有预算，购什么，向谁购不是购，只要有正规发票，有5%提成，购货的同时能赚些外快，何乐而不为？
“潘永杰，你这段时间给我开足马力，香皂，洗衣粉，洗洁精，沐浴露按1：1的比例生产，有多少个配套的瓶子就给我生产多少。”王进水在电话里焦急地说。
“有多少生产多少是多少套？你得给我一个大概的数值呀，不然我无法安排。”潘永杰电话那头回复。
这也对，生产计划最怕模糊，王进水根据合资厂工人报的数据估算了一下。“先二万套吧，就是说每种各二万件，四种八万件，可能会更多。”
“哥，你别吓我，二万套原料与包装都得七八万，我就小本经营，卖了几万香皂钱，到那里给找钱买原料，最多五千。”潘永杰那头叹起了苦经。
不能向弟弟王飞翔借，他的墙纸生意忙疯了，资金也紧张，银行放贷吧，临近年底，钱往回收而不是贷出，王进水无可奈何，只能看着钱从指缝中溜走。
“五千套就五千套吧，一个月内给我，不许出半点意外。”王进水千叮咛万吩咐地强调。
包装瓶的印刷是大事，王进水又一次地与王飞翔及潘永杰作了一次协调。
王飞翔的两套大型的印刷设备开机了，因为成了媒体关注的焦点，所以，记者来了好多。工厂占地三百亩，虽然只用了几十亩，可生产产品巳有胶水，瓦楞纸箱，名片，彩印与墙纸，设备虽无合资企业这般先进，可也够吸引记者的眼球。这个年代里，私企刚刚开始起步，有几台象样的机器就是行业的领军人物。
“你认为多少年能在规模上与设备先进性上能赶超合资企业？”记者最喜欢的事就是拿这与合资企业相对比。
“五年吧，不会很久的。”王飞翔信心满满地回答。
“包括技术上的先进性？”记者不相信自个的耳朵。
“我们可以进口国外的设备生产线，为什么非要用合资的形式呢，能赚的钱得由我们自个赚，而不是流入外国人的腰包。”
只要有钱，没什么事是办不成的，可以上买天下买地中间买空气，买几套国外先进工具自不在话下。这话是吹牛还是对未来的憧憬，就说不准了。
许团长与汉若威过完圣诞节后回到横溪的厂里，一看场景吓了一跳。门口的红旗是撤了，可从县府一直到厂门口的红灯笼却一字儿地排列着。上面的署名是飞翔印刷厂祝贺全珠合资企业。厂区车间的四周，上百条的祝贺竖幅依然鲜艳地随风飘动着。
“我俩的专利有希望吗，律师事务所的人是什么意见？”看到汉若威后，王进水脱口而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专利。
“律师事务所已经受理了，完成了专利查新，在你们中国人的新年前就会进入实审，当然，拿到证书需要等待一到两年。”专利审查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有如过五关斩六将，听到汉若威这么分析，王进水放下心来。
“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的百分之五的股份，这一个多月已经为你赚回了投资的钱。”王进水拿出记有近段时间里洗洁剂订单的笔记本。
第111章 你得了解国情
“中国的钱也这么好赚？不都说中国是发展中国家吗？”汉若威十分惊奇地问。
在西方国家大部分人的眼里，中国贫穷落后。另一部分人的眼里，又是冒险家的乐园。
“钱到哪里都好赚，到哪里都不好赚，关键的是在于大脑。”王进水指了指自个的脑袋说。
政策一步步地放开中，有如被挖土机挖开表层浮土的金矿，金砂一点一点地露出地面，谁抢先加入到这挖金的队伍中，谁就将拥有极大的财富。
聊了会儿近期的情况，看了下报表，许团长有些奇怪，订货的都是大工程与大城市，没有一张订单来自于小城镇小工程，更不用说中间的销售部了。
现在是小设备，依靠大工程消耗塑钢没什么问题，大生产设备引进到中国以后，塑钢的销路将何去何从？只有大量的建材中间商愿意经销这个产品，才有可能真正地拥有广大的市场，建立自个遍布全国的销售网。
“请给我作出一份调查报告，为什么没有中间商愿意分销我们的产品？”许团长对袁伟君提出要求。
产品销售经营的好好的，做出来的产品都通过社会关系把它卖完了，怎么许团长还是不高兴？袁伟君感到很不可理解。产品都没出来，我们就要把它按计划销售出去，这份报告怎么做啊？刚才的数据是许团长看了财务报表后才问起的，那么说不定财务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袁伟君急问财务，没给出任何参考答案。
“你说许团长要我做的是什么样的一份报告？能给我透个底吗？”袁伟君无可奈何之下，找上王进水打听情况。
“你给他一份调查问卷，统计中间商对我们产品的价格，质量等等需求。方便于明年公司通过中间商来销售产品。”原来是这样的，可是通过供应中间商来销售，跟现在通过我的社会关系能销售有什么不同呢？袁伟军还是很迷惑。
懂得执行，不懂也得执行，袁伟君一周后把问卷调查报告递交了上来。共电话调查了三十多家中间商，结论出奇的一致，质量很好，价格太高，希望能够降价百分之二十到三十的比例，才肯代销。
现在产品的利润也不到百分之三十，降价这么大幅度，我们的产品无利可图。
只有把每立方的价格降到接近木材铝材的水平，市场才能接受，这是现实，不然销量不会很大，普通用户原意选择它，才能打开市场的大门，中国客户把产品的价格放在第一位。
能够怎么降？现在，所有的废品都已经得到了综合利用。新设备投产后，会因规模效应而降低10%左右的成本。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可能。许团长反复核算，得到的都是这个结果。
怎么降？许团长召集汉若威王进水刘劲松等商量讨论。
“我的办法就是所有化工原料国产化，同时，减轻塑料的厚度，适当降低它的强度，与其他功能。”王进水指出，目前阶段，中国客户对价格的需求压倒了对质量的需求，只有牺牲部分品质，保持价格上的竞争力。
“我没办法接受您的观点，虽然您的分析可能都是对的。一旦在质量上向市场投降，我们的企业信誉加受到极大的伤害。”汉若威提出反对，对成品质量的支持是德国人做事的基本原则。
“在原则上，我也支持汉若威先生质量第一的意思，只是，社会发展要求不一样，我们只能对产品分档销售，保持现在产品的质量指标，销售给高端的客户。普通客户只有适当降低质量标准一条路。这是中国经济的现实，目前，中国没有德国这么发达。”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王进水也感到痛心。可谁叫我们是发展中国家呢？只能暂时面对现实。
“把问题交给董事会讨论表决吧。”许团长也难抉择。
三天后，讨论的结果是同意适当放宽质量标准。
汉若威确实是条很爽直的汉子，在会议上坚持质量至上的观点，董事会决定以后，立即改变态度，根据新的质量标准，全身心的投入到配方的研究当中。
“pvc原料进口与国产价格是一样的，其他填料国产的价格普遍要比进口的低10%到30%，新配方的成本比老配方降低了14%左右，要不，我们先这样试一试？”王进水看得出汉若威对质量概念的坚持，我中国的辅料与德国的质量是等同的，那么，塑钢的整体质量也同样保持不变。但是降低14%的成本，距离董事会25%以上的目标有着较大的差距。
“要减少塑料的厚度，就得重新开模具。我们这里没有高精度的开模具的车床，我赞同汉诺威先生的意见，先进行调试。”在中德双方的国际电话会议上，王进水做了这样一个表态。
这是一个谁也无法反驳的理由，即使德国已经开好了这样一个模具，通过航空运输寄到中国，时间也是春节以后了，配方与模具是两个不同的部门分别，进行研究与设计的，研究的程序是先有配方，然后，再把配方提供给模具设计方，进行温度与膨胀率等一系列的实验，最后才能得出结论。
汉若威先生提出的新配方，只是在老配方的基础上面做了很小的微调，把大部分辅料国产化。配方的本质上面没有什么改变，所以整个调试过程十分顺利，第一批产品就达到与原来产品等同的质量。
还得再降低11%的成本，除了把我们现在的原料全部寄给德国总部，等待总部开出模具后寄回，我们还能干些什么，国产化以后，也会牵涉到模具的国产化，市场需求的不同，中国市长迟早需要有不同于德国型材的塑钢。
“是不是可以考虑在第二期扩产的时候，采购一台加工塑钢挤出机模具用的精密车床，现在，这么干等待的时间太长，缺少工作效率。”
王进水与汉若威联合提出这个要求。
第112章 产业延伸一小步
还有11%的成本下降目标没有完成，我们的努力方向在哪里？塑钢，塑钢，就是塑料加钢材。钢材的价格要比塑料更低，我们能不能从衬钢上着手呢？几乎同时，王进水与汉若威都想到了这里。
“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考虑？钢材是镶嵌在塑料里面的，周围受到塑料的保护，并不容易生锈，可以多关注钢材的强度与韧性，而把防锈性能降低一些。”
这在生产上是行得通的，什么工艺流程都没改变，只是改了衬钢的型号，“要不，我们立即动手试一试？”
试车同样很顺利，可衬钢在原料成本里本来的占比就只百分之十略多些，调整后价格只因此而下降了四个百分点。还有七个百分点的路在那里？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却无村，奇迹之所以成为奇迹，在于它的低概率。命运之神不是唐玄宗，合资企业不是杨贵妃，不会始终只光顾某一个企业。
直正的考验在于明年大设备投产后，还有一个月时间可以想办法呢，再说，不是还有进口精密车床开模具这条后路吗？几经辗转。成本下降暂时已无更好的方法，那么，是不是可以从塑钢材料的安装使用方面着手，提出一些节约费用的办法，让成本与木材与铝材进一步拉近呢？
王进水向汉若威请教道：“除了你们德国之外，还有那些国家在生产塑钢，他们在安装上有什么特定的特点？我的想法是能不能通过节省安装工时与安装成本上想一想有什么好的补救措施？
这是一个全新的问题，换一个与目前以体积立方计算成本无关的角度来解决成本问题，有如中国兵法中的奇兵。
“东方智慧，王先生，你太让我惊喜了。”汉若威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汉若威先生，我只是个门外汉，要的是你在塑钢生产上多年的经验与了解，你说，如果我们想出一个好的安装办法，是不是也能申请一个专利？”王进水含笑着回答。
“当然可以，如果我们的方法很特别，其它公司使用它，我们就可以收专利费。”汉若威很认真的回答。
这只是一个玩笑而已，生产技术还有主体，安装技巧难道也可以保护？王进水说过后就放弃了，不再想起。
“汉若威先生，还是由你给我们解释一下，塑钢安装时有那些与木材或铝材不同的特点吧，我们从这些不同特点作手，进行分析，寻找解决方法。安装方面，冯主任很内行，我们一起上他的机修室去讨论一下。”
既然要用塑钢替代木材与铝材，就得先了解相互的特点，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汉若威从工地上找了几块木板与塑钢，同时拿了一把锯条与铁钉，在机修室给王进水与冯主任作了示范。
“木材的连接可以直接用螺丝或铁钉。塑钢不行，连接的牢固度不够。”汉若威用铁钉把两块木板钉在一起，木板牢牢是成为一个整体，又把两块塑钢钉在一起，轻轻的拨，铁钉就被拨了出来，塑钢表面也出现一个细小的形变。
“这是它们的材料性质差别，塑钢的连接是靠焊接与或钢衬之间的螺丝连接。”汉若威指着塑钢的表面说。
“冯主任，你来示范一下，可以吗？”现场的演示才是最直观的，冯主任拿了两块塑钢，通过加热让它表面熔化后焊在了一起。
“这个是平面，真正安装的时候要切割出一个∧字面与v字面，让它们能紧密契合在一起，那么牢固度就很好了。”汉若威在纸上画了个示意图。
这个安装太复杂了，用到专业的电焊工具，不是普通人家能够做得到的，“要不，我们对塑钢的端口进行改造，钢衬之间用螺丝连接，再加上胶水密封。这样的话安装就会十分简便了。”王进水看了看接口。
“这个不成，我们不知道人家应用时的尺寸，如果知道的话，倒是可以截成必要的长短，预先进行钢衬。”汉若威提出自个的意见。
“你说什么？”王进水回过头来问汉若威。
“我刚才说什么了吗？说知道尺寸，可以截成必要的长短，这话有错吗？”汉若威感到有些奇怪。
“没有错，一点错也没有，汉若威先生，你不仅仅给我们解决了大难题，并且，我们的成本下降将远远不止7%，我们可以向许团长汇报了。”王进水含笑着回复。
“又有什么东方智慧了？”一碰到王进水出现这个笑容，汉若威就不知觉地用了这四个字，这可能是他到中国后唯一会说的一个中文词组。
“我们可以按照标准的规格，把它加工成门框、窗框等产品直接投放到市场，直接在车间里组装完成，这样，省去了后面安装人员的工作量，我们呢，可以在这里面加上一些加工费，这样的话，利润就增加了，在加工过程中浪费掉的塑钢材料，我们直接用回到生产上去。”民间常用的门与窗规格并不多，已经有了塑钢的主材料，要加工成型对一个公司来说技术含量不高，不需要从德国进设备，国内普通的设备就能达到要求，只是，需要增加投资。
“这个可以有，董事会那边，我来说服。”汉若威与王进水向许团长提出后，许团长一口回复。
任何一个企业决策者都会作出同样的回复，设备本土化，人员本土化上都没有难度，只需要一两个月立即形成生产力，同时，利润会有较大幅度的增加。
三方人员经过讨论后，决定在春节前完成市场的调研，统计出国内常见的门窗种类与可能的需求量，待过了新年后再决策。
消息几经辗转，传到了陈县长的耳中，“有这么好的主意为什么不先请示我？如果先请示的话，我们可以中资全资办一个厂，塑钢材料向合资拿，不是更能保证我们国家的利益吗。”陈县长擂着胸膛，后悔不已。
“还没有大规模的生产，已微见裂痕，合资企业能在这个土地上成长吗？”从陈县长的办公室出来，王进水感叹。
第113章 中国特色工艺
方案是有了，但国内标准与德国的不同，导致塑钢密封条的规格不一样。得增加一些符合中国门窗要求的塑钢规格，王进水根据市场调查的结果，与汉若威商量讨论后，罗列了几十种国内专用规格的塑钢。
“许团长，我们上次设想过的在德国进口精密车床加工塑钢模具的事，董事会给出什么样的答复？”挤出机头的模具精度要求比较高，没有精密车床是无法加工出这么高精度要求的模具的。
“唉，我正要找你们两个说一说这个事。董事会讨论的结果是无法为合资公司提供精密车床。”许团长扭回头来，冲着王进水与汉若威讷讷地说道。
这是为什么呢，一个亿也投了，还在乎这不到一百万的钱？并且有了后面的思路，赚钱是谁都看得到的事，董事会也太短见了吧？王进水有些生火了。
还没有等王进水说出自个的意见，汉若威就用德语连声的追问了五六个为什么。显然，汉若威同样生气了。引用一句古话叫金锅都已经铸了，还在乎一个铜勺？
“不是董事会不舍得这个钱，是因为巴统，精密车床被列入禁运清单，我们无法办理手续出运到这里。”许团长迟疑了好一会儿，作出回复。
王进水心中暗暗叫苦，这下，绝对没招了，这不是企业能解决的问题。
巴统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西方发达工业国家在国际贸易领域中纠集起来的一个非官方的国际机构，其宗旨是限制成员国向社会主义国家出口战略物资和高技术。列入禁运清单的有军事武器装备、尖端技术产品和稀有物资等三大类上万种产品。中国也在限制之列，这个合资企业只是个小企业，解决不了国与国之间才能协商的事。
“我们所在的老厂有车床与镗床，可以加工模具，只是精度没有德国进口的高，我可以试着加工一下，制造出几个样品，在这机器上进行试验，根据试验结果，再由汉若威先生进行调整，调整时可以手工沙纸打磨。”冯主任与王进水在做冰箱耐低温塑料密封条时做过这个工作，最后，就是通过手工打磨解决这个问题的。
“你们东方人的头脑真的很神奇。”听了王进水的翻译后，汉若威孩子气似的摸了摸冯主任的后脑勺。
说干就干，汉若威与王进水打了鸡血似的连夜画图，并根据公式计算出公差范围。通霄后，两个人的双眼都成为了红宝石。
“鸡血能够成为鸡血石吗？”冯主任回老厂加工模具的时候，王进水与汉若威聊天。
“鸡血是什么，鸡血石又是什么，跟我们的技术有关吗？”对于王进水说的形容词，汉若威十分地不解。
这个俗语该怎么个翻译比较好？刚才一漏嘴直译成德文了。
“传统有一种说法，把鸡血打到人的身体里，人会变得兴奋，所以，形容人开心得又叫又跳叫打了鸡血。鸡血石是一种很名贵的宝石，用来刻图章用的。这是传统的中国四大名石之一。”王进水拿起桌子上的公章向汉若威指了指。
“四大名石，哪四大？”汉若威更来了兴趣。不说了，再说下去得把上下五千年的中国史全给从头说到底了，王进水错开话题。
冯主任的模具加工完成了，装入到塑钢挤出机上开始试车。
这是第一次换下原来的模具，采用国产的模具挤出，如果成功的话，具有指标性的意义，产品技术向国产化跨出了第一步。
失败未知，还是低调进行，王进水通知所有成员保密，进行塑钢的挤出，挤出机慢慢地运行着，出来了，先是头，后是身子，身子越来越长，越来越长，象一条长蛇。操作工杨勇对挤出过程现场讲解。
这讲的这是生孩子还是蛇脱皮？全体操作工笑痛了肚皮。
第一工序的产品得到了，用眼睛看，没有什么异常的，拿游标卡尺量一下尺寸，误差略大于许可的范围，是轧碎修正，再次挤出，还是先进行后面的钢衬？
汉若威、王进水与冯主任商量了一下，取出一半进行后面的钢衬，然后再根据情况统一调整寸。
钢衬的结果，冷却后检测，塑料表面略有些鼓起，其它尺寸倒还是正常的。一批等外品，虽可以出售，但质量略次。
鼓起的原因很简单，就是钢衬加入后把塑料胀起来的呗。修整一下孔腔的直径，略大些应当能克服这个问题。冯主任根据汉威修正后的图纸，用砂皮细细地打磨着。
第二次试的结果还是有鼓起。再修正图纸，再试结果。
接着第三次，第四次，总算是达到预定目标值了。
第一个模头成功了，我们再试第二个模具怎么样？已是将要下班时间了，冯主任装上了第二个模头。
产品终于在下班后的三个时挤出来了，这次的结果是凹了进去，孔开大了。
小了沙皮打一下，慢慢地修正，大了怎么办？只有作废重新开模具一条途。
“我们的模具是一个一个开，德国的模具是十几个在同一个模具头上挤出来的，就是说，进口的效率比我们的大十几倍。这么做不是办法。”王进水提出。
作为试生产不讲产量，这么做当然无可厚非，可一但正式投产，肯定是不成的，还得采取德国一样的方式，十几个塑钢条子一次性挤出成型。可是，国产的车床与镗床达不到这个精度，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十几个口子，只要有一个不合格，那么，每次挤出的，只要是这个孔腔里挤出来的塑钢条就会全部不合格，生产难以为继。
“我们可不可以先把每个孔打得都比预计的小一些，然后一个一个地进行手工打磨？”冯主任提出了个笨办法。
单个加工是一个手艺，组合加工更是一种手艺，挤出模具用的钢是硬质钢，依靠手工打磨，除了冯主任之外，没能人有这手艺。这么做，一次就得一个月，如果是十几个模具头，冯主任其它事都不用做，天天就是开模具加工了，治标不治本，还不把冯主任活活累倒在地？
第114章 西餐可用筷子夹
又是新的一天，朝霞满天，公鸡叫了。王进水眼睛发酸，照了照镜子，眼里充满血丝，如杀红了眼的战士。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距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却跨不过去，只有止步在敌人的城墙前，这种感受，只有战斗在杀敌第一线的战士才能体会得到。
暂时没有好办法，那么就先好好散一会儿心，看一看新招的木工师傅们是是如何把塑钢一根一根地组装成门框与窗框的。看着材料被锯断、破出v形口，契合，组装，焊接，一个又一个的门框被立起来了，这是一种超级的享受。
门框需要包材，弟弟正在生产瓦楞纸板，给他顺便把包材的生意拉过来，明年会多几十万的利润的吧。不行，这样人家会说我以权谋私的，另外，墙纸的事都忙不过来了，干脆，把瓦楞纸板的业务割出去，专心经营墙纸印刷，把墙纸做强做大，不然，他一个人忙不过来的。看到成型的门窗，王进水不自觉地想到了家人的利益。
瓦楞纸板的利润不够高，把他交给合成化工厂的劳动服务公司吧，林厂长为人很好，又与他们的业务紧密相连，我们家里可以收回些资金，集中所有人力与物力经营好印刷业务。对了，我得找弟弟聊聊这事，今天是星期天，他应当在家里。
“哥，我也是这么想的，把瓦楞纸板的业务转出去，现在就是根鸡肋，没多少利润，可顶着共富牌的名头，是政府的一个宣传标杆，弟弟我丢不了啊。这么多村民指着这点业务赚点工钱过日子呢。”王进水倒忙得忘了这事了，村民靠糊纸盒什么的赚个小钱，被政府视为共同富裕的典范，一转让，红旗倒了，影响不好。
“是不是可以转给老村长，只做瓦楞纸板一项，与空白的纸箱，作为村集体经济，我们保留一点小股份，后面的交给林厂长，这样，各方都满意了，以后的扩建中，也可以得到他们的帮助。”经过了近一年时间的打磨，对于人情世故的处理，王进水显得老练了一些，更多地为他人做些考虑。
“不急吧，哥，这个可以过了年后再办理，我先跟老村长打个招呼，看不把他开心坏了才怪。”兄弟俩达成一致的意见，弟弟更是个急性子，连忙跑到老村长家里找他商量。
“这木头窗做得也很精致啊，表面光洁度不在塑钢之下呢，是你做的？”王进水对着边上忙碌的一个木工问道。
“是啊，拿来做个样子的，塑钢的尺寸按照这个窗户的尺寸量。”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人，木工有几份惶恐不安，或许还有几分自卑，指着木头窗说。
“你看一看，这塑钢表面有些不平啊。”王进水指着一根横条。前段时间调试，出来很多不合格的表面有一些鼓起的塑钢型材，按理说，这么型材要拿去重新打成小颗粒，再拿到挤出机里再加工的，不知道被那一个粗心的操作工一不小心搬到这里，被木工师傅做成了窗框。
“没关系，刨一下就好。”一说到专业，小师傅眼神里透出一种自信的神色，从容不迫地拿起了木工刨，表面轻轻地一刨，真的，平整了，光洁度也一样的好，如果不细看，看不出来与轧出的塑钢有什么差别。
“师傅好手艺。”王进水夸了一句。
“这是手刨的，如果用刨床，包你看不出来。”
木工用坦然的目光正视王进水，吹了吹刨掉的塑料屑。
“小师傅高姓大名？”王进水对这个小木工发生了兴趣。
“免贵姓郑，叫郑汉良。”小木工又恢复了刚开始据束的胆怯的样子。
塑钢也与木头一样可以刨？看到郑汉良熟练地执刨的样子，王进水有主意了。急忙跑到机修室拉起盯着模具出神的冯主任往木匠间跑去。
“拉我到这里干什么？我又不是木工，后面的活由他们干。”合作多年，冯主任猜测王进水又有什么新发现了，一边跑一边说，“有什么鬼主意直接说出来，不要又折腾我这把老骨头。”
“你看一下，这几扇窗框有什么不同？”木工房里，王进水停了下来。
“没什么不同啊，你带我来就是让我看这个？”冯主任又仔细地看了看，指着其中的一扇窗框说，“其中一根料有一点点的色差。”
“不明显吧，你这个老机修第一眼也没看出来，其它人应当更看不出来了。这是这位小师傅刨的。”王进水拉过边上干活的郑汉良。
“哦，我明白了。现在找许团长他们开临时办公会议去。”冯主任猛地一激灵，笑着用手指了指王进水的鼻子。
“我与冯主任经过一次又一次的讨论，认为可以用国产化的设备轻松地解决因为国产化的车床与镗床精度不够的问题，上一次，我们提出来，先把模具加工到略小于要求值后再用手工加工，现在，在这个基础上再作一次修正。开出模具后直接进行塑钢加工。”说到这里，王进水把这句话翻成德语，又故意停了十几秒。
“我反对，这样做会产生大量的不合格品，推向市场对我们公司的信誉造成影响。”汉若威一听，立即起身表示反对。
见到汉若威表示反对，刘劲松迟疑了一下，也站起身来，“这样做风险太大，我认为也得谨慎些比较好。”
“没说完呢，下面的才是重点。”王进水打了个哈哈，看了冯主任一眼。
“我们的方法就是再进一台龙头刨，加工出来的型材表面刨光一次，国内大型木材机械厂都有生产，采购一套就行，这样的话，略有不平的，刨一下就全解决了。”冯主任边说，边拿出木工刨把几根不合格的塑钢型材刨了几下，交给汉若威。
汉若威把眼眯成一条线，仔细地看了看刨出的型材，放下手说：“这个我没意见。”还想再说下去，全体与会人员同口异声地说了句——东方智慧。
“大设备过来后，我们准备作同样的处理，德国技术在这里生根落地，不会水土不服的。谁说吃西餐必须用刀叉，西餐也可以用筷子夹着吃。”王进水开心地宣布。
第115章 密封条由我们生产
“你听说了吗，合资企业又有新闻了，他们厂的小王发出豪语说，西餐可以用筷子夹。我刚从那里过来，新闻记者的车子一辆又一辆的停厂门口。”谷坦县城的饭店里，两个食客在低声地私语着。
“哪个小王？”饭店的老板娘过来问道。
“还有哪个呀，就那个自称是姚院长师弟的小王呀，脸皮贼厚了，替德国佬打工，做了洋买办，那就安安心心地赚他的外汇，却又说什么用筷子夹西餐，吃西餐就得用刀叉，哪有用筷子的，想要两边讨好，天下那有这么便宜的事。”
对面的客人用脚踢了他几下。
“踢我干什么？”食客没领会同伴的意思。
“老板娘，我的兄弟不会说话，他是夸你哥能呢，瞧这乌鸦嘴。”食客总算听懂了，忙起身道歉。
这老板娘正是潘莲，“飞翔，你还是叫哥回来，我们一起好好经营印刷厂，给老外干事情，外面的人说得多难听。”
“哥能够听我的话就好了，他的心大，想跟老外那边学些东西，再回来好好的做大事。我们就由着他去放手干吧。”印刷厂墙纸都是间接或直接地由王进水在外面带来了技术与信息才开始做强的。
这些天来，王进水在不断地对比着塑钢型材与其它材料的优缺点，改进了窗框的一些细节构造，使得窗框在水密.气密.抗风压等几项性能上与木材的窗框相比，有了极大的推进。
“你们仔细看一下，不管什么材料的窗，久了都有下垂的现象，如果我们增加锁紧点，使用多点锁紧，就会比单点锁闭的密封性及抗风压性能要高得多.使用角部铰链或可调式铰链其使用性能要比普通型或马鞍型铰链强很多.能有效防止扇的下垂。”王进水针对老式门窗的缺点，作了一些纠正。
改进是永无止境的，一个看似简简单单的窗框与门框，按历史来说，人类文明一开始就存在，在全世界已经有好几千年了。居然被我们找到有这么多细节改进的地方，王进水，汉若威，冯主任还有刚加入队伍的郑汉良等乐在其中。
“这些改进是否可构成专利？特别是多点锁紧的方法？”自从上次与
汉若威报了个专利以后，王进水多了个心眼，总喜欢追问专利的事，多点锁紧，技术上看似简单，但确实是异想天开。
“肯定可以的，将来，可以向全世界所有的门窗生产企业收专利费，说不定这钱比企业利润还要高得多。”汉若威向德国总部联系后，兴奋不已。
话虽这么说，王进水对这完全是半信半疑，没想到很难，想到了就极其容易，其他企业会因这个向你付钱？怎么监控他们用了你的技术，怎么计算这项技术带给他们的利益是多少？
“企业利润先放一边，我们四个人作为发明人能得到专利权分成中的百分之多少？”没一个人相信，这个东西能够给大家带来利益，但是还是很好奇的问了一句。
“专利权人与专利发明人之间的关系比较复杂，一般能分百分之二十左右吧。”对于这其中的关系，汉若威也并不是特别清楚。
塑钢的型材生产与门窗组合生产等细节已经搞定，汉若威组织编写了报告向德国总部汇报。大型设备釆购等正常进入合资企业的程序之中。根据计划，三个月后可以运到横溪。
王进水参加到塑钢合资的工作中，其中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为了塑料密封条的技术而来，现在，到了提出这问题的时候了。
“塑钢门窗生产中，除了大型的组件之外，还有个重要的组件塑料密封条，也得提前讨论一下。”王进水提议临时召开的三方会议上，向大家抛出了这个议题。
“密封条用量虽不多，但是对于门窗的组合来说是必不可少的。我们化工研究院下面的一个分厂叫谷坦合成化工厂，就冯主任他们的工厂，在坐各位都很清楚。塑钢型材是硬质材料，塑料密封条是软的材料。它的加工设备不一样。合成化工厂刚好有这样的小型设备，希望由德方提供生产技术，在我们的合成化工厂里进行生产。”
塑料密封条型号很多，并且随时需要根据窗框与门框的型号不同而作调整，德国与中国远隔重洋，运输不便，更改型号生产更不便，许团长一听，有中国企业愿意生产，并且还是技术水平上相当不错的合作企业，自然没什么异议。
“塑料密封条放在合成化工厂生产，我们十分欢迎，通过这两个月的合作，我们相信合成化工厂完全有能力消化我方提供的技术，但是，这里有个专利权的问题。”汉若威先生提出了个人的疑虑。
到关健点了，这是王进水特别关心的地方，专利权在企业与专利权人之间怎么个运行与收费？
“由谷坦化工厂生产，提供给我们应用的那一部分塑料密封条，我们作为紧密合作企业，可以不收专利费，但向其他企业出售的部分专利费怎么收取，董事会得给出一个意见，利于我们在中方技术合作与生产过程中执行。”
这件事情没有先例，因为中国没有专利保护法。
塑料密封条的配方何止上百，每个塑钢厂都不一样，对整个塑钢行业来说，并没有特别重要的保密意义。对这方面的情况，许团长还是有所了解的。
“我建议双方合作形式为德方专利作为技术入股，占谷坦化工厂塑料密封条生产毛利占比的百分之二十，就是说谷坦合成化工厂对这个系列产品进行独立的财务核算，每年产生的利润之中，以百分之二十的比例作为我方的专利费，直到专利保护期到期。中方没有意见的话，我方将把这个意见向董事会提请讨论通过。”
中方最后的决策权在姚院长手上，收到电话后，姚院长当即表态同意，并紧接着说道：“师弟，这项任务完成的很漂亮，一月十五号，你到化工研究院来一下，有个特别重要的会议，王副部长点名要你一起参加。”
王副部长就在宾馆见过一次面，我一个技术员，高攀不上他。再过十天就春节了，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开会，会是什么紧急会议呢，王进水十分好奇。
第116章 王副部长急召
即将春假的时候，出来一招王副部长急召，这是什么情况？王进水有些措手不及。合资厂的事已经尘埃落定，还是提前几天到化工研究院问明来龙去脉，以免到时不知怎么个回答，手忙脚乱的，同时，正好可以借机与老朋友们聚一聚。
见到王进水到来，最开心的要数两个徒弟李西金与李西银了，因为有从小务农的经历，农田的经验很丰富，虽说只是临时工，可实际的工作上，两个大专毕业生跟着他们做，尽管年纪与学历都在他们之上，可一口一声的师兄叫得很顺溜。
“师傅，不瞒你说，除了农田实验外，我们现在与大学生们一起跟着徐老师做实验了，上个月，因为在百草枯的其中一步合成中提出了一个主意，经过验证后果然很好，徐老师都夸奖我们说实验水平不在其它大专毕业生之下呢。”
搞研发如学围棋，年轻时不能成为国手，再怎么学水平也就这样了。对这点，王进水深有体会，悟性的作用远胜于知识，李西金与李西银只是因为没有学习的机会，在知识水平上不如毕业生，但他们的智商要比农药所的其它毕业生高，毕竟，农药是个冷门的专业，录取分数线低，选择这个专业的大学生们成绩不会太好。
最开始的几个朋友中，顾正康已不在化工研究院，听卢贵平说，是出国深造去了，具体到那个国家，深造什么，通过什么途径出去的，谁也不知道，他走的时候没有跟任何人道过别。
根据事先姚院长的安排，王进水把刚从德国佬汉若威这里搞到的密封条配方给了陈颖林与姜科军。
“陈总工，这是德国一家生产企业的塑料密封条配方，用于寒冷的北方，北方冬天的温度得零下三十多度，跟冰箱的冷冻室有得一拼，可能会对你们的研发有帮助。”
陈颖林接过配方看了一下，与自个原来搞的在成份上大部分都不一样，最大的差别是主原料塑料是乙烯-四氟乙烯共聚物为基础原料，添加了很多种的助剂，而我们以前研究的是以聚氯乙烯或聚乙烯作为基础原料的。为什么选择聚氯乙烯或聚乙烯，主要原因是价格低，软化温度低，在车间生产上易加工成型。
“还有，这个是我从他们那里拿到的样品，可以先测一下各方面的物理指标，是否能达到冰箱耐低温塑料密封条的要求？。”王进水从口包里拿出各种不同形状的密封条。
在实验室吹了一会儿关于合资企业各种趣事的牛皮，很快，根据化工研究院制定的与冰箱密封条对比的分析结果出来了，除了硬度指标比冰箱密封条的要硬之外，其它各项指标都能够满足冰箱的要求。
这个从技术上比较容易理解，北方的窗户冬天开关次数不多，而冰箱在低温条件下反复开关，易发生碰撞，所以，在耐低温冲击性能单项指标上，冰箱的要求更高一些。
有了一个参照系，研发不再象无头苍蝇一般失去方向，成功指日可期。
分析结果出来了，姚院长交代的任务圆满完成。年青人嘛，不可避免地存在着向领导请功的冲动，王进水来到院长办公室。
“师弟，早来两天更好，我联系安排小车到横溪县直接接你过来呢，情况有些变化，王副部长明天到省城，想在正式会议前开个预备会，先听一听我们几个人的意见，再对冰箱技术转让方面的事作出决断。”
这与王进水在车上猜的结果差不离，与王副部长的接触就是因为冰箱制造上的事，时间过得好快，从上次完成国庆献礼到现在，又已一年零三个月了，冰箱项目还没上马？王进水感到特别的奇怪。
“我们化工研究院只负责攻关冰箱耐低温塑料密封条的任务，对于整个进程不是特别的了解，王副部长叫你参加，主要是因为我跟他说了，你前段时间刚到德国谈过一个塑钢项目，又通德语，多少有些经验，所以，叫你一起参加，担任本次代表团出国的翻译任务。”
进入献礼工程，就代表着这个项目被列入政府重点，献完礼了，接着的产业化产品却不见影，这不是一般的问题，从大处说，可能决定一大批官员的前途。一年计划是一种责任，五年计划又是另一种责任，这个产品由五五计划最后一年开始，一直进行到现在，已是五六计划的中期，五年计划的最后几年，是考察干部业绩的关键年，不完成，在下一届的名单中，某些人就会再也找不到自个的名字了。
如果只是为了当翻译，根本不必要叫我提前到省城来私下里开这么个会议，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听一听有什么出人意料的新想法，我是主宾。原来老的一帮参于者思维方式比较固定，所有程序按部就班，以这样的方式，给再多的时间，也无法完成冰箱工程项目的产业化。
姚院长在这个问题上，肯定是帮我说了很多好话，所以，才有提前跟王副部长私下碰个面的事。
还是原来的房间里，还是原来的几个人，王亚信、姚宇亮、刘劲松、王进水。
秘书泡好了咖啡后，拉上了门。
“你们给我参谋一下，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情？每个部门的人都说交给他们的任务解决了，每一样的事看起来都那么完美。”
王副部长有些生气，冰箱解剖了一台又一台，说制造的核心技术是压缩机，压缩机技术解决了。说是耐低温的密封条，合格的密封条产品拿到了。说是继电器噪音太大，继电器厂家也把噪音降下来了。似乎所有的技术瓶颈都已得到克服，可做出来的冰箱质量还是差错不齐，报告单上说的同一批产品，不需要通过检测，拿肉眼一看，就可以发现在外观上就有明显的差别，总不能说关键技术是外壳吧？
还有就是无法量产，总数做了几万台了，算起来不算少，按通常的概念总会越做越好，同一性越强的，可这冰箱就是反反复复，这一台质量好，下一台质量又差一些，不比不知道，放在商店里不要说是与进口的比，自个比都感到不是同一个厂出来的。
第117章 广告效应
“小王，听说你前段时间刚从一家德企谈判回来，我们几个老骨头想先听一听你在德国看到的对方厂家的见闻，长长见识。”
国外的工业很先进，究竟先进在什么地方？虽然说，到达一定级别的官员们经常出国考察，但因为多是从政的，只能走马观花，得到的体会就是国外厂区很整洁，机器很大气，闪闪发光的。再追问下去，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个人感受最深的，不是一项一项的技术，而是产品的流水线。不仅仅是大设备，就是现在横溪县生产的小型设备上，都体现出这个概念来。”王进水想了一想，再结合在合资厂这段时间试生产发生的事情，不慌不忙地提了出来。
“什么叫流水线？”姚院长迫不及待地提了出来。
刘劲松是机械出身的，对这个或多或少有些了解，大型钢材厂什么的也讲这一个。
“打个比方吧，以黄龙宾馆做菜为例，有切菜的，有洗碗的，有炒菜的，有上菜的，这就是个简单的流水线，切菜的人只管切菜，不要去洗碗，每天只做这一项工作，所以，对这个工作十分熟练。还有就是人的配置，切菜工几人，炒菜的师傅几人，工作中做到每个人都在忙，没一个人空的。因为工作单一，所以熟练，因为熟练，所以质量好。因为都没空，所以效率高。”
刚好宾馆即将上菜，王进水就拿炒菜说事儿，尽可能地让大家都能听懂。
“我们国家强调的是多面手，什么都会一点，什么都不够精，洗碗的来不及了，切菜的去帮忙，结果，客人反映碗洗的不够干净，本来不关厨师的事，结果，整个宾馆餐饮的评价都被压低了，厨师的水平也被人看扁了，第一个挨骂的是厨师。”
王副部长现在住的宾馆就是一家高档的涉外宾馆，餐厅里偶尔也有外宾投诉说饭菜质量不好的，所以，会心的一笑。
“老刘，怎么样？看样子我没找错人，这一次的代表团多几个技术人员，少些行政干部，好好地跟人家学几招，不要又搞成到此一游。”
在很多国企里，把出国考察当成一种福利，考察机会按行政级别划分，回来后，上交的考察报告不是针对项目的分析研究，而是政治思想报告，长篇宏论，先是对比国内与国外的差距，感叹外国发达，后是表态我们将如何努力，迎头赶上，为祖国多作贡献。
正式会议更象是代表团成员相互认识一下的见面会。王副部长公布了名单，团长刘劲松，省机′械研究所新任所长，副团长黄永洲，是商务谈判的老手，其它的五人都是各行业的专家，无一政工干部。
“这次任务就交给你们了，解放思想，放大胆子干，有什么事我这把老骨头给你们兒着。”王副部长作出指导。
因为级别高，签证什么的有专人负责，代表团只是订记个人资料就行，确定的时间点为过完春假立即就出发。
一出火车站，王飞翔与潘永杰就已在出口处等待。
“哥，上车吧。”王飞翔走到一辆吉普车前拉开车门。
“借了谁的新车，我们的拖拉机呢？”王进水四处张望了一下。
“新买的车子，哥，你看怎么样？还请了个驾驶员特意从北京开回来的呢，为了给哥一个惊喜，所以一直没告诉哥。”王飞翔一脸得色地坐到驾驶室中。
八十年代初，购车是一种特权，只是有钱没用，还得有足够的社会关系。车代表着财富与地位，那时小县城里的车只有一种，就是吉普车。买车不叫买，叫请，到上海或北京请了一辆车。打个形象些的比喻吧，车子相当于古代的官轿，在方方面面有很多禁忌，不是一个普通的有钱的商人就能够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的。
“驾驶员呢？”王进水四处张望了一圈。
“找什么呢，我自个就是，开车的难度还没有拖拉机大，方向盘轻轻一转就行了。”弟弟一边坐到驾驶室里一边发动汽车。
都拖拉机换车了，想来两人的生意都很好，王进水替王飞翔与潘永杰开心。
“哥，你说在报纸上打广告这一招就是灵，只化了一万都不到，订单都排到半年后了，弟弟打算过了年再进几台机子，抡圆膀子干，只是，象样些的工人都不太好招了，附近的青年，只要头脑灵活些的，弟弟我全给找过来了，管理人员更不用说。机子到后，我们再把广告打到省城的报纸上去，订单会更多几倍。”弟弟边开车边说，眉飞色舞的。
“爸妈赞同吗，得欠下好多钱呢。”王进水感到有些害怕，生意虽好，可刚买的机器钱还没赚回来，立即又借钱买更大更多的机器，还有车子，厂里的欠账越来越多了。
“只要有生意，欠钱不怕，很快就会还上的，厂子机器在转，就象聚宝盆，分分秒秒地在生子儿。过几年，我们的生意不一定会比哥你现在的合资企业小。”
弟弟的心变高了，赶超的目标放在了合资企业上。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只有天知道。
“潘永杰，你的日用品呢，是不是也风生水起了？广告效应发酵了吗？”相对于弟弟的印刷厂，王进水对日用品化工更感兴趣。
“上次的5000组合全部发货完毕了，不少机关与事业单位找上来要货，现在组织生产中，可是，送商店试销的那部分不理想，没销掉多少。”潘永杰说。
这现象有些奇怪，但也可以理解，消费水平的问题，机关与事业单位作为福利发放，他们的消费水平高，承担得了，而百姓得自个掏腰包，暂时舍不得化这个钱。
“这样土办法生产也不是个路，你这个投资小，要不，也与弟弟一样，好好的采购一些正规的设备，瓶瓶罐罐的总是土法在做，人家来参观也不是个事，我们不求什么，总得求个脸面吧？”潘永杰的心态明显的小富即安，王进水还得激将一下，给他加把火。
“先过一段时间吧，过一段时间看一看商店的销售有没有起色，有的话，我再考虑，投下去就是钱呢。”潘永杰还是迟疑不决。
“过了年以后，我们联合把广告打到省城去，掏城里人的腰包。要找就找几家大报纸！”弟弟边开车，边摇下车窗让冷风灌入，听着车窗外呼呼的北风声，豪气满怀地大喊。
第118章 要整条生产线
到家了，这是第二次出国，并且与上次同一个国家，爸妈没了第一次听到儿子出国那么激动，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你得好好劝劝你弟弟，他没站稳就想飞，钱多了咬手，不要一天到晚只是钻到钱眼里。”
老年人的心态就是这样，不要说爹妈，王进水也觉得走得太快了些，根基不稳。可该说的话在车上已经说透，再说失去了意义，再说，做大也是个人的想法，与弟弟不同的只是节奏怎么个把握的问题。王进水笑笑说“爸妈，找机会我会跟弟弟说的。”
还没找弟弟好好谈一次心呢，弟弟王飞翔与弟媳潘莲找了上来，“哥，到我家里坐一坐，我们商量个事儿。”
印刷厂的事在车上聊了，还会有什么大事呢？王进水有些奇怪。
“我们俩有个想法，就是想把酒店给转让了，不再经营。”弟弟开门见山地提出。
“是你的主意还是潘莲的主意？”不开酒店，两人一起专心经营印刷厂，这个主意弟弟曾多次的向王进水透露过，可出于保持人际关系的考虑，同时也是给墙纸做个活广告，酒店包箱几月的换，全是新品种，可抢眼球了，商量多次的结果都是暂时保留，怎么现在两个人一起提出不办了？
“我们俩的主意，赚不了几个钱，人家眼睛还盯着，时不时地来个警察什么的要我们录口供，说是某某领导在这里吃饭被人举报了，交代他几月几号几点几分曾到过这里，反腐是全民的义务。我们只是开个酒店，广交四面八方朋友，拓展些业务，不是反贪局的眼线。”
严打的口号还没有喊出来，但国家对于治安与经济领域的不法行为管控的力度越来越大，弟弟与弟媳自然已经感受到了。
“要把生意做大，我们还得有关系网啊，不送礼不送钱，只吃个饭也违法，没了酒店关系网不好维持，总不能送礼到人家家里，最后把自个也卷进去吧？”酒店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赚钱的，王进水担心如果没了酒店，会对企业的将来产生影响。
“关了酒店，我们开一个会所，上次到城里开会，做印刷机器的钱厂长就带我们去过，江边依山旁水的地方，一幢小别墅，独门独户的，布置个露天酒吧，环境特文艺，客人来了往那里一带，气氛就来了，又不会有外人，各种闲话也少。
我们印刷厂三百亩地呢，现在只用掉不到五十亩，刚好又在河边，找出个十亩地，挖个鱼塘游泳池什么的，仿着城里人造个一层楼，布置一下，用不了几个钱，客人满意，我们省钱又省心。”
会所，这是大富豪才有的东西，我们刚刚发了点小财，还游泳池？目光与超级大富豪看齐，王进水惊住了。
“企业是你名下的，哥看出可以，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王进水感觉到有些不对，可又提不出反对的理由。
转眼间，新年过去了，得出国了。考察团由省机械研究所刘劲松带队，一行八人一起奔赶德国科尔市轻工机械设计公司开始冰箱项目的谈判。
“戈培尔先生，我们是第四次见面了，这一次，我们希望有个双方都满意的结果。”显然，刘劲松与对方的关系已经比较熟识，一见面就来了个拥抱。
“这次还是为了冰箱生产的事吧，我们还能帮你们什么忙呢。”
应当是前面三次的谈判都没什么结果，戈培尔的表情却有些冷淡，也难怪，当时国内人员到国外去谈判，从来只重硬件，不重软件，硬件中又只重自个认为的重点，只要懂得他们需要了解的几个点，就可以复制出整个生产线一般。说得形象些，有些清未的洋务派作风的沿续，叫做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只要得到坚船利炮，就能够创造出一个中兴的大清帝国一般。
前三次谈判，团长的行政职别都比刘劲松高，刘劲松只是个参于者。这一次，由领事馆发来的公函看，刘劲松的职务与上次的一样，并没有改变，也就是说，代表团的级别还不如上次，他能够有多大的决定权呢，还不是象上几次一样，从这里探听到一些机密后，又自个跑回国去进行研究复制，复制不成功，就再次跑到这里谈判。
“我们这次到贵公司来谈判的目的只有一个，一条十万台每年的冰箱生产线。”看出了戈培尔先生的冷淡，刘劲松开门见山地提出了个人的引进目标。
“真的，不是零打碎敲地转让一部分一部分的技术，而是捆绑式地要求一条生产线？”对于这个结果，戈培尔既兴奋，又怀疑，兴奋的这是一个大生意，怀疑的是中国代表团突然思维转向了，但这个转向却是由一个低级别的团长提出的，转向得太意外，这事是真是假很难判别。
职务代表着权力，换着任何人，处在戈培尔先生的这个位置上，有可能都会这么想。
“是一整条的生产线，不是一项一项的需求，我没听错吧？”戈培尔先生又追问了一句。
“是的，戈培尔先生，我们要的是一整条的生产线。”
得到刘劲松肯定的答复后，戈培尔先生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
“我得先听一听你们的诉求，再根据情况向公司上级汇报。”也许，这次中国人来真的呢，推掉就可能失去一个大单，无论真假，戈培尔先生都认为有必要先把客人留住再说。
“完全可以。”刘劲松说着，把头转向了裘福德，介绍技术细节属于裘福德的工作
裘福德摆开一个笔记本，开始陈述有关需求。这条生产线的年加工能力应当在十万台至十二万台之间，包括从零配件进入到产品产出包装的全部工序，包括侧板滚轧、侧板成型、贴冷凝器、装箱胆、装中梁、底梁、装冷藏蒸发器、排水管、整理线束、盖背板、发泡、装门、装压缩机、接线、焊接、装附件、检查、打包、下线，实现全自动化生产。全套设备的价格，希望能够控制在1亿美元之内。
翻译工作由王进水进行，他的德语讲得很流利，专业词汇的使用也很准确，让同行们都服气了。
信息量太大，戈培尔先生有些反应不过来，看样子，这次东方大国是动真格了，对冰箱自动化生产整个流程一股脑儿提出要求。
戈培尔先生回忆起中国代表团谈判的过程，不断地提起压缩机与冷凝器与冷藏蒸发器的制造细节，而对生产线的兴趣不浓，这次胃口完全不一样了。
“尊敬的嘉宾们，我已请示了董事长，请给我们半天时间，明天早上，双方举行正式的谈判。”戈培尔先生微笑着回答，声音微微有些儿发抖。
第119章 发现新的渔场
到了宾馆住下，代表团成员全围着刘劲松探问，“刘所长，没有一次谈判的开局像这一次这么爽快，前几次谈判，我感觉自个儿是来做小偷的。”前几次一起参加谈判的朱建平感慨地说。
提出一样自个搞不定的技术，在谈判时反复试探人家，希望在人家的答复中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又不舍得给钱。是刚开始时走出国门的代表们的常态，想一想一个技术动不动就是几千万几个亿的，谁负得起这个责任啊？
“裘总工，流水线是个什么样的过程，你给大家扫扫盲。”刘团长开始点将了。为什么这次代表团给叫上裘总工，是因为裘总工是在大型钢铁厂工作的，钢铁生产全部自动化，对生产线的概念比其它人理解得要深一些。
“承让，承让，我也说不好，王副部长叫我参加这次谈判，事先，我做了些功课，抛砖引玉，提出来供大家参考一下吧。”裘总工还没发言，先自谦几句。
“就别谦虚了，自个藏在烂肚子里会闹肚子的。”朱建平边泡着方便面边说。
“闹什么肚子呀，没看到我正在吃吗？算我怕你了，好的，我说。”
裘总工放下方便面。
“根据我的了解，生产流水线的特征是每一道工序都有特定的人去完成，一步一步地加工.每个人做一个特定的工作。
优点是这样生产起来会比较快，因为每个人只需要做一样事，对自己所做的事都非常熟悉。
不要多面手，只要熟练工，熟识自个操作内的一点点内容。”
朱建平有点不服气了：“老裘，你是真懂还是假懂，我下面厂子里最笨的人才才每天只做一件事，比方说，扫厕所的裘大妈。”
“朱工，別打叉，裘总工，你继续说。”刘劲松严肃地说了句。
“我接着说了，与我们钢铁厂有一些类似。流水线的平面设计应当保证零件的运输路线最短，生产工人操作方便，辅助服务部门工作便利，最有效地利用生产面积，并考虑流水线安装之间的相互衔接。为满足这些要求，在流水线平面布置时应考虑流水线的形式、流水线安装工作地的排列方法等问题。”
这内容有些枯燥，裘总工抬起头来看了看大家。
本次来的除了商务代表外，没一个行政出身的，全是吃技术饭的，对这都听得懂。
“流水线安装时工作地的排列要符合工艺路线，一个工人看管多台设备时，要考虑使工人移动的距离尽可能短。
冰箱流水线常釆用板链式装配流水线，原因是冰箱产品比较重，和生产线同步运行，可以实现产品的爬坡;生产的节拍不是很快;以链板面作为承载，可以实现产品的平稳输送。
总之，流水线有三大优点，
1.整合生产工艺，可在流水线上布置多种工位，满足生产需求;
2.可扩展性高，可根据工厂需求，设计符合产品生产需求的流水线;
3.节约工厂生产成本，可一定程度上节约生产工人数量，实现一定程度的自动化生产，前期投入不大，回报率高。”
裘总工一口气地对流水线工艺作了总结。
“这三大优点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可第三点我看就有些不切合实际，我们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节省人工不符合国情呀。”朱建平反驳说。
这听起来是有点道理，外国人工资高，中国人均工资低，省人省不了几个成本，多安排几个人反而增加就业率，是对社会作贡献。其它几人也随声附和。
看见王进水一言不发，刘劲松转头问道：“小王，你在德国的合资厂负责过技术，你来说一说。”
代表团中，职称最低的也是高工，王进水有发言的冲动，可又不怎么好意思，见点名点到了，站起身来。
“我想，省人才是关键，一个厂子有多少个高手呀。别的不说，高中文凭以上的操作工有多少？一个岗位上用一个优秀的操作工在操作，质量就会有保证。一个优秀操作工，二个普通操作工，普通操作工的工作习惯还不一样，经过流水线出来的产品就是三种不同的质量。省去两个普通操作工，留下一个优秀操作工，那么出来的产品就只有优质品。”
冰箱献礼结束后，为什么不能形成量产，操作人员水平不同引起总体质量的不同是最大原因。大家心里都十分清楚，引进生产线后，让合适的人干合适的事，确实是解决质量稳定性的高招。有了共识，事情就好办多了。
德国方面，戈培尔向董事会作了汇报，“这次中国人来谈判，好像动了真格的。一开口就直奔着我们的冰箱生产线。他们对我们的价格与工艺都有比较充分的了解。”
从开始到现在，中国人的思路一点点地在变化中，越来越大方，作为常与中国接触的德国公司自然看在眼中，另外，每年二位数的经济增长率，也刺激着德国人的心。德国人也曾有过他的经济发展的黄金时代，可已成过去式了。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目前到东方投资的企业家越来越多，这个代表团三年来坚持不懈地在谈着同一个项目，可见这项目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我们不妨也改个思路，做渔者而非卖渔杆者。”董事长菲利浦先生石破天惊地提出这个主意。
董事会上响起一片嗡嗡声，对呀，赚一次性的设备钱，远不如我们作为投资者，进行海外投资，分享中国的改革红利呢。中国人需要新技术与外资，我们更需要一个新兴的中国市场。也许，东方是我们事业腾飞的飞机场。
嗡嗡声静了下来，董事们一起为董事长高瞻远瞩的眼光而热烈鼓掌。东方一一我们将来的渔猎场，会在这里收获财富的。
“好了，既然大家都同意我们将向中国投资，那么，就请戈培尔先生通知他们前来谈判。”菲利浦董事长合上笔记本。
第120章 求购变合资
不知道怎么回事，团长刘劲松感到特别兴奋，睡到半夜，突然推醒了同一房间的王进水。
“小王呀，睡不着，起来聊一聊。很奇怪，晚上一连三次做同一个梦，梦到毛毛虫化成蝴蝶飞了起来，飞出窗口。”
“还在倒时差呢，别吵。”本来睡得就不好，半夜被推醒，王进水心里自然有些情绪。
“倒什么时差，起来陪我说会儿话，等会儿再倒。”凡是做学问的，多有这么种死脑筋，可做到省研究所所长的位置，自然是个人精，不会连这种人情世故都不懂，必因心中实在有事。
王进水坐了起来，听刘劲松又说了一次毛毛虫化蝴蝶的梦境。
王进水喜欢三国演义，什么风折师旗为凶，什么杨修因鸡肋而获罪曹操等等事件背得滚瓜烂熟，于是，给他解梦道：“虫化为蝶，地下爬的变成天上飞的，丑八怪突然变仙女，肯定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事情了，预示明天谈判顺利。”
看到刘劲松所长开心的样子，心中暗暗好笑，一个搞科学的，对梦境这种迷信的事这么看重。不过，人心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很多科学家都迷信，如牛顿也相信上帝的存在一样。
吃好早饭，正准备大厅集中，找出现去对方公司，大厅里戈培尔先生已在等待。
“尊敬的客人们，请上车吧，我们的菲利浦董事长约定，上班时间立即开始谈判。”这是一项殊亲，前几次到这里来，对方从来没有派车来接过代表团。
刘劲松脸红了红，早知这样，绝不住这宾馆了，档次太低了些，丢了国家的脸。
为了节约外汇，代表团定的宾馆是中档偏下的。
“你的梦解的很准。”车上，刘劲松悄悄的跟王进水说。
“什么梦？反正戈培尔不懂中文。给大家说一说呗。”朱建平听到了附过身来。刘劲松又说了一遍。
“大吉之兆，我根据周公解梦分析，这梦喻示我们谈判成功，守得云开见日出。”副团长黄永州说。黄永州是团里的商务代表，诸子百家无所不通，是团里的智囊。这次谈判，全是非政工人员，不担心人家训他不讲马列主义，黄永州说话随便了很多。
到达会议室坐下后，距离上班还有四分钟。
“请略等19分钟，我们董事长布置完任务就立即到会议室。”话声刚落，一个金发女郎过来，给每个人倒上一杯咖啡。
董事会的成员们象是踩着鼓点一般的，进入到会议室，统一的双排扣西装，笔挺地进坐下来，感觉统帅部在开军事会议一般。
“尊敬的来自东方的客人们，很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收到戈培尔先生说你们到来的并打算向我们采购一套冰箱生产线的消息后，我们董事会经过讨论，提出另一套方案，供贵方参考。下面，由我的秘书克林威尔斯向尊敬的客人们作介绍。”
德方对这笔生意的重视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大家看到董事会成员鱼灌而入时就感到，刘劲松团长的梦灵验了。
“尊敬的客人们，感谢你们的到来，下面我介绍一下我们的方案，主要设想是我方向你方提供冰箱生产线全套技术，并且不需要你们支付现金。”
有这等好事，设备先不要钱用着，我们分期付款？中方代表团坐不住了，小心地议论起来。
“我清楚，你们的理解是分期付款，我们想表达的是我们以生产线入股贵方，双方确定股份比例与运行后的利润分成。为了保证生产线的顺利运行，我们会派出技术团队全程指导生产线的安装与生产指导的工作，直到生产线顺利达到设计的产量。现在，暂时休会二小时，你们可以借用会议室的电话向你们的领导请示，如对这个方案感兴趣，我们接下去讨论。”说完，德方董事长宣布暂时休会。
这何止是天上掉馅饼，简直西游记的布金寺中，西天诸佛降临，瞬时下了金钱雨。事情比最理想的结果还要好上一千倍，当年，中国招商引资，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一个城市里，如有外资进入，无论多少，都会引起当地的哄动，更何况是冰箱这么种大规模的商品生产线。
给王副部长打电话时，刘劲松的声音有点发抖，“王副部长，德方同意提供给我们生产线，并且以合资股份的形式提供，不需要我们支付现金。现在，请示你的意见。”
“太好了，坚持一个原则，就是对方股份不得超过49%，其它的你全权处理，确定后我这里会尽快地选择把厂建在那个地方。”
王副部长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多次谈判，总感觉对方防着我们，如防贼一般，没探到什么有用的技术，更不用说是合资建厂了。
“我公布一项纪律，等一会儿继续谈判时，我们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面露喜色，以免被对方觉察而在谈判中失去主动，丢失了国家利益。”刘劲松叮咛大家。
这两小时过得特别的慢，刘团长不知道看了多少次的手表，喝了多少杯的咖啡，无数次地想提前告诉门外等候的戈培尔先生，可以开会了，又怕一提前被对方觉察到了我方的意图。
早了四分钟，对方董事会就进场了，这与我们了解的德国方面对时间的严谨有些不同。王进水暗想，看样子，德国方面也同样沉不住气，他们也想通过这个商机，得到进入中国市场的桥头堡。
“经过请示，我方领导同意双方可以进行进一步的商谈。”刘劲松板着面孔表态，然后，就不再出声了。
双方都有意向，可都怕对方看破，实际上，却已经相互看破，谈判在奇怪的气氛中进行着，双方正膝危坐，谁也不先提自个的具体要求。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对对方国家的兴趣，没一句实质性的话题，最后，德方董事长实在忍不住了，向克林威尔斯使了个眼色。
“股份比例可以按你方政府的要求，我方占股比例为49%，我方的意见是贵方是否可以考虑多几条生产线，比方说三条？”
“什么，三条？”刘劲松跳了起来。
“三条不成，那么二条？”克林威尔斯吓了一跳。
“就三条吧，就这么定了。”刘劲松慌忙接上一句。
又是一个意外中的意外，本想下海钓个金枪鱼，谁知钓上个大鲸鱼，双方都是这么种感觉，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