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店大欺客
播种季到了，农药所的徐振龙老师过来说道：“小王，你能不能把李家兄弟俩先还我们一个啊，论农活还是他们能。”其它实验员是毕业生出身，他俩是农民出身，在这方面没得比。另外，农药也是国家重点献礼工程，占着俩也不是个事儿，王进水只得答应把弟弟还他。
“哥俩好好比一比，哪一个先成功！”送李西银还给农药组时，王进水真的有些不舍，虽说人手够了，可真上场面，还是自家徒弟使着顺手些，水里火里一句话。其它的实际资格都比我老，真指挥起来，多少有些顾虑。
压缩机加了氟利昂后出现的具体情况是什么？王进水与李西金俩人来到机械研究所当面摸个底。
“能把这批压缩机里的氟利昂全抽出来，分组换成不同批次的氟利昂，其中一组为进口的氟利昂吗，没有对比结果，我去对方厂家调查不成了师出无名了？”这件事关系到机械研究所与具州化学工业公司两个省属单位，非同小可。
一百台压缩机分成了十组，连续工作了二十四小时，前四小时的制冷阶段所有批次差别不大，到达零下二十一度开始，批次之间的差別出来了，九个国产批有六批与进口的效果相同，三批不同程度的制冷速度降低。而同一批号氟利昂的压缩机工作结果都是一样的。
问题肯定出在氟利昂上，可氟利昂是气体钢瓶，车上无法带样品。
“要不，机械所与化工院各出一个人到具化看一看？机械的事交给我，化工的事我不懂，还得你来分析交流。”朱建平提议说。联合开发的项目，事关重大，联合调查，这是必须的。
介绍信上，打上了两个研究单位的红印。朱建平与王进水来到具化公司。
具州化学工业公司有十多个分厂，但销售由总厂统一，分厂没有产品销售权。销售处内，常处长看了看介绍信，又看了一眼朱建平与王进水说：“我们公司的产品绝对不会有质量问题，要不，你们自个再查一查？”
这可是两个省级研究部门联合开出的介绍信，一般单位见到早就跪了，一把手早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作陪了，到这里居然是这种待遇？王进水出差不多，也没特大的感觉，朱建平有些恼了，用比较严肃的口气说了句：“能不能找你们技术部门的人过来聊聊？”
“你们到供销六科联系一下吧，我另有要事，失陪一下。”常处长站起身来。
“我们的联合介绍信这么不灵了？”往六科走的路上，王进水很好奇地问朱建平。上次去萍乡助剂厂，前次去桐城县政府，人家一见可是如捧圣旨一般。
“他们是属石油部主管的，与机械部，化工部不属于一个系统。”朱建平年大成精，见识过类似的场面，虽有些不快，倒也没感到什么惊讶。
供销六科的金科长还算客气，倒茶后立即打了个电话：“弟弟啊，有人投诉你们的产品有质量问题，上哥办公室来一下。”
十分钟后，一个中年人过来了，长得与金科长很象，一眼看得出是亲兄弟。
朱建平与王进水向他介绍了调试的情况，“这是我们与进口产品对比后得出来的结论，希望你们能够帮我们查一下，可能的原因出在哪里？合资项目不能出现意外。”
金科长拿过资料看了一会，还给朱建平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合资项目不能出现意外？我们的氟利昂从生产到现在已经三年时间，从来没有一家企业投诉过我们。我们的质量是没问题的，要不你找其他企业或进口去。”
其它企业或进口，说得轻巧，南方还有其它企业生产这产品吗？重点项目原材料国产化是政府定下的目标，最起码有个态度，派人联合调查，他们居然无所触动。
“我们的项目是轻工部，机械部与化工部的联合项目，合资性质的。希望配合一下，叫技术与检测人员一起开个讨论会，可以吗？”王进水就事论事，提出自个的要求。
“我看没有这个必要，我们厂的产品绝对不会有问题的。你们再仔细的查一查你们的压缩机质量。”金科长有点不耐烦了。
“就这服务态度，顾客是上帝这句话是什么个意思？”见对方这么不给面子，朱建平火了。
“这是资本主义的那一套，我们这里是社会主义国家，不讲什么顾客是上帝，别以为出了几次国就了不起了。”可能金科长因为职务低，从来没有出国的机会。莫名其妙的就把气出在了朱建平与王进水两人的身上，双方不欢而散。
朱建平气得想当场就回宾馆打电话向领导汇报，堂堂一个高工，居然受人这般冷遇，搁那家都得跟人家急。
“先别慌，我们再找一下人，找不到了回宾馆再说。朋友介绍了一个氟化合成技术员，我们先与他聊聊，了解一下情况。”王进水连忙拦着他，根据卢贵平给的地址，找到了邱辉强。
邱辉强长得有点老气，卢贵平的同学嘛，应当不超过三十年，可他看起来有三十五六的样子。
“我们厂的氟利昂啊，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它是米奇利发明的，米奇利开始对研制一种稳定、不易燃、不腐蚀且无毒的新型制冷剂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借助于门捷列夫的化学地图，发现只有位于周期表右边的非金属元素能生成在室温下呈气态的化合物，经过2年的艰苦实验，他合成出二氟二氯甲烷(也称氟利昂)，这种化合物具有理想的制冷效果，从而在20世纪30年代初开始投入大批量生产。”
“不谈科学发明史，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质量问题。”王进水打断了邱辉强的话，技术员喜欢卖弄自个知识丰富，一谈起来，天南海北的，几个小时回不到正题。
“我厂的氟利昂r12在常温下都是无色气体或易挥发液体，无味或略有气味，无毒或低毒，化学性质稳定。沸点:-29.8c，是用四氯化碳经过氟代反应生成的。因为是气体，不易用大贮罐贮藏，所以，一生成就罐到钢瓶中。”邱辉强简单地介绍了他们的生产工艺。
“是一生成就灌瓶？卢贵平的同学就是我的同学，要不我们一起晚上去城里吃个饭？”王进水有些明白质量不稳的原因了。
第137章 愿意加盟吗？
借用邱辉强办公室的电话，王进水联系上了卢贵平，“贵平兄啊，我现在正在你的同学处呢。”海宽天空地聊了二分钟，证明卢贵平确是铁哥们后，把电话递给邱辉强。
“老同学这个忙你得帮，说不定你们以后还可以成为同事呢。”
我们可能还成为同事？由卢贵平的电话中，王进水听出了些问题，卢贵平已事先把我过来挖人的目的跟邱辉强说了，而邱辉强在这个公司里面几年来过得也不满意，有换一个单位的打算。成功的把握又多了几份。
饭馆里，三个人点了四菜一汤，另外加几斤黄酒。“我在国外的资料里看到过氟利昂生产的报道。一开始生产出来的产品，因为工艺参数还不稳定，杂质比较多，国外的工艺是把它重新通回到生产线上去，反应完全后再灌装。我想你们厂的工艺是产品边生产边灌装的，对不？”
这件事十分关键，王进水向邱辉强求证。
这是国内生产气体产品时一个最常见的技术问题，原因是气体在生产线上不耐储藏。
“就是这个原因，我向厂里面也提了好几次，但是厂里面因为考虑成本与产量，客户有没有提出过要求，所以，一直没有改进。”邱辉强向王进水说明了事情经过。
“每次开工都会出现几十瓶不合格品，而氟利昂产品开停工的频率非常频繁。以今年开工三个月时间为例，放假回来开工一次。因为市场对氟利昂的订单不足，生产能力大，市场需求小，基本上每三五天停一次。氟利昂产品生产过程中有盐酸与氟化氢，对设备腐蚀性有一定腐蚀，经常检修。因为这个原因，出去的不合格品占了产品里面一个比较高的比例。只是普通企业对氟利昂的要求也没这么高。”
这个情况跟王进水一开始估计的差不多。奇怪的是工厂知道为什么不改。
“厂里面不是对氟利昂的质量进行检测的吗，为什么不合格的还放行出去，检测形同虚设？这是严重违规的？”王进水特别奇怪的是这个地方。
“气体检测是抽检，从制造人员到检测人员都知道这个情况，抽检时取的样就是中间罐装的瓶子，肯定次次都合格。分析仪器价格很高。氟利昂的应用单位不可能有仪器，无法复检，所以质量好差我们说了算。违不违规有谁管呀。”
这是大实话，像我们化工研究院都没有这分析仪器，不要说其他的应用厂家了。一个中型的冰箱厂，全年生产三千台冰箱已经是很了不起了，也就几百万产值，谁会化五六十万进一个氟利昂分析仪器呀，并且还得用外汇向国外进口。这么一搞好几年利润全抛这台分析仪器上了。并且你企业想搞还搞不了，外汇那里来？又不是国家重点工程，政府怎可能把有限的外汇投在企业上？
症结是找到了，技术上改进也不难，仿照国外工艺，把先生产的氟利昂通回到反应器中就行。分析上面的事情就更加简单了。按规定的要求取样就行。但怎么管理实施是另外一个事情，超出了王进水与朱建平的决策范围。
“以后交货会合格的，全部扣除开始生产的十多瓶，只取稳定后的产品给你们。”
中国式的管理半靠分析，半靠关系，什么时候做到人情无用，一切都是分析数据的话，那么与发达国家的距离就会拉近了很多。可这些都是政策面上的事情，王进水也只能发发感叹而已。
“邱工有颗拳拳的报国之心，在企业里面却无法发挥作用，要不考虑一下，到我们的化工研究院，参加我们的课题组？”王进水向他伸出了橄榄枝，课题组正缺少这样氟化工方面的一个人才呢。
“个人是有这么打算的，如果能够调到研究院，我能够真正的干一番事业出来。现在的企业，对技术太不讲究了，另外，我家就在省城附近，距家也近很多。”邱辉强的想法很现实。
前几年毕业分配时，自个填了一个服从国家分配，结果就被分到了这里，没有半点选择的余地。邱辉强喝了口酒。
“当年毕业分配时，我就填化工研究院去搞科学的。可知道填了也没希望，没有社会关系啊。碰碰运气而已，可取不上总不能不工作吧，所以，在是否服从分配项上，填了一个服从。”
只要没有特定的社会关系，当年的毕业生分配都是这样的，结果如果真的填了一个不服从国家分配，那么结果就是给你分配到全省最差的企业，不去就失业，说是自由选择，其实是个霸王条款。
“早听卢贵平同学说过，他说你对氟化工特别感兴趣，我们的课题组接了个冰箱合资项目，政府极重视，刚刚好少人呢。”王进水把邱辉强由对人生的感慨拉回到刚才的话题上。
“如果我过来，你们能够给落实编制吗？我们两个企业是分处于不同的系统的，直接调动会有一些困难的。”
由邱辉强的这句话里，王进水清楚，他想到化工研究院来的心思十分的重，多次考虑过这个问题了。因为化工部与石油工业部的职能有很多地方是交叉的，化工以石油产品为原料，石油自个也搞深加工。所以双方有一些小摩擦。这也是他们看到了我们的介绍信后，不理不睬的原因之一。
直接调过来有一定的难度，但是搞曲线调动难度不大。先在化工研究院的下面企业里挂个名，化工研究院借用后，有了成绩，再由下属企业调到化工研究院，转正成正式编制。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总能找到些变通的方法，王进水的名额就是这么操作下来的，自然明白中间的一些诀窍。
半年后引资成功，会得到几个机动的转正名额的，王进水早就在为了两个徒弟作这样的考虑。大不了把两个徒弟的转正放到某个下属分厂去，他们年纪还小呢。
“编制可以，要立即解决的话我得另外设法。”王进水想了想，把自个的主意说了出来。
“你不是认识王副部长吗？听说按辈分你还是他大爷，给他一个电话不就行了嘛。”朱建平开起玩笑。
这谣言都传到机械研究所了？王进水呆了。
先电话了姚院长，再由姚院长与王副部长联系，汇报了这个情况。当晚就得到答复，走正式调动程序，编制给予落实。
第138章 牛刀小试
走上层路线就是灵，不到一星期，邱辉强就到化工研究院报道了，在报到的同时，带了七八包不同聚合度的乙烯－四氟乙烯聚合体粉未过来。
国内的信息太不灵验了，各个企业与研究部门处于相互不通气的状态，明明具化有了乙烯－四氟乙烯聚合体，而我们资料早就准备完毕，却因无米下锅，实验一直停着。向国外采购的手续特别困难，一个月了还没有任何结果，这下子好了，所有的问题一下全解决啦。
人员组合始终是个大问题，按对氟化工行业的熟识程度，邱辉强是理所当然的第一人选，所有课题组成员原来都没有接触过氟化工，这么半年来工作也没有什么进展，可论资排辈邱辉强是个新人，王进水自个也是个新人，由王进水进行安排说不定会把整个团队拖到一场新的人际矛盾中，推给姚院长的话人事安排可以顺利进行，但王进水的人个则威望尽失。
临危受命，必然得以非常手段快刀斩乱麻，一切以个人所理解的工作角度出发，把工作安排下去。王进水把现在的八人组分成三个小组，
耐低温塑料密封条组：
组长：邱辉强，组员齐明华、董峥嵘，
冰箱材料解剖组：
组长：姜科军，组员李西金、卢顺平
中试生产组：
组长：王进水、组员毛泽江
“为什么我要接受一个刚到研究院只几天的新人领导？这不公平，我要调到姜科军组去。”齐明华、董峥嵘在院长室里向姚院长反馈个人的意见。
“小王，我想听一听你作出这个人事安排的理由。”齐明华与董峥嵘在化工研究院的资格虽然不算老，文凭是大专，但也有三十五六岁，十年左右的工龄，都说十年媳妇熬成婆，他们俩工作了十年，还是实验员的位置，心里有一股怨气，现在，刚好找到爆发的机会。
“考虑到邱辉强原来从事的就是氟化工，我们本次请他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加快耐低温塑料密封条组的研发工作，德国配方中，主要的组成就是氟塑料，邱工是研究氟化工的，没有人比他更熟识。而齐工与董工实验室经验丰富，配合邱工比较合适。”王进水解释了以邱辉强作组长的理由。
“这个我们没意见，可是，我们与邱工不熟，所以想跟着姜科军姜工。”本意是想自个得到个上升通道的，可路被堵了，又不能明说，只能这样子表达自个的不满，中国人的说话方式从来就是这样，转弯抹角的。
“我们现在已解决了发泡剂与氟利昂的问题，冰箱中还有什么与化工相关的问题是不可知的状态，得把冰箱解剖后分析，李西金、卢顺平力气大，可以干这个活。并且问题还是不可知状态，也许什么也没发现，也许发现了却解决不了，没有业绩的可能性最大，所以，我安排自个的徒弟与刚进来的卢顺平两人参加到这个组中去。而安排毛泽江到我的组是因为他是工厂出来的，与厂里的情况熟悉。”
向姚院长说完这些话，王进水又扭头对齐明华与董峥嵘说：如果齐工与董工确实认为到姜工的组里比较合适，我可以考虑，但万一真的什么也没有结果，年底没业绩，影响了齐工与董工的前途，这是你们自个选择的，我帮不上你们的忙。你们自个看着办，给我一个最后的答复。”
想当组长又没本事，只当组员，又不甘心，尽量地由他人安排他们当个组长或副组长，不当出头鸟，坐享渔人之利，天下没有这么好的事情，王进水的观点十分明确。
“齐工、董工，我尊重你们的选择，你们俩自个考虑清楚，给我明确的答复。”姚院长听明白了其中的潜台词。
“我们听从组织的安排。”两个老滑头又开始耍花枪了。
“如果你认为我可以代表组织的话，组织的意见是尊重你们的选择，你们的选择是跟姜科军组？那好，我立即把你们的名单更换一下。”王进水给了个软钉子。
德国人把配方都给了，只是根据配方进行一些调整，跟着邱辉强成功的概率是100%，而跟着姜科军，万一王进水来个甩手不管，可能真的什么也发现不了，我们就惨了，想到这一点，齐明华与董峥嵘只得表态，他们自个的最后选择是跟着邱辉强干。
乙烯－四氟乙烯聚合体，稳定剂、着色剂、填充剂、紫外线吸收剂、光稳定剂、增塑剂等等，邱辉强对各种材料的性能作了讲解。
“乙烯－四氟乙烯聚合体与增塑剂是增加材料的柔软性的，紫外线吸收剂、光稳定剂是延长产品使用寿命的，而填充剂是降低产品成本的。了解了各种原料在里面的作用，我们现在说一说如何调整配方的思路。”
只要能按时完成配方的调节，得到合格的德方能够接受的产品，个人的年底考评才能上去，想到这一点齐明华与董峥嵘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
“冰箱是放在室内环境里应用的，紫外线与太阳光的强度没有放在室外应用的塑料密封条那么强，所以，这两个比例可以往下调，但冰箱是从夏天到冬天都处于寒冷的环境中，并时时开关，对柔软性的要求比塑钢密封条高，所以，乙烯－四氟乙烯聚合体与增塑剂的比例要提高，而原来的增塑剂类别为磷苯二甲酸二辛酯，对低温的耐受力不够好，得更换成磷酸酯类中的磷酸三丁酯或磷酸三辛酯，并增加用量。另外，乙烯－四氟乙烯聚合体的聚合度不同，交链与直链形的延展性与柔软性不同，我推荐采取ej3217型先进行试验，如不行再进行更换，填料方面，如要确保性能优良，采取钛白粉填充，如只是考虑成本，用碳酸钙替代。”在第一次的亮相时，邱辉强一口气说出了自个的改进方向，条理清楚，思路清晰。
跟着邱工干，今年年底的考评与奖金是稳了。齐明华与董峥嵘心态慢慢地转变了过来，工作进一步理顺。
第139章 一颗螺丝钉
一台几年前的老冰箱被解剖打开了，拆开后备箱的一瞬间，大家呆在那里，后箱盖的电线乱七八糟的不说，电线的皮已断成一截一截的，就差剥落碰在一起了，没起火灾事故真的是幸甚幸甚。
这电线是那个厂家生产的，这样的质量能有效保证电冰箱的安全吗？回答显然是否定的，怎么样寻找到合适的电线生产厂家成为目前另一个最重要的任务之一。
化工研究院的实验员不是百战名将，能够佛挡杀佛，鬼挡杀鬼，碰到什么材料就短时间内研究出一个配方，而是找出一个合理的真实原因，然后选择能生产出合格产品的厂方由他们供货。
冰箱是机械研究所组装的，电线是那里采购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机械研究所的采购部门查找电线的生产厂家。
第二件事是这种情况是特例还是普遍性，如果是特例，更换电线厂家就解决了，如果是普遍性的问题，还得帮助电线厂家搞好配方，改进性能。
“姜工，本周的交流会你一起参加，我们在会上把这个问题提出来，看一看大家对电线问题的意见。”王进水向姜科军发出邀请。象冰箱这样的产品，用到的原料种类很多，绝大部分的原料都是对外采购的，无论是跟化工有关的，还是跟化工无的，由小组人员一一地进行研究，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判断出那一些符合要求，那一些不符合要求是参加小组人员的基本技能。
交流会如期召开了，朱建平与王进水先介绍了到具化进行氟利昂产品的考察情况，压缩机运行不稳定的本质原因找到了，大家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机械研究所的朱建平方提出了一个很细小却很现实的问题。“这几天应化工研究院的要求，对老冰箱进行拆装的过程中，发现大部分的螺丝都生锈了，很难拆下来，拆下对化工研究院的电线部位进行观察。发现电线都有不同程度的老化，与进口冰箱存在着明显的差别。电线老化，这是化工有关的问题，交由化工研究院解决，但经过进一步的细查，不仅仅是老螺丝拆不下，新螺丝也难装上。直白些地说，国产螺丝质量不均一，几十里总有一两颗无法通过螺丝刀快速地进行安装，得挑。如果上了自动化流水线，机器无法识别不合格的螺丝，这么个小问题，就有可能导致整个生产线停止运行。
“小小的螺丝钉，大大的致命伤，这发现反映的是基础工业大大地落后于西方国家的心态问题，这不是螺丝钉，是钉在我们每一个搞机械人心头的穿心钉，是国耻，国耻！”电话里，王副部长听了汇报后大吼，每一个参加交流会的人脸都被骂红了。
螺丝的技术工艺复杂吗，不复杂；管理要求高吗，不高。可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产品都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刘劲松的脸红了，这绝对是机械所的耻辱，一个堂堂的机械所，省里最高的机械研究机构，在献礼工程上采购到的螺丝是劣质的不合格品。如果传出去，会成为行业内的笑话。
但这是当年中国市场最真实的写照，价格低能用就是一切。螺丝是这样，很多种类的商品都是这样。
“什么叫差距，这就是。”刘所长一手拿着一颗国产冰箱拆下的螺丝，一手拿着一颗进口冰箱拆下的螺丝，“你们自个看一看，一颗一年了锈成黄色，一颗五年了还是光亮如新，这黄不是黄金的黄，是大便的黄，我们机械研究所真的是吃屎长大了。自个所里的分厂生产出这样的东西，我们所还判为合格产品，进入到我们的生产线之中，国庆献礼产品之中，这礼还献成了，并鼓吹成我们的业绩。从会议结束那一刻开始计算，我们立即开始整顿，在下一次的交流会上，哪个分厂再给我出现类似的质量问题，我立即撤他的职，如有三厂分厂出现类似的质量问题，我这个所长不当了，可我下台前也得拉足垫背的，给上面告上一状，出现质量问题的厂长及整个班子全部免职！”
刘所长是真的发火了，声色俱厉的，这事是真的打脸啊，打得啪啪地响。
“我这里要提的可能又是一个打大家脸的事。”王进水拿出了拍冰箱折开后露出来的电线的照片。
“不用看照片了，叫工人立即给我抬一台实物过来，我们当场打开看一看。”刘所长余怒未消。
两台旧冰箱抬上来了，一抬是多年前的，一台是一年半前的，折开后盖后，大家都大吃一惊。不管是多年前的，还是一年半前的，电线接得都是乱糟糟的，如一团乱麻，螺丝出现了生锈。多年前的电线已老化开裂，一年半前的呢，已没了表面光洁度。
“我不想多说些什么了，你们每个人都上前看一看，每个人站在冰箱前看上三分钟，再摸一摸脸，红不红，烫不烫。红了，烫了就对了，证明你们还有羞耻心，怎么办你们自个回去看着办吧。小王，你们需要调查些什么内容的，不需要给谁留面子，直接说，就在这会上说。”刘所长火气又一次冒了上来，心灰意冷的。
“落后不要紧，中国有一句话叫知耻而后勇，只要找到原因，就能够把它克服掉，我们到这里来，只是想要知道用在冰箱上的电线是哪家厂长生产的，我们得跟踪他们的质量，从而真正的把问题解决掉，现在，我们已发现了很多的问题，冷凝器、压缩机、螺丝钉、制冷液、发泡剂、电线等等，发现问题是解决问题的开始，只要在德国人的设备到来之前，能把我们所能想到的问题全部解决，就是胜利。我们可以向财务、仓库及供销部门对一下账，看一看这些电线具体是那里来的，冰箱上用了多少，其它地方用了多少，用后的情况是怎么样的，方便我们进行对应的研究，从而解决这个问题。”王进水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散会后，到机械研究所的各个部门把账目与实物对照了一次。
电线的生产厂家是本省的，在下各县的一家国营企业，叫永光电线厂。
“永光电线厂，我看还是改名叫永破电线厂得了。”销售科的采购员拉出采购清单，生气地说。
一家号称部优省优的电线厂质量会是这么差的吗？王进水心里也真的是想不通。
第140章 电线老化了
“姜工，你看看这事我们怎么个展开调查比较合适？”交流会回来，王进水召集了项目组所有成员开会，在会上，提出了这个问题。
事情是很明显的，可电线上又没有标签，你就是拿着发票找到对方，对方也不一定肯认账，就算是认账了，我们的解决方案又在哪里呢？继续向他们采购，不放心，换一家厂家，更不放心。市场上的名声还不如这家响亮呢。我们要的是以后得到能符合冰箱生产要求的电线，而不是兴师问罪图一时的痛快，能找到合格的电线生产厂家吗？
刘明华与董峥嵘坐在下面，面露喜色，看样子，自个的选择是对的，跟着邱工任务能完成，现在，姜工就不知道怎么办了。暗暗称幸当时在姚院长的办公室里，没有坚持一定要选择跟姜工。
从那里着手呢？姜科军抓了抓头，“我们家里用的电线也是这个牌子，好多年了，没有出现老化的现象，到对方单位去找他们谈什么。”
你们家的电线也是这个牌子，我们的运气就这么差，在跟对方说明了是国庆献礼工程用的，他们还这么粗心随随便便地拿了批产品给我们，刚好又碰到是劣质品，借他十二个胆子也不敢吧？电线生产企业不管是属于化工的还是机械的，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只要是不属于石油的与煤碳的，那么就是我们的属下。给顶头上司的产品刚好是最差的，他们还想活不？这绝不可能。
会不会是我们机械研究所的工作失误，采购时通过其它途径拿的，如商店或中间商，人家被骗了，实际上是贴牌。王进水与姜科军再一次电话向机械研究所证实。
“绝对不会通过商店进的，我们是点名要货，他们特意生产给我们的，提货的时候还是我自个去提的，这个我可以保证。”供销人员言之确确地答复。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你能够给我再与仓库或验货的人确认一次，特别是跟它同批的电线，有没有在你们所里其他地方用过，无论结果怎么样，都给我一个回复。”
过了漫长的一小时，供销人员回复了：“我们所里面的一个车间与两个办公室用的电线型号都跟这个一模一样，查了仓库领用记录，还是同批的。”
不会运气这么差，同一批型号中，刚好质量差的全部用在了冰箱上，科学分析不讲运气讲证据。
“我们证据该怎么找呢，从哪里下手比较合理？”姜科军问。
“当然得从商人的角度考虑，假如你偷工减料，会偷什么？”王进水问了个常识性的问题。
“铜的价格比塑料高很多，如果要偷工减料的话，当然是偷铜丝而不是偷塑料了，可这跟我们查原因有关系吗？”姜科军还是没想明白其中的关联。
“叫机械研究所查一下冰箱用的电线铜丝与库存或安装在房间里的电线铜丝是否一样，如一样就不会是企业偷工减料造成的，不一样，不用说是偷工减料引起的结果。这个都想不明白？”
姜科军抓了抓脑袋，很腼腆的笑了笑。
“我们现在是破案的警察，可不能像女生一样的腼腆。好好等结果吧。”王进水拍了拍姜科军的肩。
一个小时后，机械研究所的电话又来了，确认里面的铜丝重量与根数都完全相同。
铜丝重量相同根数不变，那只有塑料包皮的质量有问题这么一个合理的解释。
就算塑料外壳质量有问题，但是我们怎么查，查到后又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小组成员又没招了。
王进水急得直跺脚，都这样提醒，只差直接说出答案了还不知怎么查？
“先休会一天，明天考虑好了再决定何时出差到电线厂。”王进水宣布暂时休会。
“你们想到了什么问题了吗？冰箱用的电线与用家里其他地方的时候有什么不同？”王进水提醒道。
“我先来。第一个是通电时间长，冰箱二十四小时工作，而电灯只工作几小时。第二个是冰箱温度冷，电线温度热。”李西金兴冲冲地抢着回复。
好几分钟没有声音。“还有其它补充吗？其它课题组成员还有什么补充的，也可以发表一下意见。”王进水挨个问了句，没人回答。
又等了三分钟，还是没人回答，王进水不得不自个说出答案：“李西金的第一条答案是对的，工作时间长。第二条刚好相反，冰箱内部制冷，外部散热，你们看一下电箱电线接线的位置，都在后盖板的散热片旁边。还有同样重要的第三条，就是冰箱都放角落里，地上有冷凝水，环境潮湿。”
李西金走到冰箱边，把温度计往散热片的电线处一放，过了三分钟一看，“哇，有52c。”
“好了，我们可以去办公室开介绍信，明天出发到下各县永光电线厂了。”王进水向大家说了句。
“去永光电线厂干什么？合格的电线拿来，在这么高的湿度与温度条件下使用，还不一样老化。”李西金傻傻的说。
“你呀，真的是个榆木脑袋。人家电线厂就只有一种电线吗？它会有在不同的环境下使用的各种各枰类型的电线，我们告诉他使用条件，他会替我们选好的，如水泵房用的电线，电机会发热，环境也潮湿，不就可以用到冰箱上嘛。”王进水给了他一个大栗子。
其实不能说他笨，绝大部分的搞研究的都是这样的死脑筋。查资料，做实验，继续查资料，继续做实验，脑袋瓜转一下，都不会转。这是绝大部分研究人员所用的套路。能够有独立思维的人，就是在化工研究院这么大的科研部门，也并不多见。
依样画葫芦，没有独立思维，是中国科研的悲哀。即使是过了30年，40年以后，回首往事，也并没有多大的改观。
“快去，替师傅跑一下腿，到办公室开一份出差的介绍信，我与姜师叔两个人的。”
“得令！”李西金一溜烟地小跑去办公室了。
第141章 再战密封条
“邱工，你的密封条进展怎么样了？”王进水满怀信心地问。从各方面汇总的资料分析，氟塑蚪是一代新型的塑料，性质特稳定，性能特优良，加上邱工对它又特别了解，技术本身又只是在原塑钢基础上的改良，交出来的作业绝对的是一份优秀的作业。
“产品样本已经做出来一些，我拿给大家看一看。”邱辉强说完，从冰箱冷冻的那一格里拿出七八张样张。虽然在冷冻室刚拿出来，可依然手感柔软，放温水里泡一会儿，升到常温，更软了一些。
“现在已调节优选了以上一组八个不同的配方，以目前化工研究院设备检测，性质都可以达标，只是用了氟塑料，在成本上会比其它塑料更高。预期要高出聚氯乙烯的一倍左右。”
对于这个价格王进水比较理解，氟塑料是一种新型的塑料，并没有形成大规模的产业化。但是大规模产业化以后，它也不可能比氯塑料价格更便宜，因为氟的分子量比氯要小，在自然界中相对的含量也低于氯。
“目前阶段，性能第一吧。价格我们以后再考虑。要不，先寄几个样品到德国，让他们帮我们确认一下指标能不能达标。航空快递都需要两个星期呢。”向姚院长作了汇报后，姚院长立即作了安排。
有了氟塑料密封条的配方，永磁胶条也开始开发。
“但愿三天后我们出差回来，又会收到好消息。”临出门前，王进水对着邱辉强祝福道。
出差下各县永光电线厂的过程十分顺利，向他们出具介绍信后，焦厂长亲自赶过来：“我们的电线能够在合资的生产线上应用，对企业绝对是一种荣誉，我为以前提供给你们的电线不符合冰箱要求向你们道歉。”
这一番话听着舒服，上次的事肯定是双方没有交流充分而产生的。永光电线厂的产品是合格的，只是不符合冰箱的特殊环境，采购时，因为对这个情况的不了解，供销员没有向他们进行说明。
“是我们给你们公司带来麻烦了。如果事先说明是在高湿高温的条件下应用，那么你们提供给我们的电线也会是这一个的级别。”王进水说完，把冰箱应用的数据给了焦厂长。
“按这个数据所给的条件，我们厂里面的另外一款电线能够达到这么个要求。我叫我们的技术厂长再给落实一下，以防万一。”焦厂长说完，当即叫来技术厂长邵厂长。
“质量上你们尽管放心，要不现在你你们跟我们一起到水泵房去看看，我们那里的电缆工作环境比电冰箱更差，在温度高，湿度大，都已经用了好几年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在湿漉漉的泵房，冒着高温与高噪音，王进水与姜科军仔细检查了里面的电线，泵房的卫生情况也不好，地面还有好多检修留下的机油。
“让你们两位见笑了，我立即叫工人过来打扫一下。”焦厂长看见王进水与姜科军关注油污。
“不是这个意思，我们为什么观察油污，是因为感到你们电线的产品质量确实可以，能够耐受油污的考验。”电线质量差的话，碰到油污或者其他有机液体之类的东西很容易就会变软与发胀变大。在这样的环境下，用布擦干以后还没有发现这种变化的，质量就出不了。
听到王进水与姜科军这么说，焦厂长与邵厂长十分开心，产品打入合资企业，比做什么广告都灵，明年产值与利润有保障了。
“我们县边上的蘑菇岩是极漂亮的，据说是王方平成仙处，要不，你们再留一天，明天我安排人员带你们上去看一看。”晚上设宴款待王进水与姜科军的时候，焦厂长听说王进水喜欢旅游，极力地向他推荐，要做长久生意，就得要懂得搏感情牌。
“下次吧，这次有要事在身，我们得急赶回去，下次一定会去看一看的。”王进水与姜科军婉拒。
回到化工研究院，邱辉强已经把永磁胶条的配方搞好了，胶条与铁一碰，乒的一声就被吸到了铁皮上，与原来的胶条对比了一下，吸引力大了不止一倍。
“现在的质量肯定可以，但是这个胶条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吗？”王进水担心又出现与原来一样的情况，时间一久磁力减退。
“我已与裘福德裘工联系了。他们那里有分析仪器，可以检测磁力强度并模似测定消磁的半衰期。样品已寄给他们了。”
连半衰期都出来了，这个又不是放射性元素，王进水感到有趣。
这一周成绩斐然，电线质量，永磁胶条，耐低温塑料密封条三大问题一下子全解决了，假如说跟冰箱生产还有关联的化工问题，就是如何把永磁胶条与耐低温塑料密封条产业化了。
产业化不可能选择八种耐低温塑料密封条配方一起上，只能在这八种配方里面选择确定一种。这一下，邱辉强又头疼了，每一种配方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根据优化组合的原则计算并调配出来的，现在得放弃七种，保留其中的一种。这对研发人员来说，心理上是积极难受的事情，化了这么大的心血在里面，都象自个的儿子。
“根据两大原则进行取舍吧，一是质量达标，二是在质量达标的基础上考虑经济因素。”看着邱辉强为难的样子，王进水干脆把这工作代包了，列出原料单耗表交给供销科去落实原料价格。一天后，原料成本出来了。
“邱工你来选一选，成本从低到高排列，你在两种成本最低的产品中选择一下，那一种质量好一些？”
从研发到生产，必须有所取舍，特别是配方型的产品。
“用七号倒数第二个吧，综合指标更合适一些。”邱辉强想了好久，终于下定决心。
“小王你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德国客商过几天就会到达我们省城，对于生产场地与其它各项的准备情况进行现场考察。”姚院长打来了电话。
第142章 皮影戏作投影仪
“外国投资客户一周后就要来啦，我们将怎么样向他们介绍我们自己的工地与合作企业？王副部长将过来坐镇。”姚院长为了这事而为难，事涉地方政府，化工研究院，机械研究所等多方，资料得提前准备并翻译成德语。
德国人不懂中文，万一有个闪失，可能引起误解，得把这些资料进行整合，形成一个比较完整而系统的文本。
翻译工作是责无旁贷地压到王进水身上了，黄永州老师在国外帮助另一代表团谈判，得在五天后，即德国投资商到的时间节点赶回国内，参加接待工作。
让人家能够看懂我们的内容，最好的表达方式是文字，图表与图片，王进水想来又想。
“能不能让我把主要内容饭翻译成中文，并印成彩印，象生产场地，各合作方企业简介等等，我给制成图片，我弟弟搞这专业的，兄弟俩联手，一周内保证可以完成任务。”八十年代初期，企业与单位的介绍如果是蜡纸刻字，油印几本就相当高级了，彩印企业说明书，还是中德文双语种，这闻所末闻，见王进水说得这么肯定，姚院长追问道，“真的来得及吗？”
“咱们报纸印刷才几天呀！第一天消息出来，第二天就已经发给大家了。我们的内容加起来也就两三张报纸而已。”王进水拿出来一个最普通的印刷业务进行类比。
“如果真的来得及，那你把这个资料带回家去，五天后把印好的东西送回到我的桌子上，我已经派车子送你回到家里，切记！得确保翻译的内容万无一失。”
单位与企业介绍之类的东西，都是可以公开的材料，不牵涉到保密，难得姚院长同意派车，好好享受一回被人当领导的滋味吧。
在滴滴滴的喇叭声中，王进水回到了家里，姚院长亲自派的汽车，特拉风。
“哥有紧急事情请你帮忙。”一见到弟弟王飞翔，进水就拿出来资料，进行说明。
“我把资料翻译成德文，你根据我的理解制成图片。一定要是彩色的。这件事做好了，关系到哥的前途，同时也有可能对我们将来的事业造成影响。”
见哥说的这么严重，弟弟从王进水手里接过资料看了一下说，“我以为多大的事呢？就30多页的资料，彩印也一样，最多一天就能够搞定，要几本？”
“你还没听我说完。德文版，还有插图，这个得你亲自给我设计，如果只是文字，当然简单。”王进水见弟弟说得轻巧，提醒了一下。
“我看了你的中文，图片更加简单，你不知道你家弟弟是漫画的快枪手啊？现在很多报纸的插图都是弟弟这里给搞的呢。”弟弟边说边在角落里面拿出几张彩印报纸。
“真的质量不错，如果能够达到这个要求，我想客户肯定会满意的。”王进水看了看弟弟印的报纸，感觉非常满意。
“有问题，弟弟，德语有三十个字母，二十六个与英语一样，有四个不一样，我们到那里去搞铅字？”
王进水突然想起这回事。
“你犯迷糊了吧，我们铅印机上不就还有很多空白的铅块吗？中文不认识的字也是这样刻上去的。”弟弟笑嘻嘻地说。
关心则乱，看样子真的是自己想的太多了，王进水笑了笑。
翻译成双语种，配上漫画后，王飞翔从房角拿出个盒子，放在新房子的院子里。
“弟弟，你要干什么？”王进水惊讶地看着弟弟在摆弄着漫画。
“没什么，我把漫画放到皮影盒子里面去看看，制作的效果怎么样？哥，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看皮影戏的故事吗？弟弟想起了报纸插图什么的，底稿都留着，感到有些设计很有趣，所以制作了一个皮影盒，等你做大伯的时候，放给我家的小宝贝看。”弟弟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
“这么快，你就即将要做爸爸啦！”王进水不自觉地喊出声来。
“你也得跟弟弟一样，抓紧些，解决自己的个人问题。”妈妈听到声音，进来唠叨了一句。
看到弟弟在放漫画片，王进水灵机一动，“弟弟你这个盒子借我一下。我们把图片配上文字说明，制成皮影戏的形式，给外国的朋友做介绍。”
“真的是要皮影戏的形式而不是幻灯片？”弟弟强调的提醒了一句，每次村里来放电影之前，常常会放几分钟的幻灯片，宣传下国家政策什么的。
“就要皮影戏，不要幻灯片，东方智慧。”王进水想起来德国的朋友汉若威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都给我制作一些看板，用硬纸板吧。”又想起了在德国。戈培尔先生给我们讲解他们企业时挂在墙上的流程图。
忙了几天之后，弟弟开着他的车子送王进水到了化工研究院。
德国客人预期而至，到达黄龙宾馆的时候，已是晚上7:00。
“戈培尔先生，欢迎你来到这个神秘的东方国度。”王进水看到的第一个下车的身影就是德国时接待我们的戈培尔。
“很高兴见到你，王进水先生，′在这神圣的东方国度里，有什么惊喜的事情等着我们？”戈培尔迫不及待地来了个拥抱礼。
菲利普先生等一行也下车了，在会客厅闲坐等晚饭的时刻，灯突然暗了下来，客厅里响起了一个德语声音，“欢迎来自德国的朋友，下面请让我们为珍贵的客人们谢上我们东方式的企业介绍。”
客厅的一头亮起了一个灯箱，皮影戏里，先是几个德国客人下飞机的形象，紧接着，是漫画形式的企业介绍，活泼灵动，充满东方文化元素。
皮影戏，这是德国客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全世界只有中国才特有的一种文化。今天，东方的主人以这样的一种形式作为开场，欢迎德国客人并介绍自个的企业，科研部门及政府，让德国客人一下了陷入到神秘的中国文化中，忘却了时差带来的疲劳。
“这是一次令人一辈子都难忘的考察。”晚饭时，菲利普董事长给本次活动下了结论。
第143章 惊喜与惊吓
本次用皮影戏的形式介绍中方的各个合作企业，事先只告诉了姚宇亮姚院长与王亚信副部长两人，其它中方的成员，包括刘劲松面前也是只字不露。
刚刚把方案提交给王副部长及姚院长面前时，他们俩也吓了一跳，“能行吧？我们是商务活动，不是文化交流，他们看到这个，会不会感觉我们很儿戏？”
“尼克松访问中国时，周总理招待他的内容之一就是皮影戏，德国人不懂中文，用漫画图片的形式宣传，会更直观，更能理解，从而从局部克服了因为翻译不专业带来的理解上的问题。”王进水以周总理接待尼克松的故事为例，国家元首用皮影戏都没认为不登大雅之堂，我们就是企业商务，又怕什么呢。
“就试一试吧，不要放在正式介绍的过程中，作为他们旅途中的一个余兴节目。”最后，王副部长一锤定音。
于是，就有了客人到来时在宾馆休息厅的那一幕，不想大获成功。
怕宾客不习惯中餐，又得展现中国饮食特点，第一次的宴席是中西合璧的分餐制形式，大圆桌上，每个人身前一个大盘子，由服务员根据客人的需求每样菜给一小份，并配制了啤酒，这是德国人的最爱。
宴席中，刚才的皮影戏一直是德国客人的中心话题，直到接风宴结束。
“今天唯一的遗憾就是晚宴为什么不是中国餐？”中国的美食在各国人的心中有很高的地位，出国前，戈培尔先生就向大家大谈特谈中国文化与中国美食，引起了德国同行们的很大兴趣。看到中国合壁的分餐制后，戈培尔先生有些遗憾。
没有想到他们对中餐这么感兴趣，王进水连忙翻译道，“会有的，今天你们来得晚了，要倒时差，所以，没有准备。”
德国人做事十分守时的，两次的德国之行给王进水的这个印象十分深刻。第二天早上八点半，约定的时间早五分钟，中方客人才到大厅等候，大厅里已布置了中方参与合作的三方流程图，就与在德国时他们布置的方式一样，黄永州也及时赶到，用比较纯正的德语给客人们作了介绍。
“哦，我们这是在中国还是在德国？”戈培尔惊叹。图板上是德国的文字，与他们德国陈列厅一样的图片说明，虽然不够精美，可也显得主人在这上面是用了很多心思的。
“谢谢戈培尔先生的夸奖，上次到贵工厂由戈培尔先生您给我们进行了讲解，感到你们的讲解形式非常棒，所以，回来后，我就依样画葫芦制作了这么些流程图，希望能比较方便地通过这些图了解我们中方的工作流程。”王进水礼貌地作了解答。
“依样画葫芦？”随团的德语翻译呆了，这成语不会译啊。
“就是照着你们公司的流程图我们同样的画了一套。”王进水指着流程图手舞脚蹈地进行说明。
“可我们的图上没有葫芦啊。”德语翻译十分顶真地说，那表情呆萌了。
图片介绍后再每人分发一本中德文两国文字的项目介绍解说资料，彩印的，并且画了很多漫画对一些职能与流程进行说明，中方代表团在德方时，德方的资料也没有这么精美，又一次引起德方客人的惊叹声：“中国元素，好了不起。是送给我们的礼物吗？”
弟弟没有接触过西方文化，所有的漫画都是从中国的小人书或西游记大闹天宫中来的，水彩描法，没想到弯打正着，却体现中浓浓的中国民族风味，德国客人一见之下，以为是送给他们小礼物，细看一下，才发现是资料介绍。
“中德双方在科技发展上是有一定的差距，为了本次项目的顺利，我们中方为了尽可能地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降低成本，在确保原料与配件的供应上，作了很多的工作，我想，借这次机会给大家作个介绍。”王进水代表中方一个个地从机械配件开始到化工原料作了详细的分析。
讲完了每种原料的考察过程后，王进水发言说：“以上这一些原料，我们中方已有能力国产化。其中一个原料，是我们与你们德国另一家企业合资一起生产的。能不能由你们的德国同胞给你们作个说明？”
汉若威不失时机地走了出来。这么多天与汉若威一起在塑钢上的共同工作，双方已建立了互信与交情，收到王进水说有另外的德国同胞到中国投资，并且对他们的产品感兴趣，在他国能遇到自个的国人，是一件开心的事，所以，汉若威应邀而至。
一个德国同胞在德国同行面前为中国人说好话，这个作用是显而易见的。王亚信副部长见状，特意建议休会半小时，让他们好好地叙一叙交情。
半小时后，当中方回到会议室时，德国代表竖起了拇指纷纷地来了一句东方智慧，毫无疑问，是汉若威对他们说了合作过程中很多次用小聪明解决了塑钢生产中碰到的问题，从而保证了塑钢生产的本土化的事。而皮影戏、宣传画册等成为了东方智慧的另一种番版。
中华美食，名扬天下。戈培尔先生在昨晚又特意表达了想尝一尝正宗中华美食，感受一下东方人吃饭怎么个吃的想法，好客的中国人自然地会想方设法地美足客人们的需要。
点一些什么菜呢？名气最大的当然是满汉全席了，在里面挑几十道最有中国特色的上吧。
燕窝鸡丝汤、海参烩猪筋、鲜蛏萝卜丝羹、海带猪肚丝羹、鲍鱼烩珍珠菜、淡菜虾子汤、蘑菇煨鸡、鱼肚煨火腿、鹅肫掌羹、糟蒸鲥鱼、挂炉走油鸡，一道道的菜肴上来了，引来客人们赞不绝口。
“压轴大菜来喽，糖醋活鲤鱼。”送莱的师傅推着小车过来，上面有一条五六斤重的大鲤鱼，身子烧熟了，鱼嘴一张一合的。
菲利普董事长大吃一惊，站起身来。鱼身熟了，鱼还活着，这需要极高明的厨艺，厨师长还在边上喋喋不休地说着这鱼的做法。
糟了，德国人吃任何东西都是先杀后烧，那怕是条鱼，也不可虐待，在他们的文化中那是一种善的表示，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王副部长叫来办公室主任一问，“大家不都说外国人喜欢吃生食，牛排都五分熟的嘛，我以为他们肯定喜欢这道名菜。”办公任主任委曲地说。
第144章 广告创意
“文化差异，文化差异。”黄永州笑嘻地叫厨师把这鱼给拉走，一场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
考察的进程相当顺利，三天后，德国客户上飞机回国。戈培尔博士主持这个工程在中国的建设工作，过两周后到中国报到。
王进水一下子成为整个化工研究院的超级明星。
“真的是个怪才，怎么想到用皮影戏来介绍企业这一招的？”
“不是我想到的，是我弟弟即将有了小孩，他想到用这招哄孩子用，被我移花接木拿过来用到招待德国客人上了。要不，晚上也给你们演一次皮影戏？”说到这件事，王进水就笑得咧不开嘴。
几个同事刚想说好的，细一想，你这不是占我们的便宜，说我们是你弟弟的儿子辈吗？连忙追着王进水打。
“没这个意思，你们会错意了，我是真心请你们看皮影戏的。再说，我也不敢拿这件事开刷老外们啊，不想活了？”王进水被他们按在桌子上，连忙求饶。
“你还不想活？都胆大包天，活出彩来了，先是冒充王副部长的三大爷，现在又冒充老外的便宜大伯。”听到王进水的求饶声，大家闹得更凶了。
“你们不要命了，这样的话不能乱说，说不定王副部长还在黄龙宾馆呢，被人学说过去，到时一个个吃不了抬着走。”姜科军心有遗悸地劝说大家。“不闹了，客人走了，我们得好好安排一下自个的工作，尽可能多的材料实现国产化，为国家多节约些外汇。”王进水召集课题组成员展开讨论。
“我们是化工组，把冰箱生产上用得到的化工原料再排列一次。冷冻液、电缆线、发泡剂、耐低温密封条，这几样解决了，还有没有其它的？”王进水罗列了这段时间经历过的与冰箱相关的化工产品名称。
“还有塑料内胆与油漆，也属于我们的化工产品。”姜科军提了出来。
“我们得加速了解一下，这两项在应用过程中有没有质量问题，如有的话也得列入计划中，没有我们就轻松了。”
牵涉的面太多，越了解，越感觉到我们与国外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机械研究所反馈的结果，塑料内胆肯没什么问题，油漆好象也没问题，一百台冰箱就进过一次油漆，到现在还没用完。
“我们的冰箱密封条还没有试生产。因为前段时间要接待去老外，试生产的时间就拖了。近段时间得快速启动。”邱辉强特关心自个搞的密封条与永磁胶条能不能经得起生产的考验。
总共八个配方，实际釆取一个配方，七个只能束之高阁，这与国外某些情况有些类似，什么情况呢？对了，是专利，专利实施例，王进水想起了在化工研究院查资料时曾多次看到过的国外专利文献中类似的内容。一段专利说明书，一段专利权利要求书，后面就是一大串这样的例子，叫做专例实施例。
前段时间，在横溪县全珠合资企业时，汉若威就曾以王进水为第一发明人给代报了一个德国专利，关于用蒸汽加热替代电加热作为挤出机加热模式的技术改进。当时只是作为一种好奇，也没有注意具体的写法，据说报了之后有钱拿。那么，现在邱辉强搞的这个配方是否可以类似的操作呢？
我们国内还没有专利法，报不了，报到外国估计也不会有老外买中国人的专利，可拥有专利权，对中国的研究部门来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某个归国学者在某国拥有发明专利呢，意思就是某个学者已步入科学家之列。
“邱工啊！你看我们能不能向国外联合报一个耐低温塑料密封条的发明专利。你这段时间刚搞好的配方可不能把他白白浪费了。”
邱辉强被王进水异想天开的主意吓了一大跳。专利，这是距离我们十万八千里外的事情，遥不可及，国内想报也无处报，国外鞭长莫及怎么报？
“邱工，专利的事你先仔细考虑考虑。”王进水突然想起，现在的电视广告，都是一张广告纸，前面一个播音员用普通话读一次，死板得很，看电视的时候，一出现这画面，大家就纷纷去洗手间，没几个人注意里面的内容到底在说些什么，如果改成皮影戏形式的或改成漫画或动画形式的，看的人是否会增加很多？
“弟弟我有个新主意，你听着。前几天我们兄弟俩为了迎接德国客户，一起搞了一个皮影戏的宣传短片，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你哥想，如果我们能够把这种方法拍成短片，用到洗洁精的宣传，或者是墙纸的宣传上。说不定我们的墙纸与洗洁精可以被更多的人知道。生意更上一层楼呢。”王进水为自个的灵机一动而激动。
“这一招好，我立即联系县里的广告记者试试，要拍成这样的短片我需要化一些心思好好地设计一下。一定要一炮打响。”弟弟的话里有些兴奋，随着又进了二台大机器，产量十倍的上升，原来脱销的现象不再了，得不断地扩大影响力，通过报纸与电视台做广告，可是，新鲜感过去后，找不到新的题材，记者来得少了，登报的广告费开支越来越大，一开始，广告费县级报纸只一百元一个版面，因宣传效果很好，其它厂家看到后紧跟而上，现在得三百元。
“要广告就直接上省台或者干脆自己送中央台。县里一放，这样的形式被人家知道了。跟着学，那时再送省台或中央台做广告，费用又是几倍或十几倍上升。”
这是一个信息由闭塞走向突然开放的转折时期，快人一步，就可以引领潮流。
王飞翔精心设计了一个两分钟的故事广告，男主准备结婚了，可房里破破烂烂的不象话，女主家人不愿女儿嫁他，王飞翔从天而降，给男主一卷墙纸，几秒钟，破房变新房，金碧辉煌的。势利的女儿父母立即同意，祝福声中，打出墙纸的生产厂家名称。
“哥，你说我这主意怎么样？现在的产量只能在省里销，全国电视台一打，我也来不及生产啊。”
于是乎，几天以后，省电视台上，原来死板的读广告，突然出现一个形象会动的广告。
第145章 拿枪的羊
冰箱流水线原料国产化的事大部分落实了，把耐低温塑料密封条试车完毕，是目前最主要的工作。主原料具化工业公司已在生产，又向他们挖了一个专家邱辉强。对这次试生产，王进水信心满满，不就手到擒来的事嘛。另外，极想去负责的原因是弟弟的墙纸刚扩产，广告打出去了，订单如雪片似的飞过来，而他的品种档次不够高，上次从德国带回来一些资料，刚好可以带便回家，帮弟弟一个忙，启动新材料的采购。
只是釆购还不够，我现在有了国外的技术渠道，加上引进与仿制，完全可以引领国内潮流。如能以试生产的名义，在家里兄弟俩好好核计核计，必可为将来家族的事业打开一片天下。
王进水与邱辉强整理好小试数据，写好总结。同时，报了一份试生产报告，要求放在谷坦合成化工厂中试车间进行试车。
院长办公室里，姚院长看了看报告与申请说：“小王啊，试生产肯定得试的，可是，这次试生产你就不用去了，课题组业务上的事与姜科军姜工交接一下，从明天开始，课题组交给姜工与邱工负责。明天你与我一起到省里开个会，工作上另有安排。现在，通知一下姜工与邱工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吧。”
唉，还是逃不过这一关，肯定又被抽调作为戈培尔的翻译了，戈培尔作为外方代表立即就要到这里上班主持工作，一个人言语不通也走不动啊。
“你们几个三个课题的主要负责人都来了，我先宣布一下一个决定，冰箱项目技术组已顺利完成了原计划设定的任务，进入产业化阶段，所以技术组从现在起解散，你们三人的工作重新分工一下，由姜科军负责原有机所第一实验室，邱辉强负责第二实验室，并更名为氟化工实验室，启动对氟化工的研究工作，王进水另有安排。”姜工与邱工来到了院长办公室后，姚院长没有二话，就宣布了这个决定。
“请问一下姚院长，氟化工实验室的研究导向是什么，是以聚四烯材料为原料进行后面的应用研究，还是从基础研究开始？”邱辉强提问。搞化工的人清楚，这两类都是属于氟化工的研究内容，但从本质上看是有很大的不同的。如从基础研究开始，更多的是裂解式的反应器，如只是进行后面的研究，关联到的是材料应用，只是比较基础的配方研究，无论从投入还是仪器配置上都有完全不同的。
“我们是化工研究院，当然得从头开始，从基础研究开始。”姚院长经过慎重的考虑，认为氟材料在将来会有特别重大的发展前途，决定提前布局，并不惜与石油部发生局部的冲突了。
“目前的重点还是先把耐低温塑料密封条的试生产工作完成，试车的工作一个月够了吗？当这项工作完成以后，立即开始氟化工的研究，需要什么实验仪器与设备的，你们在三天时间内把清单与费用预算报给我，我会在这次的项目中上报的。”
一个有思路有野心的研究人员，能不能做出业绩，很大的程度取决于领导能不能给予支持。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但要挖出金子总要投入挖金矿的钱的，研究经费投入，这是个天文数字，实验药品、实验仪器，更大的投入是分析仪器，动不动以几十万每台计算，以六十元一个月的基本工资计，普通科学研究人员一辈子的工资也买不起一台仪器，更不要谈做出什么业绩。姚院长的这句话，代表着化工研究院计划在氟化工的研究上愿意大把大把地化钱。
钱到之前是第二实验室，钱与仪器一到，就会是一个氟化工研究所。邱辉强自然能听出其中的言外之音。
“贺喜，贺喜，贺喜你们高升，晚上得你们两个请我吃饭了。”出了姚院长办公室的大门，王进水开心地对着姜科军与邱辉强说。
“你是我们的领头羊啊，过几天之后，就会收到你高升的消息的，只是现在还没到公布的时候，没听姚院长说吗，小王，明天你跟我一起参加会议去。要请也得三人一起请，你出钱我们跑腿。”姜科军与邱辉强摇着手连声地说。
“这话我不爱听，什么领头羊，我们要组就组成狼的团队、狮子的团队，狼王或狮王还差不多。”羊是弱者的代表，王进水认为，做领头羊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就是领头羊，我们是一群拿枪的羊，以科技武装起来的羊，让所有的狮虎都因为我们的手中枪而发抖。”邱辉强因为刚得到姚院长的许诺给予科研经费组建一个氟化工实验室而豪情满怀。
近一个月高强度的实验，又逢喜事，是得找一次机会放松一下一下了，家里有矿，邱辉强刚进化工研究院不清楚，姜科军是知道的，叫他们俩出钱请从道理上也实实在在讲不过去。低调点儿，搞个小酒馆聚一聚吧，我们要的是一个气氛。
“来，为了完成任务而干杯，为了我们这群拿枪的羊干杯！”酒店里面，欢声四起。
“我们是一群善良的小绵羊，但我们手里拿着枪，有了科技来武装，豺狼虎豹见了我们也害怕。”醉醺醺的时候，王进水自编了一首歌，大家一起在小酒馆里狂吼着。
参加本次聚餐的除了课题组的成员之外，同时也邀请了给课题组搞检测分析的检测科人员，检测成员中的应敏芬是化工研究院的通信员，感到这歌词很有意义，羊符合科研人员文质彬彬的形象，枪符合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的政府主旋律，立即给做了报道，并请人配上曲在研究院的广播上进行播放。
“我们是一群善良的小绵羊，但我们手里拿着枪，有了科技来武装，豺狼虎豹见了也害怕。”一次酒后胡言，成就了一首没有流行曲年代的化工研究院的特殊的流行曲。
第146章 讨了个职称
跟着姚院长参加的会议主题是讨论确认中德双方冰箱合资厂筹建组成员等相关事情，由王副部长主持。路上，姚院长谈起，这一次会议将是王亚信副部长退休前的最后一次商业会议，冰箱合资是王副部长人生的收官之战。
能够进入省里第一家大型合资企业的筹建组名单，对所有人而言是一种殊荣，因为省机械研究所的刘劲松所长的主动请缨，加上刘劲松所长个人的能力与专业等关系，中方筹建办常务组长由刘劲松担任，经过了多达四轮的讨论后，终于出台了长长的中国特色的小组名单。一个组长，一个常务组长，八个副组长，nn个成员。
组长是德高望重的王副部长，八个副组长是姚院长等相关技术行业或有可能对项目提供支持的银行、行政、公安、审计、税务、消防、土管等部门的第一把手组成。成员大部分由部门副级或更下一层的部门一把手组成，洋洋洒洒的几十人，最后，是朱建平、裘福德、罗身根、王进水等技术人员。
筹备组成员确定后，讨论的主题是该给合资企业取一个什么样响亮的名字？
“我看叫亚信冰箱厂吧，老部长为了这个项目呕心历血，项目完成后功成身退，总得给大家留个念想。”行政出身的麻局长首先出来提议，他曾跟着王副部长整整干了十年，感谢老首长对他的知遇之恩，热泪盈眶地谈起了从第一天提出这个项目到今天项目落地的林林总总。
“不行，**人绝不能搞个人迷信。”王副部长严词拒绝，以个人名字命名的话，真的就晚节不保了，王副部长这点政治智慧都没有的话，也就走不到今天了。
麻局长姓如其人，这马屁拍得也太肉麻了些。尚局长站起来提议道，“德国的叫科尔，我们的省城叫仙州，就叫仙科冰箱厂吧。”取两个合作方名字中的各一个字为厂名，四平八稳，照顾各方面子，不失为一种可行的方法之一。
“德文的科尔相当于中国的一个字，把他们拆开不符合德国文化，再说，听起来象是前科，犯罪才有前科呢。”公安的严局长站起来表达自个的意见。
也是啊，外国人不是方块字，这么个命名是不对。想不到严局长看严肃，实际上肚子里还是有一些货的。大家纷纷点头赞同。
叫冰雪牌太普通，叫寒冬牌太无情，叫鲜花牌不符合冰箱的特点，鲜花一开冰都化了，还算什么冰箱？
“就叫玉壶牌吧，古人诗曰：一片冰心在玉壶，说的不就是冰箱吗？”文化局云局长和声细语地提议。
“一片冰心在玉壶。好好，我赞同。”组织部浦副部长高声附和。
组织部可是实权部门，他一高声赞同，大家纷纷附和。
“这名字究竟好在哪里？”刘劲松低声地问王进水。
“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这是王昌龄的送别诗，就是说大家为他送行，称赞王副部长的品行清廉正直。”
人生有些事真是奇怪，在横溪县时的合资中方负责人与省城的合资中方负责人居然同名同姓。不过省城的是个完全的科学工作者，有些不通世故，王进水奇怪怎么会当上一把手的。
云局长与浦副部长拍马屁的水平实在是高，不动声色地捧了王副部长一下，不过王副部长一生正直，一心为公，也当得起这句诗，听人这么一说，摸着小胡子微微的笑着，一副陶醉的样子。
看到王亚信副部长这样子，大家都知道王副部长赞同这名字。玉壶冰箱厂的名称经举手表决后，全体通过，就这样定下。
热闹散场了，第二天，筹建办办公室正式挂牌，鞭炮声响，红布一掀开，仪式完成后，就留刘劲松，朱建平、裘福德、罗身根、王进水加会计与出纳在这上班。
八个副组长一人一间办公室，几十个成员每人一张办桌，估计一半以上的人直到合资企业投产，筹建办任务完成后撤销，都不会进办公室坐一次。排排坐，吃苹果，副组长与成员是身份象征，不是工作上真正的需要。但话说回来，牌子上面的组长与副组长身份越高，后来真正运行的时候，阻力也会越少，不是有句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嘛，所以也不能说他们没干活就完全没有作用。
“小王，德方指定你作为双方的协调人与翻译，你的职称印什么？”
筹建办开始正式运行，联系业务，总得印几盒名片吧，刘劲松吩咐出纳收集大家的材料，看了看大家报上来的职称，全部是正高级工程师，就王进水一个人是王程师(内聘)，有些不相信，问了一句。
“真的是内聘的工程师，并且是一个月前拿的。”王进水详细地向刘劲松说了事情的经过。
正在这时，一张省报送了上来，第三版上，一个醒目的题目，科技工作者是拿枪的羊，下面是王进水的大头照。
这是两天前省报记者对王进水的专访。收到化工研究院的广播稿，又结合中央提创的科技也是生产力，记者敏感地嗅到了什么，于是对王进水作了专访。
王进水在釆访中举出两次合资过程中所发生的一件件趣事，如何排除一个个因素，完成了冰箱原料国产化的考察与调研工作。最后发表感言：“善良是中国人的本性，因为善良，所以中国人从来不侵略人家。但善良并不等于好欺负，我们用科技武装自己的军事，现在也正在用科技武装自己的经济。总有一天，世人会意识到，东方大国在经济也不是易受人欺负的，羊用科技武装起来，可在经济上战胜狼。”
这篇采访不就是一张最好的个人成绩单吗？王副部长还在省城有要紧事得呆几天。
刘所长盯着报纸问了句：“小王，你还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事没向我透露？”
“专利算不？我在德国有一份机械方面的专利，正在审查中。”王进水向刘劲松说了与汉若威共同申报的用蒸汽代电加热改造塑钢挤出机以解决缺电带来的停产问题。”
刘劲松拿着报纸出去了，下午，将下班时回到筹建办对出纳说：“事情办妥了，小王的名片上的职称给印上副高，不用加内聘两个字。”
第147章 历史又重演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职称一下子升了好几级，半天就搞定了？就算是有突出贡献，这样三级跳。这在正常的年代里都是不可能的，另不用说论资排辈风气极严重的年代里。再说王副部长如这么做，不怕人家说他徇私枉法？
“恭喜恭喜，晚上请客吧。”筹备组现在上班的成员除了出纳会计之外，全部都是一起去德国的考察团老班底，交情自然非同一般。
突然从天上掉下个副高的文凭来，这份惊喜绝对超过了当年课本中的《范进中举》。
君子之交淡如水，真实的原因往往是君子没有钱。有钱的君子往往是懂酒懂美食懂情调的。这么个重磅级的大喜事，自然得在江边挑个有好酒有美食又有音乐的顶级会所。
中西合壁，琵琶声中，红酒与西餐上来了，大家都十分好奇刘所长是怎么说服王副部长的。
“下一个环节，我们大家一起来听一听刘团长谏王副部长的故事，绝对比张仪说秦王的故事还精彩。”
罗身根代表大家向刘劲松请求介绍一下如何游说王副部长的。
“不能说是游说，我拿了报纸给王副部长看，并对他说，这次项目能够谈判成功，小王在里面起了很大的作用。不说在德国期间，就说德国客户到中国回访的时候，小王机智百出，一招一式让德国的客户非常满意，这结果大家都看得见。正因为有这样的情况，德国客户也非常信任他，指定他为双方的联络人。联络人是筹备组的面子，也是国家面子，如果被德方知道他只是一个助工，肯定会说我们没有用人之名。”刘所长停顿了一下，举起酒杯，喝了口红酒。
不会吧，就这么几句话就能够把王副部长打动啦。大家静静的等着下文。
“王副部长说，小王的工作能力我也看到了。有句话说，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职称是一级一级地考出来，评上来的。小王自然也不能例外。”
“王副部长说的完全在理呀！后来又怎么会改变了观点的呢？”罗身根继续追问，大家清楚，后面的才是重点。
“先说专业，王进水同志从德国回来以后，在产品与配件的国产化上，给我们解决了多少难题？既有化工的，又有机械的，杂志发表的专业翻译文章也足够。再说一说翻译吧，能用德语口译专业文章，这水平达到一级翻译的水平了吧？一级翻译文凭相当于高工。我这么说了，王副部长还是不答应。他还是那句话说，我相信小王的水平，但是他没去考试，我不能给他开后门。最后，我只能拿出绝招。”刘所长故作玄虚的停顿了一下。
还能有什么绝招啊？王副部长铁面无私，油盐不进的。大家都想不出来刘所长还能有什么大招。
“我说小王他还申请了一个德国专利。我园除了五零年以前政府请回来的老一辈科学家外，三十多年了，没有一个人得到过外国专利，这比什么评审都强。这么一说后，王副部长眼珠子都凸了出来，说假如这是真的，他可以考虑组织评委，临时破格评定这件事。这事我敢骗他吗？王副部长联系了领事馆查了德国专利公开申请号，真有这么回事。又见他打了一通电话，然后对我说，名片上先这么印，程序必须要走，他会安排尽早组织专家进行评审的。”刘团长得意地讲完了整个事件的经过。
谁说文人相轻？刘所长的一席话，分明表达了一个老一辈科学家的爱才惜才之心。王进水十分感动站起来向刘所长深深地鞠了个躬。
“这是干什么？我不是为了你个人，而是为了国荐才。在德国考察的时候，你也看到，我们落后于这个世界太多了。再不迎头赶上，满清的历史就会重现，腰杆挺还得身板强。”王劲松眼中有泪。
在老一辈的科学家中有太多这样的人物，在个人的事业上是几起几落，政治上十分幼稚，被打倒了，又爬起。心中蕴藏着的那份家国情怀从没发生过半点动摇。
“中国人硬气吗？硬气，面对威胁从不低头，腰杆是挺了，可身板一直很弱，国贫民穷，没有经济作为支撑的腰杆是挺不长久的。现在，我们碰到了好的时代，真得要用老骨头拼上一拼。”刘所长深吸了一口气。
刘所长的感慨引起大家心中无限的感触，相互交心着，不知不觉已是深夜。
筹建办开始正式运行起来，人虽少劲却足，几个人汇总了前期的资料，开始建起技术档案，并联系了地质勘探单位，打孔进行地基地质截面图的绘制。省城的条件就是不一样，王进水不需要再用什么东方智慧来解决这些基本问题了。
第四天早上，刘所长来到办公室，愁容满面地抽着烟，一支接着一支。刘所长平时也抽烟，但没烟瘾，只有心里有事时才来几根，有什么情况吗？大家围了过来。
“唉，我们昨天不是讨论并上报了合资厂的招工情况吗？第一期需要一百一十名工人，并且要送到德国培训三个月，报告一发给各个副组长与小组成员，你知道怎么着？昨晚我家热闹极了，房间里坐满了平时求也求不到的副组长贵宾们，一个走了一个又来，电话更是没一刻停歇，全冲着这名额来的，老伴把他一一地记下来，你们看，请托的有二百多个人了，出门前一看信箱，又是满满的请托信，我还来不及打开统计。”
这些信估计是副组长以下的成员们请托的，他们看到刘所长家里有领导，自己上去不合适，晚了名额被分完了，又不甘心，所以就留下书信。
“我们筹建办这里也一样的门庭若市。”裘福德与罗身根等不是省城人，临时住筹建办房子中的。昨天也有好多老关系户过来请托。
“我也有六人找我，请托名单上有十五人。”王进水虽然职称最低，资格最浅，但也有人知道他在外商面前有发言权呀，翻译嘛。
集体统计了一下，这还是第一天，并且没向社会上正式公布，累加已有四百多人，如一公布，还不得比高考还热闹？
这一点也不奇怪，条件比高考还优越。合资企业，出国深造，有几个大学毕业生能得到这样的机会？
横溪合资企业招工的事在这里再一次上演了。
第148章 户外拓展
“小王，你在横溪的合资企业时，碰到这样的事怎么办？”刘劲松热切地问。
“能怎么办呢？先考试。再统统的下工地劳动，一级一级的淘汰，能坚持到最后的人不会很多的。”王进水向大家介绍了当时招工的故事，开始第一天一百多人，一周后就剩下四十人了。
“人情世故还是要照顾的，不然的话，我们在后来的建设过程中，有些事可能很不好办。”朱建平管过人事，相对其它几位筹建组成员世故好多。
“那么你给一个意见，大家商量一下？”刘所长听懂了。这是社会现实，就是在座的人里面可能也有亲朋好友请托。一概回掉的话，自个儿也没面子。
“我看每个副组长给两个名额，每个组员给一个名额，直接进入预选，想把那个关系户放进来，他们自己掂量着办。但能不能通过最后的选拔，大家统一标准。另外公开招聘两百多人，共300人进入预选。后来怎么淘汰，刚才小王的主意可行。”
这是个好主意，兼顾公平与人情。最后还得三选一优胜劣汰，选不上的话，他们也只能自认倒霉，举手表决后，大家一致同意。
“考试好办，接下来的三选一谁来选？横溪是小县城，有些套路可以用，这里是省城，让人家打围墙做苦力，说不定立即上报成为负面新闻。”王进水感到很为难，这个只是一种思路，真的这么实施，还是有很大的问题的。
“我们负责前面的考试，后来的三选一，你已经有了横溪塑钢厂选优的经验，你来负责。”大家集体伸指头指向王进水。
这是一个得罪人的事情，在座的几位都是学者出身。最不擅长的就是人际关系。朱建平虽然搞过人事，但也觉得这是个烫手的山芋，还是不去插手的好，因为每一个副组长与组员都是不好惹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能得罪。
“好吧，既然大家这么推举我，我就接了吧，我在省城也不认识什么当官的。肯定做到六亲不认，铁面无私，因为本人在省城来就没有没亲没故的。”王进水愉快地接受了这个任务。山芋烫手才香呢，因为自个也想是一是能不能把一群绵羊，锤练成带枪的绵羊。
如何服人是为将之道，以后，自个要干事业，必须要过这一关，并且只会更加复杂。
“那么我们分工下吧，德国的戈培尔先生后天就到，小王到上海机场接客人，我们每人一份准备试卷，朱建平把内招的事通知各副组长与成员并收集好名单，汇总到出纳那儿。”刘所长开始发号施令。
戈培尔先生到机场了，身后是三个鼓鼓的大包，男人出差嘛，哪会有这么多的行李？同样是德国人，汉若威先生的行李就是一个包，里面放了随身的衣服，这戈培尔怎么搞得女人搬家似的？王进水边帮着他搬行李，边好奇的想。
吉普车的后备箱与后座全部都放满了，王进水好不容易才把自个塞到车子里。
汽车发动后，王进水好奇地问戈培尔，“两个大箱子里是什么东西，这么重？”
“我的户外活动用品，中国的山水太美了。”戈培尔忘情地高呼。
“户外是什么？”这词比最难翻译的专业德语更难懂，王进水还是第一次听到。
“户外就是用专业工具爬山与野外活动。”戈培尔简单地比划了一个几个攀登的手势。
““哦，就象是老药农经常在岩石上采药与侦察兵训练差不多。”王进水知青时在林场锻练过好几年，又从老支书这里听说了很多关于侦察兵的训练及他们带领部队在深山老林里打土匪的故事，当即作出这个反应。
“岩石上采药？”这话题引起了戈培尔先生的注意。
“是的，用绳子把人悬挂在岩石上，顺着岩石爬下去再爬上来，就象是蜘蛛一样。”因为传统不一样，西方没有中药的概念，所以，没有岩壁采药这么种记载。
“我以为攀岩活动起源于西方，原来，在你们中国，几千年前就有了，太神奇了。这次，你一定要带我去看一看。”听到王进水这么一说，戈培尔兴奋了起来，象小孩子一般问个不休。
“在林场时，我就曾经多次采过药，不需要另外找人带你，我带上工具，我们一起去就行，只是工具放在家里，我叫弟弟邮寄过来，三天后会到。”
在化工研究院工作后，用不着林场一样的翻山越岭，这一类的绳索自然不会放在身边。制作绳索是一件要求很高的事，得用山里的一种叫绿麻的植物皮，里面加上牛筋编织成绳，其他植物强度不够，经不起磨擦，断了就是一条人命。
那时，尼龙绳在小县城里还是一件很罕见的东西，林场里还没有。
戈培尔说起了自个带工具的目的，“上—次，我们在工厂考察时，发现工厂对面的江上，就是一座座的山峰，峰上有很多岩壁，所以，本次带了工具过来，工作之余可以活动一下，我们公司新员工进厂，就要进行户外训练，观察他们的体能与团队协作能力。”
“户外活动是新员工训练的必修课？”王进水一听到戈培尔这句话，立即来了兴趣，采取这样形式进行新员工的淘汰与培训肯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最关键的是，我们完全可以推说，这个培训体系是德国方面提出的要求，那么，任何说情的事都可以用这个为挡箭牌把它全挡在门外。
想不到有这一份意外收获，王进水十分开心。戈培尔先生接到目的地了，没开始工作，王进水就叫驾驶员送戈培尔到江对面去寻找合适的户外训练场地。
江对面有一块打谷场，对谷场边上就是高三十多米的岩壁，听村里的老人说，山上有很多的山路，四通八达，从打谷场出发，要规划出几里的山路环线都可以做到。
这小王与戈培尔先生跟着村民到山里干什么去了，下午过去，到天将黑了都没有回来，再过一会儿就到晚饭时间了，驾驶员焦急地在山口等待着。
第149章 入职第一课
天黑了，王进水与戈培尔终于出现在驾驶员的面前。
“走吧，回筹建办，我们没有被老虎吃掉。”王进水看着驾驶员满脸焦虑的表情，开心地打了个招呼。
已经跟政府里特别地打过招呼，德国人没有迎来送往的习惯，戈培尔先生过来是正常的工作，我们自个安排饮食。到了筹备办，也只是内部的几个人给戈培尔先生接个风，没有动不动就几十人作陪。
“你把客人接山里去干什么？害得我们担心。”刘所长抱怨着说。
“没什么，我与戈培尔先生这几天还得在山里转一转，有些事要作个准备，不是玩，是与企业有关的，过几天你们就会明白的，新员工什么时候招收到位？”王进水卖了个关子，让他们猜去吧。
“三天后吧，昨天考试已经考了，改卷得两天。”刘所长拿出一份长长的考生名单，只是把招工消息在墙上贴了一下，本以为低调不会有太多的人知道，谁知全城哄动，报名的有三千多个，不得已，借用了整个学校的教室进行考试，改卷的工作任务无形中变得十分巨大。扣除关系户，三千多个取一百多，二十比一，这个比例与高考有得一拼。
这几天里，王进水与戈培尔背着个大包，自带干粮，每天早出晚归，只叫司机送他俩到山口，傍晚再来接他们回筹建办吃晚饭。刘所长与其它人从早到晚不停地批改试卷，统计分数，也没有时间理他俩。
终于，分数统计完毕，从上到下，三百人的录取名单公布了。第二天，新员工可以到筹建办报到。
“我们怎么样展开新召人员的淘汰与培训？”刘所长面向王进水发问。按一开始的分工，他们负责招，王进水负责后一块。
“第一天上午请大家在大会议室里看电影摩登时代，然后，由戈培尔给大家发言，讲一下德企流水线生产是什么个情况。接下来是接德国新员工培训的模式对合体新员工进行培训。”尽管他们再三追问，王进水只是说德方认为新招员工与他们德国员工一视同仁，没向他们透露更多的培训计划。
卓别林的摩登时代看完了，大家全都笑出了眼泪。灯光一亮，戈培尔先生与王进水站在台前。
戈培尔先生发言，王进水在边上一字一句地进行翻译。
“刚才的电影好看吗，很好看，很好笑是不是？这是我们德国流水线生产工人真实情况的发映。你们仔细想一想看，电影里除了好笑的镜头外，还有什么，谁能回答？”
台下一片低声的私语声。“忙碌的工作。”
一个新员工站了起来。
“很好，这位新员工请坐下，什么叫流水线？就是以最短的时间里做出最多最好的产品，怎么才能做出来？忙碌的工作，按标准要求进行的忙碌的工作。进入工厂后，你们将会感受到，这里的工作比你们在中国的工厂忙得太多太多了，同一时间里，在中国一个工人完成一个产品，在我们的生产线上，你们要完成的是十个产品，如果谁认为流水线代表着舒适的生活，那么，就大错特错。你们要理解的第一个概念——流水线，更巨大的体力支出。
是的，操作车间里会有风扇，会有无论什么样的天气里都温暖如春的空调，但这不是为了给你们以享受，而是为了更高效的工作。”
王进水翻译到这里，停了一会儿，让戈培尔先生继续发言。
“下面，上来十个同学，做一个小游戏，大家进一步理解一下流水线的意义。”王进水一指台下。
十个同学排成一排后，王进水发出指令，“你们把气球从第一个人的手开始一直传，传到最后一个人，每传过一个人，在气球上贴上一个号码。”
第一个气球慢慢地传了下去，第二个，第三个，气球越传越快，传到后来，速度慢的几个人或是来不及贴标签，或是贴错位置，或是想贴好标签的，还没开始，下一个汽球就到了，手上拿不住，气球掉了下来。
“你们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们将要从事的流水线的工作，你们要理解的流水线的第二个概念——团队的密切配合，你速度快了，下一个人来不及，你速度慢了，整条线的进度全被你拖累了，全体保持同一个节奏。”
戈培尔拿起几个球，连连摇头，王进水从最后集中起来的球中随便地挑出三个。
“你们看一看，这三个球合格吗？不是标签贴错位置，就是标签根本没贴上。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不合格的产品，如果是在非流水线的工作岗位，我们可以补救，而在流水线中，产品已快速地流到下一道工序，你没有任何补救机会了，你们要理解的流水线的第三个概念——一次性合格率必须是100%。”
戈培尔情绪激动地在台上手舞脚蹈地说了一会儿。
“戈培尔先生说，对于今天大家的表现，他很不满意，流水线生产，工人就象军人一样，有严格的纪律，有密切的配合，有高效的工作效率，不仅仅是工作，包括吃饭、上洗手间等等所有的行为。只要进入车间大门，你就得把自个视为一个军人，一个机器中的与大机器一起运作的齿轮。”
台下又响起了嗡嗡声，原来，资本主义是这么来的，马克思说的一点也不错，资本家通过提高工人的劳动效率，进一步的剥削工人阶级，合资企业里不是坐在办公室，抄一抄表，按一按按钮产品就出来了这么简单，可能会更累死人。
“流水线作业是高强度的作业，需要强大的体能支持，明天，大家一起跟随着戈培尔先生进行德国企业里新员工一样的体能训练，戈培尔先生说了，他能做到的，你们在训练中也应当能做到。”
领导办公室里吹风扇，工人太阳底下拉重车，现实的中国企业写照。现在，德方的代表居然说他能做到的我们一样能做到算是合格，大家想了一想，这个应当不难。
虽然，刚才看电影与做游戏时给大家一个下马威，可是，没过几分钟，大家的信心又恢复了过来。
第150章 按德国方式训练
都以为只有我党的队伍里讲官兵平等，谁知道德国企业也这样，大家都议论纷纷。
“那个德方的代表在德国企业里是什么身份，不会是原来就是专职做培训的吧？如果这样，那我们就惨了。”也有部分新招员工看着自个的小身板，心存疑虑。
王进水竖耳细听，知道他们在担心着什么，站起来对大家说：“戈培尔先生在德国公司里担任的是董事长秘书，相当于我们的办公室主任，完全的文人。”
这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就一个文人，看样子戈培尔也是白白瘦瘦的文人相，他能做到我们也肯定能够做到，明天培训现场见。
江边，三百新人集中在一起，进行第一次的培训。
“在流水线上作业，需要超人的体力与耐力。今天，大家都是第一天报道，我们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清楚地了解一下大家的体能状态，所以，只分成两组，男的十五公里山路环线，女的十二公里山路环线，我们在沿途挂上了丝带作标记，男红女绿，四小时内回到现在的立脚点算及格。”王进水翻译完戈培尔的话后宣布：“现在开始，大家一起出发，我与戈培尔先生会全程与大家一起。”
在德国，训练新员工最前沿的方式之一就是户外拓展。第一关就是体能关，前十分钟，听到的是兴高彩烈的谈天声，还有歌声。二十分钟后就只有喘气声。
“为了你们的德国梦与发财梦，加油。”王进水前后照应着队伍，可是，兴奋最多只能持续三分钟，有人急赶了十几米，又停下来不停地喘息。大部分连急赶的冲动也没有了，只是拖着脚步慢慢地移动。
“现在，只走了半小时。你们以为这样的速度四小时能够到达目的地吗？对不起，我与戈培尔先生将开始加速了。”王进水向大部队道了一声歉，与戈培尔先生越到队伍的前端。大部队已被抛在脑后，在王进水与戈培尔前面的，绝对不超过十个人。
“戈培尔先生，很好奇你口中说的攀岩与岩降是什么样的一种活动，与中国的药农釆药有什么大的不同？”已经跑到队伍的前端了。王进水起了好奇心，细细地向戈培尔了解攀岩与岩降的细节。
“会把它列入我们的培训课程中的，一个月以后，现在先完成体能训练。”戈培尔边走边说，不紧不慢地掌握着节奏。
“我们将用时三个小时四十分左右，到达山口，看一下，将有多少人能在规定的时间里到达目的地。”
戈培尔先生看了看表，又看了看路条上标着的数字。
这是拓展训练的基本要求，用路条指路，并记录沿途的距离，山路弯弯，记录距离需要有良好的习惯与记性，记住自个走的步数，从而作出估算。
三个半小时后，出了山口，先于戈培尔与王进水到达目的地的只有六人。
四小时到了，统计人数，及格线以上的共五十一人。五小时了，共一百二十二人，七小时后，清点人数，还差十九人，十小时，最后的三人跛着脚一拐一拐地来到目的地，差不多已到晚饭时间了。
“我们集中点评一下，同时也回答大家的提问。”王进水翻译着戈培尔先生的话，有近三分之一的人坐在地面上站不起来，还有十几个脸色苍白，在边上吐着。
“大家的成绩，自己都已经体会到了。不需要我再说些什么，是及格还是没达标你们自己很清楚，现在，还有谁认为在冰箱流水线上干活很轻松？”戈培尔的口气严肃得吓人，几个女孩躲边上都吓得不敢说话了。
“这是爬山，流水线没这么强的强度，一个月后我们会习惯的。”底下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
“这位年青人，你说没这么强度，我举流水线上的一个例子给你说明一下。”戈培尔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小笔记本。
“一天生产四百台冰箱，每台冰箱从生产线出口到仓库的距离是六十一米，运一台冰箱来回一次一百二十二米，四百台冰箱共计五十二公里，三班倒，每班八小时十七点四公里，相当于你们今天走的距离，流水线工人还推着装冰箱的车，不比你们爬山轻松吧？其它送大配件的岗位距离比这更远。”戈培尔笔记本上读出的数据冷冰冰的，没有一个人怀疑它的真实性。
“有人说，今天是因为山路，才这么累。我们明天的训练是在平路上走17.2km。当你走完了以后就会知道，平路比山路累得多，因为它的枯燥。要在流水线上工作，你们每天就得走这么多的路，我们的训练一切都是从生产数据上来的。”
要在合资企业里干活，就得按照他们的劳动强度与规矩来。听了戈培尔的一番话以后，员工暗骂，万恶的资本主义，高工资是靠这么高强度的工作换来的呀，还不如工资低些，一杯清茶一张报纸的日子来得开心与舒适呢，一部分备招员工已暗暗地打起了退堂鼓。
“要不，今天先室内学习一天，明天再进行公路步行训练？”临出发前，看着五六十个跛着脚的竞岗者，刘所长忍不住同情心起。
我的刘所长啊，你的良心也太好了一点，现在有300人，我们得淘汰掉200人呢。你这么一软一发善心，我们招工的事还怎么运行下去啊？王进水踩了一下他的脚。
“我们的训练不准请假，因为一切都是模拟生产现实，你请假的话，流水线又不能停，那么，对不起，你的岗位被其它人顶岗，你已经失业了。”王进水翻译时，在不得请假这四个字上，特别地加重了语气，有些威胁的味道。
结果果然就如同一开始想象的一样，还不到两公里，就有好几个人喊着受不了啦！
“我们的休息时间也如上班安排的一样节奏，二小时后一次上午茶，共计休息十分钟，中午吃饭时间，给你们十六分钟，然后连续不停走四小时。”戈培尔又拿出小本本，给在路边喊走不动，该歇一歇了的初试通过者进行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