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沙漠中的妙地
他的手中紧攥着断成两半的书签,面部露出伤心之色,他不知道如何使得它恢复过来,那些唠叨的话语甚是让他怀念。
“我会找到挽救你的方法。”
脚底的沙漠发出沙沙的响动,落入李水山的耳中,竟成了战场上士兵奋勇击杀的回声,杀字浮现在半空,吹入他的眼眸。
沙子慢慢的浮动,挣扎起一个人影,他手中拿着一把长刀,跨步奔来。
李水山眼神一顿,脚步骤停,看着他慢慢的化成散沙,归寂于炽热的沙漠,周围更多的沙子隆起,一座宫殿的屋檐如飞凤展翅,门窗上沙磨细致,抵挡着外界的热潮,不过几息,长空悬着一柄大剑。
这把大剑同样由沙子磨成,光线穿过晶体碎片折下,散落无数个白光,巧合的是,这些光落在沙子上,又折了一遍,反射在了空中。
出现的悬光,是一个个身着古旧衣袍的老者,还有一些仙风道骨的死者,他们跪在地上期待着什么,又像是在祈祷着什么,一动不动。
李水山慢步走到前方,细致的观察了一会,才发现把大剑原来是假的,是由天上的半日,也是幻日折射出来的,至于为何那么逼真,也是让他好奇的东西。
但此剑,必定是一柄以前道人使用的法宝,经历过的沧桑划痕依旧留存,就算是沙子打磨过后,也改变不了里面内在的构造,尽管李水山不知道这把大剑是谁之物,也不知道它来自何方,依旧让居住在附近的妖物惊讶。
它们在一处可以称呼为温海的地方生活,那里距离李水山所处的位置不过数十里,但隐蔽至极,温海就是一个大坑,似是一道雷击砸出的,但周围的沙子不回吹入那里,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抵触。
温泉,木屋,稻竹,田野,小山,舒适的不得了,但只有数十只妖物住在这里。
外界的炎热,它们也不能久待,若是缺了水,首先皮肤立刻就会干裂,随后就会皱缩机体,慢慢的死去。
就算是这样的热,它们也不愿意离开,在静静的等待着红姨娘的到来,虽然它化为一只彩鸟飞走,不知去了何方,它们饱受它的福泽,自然不会离去,就算是离开了,那又能去哪呢?
它们知道外界的凶险,有很多妖物惨死,外界追杀来追杀去的道人可是及其贪婪,看到它们这样乖巧有容有貌的小宠物,那还了得?非得一抓一个的塞进袋子中,带回去圈养,这样的话,活生生的把一小片的走动范围变成了几步远,得不偿失。
它们的胆子也小,若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它们性格也会受到后天父母的影响,变得胆怯。
这里又没有春夏秋冬,只要舒舒服服的躺在木屋里,喝着甘甜的水,看着外面翻涌的沙子,给自己孩子讲一讲外面的凶险,让他们幼小得心灵埋下一颗种子,就大功告成了。
舒适的生活,然他们忘记了劳动,往往一醒来,就可以踏上小山,山上有数不尽的果实,甜的酸的辣的苦的,各色俱全,还有每天白雾下长在朽木旁的红黄蓝绿等蘑菇,看起来像是花的海洋。
就是这样,生活厌
倦的它们,也开始在沙漠中走动,有时候发现了一个人的手骨,那纤细的手指上还戴着一枚戒指,上面有三条白龙匍匐,雕刻的极为精巧,但无论怎么摆弄,也发现不了什么奇妙。
十几位妖,它们把寻找到的宝贝都放在了一个小房子里,以后就算此地崩塌了,也可以带着他们一起逃走,这样依旧能够过上美好的日子。
这种忧患意识提醒了常年住在里面的几位老妖,它们表面是赞同的,但内心却是极为反对。
因为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不知道多少个日月,望着天空的星空,也让它们丧失了耐心,它们也想面对纷华的世界,但还是打破不了心中那堵墙。
所以它们一只期盼着人修来临,可以从他们的身上感受外界的气息,知道外界的消息,但这一等就是无数岁月,等的它们苍白了毛发,如人一般坐在地上,探着脑袋。
这一日,就有一个长相丑陋,有白眼厚唇,望着涌动的流沙,渐渐走出一位少年,身穿紫衣又不似,让他迷惑的看这从山中走出的人影,淡淡的说道:“从寒沽山走出来的人,莫非是山中闭关的修士,还是.....”
它脑子中有混乱的信息涌出,抬起手爪不停的颤抖,它看着那位少年的面孔越发清晰,看清它浓眉,看清他紫蓝色的双目,再次注视到了他的嘴唇,颤抖的更加厉害,直到他看到了眉心的剑痕,猛地起身。
它全身随即软下,大声说道:“山魂易主,我等出山之日快到了。”
扑腾一声,它跪地一拜。
在沙漠中,李水山的脚步一踏,面对着炎热的残日,也无惧,这时,腾起的大剑分崩离析,成为散沙。
“经过如此漫长的岁月,化为碎尘也难怪,追寻你们的主人去吧,这也是一种归宿。”
李水山并没有任何同情,倒是远处的大癞蛤蟆正在训斥那伴随他走了一段路的小蛤蟆,跟他说着一些祖先教导的事,还让他一字一句的背诵,这热的让它喘着大气,脑子里如一摊烂泥。
正在这时,一道光亮打在大癞蛤蟆的脸上,让他扭头看去,正是一把大剑悬空,卷着漫天的风沙,它张开嘴巴,想要说出什么话,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远处,十几只妖都看清了这剑的模样,老一辈的淡淡的说道:“按照族言所说,这时人族修士死后的灵器,不愿意归于大地而保留的一丝灵智,当剑修强者来临的时候,便迎空而出。是一种对强者的敬意,还有剑与剑之间的共鸣。”
李水山环顾一周,望到了一绿点,慢慢的抬腿走过去,两眼看下,正有小癞蛤蟆惊奇的抬起爪子呼唤道:“好人,我在这,快来啊。”
它又对着自己的母亲说道:“看,娘亲我没有骗你,我真的遇到了人。”
李水山眨眼睛到了它们身边,大癞蛤蟆不敢抬头直视,一股强烈的威压让它有种臣服的感觉,“你可以告诉我,远处的绿点是何地方?”
小癞蛤蟆高兴的抬头说道:“是我家。”
“哦?那我去看看吗?”李水山问道。
小癞
蛤蟆兴奋道:“当然可以,我家里的长辈说了,他们早就想等人来到了,它们也跟我说了不少关于你们的事情,哈哈,我听的很有趣。”
“什么事情?能不能讲给我听?”
大癞蛤蟆抬起爪子,牵着小癞蛤蟆不敢吭声,这一路,它讲的津津乐道,说到的东西也是生动,关于这里的一切,李水山也有了一些了解。
原来,它们的祖辈都在等待一位人族修士的出现,自从外界的厮杀后,这里的生活就格外无趣,让它们觉得身边就只有沙子还有每天看到的一小片风景,甚是乏味。
现在,等到了第一位来临的人族,那哆嗦的老妖,喘着粗气,非要在滚动的沙子外观看人影的靠近。
它看清了李水山的面容,眨着白眼,厚重的嘴唇扭动了几下,露出笑容,道:“好久好久了,老朽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岁月。唉,我都老了。还能看到一个年轻的人族,也算是我们的缘分。”
李水山走近,为了感谢欢迎,尊敬的拜了拜,“老妖前辈,你怎么知道我们有缘分?而且,你不怕我是一个坏人?”
白眼厚唇老妖摇头道:“老朽虽然老了,眼睛花了不少,但还是能看到寒沽山山魂的影子,也更能明白它选择易主于你,你说你的坏人,它那一关都过不了。”
李水山称赞道:“老妖前辈说的有道理。”
白眼厚唇老妖哼了一声,嘱咐旁边看的有些痴呆的小妖,带着李水山进了这片舒坦的居处,要是没有看到这群妖,他甚至都会觉得这是不可能存在的地方,更像是一位修士留下的洞府。
但存在炎热的沙漠中,倒是让他有些惊讶,李水山低眉望着地面,湿黏的泥土延绵到一座小山,山路蜿蜒曲折,倒是有一座小凉亭处理在山的影子前,湖面流淌的水,像是从外面的沙子中过滤出来。
看了许久,也没有察觉到有什么怪异,倒觉得这是一种障眼法,也可以说是最会让他沉醉入内的幻术,李水山慢悠悠的看了一圈,没有走上那座充斥着鸟声的亭子。
它想留着等到离去的时候去看一眼,便随着一行妖去了住处,那几座木屋。
木柱子缠绕三四株翠绿藤蔓,上头探出如蛇嘴的芽,无奈的寻找攀爬的出路,但这番景致上,有一滴滴的水花落,砸在它们身上,发出悦耳的钟鼓敲击音。
它们这群妖可能察觉不出什么,但一走入这里的李水山立刻感觉到了不同,这是一处充满灵气的洞府。
就是不知道是何修士居住?
白眼厚唇老妖微微睁露眼睛道:“人族小友刚到,进屋休息一会。我恰好有好茶让你品品。”
李水山坦荡一笑,自然懂得它的意思,喝茶可不就是交谈,谈的是什么故事,就有的说了。苦涩的茶水用白瓷茶杯端上,就显得不凡,若是用紫砂一试,成功的可以融合周围的黄尘。屋子里的木质桌椅,还有地上踩踏的地板,都是吱吱的响动,仿佛传动一点悦耳的音色。
“请。”白眼厚唇老妖扶爪子道。
“请。”李水山拂袖道。
第三百零三章 无法忘记的一剑
细抿一口,李水山嗅鼻道:“此茶不像是如今之物。”
白烟厚唇老妖道:“你说的对了,从我们发现这间木屋的时候,就有一个木匣子里面装满了用荷叶和竹叶晾晒干的茶叶,我出于好奇,就把它们泡了一杯茶,喝下肚子后,全身如火烧,稍会又如身入寒冰一般。那股子气劲,足以把我撑出天。哎呦,说着我都老了。你喝下去有什么感觉呢?”
李水山回味道:“甘甜又苦涩。只不过,水温有点冷。”
白烟厚唇老妖笑呵呵的示意小辈拿出去添一些热茶,便轻抚自己身上的深青衣袍,饶有兴趣的摸着胡须,要知道妖到了一定的境界,神情动作都会格外似人,看其若是少了那丑陋的嘴脸,必定是一位慈祥的老者。
木门被拉开,热茶被毛手毛脚的小辈之妖端了进来,放下后,还不时的看了这少年几眼。
在它眼中,这人为何看的如此梳顺,就是少了一点它们祖先所说的仙气。
这世间的仙,还存在于哪里呢?至少眼前的人和妖都没看过。
白烟厚唇老妖皱眉望着小妖,淡淡的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小妖跪在地上,轻声说道:“我想问人修先生一句话。”
李水山饶有兴趣的转头望他道:“你有什么要问的。”
小妖思考一会,紧张的结巴道:“我想问先生,外界是什么样的?世上真的有仙吗?”
李水山从走出太平镇时,也曾想过外界是什么样的,但在这时,脑子被寒沽山的冷风一吹,记下了一个信息,就是自己的记忆,他不能想起所有的一切,除非寒冷可以冻结他记忆的淡忘,显然,这山魂的到来,给了他一个机会。
他清晰的想起了自己出来之时的感受,但无法身临其境,索性淡淡回答道:“外界是什么样的呢?我也曾想只知道,当我第一次走出了自己的家乡,就后悔了。我觉得自己不该做出那个选择。外界真的是人们传言的那么美好吗?对的,是很美好,景色很美。错的,陌生,孤独,艰难紧随而来。”
“寒沽山的外面,是一片山海,杀机四伏,没有这里面安逸。这也是我能够告诉你的第一问。”
“而,世上真的有仙吗?”
“我也难以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如果有一天我知道,我会告诉你。”
小妖磕了个响头,要起身离去,尊敬道:“我等着前辈的回答。”
白烟厚唇的老妖叹了口气,明白了说,它是不希望自己的后背太过于痴迷于外界的生活,但他自己都有些动了小心思,对于内心的纠结,恍惚中想要在李水山的身上寻求一条明路。
它说道:“你觉得哪里才是真的安静之地?这里吗?”
李水山摇摇头道:“这里足以安静你们的肉躯,但不可以沉下你们的灵魂。”
确实如此,当他走入这里的时候,所有妖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不仅是透露出对闯入者的好奇,更主要的是看不透本质的存在,这是哪里?这里也属于山海,本质上不同的物种,难以产生共鸣。尽管后天的喂养,可以使它们活灵活现,更加贴合人的存在,但寂静的心还是随妖而
动。
“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我建议你们不要出去,就算想要走出去看一看,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
“为何?”
“因为山海的大劫要到了。”
此话让白烟厚唇的老妖眼皮猛地跳动,他的缺感受到了一股不同于往前的压抑气息,就像是大雨临盆前夕,那些道行不够的小妖各个活的潇洒,没有什么察觉,但最为上百年的妖,早已知一些奇特的变化。
它沉重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暂时不会出去,要是能走出,必定会通过您的同意。”
显然,它已经明白这少年存在的重要性,眼睛透过木屋看到了寒沽山。
李水山喝完了茶水,再次拂袖谢了,不多会就走向了那小亭,不是因为它贪恋那边的景色,而是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召唤着他。
自从他来到这里,缥缈清淡的声音就回荡着,犹如猫爪子抓挠他的心,要是常人必定第一个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或是什么妖在呼唤着他?
他的脚步很轻,点着地就可以飘去,这里的灵气很充裕,而十几位妖大多数不懂得修炼,只会大口的吞吐,因此这里的树木都长不大。
尽管有很多五颜六色的蘑菇生长,那各种填饱肚子的果实,让它们懒惰的心理增加了不少,每日醒了就吃,吃饱了就睡,好不容易跑去出走一圈,还被赶了回来。
在这样的日子堕落下去,也没有法子。
那位少年的身影落了下来,它身上穿着山诠老祖送的衣袍,早就被李水山随之而动的意识染成了蓝色,又加上身上的紫意,多加邪气,此时便在风中飘舞。
“此地有什么生灵想要呼唤我来?”李水山悄悄的看了一圈,只有几个石凳子,一张石桌,有一盘果实,像是那些从山上采摘果实的小妖留下的,瓜皮散落一地,让他抬起了头。
过了一会,没有任何回答,那回荡耳边的声音也消失不见了,李水山心神一动,想要离开,刚要走,一条树藤抓住了他的手腕,像是一位女子在挽留。
这一幕,百思不得其解。
树藤上,并没有任何怪异,李水山轻轻拿下藤蔓,望着这棵树,开口道:“你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
一个人对树问话,在旁人看来是多么可笑,现实真是如此,没有任何回应,李水山不想耽误时间,转身离去,这一次,那藤蔓没有延伸出来,也没有任何呼唤的声音。
这怪异的情形让李水山皱眉离去,望着十几位妖影在送,李水山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抓出一粒丹药,这是段秀赠予的,其实有很多粒,那时候跟他说的话都忘得差不多,自然就分不清哪种丹药有什么作用,只是看到一颗写着凝气的丹,索性一挥手送到了癞蛤蟆的手中。
“这颗丹药送你,虽然只是人族所用,留给你作为纪念。”
癞蛤蟆笑嘻嘻的把装着丹药的盒子拥入怀中,一个劲的摆着爪子,李水山轻轻的碰到了那层如泡泡的薄膜,把他拽到了沙漠中,脚步轻盈的走去,这一走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再看见它们。
但寒沽山在此地,他只有当摄心境后期大圆满才可以移走,那时候,
便可以随意的游行,不过现在的他还是很弱小,仅仅是跨入了摄心境的门栏,后面的路途怕是更加难走。
就算走到了凡分境,那后面未知的境界还不知晓,不知道是否有一日可以走到。
走了不多会,天空有一阵狂风卷下,那只彩鸟又出现了,现在的李水山明白了这只鸟是谁了,正是那不知去往何处的红姨娘,也像是在诸峰的看门鸟。
这一飞,就是几十丈,速度很快,嘹亮的鸣叫在渐渐消退。
“这也是假的,沙漠的折射,有些类似与幻术,但属于大自然的产物。”
“想想它经常飞来飞去,想必一定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但没有找到。不知道,它现在找到了吗?”
李水山一边想着一遍走到了沙漠一端,看到了进入此地的入口,那一潭水足够清澈,忍不住跳下洗了个冷水澡,等上岸后,急忙奔回麓远山。
麓远山上有四个人,自然是没有跟随李水山去的烂竹,那穿着红袍的女子藏云,还有已经适应了夺舍之躯的干蝉道人,还有那坐在远处喝酒望天的山诠老祖。
这几日,山诠老祖似乎苍老的不少,总是一个人独自在沉思,藏云有时候忍不住去问候一声,其实她的内心是拒绝的,只不过习惯于这几年的生活,此时独自站在那里,仿佛少了点什么。
一个人养成的习惯是可怕的,好的习惯因为一个贪恋,做了坏事就变了,更可怕的是坏的习惯无法改变,需要更长的时间去磨炼。
干蝉道人早在几日就适应了这具青年身躯,说时候,每次挥动拳头的时候,直接可以发挥自己八成的实力,要是当他完全爆发,足以发挥九成以上,这是一种什么概念,除去巅峰后的失落,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兴奋。
这仿佛是他选择暂时占据天命之人身躯后的又一次心神颤动。
他自己魂体消散的趋势也减缓很多,多亏了山诠老祖的压箱底之术,三千之碟,这也是通过麓远山的魂意,把一丝岁月痕迹溢出,通过那名龙临三真的残破仙阵。
说是真的仙阵,当山诠老祖包涵深意的接触到的时候,明显有些失落。
他能感受到阵的真假,毕竟他层参与过那传说中仙阵的厮杀,十个人若是有一魂走出,算是万兴中的万幸。
就算说,世间本来就没有仙人,更别提什么仙阵,但他接触的最高层的力量就是从那里传出,他深刻的明白,那股力量,就是超越了凡分境的存在!
他一生所遇之人无法达到的境界!
他年轻之时对之甚是痴狂,甚至不惜杀了很多无辜的修士,也要走入那仙阵中一看,他只剩一魂飞出,但他无悔,他仰天傻笑的样子,深深的印在了很多在场修士的眼中。
那时候的他,已经杀红了眼,很多宗门的天之骄子都成了他的脚底石头。
痛恨的很多宗门大长老亲自出手击杀他,他一次次的躲过了杀劫,最后看到了那落下的一剑,无数的修士惊呆当场,灰飞烟灭,他选择一搏,遁入剑中。
这一剑,更是超越了他见过的所有所有的力量,让他一辈子都无法忘却。
第三百零四章 各宗门来临
如今的岁月,仿佛出现了漏洞,起码山海的一切都开始变得焦躁。
烂竹几日打坐的有些疲惫,总想出去寻找一点欢乐,就算是有危险的磨炼也是尚可的,不过他心里想的更多的还是传回一修宗的纸鹤。要是飞上十几天也是无妨的,就怕半途有强者察觉到,不排除因为好奇截下。
那留下的龙影越发的虚弱,原本就只能保存一周的它也将面临离开的局面,眼前的烂竹也不舍得,它更不舍得。
等待自己宗门察觉,或许真的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相信东西南北宗必定有有几位修士停留在山海中,毕竟山海是一个有名的地界,保留了很多机缘。
其中的危险也让很多胆小的修士望而却步。
烂竹常有兴趣的望着藏云,李水山对她说的一些话他也听入耳中,好奇这样的师门关系,能够成为那位少年的师尊,又能是何许人也?
藏云一脸平淡的看着远方,她心里纠结的还是那少年对她说的一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若是有一日他们面临真相的时候,会不会十分的尴尬?
这时,一个人影从远处飞来,浮现出面孔,正是他们等待的少年。
李水山洗了一个冷水澡感觉十分舒爽,整个人又白嫩了不少,或许是因为自己境界的提升,身上竟有了一丝脱尘的感觉,让下面第一眼看他的藏云拂袖不敢看。
烂竹倒是哈哈笑着,想要抬起拳头锤他一下,但又不敢。
山诠老祖轻哼一声,转过自己的脑袋,两天瘦腿盘起,说:“回来了?”
李水山抱拳道:“回来了。”
“有模有样,我倒是对你眉心的东西有些好奇,不过,你不必拿给我看,我知道是什么。”
山诠老祖轻叹一声,干蝉道人躺在地上突然睁开了眼睛,冒出强烈的威压,卷着地上的尘土慢慢的退去,山上的树木摇摆,他抬起自己手臂撑起自己的身子,露出了一个微笑。
这种感觉,李水山能够感受到,是属于摄心境的修为,但有一丝超越的感觉,眉心的剑痕发出寒光像是不接受这种调谑。
“恭喜。”李水山祝贺道,他看着眼前的青年皮肤越发的水嫩,要是从后面看去,还以为是一位女子,但一看脸,就看出了干蝉道人原先的样貌,到底是老了。
“我也要恭喜你,成功跨入摄心境,也算是能在山海里生存的了。”
这话说的有些伤人,要是把这个境界放出去,在一个小宗门中,也算是一个内门弟子,要知道,现在的李水山年龄不过二十,转眼走出山海的时候,怕是才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年轻真的是一个炫耀的资本,但眼前的山诠老祖听得不舒坦。
藏云放下袖子看向李水山,也在这时,李水山走到她的身边,这一幕略显尴尬,“我需要你的蓝袍一穿。”
她有些疑惑,还是轻轻的退下衣袍,递到了李水山的手中,他便立刻穿上,闭眼后猛地睁开。
他发现这蓝袍中的小阵法与自己的一样,他轻轻的抬起指头点在上面,全身的气息一点点发散入内,有小魂从蓝袍上游动,极为欢畅。
藏云知道眼前的少年对自己有些熟悉,但没想到自己师尊赠送的宝贝竟然是一件道袍,临走的时候还说,以后若是有难,可以打开来。
难道今日便是劫难的时候?
一股淡淡的威压爆发,挤压蓝袍冲来,李水山用手一抓,微微一笑,送了回去,道:“道,如果不出意外,师尊将会第一个找到你。你可以见到他了。”
藏云内心有些高兴,但穿上了蓝袍后,又有些失落。
山诠老祖挥袖子起身道:“你们抓紧起身吧,我给你指一个方向,从那里走,至于能不能走到第八层,全凭你们的运气了。”
“第八层?”李水山喃喃道。
他抬起手指点在湖中,泛起一层浪花,卷去一个方向,这个方向正是鬼山的所在。
但在这时,一只大手凭空出现,轻轻一拍,直接把这道浪花打下,传出阴险的笑声,“你们算不出出路的,大劫所到之日,你们都得死。”
山诠老祖往回走了几步,淡淡的说道:“风吹响的地方,就是你们要走的方向。”
李水山静静感受,散开自己的长发,飘去左手边的方向,他踏步而去,说道:“保重。”
烂竹抱拳后,卷起自己的衣袍飞起。
干蝉道人呼了一口气,起身扭动脖子,也紧随离开,不过他告辞的话格外有意思,而是扭了一个大屁股,哈哈大笑着远去。
远在第四层的迷蒙雾气中,塌陷的地堆满了尸体,河里的水都成了血色,原本寂静的地界下起了大雨,雨中已经集聚了不下于两百名修士,他们有的面容平静,有的冷淡,有的怒气冲冲,多数似乎对这里的环境极不适应。
雾气中,有一个巨大的法阵转动,一位身穿黑袍的女子,蒙着面纱,腰间挂着刀鞘,踏步走出,她的身后有几个女子同样走出,她的身上有股淡淡的血腥气息,像是不久前刚杀过人,女子走出后又有十几位黑袍男子,手持黑皮铁刀眯眼飞出。
“在下水墨山道观门坐下弟子,春秀山人。”
“在下水墨山道观门坐下弟子,峦峰弟人。”
“在下水墨山道观门坐下弟子,水清妙人。”
......
远处已经有诸多宗门的弟子到了,他们气势宣昂的找地方盘膝坐下,看到了从阵法中走出的水墨山道观门弟子,议论纷纷。
有一个穿着白褐色道袍的老者手持一柄上好邪光宝剑,盘坐在自己宗门众多弟子身前,这时候从队伍的后面飞来一位中年汉子,眉心上竟然还有两只眼睛,走过来的时候,突然开启,照射了出去,看了一会后闭眼坐在白褐色老者身旁。
“水墨山道观门的弟子还是有些本事的,尽管摄心境的修士只有三四个,各个杀气磅礴,磨炼的不少。”
穿着白褐色道袍的老者点点头,摸着胡须道:“阳道兄说的不错,水墨山是江州的一个好地方,当时有很多圣人登上此山寻仙,可惜都是空手而归。一部分修行的灵气都凝聚在山顶,我当年与平丈人杨仑对手过,实力绝对不弱。但这帮弟子是他们宗门大长老,沫亭子亲手负责。”
眉心有双目的男子轻咦一声道:“他竟然亲自负责,难怪他的三弟子先来了,怕是过不了几日,他自己本人都要来。”
这时,有一人踩着飞剑飞来,此人身穿白衣,身后背着剑匣子,全身一股冲天的剑气,直接荡开前方的云气,坐在一旁的别宗弟子一个不稳,就被往后推了半步。
他气势不收,头顶的长发飘飘,在寻找自己本宗的弟子。
身穿道衣的老者唏嘘道:“俗称剑须子的家伙来了,别看他脾气不好,而且老好忘事,他可是化剑宗的大长老。”
“此人,气宇非凡。”
水墨山道观门一众弟子找了一块偏僻的地方坐下,开始打坐运气,因为他们不知道在几天后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刚刚经历过磨炼的他们身上还有未干的血迹,若是急于奔波,怕是风险大增。
这天不见黑,只是有一种雾蒙蒙的状态,因此这里的一些强者决定采用一些秘术封住天空的光线,营造一种黑夜之色,让如今已经身处险境的他们卯足力气,后面的行程就靠他们自己了。
这里面一部分修士是从宗门传送而来,也有一小部分是停留在山海内,经历了许久也等到了开启阵法的时候,就奔向了这里。
这里是镜面山海第四层,也是最为安静的一层,就算此地的地面已经溃裂,天空也没有一只飞翔的鸟儿,剩下的只是五彩和黑夜,还有雾气。
在另一头,九头相柳护卫在五彩的地界,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着黑夜,想起了什么,发出痛心的哀嚎。
“玄林宗,第一批修士来到,共六十七位。”
“烽火宗,第一批修士来到,共六十三位。”
“偏风宗,第一批修士来到。共八十二位。”
......
又有诸多宗门开始浮现身影,他们穿着不同颜色的道袍,年轻老幼都有,再往前看,一片片的山海中,有波涛汹涌之感,他们下一步的目标就是走上五层以上,还有的想去往那传说的第十层之地。
但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使命,就是抵挡妖邪鬼物的爆发。
这也是还在奔波路途上的老疯子做出的一个艰难的决定,因为他是诸峰镇压山海异变的重要人物之一,要是说,有什么变动,要统筹众多宗门一起出手,他便是起到察觉支撑的作用。
此时的老疯子,两眼通红,手持铁剑杀红了眼,他的嘴角溢出鲜血,惊吼一声,“给我滚开!”
他的眼前,正是一只只野鬼,还有一群泛着红意的妖,疯狂的奔着老疯子而来,撕咬他的道袍,一道道红剑光冲向云霄,雨落在的大地上,打湿了他的半白发。
第三百零五章 你可有资格与我一战?
他的眼中充满了愤怒,似乎想一口吞了周围滔天妖鬼,但此地周围还有一位身穿长袄的年轻人,他浓眉小眼,头发似竖起的冰雕,散发着寒光,手握一把短锥子,表层如波浪卷动,挥出的力量也在叠加中增强。
那涌来的鬼,全身流动黄色的液体,都是从远处深幽色漩涡中爬出。
它们与李水山在鬼山所见的鬼不同,缺少了自主的意识,完全沦为傀儡一般,一股劲的往老疯子还有那长袄的年轻人身上钻。
而且时间越久,它们从里面带出的力量就越发强劲,甚至有种成为厉鬼的趋势。
老疯子困在这里已经好几日了,要水没水,要阳光没阳光,剩下的就是阴森氛围,还有那泛着臭味的尸气,不知从哪个平白无故出现的洞口中吹出冷风,刺入肉骨,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他就是来寻找自己的宝贝徒儿的,虽然知道镜面山海对他的束缚极多,但他还是亦无反顾的奔向这里。
以前,他也走过这个地方,而且那次杀红了眼,把全身的好宝器都爆了,直接冲上了第八层,那里面虽然没什么好看的,但宝器的瑞光还有那股子入脑的迷人味道可躲不过他的如狗一般的鼻子。
跟他一路的修士,看他疯了般冲,各个也跟着一起,不过他的运气好,一路杀到头也没遇到什么大的威胁,别的修士可就没那么好的事了,死的死伤的伤,算是被他坑蒙了一把。
不过,老疯子又没拿他们的储物袋,而且他们跟随老疯子都是自愿的,最后他一把黄土埋了,也算是仁至义尽。
其实老疯子的名气一直都不是很好,不仅因为怪癖,还因为所担的责任,所以难得有几个好朋友,脸前的白袄年轻人算一个,还有一个老李果人,还有果脯山上拿他取乐,跟他死对头的那位修士。
抬手按下铁剑的老疯子一踏着黄色鬼身跳起,身上有符咒转动,由半腰慢慢的抬升,到了手臂的时候,手掌张开对着身前拍出。
符咒从手掌心涌出,转动着绞杀鬼,几声凄惨的叫声后,一只长满发叉黑发的大头妖张开嘴巴,露出了恶心至极的烂牙,牙缝中残留没抹干净的人肉,阴森的笑着。
老疯子只是看了它一眼,手中的铁剑,跳出一只小鬼,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吞下,张嘴喝到:“收。”
小鬼跳回剑中,似还未吃饱。
白袄年轻人脸上沾满了鲜血,大声说道:“疯子,第二次来到这里,一切都不一样了。我已经感受到了大战的前夕,有股力量在默默的推动着一切。”
老疯子身影矫健,跳上一座小山头,望着远处的漩涡道:“是不一样,不过,还有解决的时间,若是后面能成,也能延缓大战的展开。”
“时间怕是不够了。”白袄中年人沉吟道。
“足够。”老疯子已经在心中盘算过了,山海之劫会在一年多后才出现,而且是活劫,只会死了一小半的妖邪和人修,若大劫在一个月后降临,那就说明,有什么东西在影响着时间,让其故意提前,好让山海在冲击中出现破裂,逃脱出去。
当然,只是他的一种猜测,
但他是绝对不允许这里的生物跑出去危害世人。
想要破解这次劫难,就要找到源头,他已经传递了消息,直达各个宗门,想必太北山,外界数以百计的宗门都派出自己宗门的强者,好在这次混乱中谋取暴利。
好的话确实能够提升一大截实力,运气不好的话,有可能活生生的一个人在下一息就神魂俱灭。
但他传递出去的消息中,只说了一句话,那就是“山海之劫”。
这就是各州修士惦记和畏惧的存在,那位开山者离开后,留下的阴影,正影响了各宗如宗门,长老职位的强者,他们中有一部分都见过此事,而且在远处观摩幸存下来了。
因此呢,他们的修为也在之后大大提升,如果有弟子要问看到了什么,他们中一部分都事闭口不谈,一部分都得斟酌好久,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片面东西,还有一些人心善良的修士,对待自己弟子如亲生骨肉一般,就会一股脑的说。
这一说,留下的可就是无法抹去的痕迹,追求强者的踪迹,是每一个想要成为强者的修士意愿,甚至为之痴狂。
老疯子这一个消息,可是惊天劈地,可谓百年难遇。
山海前几次波动,都是诸峰修士直接镇压下来,这一次,能够传到各位宗门,可想而知,这次的严重性。
有危险,就有机缘,哪个修行的修士不想要,以前都是偷偷的从虚空裂缝或者宗门特派出去,才能在山海稍微逗留一段时间,还不能走的太深,这一次就不同了,大部分宗门都是开启宗门传送大阵,直奔其内,停留到山海大劫结束。
这一次,也是给后辈修士长见识的时候,所以诸多宗门出的修士都是数以百计,千计。
有些散修也会从闭关的山中走出,一睹豪情。
此时,山海一片躁动,老疯子从沉思中走出,山下的邪祟张牙舞爪,不敢一飞上去,唯有白影赤手而上。
白袍年轻人名贺六安,是丙虚宗的长老,别看他年轻稚嫩,他实际的年龄已经将近两百岁,只是经常吞食保容丹,恢复年轻时候的样貌。
保容丹一般只出现在女修的手中,而且价格极其昂贵,五颗便需要一枚上品灵石,疗效也只是保持一周左右的时间,但这样也让一些女子疯狂。
他修为相传已经突破至道化境,与老疯子在迷途中相遇,那日,正是饮茶休息与密林,后渐起风声,兴趣不合,脾气不合,唯一有些类似的修道见解,也是一谈就空,索性来人结交为朋友,不为别的,就为了闲的时候有人骂一骂,还能走一走门,看看景。
这就有点类似老疯子与果脯山那位修士的关系,精妙绝伦。
如今,他们俩人呼气对视,纷纷捏出一道术法,口中念着口诀,嘶吼道:“杀出这里。”
远处一阵狂风吹起,一个巨大的古树在蔚蓝色的水上升起,周围长满了茂密的草丛,一位神色冰冷的褐发男子站起身来,对着腰间一抓,在身前丢出一团烟雾。
烟雾中,几十张人脸在疯狂的扭动,有的张开大嘴在疯狂的呼吸,有的把鼻子朝天两眼瞪得极大,他们
扭曲着脸庞,像是在经受莫大的疼痛。
褐发男子望着两人来临,淡淡道:“还缺八张脸,就有一百张面孔了,我再百面孔下咒,完全可以凝聚百咒术。”
“那我就取走这俩人的脸吧!”他哼然一笑,双手在空中摊开,一卷血水融合在了手指尖,猛地往前一推,消失在了眼前。
正飞起的老疯子眉心突然出现一抹红光,心颤中让他呼了一口大气,转身把自己衣袍往前一甩,空中的波动伴随着妖的死亡,正在一步步靠近。
贺六安两眼微眯,白色的花粉在他身躯周围刹那间浮现,他两腿陡停,往后飞去。
这时,那股死气在鬼的周围落下,一个接连一个的死亡,出现了浓厚的诅咒气息,老疯子把衣袍散开,手在铁剑上轻轻一抓,第四颗红眼亮起,血红的杀戮爆发,一圈圈如波浪冲开,抵挡这股将要来临的死亡气息。
褐发男子抓起眼前的烟雾,像是拎起坠下的水球,一步之下,走了几百米,在一步出现在了走到了死亡气息的前端,抬起手指对准后退的贺六安。
妖气从手指上冲出,像绳子一样拽住了他,死亡的气息伴随着绳子落在他的身上,腿上的肌肤开始溃烂,快速的到达了腰部,他脸色一惊,急忙自己腰间的储物袋中拍出一把纸叠的小刀,用力斩下,“滚!”
小刀瞬间燃烧,化为灰烬,不过在下一刻,他的大腿刚要从那股力量中抽出,但那道绳索又转回,直接切掉他的半个脚面,他嘶吼一声,喘着大气捏出一道玄色的术光扔向天空,瞬间照亮了阴雨的天。
他的正眼前,正有一个褐发男子笑眯眯的看着他,道:“你逃不掉的。”
老疯子感觉棘手,他已经看到此人,但又觉得他不是人修,而是顶着人皮的妖,不加思索,一步临近,手中的铁剑停在了半空,隔空,此人右侧的雨水被轰散。
他露出一张陌生的面孔,笑着对他道:“你没资格与我一战!”
他轻轻一挥,天空的雨水骤然停下,老疯子脸色阴沉,身躯被推着后退,贺六安急促往后逃窜,在自己的储物袋中又抓出一柄雨伞,在伞柄上抹下自己的鲜血,念叨几句咒语后,伞打开散出十几个古文,气息如苍。
“在下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我?”
褐发男子一步踏出,出现的地方,距离他只有半步,伸手抓去,道:“因为你身上有我族人的气息,你杀了它们。”
贺六安神色不定,在短时间内快速思考,却想不出丝毫,再次念起咒语,“杀我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古文在周边顺时针旋转,他伸出的手掌在触碰到之后,出现猛烈的撞击,啪啪的碎裂声后,贺六安的右腿被一手抓住,这时候,老疯子在退后中猛地提升修为,喝道:“非人非妖,你胆敢伤他,信不信老子砍死你?”
铁剑的四眼气息已经无限逼近道化境,老疯子眉心的红线每个几息就会闪动一下,他轻轻一抓,自己封印的修为爆发出来,全身的其实急剧攀升,到达了道化境初期才停下,眼神中有一股不屈之意,低沉道:“你可有资格与我一战?”
第三百零六章 山海之主的气息
褐发男子露出轻蔑之色,身前的血水在一霎那间凝聚成一柄血叉,而贺六安念出的咒语降临在了自己身上,全身的皮肤开始干瘪,大声说道:“我乃丙虚宗坐上长老,你胆敢伤我。”
褐发男子对此话一点都不在意,对着他丢出血叉,看着眼前的贺六安一条白肉腿只剩下腿骨,古文在身旁转动,在他凝聚血叉的时候,已经出现了磨损,估计在他下一次出手的时候,古文的力量就显得若乎其微。
“此等咒术,下三滥,没有任何实际作用。让我给你演示一番。”
他话语刚落,贺六安抽出双腿,古文在一瞬间炸开,慢慢的恢复血肉,而他已经站起身来,快速的朝老疯子的方向遁去。
血叉的速度飞快,临近他不足一丈的时候,他大声吼叫一声,对着储物袋用力一拍,飞出一股纯黄的液体,在咒术的古文上流动,发散更加洒脱的光色。
老疯子气息席卷开来,手中的铁剑在他手中悬停,对着剑柄拍出,剑身犹如被血液浸泡过一般,发出浓浓的血腥味,剑尖似瞬间开光,直冲贺六安后面不远处的褐发男子。
落雨天的阴湿气严重,植株被褐发男子的血水席卷半空,留下泥泞的土地,加上此地有鬼妖等邪物从漩涡中爬出,自然加重了此地的阴气。
眨眼间,那山下的树木在死亡后竟然奇迹般的复活,长芽生长,出现一片茂密的甘竹层林。
“咒术,百面脸。”褐发男子淡淡说道,从手指盖子下散发出浓厚的黑色怨气,流到了地上,成型,这股怨气像是积攒了生死的悲苦,凸出几十张人脸,在这露出的人脸中,多数带着狰狞愤怒,疯狂的撕咬周围的人面。
“此术,取自万尸坑,曾被一名积聚杀戮之气的道人坑杀数万修士,导致虚空破裂,尸气熏染几千里。我路过此地,盘坐三年,悟出此术畴形。咒术需要九十个摄心境修士和十个道化境修士面孔,分别来主正反咒,如今差九个道化境修士面孔来压反咒,你可愿意?”
他右手掐出一个面孔,牙齿露出鲜血的猩红,对着逃走的贺六安丢出。
这面孔带着疯狂,一息就缩短了他与贺六安之间的距离,老疯子手中的铁剑光芒缩小,在离开他三四丈的空间后瞬间膨胀。
“这是何等咒术?”他看了一眼奔走的人脸,这张脸上有一条条皱纹,鼻梁歪斜,双眼微小,但眉毛厚重,而且面容一皱,就十分凶煞,刚才他斩杀的鬼中没有一个有它这样的气势。
贺六安疯狂遁走,不惜把自己身上的一些符文捏碎,在空中画出一道道圆圈,有水流在其内起伏,他本人通过之后,就会把水流拉出,如泡泡一样升起,心里暗道:“此人太强。”
随之,他转脸嘶吼道:“在下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赶尽杀绝?”
褐发男子冰冷踏步,“我嗅到你身上残留的龙血气息,你曾参与过山海黄龙的击杀。”
他确实在十几年前
与宗门的一众长老击杀一条过湖的龙,因为它身上的鳞甲泛着古黄色,还有冥气,那时的他体内阴虚,正需要一些龙血来壮阳,所以痛下杀手,但最终也灭有彻底杀了黄龙,只是灌了三壶龙血。
当自己体内寒气过重,就喝上一口,他哪里知道十几年后的今天,有一名褐发男子会来问他关于此事。
褐发男子说的没错,他正做过此事,所以直接明说道:“我只是取走他三壶龙血,并未多伤它,最后,那条黄龙也是往东方游走,没有死去。”
褐发男子一捏手掌下的烟雾,出现一股怒气,他的严重有一股滔天的杀意,那飞出的面孔穿过三道圆圈,逐个爆开,一直到他最后一个的时候,老疯子的剑被他调转过来,锋芒的剑气绽开,斩出一道光,割断了前进的路。
就算是这样,它也没有停歇下来,恨意更加浓厚,张开大嘴,猛吸起来,看起来,这张脸并不像是寻常的咒术。
修士修炼的咒术,一般都会通过对方的载体直接发生,由一种关联开始成效,往往下咒的人会丢失一部分的灵气,或者牺牲其他代价,但受咒者一旦被下中,不死即伤,有的具有延缓性,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慢慢的呈现。
但咒术出现,必定要成功,不然下咒者会遭受反噬。
就算老疯子疯狂的操控铁剑,这张人脸不受束缚的冲到了贺六安的身边,狠咬一口,这一口下去,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个印记,当时,他便开始抽出,那张人脸落在了他的脸上。
贺六安的脸抽搐了起来,一会成为另一副面孔,一会又出现另一副面孔,格外吓人,嘴中还不停说着乱起八糟的话语。
而老疯子也被贺发中年人抬头望来,淡淡说道:“你也逃不掉,不过,他是伤了我的坐骑我才对他下咒,没有杀他。而你,你看到了全部的过程,自然也逃不掉。”
“不过,我有一事好奇,你是如何看出我的真身不是人?”
他一步跨出,直接闪现到了老疯子的身旁,那把铁剑也在击杀人脸失败后,被猛然坐起的贺六安一手抓住,走了几步后飞到了褐发中年人的身后,低下头颅。
贺六安那白嫩的面容变得青灰,死气沉沉,但身上的气息增强了不少,抬起手掌递出铁剑。
无论老疯子怎么召唤铁剑,都难以逃脱那把抓住它的手掌,他面色的平静的说道:“我游走山海百余年,什么世面没见过?再说,你身上那股子气息我在远处都感觉出来了。”
“哦?有意思。”
“我游走山海也百余年之久,也没有见过如你一般的人?”
贺发男子轻笑,他觉得这老者深藏不露,像是隐藏了修为,从他的胸膛瞟过,眼神最后落在眉心处,思考了一会,淡淡道:“如果我杀了与你同行的好友,你会不会心疼?”
老疯子与贺六安交情不浅,但他从来没有为一个人哭过,特别是大老爷们,若是说难过,自然还是有
一点的,修行的路途中,生死本来就不一定,谁能多活一段时间,谁先早死,不过是对月一口酒,对影成两人。
“不会。”老疯子淡淡说道。
褐发男子哈哈大笑,狞笑道:“我送你与他一起。”
当他要动手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气息从老疯子的衣袍上涌出,充斥半臂的小范围,褐发男子脸色一凝,停下了捏出的咒法,他仿佛嗅到了一种难言的气息。
他眼神飘忽不定,对着老疯子开口道:“你身上为何有山海之主的气息?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老疯子一脸迷惑,听不懂他所说的话,他未曾接触过所说的山海之主,更不知道谁是山海之主,回答道:“我不认识什么山海之主。”
褐色发男子惊恐道:“不,你认识,而且与你走的很近。”
他退后一步,睁眼看了几眼,对着贺六安轻轻一点,说了一句倒霉,转身离去,老疯子不知道他做了何事,望着他消失,急忙上前扶起贺六安,收起铁剑。
贺六安脸色铁青,缺血尤其严重,所以他轻轻按压,给他灌了几口酒,又想到了所谓的龙血,等了大半个时辰后,才去打开他的储物袋,但他刚想暴力出手就被一把抓住。
“你休想喝我的龙血,那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
老疯子一把把他丢下,自己坐在山头,摸着自己蓝色衣袍,他嗅了嗅上面的气息,这明显是一位女子的身体芳香,思考来思考去,也没有把自己的道袍借给女子穿啊,突然,他想到了,可能是自己的宝贝弟子借给了女子,如果道袍破碎的话,他亲手在里面制作的小阵法就会全部失效。
能够传回消息给他,证明还是没有问题,道袍还能使用,只不过少了很多功效。
不过他又皱起了眉头,如果是藏生死了,用它的气息打开衣袍里面的传送,那么,说道这,他刚才一直没凝聚起来的气血瞬间充斥起来,像是要爆开一般。
“你在哪?”他盘膝坐下,全身心的投入到蓝袍中,在不断推敲那股气息,三日过去,他没有任何痕迹,贺六安自己苏醒了过来,白嫩的脸蛋变得如白女鬼一样,急忙打开储物袋,喝上一口龙血。
不断的摸索中,老疯子哀嚎着,他对于这女子有了更大的疑心,他越发觉得女子的气息万分熟悉,就是想不起来是谁,睁开眼睛抓耳挠腮的说道:“到底是谁?我怎么觉得十分熟悉?”
他再次沉陷下去,摸到了那股男子的气息,深入摸索后,猛然睁开眼睛,泪流道:“我的宝贝弟子,原来是我的宝贝底子,你在第五层啊,那是什么地方,怎么还有天劫的气息?”
他不顾一切的踏步往天空走去,直接穿过旋涡,后面的贺六安阴沉着脸,当他被下咒控制的时候,也没见他如此悲伤,叹气飞起,嘀咕道:“真是一个护短的怪人。”
“为何那人放了我?更加奇怪。”他一边飞过旋涡,一边疑惑道。
第三百零七章 上当了吧
在一片寂静之地,长着无数个喷染紫烟的毒蘑菇,留下匆匆忙忙的脚步,要知道,这里可很少有人经过的,但此时竟然有八人组成的一队人马通过。
马车上坐着一位轻装男子,他手指指甲微长,细眉圆脸,全身泛起红意,像是被周围的毒气激怒,淡淡说道:“黛儿,加快点速度,我们要在天黑之前通过此地。师祖嘱咐过,这里乃是鬼山的地界,鬼山的主人鬼圣可是不好惹的存在,若是被察觉到,我们难以逃脱。”
有一位穿着素袍的女子,她面容白暂,只是轻轻的涂抹了一些胭脂俗粉,但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多了一丝妩媚,急忙回答道:“是。”
这对车马加快了速度,但这里的毒气让他们不得不戴起了面罩。
而此时,远处的天空也逐渐昏暗了下来,露出一抹黄晕,在他们八人的身后拖拽出一道焰尾。
“师叔,我觉得这天有些不对。”素袍女子对身旁一位黑胡须老者说道,又看了看周围的毒蘑菇,她可是从来没有走过那么远的路。
在太北山洞中,也只是对着夜空数星星,数累了就趴下来睡觉,这一睡就是太阳照屁股,可现在被师祖赶下山去,说,这山海异动,有莫大的好处在,要是得的到,就是运气,得不到就不要怪这怪那。
她知道师祖这是对她懒惰的教训,想让她去吃吃苦头。
“确实不对,我们的速度还需要更快点,等这幻日降下的时候,那月中不知道又有什么妖魔鬼怪。”
黑胡须老者看了几眼,急忙催促道,这一走就是多半个小时,留下的印记在地上,渐渐被一层牛毛小雨压下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他们走过的路,有三人的身影浮现,正是李水山,烂竹和干蝉道人。
李水山走在最后面,略有些疲惫,但强撑着自己的意识,淡淡的对着他俩人说道:“山诠老祖有没有跟你们说什么?”
烂竹点点头道:“对了,他让我跟你说,你穿的衣服,以后要还给他。”
他所知的就是李水山身上的蓝袍,虽然有些破旧,还是讲究能穿,但还让他还,难免显得有些抠,不过,在这山海里,他又是一人坐守麓远山,又没有人给你制作衣服,不过藏云看起来像是大家闺秀,也有可能。
就如他让她熬粥,这样折磨了那么多年,如今他经过,想必也不敢了。
至于她的安全,山诠老祖没有把握不会把她留下,李水山也通过蓝袍给老疯子传递了气息,若她真的是老疯子的弟子,察觉到了自己气息,怎么说都会急忙赶过来的。
不过他还是不明白,老疯子为何要骗他,他没说过自己收过女弟子,而且是从她的嘴中得道,是第一个收的。
他俩中必定有一个为假。
干蝉道人发出沧桑的声音道:“你耐不住性子,若是如此,也不会引出另几个鬼圣身躯。”
李水山自然知道这是对他说的,他已经给干蝉道人很多时间了,他也在观摩中学到不少东西,
首先就是关于口诀术法,干蝉道人经常喃喃言语,他沉默不说,这样持续了近一个月。
他也看到了很多惊人的东西,最宝贵的东西就是境界的体会,从凝敝境界骤然跨越到摄心境,有种天外有天的感觉,无论是六修觉的扩大,由原先的几米到了几十米,甚至可以到了百米。
丹田的冲扩,可以容纳更多的灵气,观测到的东西范围更大。
他很欣慰,这次的经历给他成功跨进摄心境做出了巨大的帮助,所以在寒沽山之时,很容易就突破了境界。
作为第三者的视角去看自己,确实很怪异,但久了,就觉得自己翱翔于外,只缺掌控的实力。
“我的灵魂有一股躁动的力量,再加上我身上有紫色的毒,在诱导我。”
“我更好奇你体内的力量,我猜是来自于你身后的三把剑,乃是天意所及,桃木剑帮你斩杀了从心中发散出来的紫,但相由心生,你还是难以控制。”
“确实,但我不畏惧。”李水山轻声说道。
“你认为的不畏惧,其实只是一种自我安慰,你的桃木剑断了,怎么又好了?”
“断了吗?”他疑问一会,召唤出木剑,看了几眼,没有丝毫变化,这也让干蝉道人很头疼,他觉得天命之人真的是难产,若不是当时一时冲动,为了走出血云,也不会下定决定占据他的身躯。
这因果,想必也会在不久后降临在他的身上,灰飞烟灭的结果是必定了。
所以他想了想说道:“旁观者迷。”
这一路走的不算快,按照山诠老祖诉说给他俩人的路线,只需要奔向东方,那里无限接近幻日,最好是在太阳落山之时赶上,不然会在残月的干扰下迷失路线。
这条通往第八层的路,确实难以寻找,若是有指引者在,在黑夜里也可以肆意横行,但实力先而言之也是刚需,随后,他们几人速度更快,在光晕落下前赶上了前面的一对车马。
女子回头一看,惊奇的半天,抬起手长拽了拽旁边的黑胡须老者,但他点了点头,似乎早就已经察觉到,车里,那细眉圆脸男子睁开眼睛,显然也感觉到周围有陌生的气息。
“真是巧合,不知道友属何门何派?”他一手拉开车窗,开口说道,这句话卷成风,飘到了李水山的耳中,烂竹神情严肃,干蝉道人则不以为意,他没有察觉出来风中有任何敌意。
“散修。”风婉转而回,带走了这句话,那车里的细眉圆脸男子轻蔑一笑,这等鬼话谁还信,他刚才透过窗户已经看到那烂竹所穿的道袍,正是一修宗正宗的内门专属衣物,要是说假,真的假,说真,他说的或许是自己。
“其余人呢?也皆是散修?”他的话略带阴沉,引得干蝉道人哼了一声,明显不开心道:“都是赶路人,问的那么清楚是要给自己立遗嘱吗?”
“走。”三人从他们的头顶飞过,让那细眉圆脸男子轻哼一声,跳出马车车厢,一脚抬起盘着,一脚脚尖点地,看着头上的三个身影远去。
“他
们估计也是发现了这条道路,追上他们,不然他们一走过,我们就没有选择权了,后面的路怕是更加不好走。”
“是。”细眉圆脸男子跳下马车,抬起手指对着车身一点,车厢连同那健壮的马儿化为一张拉车马儿的剪纸,被他收入袖中,这张剪纸正反面都绘画的栩栩如生,仿佛正有一只如纸薄的马和马车。
八人飞起,身上的气势都爆发出来,卷着后面的云雾翻涌,当李水山他们三人到了一个古树旁,这里有一个陈尸坐在石椅子上,似乎已经死了几百年之久,衣袍上的蜘蛛网都爬的满满。
“尸忆不成空,一念万古悠。”
“一等三百年,从黑发到白发,眼前的风云退却,焕然了风尘,不过百年之久,老朽还是能等,就算是骨骸成尘,那追随之意依旧不会断绝,山海中有风,正如我心中有追念——纪念山海开山一剑。”
读完了那陈尸身前石台上的留笔,李水山转身看向后方,那八人急促临近,干蝉道人抬手想要挥散石台上的字,却被一阵风卷起袖子,“道友别急,我们都是第一次来,不妨也让我们看看。”
他走到跟前,后面七人也一拥而上,读完后,叹息一声,“自古谁无死,执念才成空。”
“这样的执着修士,才是我等膜拜的道友,让我们鞠躬一拜。”
说完,他双手抱拳,后面七人如他一般,弯身一拜,在李水山看来甚是虚假,干蝉道人懒得跟他言语,越过古尸,说道:“你若是敬佩,随手葬下他的吧!”
细眉圆脸男子哎一声,急忙跟着他们走,说道:“这等美事,还是留给道友,还有道友的朋友做吧,就算我们不做,后人中和他有缘的,自然会做,你说我说的对吧?”
干蝉道人直奔那棵古树,在树下观摩许久,没有看出来什么,李水山走进树身,心有竟然有些寒意,像是想起了什么,但急忙转移注意力,他轻轻的触碰树皮,被推回。
“相同的力。”干蝉道人听了李水山的话,选择盘膝坐下,不知道山诠老祖说过此树什么话,但周围有这个让人讨厌的男子在,也不能去问,那用心传音的术法,他思考一番,也摸索不出来什么头绪。
但这时,干蝉道人传出了第一句话,“坐下。”
李水山眼睛一瞪,盘膝坐下,烂竹也坐下。
那七人两两对视,剩下一人细眉圆脸男子若有所思,也坐了下来,看着远处的红晕,还有一点时间,他想知道眼前的三人想卖什么关子。
“在下也等。”
八人同时坐在地上,看着这可古树,这里没有风,还有些燥热,树枝上孤零零的没有一片叶子,十分无趣。
红晕散去十分之九,细眉圆脸男子是在等不住,起身笑道:“道友好雅兴,我们还有要事,就不等了。你们好自为之。”
他一脚踏出,往古树身上撞去,轰然消失,剩下的七人也是如此,这树旁剩下的只有三人,这时候,干蝉道人睁开了眼睛,笑了笑,开口道:上当了吧!“”
第三百零八章 君子可成道(1)
“遇到这等优秀的人才,自然不能跟他们争夺道路,我们走另一边。”干蝉道人沉思少许,起身走到古树旁,往后看去,叹了口气道:“不知道我们以后会不会也会为了自己的痴念葬身道途,说实话,我倒是希望知道那个结果,但又怕看不到。”
他轻走回,看着那具古尸,想要给他下葬,但当他深处手指想要触碰到他的衣袍之时,有轻淡的烟雾从袍子种飘出,抬起干蝉道人的手指,示意不要如此。
干蝉道人收回手指,转身离去,这一去,怕是不知是否有人愿意给他下葬,李水山走了几步回到了原处,他心中也有类似的想法,但没有动手,显然干蝉道人更懂修道的艰辛。
三人走到古树的另一边,这里有一块压在树藤下的鹅卵石,不知道是哪位小顽皮放下的,要是细细看,这棵树特别像老村中间的一棵伴村树,相传凡尘之中每一个村里都有一个古老的树,有的可能是槐树,有的可能是杨树......它们陪伴着孤独的村庄流走在时间长河,看着他人盛人衰,见证的东西都化为年轮转动。
这一转就是几年,看着的人脸都会记忆下来,等到百年后,见证了一个完整凡人的生死,叹息中,不是大风折断腰身,就是被人砍下枝干当做烧柴的木材,这倒是小事,树也有死亡的时刻,当根系不再扩散,丢失了生机,像是老人一样蹲下,慢慢的倒在草上,去抚摸大地。
走到古树旁,三人望着鹅卵石道:“山诠老祖说,这便是一个村落的起始之地,凝聚百年生的希望,会送我们直达第八层。但,他也说,让我们看一看这名叫稻花村一百年的变迁。是否准备好?”
李水山点点头,慢慢的睁大了眼睛,烂竹沉默中嗯了一声。
干蝉道人轻轻的拿起那颗鹅卵石,只见眼前的一切像是化成烟柳,三人被古树吞入其中。
一个圆脸胖嘴的小男孩
穿着开裆裤,农家的父母轻轻的摊开手掌呼唤着他,让他慢跑着,这一跑,后面的父母就慢慢的化为影子飞速退后,一只小麻雀落在他的肉手中,他张开嘴巴呼唤着:“小麻雀,飞呀飞.....”他嘟嘟的笑着,手掌摊开,把它丢到了天空。
天空骄阳四射,小溪里鱼儿翡润待捉,几个顽皮的孩子握着渔网在土路上奔跑,后面的小黄狗疯狂摇着尾巴跟着,小溪被打成一个小缺口,网子套在缺口上,几人脱下草鞋,跳下只有小腿深的水,冰凉的清水刺激着他们娇嫩的脚底板,呼呼的喘着大气,一个给另一个胆小的孩童大气。
扑腾一跳后,那穿着开裆裤的孩子站在岸边手中举着一个脸大的小鱼网,胆怯道:“你们捉,逮到了给我,我给阿黄吃。”
几人孩童哈哈大笑,就知道他不敢跳下来,这稻花村最胆小的孩子啊,就数你了,无论他们怎么刺激挖苦这个还穿着开裆裤的孩子,就是紧握渔网,死活不跳,“你们就笑吧,我让啊黄咬你们。”
身旁的小黄狗,弹了弹身上的虱子,猛地跳起来,有气势汪了一声,这只名叫阿黄的狗实际不过三个月大,两眼上有两个白圈,似乎成了一个四眼狗,有天上神仙的感觉。村里的老农夫累了坐在地头叫阿黄,旱烟吸入嘴中凸出三指宽的烟圈,砸在他的脖子上,还配合着倒地嗷嗷叫。
都说,这只狗挺精的,万一成精怎么办?穿着开裆裤的娃子,再次站在村口的时候已经十岁了,长得有模有样,不过习惯性眯着眼看,梳着有模有样的黑长发,有些读书人的模样。
“君子谈书风气,疯子起坐为右。”他眯着眼走路来回,怅惘天地间的大道理,没人给他书,也没有告诉他,什么是天,什么是地,他两手衡平后叉开,道:“我言,上面为天,下方为地。上下不可分也不可却。但两者若是一合,则生,人则诞下。但天若不分地之上,便丢失人
心,地若不分天之下,便丧失生养。我可谓我为君子。”
十岁便姣姣有名,起卦之人算下大卜,顿首一惊,握签之手软下,无法抬起,哭诉道:“不可算,更不可言。起命者早已降世,贪图瞑色之苦。”
稻花村迎来第一次大丰收,家家乐开颜,坐于竹溪旁的开裆裤孩童早已焕发胜比往前,手持一柄书签,后面一堆竹简,摊开合上,一日看完所有,可谓一目十行。
别日,他目光灼热,对视太阳许久,淡淡说道:“我虽醒悟的早,但并无多大的造化,倒是领悟的少儿的无秽感,这种天真无邪的心境也正是绝大部分成人难以走到的一步。我现在看到的书中,也没有一些自称君子的人可以走出一番天地,他们始终觉得吃掉了先人的智慧便可以成为千古的圣人。但走的路,毕竟不是自己的,只能说是走了他人的行程,还在说自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可不是自欺欺人?”
他抬手拿笔对日凌空写下:
天谴之道,便是夺日月光辉,行走万芒中,不惧生死。
竹林之意,乘仙人美感,束发亮狂读千秋,也便不躲风寒。
逐风之欢,破茅屋,独拄拐杖笑揽万星,前人几人至此?
......
他起身气势恢宏,两眼智慧如光,吼道:“起。”
稻花村山巅迸散,百里天塌地陷,卷起一阵狂风,村中人看着他们飘离大陆,神色恐惧,呼声拜他,“神人,请不要离开我们的故土。”
原处的山中传来猿猴啼鸣,圆角方桌上,有算命者脸色苍白,哆哆嗦嗦跪在竹溪旁,哭咽道:“圣人,年纪轻轻便领悟天地大道,但风雨雷电之术,乃是仙人术法,你不可轻易尝试。你先放稻花村回原地,我将送你一柄上号好仙人宝剑,名油竹。可斩风,破棋局,仗剑千里不足惜!”
第三百零九章 君子可成道(2)
原开裆裤娃儿今日飘飘长衫,一手秉着竹签一手指着原处,带着一丝睥睨道:“在下不会用剑,也永远不会用剑,你去寻其他君子,有一日能够执掌乾坤,踏开一丝凡尘法则,我亲自与之论道。”
男子赤足盘膝,坐在溪水旁百日,村里有人送来果实饭菜,他看了一眼,摇头不要,当有人也坦诚赤脚,一步一跪拜而来,前来询问疑惑。
讲授书中的道理,倒也是他喜爱的,所以耷拉或者紧闭的眼皮也抬起,顺着日月光辉慢悠悠的问道,你有什么疑惑?
自古能传道解惑者都可为师。
一日为师,百日,终身可为父。
他嘴中说了,“自古长河飘荡,直奔东流,那江鹤随之洗浴,人心都将归于那里,至于那里是什么仙人之地?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说,你命运无缘,就是命。”
隔日,渐有成群读书人前来问道,此道在他口中都只不过是浅陋知识,他随口朗诵,有时候抬起手指画出一个圈,圈里有什么不是读书人看不出来,是读书人也看不出来,只有心中有答案有缘的人才知晓。
他只是笑,笑诸位问的都不是有缘问题。
有人气愤道:“有缘又分,有缘无分,无缘无分,你要的是哪样?”
他自乐道:“你能来到此地都是有缘,但缘分大小,但有缘又没有缘你心中有答案。自古有缘无分就是道理。”
“屁话。”有人气极而走,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几月后,来的人越来越少,年末岁尾,家家都在准备过年的物质,那些贫寒的家庭也买了些肥肉,馋的孩童咂咂嘴巴,恨不得在生肉上留下一个大口印,但被打怕了,自然不敢。
他嗅到炸肉的味道,淡淡的望去,享受这种入心肠的香气,可能是离得近,那家汉子从一小盘的碗中捞出一小半肉,放在一个完整的白瓷碗中,并添上香喷喷的米饭,出门时还对孩子
吼道,我没回来不允许动筷子。
他步伐稳健,走到了原处,走到了溪边。
此时寒冬凛冽,溪水冻结,只有一个长衫骨瘦如柴的男子睁开眼睛望着寒风,他全身没有一丝热气,口中道:“你不必来了。我今日不吃。”
男子唉声叹气,“圣人背对我家,像是在观赏河山,但人乃血肉之躯,不吃难免会饿体肤,老来一身病。”
“道理虽是如此,但你不是我。”他沙哑开口道。
男子怕冷,因为穿着薄衣,两眼低沉,他明白此人丧父母,留下独身一人,而且从小看着他长大,自然懂的他的贫苦,自从圣人光荣一出,自然吸引不少人前来观看询问,读书人踏破的布鞋都烂了,人心都焦灼起来,但唯独他两眼沉默,无论回答的是好是坏,还是忠言逆耳,都是无所谓的态度。
一家老小都在欢乐中吃食,半夜灯火缥暗,他对着寒月道:“我心境已大圆满,早该走出此地,但怕一去一辈子便无返回机缘。伴随我一起长大的孩童都结婚成家,比我年长一辈的怕是病老垂腰,只不过,我没有做什么有益于他们的好事?今夜,伴随新年的饭香,看你们一眼。也最后一次帮你们驱赶年兽。 ”
他起身后,整个村庄的雪都静止悬空,此村一共一百多户人家,七十多加有儿有女,十几家妻离子散,十几家空档无人,那月奇缺,露出鲜红之色,他走到村口坐下,嘴巴似在咀嚼什么。
“在下不愿意大开杀戒,所有妖祟要是不听,别怪我灭你魂灵。”他对着空荡幽静的黑夜说话,随后闭眼沉思,这一夜确实没有任何鬼怪出现,更加没有所谓的年兽。
其实,好多人都说,年兽是用来寄意对于旧年的怀念的,也是用来迎接新年的到来,可是他们看不到深藏在黑暗中的东西,唯有一个个穿着黄袍的道士手捏桃木剑踏步而来,他们瘦骨嶙峋,像是没吃过饱饭,但步伐轻盈,两眼若星辰之光,看到一人
坐在村口,驻脚凝视。
“阁下何人?”
“我本无名之辈,你若是问,我自称道君子。”
道士赫然抿嘴而笑,“君子有道,你若能担起此等责任,你前途无量,若是不行,就不要强行要求。”
道君子呵呵道:“我心中已有定数,要是问,道人你心中有道,你就是天师?还是问你,道人心中有道,就是修士?”
道士挪动身躯,往前走了两步,想要看清他的眉目,但三步后眼神一怔,缓缓道:“算在下无礼,你所指修士,乃是下界之仙,而我等尊谓的天师,引动国运,怕是仙人都要思索一番。但,仙人毕竟是仙人,我们凡人就是凡人,没有什么好说的。你...傲骨凶眉,似不是平常之命,若是日后相见,还望道友一路平坦。”
道君子点头看着道士们离去,不过几个时辰,远处便出现激烈的打斗声,这些声音到他的耳中就如海浪般翻涌,奇怪的是,今夜村子里的人都熟睡都惊不醒。
天一亮,道士们身影早已消失,远处战斗地方犹如原样,他起身东去,顺着河流而行,嘴中念道:“道将行,行至东。”
他走了几天几夜,参考世间纷华,再也无法返回,不过他又遇到一人,两手空空,悬空而坐,闻道走来,“你可是君子?”
道君子点头回答,“是。”
他委婉一笑,对着天空一点,这周围出现一朵鲜花,花中有一个女子的身影,被他掐下按在道君子眉心,“今日,你随我出山,奔赴人间惊鸿宴。此地...凡尘...是你觉醒之地,也是你永远望而不及的地方,永远不可回归。”
“这便是你的悲...你的思...”
两者消失后,道君子站在长河边,又做了一个梦,但这个梦赫然冲进了李水山的脑子中,他看清了三人的模样,还在思考中,淡淡的说了一句,“若有人间惊鸿宴,代我看留人间情。”
第三百一十章 飞风
李水山眼神一顿,走出了烟柳中的画面,干蝉道人和烂竹随后一步踏出,开口道:“稻花村真美,就是略有遗憾。”
干蝉道人可不管什么好与坏,因为他百年的经历中早已包涵生死的场景,见怪不怪了,手中的鹅卵石砰的一声落地,开口道:“没有什么遗憾不遗憾,一座村庄兴盛和落败乃是凡人百年内常有的事,再说,村庄中有这颗鹅卵石加上年轮的转动,刻印了一段段加速流失的回忆。留给我们这些到来者一看。你看看,那树下的孩童,还有捧书阅读背负知识行囊的老者书生,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鱼儿跳入鱼框中笑的恨人的渔夫,大大小小的人物,都没有我们修道者的杀气,剩下的就是一平如洗的纯净。就算到了最后,树下的孩童死了,那边的渔夫掉入河中葬身鱼腹,哭女在呼唤游走的书生,那些不过都是在追求自己的梦。这稻花村,无论走到哪一步,都是遗憾的。”
李水山听得迷糊,两者对话,他为何没有一点印象,但步履不慢,说着说着就不说了,眼神都落在这蓝袍的少年身上,有意无意的问道:“没听懂?”
远处山海腾起云海,有一座山落入眼中,赫然写着太华山。
此山山体如刀斧劈削而成一样,呈四方形,高五千刃,范围广阔纵横十里,就连鸟和别的妖兽仿佛都无法在上面栖身停留,山虽看起来不是十分幽深,但充斥浓厚的血气。
他们走出烟柳之地,悠悠碎片声在身后对撞,猛地飞出,似乎要绞杀三人,干蝉道人脸色微动,抬袖子一甩,身后出现一小片的碎片,啪啪的回撞。
“此地为第八层接口,灵气浓厚但带有锐气,很容易形成碎片之物,这次遇到的范围小,要是多杂的时候,怕是要受点轻伤。”
三人飞上此山,落脚之时,血腥味冲鼻,烂竹两脚点地,几寸旁的一块云石突然掉落,摔下山谷,咚咚咚的回荡着,第八下的时候,突然变了声音,生色沉闷,似乎碰到了软物。
李水山环顾四周,
刚要起步,呜呜的云雾就从山底腾起,一个带着红芒的眼睛睁开,发出悠悠的人声,“入侵者,报上你们的名字。”
干蝉道人手指轻轻一煽,把眼前的云雾摊开,往两边推动,看清这说话之物的样貌,正是一条大蛇,张着六腿四翅,它慢慢的俯下身子,泥土的水汽,山间的云雾都被吸走。
这股干燥的气息,让李水山极难适应,干咳两声。
“肥遗,你是否忘了我?”干蝉道人开口笑道。
大蛇低头,冰冷的双眼落在它年轻的面庞上,刚要摇头,又猛地一怔,似乎想起了什么,但还是说道:“你很熟悉,但不知是谁,是大人转世来的吗?”
干蝉道人轻轻的拍动腹部,发出微鸣,回荡的蝉声在慢慢的融入空中。
肥遗阴森道:“原来是你这个老家伙,没想到你还没死。哈哈,要知道,就算你换了一具身躯,在大劫来临之时,斩杀的第一批修士,就有你的存在。”
干蝉道人摸着自己的腹部,停下蝉声,有意思说道:“我给他一次机会,它都杀不死我们,还能杀死我第二次?”
这种大话,肥遗听了不知多少遍,几十年后又有人跟它说,倒也乐呵,轻声道:“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想要独上九层?”
“没错,”干蝉道人点点头,道:“我需要你送我们走过第一山脉群,八层的是你们蛇龙的地盘,我若是单独行走必定惹来不少祸患,有你出手,我好办事。”
肥遗摇头道:“我不会送你们去,如今八层劫难将起,我需要镇守这个出口,防止有意外发生。再说,你的实力八层哪一位妖物不知道?你还没出售怕吓都给它们蛇胆吓破了,你们走吧。”
没想到它如此不识趣,李水山两眼落在它的翅膀上,他插不上什么话,毕竟现在只是一无名小卒,走上十层是他命运的接受的唤语,但执念更强的是干蝉道人,所以可幸的是,有人替他在前面开路。
干蝉道人与他交谈许久,也
只是无奈的索要一片化为小舟的叶子,三人坐在叶子上慢慢的飘走,小舟顶有它蜕下的羽毛,那股子干燥的气息伴随着走过了十几里,回头一看,刚才看到的山,还是那么大。
这有点让干蝉道人难以忍受,速度太慢,所以它掐起了诀法,在自己身上搜索了一些破碎的记忆,这里面有一道催发之术,可以爆发几个时辰的力量,若是转化到小舟上,可以利用阵法来支撑。
所以,在阵法搭建好之后,三人都取出除去上号的灵石,把一些小灵石丢入阵法中搅动,奇妙的是,阵法转动后,需要的灵气可以缓慢从空中抽取,但经过几座小山的时候,灵气匮乏,速度慢的如同蚂蚁一般,只能用手当船桨滑动,看起来极为滑稽。
还好的是,李水山有一面扇子,可以摆水,所需要借用的力量不是很多,在黑夜降临的时候,到了一座十里宽的岛屿旁,这里有死亡的兽骨,风干后留下腥味。
三人下了小舟,拉上了岸,生起了火,这第一片山脉,有一千多里,第二片山脉常年陷入黑暗中,那里有一座洞穴,可以看到自己老时候的样貌,倒也勾起了李水山的兴趣。
第八层,共有三片,分南中北,他们奔去的地方,正是北。
在中和北接触地,有婴灵少族诞生之地,那时一片平原,散发着纯净的五彩光,有一双手悬空,她的母亲也被那股力量斩杀死去,不过尸首没有腐烂。
这么一听干蝉道人说道,它心中略有猜想,婴灵少族怕是走入了第四层,葬入尸骸的镇压地,侥幸躲过了一切,但他看起来并不是很强悍,但干蝉道人摇头继续告诉他,婴灵少族气息变化无常,因为是第八层力量的凝聚之躯,代表的力量与第八层的实力高低有关。
而第八层的实力,也就是将他诞生的母亲和名义上的父亲。
李水山十分疑惑,还有名义上的父亲?
干蝉道人解释给他听,这父亲呢,就是第八层之主,也是力量的借用者,道号飞风。
第三百一十一章 这船你从何而来
“飞风一身傲骨,两手可战苍穹,血水坠落之时,便是他抬腿出拳一刻。”
“他最喜爱穿一身白衣出山,杀完人和妖邪后,染红衣装,坐在净月潭中浸泡,那水中的鱼都被染红了吃人的念头,后背的山田都成了血空。因为他是遗留的半古修,经历过几次山海之战,曾半眼看过山海的泯灭,然后重塑,神魂颠倒,性格怪异,所以山海内的修士都称呼怪修飞风。”
“可惜他那股神秘的力量斩杀当场,完整的头颅被捏碎,数十丈躯体溃散,整个人的神魂夜随之消失,我估计他也是跟我一样,落入了血云中,只不过没有我那么好的运气,我曾见过的那双眼睛,是最邪恶的。”
“那时的我还在远处盘旋,后背一冷,一道目光落到我身上,我全身就忍不住颤抖,它仿佛看穿了我一切,看到了我的记忆和思绪,我所有的东西,所有的所有都暴露在他的眼中。这是我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邪恶双目,不知道此目属于何人,还是何人的法宝。”
说道这,他两眼一沉,掐起一根燃起的木头,卷起没燃烧殆尽的烟。烟落在手指尖弹自爱空中,勾勒出一双眼,瞳孔看不出颜色,但如丝状打开,它叹道:“模仿不出。”
李水山闭上眼睛休息,没想到第八层之主死的如此凄惨。
柴火逐渐暗灭,天色渐明,三人再次跨上行路,水舟入了一片灵气充沛之地,速度增的极快,远处有一声高亢的鸟鸣声传来,有一只红鸟竖起挺立的尾巴,两眼黑红交织,嘴尖毛顺,似在呼唤什么东西。
“咕鬼鸟,咕鬼鸟,是一个虚幻体,当它出生之时,双目失明,肉身腐烂,留下的魂灵融入红山,用来召唤自己的祖辈,世世代代的命运就是召唤,如今我算是第三次看到它,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的祖辈。”
“那他真的是在寻找吗?为何不飞?”李水山问道。
干蝉道人悲哀道:“它翅膀被葬在了地下,离开不了十丈,它的祖先早已灰飞烟灭,它只不过是在寻找自己的思念罢了!实话说,它找到了自己的祖辈,有事要带着一起回家,可是有几位葬身此地的妖能够回家呢?”
李水山沉默了,它看了几眼,就不敢多看,看着小舟加快了速度,从他展翅的峡谷穿过,两岸时不时有石头坠落,咚咚咚的回荡着。
“畜生,你在哀嚎什么?”干蝉道人对着上方吼道,气愤至极,不过李水山抬手阻止了它,踩着船身飞了上去,这道峡谷不宽,轻松飞上。
落脚后,他看清了此鸟的样貌,全身虚幻,有深深浅浅的伤痕,本就瘦弱的爪子被紧紧的靠上两个如同镣铐的稻草绳,“你有什么愿望?”
李水山平淡的看着它,像是一位过路人无意的一语,但它不会说话,抬起爪子在地上写下了
三个字,寻吾祖。
看到三个扭曲的人字,他问道:“你祖先已死,早日回家。”说完后刚想离开,它爪子在地上狠狠的抓动,留下一道竖长,然后发出嘹亮的嘶吼,似乎不满。
李水山转过脑袋,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尽管写下,否则我就离开,以后也不希望听到你的嘶鸣。”
它张开嘴巴,露出恐怖狰狞的动作,像是在吓人,又像是要吞了李水山。
“得寸进尺。”李水山转身而去,两手轻轻抬起,跳下山谷,落在船上。
“看你脸色,结果一定不好。再怎么劝说都是无用的,顺其自然吧!”
李水山坐下吸了口气,“死去的魂灵,怕是永远不会甘心,等到大劫一到,怕是能挣脱枷锁,参与战斗。”
干蝉道人说道:“言之有理,毕竟是不甘心,那死去的怨念唯有完全泯灭才会结束,时间会消磨凡人的回忆,它们的仇恨会却会加深,你又不是施佳给它们罪责的人,你不必再想。”
这件事就此揭过去,就算古老宗门的弟子烂竹也未经历过,站在峡谷幽幽的通道口往外看,一片宽广,要是往里看,就心神蔽塞,他想回家,就如游子一般,但想到通过最难的磨练剩者便是胜者,他不想回到宗门被人家看不起,更不想让自己师尊丢失尊严。
他在修为处于凝敝境时期,就发现了自己天赋不如他人,但师尊不知看上他哪点,半夜给他讲述大道理,回去后就侧卧难眠,想不通呢,就洗了把脸开始挑灯夜读。
也便成就他后面用努力抵挡天赋的现象,可惜,天赋真的可以碾压大部分努力,但他无选择,只能迎头而上。
其实他更不明白的是,自己为何如此愚笨?这笨的地方就不是脑子,而是选择,他有一天终于悟透了师尊每夜给他讲述大道理的意思。翻来覆去所说的,也就是选择,你要有自己选择的修行方向,并不是师尊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那你和一个无用的木头人有什么区别呢?
三省吾身。
他选择出宗游走,两眼泪花花,像是顽童拜别温馨的家,走到哪里都会念起师尊说的几句话,不曾想,所见的修士都严肃至极,少有笑脸常开之人,它们眼神坚毅警惕心颇高,空中弥漫着压抑不堪的气息,让他难以接受,历练的后续,也便是自我脱离温暖的家房,寻找自我。
烂竹心中有一丝冲动,当他捏碎保命的玉佩,宗门收到,会立刻来往,但他不会动用师尊给予的一个宝贝,若是一用,师尊千里奔来,一怒便要杀人。
他师尊一向偏袒爱徒,尽管只有他一徒,但还是要坚持,就算有人把他压迫到了不可不用的地步。
“再走几天便到了南北山脉之间,速度太慢,我们要另想
办法。南脉我看来便是一条囚禁的龙蛇,在左右扭动,显得很是痛苦,可如今呢,蛇都被杀得差不多,留下的都是不愿意露面的老怪物,倒有一些不怕是的老玩物,想要从中谋取一些宝贝,但又能有多少呢?”
有一位修士,体态臃肿,肚皮垂到了大腿肚的位置,笑嘻嘻的抓着一具具尸骨,翻开后,抓起储物袋放入自己的口袋中,他的口袋另有玄机,转眼装下了十几个,又装了几个,两眼如青烟颤动,抬起手指吼道:“狗东西,竟然敢伤我,你主人都死了那么多年,还不快快抹去体态上的精血,化为我的法宝。”
他咒骂的正是一柄宝簪,散发着微微的朦胧色,玉石上有水纹流动,像是刚从山水中取出,他手指一抓,用力一按,嗅了一下后哼道:“嘿嘿,这香味看起来像是一位女子插在头发中的宝物,还有余香,可惜没有机会一睹芳颜了。不过,这女子的尸首哪去了?”
环顾了四周,他心里有不详的预感,女子在山海本就少见,若是有人有邪念,那她......想到这,她就莫名的有些忧伤,紧紧的把玉簪攥在手心,亲了一口道:“小娘子留下的东西,哎,就这样托孤给我,你好好跟我,待我给你寻一位好人家。”
风吹过他的面颊,带着泪水抹下,看到了远处的三人来到,赫然一惊,抬起手指指向开出云雾的道路,“你们是谁?”
他似乎很惊讶,因为此地好久没有见到别的修士了。在几个月前,还有一次小的战斗,波及的范围也不是很大,但死了几百人,他胆子小,就跟在后面不停的捡宝贝,就怕有人发现,如今有人来了,他心里一颤,恐怕露馅。
“我们从远处而来,要度过第八层。”
体态臃肿的修士结巴道:“度过第八层?你们的野心不小,这第九次路途险恶,无数摄心境修士葬身于此,我亲眼看道化境修士两眼发白,口吐鲜血,被当场击杀,你们这么弱小,也赶上?”
干蝉道人能看出来他胆子小,而且见识也不够多,不跟他计较道:“你只管送我们过去,有什么快速赶路的方法?”
他两眼打转,像是在思考,但又不好意思说,只能点点头,但抬起手掌意思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三人心里闷笑,此人憨厚挺有意思,但这样的心态能在山海活到现在,也算是一种幸运,所以三人答应了。
他从肚皮底下扣出一个小船,船有一个白帆,他一丢到水中,变成了百丈大船,船头正有一个持剑稻草人,李水山眼神落在船上,他自然能看出来这是诸峰的舟,等都上了船,不知道他塞了什么小石头,把船打开,有一座阵法凌空盘动,落在船身之时,就飞速划走。
等他弄完了一切,李水山开口道:“这船你从何而来?”
第三百一十二章 活动筋骨
体态臃肿的汉子胆小道:“捡来的。”
“捡来的?”李水山有些不信,如此保存完好的诸峰宝器,怎么会落在他的手中,看着稻草人平寂的坐落船头,心中想起刚入山海时一战的威势,随即他脸上的神情微变,严肃的看着他再次问道,“这船到底从何而来?”
他的话语中带有一丝杀气,周围红芒瞬间搅动,起动身上的紫意,如眼前的少年如穿上了紫衣,邪气从他的双眼中发散出,吓得汉子发抖。
体态臃肿的汉子哆哆嗦嗦的开口道:“是.....我用宝贝.....从一位修士手中兑换来的。”
“哦?那是哪宗派的修士?”紫意爬上了李水山的头发,散落的长发在空中飞扬,他两眼低下道:“你如实说。”
“少侠,我...我真的不知道那位修士是哪个宗派的,我凭感觉,只能猜测是...是太北山的。我当时也是被逼无奈才兑换的,要知道这艘船与少侠有关系,打死我也换了。”
李水山冰冷的面孔落在干蝉道人和烂竹眼中,烂竹不经意的对视一下,急忙收回,心中咯噔一下,他确实没有见过如此邪恶的眼神,也没有见过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身上埋藏着如此复杂的气息。
起初干蝉道人借助李水山的身躯的时候,烂竹确实有所惊动,不过他没有表露于外,别人看他顶多就是一个见过市面的修士,心性沉稳,对类似于夺舍的事情都见怪不怪。
其实,在他的心中,还是觉得十分惊讶与恐怖,他从师尊的口中得到关于夺舍的相关消息,只说,这是及其残忍的功法,是邪修才有的。
可他越看李水山,越绝得他走入了邪修的道路。
干蝉道人咳嗽一声,“小友,莫要再吓他,我可以给你一个推断。”
李水山扭过头,冰冷的面孔慢慢恢复正常,小声问道:“什么推断?”
“此舟乃
是诸峰秘宝,一般的修士都不会拥有,唯有摄心境或者接近道化境的诸峰修士才会持有,若是落在他人的手中,想必那一小队的修士都已经凶多吉少。多数的宗门也不敢抢夺太北山的东西,要想知道答案,就可以从你们太北山内部下手。”
他说完这个,李水山已经懂得了他的意思,其实在进入妖岛之前,所见诸峰的修士被关押在牢房中,想起那段记忆,他心中的怒气不自觉的有些压抑不住,全身的杀气如恶龙咆哮般涌动。
“太北山山上之修?”
他呼了口气,压抑体内的躁动气息。
干蝉道人抬手轻轻的挥动,把李水山周围的杀气摘了一部分过来,那股气息被他一捏,如流动的液体夹在指尖,但就是不滴落,观摩了一会后严肃说道:“此股杀气蕴含邪意十足,这才多久时间你就变成这样。要不是我机缘巧合中算出你的天命之修,我都不敢轻易出手。那时你平庸至极,修为弱小,没想到你借用血咒激发体内的邪。就是不知这邪是谁给予你的?”
李水山回答道:“我沾染了雪中梅花,带了毒。”
干蝉道人沉思一会,而烂竹眨着眼睛说道:“李兄,听你说雪中梅花,我想起来了,我一修宗也有雪中梅。”
李水山瞬间起了兴趣,烂竹继续说道:“这雪中梅,乃是宗门一位常年游历的内门三代老祖带来的。听我师尊说,他那一次消失了将近四十年,走了不少的地方,就连凡尘的规则之地都走过了。他从宗门离去的时候穿着一身白袍,回来之时,全身纹满了紫色的梅花,笑容怪异,然后闭关到如今也没有走出。不止生死。”
“每次到寒天之时,天空飘下的雪落到他闭关十里内,都会变成紫色。师尊说,并不是幻术,而是真的紫,像是被一种规则炼化成的。凡是修士沾染到了那边的雪就会皮肤溃烂,就算平常嗅到花香都会头疼,实在也是怪异。”
李水山听
得入神,安静的思考了一会后,说道:“烂竹兄,若是此次山海大劫我们或者出去,我一定会去一趟你们一修宗。”
烂竹高兴道:“那我备好上好酒水,到时一起痛饮。”
干蝉道人的话还没说完,稍微缓解一下尴尬道,“小友,这血咒是我带给你的,怕是会停留到山海大劫结束。你要小心应应付。这里面含有的气息可以让你短暂的避免那股力量的侵扰和那双眼的凝视,但一旦被他察觉到,就不好说了。因为你是天命之修,所带来的一些东西改变了山海的运行,被盯上后,很难摆脱。一定要及时破开血咒。”
李水山仰头道:“怎么破?”
“用修为或者是你的紫,这也是一种破解方法。至于如此操作,你自己摸索。”
李水山点点头,体态臃肿的修士在一个多时辰后突然站起身,望着远处的海面,眼神有些怪异,当船行走了一会后,才发现密密麻麻的水妖站在破败的战船上,笑着撕扯人肉。
体态臃肿的大汉急忙掐了一诀法,发出惊恐声,“这,这是一群水妖,怎么会遇到它们。要死要死。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加速冲过去?”
这些水妖中有一般类似于人,它们穿着道袍,两眼凸出,像是凡尘内死在野沟里的水鬼,但又多了一些不属于人的妖气,舔着舌头,似乎享受这种杀人的感觉。
“没想到这段时间,第八层会出现这中妖物。我前两次来的时候,也没有见到什么古怪,可能是山海大劫的气息把他们从深海唤出,饿了那么久,肯定要吞噬一些东西补充能量。”
“八层的蛇妖都沉静了,不然不会纵容它们的胡来,大劫的味道越来越近了。”
充满血腥双眼的水妖看到了来临的一艘小舟,纷纷丢下手中的美食,聚拢在了一起,在商讨什么,一会后,露出恶念跳入水中。
“要活动筋骨了。”干蝉道人微笑道。
第三百一十三章 唤醒稻草人
山海水妖长相丑陋,会学人游走,有的如猴子一般唧唧交换,那破碎的舟面上,有一位丢失心脏的修士睁开凸起的双眼,瞬间跃出,身着的道袍印着一修宗,有一枚玉珠从胸口弹出,嘶吼着奔来。
李水山没有动手,他早已看清此人衣袍上三个破字,淡淡问道:“烂竹兄,你想怎么办?”
他看这这位修士奔来,两眼充斥着不属于人的血红,仿佛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支配着身躯,狰狞着爆起青筋。
此修士身着的三字一修宗,如此晃眼,是宗门商定好定夺下来的,有两套道袍,一套穿着在外边,用来掩盖自身的气息和防御,内部的一层道袍,极其轻薄,有一道简易的秘术包裹,可以抗住自身经受的一半力量,若是道化境修士对摄心境修士出手,或许都没还手之力,直接灰飞烟灭。
烂竹在鬼山脱下过一层衣袍,但他的并不与之一样,此修士是外门之修,且是特派入山海,所以三字才会如此晃眼,而烂竹是恰好闯入,内门不允许暴露自己的身份,必须如平常之人一般游走外界,但身装的宝贝倒是不少。
但他不想眼睁睁的望着自己宗门的修士惨死,咬牙说道:“有什么方法吗?”
干蝉道人身上气息陡然爆发,对着自己额头轻轻一拍,出现一把古剑,这把剑他没有见过,但当此剑尖出现之时,死气如烟流淌,他中指和食指夹住剑面往外拉扯,这股疼痛感从他的嘴中喊出。
“这青年**太嫩了,我几百年没有经历过如此疼痛,哈哈,这把剑,还算不错,但差了点功夫。”
他猛地一抽,直接夹出这把剑面,他对着虚空一抓,直接融出一道水流,凝固后,正是一个圆柱形剑柄,往上面拼接,成型之时,便搅动周围的气息冲了过去。
这股气掀出一道风浪,砸在第一批出现的水妖身上,把他们拍散,干蝉道人全身的气势再次升起,吓得那臃肿大汉抖着手指不知所言。
“被水妖玷污
的修士,就会成为一具没有意识的傀儡,救了也没用,要不要我帮你杀?”他淡淡道,抬起脚步踏在空中,两手一挥,身着的衣袍飘荡而起。
烂竹在穿上左右为难,是在难以做出决定,李水山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看,向前走出一步,透出了刚开起阵法的小舟看到了奔走的海浪,里面操控的臃肿修士抹去鼻涕,急忙咬破自己指尖,口中念道咒语,按在了稻草人上,谁知,稻草人抬起手中的剑后瞬间停了下来,似乎不会执行它的指令。
“那位修士告诉我,只要念出这几道咒语,然后加上自己的指尖血,就可以操控它,难道他骗我?”臃肿修士仿佛经受了一场惊天的骗局,气的全身的肥肉乱抖动,试了几次都没有作用,恨不得一脚踹碎这稻草人,嘶吼道:“该死的玩意!”
李水山唤出桃木剑,咬破指尖,在剑面上抹了一层血液,把指头移到稻草人旁边,停下脚步,实际上,当他走进的时刻,稻草人的无脸面部已经转了过来,对着他低下头,似在等待一滴鲜血,解开他的封印。
臃肿修士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带着期待后退到了一旁,但李水山迟迟不肯按下指头,他着急道:“少侠,还请一试,若是能成,让我一睹这件宝贝的威力,若是能成,我此生无憾。我还会送给你一件上好的宝物。”
李水山现在并不想要什么宝物,唯独想要救活身上的黄秀书签,他轻轻从储物袋取出两节的书签,问道:“你若能修,我便开启。”
臃肿修士接过后摇摇头道:“此事,我做不到。此书签有一股难以揣摩的气息,加上岁月的洗礼,我更不能轻易乱动,再说,我也没有修复他的工具,你不妨给那位青年一看,我见他一身气息,必定不弱于道化境,而且...有苍老的岁月之力。”
李水山收回书签,点点头,其实他并不想把书签的信息暴露出去,更不想再麻烦眼前的干蝉道人,毕竟书签是他从白城带出来的,也是那位净水鸟留下的唯
一有灵性宝物,它也帮过李水山不少忙,不可能袖手旁观。
“我要我坐下的这舟,你可送?”李水山微笑着问道,说实话有些强人所难,谁知这臃肿修士一咬牙道:“只要你展开此宝器所有的威力,我完整的看完,我送给你。”
看他如此坚毅的回答,李水山莞尔一笑,抬手按下,指尖的鲜血原本有些凝固,落在稻草人的眉心,瞬间融化,如婴儿吮吸母乳一般,疯狂吞下。
几息后,李水山被弹开,竖起的旗杆上升起白色三角风帆,稻草人脖子顺时针扭动,猛地从船头站起,手握黑色长剑对着他一拜后走出阵法,一片范围内,出现了一股不属于此地的肃杀之气。
干蝉道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来,轻轻念道:“稻草人握稻花剑,剑剑斩得妖鬼颤。”
“如此宝物,竟然是出自太北山,应该与那位小友出自同门,不属于山上,那么.....”他的眼中泛起了沉思,似乎想到了什么,淡淡道:“若我没猜错,应该是诸峰,他们选择了跟随这位天命之人?这......我记得他们不会招收异常的弟子,天命之人的气息,应该会被几位峰主,还有那位道者察觉出来,但此时这一幕,表明的是他还得到了镇压之力的许可,真是骇人!”
他想了一会便急促往前行走,抬起手中的长剑对着远处拍下,青年眉心拔出的剑拥有一股死气,但经过干蝉道人几百年的沧桑岁月之力蕴养,倒也多了一丝剑灵的模样,灵性倒也增加了不少,随着他口令的下发,剑一斩一动,都带有威严,更别提输入其上的修为。
李水山踏出阵法,臃肿修士也紧接着踏出,只不过贴近船只,他胆小怕死,生怕有水妖杀来,这样他的小命就不保了。
稻草人手握黑色长剑瞬间消失,出现在了李水山身边。
“斩杀水妖!”
这时,稻草人动了,天空的灵气被他吸食入体内,直接杀入海水中,看的臃肿修士一脸痴呆。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一封,盏灯
稻草人抬手瞬间,干蝉道人有意识的让出一条道路,着所指的第一妖便是迷失了心智早已无药可救的烂竹同门,一声欲阻止的唤声从他嘴中念出,陌生古朴,有些神秘音色,但早已无意识的走尸人躯张开大嘴,皮肤烂肉如燃烧蜡烛一般滴落,海水上有一把钢叉从水底被水妖抬出,似乎叫嚣着。
烂竹从小到大在师尊的祈福下长大,对宗门有很深的依恋,她不愿意见到同门之修惨死,若是有一线生机也要出手,所以他从储物袋中拔剑冲出,衣袍周围围绕熊熊火烟,犹如一条苍老的龙影在破风游走,残留的人影划过臃肿修士的眼眸,眼神随着吹拂来的热浪逐渐惊恐。
他心中在想,幸好没有得罪三人,一人气势如虹,一位深藏不露,一位神秘兮兮。
若是在剑客剑下死的有的其所,倒还好,不过一怒而死,倒显得太过于轻浮,那他千山万里跑来跑起,去最危险的地方躲避修士的出没干嘛?不及时怕人心不可测。倒不如和小妖玩耍的得当。
出手的气势同样惊动干蝉道人,他呵呵一笑,选择从旁边横扫水妖,只不过他对水中拿出的钢叉极为感兴趣。
水妖吼哈着极其有气势的挑衅,似乎胸有成竹,看到倒下沉下的水舟船队,就知道他们经历了一战,这一战还胜利了。沉寂在胜利的欢悦中的妖心念头,还是想从这把神器中得到一丝侥幸。
干蝉道人身影从上落下,贴在海面三四寸的位置,海浪翻涌的幅度加大,他就一挺胸便飞上几寸,在上方感受钢叉的气息确实不如在贴近海面的强烈。
先前在进入第五层密葬之时,取得的半月血叉,确实是山海很是神秘的一把钥匙,打通了隐藏的鬼山,那里的传说,就是在吸引贪婪的修士,让他们成为一次次野鬼嘴下的美餐。
他们还乐意前去,而干蝉道人前去的目的不同,以前走过了一次,早就对其内的一些东西了解入心,现在再行走一番,就是要找到通往第八层的密道,这才是主要。
他们遇到了百年前与鬼圣共患难的山诠老祖,因为某些原因躲过了山海一劫,没有被那股力量寻找到并杀死,但全身的力量也是退化严重。
鬼圣残血而归,造出山前有鬼,那流传百世的山中有鬼传说也在他们的见证下彻底泯灭,鬼母再也没有办法继承先祖的意志与传承,怕是难逃一死。
八层蛇妖退让,隐蔽修行,等待山海之劫,而水妖邪物趁机兴风作浪,狂欢至极。
一切都是对战争的欢愉。
在如今干蝉道人看来,此地也将化为一片杀戮之地,所以他并不介意提前斩杀一遍。
李水山紧握桃木剑,悬着一颗沉静的心,嘴中道:“水妖兴风作浪,那钢叉又是有什么出处?”他大约懂得半月血叉的奥秘,在他师尊救他之时,意识模糊中也感受到如钢叉的锋芒,但都不如亲眼所见的血叉非凡。
干蝉道人两手在头前摊开,身后的浪花如雨水泛起后坠落,水妖抬出来的钢叉散发着深幽的寒光,一道道如雷电的痕迹在不停的流动,几个水妖颤抖中在手上缠绕海带之物,像是在隔绝这种电力。
有一个水妖
,两眼空空,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周围的异样,从水中钻出,抬握住钢叉,幽幽的寒光在不停扩散。
烂竹龙行而到那位无药可救的修士身旁,嘴中念叨几句古老晦涩的咒语,抬起右手中指在他的额头上一点,那位一修宗修修士七孔流血,张开嘴巴说不出声音,他两眼突模糊,指头划过海水,洗净上面烧灼的烂肉粘稠物,淡淡的看着他,咬牙再猜按在他额头上。
这是一修宗独有的救治之法,也可以唤出他本身所有的一修宗庇佑,但山海距离一修宗太过于遥远,来自山上的运力都已耗尽,所以烂竹手指按在他眉心上收回后不停的颤抖,并无任何作用,但他张牙咧嘴的仇恨之意消失了,也不动弹,剩下的是一种将要解脱得快感。
烂竹看得出他没有被感染之前是一位极其秀气的修士,如今满脸烂肉,属实让他入目不堪,他对着储物袋一抓,从中拿出一件一修宗的衣袍,套在他的身上,开口说道:“你别死!”
此修士张开嘴巴,但是说不出话语。
李水山在烂竹抱着此修士往回的时刻,他到了,手中桃木剑在鲜血的催动下,在空中划过,有黄光遗留,那水妖不怕死的往前冲,它们使用的招式多是下三滥,并不会直接面对面应对,而是用他们的爪子袭击人最为脆弱的部位,一个是头部,一个是心脏,还有一些从水中猛地探出爪子来抓人的脚掌。
它们具有腐蚀性的长爪子狠狠的从海面伸出的时候,有一股冷冰气息蔓延开来,呕臭的味道遍布几十丈的范围,就算会海风也难以吹开,所以那些残破的舟船堆里,还有一些胆小的水妖露出阴笑在吃着体格庞大有能耐的一些水妖剩下的食物。
血腥的食物大部分是人族修士的**,当然还有一些水中鱼类的碎肉,被他们挤压成一团吞进嘴巴中,轻轻的咀嚼几下吞咽而下,一边吃一边看远处的战斗。
那柄钢叉在水面悬停,发出嗡嗡的声响,那位双眼空空的水妖抬起手臂,身上的厚皮褶皱如同一层层岩土,如菌类的斑点在上面滋长,身上还穿着半露的人类道袍,不过残破的不成样子,沙哑的吐出人语道:“你们不会走出此地的,此叉子来自于无声的深海,那里面有一位大人正在苏醒,无数散落的叉子会从你们的身上汲取血脉,增强那位大人的修为。日后,你们都将是猎物!”
它轻轻抹过钢叉,突然一阵闷声,似乎唤醒了沉睡的野兽,那位水妖沙哑的抬起指头对准几人道:“杀了他们!大人需要他们的血肉来献祭!大人需要一切反抗者的哀嚎!”
钢叉仿佛睁开了一双无形的双眼,在不停的扫视几人,刹那间冲出海面,干蝉道人在水面轻轻把手摊开后往下翻,身后的海浪瞬间从下往上顶起,形成一道水幕,后面卷起一道龙卷风,似乎在支撑。
他严肃中抬手一撑,往上飞去,他已经明白钢叉的出处,当然他也了解到了着施展的水妖,并不是山海浮层的妖,而是来自于深海,至于跟随他的水妖,可能是它用实力或者是话语征服的一帮小喽啰,强烈的求胜杀戮妖心,此时被这位施展钢叉的水妖的抬到了**。
它们欢呼的声音也随着钢叉破风的声音越发强烈,兴
奋的面部表情扭曲开来,勇猛的往前奔走,似乎要第一个宰杀了眼前的人族,它们来到了山海,夺走了它们的地盘,取走了它们的资源,还杀了它们的妖族同类,血腥的杀戮意识爆发再爆发。
稻草人从水中斩杀出一道血水,抬起手中的黑色长剑,在前方的几个水妖被杀掉了脑袋,流淌的浓稠恶心液体流窜到了海免腐蚀了一部分海水,着黑色的剑光在不停的环绕,时刻在李水山身边游走,而他手中的桃木剑早已出手,纹理上的跳跃已经到达了极致。
他并不知道在鬼山那次被压制中,他的桃木剑被鬼圣分身斩断,到了麓远山的山诠老祖手中,它也是束手无策,只不过当他拼接到了一起之时,自动愈合,而且回到了李水山的后背。
山诠老祖更看到了剩余的一把白银铁剑和青铜剑,让他神情严肃中恍然大笑,他不知道这是缘分还是恩泽?至于落在李水山身上的惩罚,他体会不到,也不想体会,只知道天命者来到自己身边,要做一个选择。
干蝉道人机缘中做出了选择,而他从鬼圣手中救了几人的命之后,也要做出最终的选择,他大笑过,也沉思痛苦过,那名藏云的女子也是他算计一生寻求的结果,没想到引来了天命之修。
天下洒下的天命种子一共三百颗,眼前正是一颗。
这一颗他看不出来是否可以走到最后,他不知道要不要赌一把,若是赢了自然可以从容的走出山海,看清世间的奥妙,若是输了,难免会尸骨葬埋下黄土。
他不知道老疯子是谁,更不知道藏云不仅仅与他有一碗白粥的缘分,还与太北山有了牵扯,她若是丢失,难免损失了以前的努力,所以他继续带着她,正如他保证的话语一样,李水山也想等到师尊一个充分的解释。
水幕转而砸下,钢叉毫无影响从中游过,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干蝉道人,所以调转一个方向,直奔他而去。
干蝉道人手中的古剑散发的古朴气息在他从手臂上抽出的一丝五彩纹痕中成为一把类似先前的五彩石剑,想起这把石剑,倒是在李水山身上,不过在他从阵法中脱引而出走去青年尸体中,就成了一把没有生机的剑。
五彩也是他从第四次中抽出的,毕竟那是自己辛苦炼化,等待成熟后带走的东西,但劫难来临后他自身难保,推迟到了后面就有人来霸占,还好的是相柳未死,护卫着他遗留的山海四层之主威严。
现在五彩用到了枯竭的状态,相柳也怕是早早的回到了第四层是孤单等待他的归来。
古剑是青年体内的死气加上他本身的岁月之气,把石剑炼成的一道宝剑,不死不休的气息倒也符合他的气质,他伸手再次从剑柄上发力,古剑甩出最后一道五彩坠入后方。
钢叉不惧任何之物,速度又极快,瞬间只距离他几丈,对准他丢下的五彩只停顿一下挣脱杀去,深海的幽邃爆发的气息猛地染到了干蝉道人的腿表皮。
身穿的衣袍瞬间如冰破碎,他手指捻诀,身前有一道黄白阵法盘转动,由头顶往下移动,停止在脚底后被他一猜,啪的一声碎裂,那古剑也在一刻在他嘴中呼唤道:“一封,盏灯。”
第三百一十五章 深海使者
黄白阵法骤然扩大,犹如一张桌布摊开,在风中飘动,阵法颜色开始蜕变,黑若墨汁,遮蔽了冲击来的钢叉,干蝉道人严肃的看了一眼阵法的展开,转头望去那丢出钢叉的水妖,哼了一声。
“既然不属于镜面山海的水妖,要么拿下你身上的皮囊,要不就死。”
古剑从海中腾飞而起,尽管收到了海水的侵染,在空中凌厉的斩动便多了深厚古朴的光泽,收到了干蝉道人的指令便瞬息直对那双眼空空的水妖。
破旧的道袍在海浪中飘动,褶皱的肉皮上没有丝毫血液流动,就连血管仿佛都固化,双目平视看道古剑。
他没有做出任何动作,身后的一群不知死活的水妖护卫在它的身旁,张开血盆大口,全身的妖气融汇在了一起,在海浪的跌宕中猛地念着咒语。
此咒语不属于此代,更像是远古,当咒语一停,沧桑古朴的气息随着它们血肉的溃烂开始浮现。
这是一只闭上双眼的海怪,胡须有数十丈长,嘴巴大若轩日,牙齿更是冰冷寒人,轻轻一动,海面如冰一般凝结。
刚才击杀干蝉道人的钢叉被困入阵法中,阵法如墨黑的表层开始出现破碎,有个小灯冉冉中亮起,散发着微茫,照亮了一一小半的黑,但还是难以阻挡钢叉的冲击。
一小半的裂缝从微光中爆开,慢慢的第二道,第三道,砰的一声,整个阵法破裂,钢叉的寒芒直冲云霄。
此时,盘旋在李水山周围的稻草人双眼中冒出锋芒,手中的剑也在瞬间开始出现火光,一道剑光冲入海水,呲呲的热浪就冒出。
干蝉道人的古剑冲到了那只水妖的脸前,但那海怪的大嘴空悬了三四丈,刹那间落下,用尖锐的牙齿咬住了古剑。
古剑剑锋朝上下,像是卡在它的牙缝中,那从海中冲出后的锋芒依旧不减,在抵挡寒冷恐怖的咬合力。
干蝉道人咬牙飞去,古剑虽然融合了它先前的石剑还有一丝五彩之力,但诞生的时间还是很短,没有经过考究和锤炼,面对这海怪的咬合力,怕是凶
多吉少。
若是剑体破碎了,去修复其内的结构,怕更是难如登天。
后方的钢叉扭转叉头,三个如粗针般的寒芒顺应了海怪爆发的寒冷,这股寒气懂得干蝉道人很不适应。
烂竹早已退回舟上,那一修宗的修士像是被同门的气息唤起一丝修觉,但持续的时间不长,让它看着叹气说道:“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此修士微微睁开双眼,慢慢吐出一句话,“与我此行共十七人,两位长老,一位内门修,一修宗没有退缩之人,是深海...百媚宗,太玄宗,还有太北山所为。”
“百媚宗,太玄宗,太北山!?”烂竹握紧拳头,狠声说道:“此仇我记下了!”
他再低头一看,此修士无了气息,他痛苦欲泪,用衣袍蒙上他的脸,想把他的尸骨带回一修宗,然后起身走出小舟。
外面臃肿修士看着稻草人出手怕是要流下泪水,“ 娘嘞,早知道就不答应给他了,我不给应该不碍事吧,真的心疼啊!”
烂竹走来后,身上的气息在一刻骤然爆发,踏空走去,他嘴中念叨几句口诀,再眼前像是绘画符咒,往前一走,后面的手掌轻拍后贴在上面。
“诀散!”
符咒变成了几个跳跃的小人,在他身边不停的转动,保护他冲进了水妖中。
一个水妖狰狞的探出手掌,身后有寒冰在不停的蔓延,全身犹如钢铁一般,桃木剑竟然有些不太管用,李水山唤回后拍出逆鳞童子剑,剑鞘在左,剑柄在右。
“鬼术拔剑!”
此招一出,稻草人突然停顿,看着李水山左右右手左右分离,剑气从剑鞘中奔出,一丈,两丈,三丈,四丈,那股杀气在一瞬间消失,猛地推下,从二三十只水妖腰身斩过。
剑气穿透了寒冰,远处的海浪从远处翻上,似乎能够冲出十丈远,但被化成寒冰冻在了半空,有长相奇丑无比的鱼瞪大了眼睛卡在了冰中,成为冰雕。
鬼术拔尖消耗了李水山不少灵气,喘着大气往后退走,稻草人看
出了他的异常,手中的剑催发的更加凶猛,出剑的频率加大快。
烂竹拔出软剑,气息早已不同以往,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把剑练得如此如火纯青。
特别是被人将夸赞的阴虚剑法爆发的逆转之力,让寒冰退去,就连那藏在海怪下方双眼空洞的水妖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转过神就看见到一个年轻的人影抬手摘剑。
此手背冒出火光,干蝉道人体内的蝉法,取自夏,当然对于死对头寒冬排除至极,但还不至于被吓到。
他深知自己的道法能成,眼前的小寒算什么?
他火热的手掌握住侵透寒意的古剑,嘶吼一声,咕咕的蝉声从中按下,直接通过接触到达了海怪的脑海中。
海怪松开了一丝牙齿咬合的力度,眼神开始出现了迷茫,但下一刻就被那只水妖点醒。
干蝉道人一直压着气息,说实话,这里面除了他,剩下的都不是海怪对手,这么多年,巅峰的辉煌已经退散,只是那股斗志还在浓缩,越发强烈。
“走。”他对着几人说道。
“此水妖是深海的使者,有很多没用的压箱计策,要是再深杀,必定陷入它的全套。”干蝉道人第一个窜入小舟中,随后便是哆哆嗦嗦打着冷颤的臃肿修士。
李水山抬手指向烂竹,对着稻草人说道:“助他!”
稻草人瞬间消失,出现的时候,赫然到了他的身边,李水山吸了一口大气,眉心的剑痕再施展鬼术拔剑的瞬间发出微暗的光亮。
袖子从地上扶起,出现在他手中是散发着血煞之气的死人山,他咬牙涌入所有的灵气,道:“收掉所有的残躯。”
死人山气息扩散,弹指间达到了十丈,它消失后,那水妖似乎感受到了恐惧,就连那水妖都忍不住停下了想要追击小舟的动静,想要抓住死人山。
但灵活且幻影的死人山收回了残躯,并且炼化的极快便回到了李水山手中。
烂竹杀红了眼,它身边出现了稻草人身影的时候,面容一怔,叹息,咬牙退后。
第三百一十六章 形不入神
烂竹被一声嘶吼拉回身来,稻草人黑剑划过海冰面,斩掉一个水妖头颅,远处臃肿的修士,他骤然疯狂撕咬那艘小船,两眼如饿狼一般,干蝉道人神情一怔,把他推出了阵法,生怕他吃了那死去的一休宗修士。
钢叉落在水面,被深海使者握在手中,往前飘了几步,海面的冰从那位海怪嘴中吐出,猛地砸了一下身边的冰面,落下的时候,冻住了烂竹和李水山后退的路。
“我要你手中的山。”深海使者从海怪身下走出,踩着冰面跳起,伸出手抓去,后方的水妖自爆开,血雾在空中浓缩,被它一只手抓在手心,像是在下什么咒法。
后方的天空出现一抹血云,李水山有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而干蝉道人更是瞪起了大眼,一言不吭的抬手对自己胸口猛拍,似乎要拍出鲜血。
“这是血云,原来这股力量来自深海,他要请之杀了我们。速速逃走!”干蝉道人胸口萌生一蝉声,微微的化作声波在感染它咒法的施展。
说实话,现在的他也有种极强的危机感,若是血云察觉到了他,那双眼睛必定会降临。
上次那股力量大杀特杀的时候,内外山海都在沸腾,这是除去开山人一剑之力后的第二大力量了,他虽然探寻不到此等力量来于何处,但还是小心为妙!
海怪抬起粗壮的手臂,砸开了冰面,挪动身躯,它对准的人,正是李水山。
李水山抬头后,心中有一股更加强烈的危机感,他呼了一口大气把逆鳞童子剑抹上了自己的鲜血,往身后腾起的冰山一刺,整个人顺之往外逃去,而烂竹选择直奔天空,这一飞就是四五十丈,却发现那被砸出的冰山还是一样大小,他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有些怀疑自己的处境。
海怪对着冰面再次一锤,那边腾起的冰山冲破了天际,烂竹只好憋着一口气在自己身上点了几下,喃喃道:“搏一把,”
他从储物袋又拿出了什么红色宝贝,一口吞下,全身散发着热浪,整个人直接往冰山撞去。
远处的干蝉道人眼见这一面咬牙切齿的骂道:“老子一生坦荡,修炼巅峰时期杀你这种臭虫还不是易如反掌。今日落败成这样,拜深海所赐,想要阻挡我们上十层,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他盘膝坐下,凝聚全身的气血,灵气在丹田走动,手掌往船面一按,形成一股风波。
那臃肿的修士仿佛
着了魔,还没走到船边,就被这股风拍到在冰面上,脑袋直接插在冰里,似乎想要冷静冷静。
“干蝉一鸣,原本为大旱之气,但因吾等身处寒风冰海。我以冰面为引,碎裂之时,蝉音杀海怪与水妖,驱走寒岁,我干蝉道人岁月当先。”
触及冰面的手掌青筋暴起,似乎这具青年身体支撑不住这样的术法,不过干蝉道人心里早已有了准备,小舟旁边的冰面开始碎裂,这蝉声传递的飞快,冲过了冰山,冲过了海水,冲过了天,它的目标不是死物,而是生灵!
臃肿修士掉落海水中,但没过几息就浮起,还打着呼噜。
但那海怪两眼凸出,双手捂着自己的耳朵,左右摆动,扑腾一声倒下,在海水中不停的翻腾。
深海使者似乎对干蝉声免疫,不顾一切的追击李水山。
李水山在山体崩塌一瞬间往上飞去,手中的逆鳞童子剑剑体发烫,他拿出剑鞘在剑口轻轻抹过,里面有一股躁动的气息,想要出来杀敌,他咬牙用手指对准里面一戳。
剑鞘内的气体犹如泄了气的皮球,掀开了李水山拿剑的手,直奔远处,但李水山不能停步,追着它飞去。
气中有龙,出之即狂躁,那龙影便引起天空的鸣动,震的干蝉道人都微微动了一下眉毛。
深海使者施展的咒法往前推走,它直接用身躯扛过龙吟,打的它全身颤抖,但依旧追击着李水山。
这样的执着,李水山还是第一次见,他感受到的杀机越发强烈,他能明确的是这股杀机来自于眼前施展咒法的深海使者,但就是不知为何追着他不放?莫非真的就是因为拿出的死人山?
李水山侧身换了一个方向往左飞,剑鞘的气息消了,他伸手一抓,收入逆鳞童子剑,呼出了一口气后又猛地呼了一口气,道:“你想要什么?”
深海使者仿佛是一具傀儡,干蝉的声音从干蝉道人的身上施展的更加的浓重,海怪倒下了再也没有起来,但深海使者,那只如行尸走肉的妖毫无痛觉。
干蝉道人停止施展后,脸色煞白,初次在这具身躯上施展这等术法,确实吃力的很,就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
他看到李水山被深海使者追着不放,他站起了身,因为身躯太过于酸楚疲惫,让他不得不坐了下来,他呼了一口气,“不行。”
“我要起来,他不能死!”他咬牙再次站了起
来,还没走出船,又坐了下来。
在船边的碎冰下,有一个身影腾飞而起,他手中握着四五把灵器,就连身边都有无数的符文符箓环绕,眉心还有一块绿色的宝石散发着微光,全身的气息冲天而起,大声的叫道:“老子拼了!你们这帮妖邪竟然敢打我身上宝贝的主意,看我不砍死你们!”
稻草人刚才伴随着烂竹,不巧被困入冰山,待有一位青年身影冲出,将要到达小舟,它转身杀机重现,这一次更加强烈,它仿佛看到了它想要守护到死的人正在被追杀。
熊熊火焰从它的胸口开始燃烧,它手中的黑色长剑爆发无尽的杀气,在它的设定中,有一道不得最后一颗不会运用的隐藏之术,便是**。
李水山回头瞬间,一道火光冲向深海使者,继而,爆炸的声音掀飞了他。
稻草人与之消失在了空中。
但李水山起身的一刻,还有一股强烈的杀机落下,他看到了一双眼睛飘过,带着不屑,带着杀气,似乎他的存在惹怒了那双眼睛,像是在告诉他,你该死!你为什么要出现了山海?
李水山有些难过,看着消失一空的天空,那愤怒的臃肿修士在空中跪下嚎啕大哭,他疯狂的捶打自己的胸口,“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它死了?我最爱的宝贝啊!”
他起身寻找稻草人剩下的残渣却一无所获。
李水山看到那双眼睛后没有什么惊恐,但杀机渗透在身躯内,反复的折磨他,不多会便消失,他犹如一个丢了魂的孩子,待在原空。
稻草人消失了。它没想到一个稻草人能够如此奋不顾身,它心头极其酸楚。
“人生能有几次奋不顾身,一个死物竟然能够点化成这样,我都想见一见创造它的人。”干蝉道人叹息道。
其实李水山还是知道一点关于稻草人的事,当一个稻草人从诸峰点化后落入小舟,就赋予了特殊的使命,虽然不知它为是何人亲手捏制,且具有如此强的灵性,但也见证了一代代修士下山海视死如归的神态。
奋不顾身,人生能有几次?他自己怕是都做不到奋不顾身,还何谈担负那么多人的希望。
他所见的山山海海,喜喜悲悲都入了眼中,形形色色的人影犹如缩影走过,他就像一些追求名利的画家,抬手落笔之后,但都是走一遍形而不在神内。
那日月后,到底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