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又是工程献礼时
“妹妹，你这个所长给我聊一聊，还有什么新鲜事？”王进水因为断腿没完全好，不能久站，只参加了典礼的前半程。
“别开妹妹的玩笑了，我还得到省城找工作呢，我的工作是服装设计，所长，所长的，叫我后来怎么个找工作？”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当时三兄妹一商量，只有妹妹合适，就给挂了个所长的名，所长是法人，政府有登订，法人能不能在其它单位找工作？
“明天我们要到县里开会，那时向戴主任问一问吧，整个活动还算圆满，只是，那几个销售商酒喝醉了一直问我有没有什么特殊服务，给介绍一下。客户要求嘛，能给满足的还得满足，我也不清楚他们的提的是什么东西，哥，你在省城里呆得比较久，你知道特殊服务指的是个啥？”
改革实施时间不久，这个词对小地方来说确实是个新名词。王进水还没回答，妹妹就抢答说：“这几个色鬼，二哥，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特殊服务就是叫你给他们找小姐三陪呗。”
“小姐三陪？”弟弟的生意做得虽然不小了，可都是小县城的生意，对这个确实是闻所未闻。
“陪吃、陪玩、陪睡，叫三陪。”王进水给明确地解释说。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传统上比较珍贵的称呼小姐成为妓女的代名词。这些名词一次次地贬值异化，是中国文化中一个极可怕的现象之一。
热闹之后又归平静，印刷的大机器到了，很给安装到位并进行调试。放在场地里看不会生钱，只有运行起来才能生钱。王进水给机修的董主任打了个电话，县城里论电焊的手艺，首屈一指的还是董主任，其它人焊的，王进水真的有点不放心。
“什么，昨天内退到横溪的全珠塑钢材料厂拿资本主义的高工资去了？”给合成化工厂打电话时，传来的却是他徒弟的声音。
以董主任的手艺，一般情况下，工厂的处理方法是内退后返聘，给相当于工资收入的一半左右作为返聘工资，退休工资照拿，选择到合资企业，那退休工资就泡汤了，那里应当许给了他比王进水在那干活时曾许出的更高的工资。王进水既为他高兴，又有些难受，这么多年的交情，前天典礼时还特邀他参加的，虽然因为客人多没怎么招呼他，可换单位这么大的事，总得跟我打个招呼吧。
“不是不打招呼，是不好意思说，家里压力重，今年合成化工厂的效益，你又不是不知道，受到私人企业低价销售的影响，利润已没有往年的高，我总得保证家里的人有口饭吃，交得起学费吧？”董主任的徒弟把消息传给董主任，董主任回了电话。
这一年来，形势大变，好多私企如雨后春笋地冒了出来，合成化工厂的产品受到严重的冲击，特别是双氧水产品与小化工产品。本来嘛，十万吨的双氧水产品是企业的龙头，一年有近亿的产值，因为产品是电解水产生的，供电由国家配给，私企拿不到这么多的电指标，不可能生产的。可不知怎么搞的，省里多了好多小水电，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搞的，可能电没有经过审批，不能进入国家电网，就自用电解制备双氧水了。
董主任有一双儿女，都在读书，成绩并不太好，要送到好一些的学校，得交上千的培训费，形势所迫，不得不使他选择了去工资较高的合资企业。
机器的安装倒没事，与合资厂的许冠球老先生已是老朋友了，打个招呼，借董主任的人与电焊机一起过来。
“哥，我与妹妹去地区开会了，董主任，机器的事求你与哥忙一会儿了，晚上回来我再好好地请你们在会所里喝酒。”弟弟与妹妹一起开车出门了，还是地区的，会是什么会呢？
傍晚时分，弟弟与妹妹开会回来了，尽管父母一再吩附腿伤不能喝酒，兄妹三与董主任还是在飞翔印刷厂的会所中，摆开了龙门阵。
“你们两到地区开会，级别这么高，是什么事啊？”王进水特别的好奇。
“哥，我们现在是有头有脸的人了。”妹妹的脸色有点兴奋。
“在这个之前我们没头没脸，那么，之前的几十年我们是什么？瞧你这话说得。”王进水嘟囔了一句，弟弟一拍王进水的大腿，大进水痛得大叫一声。“你不知哥的腿还没全好吗？”
“哥，不开玩笑，这次到地区开会是因为我们的墙纸产品进入地区的献礼工程，妹妹的设计，我们的生产，都进入了，并有献礼任务。”上一年是横溪县合资企业全珠塑钢合资公司，今年是我们的印刷厂与墙纸实验室，上台阶的速度真的惊人。
“什么理由，多少任务？”一个年产值千万的企业在县城里已是首屈一指的私企业了，进入献礼工程，王进水并不奇怪。
“我这里是地区民族企业的旗手，从上一年开始被新闻媒体竖起来的。妹妹这里是毕业创业与科研先锋，刚刚前几天竖的典型。两人任务之重，压力山大，你想都想不到。”弟弟与妹妹笑得有些古怪。
“能有多大，有没有压孙悟空身上的五指山那么重？”王进水故着请教的口气问。
“新机器安装后，满打满算，产能不会超过三千万，可我的任务是明年达到产值一亿元，还请了好多销售商，当场与我们签订了销售意向书，感觉好搞笑哦。”这是中国特色，数字出官、官出数字，好大喜功。有一句话描述这种情况，叫厂骗镇，镇骗县，一骗骗到国务院。
当然喽，国务院没这么好骗，因为国民产值不是政府上报的数据的简单加和，另有复杂的统计系统，但从某一种程度上也说明了当时的一种企业生态环境。
“妹妹，你又接了什么大的献礼任务？”看着妹妹笑得贼兮兮的样子，王进水就知道，她的任务比弟弟更水。
“设计一百种墙纸新产品，每种产品市场销售额五百万以上，就是说，我的研究所得有五个亿以上的产品市场化份额。”妹妹咧开嘴哈哈大笑。
“这不刚好吗，怎么水了，你设计的，弟弟全部给投产，多出的一部分设计稿出售给外省的墙纸企业，不用多久，你就是全国女首富了。”王进水感到特别的有趣。
第167章 纸箱厂变故
德国合资的玉壶冰箱厂更是成为省级献礼工程中的样板，要求在十月一日前把厂房建成，设备到位，各种原辅料准备完成。
戈培尔先生领着学员们在德国培训，还得一个月以后才能完成。联系了刘劲松所长后得知，临时派驻的德方代表尤迪特是纯种的亚利安人，对中国文化没有一丝的了解，前几天正跟他生气着呢，生气的原因也就是因为国庆献礼。
“他们不了解中国的国情，我们要加快，尤迪特就是不允许，说得一切按计划进行，原计划是十月十九号的，不能提前到十月一号前完成，任何内容。为这事吵了几周了，说是为了确保质量，如水泥硬化等。我们都说了，这部分的资金由中方出，提高水泥的标号，缩短硬化时间，就是解释不通，说修改标准得双方商议后重新确定协议内容，技术协议中规定的任何时间不能变，除非是不可抗力。”政府献礼压到一切，可到了德国佬这里不认账，刘劲松也无可奈何。
“如果不是换人了，是戈培尔先生在估计也不会同意用改变水泥标号的形式来换取进度的，德国人就这样子，死脑筋。”王进水安慰说。献礼工程有他们作挡箭牌，从长久的质量保障看，这不是坏事，流水线作业，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说水泥标号改后对质量有没有影响，就算是没影响，后面的配合呢？各种原料是否能按节奏同步提前到位，可能到时间点了完成了一个壳，而在某个小环节上脱节了，生产线还是无法运行。流水线的安装，更得按流水作业的程序进行，只有这样才能让所有人竖立流水线的概念。
省城的玉壶冰箱厂建设按步求班地进行中，而合成化工厂的纸箱生产任务却紧紧张张地生产着，政府任务，为配合冰箱厂的流水线试生产需要，安排准备冰箱厂一个月的生产任务，三万个冰箱包装纸箱。
厂里闹翻天了，因为双氧水生意不好，开工率不足，很多正式工都在家里休息。纸箱厂是从属于劳动服务公司的，都是待业青年，身份上比正式工低半档，平时在纸箱厂上班赚个工资也就罢了，现在，忙得不可交开，赚工资之外，还赚加班费，两者一加，比正式工高出一倍。这下子，正式工就有意见了，找到了林厂长这里。
“林厂长，待业青年有活干，村里的老头老太有活干，我们正式工没活干在家休息，这样的安排不公平。教课书上都说了，我们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工人老大，农民老二，得把就业的机会还给我们。”工人代表津津有词。
纸箱厂开始生产时，因为人手不足，还把部分业务分解给村里的老人们，都糊小纸盒与纸箱厂的夹层里用麦杆作加强筋等，因为这个，王飞翔还得了个带领村民共同致富的社会典型的荣誉，村里也曾因这个原因而出过一段时间的名。
“要收回？可以，你们找县政府去，我们的共同致富的牌子是县政府给的，不是你们厂里给的。只要县长给一句话，这个活你们厂里的人干去。再说，从近的说，是王飞翔他们给的工作机会，不能你们说不给就不给了。”村民们听到风声后闹得可欢了，糊小纸盒等赚的钱虽不多，可老头老太等闲着在家，补贴一下家用还是很不错的，一个小小的纸箱加工生意，引起了村与厂的矛盾。
墙纸扩产，需要招收新工人，纸箱厂的操作工都是王家兄弟一手带出来的老班底，纸箱印刷与机器印刷又有共通之处，一说之下，王进水与王飞翔提议：“要不，原纸箱厂的待业青年到我们印刷厂工作，村里的老人们，我们总不能断了他们的生计吧？”
还能找到比这更合理的解决方案吗？工人与林厂长听了以后，商量一下，按这样的方案执行，纸箱厂操作工进行了大换班。
耐低温的塑料密封条也开始正式生产了，要求满足三万台冰箱需求的量，这个生意比纸箱又大得多，只是，技术技能要求比较高，得会挤出机的操作。两个措施双管齐下，总算把大部分在家里休息的工人安排完毕，林厂长松了一口气。
管着个一千多人的大厂不容易啊，吃喝拉撒全得管，以前还好些，这一年来，不知怎么的，到处都开始变天了，私人企业象是暗处躲着的狼，冷不丁地窜出来咬你一口，铁板钉钉的国家计划内任务，会有一部分让他们通过不合法的手段给抢去。经验丰富的老工人让他们用高出一倍的薪资挖走，这半年来，都被挖走几十个了，在金钱面前，所有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林海厂长叹息着坐在沙发上。
耐低温塑料密封条的生产技术还是邱辉强过来指导的，老朋友相见，自然有一翻感慨，虽只两个月，但有些事变化太快。
“四氟塑料的研发定为研究院的重点项目了吗？这类产品的研发在国际上很热门呢，我们不能输在起跑线上。”相比与普通塑料的性能，四氟塑料在各方面都强大得太多了，特别是在耐腐蚀与抗老化等方面，王进水在德国查资料时深有体会。
“小试合成设备到了，分析设备因为投资太高被砍了，所以，在实验室，现在我也处在无事可干或瞎干的地步，没有眼睛，怎么走路？”邱辉强抱怨着。
“是不是特后悔到化工研究院？”这件事的起因是王进水想把课题搞成功，挖的墙脚，作为始作蛹者，心理很不好受。
“在具化是必然死，到化工研究院是可能活，人嘛，面临选择，总得一拼。再说，现在的课题开着，外送分析速度虽然很慢，可还有几份活着的希望。想一想老一辈的化学家们，一块硅胶板做尽所有结构式，化工研究院的条件比这个总要强很多，虽然，高分子硅胶板也爬不动。”邱辉强的话里透着几分伤感，更有几分坚强。
人活着就得有这一份精神，王进水点了点头，“如果，我只是说如果，我们也象老外一样，有机会自个办厂，自个作主购分析仪器呢？”
“一台仪器少说也得几十万，我们一辈子的工资只有几万元啊，一辈子的钱全拿出来也购不到一台仪器啊，这不可能。”邱辉强想了想自个的工资卡，绝望地说。
人有了希望，就象是一种叫见水还的植物，晒成干好几年了，一碰到水就可以还阳重生，谁知道呢？
第168章 职称答辩
“对了，邱工，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昨天，与德国的戈培尔先生联系了，他说，我们的专利已经在德国已经完成受理、初审并对外公布了，实审后如没有问题，一年后可以得到专利证书。”因为脚断了与工菩尔先生的岩降有紧密的关系，戈培尔先生偶尔也会来一个国际长途问一下恢复情况，收到专利进入实审阶段的消息，自然是第一时间通知了王进水，开心是最好的良药，古今中外都一样。
“对了，你的副高职称实授了吗？记得你的名片上就这么写的，专利通过了，递交一份申请，请上级组织一下评审？我也交一份上去碰碰运气。”邱辉强听到这个消息，也高兴了起来。
化工研究院是一个学术机构，要在这个机构里混得好，文凭是硬件，不然，就算你完成的工作最好，上升通道也不会对你打开。
杂志上的文章肯定够的，这些年来，王进水发表过的翻译文章起码有二十多篇了，原创的在耐低温密封条等行业上，也有过几篇，并且是正正式式地产业化的。关于德国冰箱自动化考察的文章，在国内的学术界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这两个月来，在家里养伤，差一点儿把这事给忘了。一经邱辉强提醒，王进水立即想起这事的重要性来。
“要不，你过几天回省化工研究院时，替我把申请交一下？我立即联系一下办公室主任。”王进水记得每年年底前会有一次答辨的，过了这一村，又得等一年，加上是王副部长特许的，特许的事有时效性，万一职务变了或退休了呢，那原来的特许就失效了。
“就是十月十六日，二十天以后，你的病假是到十月二十七日，导师与答辨的论文选好了吗？你的情况有些特别，得特别地请示姚院长。”刘伟斌在电话那头回复。
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悟空，一会儿是密封条，一会儿是农药，自个也不清楚在研究院里的专业属于那一块，而翻译的内容更是复杂，包罗万象，有影响力的论文却只有一篇就是关于流水线生产的，又不属于化工的范围，评的是化工的副高，总不能用这个论文吧。
“哦，就这个事啊，就评一下你的德国专利吧。”姚院长的电话那头是这么个回复的。
好了，这事已经稳了，不评论文评专利，我国还没有专利法，那个是真的长一长见识，由我给他们普及一下专利的知识，走一走过场而已，王进水的心放下来了。
2月11日，戈培尔先生带着他的学员们回来了。王进水如约在飞机场出口迎接他们。“王先生，你好！你的腿可以走路了，下次再一起去岩降，我带给你的礼物是一套岩降工具。不过，以后一定得检查好每个细节，上次的事重演一次，我可受不了。”戈培尔先生拿出一个背包。知难而上，遇挫越勇，不会因为一次岩降的失败就不敢面对现实，这才是人生态度。这件礼物是王进水多次电话中向戈培尔讨要的，得近二千马克呢。这个竹杠敲得有点狠。
“给你备了一年的竹叶青，戈培尔先生。”不能欠戈培尔太大的人情，王进水早就想好了回礼的办法。
随着岩降工具，戈培尔同时，也带来了专利受理通知书与初审结果书面报告。
10月16日，答辨正式开始了，有个搞印刷的兄弟就是好，答辨材料具有先天的优势，当王进水递交了弟弟给精心精制的彩色材料时，答辨老师群里传来几声哇的惊呼声。
一般副高答辨是三个老师，这次却来了九个，豪华的阵容让王进水有些发慌，可转念一下又放下心来，这不是答辨，是见识一下什么叫德国专利吧。因为东西技术保密的原因，各个学校与研究院所都没有各国的专利文件，有的只是文摘与文章，听说，王进水的专利通过实审，又加上本来就知道这个副高是内定的，所以，几个老师一起过来长一长见识，就出现了一开始的超级评审团。
“各位老师好，这是我向德国专利局提交的提交专利申请书、专利说明书、里面包括权利要求、摘要、附图、优先权请求等等内容。这是德国专利局受理后的受理通知书与初审、公布的相关材料。”王进水把一叠上面有着德国专利局公章的材料交到了评委的手中。
官方的公章，代表着权威性。评委手上传了一圈后开始进入答辨阶段。
“你不知道专利是资本家保护自己利益，实现技术垄断的一种手段吗？我们国家没有专利法，请你说明一下你申请了德国专利有什么作用？”
这是大部分评委的共识，心中隐隐得感得国内对知识的态度有些不对劲，可不对劲在什么地方又说不出来，所以借着最冠冕堂皇的理由提出自个心中的疑问。有如皇帝的新装中，自个心中有疑惑，但必需要有一个小孩来喊出来。
“敌人身上有盔甲，我们却裸身与他们搏斗，能斗过他们吗？专利是资本家的盔甲，他们用专利保护自个的利益，那么，我们也一样地要穿上盔甲与他们公平决斗！现在，我们产品的销路在国内，暂时没问题，但有一天我们的产品也销到国外了呢，到那时申请就晚了，我们要掏外国人的腰包，就得提前做好准备。”王进水看了看台上的评委们，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感，知道有些话说到他们心里去了。
“其实，个人认为盔甲没有阶级性，就象枪没有阶级性，而握枪的人有阶级性，如握在无产阶级的手里，就是人民专政的利器，握在反动派的手中，就是镇压人民的利器。”既然评委们提到了阶级斗争，王进水自然也得以阶级对阶级地进行说明。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的意思是我们国家也可以有专利？或者说，可以探讨一下，你们的呼声是怎么样的？”另一个评委小心奕奕地提问。
“只是站在个人的观点上分析这个问题，各位评委都是行业内的领军人物，比方说，你们在座的评委中之一发明了一项技术，在一个国营大企业内应用，并在公开的]刊物上发表了。结果，我是一个私企，根据发表的文件，把这项技术给破译出来并在自个的私企里投产，造成国家资产的损失，你会不会认为我的行为是合理的，能免费使用你的技术不付给你或你所在的国营企业一分钱？假如国家有专利法，你可以不让我生产。在这里专利保护的是国家利益。反过来，私企发明了一个技术，被国企免费拿去了，他们得不到任何补偿，以后，还会有发明的积极性吗，偷国企的技术去吧。小偷有罪，不分阶级性。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成为小偷的。”
第169章 家在哪里
“中国也该有自己的专利法，因为中国人是个智慧的民族，外国人的智慧值钱，中国人的智慧同样地值钱。在座的专家评委们的智慧更是各行各业中的国之瑰宝，其价值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但在这个现实的社会中，却必需得用金钱来量化。用金钱来量化知识，让知识的价值得到社会直接的认同，智力的价值高于体力，人因为知慧而战胜动物，所以，必须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这是我对专利的认识。
我的发言结束了，请各位评委给以点评！”
王进水发言完毕，退出答辨室。
等待结果还需要一周的时间，这算是火箭速度了，从技术员到副高只用了两年时间。回家后一周立即就得赶回，太久没有与老朋友们聚聚了，王进水决定提前报道，可回那里报到呢？筹建办是个临时的机构，编制不在那里，化工研究院研究室已被拆分，个人不再是研究室的成员，并且，那个副组长的职务也是临时的，被派到冰箱筹建组的那一刻。副组长的职务就被撤消。
王进水突然感觉自个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到省研究院二年来，有机所、农药所、桐城县、横溪县、谷坦县、筹建办再到跌断腿回家休养，中间还有两次德国之行，又何曾在化工研究院好好地待过？化工研究院并不是自个的家，而是一个流浪的中转站。
筹建办里除了财务人员，其它的人都在工地开始忙碌了，下班时分，戈培尔先生与学员们见到王进水还是同样的热情，在中国待久了，除了工作，戈培尔的生活习惯已经被中国的朋友们同化了，吃饭迷上了中餐，喝酒喜欢上中国的白酒竹叶青。
走，我们叁一起上竹筋巷喝两杯，戈培尔与刘劲松豪情满怀。还是那个小酒馆，还是那个老位置，戈培尔兴致勃勃地谈起了德国培训的经历。
“那帮小伙小姑娘很不赖，经过我们俩的户外训练，体能个顶个的棒，反应也快，到我们公司后两个月，就能跟我们的德国伙计们干得一样的快，这次设备安装完成后，流水线的试车一定会非常的顺利，工作万岁！”
很为学员们感到骄傲，可是，早以人是物非了，跌断腿的几个月里，戈培尔有了新的翻译，并过了磨合期，王进水负责的化工原料供应厂家考核工作也由刘劲松向姚院长借用了姜科军负责完成，筹建办又成了最亲的叔叔家，平时可以走亲访友般的走动，可没了自个的位置，对于冰箱厂，今后，我只是个客人。在戈培尔与刘劲松热情的劝酒声中，王进水三杯竹叶青一下肚就醉了。
平时都是七杯的酒量啊，怎么今天就三杯，难道腿断康复后酒量变得这么差了？刘劲松与戈培尔慌忙地把王进水架到筹建办的寝室中。第二天早上醒来，已是九点钟，戈培尔与刘劲松已去工地，由身上盖着的被子上看出，他们昨晚下半夜来过，因为半夜吐了一次回床时，王进水清楚地记得，被子被踢到了地下，而早上醒来是盖着的。
患难与共是朋友。可如果换成三个月前，三人中无论是谁酒醉赖床，另外两个的反馈肯定是早上将要上班时一把拖起大叫，懒鬼，可以一起上班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但只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同事了，大家心中的角色定位已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
王进水给工地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是个佰生的声音，“你好，请问你找谁？哦，他们俩啊，都在工地上忙呢，有什么事吗，我给你传告。”
接线员的声音优美动听，应当是学着德方的管理模式，刚招进来的接待公关，不是原来的学员。
王进水的佰生感又加重了几份，走吧，还是回到化工研究院找姚院长报道去。
到了化工研究院，刘伟斌主任告诉王进水说，“姚院长出差去了，得一周后才能回来，要不，等到他晚上住下后电话告诉我他的宾馆电话号码，我再传告你？”
王进水想起这几个月来的经历，三月前何等意气风发，几乎是每周都攻克了一个难关，让研究院所有人都感到眼花缭乱，密封条、电缆线、发泡剂、螺丝、新学员训练、民工关系处理，等等等等，每一件都如数厂珍，每一件都让自个感到那么骄傲，可现在回到化工研究院，没有人给你冷遇，每个见到的人还是一样的客客气气。古人说，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刚刚经过副高的答辨，得到评委的满堂彩。得到副高的职称相当于古人的金榜提名吧，自我的感觉却有如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王进水悲从心来，却欲哭无泪。化工研究院寝室的灯还亮着，应当是卢贵平回来了，可这样的心态下，又怎么有心情去见旧日的朋友们？王进水默默地回到公交车站，赶上未班车，到省城里去找宾馆。
流浪的脚步走遍天涯，没有一个家。冬天的风呀夹着雪花，把我的泪吹下。边上一家小饭馆的黑白电视机里，传来了一歌声。十月中旬，秋风初起，天气还没有彻底转寒，可不知怎么的，王进水感到特别的冷。
本想进去吃个晚饭的，可一听这歌声，一种孤独感由心而生。
回家吧，回家吧，我是一个桃园客，偶入人间游历了一回而已。想起了二年来的经历，王进水有如梦中，外面三个月前十分熟识的世界，现在一下子变得这么佰生，宾馆住下后，王进水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我一定要有自个的化工研究院，我要找到我自个的归宿，在不远的将来，王进水暗下决心。
第二天，王进水坐上早班车，急急地感到家里，感觉腿有点火辣辣的焦痛，可摸起来却一无异样。心痛才引得腿疼，这个疼无药可治。在床上躺了五天，除了吃饭与睡觉，王进水其余的时间都是直盯盯地瞪着天花板。
“这几天，你魂丢哪儿了？”妈妈看到儿子脸上又充满生机，下床准备出门的行装，终于放下心来。
第170章 化工操作面
“你回来了，快，你回寝室准备一下随身的衣服，跟我一起到桐城农药厂走一回。你估计得在那里很长一段时间。”刚回到化工研究院向姚院长报道，姚院长就吩咐办公室主任刘伟斌去找司机。
“师兄，什么事这么急？”王进水行包还放在大门口没拿进来，所有的口常用品都在包里，只要拎包上车就行。
“农药厂出情况了，我们在车上再细聊。”姚宇亮姚院长拎起皮包急急地又一次地催问刘伟斌车子到了没有。
不会是这昨天晚上出现了什么大事故吧，昨天白天还与两位徒弟李西金与李西银通过电话，他们说刚到桐城，正准备跟徐老师一起到工厂看一看的。上车了，王进水看着姚院长的脸，等着姚院长说事情的经过。
“我也不清楚，徐老、工程队、还有派去试车的原农药厂工人闹了起来，三方都指责另外两方完全不懂工艺，都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本来，今天准备投料的。所以，今天必须走这一回。”姚院长叹了一口气。
“这个得叫上陈伟民陈厂长比较合适，试生产人员都是他的兵。”王进水想了一想，在车上提议。
“陈厂长生病了，在京城里治疗呢，不烦他了，几个副厂长又是跟着吃饭不敢拍板的，叫了也没用。”这是中国式国企的特点，一个企业只有一个权威，副职有名无实，这个权威有点情况，企业就全乱了，特殊情况无人可派，不是王进水水平多高，而是国人特色引起的。
“电话里面三方怎么说呢？师兄。”到了那里处理事情，总得先对情况有所了解，不然，无头苍蝇一下，只会把事情搞砸了。王进水想先问清楚，有个心理准备。
“操作工与安装队的人一起骂一个钻研了化工一辈子的老科学家不懂化工常识，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再说这个产品又是徐老辛辛苦苦化了一年时间搞出来的，师弟你也参于其中，徐老学富五车，会是不懂化工常识的人吗？可只有一方说，那是偏听偏信，两方口径如此的统一，又让我放心不下，不知怎么个处理了。”原来如此，应当是放大过程中各方站自个的角度，不理解对方的情况引起的。王进水在原厂也曾参加过多次的新产品放大，笑话一大箩，对这个倒不奇怪。
为了进一步的了解情况，不偏听偏信，到了桐城后，姚院长特意先分别找三方单独谈话，先找的是徐老。
“你说他们是怎么搞设备的，上气管与反应釜的比例根本不对，反应釜直径一米七，上气管才100毫米，你看一看，我们实验室的烧瓶，上气管是24毫米，玻璃瓶是80毫米，1：4，按比例上气管得500毫米以上，按蒸发面积计划，是直径的平方，这个100毫米的上气管只想当于实验室的上气面积的1/25，这么小，到时反应回流与蒸馏还不出事？放大也不是这么个样子放的。”徐振龙气哄哄地反映说。这是没搞过设备的老教授们最常见的错误之一，完全按比例放大。王进水曾碰到过一个更离谱的，到了车间直问，为什么蒸馏时反应釜釜身不能转动，是不是我们车间进错了设备。原来，实验室里一直用旋转蒸发仪蒸馏，所以，在老教授的心目中，车间也一样。
“徐老，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车间加热条件不如实验室，你看，这是国家标准，69标与79标，上面的上汽管标配都是100毫米，我们的产品有特殊要求，本来，改成非标就行了嘛。可是，这设备是搪瓷的，安装工砸破搪瓷重新加工得六个月，时间上来不及，他们怕麻烦就不按我们研究院的标准来，是不是我们不跟他们争吵，先按这个要求安装，到时再叫他们改？”王进水安慰着徐老师。
国家标准放在眼前，徐振龙老师也知道是自个错了，红着脸说，“先这样吧，试车试了以后我们根据实际情况再改。”
徐老这里的意见平下来了，可是，如果真的就这样的话，那么，我们这次试车也没有必要做下去了，因为技术人员的权威已荡然无存，等待着的是安装人员管路不合理没人管，操作工不听话，自行其是。多少次试车的失败，都是由技术人员权威丧失，从而导致操作失误不断造成的。
“工程安装结束了吗？要不，我们先车间生产现场走一圈，对着图纸一项一项地把工程验收一下？”姚院长找到安装队队长讲话时，王进水中间插了一句话。
安装队长拿出了工艺流程图放在桌子上比划着。这个管子怎么接，那个管子怎么接的。
“这是工艺流程图，请问一下，你的管道施工图呢？我得对着施工图验收。”王进水皱了皱眉头，拖着个鼻音嗯了一声。
施工——现在哪个工程安装用施工图的？碰到根柱子得绕个弯，转到反应釜边得转个圈，普通安装工哪看得懂这个，除了大石油化工之外，其它的工程都是作到工艺流程图为止，等到工艺安装完成了，再补画一张施工图档案室里一放，档案齐全。这是当年安装队的实情，因地制宜，但从程序上说，绝对是违规的。
安装队长脸红了红，说不出话来。
“哦，可能是晒图晒得不够多，怕弄脏了，施工图没在现场，那么，我们对照着流程图走一遍？”总得给人一个台阶，不然，后来的戏就没办法唱了，双方成了仇家，以后谁配合你工作啊，王进水轻轻地把施工图的事一言带过。
走到一个反应釜前，看着高低不平的阀门，王进水又拖长了鼻音问了句：“请问，你们的阀门操作面高度是多少？还有，管道与管道之间的间距是多少，我看阀杆之间在操作时相互之间都会碰到的，你是操作工，你会接受吗？再有，你们的分气包直径与间距要求是多少才是合理的，能给我一个明确的说明吗？这个工程没整治改之前我们肯定签不了字，付不了款，你看着办吧。其它地方你们先自查一次，我们先与操作人员有事商量，明天上午我们会再次组织人员检查的。”王进水冷冷地盯着安装队队长潘春亮，眼光如刀，直透人心。
第171章 还好没通蒸汽
安装队根据要求自个去检查了。农药厂派来试车的那批老职工们得好好地安慰一下，他们是本次试车的主力，同时，也得由他们对设备与管路进行真正的检查。现在，姚院长还在，我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如不能在这一天内收服他们的人心，姚院长一走，起了变故，到时候，你将无法收场。
“师兄，我得向你讨个官，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冰箱厂已没我什么事了，农药厂的产业化试车，我一起参加吧。”农药厂的职务是设备科副科长，并且实际上真正在设备科露过面的时间不超过一周，现在派到桐城来的职工中，除了一个宣师傅因为围墙上的事略有接触，其它的谁也不知道你是那一个。
“那么，我们把原来小组的名单改一下，增加一个常务副组长吧。”姚院长把名单拿过来看了一看，组长徐振龙，副组长马长江，都是实验室的人，这安排很有问题。生产操作的人中没有主心骨，连个车间主任都没派，只派了些老操作工。为什么这么派，是因为陈厂长生病在外求医，而副厂长们不敢作主，由每个车间各抽调了几个人过来。到桐城条件艰苦，谁也不愿意来，最后，某位副厂长提议用抓阄的方式定人，结果就有了现在的队伍。
这不是拿试车当儿戏吗？姚院长听了工人的诉说后，极为生气，可生气解决不了问题，既然王进水自动请缨，自然是求之不得。
“这一次试生产，是我没有监督到位，虽然是抓阄产生的，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位都是好样的，是我化工研究院下属企业的好职工，其它的我没权力，能顺利完成试车，我给你们陈厂长打电话，你们每个人的年终奖金多发一倍，这点权力还是有的。”这是一个由计划经济向商品经济转化的年代，没一点儿真金白银，只是精神鼓励再鼓励，起不到多大的作用，连政府都转向宣传说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要两手抓，两手都要硬，不再向原来的一样，只强调**思想放光芒。
“谢谢姚院长的慷慨，总额是年终奖翻倍，目标是试车成功，可这个年终奖怎么个发法，还得由徐工与我们试车组的成员根据大家的表现给大家作出评估，给出那一个干得好，那一个干得不好的分配系数。姚院长与徐老院里还有要事，这里的现场暂时由我负责。”王进水担心徐振龙老先生心一热，又留在现场，那么，安装队与工人的事会又一次重演，个人也无法镇住操作工了，连忙抢先表态。
“师弟，你能行不？要不，还是让徐老留下来指导比较好。”临上车回去前，姚院长拉着王进水偷偷地问。
“验收与水试也没什么大事，我留着就行，徐老师先好好地回到化工研究院休息两周，水试与整改完毕后，正式投料时再过来比较合适。”王进水不能说得太明，只能点到为止，教授的战场是在实验室与讲台上，不在生产现场上。
“两周，需要这么长的时间调试吗？以前一般试车前的调试都只是三天的。”姚院长惊奇地问。
“好多地方还需要动火，要不姚院长在桐城住一天，明天再回去，我们一起把这个设备再检查验收一次？”刚才从车间出来时，王进水已发现了很多的细节问题，只是，必须得给人家留几份脸面，后来的整改才能顺利的成功，姚院长不放心，那只能认真的再走一次了。
“马组长，你来作个记录。”王进水吩咐了一句。
“只说管道吧，你们看，有这么多的阀门，我们得爬到梯子上去操作，按理说，这么个阀门除了总阀外，都得接到操作面上，不需要操作工爬上爬下，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如接到操作面上，管子得先下来，再上去，绕了一个圈，安装工图省力，指挥人员没有车间经验，根据流程图把这个管路走通就认为安装到位了。”王进水指着半空中的很多阀门说，徐振龙等点了点头。
“还有，你们谁能够找到这个釜的真空控制阀在哪里？”王进水指了指其中的一个大贮罐。众人绕了一圈没有看到。
“在贮罐顶部呢，普通梯子都没办法上去，因为圆的贮罐滑，更得拉到操作面来。还有，不知道谁指挥安装队安装了这么多的旧阀门，与旧管道的？”经过室外的某一段管路时，王进水突然发现居然还有这样的事，脸色有些不高兴了。
“是我，用旧材料可以节约资金。”马组长立即承认了。
“每一根旧管道与旧阀门都检查过了吗，怎么查的？”王进水是真的生气了，这么多弯弯曲曲变型的塑料管，不知是那个年代的旧阀门，有一些连阀门杆都没有了，还会出现在管路上。
“阀杆可以公用的。”马组长伸手拉下一根阀杆套到另一个阀门上去，还没拉下，只听得咔嚓一声，塑料的阀杆断了，早老化得不能用了。
“阀门当时我都试过漏后再安上的。”马组长脸涨得通红。
这是时代的传统，强调螺丝钉精神，节约每一分钱的投资，也是因为资金短缺而引起的无奈之举，当时为了节省投资，从老农药厂的废铁堆里找了好多的东西运到这里，这些旧塑料阀门就是这么进入到工程上去的，在德国之行前，王进水在老厂也一样是这么干的，整个社会都这样子提倡。
主物料管线还好，水管、真空管、曾至是蒸汽管上，这样的旧材料随处可见。
“耐压的蒸汽管上也敢用，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要不，我们用七公斤的水压试一试蒸汽管，看一看会出现什么事？”王进水一开始没有意识到这么严重，还以为只是水管与真空管呢。这下子，真的发火了。
“那么，试试吧。”看到王进水通红的双眼与严肃的表情，马组长开始后怕起来了。
自来水的压力只有四公斤，一开之后，一楼的蒸汽管共一百七十一个接点中，出现十九个漏点，其中四个阀门的阀心呼的一下被冲了出来。如果通了蒸汽，边上刚好有人，非烫伤不可。
这就是已经查过漏的蒸汽阀？现场所有人都呆住了。只有一种可能，这些阀门只常压查漏，根本没试过压。
第172章 试车进行时
有太多的阀门与管路需要更换，姚院长同意了王进水二个星期后投料的意见。有一个问题很奇怪，一开始确定的这个项目负责人是与我同寝室的卢贵平，为什么这次没有见到他的身影呢？他是从厂里出来的工程师，工厂试车经验很丰富，前一周还见到我的寝室灯亮着呢，在这个空档里，王进水想起了这个问题。
“庙小养不了大神啊，他一周前被一家合资企业挖进了。”徐振龙叹了一口气。说完这句话，姚院长与徐老一起上车回化工研究院。
边改管路边水试吧，以现在的情况，两个星期还是很紧张的，但在某些原则问题上，还得向德国佬学习学习，顶住压力，一切按合理的计划办。
水试的结果更不理想，几乎每个反应釜与反应釜之间的连接都有漏点，说不清有多少个，有几根管道水一放进去就是直喷，细查之下，连垫片也没有装上，毫无疑问，是按装工为了管道定位，临时用螺丝给拧上，事后一忙就忘了。
“潘队长，确实是快枪手，可是，除了手快之外，干活真要给我仔细些。”王进水指着这几个太过低级的错误，摇了摇手。
“没办法，谁认你们工期抓得太紧，现场就一个字，快。也没人指导与商量管道要怎么接，只是说按流程图来。又用了这么多的旧材料，焊不能焊，绞螺纹也不能绞，一绞就断。”潘春亮也是一肚子的怨气。
指导工程的要求就是多快好省，可省必有原则，超过底线，就必然以牲牺质量为代价。现在，这个不良的后果体现出来了。
“李西金、李西银，你们俩给我学着点，盯着点。”王进水一边讲解一边叫过两兄弟。其它几个人是实验室出身的，有些认识根深蒂固，论资格又比王进水老得多，不容易叫，王进水能够叫得动并信任的只有他们。
“你们与工人们一起，检查每一台机器运转是不是正常，第一天的任务是每个反应釜的搅拌都给我连续开三小时以上。”说完，递给他们每人一根听针，这是向德国佬学习的，用一颗钢珠上焊上一根铁丝，一头靠在机器上，一头靠在耳朵边，就能象听诊器一样放大机器里的声音，如运转不正常，有咔咔的杂音，很容易的就能听出。
四十六个反应釜中有七个听出杂音，经过会诊，齿轮油没加到位，很显然，油的粘度大，加油后没有进行盘机，当时的液位显示是正常的，机器一开，液面下去了。
水试时，玻璃管的液位计又断了两根，是质量不行还是安装有问题？质量不行的话就是大事了，将来应用过程中同样的故事重复真的不得了，安装问题还好些。查了又查，进来的液体计玻璃管厚薄不均，国产的总体质量就是这样，你还别无选择。打电话给供货的商店，商店里的回答很自豪：“我们商店的产品是实行三包的，包修、包退、包换，这就给你送几根新的过来，你们用着。”
真空泵普遍存在的问题是前二到三小时没问题，时间一长就发热，真空度也开始缓慢降低。这是系统性的质量问题，是因我国整个工业基础薄弱造成的，没办法改变这个现状，谁叫我们现在是发展中国家呢。
塑料真空泵一开，有如机枪扫射，突突突的声音很响，吓人一大跳，水力喷射式的真空泵都是这样子，价格便宜啊，王进水早习惯了，可其它实验室来的几位同事着实被吓着了，这么吓人的机器声。
“马组长，今天检查的内容，我们记录下来了吗，下午检查完毕的时候，得向姚院长作个汇报，并确定下一步的计划进程。”马组长递上了一本笔记本，里面从头到尾的内容一项项没归类，整整的三百多项。
“什么时候改造完毕，再进行一次水试没有问题后才可以投料。我们现在按类别分别监督安装工进行作业，各负其责。”王进水把三百多项分了分类，分解到个人。
挑杀灵是三嗪氯氰衍生物与一甲胺反应的产物，小试制备中，最大的难题是一甲胺气体称量不准确，导致投料量不准；另外就是因为一甲胺是气体，含量分析有问题，这两个问题生产设计上解决了吗？
生产投料以一批两百公斤计算，磅称的精度为0.1千克，这个精度条件是能够达标的，不对，为什么通气体安装的是硬管，用dn25的a3钢硬管向反应釜中通气，怎么可能称得出重量呢？简直乱弹琴，得改成钢丝软管，可以耐压与耐低温，并可以准确计量。王进水一查，仓库里没货，耐压的钢丝软管很少在生产中应用。那么，气体含量分析呢？王进水极担心如冰箱厂的氟利昂一样，厂家只抽检，不每瓶进行分析，我们得到的产品质量根本不能确定。
“刘纯青，这两件事你能给我在三天内落实一下吗，距离原定的十五天就四天时间了，给我们一天的预量作检测与安装。”王进水找到了当时的采购经办人。
“软管的事只能电话给研究院的采购，省城的货齐，桐城是个小县城，肯定没有办法，一甲胺上次李家兄弟特别强调并陪着我一起采购的，绝对没问题。”刘纯青信心满满地回答着说。
联系的结果运气还算不错，省城里有货，姚院长当场派人出差送了过来。
挑杀灵虽然有四步反应，可是反应条件并不苛刻，除了第二步要在零下二十到二十五度的条件下反应，第三步需要减压蒸馏除去溶剂，最后一步需要精确计量之外，其它都是很普通的操作，并且中间体的性质也比较稳定。
四天四夜后，第一批的成品出来了，质量合格，只是色泽偏黄。对于化工产品，这属于正常现象，第一批的色泽或多或少都会深一些，因为洗釜与洗贮罐之类的不干净等原因造成的，后来的生产色泽会越来越好。
停一天，庆个功，我们第二天再接着继续投料，现在出来的只是主要指标，全分析的结果还没出来呢，王进水向姚院长汇报了一下工作进展。
第173章 还得整改
试车最大的难处在于准备，准备充份，很多问题都不会发生，一但疏忽，那么，什么问题都有可能产生。本次试车的产品在小试过程中，王进水与他的两个徒弟就深度参与其中，对里面的关键点十分掌握，所以，第一批料算得上是顺风顺水。
第二批，第三批情况有如预计，顺利地出产品，并且色泽一批比一批好，到第三批时，接近淡黄色，与小试的产品及进口的产品在各项指标上都达到了等同。
挑杀灵的原液试车顺利地完成了，配制只是一个物理过程，应当不会有什么困难，并且现在已是冬天，配好了也没地方可以销售，这是开春后的任务。
“潘队长，你跟我走一遭看一看，还得再给我们改一次。”王进水向潘春亮打了个招呼。
产品是完成了，可车间还有很多的小问题，安装上的，生产控制上的，王进水又捉住了潘春亮队长。
“产品都顺利生产出来了，你得给我向你们的头儿催一催款，再过一个多月就过年了，我得付我手下那帮工人的12月份工资及过年的奖金呢。”看到试车成功的结果，潘春亮与所有工人一样的高兴。万事多讲结果，没有好的结果，比方说，可能完全是因为工艺原因，如果试车失败，企业感觉不赚钱，那么，安装队的工钱也必然会出现拖欠，现在，试车很顺利，领导一开心，即使工程上有些不足，也会挥笔一签，把账给结了。
“会替你催的，你先跟我走一回把该改的都给改了后再催。”王进水边走边指着工地的现场。
“你看，几个冷冻的阀门合部结冰合不上，我们的操作工用蒸汽冲开表面的冰后才能开关，一搞就是几小时，这个不能说没问题吧？”因为冷冻盐水温度低，外界温度高，阀门处金属传热效果好，会出现空气里的水份不断地冷冻到阀门裸露处，从而你使得阀门被冻住而无法开启。这是在化工厂里是很普遍的事。
“哪一家化工厂都存在这个问题，我们也没办法。”潘春亮双手一摊。
“用发泡剂现场发泡，材料我给你们找过来，配方我给你们，可活得你们干，发泡完了以后，你给我们在外面加一层壳。”王进水想起了冰箱发泡的事，如果能把冰箱夹层的发泡方法移用到化工冷冻的包温上来，肯定会让保温性能有一个质的飞跃，但真的行不行呢，心中没底，找个小部件试一试，而冷冻阀门刚好是最理想的构件。
“这个有材料没事，就五个阀门，不会再多了吧？”潘春亮为人也精明，怕王进水到时又提出来除了阀门外的其它部件。
“这一项过了，你再给我看一看，这个环境下如温度再降个十度二十度的，你说工人怎么个坚持下去？你得给工人们每层加工一套休息室，带暖气管的那种。”王进水边说边拿出一张支意图。
这个农药生产车间是全框架的结构，四面临风，现在，是十二月初，气温并不很低，可是工人在夜里操作时得穿着棉袄，如果天气再冷一些呢？夜里最低的温度曾达到零下二十多度呢，一个班十二个小时都在这么低的温度条件下谁也受不了。
“这工程量有点大，你总得给我们加点钱吧，我们做可以。”一层楼五个休息室，五组暖气片，还得接上蒸汽，相当于安装好几个反应釜的工作量了。
“工时测算出来后，我会签字的，作为工程收尾的补充协议。还没完呢，另外有一些小内容得给我们整改完成。我们的验收标准按设计手册里的规定进行。”王进水翻开设计手册。
“管道油漆没按规定的色标漆刷，除了反应釜锅头部分与分气包给刷了，车间其它位置全部没刷，你的意思是，只要操作工在操作时不会认错阀门，就一切没事了，对不对？”安装队的这点小心思还是骗不了王进水的，工程一验收，人都走了，谁会理会这些事，留车间以后慢慢刷呗。可车间工人的操作水平绝对不如安装队，这些后刷油漆的管子就成为整个车间里最容易腐蚀的敏感点，积年下来，一层又一层的油漆往上涂，看起来极不美观。
“还有，请你脱掉手套往整个车间的栏杆摸一次，多少个割手的点，你得给我打磨到规定的光洁度吧，地上的就算了。”王进水又给找出了一项难题。这些地方如果只是凭肉眼，是无法发现的，只有熟知化工车间的人平时才会注意这些细节。
“好好，这个是我们粗心了，还有吗？”潘春亮连连点头。
“我们从五楼到二楼一路走过来，凡是铁板有响声的，你总得给我点焊上几滴，加固一下吧，省焊条也不是这么省的，我从二楼到五楼一路走来，好象西游记里的巨灵神走过，一路碰碰地具响。”王进水故意用力地一踩，铁板的声音更响了。
“还有，这么长的管道，从一楼到五楼，没有一个法兰，你说，万一出现了一个沙眼孔，或被固体料堵上了，我们怎么个拆下来检——是不是一出问题就动火拿气枪来割，车间停产几天？这条物料管设计不合理，得给加上法兰，我吩咐工人立即清场。三天后给能进场整改吗？”
“我们搞工程都是这么干的，从没人提出过你这样的要求。”潘春亮头冒冷汗。
“总会有第一个人提，将来提的人会更多，你看看国外的人，是怎么个要求的，我这里只是提出一些你能够做到的。”王进水又想起了德国之行，戈培尔先生等德国专家们对流水线安装的要求，为了献礼而改用高标号的水泥加快硬化速度也不允许，一切按质量要求执行，情愿慢一些，得罪政府也不愿意放宽对质量的要求，现在德国人在做的这些，说实话我们能做到50%就很不错了。
第174章 一甲胺考察
化学是一门建立在实验基础上的科学，需要反复的实验认证才能得到成功，小试如此，试生产也如此。这是化工研究院多年来形成的对化学的共识，不怕失败，反复试车。
可现在，王进水打破了这个共识，从第一批料到第三批料，设备与与工艺控制上没有出现过什么大的波折。出乎化工研究院所有人的意料，设备整改时说王进水投料进度太慢，人家认为的三天他要十五天，产品出来时又感觉他的进度实在太快，原计划一直到春节放假左右能试完三批得出结论，然后，第二年春假后再开始第二轮的试车，实现产业化，就是很理想的结果了，可是，现在只一轮已达到理想的结果，距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
这批工人怎么办？回来，原来的农药厂暂时没有工作安排，放假距离过年还早，继续试生产，当时就只进了三批料的原料。年终奖因为化工研究院姚院长的一句话，农药厂没有二话就给造入预算，可是，最后一个月没事可做的话，这一个月的工资没地方拿，工人损失比年终奖更大，这事让农药厂的副厂长们头痛不巳。
而让研究院头痛的是该让王进水在春节前这一个月做些什么？回来没有课题组可以安排，病假刚回来上班只一个月，又让他休假又说不过去。太快的试车成功也不是件好事啊，呵呵。
“明年初，桐城农药厂要正式开工，年底这一个月，你给调查了解一下各个主要化工原料生产厂家的质量，为明年的正式开工做好准备吧。”姚院长给出了这个任务，言外之意就是，在年底你爱上哪出差就上哪里，爱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过了年再说，有什么差旅费化工研究院给你报。不想去，也可以在资料室等地方查一查资料，通过杂志报道了解生产厂家的原料质量也是一种各方都能接受的说辞。
如何得到质量稳定的一甲胺气体是能否得到合格的本产品生产的关键，这三批试生产成功了，是因为企业重视，为我们挑批而实现的。挑批不代表检测，如对方企业生产不稳定呢，即使挑批也不一定能够挑到合格的产品。企业自身没有检测方法，对某些关键物料进行免检，这是企业生产的大忌，不知在什么时候，采购到一批不合格的一甲胺，从而使得产品质量大面积地不合格，影响企业产品声誉。
既然姚院长这么说了，那何不从基础开始，先给建立一甲胺的分析方法，采购分析仪器，为确保以后的顺利生产作好准备呢？
免检肯定是不对的，那么，就到一甲胺的生产厂家走一趟，看一看能不能拿到对方的分析方法，在桐城农药厂也同样地建立一套，从而达到控制的目的。
王进水来到了一甲胺的生产厂家，关县化肥厂。一甲胺的生产工艺是氨水与甲醇反应，生成氨水、一甲胺、二甲胺、三甲胺的混和物，然后，在加压的条件下进行精馏，得到各个产品的馏份。
“怎么控制产品的馏份呢？”对于加压蒸馏，王进水十分外行，在化工研究院里只碰到过常压蒸馏与减压蒸馏。
“三个产品的在常温下沸点都很低，最低的是零下几十度，所以，我们只能通过加压的手段提高它们的沸点，再上精馏塔精馏，从而达到分离目的。”车间工艺员宋文骏详细介绍了他们的操作原理。
“谢谢，我长见识了，我另外关心的一点是这个产品的含量是如何检测的，你们提供的滴定检测好象无法准确测定一甲胺的准确含量。比方，有一定数量的氨水与二甲胺同时混入时，就有可能被当成一甲胺而误判，你们在实际生产上如何控制这种误判的？”王进水看了一下他们的检测方法，是采取气体吸收到水溶液中，根据增重的数量，再进行滴定计算。
“上精馏塔分离，前馏份出来的杂质是氨水、后馏份出来的杂质是二甲胺，我们前馏份与后馏份用不同的计算公式进行计算，能够准确计算出氨水或二甲胺的含量的。”宋文俊拿出笔配平了两个方程式，又列出计算公式演示给王进水看。
“可是，你的副产物有两个，有同时存在的可能性，如人为地把前后馏份混和，就可以得到用滴定法计算完全合格的一甲胺产品，而实际上是氨水与二甲胺的混和物，里面一点二甲胺都没有，你肯定在工艺上能保证？”王进水把两个副产物都纳入到反应方程式中，也给配平后举出一个实例。
“我们企业是重合同守信誉的企业，肯定不会这么干的。”宋文俊急得面红耳赤。
“我相信你们企业不会这么干，再举个例子，比方说，你们的精馏塔出现一些故障，如填料走了短路等等，分离部分失效，从而一甲胺产品中同时存在氨水与二甲胺。这个可能性也并不能排除啊。”企业产品质量不能建立在自我评估从不出事的基础上，从最坏处考虑，分析方法函盖所有的可能，才能真正的保证产品质量。这个企业本次提供给我们农药厂的产品是合格的，可以后呢，谁能保障？
“目前国标的检测方法也是滴定法。我们企业已经在这个基础上作了改良了。”宋文俊从办公室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国标，从中翻到相关的篇章，确实，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用滴定法检测。
回到化工研究院后，王进水仔细地查了一下各国的分析方法，需要用到顶空进样的气相色谱仪，价格有些吓人，五十多万元一台，即使上报到研究院，估计也不会给这个预算，购这个得用到宝贵的外汇呀。
这是国情，目前的企业是国内做得最好的企业了，我们别无选择，对着这个现状，王进水也不得不屈服。但认识了一个极顶真的技术员宋文俊，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第175章 收回暗股
什么叫度日如年？不是忙，是无所事事，或没有归属感的瞎忙，谁也没有对你提出要求，你做得对还是错也没人对你作出评判，好象很自由，可忽然感觉自个失去了人生的方向与价值。王进水这一个月就处在这么种情况中，好不容易盼到了春假。
春假是跟着农药厂放的，因为编制在那里，农药厂季节性很强，放假时距春节还有整整四个星期。
变天了，北风不停地劲吹，直钻到你的衣领里，没有雪，但接。近零度的冷雨比雪更冷，真的下雪了空气会干燥很多，而这个雨让空气里都饱含了湿气，让人如浸在冰水中，冷得刺骨。
对于一部分人而言，比天气更冷的是上面来的一个消息——经济领域范围内的犯罪与违规从严处置。会是政策收紧的先声吗？经过一次又一次运动的人心态特别的脆弱，也许，国家又转向了，由经济发展重新变回到以政治为纲的道路上来？
王进水回到家里，父母拿出一叠的报纸给王进水与王飞翔两兄弟。“你们看，又有两个经济犯罪被捉起来了，特别是这个叶凡，还到我们家里吃过饭。他一个企业厂长，能犯什么事啊。”
叶凡是一个工程承包商，弟弟一个不大不小的客户，上次，因为要进几十万的墙纸，到家里吃过一次饭，这次被捉的理由是行贿，为了得到合同，拉拢政府领导，送给某政府领导二万块钱，不知怎么的被人举报了。
“放心吧，我们做的是墙纸生意，不与政府领导直接打交道，不可能送钱送物给政府官员的，行贿牵涉不到我们的。”弟弟王飞翔安慰着父亲，可自个心里也有些不踏实，父母刚刚离开饭桌，就急忙地问：“哥，你说我们送回扣给叶凡这算不算是犯罪？”
“应当不算吧，叶凡不是官员，是商人，回扣相当于他企业的利润，只是本来他们企业有几个合伙人，送他一个，等于他把合伙人的利益侵吞了，与我们行贿政府官员的事完全不搭界的。”公营企业与私营企业有一个很明显的界限，我们与叶凡之间的关系是与私营企业的关系，这一点王进水查过多次的国家法律法规了。
“可是，万一他用我们送他的回扣的钱去送政府官员呢，我们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我们也是受益人之一啊，他的工程拿到了，我们的墙纸才能出去，万一公安的人这么想呢？”听弟弟这么一说，连带责任一层层地分析过来，火还真的有烧到我们身上的可能呢，连坐是怎么产生的，不就是这样产生的吗？
“别慌，我们把与叶凡有关的账务什么的都好好地理一理，看有没有特殊的账目会牵涉到我们的身上，我们送他回扣时，没有人看见吧？爸爸妈妈在边上，我们吃了晚饭后到你家里聊去。别让爸妈听到。”王进水都被王飞翔说得慌兮兮起来了。
正吃着饭呢，潘永杰进来了，后面还跟着四个供销社主任。
“大哥、二哥，你们两个都在啊，哪最好，他们俩人有事找你。”潘永杰的口气与表情里略显慌张。
“你们还没吃饭吧，我们一起到会所坐一坐，喝两杯。”王进水给潘永杰使了个眼色。示意有什么事到外面再说。
“不了，会所不去了，就在这里说几句话，说完我们就走。”供销社主任异口同声地回答着说。
什么事这么急，王进水隐隐的猜到了什么，忙站起身来，准备把他们往外让。
“老王叔，你给作个见证，我们原来投资到你大儿子这里的股份，我们不投了，这是当时投资的证明，还给你们。还有你们手上的那一份，你们也拿出来，一起销掉它，就当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求你了。”四位主任双手合十，不断地作揖。
“你又有什么事？”刚才，爸爸刚与老二王飞翔说了叶凡的事，现在，又出来老大王进水与几个主任不明不白的事，也没见事先透过半点风声，爸爸有点慌了。
“没什么，几位主任在香皂上有点小投资，他们现在感觉利润不高，不打算投了。”
在这个敏感点上，他们两个来退股，不由得父亲作出一些联想。
他们的职务虽低，可怎么说都是吃国家饭的，在私人的企业中有投资，上不得正式场面上来。
撇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不谈，他们放弃股份，王进水正求之不得呢。几百元钱就可以算股了，还好，肥皂的业务没做大，如果做大的话，一大块的利润都会被他们咬了去。
看到王进水把股份的证明拿出点了火，四位主任急急忙忙地走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电话响起，是工商所所长的声音，又是退股的。
呵呵，退股后刚好可以轻装上阵，现在，股权只有村里与自个，清清楚楚了，如果村里也来一招说只要租金，不要股权，那不知有多好！
“王老哥，正好，你两个都在，找你们说个事儿。”
天随人愿，不用猜都知道，村里面怕万一受牵连，打算放弃股权。
“潘村长请坐，什么事慢慢说。”王进水心里狂喜，可表面上很平静地打了个招呼。
“这是村里荒地的事，我们村委会商量了，每年一万租金，共租二十年，原来定的股份什么的，村里想了想，我们都是些种田的，也不懂办厂的事，还是算了。”潘村长一字一眼地说。
“可是，这个协议当时经过工商办了手续，我们没权改啊。”王进水双手一摊，作无可奈何状。
“租地的合同我们村委会都拟好并签好字了，只要你们认可在上面签个字，工商的事可以缓一步。”潘村长拿出字条。
叶凡的事跟我们没什么关系，树叶掉下来砸不死人的。再说，真的砸到人，也不会因为几份股份减轻些树叶砸下来的重量。
“真的不后悔，那我把字签了？”王进水伸手接了过来。
风声鹤啼，一有风吹草动就感觉变天了，是特定年代里特定的思维方式，外人感觉王家的风光日子立即就要划上句号了。
第176章 增加些新品种
“放心吧，弟弟，我们安心做自个的事业，走我们的市场，好好地搞一些新产品才是正事。”叶凡被抓，会不会延伸到我们弟兄俩？王进水心大，细想了几次后感觉没有可能，一个普通的客户，就算交代出了我们送点返利，还是通过销售人员送的，弟弟自个没有出过面，销售人员是业务费包干的，叶凡又不是政府官员，连事业编制人员都称不上，大不了算个不正当竞争。可墙纸本来就是新生的装饰材料，没有竞争对手，非墙纸行业的人不会有人出面做这个恶人。
“要不，你们兄弟俩还是到县里找熟人打听打听？”爸妈总是放心不下。
“一打听本来没事的都变成了有事，叫此地无银三百两，我们兄弟俩的人品，爸，你应当是最清楚的。”王进水宽慰爸爸。
这两年来，一家人在村里投了多少钱，水泥路，外墙，桥梁等等，没少赞助，多多少少也积下些口碑。
“你说没事就没事了，你没看见大家找我们退股吗，如果大家认为没事，会这么打退堂鼓吗？是担心受牵联。”也难怪父母有想法，这么多人一起找上门来，如果没有想法，才是怪事呢。
将到年关了，弟弟本来准备了很多份东西要到城里各个主管部门给各个领导拜个早年的。
“要不这样吧，今天晚上到戴主任家先拜个年，他是县府办主任，有个风吹草动的，自然清楚。也省得爸妈担心。”这叫投石问路，东西收下了就没事，没收下就可以有事，国人之间，很多事用语言是无法说清的，只有用行动。
“这么客气，我们是老朋友了，上城里了，有空上老哥家看一看，一起喝杯酒，还拿什么东西呀。”戴主任客气地一边接过东西，一边把王飞翔往房间里让。
王进水在楼下的车里等着，大约半小时，看见戴主任把王飞翔送到楼下，弟弟的双手是空的。
雨过天晴了，回到车上，王进水急忙问弟弟，“戴主任怎么说？”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闲话了一会儿我们厂里的生意，另外通知说，三天后我们兄妹三人一起到县政府办公室参加一个经济界人士的座谈会。”弟弟启动了汽车。
“真的这么说的，叫我们参加座谈会？”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很大，如消息是真的，代表县政府认可我们这一年的工作，叶凡的事根本没对我们造成实质性的影响。
“是的，并且还要叫我准备十分钟的发言提纲，真的不能再真了。我们是县里第一块私企业交税大户，超一百万了，说不定政府还会给一块匾什么的呢。”弟弟边开车边得意地回复。
“那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得好好核计一下，下一步的生意得怎么个做法了，哥我有几个设想。”因为空，王进水在放假前几天查了很多国外关于墙纸制造方面的文章，感觉特有价值，一直想找个机会与弟弟妹妹好好地聊一聊的，因为中间叶凡的事一搞和，拖了好几天。
到家了，兄妹三人加上潘莲等坐了下来，先听弟弟简单地讲了一下在戴主任家的经过。“戴主任特别客气，听我一提叶凡，就连忙打断说，这是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你们兄妹快去准备一下发言材料，考虑如何把企业做强做大，政府会全力支持你们的，陈县长正叫我发通知，通知税收超过十万元的企业家三天后到政府开会，你们排在全县第二位，到时，还要上主席台表发言，就这么着，后来，另有客人，他就送我下来了。”
“我们说正事吧，上次，妹妹的老师们给我们设计了很多墙纸的样板，厂子里的墙纸图案丰富了，种类也得增加，不能只简单的纸印加浮雕两种。我查了好多国外的资料，并且在实验室里给简单地搞了一下，感觉有一些种类的墙纸值得我们推广。成本不高，哥的技术水平能搞定。”王进水拿出查到的国外资料笔记本。
“有一种是在纸的表面加一层树脂面胶的，现在各国最流行，这类壁纸防水性能非常的好。你哥搞过塑料密封条等与塑料相关的产品，对这个还是比较内行的，分分秒秒地能够搞定。
如果要价格更低些的，可以增加一种叫聚氯乙烯塑料的墙纸，它是以纸为基材，以聚氯乙烯塑料薄膜为面层，经过复合、印合、印花、压花等工序制成。美观、耐用，弟弟你搞印刷内行，想怎么印就怎么印。可制成各种图案及凹凸纹，富有很强的质感，强度高、拉抗拽、且表面不吸水，可用布擦洗。只是透气性较差，时间一长会渐渐老化。这两种是经济型的，大概可以定价在20元一卷左右。”
妹妹拿出老师的图案，看了看说，“很多图案表现的主题就是富丽堂皇的欧州古典风格，用这种材料不够档次，我们在考虑穷人买得起的同时，还得考虑富人们愿不愿意买，掏穷人的腰包赚不了钱，只有掏富人的腰包才有钱可赚。”
“你这个墙纸研究所所长别急，哥口袋里的东西还多着呢。这有两种高档的，专门给你去掏富人腰包的。”王进水翻到了笔记本上的另一页。
“这是织物墙纸，用丝、毛、棉、麻等天然纤维，经过无纺成型、上树脂、印制彩色花纹而成的一种新型贴墙材料。它挺括、富有弹性、不易折断、纤维不老化、色彩鲜艳、粘贴方便，还能透气性和防潮性，耐磨、不易褪色。
这是软木墙纸，以天然树皮--栓皮为原料，制成的新型环保墙面装饰材料，不但具有自然、古朴、粗犷的大自然之美，还具有吸音、隔振、保温、无毒、无味、不变形、不腐朽、不生虫、阻燃等特点，我知道林场里就有这么种树皮，压成型，比造纸简单得多了，妹妹，要不你挑些图案，我给搞好方子，印几卷试一试？
如果还要更华丽，还有一种把铜与银直接贴到墙纸上，工艺更简单，就是材料费钱。要搞就快一些，在表彰大会前拿出样品来，当着新春献礼”王进水指着另一页的笔记本。新春献礼虽无十一献礼这么隆重，但与表彰会联在一起，对提升企业在政府中的形象还是非常有帮助的。
第177章 广告无尿点
表彰会上，新的墙纸产品得到县领导与企业代表的高度赞扬。
“现在，已有五台大机器了，产能开足的话销售会有一些问题的，再说，现在的销售模式也不对，太过依据于承包商，容易出事情，要不我们把广告做到中央台去？”叶凡的事件虽然最后没对王家兄妹产生影响，但这样的销售方法是走在法律的边缘上，这次没有事，不代表着下次继续没事。
“这件事我想过很久了，只有上中央台我们的销路才能打开，只是中央电视台门槛太高，我们高攀不上啊。”为了产品的将来，王飞翔曾多次打过中央台的主意，以前，因为产量不足，不敢打广告，可随时关注过。
“两位大哥啊，为什么就不想一想你这个学美术设计的妹妹呢，说不定你们的妹妹有办法。”王燕一蹦老高，就怕引不起两位哥哥的注意。
“你有门路？”王飞翔怔了一下，用充满疑问的眼神看了一眼妹妹。
“别忘了，你妹妹我与老师们的关系都很不错，我的一个老师，他的同学就在中央电视台广告部，我相信弟弟的水平，用不了多久，迟早之间都会与中央电视台打交道的，上次成立典礼结束，我就向老师要了他同学的电话号码，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你们看，就这个号码。”妹妹到房间里去了一下，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笔记本。
“你们看，中央台的广告也平常，就是把产品用标准的普通话读一遍，什么国优省优部优的，内容比较空洞，我们上次的广告除了普通话没他们好之外，制作得比电视上放的所有广告都有趣多了，要试就加快，如果能够挤进去，效果肯定好，春假大家都在家，看的人多。”王进水看着电视，仔细地对比了一下中央台的广告内容。
上一次在省电视台的广告采取的是用皮影戏讲故事的形式，表达墙纸内容的，两个青年相爱，因为房子破旧，女方家长不满意，男方得王家兄弟相助，在房子里贴上墙纸，一会儿时间，立即金碧辉煌，中国味浓浓的，只要把字幕去掉另外配音，放在中央电视台也同样镇得住场子。
对于什么样的内容才会引起观众的兴趣，妹妹的眼光一向不错，省台放后的广告原胶片在我们这里，如果能联系上中央电视台广告部，钱一交时间一定就可以搞定。
“首都大家还没去过，要不，在落实广告的同时，我们全家总动员旅游一次？”前几天，为了叶凡的事搞得很不开心，王进水也很想有个机会去散一散心。
妹妹先给老师打了个电话，一小时后，再提起了电话机。
“你就是齐老师的学生王燕吧，要做广告啊，这个可以，我们是根据不同时段进行收费的，白天每分钟一千元，晚上每分钟三千元，黄金时间每分钟五千元。定好总共要做多少时间，把广告内容送审，看在齐老师的面子上，其它时间我可以想办法给你们按排一下，黄金时间是挤不进去了。”电话那头的回答听起来在春假播放还极有希望。
妈妈晕车不愿走动，厂里的事也总得有人给安排，兄妹商量后结果还是王飞翔与王燕两人去北京，因为王飞翔是法人，可能需要他签字什么的，王进水去了没用。
从小县城坐火车到京城需要两天两夜，第五天晚饭前，电视台上出现了墙纸的广告，还是省台时的那个内容，可配音精彩多了，采取的是多角色说话加旁白。
“我们的厂子要不要也热热闹闹地宣传一下？”看着挤满了人看热闹的房间，王进水把潘永杰拉到门外问。
“你们想上哪儿？我与你妈有事找你们俩，给我老实地呆着。”爸爸狠狠地瞪了王进水与潘永杰一眼。
广告只有一分钟，放完后邻居也散了。爸爸坐了下来，转头对着王进水说道：“眼红了？要我们担心你们三兄妹担心到什么时候，不要再教坏潘永杰。安安心心地过日子不好吗？”
哪个办厂的不希望自个的工厂蒸蒸日上，这怎么个成教坏人家了？王进水无言地摇了摇头。
“爸，放心吧，我不会学两个哥哥的，今年我的厂子有八万产值，扣除了房租与其它开支，赚了三万多，我已心满意足了。肯定不会与他们一样瞎折腾的。”潘永杰坐着老老实实地回答着爸爸的话。
“你们兄妹叁我不指望了，想怎么个折腾就怎么个折腾吧，唉，不要说女大不中留，男大更使人愁。你自个多多考虑自个的个人问题，春假里给我找个女朋友回来。”每次谈话都是这样，最后的结局就是给自个的儿子找媳妇。
“明年吧，明年你儿子一定给你找个漂漂亮亮的媳妇。”王进水双手合十。
电视台播放了三回广告后，王飞翔与王燕回来了。
“弟弟，妹妹，这两天订货的广告都打爆了，吵得爸妈都睡不着觉，爸妈说了，过两天把电话给撤掉，你广告上给的是什么电话号码啊，怎么把家里的电话也给放上了。”王进水有点儿生气，做生意嘛，放印刷厂的电话就行，为什么把家里的也给打到广告上。
“这不，厂里没信得过的人啊，只有哥你可以作主定价格与交货时间，我不在家嘛。”弟弟笑嘻嘻地回答。
“那你说怎么办？这个年家里的电话还不响个不停啊，爸妈怎么受得了。”弟弟这事做得有失考虑，只管自个的生意，不考虑爸妈的感受，也难怪父母生气呢。
“把这个电话移到办公室里，给爸妈换一个新号码，反正找他们的人很少。”弟弟轻描淡写地说。
“哦，哥的同事朋友打过来哥也到你办公室去接，只能先这样了，说一说中央台打广告的故事吧。”王进水真正关心的是这么容易就把广告排到里面，实在太意外了。
“编辑一看到我们的广告片，立即就说，这个广告无尿点，就给我们排进去了，钱还打了个六折。”妹妹一脸的得色。
“广告无尿点什么意思？”王进水满头雾水，听不懂妹妹说的是什么。
第178章 窗口招投标
“我与妹妹都不懂什么叫无尿点，后来，老师的同学告诉我们说，一到广告时间，大家就去撒尿，不去看广告。广告无尿点的意思就是拍的广告很成功，人家不舍得去撒尿，坚持着把广告看完。”弟弟说完，哈哈大笑。
“这是一个成功的广告，我们就等着接订单接到手软吧。可是，你们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在京城里多玩几天呢，现在距离过年还有十多天，京城里好地方海了去呢。”来回只有七天，去掉旅途与购票的五天，算了一下，兄妹俩在京城最多只玩了一天。
“这不，地区里还有个工程投标吗，我得赶回来参加啊，妹妹一个人没兴趣，也就跟着回来了。”弟弟的声音很响。
“嘘，别让爸妈担心。”王进水竖起了食指作安静状。
兄妹叁来到了弟弟的家里，商量招投标的事情。前些天叶凡的事，爸妈心里还没跨过这个槛呢，他们一听到招投标两个字，可能又会联想到其它地方。
“你们真的打算在省城的华和街上招三个店面经营墙纸？三个店面租金可不便宜，得十万呢，加上装修怎么着也得五万吧，我们已在中央台打了广告，有没有必要同时双线出击？”如果没有中央台的广告，王进水肯定赞同这样做，可广告一打，效果很好，订单如雪片似的飞来，省城投标店面的事好象显得并无必要了，生意多了也来不及啊，又多投入十多万元，印刷厂二百个工人的一年工资也还没这么多。
“我跟妹妹反复商量了，妹妹的意见是只叫老师们设计，没人给判断效果是好是差，省城里的人眼界高，门面主要不是为了赚钱，而是让人真真实实地检验一下我们的墙纸是不是真的受欢迎，这是无论化多少广告都得不到的结果。”
想不到弟弟的思想也一步一步地开始变了，不仅仅只看到钱，还看到钱的背后隐匿的商业秘密。省城虽然不象京城这么繁华，可也是我国最早面向世界的城市之一，从看待商品的眼光论，省城的人得风气之先，比京城的更敏锐。京城因为有太多政治上的考量，对于这一些相对保守些。
“投下了，谁去守这个摊子？”这可不象是做生意这么简单，在销售的同时记录客户的意见，同时，把握流行的脉搏，一需要眼光，二需要忠诚。王进水想了想，也没有合适的人。
“我去啊，把墙纸研究所的牌子也挂到省城去。”妹妹提了出来。
王进水一想，这有点不对，妹妹的兴趣在服装设计上，不在墙纸上，万一到了省城，一心扑在服装设计上去，这个摊子还是没人守，这钱不就哗啦啦地流到地沟里去了？
“眼睛这样盯着我干什么？我是到省城里搞服装设计的。”妹妹被王进水看破了真相，心里有些发毛。
“我可以叫两个大学的同学到省城里给我们看店，每天晚上，我也回来住店里的，化上一到两小时，一起把一把关，再把意见收集起来，每个周日我都会在店里帮忙的，再说，搞服装的同事也是搞艺术，把他们带过来看一看，眼光总比外人强吧？”妹妹提出自个的主意。
“你的大学同学愿意到省城给你看店？他们可是大学毕业生，国家包分配的。”王进水有些不太相信。
“哥，你已经落户了，现在，我们美校的谁还在乎包不包分配，包分配能分到哪里去，中学当个美术老师？那不得饿死啊，起码有80%以上的同学都是自找工作，又能赚钱，又过得开心。”那个倒也是，就以妹妹的服装设计为例，就没有国营企业，或是合资，或是自个搞。现在，妹妹找的就是一个设计室，私人性质的。
招投标的地点是省城华和街，一条新建的以建材为主题的商业街，街面宽畅，房子也比较长，建材嘛，钢材什么的，十米八米的是最普通的，房子短的话放都放不下。王进水想起了，横溪全珠塑钢合资厂也计划在那里进行投资，搞一个窗口的，塑钢是个高档的建材，如能联合投标，并把窗口放在隔壁，一来相互有个照应，二来，也可适当地压低些价格，最关键的还是能相互抬一抬身价。
一个合资企业，一个研究所，店面放在一起，装修同一风格，到时装璜时把牌子挂中间，里面的其中一个小门相通。人家必然以为他们是一家的，一个有外资背景的研究所，和一个有研究所支撑的外资企业，对双方都是加分。
“许团长，你好，过年不回德国吧，有一个想法，想与您交流一下。”王进水与弟弟妹妹说出了自个想法后，拨通了许冠球的电话。
与许团长说明了联合投标的情况后，许团长大为高兴。
“想不到小王还精通三十六计，如果当年你给我作军师，小日本就没这么容易占我的便宜了。要不，晚上我到你的会所住一晚，我们核计核计，说实话，你们会所的菜烧得比我们老家的要地道。”许团长是个吃货，一听到王进水的声音，就想起墙纸研究所开业那天吃的菜的美味。
老实说，这一招有不诚实的成份在里面，不符合德国人的习惯，可许团长虽然加入德国藉，在思维与生活上，完全是个中国人，听了王进水的主意后，认为对双方都有利，赞同这么做。
“要不，把汉若威也带上，好久不见了，一起聚一聚。”王进水发出邀请，多个人不就多双筷的事嘛，反正我们商量事情时说的是中文，他也听不懂。
许冠球老先生带着汉若威先生一起过来了，双方一拍即合，达成了共同投标的意向，还来不及开饭呢，地区华联的吴主任也赶了过来，也许是因为汉若威的外国人长相太刺眼，不知是谁给他打了电话。
他也是为了招投标的事而来的，近段时间，受许团长回归的影响，仙州地区华侨回来的比较多，侨联需要在省城有个窗口，而华和街的地段刚刚好，与省政府所在地不近又不远，只隔一公里多一些路。
第179章 品牌效应
我们三方联合招投标统一设计？这个又比双方联合招投标高明与强大，华联的加入让人感觉到两个企业有官方的背景又有国外的背景，房间多了结构上也容易布置，布置成统一的大厅，显得气派，对于生意上取信于人，也是比较有好处的。墙纸广告又刚好在年底以一种新颖的广告形式在中央台播放，短时间内也有一定的轰动效应。
“个人提出个意见，你们参考一下，中间四间房，布置会客室、三方的办公室、与各方工作人员住的寝室、食堂、小餐厅，边上的是各自的仓库与商铺，三方牌子统一挂在中间，中间办公场所根据公摊的面积共同承担租金。”房子投标还没有拿下，王进水已开始畅想未来。拿笔与纸给他们画了个简图。王飞翔与王燕的美术功底都很好，没几分钟，给画成三维的立体结构图，看着一目了然。
以前政府在省城的办事处都是二个房间，一张办公桌，几把椅子与凳子的，一个小会客室，里面一截住人，很简陋，吃饭还得到小饭馆去解决，现在，因为统一设计，均摊到的不到二间房租的钱，可看着是个独立的小院，给人的感觉气派多了。
“这主意好，”看着三维立面图，吴主任感到“这个主意好，平时，来了客人办公室太窄没面子，有了大会客室，给客人的感觉会不一样的，利于我们的接待也引资工作。”吴主任话中的还有一句潜台词没说出来，这就是，许冠球的办事处在一起，在引资或接待客人的时候可以拉大虎皮作旗鼓，你看，亿万富翁许老板就是我引资到横溪的，现在，我们办事处的办公室都在一起的呢，可见我们关系之密切。
年关到了，正是宣传的好时候，无论是塑钢还是墙纸，如果我们能够投标成功后在年前就用塑钢与墙纸装修完成，肯定会起到很大的轰动作用的，这是速度与效率的体现，远的不说，就说这一条街吧，如果材料都用我们的塑钢与墙纸，就该有多少产值？比一个大工程的业务大多了。王进水又思索了开来。
做生意嘛，抢先一步，领先一世，后面做同样生意的人要赶上，难度就大了。就象是跑三千米，我都跑了三百米，你才起步，要赶上其本不可能，第一个到达终点的大概率会是我。
“那么，我们一起投个标，过了年再一起装修，选个吉日挂牌大吉？”许团长也希望快些开工，这事就好办了。
“与政府协商投标的事，许团长你替我们作主了，我与弟弟妹妹商量一下，如何拿出个合理的设计图纸，我们在年底前正式开工如何？叫上媒体记者，全程跟踪报道我们的安装与装修进程，哪个广告效应，肯定比我们自个化钱上中央台还轰动。”王进水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一年前，全珠合资塑钢厂第一期建设时，我们不就是用塑钢加上铁皮在不到一个星期内就搭起一个车间的吗，装修的难度与车间比起来实在太简单了。
房子装修一般怎么着也得二个月吧，现在距离过年不到十五天，扣除投标谈判的两天与大年夜，只有十一天的时间，能把装修完成并开业？这牛吹得有点大，许冠球老先生怎么也不愿意相信。
“不要心痛你的塑钢，我们复制一次车间建造的过程，根据我们兄妹的设计稿，在你们厂里先根据房间尺寸把塑钢全部截好，并标上号，一天时间够了吧？派十个工人现场组装一天，再加上把彩钢板推上一天，接电一天，贴墙纸我这里保证一天能够完成，其它采购厂俱什么的算是一天时间，我担保配合得好的话，五天之内可以搞定。”王进水细细地给许冠球先生算了算时间。
“好的，就这么办，办公用品与投标的钱我先垫付，过了年后结算，办公用品吴主任熟识，就由吴主任作主采购吧，一句话，大会客室的要求气派，还有就是媒体记者，也由吴主任负责，记者招待会的钱我出。”许冠球先生说完，兴起酒杯主：“为了联合抢到这条街明年初的装修订单，我们一起干杯。”
分工明确后，王进水兄妹三人通霄搞好设计稿，第二天晨给许冠球与吴主任过目了一下，许冠球与吴主任奔赴省城投标，兄妹三人到了横溪全珠中德合资塑钢厂找人准备材料。
“投标已经成功，因为是尝试性的第一条商业街，很少有人投标，结果，我们以底标的价格，每间房一年租金四万八元中标。”吴主任第二天中午打来了电话。
“我们的材料也已切割完成，准备装车了，会连夜发车的，明天中午省城见。”虽然一个通霄没睡，兄妹三兴趣盎然，一点疲态也没显，这是一辈子最兴奋的时刻之一，或许我们在创造着历史。
一投标成功便开始装修，并且大言炎炎地说在年底前搬进去办公。投标时记者云集，部分记者听到这个消息，感觉有新闻价值，吴主任没费什么劲，就请到了许多的记者。并且规格比以往的高了很多，很多是省报级别的。
“今天，是你们见证奇迹的开始，在四天后，你们就会看到，一个崭新办公房出现在你们的眼前。请你们每天下午的同一时刻到这里来留个影，看看我们如何一步一步地完成我们的诺言的。”我们说好是五天的，怎么许团长又吹牛给提前了一天呢。王进水担心地拉了拉许团长的衣角，担心他吹破了牛皮。许团长把手伸到后背，向王进水曲了曲指头，暗示他已知道。
吃晚饭了，王进水说出了自个的担心。“我会叫工人加班加点地干，给他们三倍的工资，这是我们在省城的面子，就象你在会所里说的那样，干得好了，明年初整条街的装饰生意都是我们的，我估算了一下，九公里长的街，足足四千间门面的房子，只要拿下四分之一，一千间，就将是一笔惊人的收入，如算上楼上的办公房，数量更是惊人。”
八层楼，全只有一个框架，如门框与窗框全拿下了，我们两家半年的活都不愁了。许老板一到这里参加竞标时，心中就有了更明确的打算，搞好一个样板工程，折服所有的商户，这一点又与王家三兄妹想到一块了。
第180章 成了样板房
这是飞一般的速度，第二天下午里面的框架构型全部搭好，所有的隔墙也搞好了，只是有些粗糙。
王走水给本次装修选择的墙纸是欧式的墙纸，豪华气派。入夜后，装修工人用胶把墙缝全部填平并贴好墙纸，第二天一早，会客厅的三面墙壁已经贴好。
墙壁选择的是仙人居山水图，这个壁纸与普通的壁纸不同，是手工印刷出来的整幅图画，当时墙纸研究所成立后，根据老师们提供的画稿，手工雕刻并精心印刷出来的，手工印刷加填色，极费工时。弟弟与妹妹整整化了一个月，总共只印了十幅，作为宣传家乡的大礼用。现在还留下三幅，如果就接缝不严，会严重影响画质，夜里光线不好，另外也为了宣传效果，特意留在白天当着记者的面粘贴。
“本台记者在华和街现场报到，前几天德方的董事长许冠球先生发出豪言壮语，表态在四天之内把房子全部装修完成并开业。
一般房子装修需要三到四个月，现在，他们表态是三到四天，搞装修的同仁们都知道砖头，水泥，内墙粉刷等等都需要有足够长的干燥的时间。就算是用木头，也一样需要油漆与干燥的时间，我们很想看看他们用什么样的方法来解决这个建筑学上的世纪难题。
现在已经第三天了，谜底即将加掀开。”
记者边说边把镜头由门外移向房间里面。
“奇迹，这真的是个奇迹。你们看，前几天还是什么也没有，只有几根房柱，已经变成了王宫一样的房间了。我们采访下本次房间的设计师王燕女士。”
镜头在几天前房子的照片上停留了几秒，转到王燕身上。
“我们改造房子用的不是砖石水泥，而是西方国家正流行的塑钢与塑料扣板，彩钢板等新型材料。而墙面装修用的是我们墙纸研究所研制的各种新型的墙纸。”王燕指着房间里的建材一一地作了介绍。
“这些新型建材的优点不仅仅只是快，更具有隔音好，隔热好，无异味的优点。隔热现场短时间大家无法感受，可隔音效果与有无异味你们现在立即就可以试出来。
商铺用房最讲私密性，用砖构建，如厚度不够，隔音的效果也很有限，一厚则占用了空间。”
见王燕说到这个，几个旁听者不信，一个到房间里大喊，一个在房门外细听，果然，里面的喊叫声门关上半点也听不到，而一把房门开一条缝，声音破门而出。
“听说你是墙纸研究所的所长，现在已研制出上百种墙纸的花色品种了，看你的年纪应当很年轻，我很好奇你有这么强的实力，冒昧地请问一下王所长今年芳龄多少，父亲是什么人？”
记者的心态常常有些阴暗，一见人家自我介绍说是所长，第一反应就是人家父母可能有来头。只有上面有人，下面才能冒出个所长来，这些王家兄妹早已想到。
“我的父亲是退休工人，退休工资四十二元每个月，我参加工作第一年。大家都很好奇，第一年就能研究出上百种产品，平均每两天出一种新产品，即使是毕加索一样的天才也做不到，一个大学刚毕业的中国女孩却做到了，这可能吗？我想大家有所误会。”
误会？宣传材料白纸黑字就这么写的，记者拿出来，手扶着眼镜认真地看了看，沒错，被我抓住把柄了吧，看你怎么个自圆其说。
“是我们研究所研究出了这么多新品种，不是我个人。”王燕停顿了一下，指着画版上的名单。
“我们所有十多位美术教授作顾问给我们搞美术创作，有我的两位哥哥搞新材料与印刷。我这个所长的作用是胶合剂，寻找美术设计与产业化之间的交叉点，然后把它以墙纸作品的形式表达出来。”王燕解释了所长的作用。
只用了三天，就完成了用普通材料三个月才能完成的土建装修内容，这才是重点。政府记者牢牢地记住一开始的主题。
《只争朝夕，三天空房变新居》，负责新区拍卖的周主任一看即将付印的新闻稿，激动地大叫，“司机，立即开车到现场并通报省领导。同时，通知拍卖得到房子的所有房主到现场。”
华和街第一期商铺一千间店面拍买，绝大部分以略高于底价的价格拍出，这几天领导大为光火，人气即是政绩，拍卖价格低是因人气低迷造成的，如几个月后的第二期又是这样，个人仕途都将受影响，现在的这篇稿子让他看到希望。
拍卖结束后，近半户主已回原藉过年，另一半户主在办理手续中，看到居然有几间商铺在热热闹闹的装修中，也如看西洋镜一般去凑个热闹。
三天装修成雏型，只等货与办公用品到位就可以营业？事实放在眼前，不由人不信。在商言商，春节期间是百业销售的旺季，如能拉起人气，自个还不发了？所以，留下的户主中，纷纷上前打听装修价格与材料来源。
“各位商户，各位记者，现在，我召集大家临时开个发布会，等一会省领导也将过来，发布会的主题就是正月十五日华和街正式营业典礼，政府将在这里举办舞狮，舞龙与元宵灯会。凡在元宵节前驻入的，政府会在门面装修上给预适当的补助。”周主任先斩后奏。
谁不愿意尽可能早的开业啊，只是受条件的限制来不及，现在看到了希望，并且装修质量比木板与砖墙的更高，还不一跳三丈高？
问起材料情况时，轮到许冠球先生为难了，库存大约能满足三百多间房屋的装修，距一千间相差太远，春节是中国传统，总不能不放假吧。
王飞翔的墙纸略好些，还有七八百间的库存，只是样式不一定满足商户的要求。
“现在商户确认，精挑十种墙纸，组织印刷，在正月十三前完成可以来得及，种类太多切换需要时间就没招了。”王飞翔心算了一下，给出了答案。
“许老先生，春假开工的话，你的塑钢产能肯定没问题，只是彩钢板来不及做，部分商户只能用塑料扣板了，隔音与绝热效果会差很多。”王进水负责过这个产品的试生产，对进度非常的熟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