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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者近水     化工研究院txt下载     化工研究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1章 皮球在哪边?

    “能不能给我过个安稳些的春节?你们看,一天到晚电话响个不停,大年夜还在厂里加班,究竟图个啥呢?”爸妈不停地唠叨。

    省城回来后,带回大量的墙纸合同,因属紧急任务,价格高,利润丰厚。加上政府因素,如能完成订单,必将在省城一炮而红,对扩展全国的生意也极有好处。第一桶黄金就放在那里,并且是露天的沙金,兄妹三人自然得努力掘得它。许出高出平时两倍的加班费,要求工人赶出任务,除大年夜放一天假之外其它时间都不停产。

    工人大年夜停了,客户电话催货却从没停过,他们怕要不到货正月十五开不了业,借拜年的名义不断催促。

    客户在省城时就给了定金的,又是过年过节,巴掌不打笑脸人。兄妹叁只能笑嘻嘻地解释说到时间点一定会把墙纸送到。

    回过头来补充一下当日省领导在华和街决定元宵节开业的公开决策过程。周主任宣布正月十五开业,由许冠球老先生与王家三兄妹回复了装修材料供货情况后,商家提出,即使有材料,安装人员也缺少,恐怕无法如期入铺。

    “这一点我们来保证,外乡安装人员不走的,政府招待年夜饭,并续签第二年合同,另外还有本地安装人员加班的政府给加班费。”龚高官到位后立即表态。

    炒热华和街,让二期投标价往上涨,是政府领导的共识,现在居然有个归国华侨,德国亿万富翁送上门来,不化钱的活广告。

    许团长在德国只是个小富翁而已,阴差阳错被当成亿万富翁,在中国掘金时发现商机多多,不久后十有**会真的成为亿万富翁。底气足了,在那个场合中表态,不仅会加强投资,还计划将把总部移到中国。

    于是,在省领导的见证下,双方签合同,交定金。许冠球老先生与王家兄弟带着一叠的合同各自回到厂里安排生产。

    桐城农药厂是正月初八开的工。初六中午,王进水坐着货车先赶回省城向姚院长报到。

    陈伟民厂长病愈回来了,在姚院长办公室中,桐城县主管工业的周副县长在向姚院长大叹苦经:“招工极不顺利,计划第一期招收一百二十个工人的,实际上报名的人员只有四十多人,即使是给国营正式编制也没用。能不能在你们的农药厂借六十名操作工给我们?”

    没办法,农药厂的环境太差了,又臭又毒。大部分待业青年情愿等待下一个招工机会也不愿意去那里,另外,私企开始兴起,人们的观念有所转变。

    “这个怕是做不到,原先借用的二十多名工人,最多只能借用到三月底,四月一日必须还给我们,否否,无法保证本厂生产,我担不了这个责任。”陈厂长立即向姚院长提了出来。

    农药本身的季节性极强,农药产量又是国家政策把控中要求比较严的生产指标。错过农时生产出来的农药就不会有人要。省城的农药厂与县城农药厂一样接到国家计划生产任务。

    “送佛送到西,你们一千多人的大厂,抽出六十人不难吧,挤一挤就行,更不能操作还没学会就把师傅抽走吧?”周县长把皮球踢回到陈厂长一方。

    不学会踢皮球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好领导,因为这意味着把本来就该你承担的责任与不该你承担的责任全部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损害的是团队的利益。

    “周副县长没搞过生产,不知道生产的苦,工人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少一个都不行。少掉三十多人,生产就少得少开一条线。要不,你向上反馈一下减少我们一条生产线的任务?只要上级同意,我把一条生产线人全借给你也可以。”

    陈厂长针锋相对,姚院长听出了浓浓的火药味。

    “有萝卜有坑就可以临时另外抽调,我这里没有萝卜只有坑,这只是第一期,三期全招满的话得七百多工人,到时叫我这县长怎么办,怎么着我们双方是合作关系,培养人需要时间对不对?解决第一年的带班师傅的问题,一个班组十二人,产线共六百人五十个班组,这事姚院长与陈厂长无论如何都得大力支持。”周副县长的话绵里藏针,放在场面上也站得住脚。

    “我是省农药厂厂长,需要完成的是农业部下达的生产任务,调人的事作不了主,得请示上级。”陈厂长的上级是姚院长,这话一说出来,相当于把皮球踢到姚院长这儿来了。

    “这个嘛,原则上我得派人指导,但影响政府农药生产任务的事绝不允许发生。”姚院长的话说得四平八稳,可什么事也没解决。什么问题都没解决。

    锅有了——足够的生产设备;米有了——充足的化工原料;可少了煮饭的巧妇。操作工不足的问题看样子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

    “这二十多名师傅在三月底前肯定是留在桐城不走的,要不我先去桐城与新召员工一起组织学习与培训,先把生产开起来,产能的事等三位领导确定人员后再设法开足?”

    王进水只想如何早日完成任务,招工人员不足的事不在自个权力范围,还是不表态为好。

    “只能先这样了,你先到桐城吧,桐城方指定了哪一个人作为代理厂长与小王进行技术对接呢?”车到山前必有路,姚院长想一想,停着不是办法,总得先把工作开展起来再说,也许,一个月后周县长能招到操作工人呢,国营编制铁饭碗虽然已经开始生锈,相比私企易碎的瓷碗,可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桐城指定的农药厂厂长叫冯珍会,三十刚出头,原来是一个化工厂的副厂长。

    国营式人事调动往往是这样,成立一个新厂,厂长由另一个厂的副厂长担任。这次调动可以说是连升三级了,因为农药厂的设计规模在县里首曲一指,行政职别比一般厂的厂长高一级,可谁都知道这是个烫手的山芋,其它副厂长也没人报名,所以,冯珍会作为一个小厂的副厂长,一报名就得到这个职务,比原厂厂长高出两级。

第182章 招些临时工

    实际报到的只有四十一人,一个师傅带两个徒弟都还差七个人,严重影响将来排班。

    “我们只有召七个临时工来解决排班问题了。”王进水想到的只有这一招。

    临时工是当年的一种特殊情况,干着与正式操作工一样的活或其它脏活累活,待遇比正式工低一档,关键的是没有编制,如不要的话随时可以解除劳动关系。不过,干得好的临时工也有可能转正,由农业户口跳到居民户口,从而得到父子相承的接班机会。

    “这是个方法,可我们的头头脑脑多,得我一条线,你一条线地汇报上去,批下来得一两个月。”冯珍会细数着程序。我这边街道办,工业局,人事局,筹建办,财税局,副县长一个地方一周拿到红印,你这么可能更多。副职当久的,胆子一般都很小,想的就是程序。

    “直接找周副县长,说明情况,由周副县长自上而下督办下来,不需走化工研究院这条线,只要最后报备即可,一天就可以把所有手续走完。”王进水在姚院长办公室里听到过姚院长与周副县长的谈话,知道他们比谁都急,只要有解决方案,立马就会同意,七个临时工嘛,对一个副县长是小事情。桐城化工厂不属于化工研究院下属分厂,不需走那边的流程。

    王进水提起电话,“小王呀,你跟小冯一起立即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们好好议一议招工的事。”周副县长正为这事恼着呢。

    王进水与冯珍会来到周副县长的办公室,办事县带两人来到小会议室,人事局,工业局,财税局等领导都已在座。

    这架势有点儿不对,就七个临时工,周副县长一个电话或一张批条的事,犯不着这样子兴师动众吧,动静太大,必事出有因。

    “小王小冯两个来了,农药生产赶农时这道理大家明白,四月到六月是一波旺季,八月到九月是另一波旺季,农时不等人。要完成国家任务,就得有人,农药厂缺人的事大家都知道,刚才电话里,小王同志提出,招收六十七个临时工,解决第一期生产工人紧缺的问题,以后各期也可参考招工,现在,大家听一听小王的设想。”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招六十七个临时工了,只是要七人,是周副县长听错了吧?可六十七与七发音绝无听错的可能。是周副县长无法解决用工荒,心中已有招收临时工替代正式工的设想,可这种踩政策红线的事绝不能由政府领导提出,只能是人家提出,他诱导其它人表态赞同,王进水心领神会。

    “我个人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任务太紧工人缺少,我想只能招收临时工来完成国家生产任务,临时工可以在待业青年中招,也可以进一步扩大在打工的村民中招。”王进水开始说明自个的观点。

    “待业青年正式工都不愿意,临时工反而会愿意来?”在座的人事局领导十分不解。

    “是的,临时工,说明有新的招工岗位,他们可自由去参加考试,如是正式工,一辞职报考别的单位,变成了曾经不服从分配,个人历史上有了污点,无法再招工,临时工反而没这顾虑。”政策上的漏洞就在这里,因为有居民身份,真想在农药厂工作,可以转正,不想在农药厂,临时赚几个月工资,得到一些工厂经验也是好事,有利于下一次招工考试得到高分。一听王进水的解释,大家晃然大悟。

    在外地打工者的中间召临时工,这个大家都理解,可一般情况下,工厂的临时工最高比例不得超过百分之二十。农药厂第一期,四十几个正式工,六十多个临时工比例都超过百分之五十了,踩了红线,工资表也不好造。

    “所以,我才要求大家一起过来,对有小王的意见表个态度。

    意见一是把国家生产任务放在首位,同意招收临时工。

    意见二是反对把国家任务放在首位,等待招工完成后投产。”周副县长在用词上给扣上个大帽子,潜台词是不同意招收临时工的,就是反对把国家任务放在首位。

    “我们得设想一下找到一种既能招到正式工,又不影响国家生产任务的招工方法。”工业局洪局长担心临时工太多围规,提出意见。

    “难得有洪局长主动请缨承担招工任务,大家鼓掌给鼓励一下。”周副县长热情扬溢地说。

    “我不是这意思,是说从长计议。”洪局长被闹了个大红脸,急忙摇头表态。

    “会议一开场,我就说过了,农时不等人,只有两个选择,或者同意方案一,或者同意方案二,我们已经没有讨论的时间了。”周副县长再次要求大家表决。

    你如果选择了第三种意见,那么就有你来负责招工。大家从洪局长表态的身上看到了反对的结果,纷纷表态支持招收临时工。

    一个工业副县长,敢大刀宽斧地确定一次性在一个厂里召这么多临时工,这实在出乎王进水的意料之外。副职不负实质责任,走马观花,遇事多打几句官腔是官场现状,前几天王进水还见周副县长与陈厂长在姚院长那里大踢皮球,其实,这都是做给人看的,踢球最后结果是为了射门,临门一脚,绝不腿软。

    “洪局长做事认真负责,招工的事还得洪局长主持。”招临时工也作招工论,这是美差,有些个农村里的亲戚子女需要安排的,可以借这机会解决,又给了洪局长一个台阶,轻松下台。

    洪局长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点头应下这件事情。

    第一期六十七个这么办!第二期第三期招工五个百个有了前面的例子,到时也可这么办。政策上的事在于打破天花板,招工的天花板一被打破,就是一片新的天地,不在于规模。

    “我们电话里说的是七人,你怎么清楚周副县长实际上想要表达的是六十七人?我替捏了一把汗。”回去路上,冯珍会不解地问。

第183章 素质教育

    农民工的素质问题

    一百多名操作工很快到位,可这一次与王进水上两次有重大的不同,上两次操作工宽进严出,过程艰难,结果是淘汰三分之二以上,留下的都是精兵强将。这一次是别无选择,给你什么人就得要什么人,基本素质上与前两次完全不同,上次的经验无法套用。打一个比方,前两次有如部队里招收特种兵,而这一次是把拉到的壮丁与毫无基础的村民混合变成士兵,无法淘汰一个人,所有的人都得全盘接收。

    先对所有成员做一次测试,看一看基本素质如何,再确定后一步的打算。

    王进水与冯珍会给出了一张化学基本知识考卷,考试结果大失所望,所有人员中没有一个及格,并且与及格分相差极远,最高分32分,10分以下占了60%以上,换一句话说,所有刚招收的工人都没有化工基础知识,一切从零开始。

    那么,测试一下语文与数学吧,产品生产总有一些记录要做,里面会有一些简单的计算与文字内容需要工人进行填写。

    数学只考加减乘除与单位换算,语文只考记录上常见字的填空,相当于小学毕业的水平。

    同样地,语文能考到50分以上的不超过

    30%,而数学能考到50分以上的不超过50%。

    或许,是因为我们不是老师,根本不会出卷,所以,有极大的偏差?王进水与冯珍会看着考卷面面相覤。

    拿两张小学毕业的数学与语文考试卷给大家考一次作为正式成绩记录,试卷是教育局拿的,可以保证出题的公正性。

    闭卷考试的结果,数学平均成绩31分,语文平均36分,60分以上的不超过15%,除了能写自个的名字之外,其它什么也不会的占了绝大部分。

    总体上就是这个水平,90%以上的人能写自个的名字,其它的基本上不要有什么指望。

    极小的一部分新招员工拥有合格的小学毕业生的素质。

    试卷是由小学老师按最宽标准批阅的,不是王进水与冯珍会批的卷。

    王进水与冯珍会把分数统计表交给了周副县长。

    “我们是带着一百多个半文盲来进行高毒性的农药规模化生产,简直是把脑袋吊在裤带上的活。我们会尽一切的努力完成这项任务,但万一有什么问题,还得请周副县长原谅。”国家的任务不能推,但话不在公开的场合说明,以后碰到的事多着呢。

    我们不可能从小学语文与小学数学开始对操作工进行培训,只能根据目前大家的文化水平进行合理的安排。王进水与冯珍会商量了一下,决定对新招人员进行分组。

    “脏活累活臭活尽管交给我们,其它的交给人家吧。”从农村招工进来的新员工纷纷表态,城里原居民户口中招进来的员工中,有三个人打了退堂鼓,又退了出去。

    这是化工企业招工的现状,我们只能边生产边培训提高大家的技术水平。

    “没想到我们不但要管生产,还要管如何教员工小学的语文与数学,成为孩儿王了。”从开始到正式试车总共只有一周的时间,冯珍会忧心重重。

    只有一周的时间,把一批没有翅膀的菜鸟变成能结队飞行的大雁,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我们必需得完成它,是铁也得啃到肚子里用胃酸消化了。

    “蛇无头不行,我们得留下几个老师傅带着大家一起干,不仅仅只是干到三月底。”王进水清楚,这么大的厂子,这么个设备规模,光是跟着设备管路走一圈,新招的工人中,90%就会被看晕过去。

    “我们的队伍究竟是蛇还是雁,缺的是领头雁还是蛇头?”一会儿说菜鸟,一会儿说是蛇无头什么的,冯珍会也被说晕了。

    “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得把厂子运行起来,按照一期生产的要求,得有三条以上的生产线正常开工,如能留下十二人,四班三运转,另时的带班人员就有了,如做不到,也就是说最起码得在二十四人中留下四人,每个大组留下一人负责。”王进水根据在合成化工厂的经验,计算了一下人数。

    “先不说他们愿不愿意来,就是愿意,这是两个不周县之间的调动,我们也无法拿到指标。”作为原企业的副厂长,对于职工的调动程序还是比较清楚的。

    “所以,我们必需得找周副县长,解决编制与职务的问题,不要说没指标,就是有指标,待遇问题如果不能得到提升,谁愿意从省城留在桐城?”王进水与冯珍会拿着职工的成绩统计单与由教育局派老师修改的试卷到了周副县长的办公室。

    “怎么样,人的问题我给你们解决了,那一天可以正式开工?”周副县长为了自个的大胆决策而兴奋。

    看到分数与试卷后,周副县长沉默了。搞化工操作不是挖煤与挑水库,只要有两膀子力气就行,还得有些学习能力。

    “把工人留下来,就是姚院长与陈厂长能答应,工人自己也不愿意。我们是县城,他们是省城,条件不一样,就算我们能给出待遇,并帮他们办好调动手续,叫他们从大城市到小城市工作,这个可能性也不大。”周副县长的话是一句大实话,在户口制度的当下,这不是一句待遇就能解决的,编制落到了桐城,那么,儿子的户口,退休后的待遇,夫妻的两地分居等等一系列的问题随之而来,即使是待遇,还得按行政职别来,提高的幅度也十分有限。

    “只要周县长与姚院长有决心,我想这事还是有办法的。”要把事情做好就得别出捷径,王进水想起自个几次在合资企业临时性负责的经历。

    “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周县长来了兴趣。

    “作化工研究院出差,不调动,这里以借用的实际待遇给。”王进水给了个提示。

    这叫什么办法,现在不就这么办的吗?周副县长实在听不明白了。

    “就是他们的编制与档案留在省里不变,这里再给开一份工资,用双薪制解决工资待遇问题,他们的户口与档案都依然留在省城,解决编制问题。这是基础,更关健的是得解决他们另一个后顾之忧。这就得周副县长与姚院长商量了。”

    纸质记录的年代里,只要把名字加入到职工的花名册中,双薪并不难实现,王进水在全珠合资企业时,得到的就是这个待遇,可另一件事就有一定的难度了。

第184章 钻了内退的空

    有人愿意放弃省城的工作,为了一个双薪而在桐城这样一个只有鸟拉屎的地方呆下去,只是暂时性的几个月。古人形容一个地方差,常用鸟不拉屎这个词,现实刚好倒了个个儿,只有钢筋水泥的大城市里,才是鸟不拉屎的地方,可却是人最喜欢的,鸟常拉屎的小县城,才真正留不住人。80年代是这样,以后的年代里更是这样。

    “内退手续,我了解了一下本次到桐城农药厂来的二十四名省城员工,其中七人已经超过五十岁,农药厂的政策规定,一线员工的退休年龄为55周岁,他们七人已过了五十岁,在企业内升级已没有希望,其中有几个家里条件不太好,急着要多赚点钱,如果能帮忙向姚院长说个情,办理内退手续后再返聘到酮城农药厂,那么,我们的大班组长问题就真正解决了。”王进水给出了个主意。

    内退是特殊时期的特殊现象,文件上说的是针对没到退休年龄但身体情况较差的一线操作工可以提前让子女接班,自个从企业内部办理退休手续,在内退到正式退的这几年里,由企业内部根据企业的文件发放退休金。文件上说的是针对身体情况差的,实际操作过程中常常相反,就是身体好的,在外面有门路的年纪超过五十岁的职工办了内退,而没门路的,只能在原厂继续做操作工贡献余热。该内退的退不了,不该内退的在外赚另一份工资,但同时,退下一些员工,总可以多安排几个待业青年,局部地解决分配的压力,所以,各个企业都是睁个眼闭个眼的,只是各地的农药厂情况都有些特殊,主要原因是农药厂工作环境有恶臭,即使在省城,也是处在省城的乡下,地方偏僻,招人不易,所以,在内退的执行中,是实打实地按国家政策来的,没有门路别想打折扣。

    一个萝卜一个坑,其它厂的坑有外面的萝卜等着,而农药厂的坑如果萝卜被拨了,没有新萝卜愿意到这个坑里来,这是摆在眼前的差别,工人想内退,企业不放人。

    在本次桐城农药厂招人中,周副县长对这个问题深有体会,一个小县城的待业青年都不肯到农药厂来,省城的待业青年自然也同样不会到省城的农药厂里工作,人同此心。

    有一句古话说得好,叫做各打五十大板,酮城农药厂是化工研究院与地方合作的样板工程,如果不能按期完成任务,政府追责下来,化工研究院与桐城地方县政府都逃脱不了这个责任,被各打五十大板。并且,只要4~5人给酮城农药厂,这在数量上比原来的二十多人全留在那里压力轻多了,姚院长思量再三,答应了这个要求。

    “这七个人中那几个有意向留下来,你们把名单报给我,我向陈厂长打招呼,给他同等的临时工名额,暂时解决这个问题。”电话那头,姚院长回复。

    经过一番私下的交谈,宣利康、迎春岗、范东阳、徐正东等四人表态,只要办下内退手续,他们可以留在桐城农药厂。

    不知道姚院长是怎么与陈厂长协商的,名单报上去后不到一天,周副县长电话过来,告诉说这件事情落实了。

    带班的大班组长事落实了,接下来还有一大堆的事呢。没有专业的机修与电工,新老工人中都没有这样的人才,安装队上一年的安装任务完成后,只留了五个人配合保证第一个月的前期生产与设备改造,因为合同规定10%的工程尾款得在第一个月生产结束没有异常的前提下才能进行结算。二月份只有几天了,按规定他们在三月中旬会撤人,最拖也只能拖到三月底。还有,锅炉房的人得有证,二十四名老员工一撤,新员工没有锅炉证,程序上就不合法,得在一个月内学会并办理相关手续,其它后勤机构招人与职能安排没什么难度,不用下车间,虽然整个环境差些,必竟没有车间这样的恶臭。

    “我们需要两个人参加电工与电焊工的学习,能够在一个星期里学会并跟着老师傅一起上岗,一个月内能独立上岗,是临时工的,我们可以考虑作为特殊人才给他转正为正式工,户口转正为居民。锅炉工能考到证的也作一样的处理,另外,再奖励在实习期中间表现特别突出的两名临时工农转非的名额。”进水与冯珍会许下了这么个诺言。

    “只要你给我们看工厂拿到这个名额的证明材料,我们愿意试一试。”农转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好多条件,一是当地户口,二是县政府每年的名额,拿不到名额一切都是白搭。有几个当地农村报名到这个厂的临时工跃跃欲试,可又担心只是一张空头支票。一般情况下,家转非的名额常常还没公布,就被当官的通过内部关系给消化了。

    一个小县城,每年的农转非名额不会超过五十人,一个单位一下子拿去五个名额,这肯定会引起其它单位的眼红,虽然,这是个县政府的重点工程,有句话叫不见免子不撒鹰,没看到名额正式落实到企业里,谁也不敢保证只是张空头支票。

    能把空头支票变成能几个月后兑现的承兑汇票的人只有周副县长,王进水与冯珍会即使再怎么苦口婆心地解释也没有作用的,身份使然。

    “还有什么需要我做出决定的你们想好了一次性地提出来,我到企业去一下,给新召员工开个动员大会,不要零打碎敲的,今天提一个要求,明天提一个要求。”周县长的心情也有点烦,这几天,王进水与冯珍会几乎每天三个电话,这事那事的,刚解决了一项又是第二项。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王进水与冯珍会又不是爱因斯坦,脑袋瓜没这么好使,虽然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设想着种种细节,想把企业所有人事上的问题一次性地提出来解决掉,实在没有这个能力。这是个异地联合的企业,很多面临着的问题是产权与人事权归属十分清楚的当地企业不可能遇到的。

    还有什么事情呢?具体的运作就不烦周副县长了,关键的还是工人的待遇,只要有钱有分配权,其它一切都好说。王进水与冯珍会把想通过周副县长向员工与姚院长交流的事细细地理了一遍。

第185章 反将一军

    “这样素质的人叫我们怎么个带法?”王进水与冯珍会还没有理好怎么个与周副县长说明下一步怎么办。从省农药厂过来的老工人们找上门来了。

    俗话说,纸包不住火,不知他们通过什么途径,得到了本次招工的工人文化考试的成绩,小学毕业试卷的成绩绝大部分不及格,跑来提出自个的要求。

    “上一年的年底,我们与农药厂有约在先,姚院长、陈厂长与你小王一起,答应过我们带着新工人操作一个月,新工人学会操作后让我们回省城农药厂的,这话算不算数?”原来,听到王进水与冯珍会在游说老工人通过内退的方式留在桐城农药厂,担心新招操作工素质太低,教起来不容易从而长久是陷在桐城农药厂回不去。

    “哪里听说这一批操作工素质低,你以为你们的文化素质比他们高出一大截,那么,你们拿出事实证明一下,同样的小学毕业试卷也考一次?”王进水心中一动。

    “考就考,谁怕谁,不就一个小学五年级的毕业试卷嘛。”二十个省农药的工人表态。

    “那么,我们就闭卷考试了,试卷分成a、b卷的,上次考了a卷,本次考b卷,请周副县长一起作个见证,监考一下?”王进水将了他们一军。批卷过程中,王进水知道,他们的考试结果也好不了多少,虽说是小学毕业的内容,可语文多是些拼音、近义词解释、近音词发音、语句连连看、背诵课文某段填空或某名诗填空等等,距离生活中理解的语文有比较远的距离,以为自个识几个字,能写几句通顺的话就通过考试,这实在太没把中国小学的语文看在眼里了,应试教育从来如此。那个年代没有后世那么极端,如果再晚三十年,幼稚园的脑筋急转弯式的习题估计能让当时这帮人考到怀疑人生。

    “怎么样,现在,时间到了,在座的二十位同志能够交卷了吗?”语文试卷发下去一个小时后,王进水看着这一众抓着自个的头发抓狂的省农药厂职工说道。再延长时间估计也不能考出更高的分数,台下,一个个失望的表情。这早就在王进水、冯珍会与周副县长的意料之中。

    “语文考试结束了,现在,试卷还没有批阅,在座的各位有人认为自个考试能及格的请举个手。为了保证批卷的公平,我们请教育局的同志批卷并把结果公布。另外,也跟大家透个底,试卷根本没有什么a,b卷,你们考的跟临时工考的完全一个样。批卷的分数我们会统计并上报给你们厂的陈厂长与化工研究院的姚院长的。为了让你们有充足的准备时间,中饭后我们接着考小学毕业考的数学试卷。”周县长理解了王进水的考试意图,全力地配合。不打下这帮人的气焰,接下来的临时工现场操作不好做。

    没想到小学的试卷是这么难的,台下一个个地垂头丧气。

    “喂,张师傅,你们家的儿子刚在读小学五年级,你给我们参谋一下,试卷真的有这么难吗?不要被他们?住了。”宣师傅与张师傅关系密切,记起这事。

    “别说了,怎么说我也是个初中毕业生,可当年读小学时,只是识几个字,会些加减法什么的,现在,我儿子的题目拿来,我还真的大部分不会做。”应试与实用还真不是一回事,张师傅会毛笔,识得繁体字,能填表,技改时车间里有个贮罐什么需要添加的,都由他来计算体积,虽然只是初中毕业,可却是大家公认的才子。连他对考试的成绩也没信心,看起来这事不好办。

    “如果下午真的把数学考了,统计出来,成绩汇总后寄给陈厂长与姚院长,他们会认为我们的水平也不过如此,不如小学生,这事不好办,会成为笑柄影响我们的前途的,要不,我们找王进水说一说,虽然没在我们省城的农药厂呆多久,可编制总是落在我们厂,有三分香火情。”宣师傅开始心虚起来了。

    “你们不认为新招的临时工文化程度低,学不会操作与记录了?”听了宣师傅的话,王进水脸色十分严肃,可心里窃喜。说实话,这帮临时工的素质确实不怎么样,小学考试只是个以退为进的晃子而已。一开始自个命题的摸底考已反映出真实的水平。

    “他们水平不高也不低,一般般,一般般,能教得起来的。”宣师傅头点得如鸡噜米一般,自个也一样考不起来,能说些什么呢?

    “既然大家都认为这帮临时工可以教,那么,我们就分解一下怎么教?”王进水试探着问。

    “哪么,能跟周副县长说一说,下午的数学考试与早上的语文考试成绩能不能不交给陈厂长与姚院长了?”宣师傅怯怯地说。

    “不是还没批改吗?不用太担心的,说不定改出来后大家的成绩都不赖。”王进水打起了太极拳。

    “不用改了,下午也不用考了,考的跟农药操作没多大的关系,我们会认真教他们的。”宣师傅点着头回复。

    下午的动员会上,周副县长对这一帮省农药厂来的师傅表态发言:“按原先的约定,我们答应过你们一个月后,即三月底回省城的农药厂,大男人做事,丁是丁,卯是卯,说话不能不算数。

    我听小王说,你们认为这帮徒弟并不笨,那么,你们也一样地给我拿出点男人的气魄来,带好徒弟尽管走,如果徒弟没学会,对不起,你们得给我留着,一直到徒弟们学会为止。”

    怎么样叫学会,怎么样叫没学会?这没个标准啊,到时一句话,我们又走不了,台下起了嗡嗡声。

    “学没学会,我的验证方法很简单,就是由你们提出他们什么时候会独立操作了,我们大家全在边上看着,不发一言,由徒弟独立地把产品做到底。谁出言指点了,谁就是作弊,给我乖乖地回去带一周的徒弟,再进行第二轮考试。直到出山。

    徒弟没出山回农药厂报到的,对不起,我这里一律地开出介绍信给化工研究院,作出没有完成任务的结论。

    教好徒弟,我给你们庆功,每人多发放一个月的工资作为奖金,新厂成立,我有就个权,教不好,甭天天地想着早些回去,我说得到做得到。”

    纸质考勤的,试生产嘛,多记些班头,给一个月的奖金,年前的试车就是这么干的,对于这一点,操作工没有怀疑。

第186章 农民如何变工人

    教人操作的师傅们的心被收服下来了,接着就是刚报名的临时工。

    “这一帮人就交给你了,政府只负责按原生产计划拨放工资总额,其它你看着办。”周副县长言犹未尽,说完这句话,拿眼瞪了瞪王进水几眼。

    按原生产计划拨放工资总额是什么个意思?原生产计划中,三月份前的任务指的是招满120名正式工,完成五条生产线各试生产三批农药产品。现在,招到的一半多都是临时工。全部是新工人,正式工的工资很容易确定,二十四元标准工资每人,加上有毒有害补贴、餐补、洗理费等各种补贴,每月十二元,加班费等另计。临时工却没有统一的标准,原则上工资比正式工低6元/月,补贴标准发放更是五花八门,总之,在正式工的基础上打个折扣就行,具体并没有统一规定。

    “我们得问个清楚,要不,到了月底造工资的时候出错,可能会犯经济错误的。”冯珍会听了周副县长的话,不清楚到底该怎么样发放比较好。

    “不能问,一问就不对了,我们按120名正式职工的总额向县政府领取,其它的我们作主。”王进水很干脆地回复。

    “我看还是请示一下周副县长比较合适,他是本项目的第一负责人。”

    冯珍会副厂长的年数当多了,力求无过,不求有功的心态很强烈,事事讲请示,时时讲汇报,一见有不清楚的地方,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向领导请示,希望由领导一五一十地面授机宜。

    “我已经很明确地教诉你了,把工作做好,按时完成上级交代的生产任务,职工待遇上按原定的计划执行,完不成任务你自个把辞职报告交我办公桌上,还要我怎么说?”周副县长开始发火了,真的是榆木脑袋,这也听不懂。

    只要工作做好,产量完成,能够成为一项政绩向上一级汇报,这是重点,工资差加上补贴,每个月每人差十元钱,六十个人也就多支出600元的总额,试生产期间产值虽然不高,也有二百多万元,这600元与二百多万元一对比,连根毛也算不上,周县长是想通过适当提高工人的待遇,提高工人的积极性,把任务完成,农药厂的环境差,不这么办到时留不了人,可这么办又与国家的政策有细小的冲突。大家尽在不言中,你把事给办好,我用另外的方式把待遇略提高些作为补偿,哑巴吃馄饨,心中有数即可,谁知碰到个死脑筋的。

    冯珍会挨了一通骂,胀红着脸退出办公室。

    “以水代料模拟投料明天就要开始了,临时工的工种怎么分,工资怎么给在正式投料前就得确定下来,我们就根据总额不变的原则先拿出个讨论草案吧,不然,下午周县长一回去,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王进水看着冯珍会还在想着如何把说辞理一理,再一次向周副县长请示的问题,心中感到好笑。

    “这个问题我想是想过的,每个临时工签订合同,每个月拿出300元,合同期时间长的每个月多给2块,再根据工作的重要性,重要的多给几块,最好的临时工与正式工待遇一样,留下300元机动,在月底时给干得好的工人作作奖金,可这么干领导会同意吗?”不到一小时,冯珍会就把方案形成了文字,看样子,冯珍会的脑袋中并不缺主意,缺的是主心骨,胆子也太小了,多年副厂长的经历造成的。

    “这是工作分配真的奇怪了,重活累活抢着干,轻活文字活拼命推。”宣利康、迎春岗、范东阳、徐正东等四名准备内退后在这里工作的员工兴奋地议论着。

    一般情况下,在工厂里,大家都是挑轻避重的,这里的临时工与原来的农药厂完全不一样,专门挑重避轻,是脑子有病呢还是风格高尚?

    “不去管他什么原因,总之,我们以后有福啰,坐在椅子上当大爷,睁开眼睛作老猫,我的几个徒弟贼听话,叫拉料就拉料,叫拖地就拖地,从没半句的抱怨,我们只要吩咐几句,就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干活。”范东阳得意地夸耀。

    “我的也一样,你们看,洗压滤机的活多累,一块一块的滤板拆下来,一块一块的滤布得解开泡到纯碱水中,上次压过农药中间体,我在边上看着都嗅到浓浓的臭气,鼻子受不了,可这几个小年青没有一个说臭的,我还特意提醒了一句,你知道他们怎么个回复?他们说,最臭也没有干农活时挑大粪臭,现在干这个,每天能赚一块钱,他们可开心了,告诉我说,当年挑大粪时,生产队记工分,每天只相当于一毛八分钱,并且还得年底发。我们这里比生产队干活强太多了。”徐正东也特意地夸了几个徒弟几句。

    这六十几个临时工都是农村来的,难得得到一个工作机会,加上与农活比,工厂的活相对轻松多了,自然的,感恩戴德地想要好好地表现一下自个。

    “你们运气好,分到的是农村来的临时工,我的运气就不怎么样了,分到的多是城里来的,就懒得多了,叫谁谁不应,要不,我们交换几个?这样才公平嘛。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还是城里的娃子聪明,懒是懒了些,可记录什么的有人替我干,我不用去操这份的心,也不完全是什么坏事。看着吧,一个月内,能教会独立操作的可能就只有我的班组呢。”迎春岗评价着他们班组的二十多名成员。

    以水代料的模拟试车开始了,班组的培训也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培训不好,一个月后回不到省农药厂不讲,还会在考评上被记上一个不合格,这一点,对老工人们而言会成为人生的污点,谁也不希望个人得到这样一个评价,所以,授徒的态度十分认真。

    到了第五天,投料前的那一天,宣利康、迎春岗、范东阳、徐正东等四名大组长开始忧心肿肿,事情没有一开始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们是一帮特别勤快的农民,但真的不是一帮合格的工人。我苦口婆心地教了他们整整五天,可是他们好象没有半点长进,每次教完后都回复我懂了,第二天问怎么做,全都忘得个干干净净。”宣利康的话引起了其它几个大组长的共鸣。

第187章 奔着居民户口而去

    第一天说会,第二天又忘记了,能证明他们笨吗?化工操作这么多的阀门与按键,任何一个从没学过化工的人进来,在水试的五天之内学会这个可能性都不大,他们是以省农药厂的要求在要求新员工了。省农药厂试新产品时,来的是一帮老工人,只要教会他们新产品的工艺与原来的有什么不同就可,不需要教基本操作。即使有新工人分进来,老手带新手,有三个月的习实期。现在呢,他们是从零开始,一个师傅要教五个人。加上文化素质上也确实差了些,只是,这个不能放在桌面上说,一放上桌面,大家的信心没了,这支队伍就算是散了。气可鼓不可泄,说的就是这个理。

    明天,即将正式投料,得给大伙鼓鼓劲。春风化雨,潜移默化式的教育不适合在这样的场合下实施,这样的场合只有采取丰常的手段进行刺激。

    “现在,已是你们正式到车间第五天了,产品即将在明天投料,这五天内,大家对操作熟练到什么程度了?我现场抽几名员工回答一下。第一排中间的那个,你介绍一下自个的名字,并说一说自个掌握得怎么样?”

    王进水一开始就抽第一排的人员,这是有讲究的,开大会没有规定座位怎么坐,中国人的规矩喜欢往后排或中间挤,不喜欢坐第一排。枪打出头鸟嘛。只要自个早工人几分钟进会场,如看到有人主动坐到第一排去,而不是位置满后被迫坐过去的,这个人一定有一些水平与表现欲,想引起领导的注意。

    “我叫徐建军,宣师傅班组的,我的直接的师傅是陈师傅,主要在学从原料投入,控温与蒸馏那部分的操作,学了好几天,可是今天觉得会了,第二天一早醒来一回顾又忘了,管道、阀门与按钮太多了,记不住。

    我举一个例子,就说拉真空进料吧,外面一排的真空泵,我得顺着管路找到那一个泵里的那一根是通到我要的反应釜中的,几百米路找过来,就得十几分钟,其它公用管道也类似,所以,常常是师傅刚教当时记得,一下班后就又忘记了。”

    在这么短短的几天内,能够理解到顺着管道找设备,是一个很有一些天份的小伙子,王进水想起了当年,刚进合成化工厂那会儿,学会看管道找设备,怎么着也是一个月以后了,刚开始,一看到那些钢铁大物,心中的感觉除了恐惧还是恐惧,特别是一开蒸汽,那刺耳的嘶嘶声响起时。

    “在座大部分人的感觉也都差不多,学得快忘得也快,可你们想一想,当年父母或老师教你们数数,从一数到十,你们学了多久,一遍还是几十遍?我想,一遍学会的一个也没有。现在的操作比一数到十难多了,一下子学不会并不表明大家笨,而是时间没到,火候没到,关键是责任心没到。

    搞化工如烧菜,就是锅大了点儿,烧菜时需要油盐酱酒醋糖味精姜大蒜等等各种各样的调料与肉鱼菜等主材料,也要控温与控时间。搞化工也一样,我们把他分解成一步一步进行计算,每一步反应用到的原料没家里烧菜用的多吧。”

    台下出现了笑声,确实有点象,化工的叫反应锅不叫炒菜锅,可用的材料真的没有过大年炒菜用得多,一个大菜上来,加上调料得几十种,现在的化工最多也就五种之内,不同的是炒菜没有管道。

    “过大年炒菜用盆装,这里用桶与罐装,炒菜直接倒锅里,这里是用管道送过来倒锅里,你们把管道理解为框递到老婆手上的过程就行了,并没有特别难的地方。

    明天开始正式投料,宣师傅他们是大厨,你们都是帮厨,但你们得在一个月内出师,把自个变成厨师,做出好菜才能赚工资钱娶到媳妇,如学不会烧饭,饭店没有生意,那么,对不起只能把你给回了。”王进水这么恩威并施地给新操作工鼓动了一回。

    学了立即就忘了只有多学多记多复习。没有任何捷径。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们在跟着师傅操作的过程中,学会用笔记录下师傅们怎么个操作、物料投多少,怎个投的全过程,熟识后就容易操作了,现在,我给你们每个人发一本笔记本,每天下午下班,每个班组把笔记本交上来,我会每天地检查一次,并给你们打分的。

    还有,省城农药厂的师傅们共二十四人,我要求你们根据这次的操作流程,分成二十八段,每人负责一小段,给新员工出一份试卷,

    每个大组长负责出两份试卷,考试形式只有一样,当场操作,当场由临时工记录,每天由出卷人给临时工考一次,直到临时工掌握执作为止。”

    冯珍会想起了自个在读小学的儿子,为了有个好成绩,考上重点初中,老师每天给他们出模拟试卷,考了又学,学了又考,还别说,虽然天天叫苦,可半个学期下来,成绩真的提高了好多。要让大家短时间内把成绩提上去,强化训练是唯一的办法,死记也得把操作记住,先知其然,后知其所以然。至于如何消化,那是以后的事,急不得。

    托弟弟制的看板也制好寄到了,每个釜与设备用照片实物的形式给印出,上面的管道也一样,所有都是实物形式,再在每个阀门与按钮上标上操作注意事项,贴到食堂区域与车间的走廊上。

    “学得会留下吃国家饭,子女也可以接班转为居民户口,学不会回农村刨黄土。子女的教育还是在村级学校里。”王进水不断地以临时工干得好可以转正为正式工,从而虫子破蛹化蝶的例子鼓舞人家。

    “四年前,我进厂时跟大家一样是个临时工,就在谷坦县有机化工厂里跟着老师傅们干活的,两年前转的正,现在,在这里带着你们一起干,只要努力,每天吃饭走路时都记下一点点,多背一点点,一个月后你们会独立操作的。两年或三年后说不定你们也与我一样你们就会为自个,也为了子女拿到一个居民户口的红本本,你们的子女读书与就业的问题会轻易地得到解决。”

    大道理比不过切身利益,用切身利益来比喻,最具说服力。

第188章 幼儿教师

    “通过转正考,成为居民户。你们这次努力,就可能彻底改变你们一家人的命运,应该怎么做,不需要我再教你们了吧?”动员大会的最后,王进水用自身的例子现身说法为大家鼓劲,至于其中的偶然成份与机遇嘛,当然得避而不谈。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榜样的身上有自个努力的成份,也常常有比他人更多的运气成份。有着一帮老操作工挂帅,又是一条一条生产线交替投料的,第一轮的试生产顺风顺水地过去,顺利地出来五批农药原药,经过最后的配制,就可以成为农田里可以使用的农药成品了。第一关过去了,明天得配制与包装成品,工序很简单,没有什么化学反应,就是把几种原料混和一下,制成乳剂装瓶。上一年的原药也放着没有包装,出成品向指定的农经站试销。农药是国家重点产品,销售的方式并不是由农民自个到商店里购买,而是由农业局设定的农经站里,由农业技术员向各乡各村推广,然后再通过供销社销售给生产队,在农业技术员的指导下使用,是很典型的计划经济产物。今年的配额拿到了,整个厂的产量就能保证,不需要在销路上花任何的时间与精力。这是企业的大事,代表着产品可以真正地走向产业化。已经接到县政府的通知,明天,把大部分产品配制好后灌瓶,留下一小部分现场灌装,接受记者现场拍照。同时会有县级与更高级别的政府主管部门领导前来视察,也会有省报与地方报纸的记者前来采访,及有可能有现场报到。第一期安计划完成了农药试生产达到规定的产量。如果后两期也能安时完工,这就是本县第一个产值超亿元,税利超千万的企业。这是县政府的高光时刻,收割胜利果实嘛,所以,提前两天就派出工作组到农药厂指导卫生工作,要求工人对厂区的卫生进行彻底的清理。目前的厂区还只建成一个车间,办公用房与食堂也是临时的,总面积并不大。检查过关人人有面子,只要领导一高兴,发一句表扬的话,临时工的提前转正多了几份希望,所以,农村来的临时工这几天都是卯足了劲地干活,不叫加班也主动地来工厂打扫卫生,清理可能的死角。“要不,我们到工人住的宿舍看一看,职工的生活质量,也可能是检查的内容之一。”在周副县长带人预检查时,冯珍会提出了这个主意。说不定那个领导心血来潮,以关心职工生活为由到生活区检查一下,我们只搞了厂区卫生,留下这个漏洞,可能会出大事的。冯珍会在做副厂长的时候,曾经有过这样惨痛的教训。工厂也只建成了一小部分,职工的生活区是租了村里闲置的礼堂及以前放农俱的村杂物仓库。王进水与冯珍会带队,曾家兄弟中的老大在村口迎接,周副县长与县府办成员等一行五人随行。因为一年前浇了水泥地,与一般的农村相比,卫生情况还算不错。曾家兄弟也给力,一年来在村子里也投了不少钱,把村子整治了一番。王进水带着大家经过一个拐弯路口时,突然一个红色的东西从围墙里飞了出来,砸到王进水的头上,又往地下掉下去,王进水一弯腰伸手接住它,好险,如果接不住的话就会掉到路边的小河里而被冲走。当年农村的结构往往是这样,主路的边就是一条小河,村民洗菜洗衣洗脸全部都在这河里,曾至连吃饭的用水也是大清早在河里打的。

    一个大院的门吱呀一声地打开了,跑出来一个黄头发,白皮肤的姑娘,扎着两条马尾辫,辫梢直达胸口。金发女郎,这个小村里居然有外国人?王进水两次去过德国,对金发特别敏感,细一看却不是金发,而是黄色的头发,但黄色中却有着光泽,与营养不良而引起的发质枯黄截然不同。皮肤白里透红,高鼻梁,一种青春的美,也有一些西方美女奔放的特质,可鼻梁上架着一幅金属框的眼镜,镜框宽而老气,镜片背后的眼睛很小,眼球明显的是黑眼珠,不是西方人的蓝眼珠。姑娘身穿着蓝色的运动装,脚上一双白色胶鞋,腰背笔直的,如同电视中东海女民兵的形象。

    “对不起,这是我的球,小朋友不小心把它抛出围墙的。”看着王进水手拿着皮球站在路上,姑娘的表情有些腼腆。

    省城里,有些新潮的,赶时髦的姑娘会去染一头的黄发,小村庄里也会有这样的姑娘?王进水不禁好奇地多看了几眼。姑娘更害羞了,用手拉着辫梢,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几个小朋友跑了出来,衣服很破,但还算干净,一个小男孩跑到姑娘面前叫道:“高老师,我的球呢,我的球呢?”一看到球在王进水的手里,村长也跟在旁边,急忙转过身来说:“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把球丢出围墙的,不关我们高老师的事。”边说边把手伸了过来。

    这个小村子里有幼儿园?一般情况下,那个年代里,在正式上学前,村里的小孩多是老人们自个带的,如家里没有老人,经常出现的情况是一个农村的阿姨带着十几个小朋友,每天照顾他们吃喝,看着他们玩,不让出危险,学前教育什么的,无从谈起,只有县城里才有老师教小朋友学习与游戏的正规的幼儿园。

    “你叫她什么,叫高老师?”王进水有些奇怪,小朋友叫带他们的农村妇女一般是叫阿姨的,难道,这里真的有个幼儿园?

    “是的,叫老师,高九畹高老师。”村长一字一顿地说。两年前肯定没有这个幼儿园,王进水对这个村的情况还是比较熟识的。看着这一群活泼的小朋友,王进水有了一个主意,可不知怎么说,呆了好一会儿。

    “是不是看上这女老师了?我给你做个媒。”周副县长知道王进水还没结婚。

第189章 欢迎仪式

    “我想到一个主意,后天,可以让幼儿园的小朋友给领导献花。”王进水在电视机里经常地见到这样的镜头,领导人来访,一群小朋友手拿鲜花围在他身边,露出纯真的笑容,领导慈详地笑着,然后,闪光灯刷刷刷的亮了,绝大部分的领导都特受这一招。

    这是教科书式的拍马,周副县长一听,拍手叫绝。转过头来看着王进水,却见王进水的魂好似被勾走了似的,直盯盯地盯着高老师远去的背影。

    “小王,刚才接住的是皮球还是绣球,接得魂都丢了,这高老师是你们从那里请来的?”周副县长看出一些苗头,把头转向书记。

    “是大城市里下放到本村劳动改造的高老的女儿,听说,高老曾是某个名校的语文老师,因为替孔老二说了几句好话,而被打倒成右派下放到我们村里,老婆怕受牵连,与他离婚了,她女儿跟着一起过来。

    高老的右派已经摘帽,可一来因为年纪大了,已到退休年龄,二来城里原来就没有房子,多年来都是租的,回去也没有意思,加上在这里村民们待他不错,所以,把这当成自个的家。”

    村书记简单地介绍了高老师的情况。在那个以阶级斗争为纲年代,这样的事实在太多太多,司空见怪了。

    “哦,难怪这姑娘与众不同,原来,有这么个父亲。我怎么看都不象是农村里长大的姑娘呢。”周副县长点了点头。

    “那么,她又为什么不回大城市去呢?现在的政策允许下放的知青回城的。”王进水在边上听着,有如十五个吊桶在井里打水,七上八下的,低低地向老书记问了一句。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他女儿年幼就跟过来,不属于知青吧。另外,她是个孝顺的好女儿,父亲身体不好,她想留下来照顾他爸。小王,你对这个很关心,等一会儿自个去问一问?高老的家就在临时工宿舍的边上。”

    “没什么,只是随便一说。”王进水错开了话题。王进水的化工师傅洪锦田就是个下放到林场的右派。现在,又听说了一个与师傅类似遭遇的老人,心中有所感触,眼圈发红。

    “因为从小跟从父亲学习的关系,这姑娘是个故事篓子,肚子里藏匿着说不完的故事,村里的小朋友们特别喜欢粘着她,听她讲童话故事,什么七个小矮人啊,皇帝的新装等等。有时,父母哄不住的小孩,被她一声哄就不哭了。

    这不,你们厂里新招了好多临时工,一部分是拉儿带女过来的,孩子放家里没人带啊。我们一看,大人苦,不就是为了孩子将来甜嘛,干脆,叫她办个幼儿园,临时工与村里的小孩子全集中在她那儿,玩得开心,多多少少也学些东西,也免得大人工作分心。”

    老书记热心地介绍着姑娘的情况,不知不觉中到了职工宿舍。

    “你们这是猪窝还是狗窝?”一进入宿舍,冯珍会的脸刷地一下冲血了,眼前看到的场景实在太令人震惊了,工厂实行的是三班倒,因为要迎接检查,大部分的工人在厂里忙碌着,可有少量昨晚刚上了夜班的工人在宿舍里。车间的卫生已很有些样子了,可宿舍呢,简直惨不忍睹,地上满是垃圾,衣服乱丢一床,被子不但乱还臭。推开一个寝室,根本无法立脚。

    一看到周副县长他们进来,工人连忙让座与倒茶,可房间里这么种情况,那里坐得下去,不倒茶还好,一倒茶,杯子里一层的黑色,也不知这杯有多少年没洗了。

    “还不快些整理一下,象什么样子?”冯珍会怒喊了一声。几个临时工把衣服什么的往被子底下一塞,胡乱地用扫把把地扫了一下,就站边上不知还应当干些什么了。没办法,几十年来养成的习惯,当年农村的卫生就是这样。

    “车间与办公室卫生怎么样,这里也应当达到怎么样,你们自个看着办,明天,我们还会来检查的。”冯珍会看实在无处落脚,对着周副县长说,“要不,周副县长,你们先回去,我在这里吩咐他们好好地整改?”

    这面子丢得有点大,冯珍会脸上挂不住了,可这些临时工们还不清楚他们接下来应当干些什么,被子折了地也扫了,每年过年大扫除也就这样了,还有什么需要干的呢?

    “衣服与被子发臭也不洗,墙壁发黑也不擦?”冯珍会指着房间里最明显的卫生脏的几点,向工人示范。

    在老家,棉袄与被子是一辈子都不洗的,表面上油光呈亮的,墙壁黑更加理所当然,因为大部分的农民烧饭与睡觉是同一间房,烟一熏,那有不黑的可能。就算没有厨房里的烟,蜡烛或煤烟灯一点,时间久了,也会让墙壁发黑的。痰与鼻涕到处乱甩更是多年的生活习惯,所以,在墙壁上,很多这样的污迹,你看着十分恶心,他认为理所当然。

    “到厂里拿工具来,墙壁统统地给我粉刷一次,衣服被子全给我洗掉。”冯珍会看着工人呆在那里手脚无措的表情。

    三月天,即使墙粉了,衣服被子洗了也不会干,反而显得做作。

    “算了,算了,你把要求说清楚,叫工人力所能及地把能搞的卫生搞一下吧,这次来不及了,希望下一次不要让我看到这样的场景。”周副县长的老家在北方农村,知道打工者从内地到这里打工的不易,一辈子养成的生活习惯不容易在几天内就能改变的。所以,宽容地提出了折中的意见。

    “小朋友献花的细节得落实仔细,还有一天的时间,要不,我们再到幼儿园里看一看?”

    周县长更关心的是这一个,宿舍卫生不好,到时想办法不带他们过来总能做得到的,献花却是抢眼球的安排。三月早春,野外到处都是花,随便挑几种也能让领导感受到孩子们的热情。

    幼儿园里,高老师正在阳光下给一个小女孩在梳头。不,是在梳虱子,手上拿的不是梳子,是一种齿很密的象梳子差不多的东西,叫做篦子,用竹子制成的梳头用具,齿要比梳子密得多,梳下后才能把附在头发上的虱子与卵梳下来。这很需要耐心,重了痛并会把头发都梳下来,轻了虱子梳不下。

    高老师的表情十分专注,眼神里满满的爱。这一刻,王进水看在眼里,出现的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的形象,而是一个慈母,母亲当年不就是这样给妹妹用篦子梳虱子的吗?

第190章 废水药死鱼

    让小朋友给领导献花,能选上的是一份荣耀,家长们也会感觉到脸上有光。王进水把这个情况向年轻的高老师一说,本以为姑娘会很开心的,不曾想,高老师轻轻地回了句:“小朋友还是不要太早地介入到这个里面的好,这是大人的事。”

    这象是一个姑娘家说的话吗?只有久经世故的老人才能说得出这样一种感受来,应当是受高老渐移墨化的结果。

    “农药厂早些正式开业,村里人也多一份活干,姑娘,你就帮这个忙,明天作一下准备,后天带小朋友上台献个花吧。”老书记请求的语气说道。

    “我得问一问我爸。”姑娘一听老书记这么说,有些吃不准自个的主意是对还是错,目光很不自信是回复,这时候的表情又极象是一个事事听爸爸的小女生。

    “你爸这里我会去说的,小王,明天早上你到幼儿园里主抓一下这事,不要出意外。陈书记,现在带我找她爸说去。”周副县长一挥手,动作上让人一眼就清楚他是这里的头。

    “她爸就在这个院落里。”老书记带着大家来到后院。

    在土改前,这是村里的一个财主的院子,财主因为被逼不过而自杀,这个宅子土改时没人愿意要,成为了村里的杂物间。高老与一帮知识下放到这里后,不信这个邪,于是,这里成了知青的宿舍,这几年,知青全部返城,一所大院成了高老师父女的住宅。因为地方大,现在又成了幼儿园。

    这几天,高老的哮喘又有些犯了,在后院的房子外晒太阳。后院收集得整整齐齐的,种着几盆花草,墙壁上、地上不见一丝的脏乱。高老的身子骨虽显得有些单薄,可是头发却梳得整整齐齐的,衣服虽破,却干干净净,扣子一直扣到脖子下面。

    儒家讲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身体再差,自身的形象不能坏,是一个伟统的中国知识分子的形象。老一辈的知识分子身上,这一些特点是相同的,看着高老,王进水又一次地想起了林场时的师傅洪锦田。

    “去吧,让这帮小朋友们长一长见识,早一知道一些人情世故与世态炎凉也好。”老人听了书记的叙述。

    可以见到比县长还大的官,并当面给他们献花。来接孩子们的家长听到这个消息乐坏了,这可是值得在亲戚朋友们夸耀一阵子的大好事,赶紧到家寻找新衣服给孩子换上,第二天送到幼儿园,一幅喜气洋洋的样子,赖在幼儿园门口不肯走,看着高家姑娘给孩子们如何排练。

    这么多的人,孩子们怯场,可怎么排练啊,高老师脸红红的站在门口,想叫家长们先散去,可又不敢说。

    “去,去,要看孩子们的表现,明天台上看去,你们这样围着,叫高老师怎么指挥孩子们排练?”王进水奉周县长的命令,早上一上班就到幼儿园督促这件事,如出意外,农药厂开车成功的庆典就少了一个重头戏。

    “孩子们,现在听我的指挥,不管来了多少领导,你们都不要慌,就把他们当成过年时到你们家做客的三大爷四大爷,你们几个每人认准一个,给他送花,然后,围在他身边

    笑着要压岁钱的样子。现在,你们听我的指挥怎么个排队与献花。”高姑娘鼓了鼓手,一帮孩子立即围到了她的身边。

    “你客串一下领导吧,不然,小朋友们不好找感觉。”周围没有其它可以客串的人,高姑娘怯怯地对王进水说。

    “我演你家的几大爷呢?”高姑娘刚才说到领导就是孩子们的三大爷四大爷什么的,王进水脑子一热,脱口而出。

    “二大爷吧。孩子们,现在开始给你们的二大爷献花,不要排队,显得自然些,一哄而上,你们听我示范。”什么叫自然些,孩子们不懂,高姑娘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示范着,每个小朋友在台下排在哪儿,怎么个顺序上台,到台上后又怎么围到领导的边上如绿叶衬红花般的衬出领导的形象。

    “给你花。”第轮排练结束时,王进水手中捧满了孩子们送上来的鲜花,得排练第二轮了,自然,得把花交还给高姑娘,由她分发给孩子们再次排练。高姑娘突然满脸绯红的,接过鲜花。

    “红什么红啊,又不是我送的。”王进水这句话刚脱口而出就后悔了,不由得心里一荡,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如果是我送的,她会是什么叫借花献佛,从我手中提给她就是我送的好不好,最后强调着来这么一句,自个想表明些什么,真的是个大笨蛋。王进水轻轻地打了一下自个的脸。

    “有蚊子吗,天气还凉着呢。”高姑娘不解地注视着王进水脸几秒钟,突然如有所悟地低下了头,摆弄着她的辫梢。王进水的心如被发丝给挠了几下,痒痒的。

    排练连续进行了六回,王进水给高姑娘谢了六回的花,到后来越来越自然。

    “高姑娘,送你花,可惜不是玫瑰,下次一定补送。”当最后一次把鲜花送回她手中时,王进水大着胆子说了一句。

    “流氓。”王进水听到高姑娘用蚊子叫一样的声音说出两个字,红着脸急急地跑到内院,不知她心中是个什么想法,敢到自个有些失言了,怔怔地在外面站了十几分钟,没见高姑娘回来。

    也许,她真生气了吧。自个是怎么啦,对着一个刚认识的姑娘说这一句话,排练已经结束,站在这里也无趣,王进水央央地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记者们早早到场,按照事先按排的脚本,进行预演。

    九点左右,领导们正式到场。因为多次排练了,整个过程十分顺利,从开始的发言,沿设定的路线参观,再到回到会场领导宣布试生产成功,明天,可以正式投入生产中。到最后环节的小朋友蜂拥而上献花。群星捧月般地围绕着一帮领导,露出灿灿的笑容。

    整个庆典结束了,领导们全部按照企业指定的路线与流程活动着,没有别出心裁地提出到宿舍去观察一下这样意外的建议。

    送到厂门口,领导们即将上车,双方握手道别,王进水与冯珍会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次活动圆满地画上了句号。

    正道别间,突然闯进来一个老农民,双腿一跪,手里提着一个竹篮,高喊着“冤枉,你们得赔我的鱼。”竹篮里装着一篮子的死鱼,都是只有指头大小的鱼苗。

第191章 刁民还是弱势群体?

    “鱼苗毒死了,工厂里会按国家政策进行补偿的。”周副县长怕事情闹大,连忙使了个眼色,边上的两个工作人员心领神会,扶起了老农,连哄带拖地把他带到工厂办公室。

    这不是什么大事,政策上就是先发展再治理,省里的领导点了点↗头说:“企业与村民是鱼与水的关系,没有水那来鱼,你们得善地处理,不要造成与周边村民关系的紧张。”说完这番话后,省领导就坐上车子走了。

    在那个年代里,国家的环保法还没有出台,废水废气废渣的排放没有法律的约束,废水一般是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直排到河里或沟里,有些有良心的工厂会把ph值中和一下,不让显出强酸强碱使得对群众的皮肤引起急性的腐蚀。强腐蚀的废渣会自行填埋,废气从来没有人管理过。只要不引起大的群众**件,政府不会有多大的重视,发展经济第一。每个污染比较重,容易引起周边村民关系紧张的企业,有一块专门处理这类事的赔偿基金,一般由工会主席负责,可农药厂还没有开张正式生产,工会的组织机构没有成立,所以,这一类配套资金额度如何设立还没有完善。

    “小王、小冯,我派办公室主任与你们两个一起,先紧急地把鱼苗死了的事处理一下,以免造成以后的工作被动,多少费用打个报告,特事物办。”省领导一走,周副县长立即下了指令。

    这件事看似小事,可关系到政府的面子,不立即解决,万一省领导问起就会成为大事。更大的事是关系到以后类似情况的索赔数额大小,这个就是样板,索赔大了,口子一开,无数与村民相关的索赔紧跟着上来。索赔数量一小,反过来政府按这个额度拨给工厂,工厂赔付后,农民不满意,反复找工厂要钱,厂里又没有这个预算,无处开支。为什么要派县办公室主任主持这项工作,就是为了给以后的索赔定个基调。

    “鱼苗是鱼经站免费拨给农户的,不能算钱,一亩的池塘,收入作为二亩水田计,第一年作60元赔偿吧。”县办公室主任一开口,冯珍会吓了一跳,赔偿标准的确定是这么低,一亩池塘怎么着也有个千来斤的鱼,以市价五毛计算,本以为还得倍个五六百呢。

    “我的清官大老爷,为了挖这口池塘,我们一家化了多少个工啊,二米多深,六百平方米,一千多方的土呢。”陈老汉叫苦连天,一脸的委屈。

    “这池塘原来是什么,村里的还是你个人的?”王进水在陈老汉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些问题。

    “是我家的稻田,我一锄头一锄头地挖出来的。整整挖了一年啊,就六十元钱把我们打发了,有没有天理?”陈老汉呼天叫地的哭喊。

    “要不,给他加点儿,这么闹不好看。”冯珍会被哭得心烦,低声地把王进水与县办公室主任拉到一边说。办公室的门外,还站着些看热闹的村民。

    “别急,先等我们把情况了解清楚。”王进水低声地回了一句。

    “这块稻田有村委会开出的承包给你的证明吗?”王进水开始设套了,在陈老汉游离的眼神中,王进水已发现这个人不老实。洪家四兄弟这么霸道,都被我搞定了,一个老汉居然与我玩花招。

    “有的,有的。”陈老汉从口袋里摸出张纸来,还真有备而来呢,一般人,鱼被毒死了,谁还在口袋里放上承包证明啊,第一反应肯定是急忙忙地赶过来取证与谈判。

    “有什么问题吗?村里盖过公章,按过手印的。”王进水看了看陈老汉拿出的字条,水田一亩,承包期三十年,对着陈老汉连连地冷笑了几声,笑得陈老汉汗毛倒竖。结结巴巴地问道。

    “假如这张合同是真的,我可以叫你坐牢了。农村耕地承包期为三十年,性质是水田,现在,你把它挖成了水塘,改变了用地性质。另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挖了泥卖给砖厂赚了这黑心的钱,才有了这个鱼塘,现在,又拿鱼塘里的死鱼说事儿,我们的农药厂是国家的,一切企业的行为都按照国家法律法规来,你好大的胆子,把竹杠敲到我们国营企业里来了。”王进水对着陈老汉声色俱厉地说道。

    农田以三十年的周期承包给村民后,不止一家出现了象陈老汉一样的情况,因为田地的下面是粘土,卖给砖厂易赚钱,就偷偷地改变了农田的用途,挖起鱼塘。村长是史氏三兄弟中的老大,砖厂规模扩大,急需要用粘土作烧砖的原料,又大量地向村民收购,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陈老汉的气势一下子被打压下去,偷鸡不着反而蚀了一把米。可是,稻田已挖成鱼塘,泥土换的钱已被用在造房子上化光了,鱼塘又因为农药污染不能养鱼,又得不到赔偿,以后一家人的生机就断了。陈老汉一听到王进水厉声指责,想不出话来为自个辨解,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回过气来后,陈老汉豪淘大哭,“都是我一时糊涂,可是我们的地已经没了,你叫我们一家人怎么活啊,杨主任,你可一定要救一救我们一家,给我们一条生路啊。”

    这事该怎么个收场?王进水也慌了,只想维护企业利益,不让企业被敲竹杠,却把陈老汉吓得晕了过去。醒来后却是这么个场面,但说的确是实情。我们是企业,无法解决所有的社会问题,可面前一个老汉寻死览活的,让人束手无策,并且,他违反国家政策是他的事,不能养鱼影响了他们一家的生机,这事农药厂确实有责任。

    这么复杂的情况,杨主任也无法轻易地回复,得向上请示,只能对着陈老汉说,“你先回去吧,我们得商量一下,明天再给你回复。”

    农药厂的建设用砖大部分都是史氏兄弟提供的,这事可大可小,往小处说大家都没事,只是承包期内村民的急功近利行为,往大了处说是破坏国家耕地政策。洪家兄弟下台后,史家兄弟在工地建设上多次帮王进水的忙,与王进水多多少少有几分交情,王进水想,这得跟他们说道说道,免得引起他们的无妄之灾。

第192章 溶瓶事件

    第二天,杨主任回来了,带来了周副县长的指示:一个人两个人好解决,农药厂立即就会有二期与三期的招工,急需要很多的临时工,政府先特批给陈老汉一家一个名额,最关键的是对有困难的附近村民提前摸个底,不要出来一大堆的李老汉黄老汉,到时,政府就被动了。

    周副县长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领导,能够举一反三,提前想到这一点,企村关系不融恬,会直接影响企业的生存。

    “鱼塘由农药厂承包,给你儿子一个临时工的名额,只要在承包期内你儿子不犯错误,都不会把你的儿子解雇。”冯珍会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陈老汉,陈老汉与儿子千恩万谢地走了。

    王进水找到了史家三兄弟,史家兄弟正在村办公室的食堂里喝酒。这一年来,因为农药厂大规模地开工建设,他们的砖厂生意大好,而起因就是因为王进水与他们在开始时的利益一致,斗倒了洪家四兄弟。

    “王老哥,好久不见了,快坐下来两杯,听说赵支书跟你在省城搞工程了,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史老大十分客气地拉着王进水坐下。

    “这次找你们不是来套交情的讨酒喝的,是来向你们提个醒,不能再用良田的土烧砖了,这碗断子绝孙饭吃不得。”王进水坐了下来,端起一碗村酿,一饮而尽。

    “我们绝对没有强买强卖,都是村民们自愿挖土送到我砖厂里来的。不然,也对不起王兄与赵支书俩个了。”史老二站了起来,面带笑容地说。

    “没说你们强买强卖,可这事万一被人捉住把柄,向政府告一状,只怕你们吃不了得着走。做人得有远见。”王进水想起了周副县长的做事风格,由陈老汉的身上举一反三,想到日后可能出现的情况。农药厂的产品为农民服务,农药厂的建设却以挖了良田造砖的形式建起来的,这传出去也是一条笑掉大家大牙的大笑话。

    “可几千年来,烧砖就得用粘土的啊,不挖田地我们从那里找这么多的粘土去?我们砖厂已经掘地十尺了,底下虽然还是粘土,可一阵雨水,就成为大水库,每年化在抽水上的成本都是个大数字。”史老大举起一条鸡腿猛啃了一通说。

    “听我一句劝,以后,有村民拿农田里挖的粘土上你这里,你不要再收购了,如果发现再收购,其它地方不好说,农药厂的用砖我们肯定不会要你的,那怕价格高一些,我们也得从外面运。”王进水斩钉截铁地对着史家兄弟说。

    农药厂完全建好还得好几年,砖厂的运输半径很有限,农药厂不用,失去了一个大客户,这部分的砖如果要外运销售的话,成本将大幅度的上升,史家兄弟权衡轻重,自然是不住口地答应。

    “关于用什么烧砖,我有个提议,可以把我们厂里的煤灰全部烧到砖里试一试,虽然只能替代部分的粘土,可你我两家都省了些运费,县里家家户户都用煤取暖,煤灰都是废弃在垃圾场的,与垃圾场联系,每天倒可以运个十几二十车来。”王进水想起了厂里的煤灰,是个很头痛的问题,如果全面开工,一天就是几吨,试车前后不到半月,锅炉房前的空地里已堆成了小山。

    “这是小事一件,我们拉几拖拉机试一试,失败了也浪费不了几个钱。来,先喝了这杯酒,我们立即动手。”史家三兄弟猛地举杯一口而尽。

    王进水吩咐把煤灰拉到了砖厂,进行试烧。制砖是个粗活,把煤灰与粘土按二比十的比例进行混和制成砖坯后,从制成砖坯自然晾干到烧成砖得十多天的时间,再说,这个只是件带便想起的小事,王进水没有放在心上,在砖厂看了一会儿后赶回了农药厂。

    这几天,李西金与李西银兄弟俩已用新生产出来的挑杀灵与水配制后在村里的试验田里试用了一下,除杂草的效果很好,与原来的小试及进口产品一个样。因为天气冷,试验田用的是塑料棚里的禾苗,与自然环境下的禾苗有所不同,但也足以说明问题。

    用塑料棚种试验田是王进水从国外资料上查来的主意,国外,连农作物都种到塑料棚中了,有了塑料棚后,无论冬天还是夏天都可以进行田间除草效果的试验,农药的试验进度可以加快很多,几个大棚的经费与农药分析仪器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所以,当时,姚院长大笔一挥就批了下来。

    三月中旬,全国大部分地方天气还冷,大规模的插秧得等到谷雨后,可我国地方大,纬度跨度大,南方部分比较温暖的地区已开始下种。根据国家计划,先生产的部分农药挑杀灵已经灌到塑料瓶里装好了箱。

    春风吹动着红稠带,喧闹锣鼓声中,整整的十卡车的杀灭灵从厂里开出,运往南方某个热带地区的岛屿上,那里,有个大型的国营农场,特别适合于大规模地试验产业化的农药效果。

    有了主观能动性,农民一个月变工人,这不是笑话是实话。三月底,所有的临时工都通过了考试,王进水兑现了原来的诺言,在四月一号,除了四个内退职工外,其它原省农药厂的老职工们全部撤回本部并向桐城县政府申请到了他们的奖金。

    虽然没了老工人的指导,生产依然顺利地进行中,转眼四月五日了,原计划中热带岛屿的国营农场农药效果反馈的日子,王进水拨通了农场技术员张冬莲的电话。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一个?”搞农业的女技术员很少,电话那头传来了张冬莲的声音。

    “甭管好消息坏消息,一起说吧。”王进水与冯珍会迫不及待地问。

    “好消息是农药除草效果很成功,坏消息是装农药的瓶子有好大一部分漏了,搞得我们的仓库全是农药味,还好,我们这次的订货量不大,基本用光了,没出什么大事。都是国字头的,我们就不找你们索赔了,你们自个快去仓库查一查,是怎么一回事。报告过几天会寄给你们的。”张冬莲说完挂了电话。

    “快,我们立即上仓库。”王进水火急火燎地向办公室外跑去。

第193章 农田污染

    王进水急急忙忙地跑到仓库,一开门,一股刺鼻的农药味冲了出来,熏得人差点晕倒。忙打开排气扇,一个多小时后,气味基本上散尽了。王进水与冯珍会带着仓库保管员仔细地一查,还好,除了几箱有液体漏出来之外,大部分的包装箱没有液体漏泄。

    打开漏泄的箱子一检查,瓶子软软的凹陷了下去,如放得再久一些的话,可能真的会全漏泄了。再一箱箱地检查,每个箱子都一样,里面的瓶子已开始软化溶解。

    很显然,是包装瓶的材质不对,瓶子与甲苯有一定的溶解性,运到南方的气温高,溶解快,而仓库里的气温低,暂时没有被溶穿。

    “快,立即查一下,这十车货是发往那几个地方的,通知他们检查或更换包装瓶,如果在他们的库房里溶了,把其它产品污染了,就出大事情了。”王进水急急忙忙地跑到供销科,吩咐他们检查运货单。

    供销科检查的结果,因为大规模的农场试验没完成,第一批只发了几个国营农场,没在市场上销售。

    王进水与冯珍会一人一个电话机,联系上了另外四个农场,得到的回复是发现部分漏泄,大部分的包装都还完好,农药已经用到禾苗上去了,过几天给出正规的报告。

    “我们还以为你们为了省钱选择了壁厚这么薄的塑料瓶呢。”一个个农技师在电话里都是头冒冷汗。

    玉皇大帝、太上老君、满天神佛保佑,总算没出大事,王进水满头大汗,双手合十祈祷着。真正的运气,如果在运输的途中出问题,塑料瓶被溶解漏泄,在国道线上来这么一曲,那么就是轰动全国的公共安全事故了。即使路上没漏,在大型的国营农场的仓库里漏泄,那个家场又带有半军事化性质的,同样会是一件十分恶劣的事件。总共五个国营农场,每一个农场都是涉险过关,这不是神佛保佑是什么?

    暂时全部换成玻璃瓶吧,在运输途中可能会有相互碰撞破损的危险,可是,至少没有被腐蚀的风险,两相权害取其轻。暂时只能作这样的决定,当然,连带着需要调整的细节有很多,如玻璃瓶易破,在瓶外得加一层防护措施,玻璃瓶的外壁厚,自重大,原来的纸版箱承重力与大小不够,需要重新加工等等,细节问题不一而足。

    忙了整整一周,总算把这事搞定了,所有塑料瓶子里的农药全部转移到玻璃瓶中,危机暂时过去了,王进水松了一口气,脸色苍白地走出了仓库。一吨产品就得一千个瓶子,十吨产品一万个玻璃瓶子,一个个地从塑料瓶中倒出来,转移到贮罐中,再重新灌装到玻璃瓶中,这活放谁手上谁都不好过。

    史家兄弟的砖厂传来了一个好消息,用煤灰部分地替代粘土烧结出来的砖头硬度很高,质量很不错,企业以后烧锅炉的炉渣有出路了,不用到处找场地填埋。只是砖头的硬度太高,砖瓦匠用砖刀砍时更费劲,市场上不如原来的砖头认同度高。但政府对这事的认同度却相当不错,给予充份的肯定,因为工业废渣有了出处,耕地局部地受到了保护,为此,县政府还专门发了个荣誉证书给他们,肯定他们为保护耕地做的努力。

    因为四五六月份的旺季就要到了,车间开足马力的生产中。每个新员工都干劲十足,因为他们从王进水与冯珍会的耳里听到,下半年就会进行第二期的扩产,一扩产他们就是老师傅了,会有新徒弟跟着他们干,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跳出龙门成为居民户口,在这个厂里就是正式工了,这个概率很大。

    一般工厂学徒转正的时间都需要三到六个月,如果他们当了新学徒的师傅,就意味着他们转正的日子不远了,根据建设进度估算,第二批学徒的招收时间大约为七月份,也就是说如果干得出色,三到四个月后,他们的临时工身份很有可能会被摘掉,成为正式工。这件事对临时工们的吸引力不亚于大学文凭对考生们的吸引力。

    虽然这帮临时工起步较低,可人上心,生产就顺,车间每天都顺风顺水地运转着,保持着一天五吨的农药原药产能。

    “师傅,快到禾田里看一看,出意外了。”负责农田试验的李世金、李世银兄弟急匆匆地赶来。这不了得,刚进入旺季,室外的农田试验会出现意外。

    “不是试验田,是隔壁村的农田。”王进水跟着他们出去一看,村里的试验田没什么情况,沿着厂边的小溪往下走,大约半公里路左右,大片刚插好的禾苗顶部变焦了,病怏怏的,很显然,是农药厂的废水排到溪里,村民用这水灌溉稻田,造成这样的结果。

    王进水与俩徒弟丈量了一下,面积大约有七十亩左右,还好,发现得早。如领导来参观时见到这个景象就糟了。连忙找到当地村的村干部,吩咐把稻田里的积水排干净,再由厂里调了两台抽水机,从上游抽水对稻田进行灌溉。

    这是设计的疏忽,应当把废水管一直接到桐溪中,而不是出厂门口直接通到厂边的小溪,再把废水管延长两公里左右,就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王进水向政府与化工研究院提出了改造方案。

    桐溪后也有大量的农田,如果碰到枯水期,村民引用了那里的水灌溉或养鱼什么的,不也会引起鱼苗死亡与禾苗烧焦这样的事情的吗?王进水心中存在着这样的疑问,但不敢在报告中写出来。

    只要附近四里八乡的村民不闹,废水一流远了就不管我们什么事。全国所有的厂都这么办,污水直接入河,再说,要治也无从治起啊,没有处理技术,没有相应的政府预算,我们为什么要作这个出头鸟呢。

    欠下的总要还的,很多年以后,工厂为了这个化费了巨资,那是后话。

第194章 医院风波

    通废水的水泥管如长龙一般地铺设到了桐溪中间,潜入水底。生产继续顺利地开工着,王进水开了夜课,每天晚上组织工人上课学习基本的化工知识,临时工慢慢地变成了熟练工,知其然也能知其所以然。

    王进水给弟弟打了个电话,印刷厂的业务蒸蒸日上,统计了一下业务,第一季度的销售额超过一千五百万了。因为省城的和尔街广告效应,光政府订单就拿下了二千万,乐观估计全年销售得接近八千万,又在采购新机器中。“哥,要搞就搞最好的,能不能给我国外联系最新式的墙纸生产机器?国内的机器生产出来的产品与省城里看到的进口产品放边上一比,还是有差距的。”

    王飞翔都有国际化视野了,可潘永杰那里还是老样子,做出香皂与液体皂销路由一个月一万扩大到一万五,个人就开心的要命了,电话里直呼,今年增涨率有50%呢。

    “阿水,你也老大不小了,个人问题什么时候解决,要不爸妈在镇上给你物色一下?前几天,镇上妇联还上我们家里来,说起你的终身大事呢。我们家现在有钱了,看上你的人真的不少,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跟爸妈说,爸妈给你把关。”每次电话给父母,催婚都是父母重头的话题,王进水只能回复着:“快了,快了,很快就会有的。”

    “爸这段时间身体不好,最放不下的事就是你的终身大事了,真的有目标了吗,别骗爸妈,让爸妈空欢喜一场。”妈妈从儿子电话的口气里发现了一丝苗头。虽然是同样的一句话,以前,儿子说起的时候很明显的带有应付一下父母的性质,这次的口气却透着一种兴奋。

    “老头子,儿子有目标了。”妈妈对着房间里的爸爸喊了一声,续续开始追问。

    “是省城里的大学生吗,还是县城里的什么姑娘?”爸爸出来,接过电话。儿子为什么迟迟没找到对象,肯定是心高,要个大学生什么的,以儿子现在的条件,这个也不过份,家里有企业,单位在化工研究院,是省里的大单位,虽然比较偏可牌子硬,爸妈心目中真实的想法就是这样。感情爱情什么的,爸妈认为那个是婚后的事,可以慢慢地来。

    “只要我儿子看中的姑娘,肯定错不了,今年年底得给我们带回家里过年,不完成任务不准踏进家门一步。”电话的那头,爸爸拿出了权威的话气向儿子放话。

    是该考虑一下个人的问题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王进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那个高老师有男朋友了吗?名字好奇怪哦,叫九畹,那个畹字怎么个写法,是什么?肯定没有,村里没一个男孩配得上她,可城里呢?想到这里,王进水有一些紧张。

    “王工,厂门口有个黄头发的外国妞抱着个小孩来找你,要不要带她到你的办公室。”正想着这事,值班室打来了电话。

    说曹操曹操到,小城市里哪有什么黄头发的外国妞?肯定是那个叫九畹的高老师。

    “放她进来,我立即赶到大门口。”抱着个小孩,肯定有急事,王进水急急忙忙地挂了电话。

    在走廊的拐弯处,王进水差点儿与高九畹撞了个满怀。

    什么事这么急?王进水看了看高老师怀里的孩子,满脸通红的,用手的探,额头发烫,发高烧了。

    “快,到仓库给我骑一辆三轮车过来,我去财务取一些现金,立即把他送医院。”王进水对着带高老师进来的值班室老头说完了这句话,立即赶到财务室。

    骑车赶往医院的路上,王进水问明了情况,小孩只有三周岁,是一对临时工夫妻的,因为两个人都在厂里上班,没时间带,虽然没到入园的年纪,也只能放在幼儿园中,今天早上,不知是什么原因,发高烧了。只能带着小孩到厂里找他的父母,可他们父母在车间上班,联系不上。

    “后来,我想起来了,提起你的名字大家肯定会知道的,你是领导嘛。找到你就可以找到儿子的父母了。”王进水听到后座高老师欣慰的声音。

    “啊呀,我怎么会这么糊涂,忘了跟孩子的父母说我们带着他们的孩子来医院看病了。”突然,后座传来了一声惊慌的喊声。

    到厂里是找孩子的父母一起到医院的,一找到我后,把这个正经事给忘脑后,就带着孩子直奔医院,看样子我王进水在她的脑子里也有一定的地位的,不然不可能出现这么一种低级错误。王进水心中暗想。

    “先到医院给孩子看病要紧,到后我再电话联系他的父母,孩子好点了吧?”王进水回过头来,关切地问了一句。

    “略好一些,睡着了,可是,高烧还是没退。”高老师探了探孩子的头。

    “孩子高烧,要做青霉素皮试,请孩子的父母签个字。”到了医院急诊室,医生测量了孩子的体温,一看,39.7度,连忙对着高老师说。

    “我们不是孩子的父母,我是他老师。”高老师看了一眼王进水,脸色绯红,很轻很轻地回复着。

    “我是孩子父母的厂领导,在哪里交钱,字我们先替他们代签,可以吗?”王进水对医生说。

    “你是孩子父母的领导?要不,你把工作证拿来,给我看一看。”医生抬起头看了看,年纪这么轻,不像啊。

    急急忙忙的出门,哪有带什么工作证啊,王进水一摸口袋。表情十分尬尴。

    “好的,你们先交钱吧。”医生疑狐地看了看王进水与高老师一眼,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好象明白了些什么。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高老师焦急地对着医生说。

    我想的那样是怎么样,父母不在,由老师与厂领导代签做皮试,这不很正常吗?医生转过头来紧紧地盯着高老师,这下子,弄得高老师更紧张地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皮试结果,无青霉素过敏,一针屁股针下去,孩子哇哇地大哭了半小时后安静下来,王进水一探,高烧已退,病其本控制住了。

    “刚才,你对医生说不是你想的那样的,究竟是怎么样的?”骑着三轮车往厂里开的过程中,王进水打趣地问道。

第195章 农药乳化问题

    这个问题无法回答,高老师羞得红着脸把头埋到了肚子里。

    送高老师与小朋友回到幼儿园后,再回到厂里,厂门口吸烟室里有十多个工人,围着看门的老头,工人们伸长了脖子听那老头手舞脚蹈地在说着些什么,估计是什么爆炸性的大新闻。一见王进水骑着车进来,一个工人咳了一声,吸烟室里的人全部静了下来,看门老头跑回到值班室升起挡车杆。

    “你的岗位在哪里,又不会吸烟,跑到吸烟室去干什么?”工厂刚刚走上正轨,对于劳动纪律十分讲究,一但开始阶段放松了,后来要进行整治,千难万难。

    “以后再也不敢了,不要开除我。”看门的老头惊慌失措地点头认错,似犯了什么大罪。

    就去了次吸烟室嘛,不是严重的违纪违规现象,注意些就行了,至于吗?王进水口头批评了几句回到办公室。

    “王工啊,听说上午有个金发女郎带着个几岁大孩子到厂里找你,是德国人吧?”冯珍会脸上带着一丝怪异的微笑走了进来,手捧着一个茶杯。

    “金发女郎?哦,是村子里的幼儿园老师高九畹,前段时间厂里产品投产庆典上,你也见过的,一个小朋友得了急症,我送她们到医院看病。”王进水头也没抬,提起热水瓶倒了一杯开水。

    只听得呼的一声,冯珍会把茶喷了王进水一身,笑弯了腰,久久地直不起来。

    什么情况?王进水转头盯着冯珍会。

    “工人们都在说,你那德国的对象从国外带着儿子赶到中国来找你了,万里寻夫呢。”冯珍会边笑边说。

    “第一次去德国也就是两年前,总共只几天时间,就算有了个德国对象,也不会有一个三岁的儿子吧,中国人真是太闲了。”王进水到了这时,才明白刚才值班室的老头为什么这么害怕,肯定是在背后与工人们编排着这一件与他有关的事。

    “怎么,你不是前几年在德国留学毕业回来的?县里都在传,你是德语翻译,在德国留学了整整四年,学的是化工专业。”冯珍会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也不能怪人家乱嚼舌头,自个的德语与化工另有机遇,王进水微微地笑了笑。

    “仓库的货好象有些情况。”王进水正与冯珍会聊着关于两次去德国的趣事,李西银进来报告说。

    我们不是把塑料瓶全部更换成玻璃瓶了,溶瓶的事情已经得到了有效的解决,分析结果也合部符合要求,并且,这一个月发货各处,反馈回来的信息都是我们的产品除草功能很不错,能达到与国外相同产品一样的效果,政府计划订单不断地增加,还会有什么问题?

    “货有什么情况,别慌,有什么情况,你先说一说。”王进水给徒弟倒了一杯开水,这两个徒弟是给我长脸,在专业上十分肯钻研,不断地有新的发现。

    “事情是这样的,前几个月换了玻璃瓶,我们不是要做不同农产品的选择性除草试验吗?刚才,去仓库取了一瓶,准备做玉米地的选择性除草试验,结果,发现玻璃瓶中的农药分层了。”

    李西银提起手中的玻璃瓶,瓶子是棕色的,虽然不是全透明,可通过瓶壁,还是能够看得出液体分成了上下两层,中间有一条很明显的分界线。

    挑杀灵是原药与甲苯及水加乳化剂复配而成的乳液,只有乳化了才能够充份地与水混和,从而被均匀地喷洒到植物的叶面上。不然,药是药,水是水,喷洒的浓度不均匀,得到的结果或者烧焦植物就是没有除草效果

    乳化剂是指能使农药与水混合时形成稳定的乳状液所需加入的第三种物质。它的作用是能使分散相液滴带上电荷,分散相液滴间相同电荷互相排斥;能降低分散相与分散介质间的界面张力;能在界面上形成具有一定机械强度的保护膜。从而防止了分散相液滴的相互聚结,保证了乳状液的稳定存在。

    王进水拿起玻璃瓶,猛力地摇晃了一阵子,玻璃瓶里的液体又成为均相,短时间内没有分层现象。

    “走,我们上仓库里看一看。”王进水、冯珍会与李西银来到仓库。

    仓库里的环境还不错,气味不大,可见更换了玻璃瓶后,溶瓶的现象完全克服了。仓库保管员按照时间选择性地打开了一些瓶子,发现刚开始试生产时出来的产品都有不同程度的分层,时间越短,分层的现象越不明显。

    显然,最大的可能性是乳化剂加入量不足,可为什么会出现所有批次的乳化剂加入量不足呢?

    王进水立即召集了包括采购、检测、技术、生产各部门在内的紧急技术会议。

    “首先,我们先核对一下车间与仓库有没有出现领料与投料错误。”

    仓库管理员与车间领料员提上了各自的出库日报表与领料日报表,大家一核对,帐、物、卡相符,没有问题。

    “会不会是乳化剂不合格,我们内部的检测结果怎么样?”

    王进水又对所有批次的乳化剂检测结果进行对比,每一批乳化剂的分析结果都是合格的,并且没有漏检的现象。乳化剂的结构是均相,不可能出现象一甲胺原料一样,因为取样困难或分析方法不对而出现对质量的误判。

    当然,还存在着这样的可能性,即供货商发过来的货短斤缺两,车间按包装桶上供货商标明的重量进行投料,结果,每次都少投了。仓库又一次对库存的乳化剂进行称重,重量偏差都在秤的误差范围内。

    “暂时修改说明书,注明在使用前得把玻璃瓶猛烈摇晃混匀后使用,已经发出的货,由销售人员负责,一家一家地通知到位并寄给他们新的说明书,乳化剂用量多少比较合理,由技术人员进行补充研究。”

    这个问题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解决的,王进水作出了暂时的处理方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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