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八章 物是人非
荷叶上圆润双眼眨动瞬间,树妖便浑身发颤,欲厮杀,全身乏力,退却几步,狠道:“想要以一荷叶法宝束缚我近百年之妖,难免太过于小瞧我了。女修无石体宝贝,皆是术法秘术,你要是插手我抓人之事,休怪我吞吐树轮,烧你心神。”
叫骂声后,无人回声,唯有从庙中奔出的黄朽书签,如利剑悬停,暂收气息,纠结了短息时间,喃喃自语道:“上品法器?莫非女修留下,还是那点灯之人?”
树妖眼球凸起,白烟由头皮烧灼,因其周围树藤抓伸,缠绕在短缺的荷茎上,丝毫不动,化为参天大树,一张大脸裸露,两眼血残,荷叶紧随他大小变幻,压力恍若如一山压下,哭叫不堪,树身百寸处破碎伸出一白手,扯开树皮,走出之后望见那荷叶双目,哼气捏法如寻常修士一般。
“在下保底皮囊都被你引出,你且说你到底为何?切勿当老夫是少年童子,这就毁了你。”他右手在空中划过捏起绿水珠,在脸前揉搓成一道大网,洒在荷叶上,嘴中叫道:“收。”
荷叶圆润双眼紧闭,却引起大网白烟嘶嘶,后方无数的荷叶飞起,化为一团绿意,汇成一副《荷叶点烛图》,左上角空缺的位置,就是那火焰处,呼啸落卷,那自称老夫的树妖皮囊小巧身躯,微胖的手指在空中捏出绿光,身后的树身轰然倒塌化为水,引到身前化为一树,抬脚踏入厌恶之意明确,道:“杀!”
《荷叶点烛图》缺点燃之笔,偷香妖眼神顿却,身上被吸出娟娟黄烟,不过三息蜷曲倒地,李水山呼气站起,眼中有一芦火燃烧,接着见那缺的点睛之处烧起一道火焰,如烛火,接连开画卷,整片岛屿包裹在其内,烟气细腻偷得一烛,吓的那破庙中的油灯女子梦中惊醒。
她翘首回忆,似流年飞变,那女修的身影轻染浮现,红衣白面,手持一把轻剑,捧茶壶坐桥边,洒茶入荷叶塘,站在门前望外,眼神掠意,不知所言。
树妖退却,眼神黯淡,吼道:“女修已死,你是谁?”接连又喃喃道:“我亲眼看男子横剑抹过她的脖颈,血液流淌满荷塘,嘴中唤出最后一句,刀剑无眼的话,似嘱咐自己死后的魂,起舞散去。可一位男子抓住了她的魂,收进白葫芦中,装入腰间,你还未死?”
“我前几日还在此处洒年轮望魂,不见你的身影,你到底是谁?”
点燃的灯火落在他的身上,皮肉的焦气纷发,捂眼归去,口中大叫,“年轮。”
一道道回荡的波纹流转开,勾起李水山的回忆,他咬牙拿剑而去,但波纹荡到他的身旁,扭曲身躯,陷入泥潭之中寸步难行,蓝袍诡异后撤,一股强烈的怨气挣扎出来,树妖欲要逃走,《荷叶点烛图》急散开,随后巧妙融合在先前荷叶中,落在李水山的头顶,催动他踏步前去。
李水山瞪着那逃走的树妖挥出桃木剑,在这一瞬,剑光蕴含着难以言语的催杀之意,直奔它而去。
树妖记忆里没有此荷叶,更没有那凝敝境的少年反杀的机会,唯有他疯狂的逃窜念头,那白脸皮人树化为一柳细枝在
风中摇摆,待那树妖来到,急忙愉道:“那少儿的血肉如何?”
望一剑袭来,直斩妖身,吓得他俩收息飞逃,嘴中骂道:“为何会被这小修士追杀,先前不是探过,这岛上没有女修的痕迹,难不成又来了什么人族大修士?”
树妖哀嚎道:“不知啊,有一个法宝横空出现,难不成有人要保他?先逃再说,日后再杀。”
白脸皮人数喷出白烟,往后扬起,这透过的剑光直奔额头,磕哧一声,直穿而过,身后的树皮透出一缕黑影,树妖转头嘶声哀痛,不顾一切的捏起术法,卷起周围的尘土化为护盾,揽住那黑影,哭吼道:“你这该死的少年,杀我妻子,我与你不共戴天。”
从身躯内又跳出一个小人,这副皮囊垮塌落地,消散不见。
李水山来到之后,头顶的荷叶眨着眼睛似在寻觅,无果后,主动飞回,留下他一人看了一眼白脸皮人树,拿到那个红草枝,观看一会,收入袖中,转身离去。
在破庙旁,那黄朽书签见一少年身影飞来,怀中紧抱偷香妖,急忙靠近道:“你又有大机缘了。”
此话引得李水山皱眉问道:“何事?”
黄朽书签笑道:“此荷叶似遗留的上品法宝,或许因为那女修死去没有带走,深藏起来,留给下一位有缘人,也有可能是点灯之人留来,若是真的,那...”它嘶嘶几声,“这可是一件强者宝贝,必定不凡,你近日靠近摸索一番,看看能不能收入囊中?”
李水山点点头,回首望那平静的荷塘,叹气一声,进到破庙中。
油灯女子趴在桌子上,神色惨淡,悲苦不堪,李水山踏过门槛,放缓脚步,放下熟睡的偷香妖,又不想惊扰到她,不过一丝一毫的动静何曾躲过她的耳中?她起身抹掉眼角的泪珠,微微点头。
“你为何哭泣?”李水山问道。
油灯女子抬手悬停在桌面,几个呼吸后写下,“我刚才见一缕心中阳光挥洒而下,望见了女修的痕迹,不知是记忆的重叠,还是现实,她回来了。但,从那柄荷叶中,我感受过相通的气息,它不愿意告诉我任何信息。你若可以与它交流,帮我问一句,女修在哪?”
“她若是女修,便问他点灯之人是否真的离去?”
李水山不做好的打算,回道:“好。她若也愿意与我交流,我便帮你问。”
稍做休息,偷香妖腰酸背痛的哀嚎着,脸色惨白,坐在地上几个时辰后,望着外面又朦胧起的乌云,淡淡开口:“我,怎么记得,那荷叶会飞。”
李水山微笑道:“是的,你没看错。”
偷香妖惊讶万分,待雨稍微小了许多,李水山戴上胖娃们送来的那顶荷叶,慢悠悠的走到荷塘边,寻着桥上坐下,先是看望水面落雨的波纹,又捻起一株细草丢下水,开口问道:“多谢前辈相助,不知该称呼你为何名?荷叶前辈?法宝?还是女修?”
那柄荷叶无回应,他叹息起身,到了一角相望,道:“我吞了一粒灵韵石,可以望见万物
内部的结构,有意冒犯您。您刚下出手相助,十分感激,《荷叶点灯图》颇有韵味,可以称之为活灵活现,接手于胖娃们的干枯荷叶有些许老成,足以遮风挡雨。奈何前辈对我有恩,不知有何吩咐?”
又坐在木桥上待半个时辰,大雨倾盆而落,妖鸟白垂,叹息无声,将要离去。
那柄荷叶扭面望来,看似无眼,骤然起波澜,一双圆润蓝眼显露,无嘴何以说?待它与少年眨眼对视,少顷,荷叶荷茎折断,无风自动,原坐在李水山头顶的干枯荷叶飘落荷塘,化为乌有。
此细嫩荷花落下,雨中荷塘走出一位女子,她脸色红润,身材窈窕,样貌舒雅,手持一柄轻剑倒回无形,眼中有碎星朔云,红衣白衬,眺望而来,开樱桃小嘴道:“一晃数十年,造化弄人,风残变换,庙破石裂,无面佛如风无魂,唯有脚下的荷塘年份替换,开与败,还有那欣慰的稻田。”
她又道:“你是谁?”
李水山拜拳躬身道:“在下诸峰修士李水山,道号藏生。”
她眼中泛起回忆,道“诸峰有轮回,数十年一次;诸峰的人分寸,懂得可杀不可杀;诸峰人不畏山色,河朔中赤念求真。还能相遇诸峰修士,看你与我有缘,不过我无过多东西可送你,唯有这一柄开目荷叶,可以吞灵增强体魄,隐藏你气息,多余之时,可以索取神念,替你杀人。送你也好。”
李水山再次拜道:“敢问前辈是否为此岛女修?”
女子泛起沉思,“先前我是,但我应该魂飞湮灭。这荷叶看我可惜,不愿我离去。”
李水山有些许同情,轻声问道:“前辈切勿说这种悲伤话语,若是能活,必定要杀了追你的仇家。”
女子眼神黯淡,微笑道:“我将似这雨,落下后消散一空,这悬空的意义就是生,我已无法挽回。你不用再问我关于那油灯的疑问,她该明了的早已明白,过多的知晓对她来说只是一种负担,被无它用。 ”
李水山尊敬的点点头,她沉息片刻,挥动手臂,卷起周围的雨水,融成一股落水,洒在空中,这雨竟直接穿透李水山的身躯,再次席卷从其内吸出几滴紫色水珠,她狠狠一甩化为空寂,“你身中诅咒,但扩散的趋势唯有一次。不知你如何隔空运灵,不吸入体内?”
李水山手捏一灵蛇,笑道:“如此。”
女子甚是惊奇,但似想通何事,道:“异曲同工,怕是出自高人之手,不信你独研创。”
李水山如实回答:“师尊传授,并说,临摹,必要后续自创。”
女子欣慰道:“你师尊如实待你,万法归宗,都会凝聚在一点,你若通其一,反举其三,造化一事将成。我心有数十秘术,如今施展其七,唯有三可以借雨演示,你若明白借入心中,临摹自创。”
“一法为天地红衣,取自红曲《千里送客》,客为客,不可为主。主则为敌,寓送走心中恩念,化为一团因缘,通晓一山,为红。杀人杀千里,不留人形。”
第两百一十九章 女修三法
她摄取几滴雨水在手心滚动,几息后呈现红意,她张嘴吹动,这周围化为一片红海,其内漂浮引穿的红衣,她严肃道:“《千里送客》也有一首琵琶曲,思念之人,感恩之人,友情之人如涛涛红海蜿蜒而去...先前有一善人赤脚千里寻弟子,送一片白鹅毛,上面朱砂点字:礼轻情意重。”
“此人为道须子,因一脚踏入凡念,一脚斩断情思无法临摹天地宏伟造法,所以借弟子之情回家。”
“家中空无老朽妻儿,唯有一个家丁穿着一身红衣跪拜坟前,此人彻夜淋雨唤着道须子归来,亲手埋葬了一男一女,一老一少,脖颈间悬挂一柄血刀,刺穿经脉,笑意思恋,自杀在坟前。道须子落地之后,悲痛欲绝,引出千古诗篇:成道一空,无念无思。
她亲手炼化妻儿,扒下他的红衣,化为一海,随之一夜红发,练就千里杀人之术,这一送送给给他弟子,让他神魂俱灭,谁知这其中渊源为何?只知这送客,客为红衣,主为他弟子。”
“我一日路过扇叶州,手持轻剑杀了一魔修,恰好天色昏暗,刚要收神远去,后方就有一疯癫老者跑出,对准远处山峰上抱剑的身影跑去,抬手一点,这几十里的范围全部蒙上红衣,这卷起的煞气足足以让普通道化境修士迷失心神。”
“我躲藏几十里外观摩他们一战,心神颤动,写下此法为天地红衣。我取出一丝红衣造化之缘,一次扩散融为一海,修为可抗击道化境巅峰,这红衣中有一座山,我的心就坐于其中,你若是想能看懂,就记下那山的模样,这是我摄心的山,我把它命名为秀空山。”
女修抬手一甩,荷塘上的雨水脱离一片红影,真实的雨水依旧下落,啪啪啪,这雨势极大,只看到她空中念道:“天地红衣”,红影在他身上凝聚,许久之后化为一道道红衣模样,随着她两臂微转,直奔远处,这其内有一座座小山头呈现开叉之势,消散后又重新凝聚。
李水山观察许久,寻找到其中纹丝不变化的那座小山,山头上有一个模糊人影,他还未仔细看清,只见这红衣化为一丈多的红海,女修沉吟一声,化为一道利剑,这股气息凝聚在一点,旋转一周,当对准李水山之时,他心头猛跳,退后一步后望着它远去。
它破开的一道细孔,许久之后不会有雨水落下,犹如在空中留下一道无法抹去的痕迹。
这红衣的海洋溃散,女修闭眼再次睁眼。
“《千里送客》给予凡尘有缘之人,这是随行创作的一首,我尚且听过。但不是修道者难以听出其中的韵味,此曲极为普通,在凡尘中有几百上千道类似的曲目,也是那疯癫了的老者的愿望。”
“我穿红衣,也是我异变之时。”她闭上双目。
李水山惊骇后,坐地静思,脑中回想刚才的场景。
少顷,她再次睁开眼睛,轻蔑空中越发浓密的大雨,李水山坐在木桥上,蓝袍隔空挡雨,不进入其内,不过当他
看着自己湿润的黑长发,眼神中有些许冷淡。
刚才的一法,属实难理解,但他需要时间,吞噬了灵韵之石,看到的术法本质更加的明朗,但境界过低显而阻断他的眼界,他看不到最本质的东西,他轻喘一口气,望着女修抬手对着一株荷叶上的雨水点下,这雨水砰的挑起,挣扎着破碎着落下的雨水。
当她再次一点,原本刚才空中落下的雨水又成了他手下的棋子,对抗落雨。
她反复几次,口中说道:“在下还有一法,学自一名隐修,此人道号花签子。他擅长算命之术,且爱好养花种田,悟道失败后坐于摄心山中,拿起木锹施肥种花,一日成一亩,两日成一片汪洋之景。酷爱黄花,青花,蓝花..更独爱莲,引凡尘之诗,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此诗他吟诵千遍,还不时感叹诗中有意境。他一生给三个人算过命,一位是散修之人,性格痞怪,赐予一朵黄花,以此为引,说,山前有路你不走,为何循规蹈矩?散修之人百年后,登封凡分境。第二位为山前老叟,实际为一山间精怪,点播后赐予一青花,笑道,以后日月奇诡你都有功劳,但切勿助纣为虐,一定要秉持正义。百年后,此老叟为一渔农杀世间叛离之人,以示本心,为至强之精怪。”
“我为第三人,当日跪拜入山,他只是摇头告诉我,我怕是无缘再见他,更无缘活过道化境,而此时正应证了他的话。他悲惨说了我的身世,赐予我一小瓣莲花,让我吞服下肚,随他看了一夜的星光。第二日,他让我离去后,以此行踪炼化一道术法赐予有缘人,我待你而来,算是了却我的心愿。”
她挥手一探,所有落下的雨水都被荷叶上的水珠弹起,啪啪啪的撞击声回荡,李水山细看后咽了口唾沫,不懂。
她又道:“此术法产自一小半白莲花中,我服下肚,望见星空。那里有一个个流动的星辰伴随着月的下迁消散一空,仿佛掉入一个封口的花瓶。此等光辉转移,让我思考天与地的区别。自古天地有一争,有道者诉说,天为上,地为下,我们人就是望天之士。也有人诉说,天为圆,地为方,画出圈套困住我等。”
“我思考后,决然不同意。人而非站着望天,也许就是一种错觉。脚下为天,望着的是地。一步可能是天,一步可能是地,两者相斥又相融,如阴阳造化一般。”
“望这雨,从天落下与荷叶上的水珠相斥碰撞,这产生的力量就源于融合,若是能融,就是另一种造化。此造化基于阴阳大道,又难以迎合捕捉,你若成,需修为凡分。我笑语寒泉,也可泣。”
她叹气许久,见一脸疑惑的李水山目观远处,雨势更大,不见人影,唯有白芒。
她在雨中呼道:“第三术,乃是与摄心境有关,这是山画之法,可以无穷叠加。”
接着看见雨中画出一座山,山上的纹理清晰可见,山石,水溪,树植,百草一片翠绿,有几个挖空的山洞冒起炊
烟,拄着白棒子的丑陋小精怪熟练的搅拌素食,几个偷嗅到气味的山龟,慢悠悠的踩着水面游来,鸟语花香,轻柔拍风,一副悠闲有趣之景,无任何芒气。
稻谷丰登,雅然俗山,那里还有一座木屋,空荡无人。
她思念道:“凝练山图是持久之法,从摄心境即可开始,一年一凝吞入体内,可以在肌肤上烙印纹理,当清晰之时,画出一座山,那山的模样,一刻烙印在花瓶,画卷上。当对敌后,可拍开施法,化为一道幻术。此等幻术越久越强,且没有出口,唯有找到你,并杀了你才可。”
“此等幻术还有一道用处,你可沉迷其中炼化法宝,感悟山的纹理。山与水都是大道,自古无人寻得其中奥妙。”
李水山惊叹一声,今日的赐语属实有些刺痛脑袋,起身后,再尊敬一拜,道:“前辈三法对我用处极大,不知如何报答了。”
女修笑道:“无需。修道之路只需坚持本心,生死都是常事。三法细心琢磨,我散于花签子点中的一言,人生有悔亦无悔。”
她顿无声息,落雨在半个时辰后停下。
李水山眼前无一人,只有那悬空的荷叶落在他的手心,他轻抚几下,嘱咐道:“你主人离去,日后修行之路,我且带你。”荷叶上圆滚的双目流下眼泪,李水山叹息一声收入袖子中,回到破庙中。
油灯女子静待回语,她不时的望着窗外,但看到的却只有那蓝袍少年和空荡的荷叶塘,一个脚步声踏入进来,她抬头望去,眼中包含思念,问道:“如何?”
李水山如实传达道:“她说,你该明了的早已明白,过多的知晓对你来说只是一种负担,别无它用。”
油灯女子默默点头,回到油灯内,燃气深色的青火,烟柳白卷,似不惘。
笑声中,那胖娃歪身睡着,偷香妖吸到烟柳,瞬间生龙活虎,舔着嘴巴道:“来来,让我吸一口。真是美味啊!”
“小生子。如何?”那黄秀书签音色陡巧,笑中有鬼,“跟我游历一番保证有好宝贝,我没说错吧。”
李水山回道:“有好有坏。”
“明日去取魂,几日我就离去了。”这黄朽书签在一旁每日提醒时间,如一个指盘,杀妖之意速强快意,再无那树妖的威胁,再次路过那水伐妖的岛屿,它们抬起脑袋仇恶握刀,似有何不好的邪念。但那雄伟的水伐妖走来,手捧骨刀在一边的石头上磨了起来。
转眼间直跳海中,跳出之时,刀上悬挂一直粗蛇,丢掷上岸,再次跳下,眼看这空中一人一妖,李水山笑着看了一眼,想起袖中的吞骨白虫,喃喃道:“若是加以饲养,可以为一法宝。”
李水山同样路过那竹林,犹豫一会,想到女修士的话语,下定决心后踏步离去,待从一炉岛回来再说,随即取出桃木剑斩杀妖类,收了几十个,摘了几个黄皮的果实,笑着离去。
第两百二十章 我是念北海,永世为山海
李水山与念北海约定好的一周时间,转眼即逝。
他坐在破庙几寸高的木门槛上,触了一屁股灰尘,当看到水塘的荷叶泛黄,有几顶弯曲掉落,他走过去抚起边角的斑缺荷面,软绵无力,叹息道:“未有莲蓬送桂子,却见残躯成腐海。”
“我本无意迫害翠绿之景的繁茂,以至败落。”
他再次坐于木桥边,两腿垂摆,细研了女修所赠的荷叶。
那顶法宝中有玄妙的雨落之境,如淋白雨,卷动潮风,平复心中的杂念,但最佳的之处是可以掩盖人身气息,必要之时,扔出可以定在人头上,锁定气息后,即可杀人。
昨日,油灯女子替他总结几点。
一为,宁心。此法宝名为点目荷叶,如一定草帽用处相同,行走在山野之中,避免落雨打湿头发,亦无人识得你的气息。那双目可以帮他探测心境的起伏变化,及时帮你纠正,防止心魔滋生,死于非命。
二为,取灵。此作用与李水山灵蛇类似,吞下空中灵气,但吞下之灵,可以传递给他吸入体内,提升修为,亦可储备为日后主人受到致命威胁,带他逃走。
三为,守杀。此点目荷叶如杀人利器,可供可防,但仅限雨天,天一下雨,乌云蔽空,便是他锁定气息,杀人杀妖鬼魔之时。
李水山轻抚几下,收入袖中,拍打衣袍,谁知抬起手掌后飞出尘土,这蓝袍其内小阵法破碎,唯有挡雨,飞动可用,那勾连与师尊的联系都化为乌有,转身回庙与那油灯女子相见后,眼中泛起沉思,开口道:“我今日或许就离去了,不知何日能回。”
油灯冒出白烟,女子走了出来,神色悲哀,抬手在桌上写下,“女子若是无牵挂,便随公子前往岛外看看,也见识世间的美意,谁知哀愁多,待等之人未来,只好继续苦等。但祝您一路顺风,万事平安。”
李水山不做多强求,深知她哀愁深谙,唯一执念,便是那点灯之人,点头道:“借您祝福。”
偷香妖脸色红润,犹豫许久,选择留下,轻声道:“之后便来。”
李水山点点头,就见外空一男子踏空笑来,赤手空拳的站在良田之上,眯眼道:“小友,待你许久。”
黄朽书签入袖,他挥手而上,到半空之后,抱拳道:“走吧!”
岛边有一株两丈长大树浮水,树皮泛白,蚂蚁噬洞,待李水山坐在其上,念北海大腿拉开,轻拍喝声,“树儿,树儿,荡悠悠。”这岛屿矮小并无回声,半日未过,天色稍陈暗,但走的路程不少。见一百里峡谷,有猿猴啼鸣,山鬼思文,欲与人豪对诗,百岁山龟糙皮出水,拖家带口,见来临者,静步让行。
猿猴啼鸣,回荡山间。
有细柳摆发,似等人偷风。
峡谷不缺过往之人,但形体彪悍,叱咤脸眸,尤其当对客为独修之人,他们的目光同落在身穿诸峰蓝袍的少年身上,看几眼礼貌收回,继续撑着木筏游荡远
去。
山谷水流湍急,圆滑之石大可抱臂,小可握拳,坐在前端的念北海神色激扬道:“山谷高三四百丈,早些时候路过的是猿猴山,山中有猴王,可以谈吐人语,腾云驾雾。中段为腐山,葬了无数爬山鬼,每到夜半,凄惨悲凉,无人随之对语,似唤祖先。后段为一修山,山中有一散修墓葬,威压百米,踏入者气血翻滚,修为压制,神念颠倒,至今无人可过踏五十步。 ”
李水山面色温和,点头应道:“峡谷之风,可以谓之狭隘,急湍,有啼猿叫声,山鬼嘶吼,死人坟墓还是不要轻易惊扰。”
念北海口中无言,望见一木舟游来,起身迎礼,道:“前辈远行,一路顺风。”
粗糙小木舟长约一丈,划着木桨的白须老者眼神明亮,裸露的半身肌肉,百余条爽洒的血痕汇聚在一点,肋骨处有一位雄伟粗犷男子的线描,微微点头,丢下一句话,“小心行,前方有一水涡。”
念北海点头尊敬回应,白须老者浮略看了几眼后方的少年,面色平淡,但当他们远离后,白须老者转过头颅,眼神中神采不定,似乎有所期待,片刻后,叹息一声,继续滑动船桨。
李水山半眯眼睛,有少许疲倦,念北海在前方孜孜不倦的讲道:“那位老者是我一炉岛的前辈,算是第三代之人,此人精通目谋之术,以自身的血气为基础,感悟天地凝聚的一套术法,他也如你们山海外人一样,吸收灵气收徒开小山,但修行之法与你们不同。我称谓他为目谋修。”
“他目视之人,可见气虚气盛,可见疾病,可见修为缺蔽,可见缘分深浅...”
“我曾欲拜在一位称谓为三水修的门下,他身裹血蛟皮,力大无比,且善于御水,凭借一身体魄足足撑起起安海之水,吸水涨肚,吐出如洪。他入海后,一拳可轰杀百丈大蛟,神色傲人。但我血管气息短小急促,不可成大气。疼爱我的一位中年长辈,赐予我一滴浅淡的母水,洗涤了我的体魄,才可以活到现在。”
“母水?”
“何为母水?”李水山反问道。
念北海眼神一顿,嘎然笑着,“此事不好说,也便不说了。”
李水山沉着点点头,闭眼待船路过一块大石礁,碰上了。一片泛着异彩的水面凹陷下去,吸着周围的石块通通倒转,如触须拉下,鱼儿反而挣扎着往回跳水,无济于事。
大树糙皮折碎成渣,漂浮水面,接而树身倒起,念北海哀声道:“真是晦气!先些时间那位目谋修才提醒过,小心谨慎。哎,这可如何是好?”
李水山两腿夹紧大树,吸了一口大气,狠拍树面,砰的一声,树身震动碎裂两半,这前端坐下的念北海眼神惊骇,抬起脚步踩在另一半树身上,跳到李水山身前的树面上,对准旁边大石拍打往后借力,扭转掉头,李水山袖子甩动,风正扬起,恰好是顺风,离开水涡。
念北海可惜道:“这棵老树可是跟随我几年的宝贝,就算没有什么奇特的能力
,恩情还是在的,如今断成两节,属实难过。”
李山安慰道:“枯树可为养料,栽下重发幼苗,几年后又可见。”
念北海兴奋道:“真的如此?甚好!”
半截一丈长大树载着他们俩慢悠悠远去,念北海讲述颇多,有关山海独修之事也是从内在体系和信奉之类开始说道,但深入的事一点不谈,此行途中,可以见得他心肠不坏,不过来人初步相识自然有些芥蒂生疏,李水山的警惕之心一刻也未放下。想起先前念北海告诉他二选一之时,李水山有些愤懑,觉得此人并不是善茬。
但健谈许久,才发现此人如一个话篓子。
话语浅显易懂,有什么说什么,什么不可以说,就会告知,免得猜忌。
俩人路过最后一段,他指着那一幽色墓碑道:“墓碑中葬下的散修怕是我见过最为强悍的,一炉岛的长辈中也唯有一位五百多岁的老者气息如那一般洪大,可想而知,他若是活着的时候,会有多么强的实力。”
李水山颌首望去,微察觉萦绕的幽色气体,这气息如一个个存活的鬼体,张牙咧嘴,只有脑袋,往下看去,那墓碑如一点,在他眼中骤然放大,看到那半圆环之状的墓碑,上面如血爪抓过,留下一溜溜血印,后方跪拜无数的干枯尸体,布满腐蚀的虫躯,还有那白苍的蜘蛛网。
蜘蛛网上有数只穿着白衣的男子,它们嘴巴中露出长白牙齿,披头散发,眼球突起,死去了。
那堆砌的土包上有一个大手掌拍下,留下清晰的掌印,在这时发出幽光,刺激到李水山眼睛,还好他反应快,及时闭上双眼,念山海眼神怪异,问道:“你可看到?”
几息后,李水山睁开眼睛道:“看到了。”
念北海渴望的问道:“你看到细致的画面了?”
李水山摇摇头又点点头。
“看到一座墓碑,一片幽光,尸体还有蜘蛛网。”
念北海失望的点头道:“你也看不到。”
李水山一脸疑惑看着他,他扭过头说道:“知道我的名字吗?念北海。念,是思念;北,为山海中太阳升起的地方;海,是山海。我诞生之时,瘦弱饥寒,无人领养我,更不知我父亲是谁,因此我便无法在自己的身躯上刻印下他的轮廓。所有人都来嘲笑我,并且辱骂我是无爹的孩子。当我懂事之时,我接受第一位长辈的点播,我立志为山海第一独修。我不画父纹,待一日我能坦然的面对自己的轮廓,我便刻画在我的肌肤上。”
“那位长辈战死妖海之时,我才懂得,诞生之后是他接引的我,但独修永无法接引第二个孩子,他偷偷喂养了我一些粗食,让我活下来。”
“我知晓那日,杀入妖海,只看到皑皑白骨,看不到他的脸眸,我依稀记得那哀嚎的岁月,那早已破碎的太阳秘闻,我怀念我的点播之人,坚信我信奉之道。”
“我是念北海,永世为山海。”
第两百二十一章 一炉岛
“我之声名,必将扬于山海。敌修死尸,必将染红海水。”念北海触景生情,神色苍凉。
李水山正视他,沉默到这峡谷通口,那里有数百只游荡的小舟,每只船上坐着一位独修,他们脸色疲惫的看着来临的俩人,随后把警惕之心放在李水山的身上,一位大汉嘴中念道:“山始于海,海始于山。山高则海低,海高则无海。这是一个诞生于山海之间的故事,有无数种传说留下吹角之音,散修散,离歌泯,日月灭,唯见一剑可劈开这山和海的横沟。你就是独修!”
“亦有太北山之修想以正楷之名夺取山海珍秘,杀害无数,封海,平山,气愤,气愤,真是耻辱!”
他指着李水山问道:“太北山之人?”
李水山对视一眼,内心微颤,平静开口道:“诸峰修士。”
他指尖折下,裸露的上身蒙上一股彩光,挥拳对着海水锤下,砰的一声,溅起一道半丈的水波,借力远去,飞到了目视不见的地方,随后脸色严肃道:“诸峰修士...何曾区分天上天下?何曾不杀一好妖?何曾不问自心,为何踏入山海内?这里为何有我独修存活?莫不回你山海,扰乱我等清净?为何?”
李水山回答不了,沉默不言。
念北海起身抱拳,对着大汉道:“初南前辈,此人是岛主寻找之人,切勿惊吓。再说,诸峰修士与另一批修士有本质区别,切勿混为一谈。”
初南修面容扭曲,恨道:“吃里扒外的东西,你天生无父,还敢与我对语?我诞生之时,天下独音为我环绕,白鸟送母水,三岁一拳杀虎妖,十岁思悟百水拳,拳拳命中要害,十五岁,习得山间精髓,炼化一石刻画父相问心,你这无父孤儿有何权利与我对语?”
“有何?”他再次逼问道,闭眼离走。
念北海脸色难看,一拜后坐下拍打树木远去,临近的几位独修大汉警惕之心极高,盘问少许不甚为难送让他离去,待见一面青云,拨开青竹小屋,辽黑的山洞穿梭通过,叽叽喳喳的欢愉声传来,有岛屿露出翠绿的山石,白鸟肥嫩,在他们身边停留少许时间,念北海轻拍它们脑袋送之离开。
这鸟欢乐之意有些类似那诸峰的瑞兽,只不过认熟不认生。
念北海的脸色稍微舒缓一点,开口道:“道友多担待,独修中也有野蛮理智不清晰的人,教导的话语我还是要听的。不管如何,他们也是我长辈,挨打挨骂也要尊心接受。”
李水山舒缓道:“我觉得他们对你不是疼爱,而是偏见。这是一种借长辈之风出气之意!”
念北海没有回答,牵强的笑了笑,待半截大树触岛,示意道:“这便是一炉岛,我带你去见那位长辈。”然后他轻轻一抓,这树木被他扛在肩膀上,一路直走。
一炉岛看似不大,却有湿润之风吹拂,滋润人心,岛中有两座大山,一座立在前方,一座卧在左后方,有瀑布悬挂,飞扬的激流喷涌而下,但当脚步踏入一遮蔽的大树下,就如入了冬寒,这嵌入地表的青石碎
裂开来,一男子从阴影中走出,脸色苍白,开口道:“何人?”
念北海尊敬拜道:“在下念北海。”
男子身披草衣,呼出一口冷气,淡淡道:“是你这小娃。”随即,眼神停留在了李水山身上,问道:“这位莫非就是岛主要寻找的少年?”
念北海点点头,“正是。”
男子轻声道:“在下是一寒修,主修寒火,寒阴之力,乃是唯一一位修此体魄的独修。”
李水山抱拳尊敬道:“见过前辈。”
一寒修微笑着点点头,“小友脸色白润,浓眉醇厚,气息繁多,机缘不少,但心境不稳,需要好好静养,指日便可过凝敝境,为自己寻一座好山。”
李水山惊讶道:“前辈竟然如此熟悉山海外修士的修行之理。”
一寒修抬步道:“不见怪了。我已活了三百年,山海不少的秘闻到底我都了解,你身上有浓厚的诸峰气运,且先前遭受一场大危机,点杀你人似同为诸峰人,但人魂不是。还好你有你诸峰的气运之袍助力,磨掉了大半的杀机。这气运之袍内有数十个小法阵运转,但被击碎了大部分,剩余的小法阵只能支撑你遮风挡雨,飞行之用。这蓝袍也是我第一次见,是不是你师尊特意为你制作?”
李水山有些惊骇,点头道:“或许是。”
一寒修转身走去,呼道:“我带你们上山。前方之山为一炉岛祖位,后方之山为历代岛主居住之处,跟紧我。”
念北海与李水山跟紧了他的脚步,踏着凹凸左右不齐的石阶爬上,石面有青苔,踩在上面打滑。
上了石阶后,李水山往上面望去,悬如垂壁,抓着石面慢慢爬行,这里还有压抑的气息沉下,越登高越觉得喘不过气来,随着飞鸟腾宇,烟雨缭绕的山腰有白影落下又升起,久之,青翠的草儿都冒着茁壮的根系抓紧缝隙生长,看到一脸疲惫的少年,摇摆嘲笑。
此地压抑的气息中,有白鳞鱼儿跃起。
一寒修爽朗道:“小友,此山是祖位继承之处,切勿动用修为。”
李水山抹去头顶的汗珠,继续攀爬。
一个时辰后,李水山气喘吁吁,看着念北海一脸轻松的伸出手掌道:“我们体魄强健,对于此等山来去自如,你体格瘦弱,主修术法,累是自然的。来,我助你一把。”
李水山在他的助力下成功登顶。
在山顶往下看去,一片白芒,转头往后望去,那后方居住历代岛主的山巅,有一个破旧龙堂,妖龙影迷,破败陶罐子碎裂在门前,冒出久久不散的烟气汇入白雾中,那里空幽淡雅。
一寒修轻声道:“小友随我渐渐我族历代独修吧!”
李水山跟着他步伐来到一个石洞,这里有无数个灵牌,上面布满了蜘蛛网,无人打扫,这破旧的草链后有一个苍老人影,他手掌颤抖合并,张开似在祈祷,见有人来就呼了一口短气,念道:“迎客。”
这是一位年岁已高的独修,他
脸色暗黄,斑点杂多,两眼耷拉无神,肌肤干瘪,似无一点血肉,赤着脚掌裹着草裤,轻拍身前的圆滑青石,哀声叹息。
“来者何人?”他问道。
一寒修轻言:“晚辈,一寒。”
他又问道:“何事呢?”
一寒修道:“带晚辈念北海,一位太北山小修一睹祖牌。”
他眼睛睁大,回首望去,淡淡道:“一寒修,此等可是岛主意思?”
一寒修尊敬道:“正是。”
他合掌闭眼后涌出轻飘的风气,卷着开草帘,这里有数千块木牌,一排有十个,直达远处的黑暗处,接着吸了一口气,道:“我独修祖辈有万,但留存木牌仅有数千,多数参与那次大战魂飞魄散难以融入山海。从右往左看去,无名者皆多,为勇士,他们的孩子必定更加勇猛。”
“我独修生于一个传说,那个传说无几人见过。第一位祖先合掌开花结果,带有一女,此女子诞下一子凝聚一滴水。后,山海破碎,日月齐崩。女子离去,祖先抚养幼子,并立下祖誓:山为海,海为山,诞生的孩子是父之子,是山海之子,为独修。”
“祖先记载,山海无样貌,有一位身影搅动风雨,把山海化为一剑,这把剑名山海。剑锋为剑芒,无数不在,剑面为太北山。剑尖有二。一在山下,又名诸峰,有一个山峰藏有剑尖,为真;二为蜿蜒山脉,此处接近星辰,有一道为天谴道,逆变万象,为虚,亦假。”
“大战开始之时,风云涌动,散修入内,山海溃散后凝聚,葬下无数人躯,留下无数传承。我独修死伤殆尽,留存幼子,老残,待恢复威望。”
“独修不修法,用万物凝散身躯,日月再出之时,便是盛望之日。”
“山海唯有独修可以存活,也唯有独修在山海在。”
“白衣,三人道者,百善人...欲争夺风雨,曾也是独修贵客,小友来了,也将以是贵客相待。”
“小友不必紧张,与我独修为好,必定待风雨依旧。”
李水山平静的回答道:“听闻前辈话语。了解独修往事,也算是一种尊敬。”
他道:“诸峰修士多友善团结,我见过你诸峰寻剑人,号称操剑之人,为镇压剑尖之力寻找守剑人。他曾遇我一位晚辈,赐予一细柳枝,甩动如风,抽石破山,我见识此等威力,也是一惊,但晚辈不愿不离开山海,错失此等选择机会。他留下一语:缘分可遇不可求。”
“这句话我也说给你听。”
李水山微笑道:“多谢前辈赐语。”
他又道:“念北海,你无父但心性强毅,小友与你有缘,善交之。”
念北海尊敬拜拳道:“听前辈一言。”
随后,一寒修带着他来道一道铁索飞桥,直奔后方之山,这里烟雾握手中久久不散,那山上有一道玄光落地,打开一道清晰小路,上面有一位大汉手捧石珠,微微睁眼。
第两百二十二章 逆鳞童子剑
念北海与一寒修对岛主居住之地弯身弓腰,然后示意他独自前去。
一寒修嘱咐道:“一炉岛岛主,名一炉修。这是每一代独修竞选岛主后留下的传统,他为第三代岛主,人性温和,他寻你不会有坏事,你不必害怕。我独修一族还未到如此地步,去威胁一位诸峰小辈。呵呵,记得先告诉他你的姓名,还有你的道号。 ”
李水山点头明白,拜别后呼了一口冷气窜进了云雾,刚才走过铁索飞桥的时候,微风吹过就会扰动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铺在上面的石板下有独特的玄光支撑,往下观景有跳跃而下的冲动,还好他及时收回目光。
他走入迷蒙雾气后,有一条黄烂小道,陡残的镂空石头钻着慵懒吐舌小虫,植株兰亭,数米内浓雾化珠啪嗒点地,脚步声由这传到深幽之处,回荡如一吼之声,小石台阶,漫步青云而上,忽然卷起大风,露出一破龙堂,这屋子墙壁刻印龙,有凤点头触底站于枝头,似要化为冲天火焰。
鸟语湛然,水珠打湿长发,李水山轻步走近,站在破旧的陶罐子旁,里面装满清水,滴滴垂落,罐身有三条黑横杠,一条围绕罐顶口,剩余两条为腰身,尾底。
三线隔一会便推出玄光,淡薄飞去。
门用獠牙兽面为慑,摆锡环,李水山推动半开的黄木门,厅阔大院子铺放一竹席,后方有黄鼎烟雾缭绕,正屋有沧桑之声传来。
“小友来了。”
李水山尊敬一拜,道:“前辈寻我,我便来了。我名李水山,道号藏生。”
正屋又传来声音。
“待你好久,小友进来吧!”
李水山走进正屋,见到一位盘坐着的大汉背对他,脑壳圆润,身前有一烟炉子缠烟飞舞,在他粗手指夹缝中,有一寸烟龙挣扎,他轻拍深浅的石珠子,封入其内,微微笑道:“小友,我们先前见过一面了。”
李水山道:“前辈所说的是妖岛吗?”
一炉修点头道:“正是,不过,你与我没有正面相遇,但缘分之事,妙不可言!”
李水山谢道:“多谢前辈出手助我,感激不尽。”
一炉修哈哈大笑道:“此事,就是缘分。我助你,帮你逃离那妖人追杀,是有条件的。”
李水山微微皱眉,疑问道:“前辈有何条件?”
一炉修示意他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挥手取出外面大鼎白烟,绕成一大片人影,这里面几乎都是陌生的面孔,男女老少,还有独占一方的妖物,他们的眼中浮现一个巨大的身影,头顶上坐着一个老者,此人正是老疯子,他怒目神采飞扬,手中的铁剑爆出一股风波冲击阻挡的人,似在吼骂。
所有人与妖都给他让开了道路,留下空谷的回音,卷烟而上。
一炉修再挥手散开烟气,轻声道:“在下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你师尊来,一个是你留在此地一月。这一个月,好
酒好肉款待,充裕灵气的修炼之地送到你手中,只不过,没有美女,呵呵,你可以在一炉岛游走,但不能踏出。”
李水山眨眼思考到,这一炉修救过他一命,显然有些道理让他报答,他原先想此人目的必定放在自己的师尊身上,但此番话语中透出他的重要性,为何要留下自己?莫非要引老疯子来?还是为了保护自己防止被花土道人寻到?现在的他无法联系师尊,来了只有安心在此地。
一炉修一脸轻描淡写,嗯了一声,似在等他的回答。
李水山抱拳道:“前辈救我的命,自然不能辜负前辈的好意。但师尊与我断了联系,我暂时也联系不到他。而我都到了一炉岛,显然没有选择。”
一炉修哈哈大笑,转过头,露出一张苍衰的面孔,难以想到这一身肌肉的大汉面容为何如此老化,他一笑便泛起皱纹,“小友别怕,我正值壮年。不过我这张脸因为修炼一炉岛传承陷入困局,加上救你后一具残躯败毁,生机散失大半。我需要数月,或者数年的静养才能恢复。”
李水山点点头,或许,这一炉修让他叫来老疯子,是想让其助他速恢复修为,但又不似。
一炉修神色坦然道:“一炉岛有千年历史,我为第三代岛主,第二代岛主与你们诸峰有密切的联系,你们有一部分的强体之法就是由我们传递而去。当然也借鉴了不少你们诸峰的术法,当然,我们只会寻利于我们修行体魄之术,且示意我们的修行途径。”
“一百年前,三人道者落下,当时第二代岛主还惊讶他为何有三副面孔,三个不同的性格。但当他点开自己的头颅,露出三种奇妙的光团,才发现他的修行之法甚是玄妙!战斗之时,一人如三人同时发挥力量,一位思考后路,一位思考如何攻杀,一位思考如何防御。这简直是天作之合!”
“我那时还小,带着稚嫩的眼光望去,他便丢给我一块小石子,上面有黄朽的剑意斩过,留下细坑。我我在手中狠狠的涂抹,想要用两年的时间磨平其上的痕迹。哈哈,我还是太过于幼稚,这剑意每日都会腐蚀石子,还未到两年,这石子断成了两节,蹦出黄朽的剑气,穿过一座山壁,冲向云霄。”
“我觉得那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剑光,黄朽的气息融合周围的翠绿植株,青石,切断了他们的境界,在天空放出的光芒足有百丈,我似乎还看到里面有人在望着我,对我笑了笑。”
“待日后,我又见到他的徒儿来到,赠予第二代岛主一把细剑,上面有一块逆鳞,剑上雕刻了一位吹木箫童子,扎着小短发,肥嫩的嘟嘟小脸涨起如球,名为逆鳞童子剑。当岛主甩动逆鳞剑之时,没有融入任何灵气,就会涌现一股清凉之气,但体悟久之,就会看到龙影与龙吟,这也就奠定了我爱龙的念头。”
“第二代岛主把此件赐给了我,但嘱咐我,待有诸峰弟子前来,要交付与他,并告知两句话。”
他眨眨眼睛,一字一句道:“龙有
逆鳞,童子幼嫩,剑中有灵,灵中有洞,甩风如龙吟,杀敌如快麻,脚心如面,剑劈风云,精血喂养,成型输灵待解封。山前有妖,身后有鬼,心中坦然,拳便可开山破海,无人问风雨前程,一休一梦都是传承。”
一炉修轻拍地面,破开尘土,飞出一把封入剑鞘之内的细剑。
剑鞘上有一股肃杀妖魔之气,一颗颗圆滚的金点成龙形,剑柄红细线绕满,鲜亮微活。
他把剑轻轻一丢,放在了李水山的身前,开口道:“我想看你拔出那把剑的样子。”
李水山看他一副渴望的神色,左手握住剑鞘,右手扣着剑柄,一股澎湃的杀气映入脑海,一条条妖龙凶蛮杀来,双目血红,但他微拉出半点剑面犹如一缕清风拂过,吹动木萧的声色拍打手心,脸面,他的眼中有一位童子散发凉意,让他一热一冷交替拔剑。
这一刻,李水山仿佛感觉到了鬼术拔剑的一点意境,这手中的剑鞘不是剑鞘,而是包裹天地剑光的开口,剑不是剑,是无数的凶蛮野兽,在等待打开洞口狂奔而出,去杀了任何阻挡他前进道路的生灵。
李水山抽出一把轻剑,嗡嗡的龙吟之声响彻云霄,龙堂的墙壁上,龙眼鲜活摇动,跳出烟影,吸着周围的云雾化为一只冲天巨龙,直奔云霄,这天色灰蒙,转而融如其内化为一空。
守在铁索飞桥旁的念北海笑意连连,开口道:“龙影,龙吟,这是三代岛主最喜爱之物。”
一寒修点点头道:“这是二代岛主接下诸峰修士赠予的一把剑,名逆鳞童子剑。三代岛主曾说,要亲自递给诸峰弟子,如今实现了。”
“此少年,饱含诸峰气运,必定不凡,好好相处,若是可以学到点山海外的东西,你会领悟提升很多。修行大道,都是殊途同归。你无父,心性厚重,没有帮你,你只有自己争取。”
念北海眼神坚毅,握拳道:“多谢一寒前辈,此番恩情无以为报。”
一炉修摇摇头,“我并为助你什么,一切都是你的缘分。”
李水山在龙堂内整个拔出轻剑,龙影斑驳充斥着整个正屋,呼呼的杀气涌向那一炉修,他哈哈大笑,手握拳头狠狠一轰,砰的一声,这周围的龙影这打了出去,拳风如海,在李水山旁边路过。
这天边的白雾骤然散开,那逆鳞童子剑在李水山手中微微一挥,他瞬间脸色惨白,坐在地上,这剑光穿透任何阻挡之物,打出一道黑影,破开白芒天一道缝隙,极其骇人。
那岛边的独修纷纷尊敬看去,岛上有一个白衣男子站住脚,脸色白暂,手中握着一把青羽竹柄扇,漆黑的长发卷成一团,小声道:“送于拔剑者,者者如剑。”
他摆下一盘棋,似在等人。
一炉修神色颤抖,撕心笑道:“龙有逆鳞,任由风云,我欲拔剑冲云霄,何人归故如梦乡。”
话语有力,惊动周围的烟气。
第两百二十三章 白衣人
李水山两眼发昏,冒着冷汗,一股无力感由内心发出,坐在地上呼呼喘着大气。
一炉修渴望的望着他手中的剑鞘与那把泛着龙影的细剑, 挥手取来,在空中一挥,斩出别具味道的剑影,但无剑光。
他轻松甩动,口中吟道:“逆鳞开封之时,乃是我嘱托完成之日。他日若有人问道,何以成空?便用剑斩之。我独爱剑,爱剑影,爱龙影。”
李水山休息片刻,起步浑身发抖,接而看到一炉修一脸满意的丢出逆鳞童子剑,放在他的身前,回到原先的位置坐下,手中再次握住石珠子,一拍其上的烟影,一个小龙跳跃出来,从他的指尖划过,掐捏住它的龙须,轻轻一甩,它便坠入地下,消失不见。
一炉修开口谈吐关于一炉岛的事宜,并说道那山后的灵泉,里面有一条小真龙,名蛇娃。此山无数的墙壁都可以开拓洞穴,用以吸食灵气,他还特意指点了远处点龙头石的朝向,山下水泊垂下,窜入瀑布内才是真的自然天地,且独修无人可以吸食,灵气富裕的惊人。
瀑布下植株丰裕,可食用。
每日望天,当微光折转之时,可以见镜像星云。
李水山点头明了,数个时辰已过,细剑入鞘,收入袖中,他拜别后走出龙堂,望铁索飞桥走去,唯有念北海在那一脸专注的等候着,握拳擦掌似焦急了些,忽见到一位少年的身影,脸色苍白,略有疲惫,急忙问道:“道友,你还好吧?”
李水山点点头,微笑道:“念兄不必成为我道友,我名李水山,也可称呼我的道号,藏生。”
念北海有些感动,回答道:“那我便称谓你为李兄。可好?”
李水山微笑道:“可以。”
念北海便指引他选择了一处偏冷的石壁旁,悬挂着翠绿藤蔓,这里有一个窄小的洞穴,唯有一张石床藏在其内,李水山猛吸一口大气,一股冰凉之意顺着他鼻腔我往下移动,望着一片而下的景致,叹然山下细风,他满意道:“此地可以。”
所处之地,只是乘放祖牌山后半腰,这里云雾缭绕,飞鸟云集,嫣然为乐,笑而观摩前方侧方三面,看到几道瀑布垂下,最宏伟一道,乃是后方岛主居住之山流淌而下,充斥冷水薄意。
但念北海摇摇头,道:“我虽不懂什么灵气,但若需要一个住处可加快心情沉静,能够极速凝聚气力的话,唯有落于岛主山的飞鸟瀑布。”
他抬手指去,似熟悉。
白绿杂然,小鸟儿五彩斑斓,入水捕鱼,礁石错乱无序,圆滚陶石如摆成碎路,一直摆到瀑布暗底,一线垂柳三四棵,棵棵弯腰垂壁,夺缝生存,宛若山海外一副世外山景。
李水舒坦心境,轻道:“几日后去可好?我怕是要在一炉岛居住一月。而我不出岛的话,无趣之时,还请念兄带有游走一番。”
念北海内心一喜,道:“必定。那我一周后再给你寻一座瀑布下的洞穴。”
李水山拜谢,望着他离去,身影雄健,略有苍凉孤独之感。
白芒日,小坐一丈石床
,冰冷静心,可谓是合心于他,打坐一会,疲倦之意席卷而来,睡了不知多久,再次睁眼觉得天地昏暗,有白卷云雾飞散,又揭开一片灰云。
李水山从袖中轻拿剑鞘,拂过后感叹一次,“此剑产自诸峰必定受到剑锋锤炼开光,何等肃杀!若是取回待师尊一看,也会为之一惊,不过,我并不知那三人道者,难道是诸峰一位故去的道者?”
他不敢再拉出剑鞘内细剑,收回袖中取出点目荷叶,戴在头顶,眼前景致大变,透墙壁看去,竟望见数十具尸体,狰狞怒目,白皑皑宽大的头颅上有剑气杀过,李水山转过头,再次回头一看,不见了。
打坐休息几个时辰,猛吸一口灵气,入了心田,他先前在《凝神练》上看到关于运气大作的解说,自古修士以灵气为基础,入体化为气力,丹田则为贮存灵气的地方,凝敝境的修士主要通过灵气锤炼体魄,增强自己化修的本领,待摄心境之时,那山便是灵气基础。
所以入山所选的山格外重要。
山中蕴含的灵石,灵气可以源源不断供给于你,在你需要的时候涌入丹田中,化为战斗的蓄力。
丹田有灵气,山中有灵气,这才是步入道化境的要求。
道化境便是寻求天地间灵气的运用,自创术法的一个重要阶段,何为道化?道为道,自古追寻的存在。化为分散,道化为为的东西。这也算是修士能够在天地间寻求摸索到的东西,而在这里完全是一道道术法,体魄的纷争,无数面孔裸露,极其残酷。
更有人目追凡分境界。
可望不可即。
无数修士踏步于此,传说在此等境界之人见到日与月的真正面目,望见时间风雨为何垂落,飞雪为几瓣,望见生灵的缘,聆听人与人之间的悔改与造化,这一道坎杀了无数修士。
人修,鬼修,妖修,神修,佛修,怪修,灵修,魔修。
至远是否为仙?
修成为仙,得道得到什么?
有人问,无人叹息回答。
踏入修道之路的修士不能停下脚步,残酷的现实永远会告诉他,修行就是如此!
世上书录万万篇,篇篇触心,殊不知现实总会比书中的小故事,散诗,词曲更加的凄凉,悲苦,那是一种说不出的苦,也许这就是道。
李水山想到这眼神暗淡,他收起点目荷叶,走出洞穴,站在这里望着远处的景观,有一种舒心感,望去之时,有一位男子手茶水轻轻一吹,笑着回望,他穿着一身白衣,笑意满面。
他坐在洞穴口的石桌上,笑着不说话。
李水山不知为何,总想多看他一眼。
待第二日,他再次来到这里,他望去还是见到此人坐在石桌旁,笑着喝茶。
李水山坐在一块石头上呼吸运气,温习一遍《十字诀》,然后轻抚桃木剑,试着用灵蛇吐出灵气,猛吸入体,但没有一些运灵的术法,实属缓慢。摸索几次,甚至让灵蛇吞咬自己的手臂,但毫无作用,他突然想起法峰法山说过,自己的灵韵极差,这灵韵
一说,算是感悟天地的能力不够,没说自己的基础不好?
细致想想,或许是自己天生薄弱,但他的小道心依旧是一个未解之谜,难道在修行中无法发挥作用?
“可能凡尘中才是天赐的小道心用处。可是,在那里又能有什么奇妙的事情发生呢?”他陷入沉思,回想自己的记忆,殊不知浅薄了很多缓解,那出发的太平镇在他的记忆中逐渐模糊,他拿出那本青皮薄纸,用来记录心得用的空白书本,他心情一低沉,无笔墨,如何写?
他翻开那写了字的一页,看清自己先前的沉思。
唯动心一句,我爱寒冰,不耐热。
他再次一翻,看到一个小枝丫,竟然还夹着一片绿叶,这是先前梅花小仙送给他的一片绿叶,并且亲手送给了老疯子,为何出现在了他的书录中?他思考不出结果,轻轻夹在后面几页内,轻抬小枝丫,握笔之感而来,才想起这是写字的笔,墨汁在纸上小心挥洒,字体扭扭捏捏依旧幼稚,但有着放肆的初学者探索未知世界的好奇感。
一两个时辰后,才收了笔,叹了一口气,这一切写的不多,但有些自己内心的感悟与感想,那些消失的岁月,他也记录一些,他还想起了说书人,不知他在哪里,是不是在褚水国的京城待他而去?是不是在追赶自己快乐?
他收起书本,远处的白衣人站起身,手持一把青羽木柄扇轻轻煽动,缓缓招手。
白衣人一笑,李水山就皱着眉头,用手指着自己,表达道:要自己过去?
白衣人文雅的点点头,再次招手。
李水山沉思半会,他所处祖牌之山,不可轻易飞跃,只好慢慢顺着另一道木桥跨越而去,那里是一块莫名的山头,先前不是说只有两座大山吗?这座山顶拜便为小山,也只够到此山山腰。
待他走到那里,才看到一片空有,他站在原地往他的洞穴望去,角度反色,竟五彩斑斓!
停留许久,观察到此地无人,也可能是他的幻觉。刚想要走,一个白衣人从云雾中走了出来,他白暂皮肤,白衣服,黑头发,显得脱俗,路过李水山身边,坐在空中。鞋子轻踏地上,手袖一甩出现一盘棋局,还有两个茶杯,一壶白茶壶,在他的身边还放在开瓢的干葫芦,在里面放满了黑黄茶叶。
他轻拿轻放,顺手捏云,塞入茶壶中化为茶水,取出葫芦上的茶叶撒入其中,咕噜咕噜冒出热气,一切准备完毕,才开口道:“小友请坐。”
李水山一脸惊讶,尊敬行礼,坐在对面问道:“在下不认识前辈。”
白衣人摇摇头,悬空而坐实属得以,李水山屁股拍在石凳上,不舒坦,但做不到他那样坐姿,他回答道:“我不愿意告诉你我得姓名。”
李水山揉着脑袋,这回答让他有些困惑,他接着道:“你看我穿一身白衣,还不知?你应该知晓在山海内到底有多少人穿着如此?”
李水山还是摇摇头,其实他的脑中有了想法。
此人若似白衣人。
那个传说中人物。
第两百二十四章 《风骚语录》?
李水山惊骇道:“您是传说中的白衣人?”
他摇摇头,倒下泡好的茶水,无意道:“我来自白,归于白。何人称谓我为白衣人?”
李水山也是听闻,望着他抬手丢下一白棋子,他心中骤然想起与丘吉先生下的一盘棋,更是忘了那藏在封藏在一对黑白棋子中的小毛驴。
他笑道:“下。”
李水山拿起黑棋子思考许久,望着已经下了一小半的棋局,陷入沉思,他食指与中指夹紧棋子,丝毫看不清横竖的棋盘线,只凭借感觉按在几个白棋子周边,总觉得不对。
白衣人抬手又下一子,话语沉着,“白棋堵住你的心境,如一念,错就错,爽快一点何方?”
李水山脑海一片混乱,再次按下一子。
棋盘乱做一盘,似白雾临空,他抬手停下,似有一个声音回荡在耳中。
这声音不够清晰,当他棋子点在棋面上,一个沧桑之声入耳,似荒古之音,让他脸色大变。
这是看不清面容的人的话语,似在痛恨,警告,还有无尽的杀念,让他原本不再胆小的心境骤然出现裂纹,他手指微颤,白衣人抬起手中的茶杯轻轻示意,但李水山猛地站起,冒出冷汗,随即抱拳一拜,“白衣前辈,我今日有些不适,多谢款待之意。”
白衣人微微一笑,道:“小友多注意身体。喝完这茶水再走。”
李水山谢绝了他的好意。
他又说道:“静静思考下一步如何下?我等你。”
李水山急忙回道洞穴中,身上冒出冷汗,他轻抚自己的黑长发,已许久未洗澡了。入了藏峰之后,每次都是蓝袍自动帮他清除掉身上的汗水,自从衣袍中的小阵法坏了以后,就无法帮他排除杂秽,身上湿稠难受。
待天色昏暗,他走出洞穴,回头望去那白衣人的地方,无任何人影。
李水山呼一口大气,一个强壮的人影跑了过来,他手中捧着一个陶罐,还有一串果实,到了石头旁,轻放下,笑道:“李兄,运气不错,捡拾一些特色牛灵果,爽口甘甜,罐中有醉心的枝叶,等了好几天。”
念北海拍坐下,一脸憨样。
李水山也坐下,谢道:“念兄如此劳费,我受宠若惊啊!”
念北海道:“李兄与我相识必定有缘,先前在岛上对你言语严密,声色肃白,怕是有些失礼,我虽未有父,但看过不少藏留的书,类《论说》《白首》,虽是破烂古书,有礼仪道统之说,可谓是人与人之间的善意一统。”
李水山拿下一粒黄皮牛灵果,丢在湿润的嘴巴中,咀嚼道:“何来古书?”
念北海轻道:“散修赠予。”
李水山道:“那真是不错,若是可以读懂里面多杂的文字,含义,可以领略一些道理。”
念北海可惜道:“古书不错,一书讲到关于人心中的**,这对我来说可算是禁言。独修本应紧随父辈不服,责任扛肩,不容出差错。这山海就是自己母亲,爱母亲就是爱山海。可我对于这点还有略有遐想,所以想问问李兄,何为爱?何为**?”
这一问问倒了李水山,他也苦笑连连,念北海回笑道:“李兄为何苦笑不说话?”
李水山沉默片刻,盯着他明眸道:“你任何爱为何物?以你阅读的古书知识和自己的理解说一说。”
念北海挠头道:“李兄可知,书中如何说的?”
李水山问他回答,他道:“书中道,人以七情六欲为心理诉言与生理需求,那爱便停留于**和精神上的交织,两者缺一不可。”
“我领略书中爱的渺小浩宇,宛若两人站在渺茫的大海中,心怀坦然,不畏惧风云;我也看到山中两人酸甜苦涩,素衣粗饭良田美意,贺客登门取走千秋意,那种绝美;我也望闻阔府高楼,瑰丽堂皇之婚,月琴红舟,勾线对心,家眷仆人数千,那种贵族之风,可——何是心理?何是**?”
李水山咳嗽一声,说道:“心理为你说的美感,两人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意思相同,不知你可能理解?”
他摇头不懂。
李水山轻抚石面,摇摇头道:“若是有机会,你愿意离开山海吗?”
李水山明知结果还是问道。
念北海坚决摇头道:“不会。”
李水山苦涩道:“你说的爱,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经历的是不是爱,也许那就短暂的喜欢罢了!”
念北海十分好奇,李水山捧起罐子喝下,属实甘甜可口,递给他,自己起身仰头望去,那天边昏暗,有一个五彩的交接口显露,哪里有往返旋转的云雾,俩人无言中都在看望那天。
许久许久之后,忘记时间俩人躺在地上。
享受这种悠闲的时光。
等天色白芒,念北海带着李水山爬山,挑落一窝蜂巢,舔着甜蜜,跳下水中,李水山悬停在水面上,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洗了一个澡,他水性很好,但不知在何是学过游泳。
念北海掐着手指,滴下血水,弥漫在水中,他伸手一抓,扣住一个大嘴长鱼,跳出水面,生火烤吃,满意灭火后,留下灰尘溜达去后方灵泉,那里可说是有一名蛇娃的小真龙,但当他站起岸边,念北海伸手按指呼唤,就见一个五爪青龙如蛇游来,身上的鳞片瑟瑟发颤。
他袖中的逆鳞童子剑欢愉,被童子现行压制,化作空欢喜。
小真龙幼小,可爱至极,吞下念北海丢下的一条鱼儿,欣喜少许落水滚动。
念北海道:“真龙不易。前辈告知我,虺(长蛇)五百年为蛟,蛟千年为龙,是龙的幼年期。有角为应龙,无角为虬龙。虬龙无角多为好龙,如蟠龙无角。我十几年前见过一条,那时他被七八条蛟龙围攻,最后惨死。应龙又称黄龙,山海不多,但身形随着光色变幻。龙五百年为角龙,角龙千年为应龙。”
“其实真龙并无确切定义,它超越了应龙的存在,但我们在千年内也没见过真龙的面貌,索性称这条小青龙为真龙,希望它有一日可超越得道。 ”
李水山轻摸它的脑袋,小真龙一脸喜悦跳跃扭动,缠绕在他的手臂上,嗅鼻子总是钻进袖子中,哀求着。
李水山不懂他发现了何物?把他丢在水中,他浮在水面上一脸渴望的看着,知道李水山拿出那竹叶编制的葫芦,他竟学人点头,李水山轻拍打开封盖,轻拍一个吞骨怪掉下,小真龙一口吞下,再次渴求。
李水山前前后后丢了五次,封盖子收进袖子中,拍了拍他的脑袋,轻声道:“你可要努力成为真龙哦!”
小真龙自然的点点头,也不知听懂了没有。
他坐在一旁大作一会,吸了一口气起身继续游玩,跨过
几座木桥,走过一条条小溪,也寻到了一个小溪旁的洞穴,他满意的点点头,周围有几位居住的独修之人,他们脸色苍白,神色坦然,像是刚经历过战斗,退居养伤,见到李水山警惕观察着,一周后,李水山便搬到此地,打坐休息,这一周转眼度过。
下一周,一炉修也传话让他上山与之相见,而所聊话语也是关于修行的事,还有他的师尊,他也是笑着说道,不知老疯子在何地。一炉修脸色不好,似乎有什么纠结之事,但笑让他回去。
一日复一日,李水山脸色红润,对于手中点目荷叶的使用更加顺手,可以在洞穴灵气简短充沛之时双层叠加吸收,他身上蒙上一股淡淡的灵气薄膜,他抬手一点引入体内,这一刻,火辣辣的撕裂感顺气而出。
他皱着眉头,忍着疼痛捏出灵蛇吐灵。
按照《凝神练》里的指引,再次引导,过了半夜也未有起色,仿佛有一只大手在阻挡他把灵气输送入体内。
他喃喃道:“难道必须有详细的吸灵之法才行吗?”
灵蛇吞灵,他猛吸一口大气,憋得脸皮通红,坐在石床上,喘气叹息。
外面有一老者游走而来,他手中撑着一木杆,对着瀑布下甩下,拿起之时就插入一条白鱼,直接生吃,这一幕让他有些惊奇,走到瀑布下,望着上方的水流垂下,一股舒润的水汽铺面而来,这是天然的赏赐。
那吞食生鱼老者慢悠悠撑着木杆走来,一脸正色道:“山海外之人还敢在一炉岛停留,谁留下你的?”
李水山尊敬道:“一炉修前辈。”
老者惊讶一下,手中的鱼瞬间不香了,皱眉道:“那岛主又在搞什么,你个修为弱小的山海外人来此地有何作用?还浪费了一炉岛的食物,哼,看来我要去问问他。对了,你叫什么?”
李水山道:“李水山。”
老者刚疏松的眉头又紧皱道:“李什么山?”
“李水山。”
“什么山?”
“李水山啊!”
“什么李?怎么会有如此怪异的名字。”
李水山哀声道:“前辈有些耳背啊!”
“小子,你说谁耳背?”他怒气冲冲,鱼都不吃了丢在一旁。
李水山急忙解释道:“我说我自己。”
他笑着道:“小子,让你告诉我名字那么困难吗?看我,一身轻松,老当益壮,你这瘦弱小身板,是不是连捏法都捏不出来?”
李水山苦笑。
他在后背摸索一会,抽出一本破烂书籍,道:“小友,看与你有缘分,这本书就赐给你了。想当年,我可是在河边游走,那半死的老道人告诉我,让我好好收着,帮他找一个传人。哦,我看你不错,给你了。”
他临走时,指着李水山道:“以后再说我耳背,我觉得跟岛主好好谈谈,你这小子。”
李水山拿起他丢在地上的书,外面书壳有四个大字:风骚语录。
“《风骚语录》?”
李水山一脸呆滞。
第两百二十五章 何以归一
“天下竟有如此奇书?”
李水山翻看少许,字体娴熟飞扬,个人怡情丰富,骚体独韵,论述个人行走之风,还有著书者内心的欲求,实则是不忍细读,但每章的语录以及小标题极为痛彻人心,字字诛心,丢进袖子中,走到瀑布近处,仰首观赏。
瀑布分泉为三,中间一道最大,三株垂柳散发,侠然自居,但一坐于树上的破草衣老头,神色平淡,抬手插入水中,试在领悟何种技法?他一呼一应,左道,“一手探水寻动”,右道,“一手握拳悟循精。”随后呼气收拳再次探入瀑布中,呵声溅水,握拳一打,拳出水影,破开三个水涡空洞。
他满意点头,弹跳起后坐在山上,问道:“难道有小子想要学我招式?可我从未收徒过,恰好有这念头,如今就考考这小子。”
他跳下,握拳打空,应敌的李水山退后几步,脸色沉着,他身形矫健,形同鬼魅,这水无常形,他一顿一行,柔动如风,呵声一道,再落下拍打在李水山臂膀上,只是简单的皮糙肉功,迎合上之后,这风就变得焦急,走动步伐皆都无可寻之处,小声道:“小友,功底不够啊!这一炉山可没这么瘦弱的小修。”
李水山退后学他运掌,不自融入气息进入掌心,拍打之风数十倍之快,吓得那破草衣老头子脸色惊动,弯腰两臂格挡,作一番施功之力,却被打的手掌红润,苦心道:“小子,可否不用灵气?”
李水山呼大气,道:“前辈失礼了,我还不知如何控制。”
破草衣大汉沉吟道:“运气于内,沉心于外,置身遨游巡海,丹田泛海,经脉流走,此可为运气杀人。”
他手心在胸前环绕,马步蹲开,划葫而动,抬手一拍气血翻腾,周空浮空灵气拧成柳条,在他手中甩动,道:“此为运灵为柳,可抽空”,他手掌合并,拇指对齐,捏出几个指法,按在地上,呼道:“引灵躁动,弑空而行。巡山灵。”
一个扭头的小怪物含着一把褐色小剑,粘上铜钱,笑着压低几个手掌距离,对准远处的树干一挥,刺穿而动,他再一呼,走位停留,站在石头上,呼气放掌,道:“此为运灵。”
李水山惊叹道:“真是妙法!”
破草衣老头道:“你也试试。”
李水山呼气沉心,如他一般捏气念词,但稍有不慎退后一步,前功尽弃,破草老者笑道:“运气引灵,何以为空?心静,排除杂念为先,走步捏法为二,但心中必定有灵的概念。”
“何为灵?如水溪流,如冰冻彻,如气飞扬。吞入丹田,顺心掌控。”他把手放在腹部,微挺,示意他再来,几次后,李水山小毛病颇多,导致后续无法展开,自古说,熟能生巧,这运灵之事可以多念叨念叨,多走动。
后续捏法,造术。
此等分散神智。
破草衣老头道:“何为神智?便为智慧喽!”
“心中所想与手中所做分为思和行。思为脑海神经的运作,对于世界构造的思索,天生的智为真,灵韵为其升华的另一种体现,造化包括它。行
万里还需读书,书读多了便是智慧,行多了也是智慧。天生与后生的都为你的神智。”
李水山盘坐聆听,待几盏茶功夫过,吸食空中灵气,抬手舞动,脑中有一种顺其而生的小道,他化为一个小人行走在其上,他想要看望何处,小人便看到何处,他想驻脚,小人便驻脚,他亦是他。
破草衣老者道:“有智慧。”
李水山随意捏法,却营造皮毛之景,眨眼破碎,他接道:“可造之材。”
良久,李水山领悟大半,至于化不出此等杀招,还是因为体内灵气不足,手法思维不够成熟,在洞中多联系之日,就可把皮毛之功摸索一通。
那破草衣老者沉思道:“可否拜我为师?”
李水山沉吟道:“前辈,晚辈已有师尊。”
破草衣老者笑道:“何以为师?授道解惑者皆可为师。多一少一无妨。”
李水山坚决摇头道:“我心中已有执念,一生只认一人为师。我待前辈如志高之人,长辈之称可好?”
破草衣老者摇头不愿,走步而去,回头留言:“在下行风者,独修学法,可谓一炉岛第一人,我常坐于海边寻鱼,你有疑问可以找我。”
李水山叹息拜谢,看行风者身影抖涩,孤独至极,却行魂缥缈,少顷,不见人了。
洞穴中昏暗,沉睡许久,睁眼再开天色,五彩之光挂上梢头,待鸟语花香,何曾有人叹息?此地焦灼之人不少,有赠予鱼儿,问道,在这过的是否舒坦?他只顾点头,表达谢意,直言,此等妙处,自然过的舒心,可心中别有他思。
黄朽书签这是才冒头叹道:“我沉睡如此久了?”
李水山默默点头道:“你睡了两周多。可舒服?”
黄朽书签阿谀道:“你的袖中有黄露之气,可催眠入睡,谁知我并不在意,真是不巧。对了,我见到有黑白棋子落下,这风雨中,双鱼大道之风可算凡尘素缘了,你...何来的?”
李水山不答,只顾沉思。
“此事是我的奇妙之旅,可谓烟雨。”
黄朽书签道:“烟雨之气实属凡尘,大道可不算。”
李水山回道:“那也是大道。”
一日过,念北海巡来,激动道:“在下要巡游出海了,你好保重,我送你一颗念心石,可保佑你平安。切勿乱走动。”
李水山接下他送来的一颗黄石,无奇特,无鲜活,只是寓意不凡,收在袖中,默许道:“一个月,我看情况定论,不知岛主还会有何事嘱托。”
再过几日,天色阴沉,他脚步轻盈走入一山洞,浏览而过后,抬头看向远处,这河边坐着赤脚的行风者,发簪腐黄,白发杂杂,一手捧臂,折草衣窝在臂膀下,左腿踏在石头上,右腿右伸,小腿肚压下,迎风在思考。
见少年来,急忙让地示意坐下,笑声道:“喜欢看海吗?”
李水山回道:“我也不知是否喜欢。”
行风者沧桑的面容上垂下几绺细发,他左指头夹住轻扬,
对风道:“见过山,见过海,见过人,还是喜欢海。”
李水山惊讶问道:“喜欢海的什么?”
行风者抿嘴道:“海的宽阔,任性,无尽,斑驳,年岁——”
李水山微笑咬风道:“前辈心思如海,看不清眉目。”
行风者起身带他走到一件石块垒成的屋子内,大白石为床,指着风从缝隙中吹进,道:“这是我住的地方。”
李水山苦涩道:“如此清贫。”
行风者捏着他袖子一角,从中抽出黄朽书签,它哎哟作痛,最怕被发现还是难逃,笑声道:“前辈扰民啊!”
行风者疑惑道:“好东西。还好无害。”
说着便把它丢回李水山袖子中,笑声中饱含回忆,踏水游走,似在想念多年前自己矫健身躯,点脚落水,到岸后,夹起拇指大石块甩入海中,凭空作线,紧拉回一条肥鱼,叠石烧烤,烤好后,他吃尾,李水山吃前半段,咂嘴道:“尝尝新鲜的大鱼。”
鱼若煮汤,更是美味,但这种狂野的方式更合乎行风者心思,说着捏水化酒,让李水山摊开手掌,哗啦啦流下酒水,呵呵一笑道:“知道腥酒吗?壮胆。”
李水山捧酒入口,腥气十足,咳嗽吐出,以袖擦嘴。
行风者笑的开朗,道:“男子汉就要喝的天下所有酒,尝得天下酸苦。”
李水山红脸笑,他如今还尝不出酒水味道,只是腥味入鼻,呛人,再倒了第二次,下肚后,强忍着呼气,化为一腔热血,这种感觉似杀气,火热至极,当迎风者自我喝下后,笑道:“你体内本有灵气,入修行大道,无需吃饭充饥,灵气化为气力,但水是生物源泉,可多饮几番。那酒更是好东西,哪有男子不喝酒?”
这话语似在教导,聆听多许,破风者酒足饭饱倒在石上,驱他回去,口中嘱咐道:“我一生无忧无虑,可捻起野草灰烬吹风又生,你不必念叨我。我醒后离去了,有缘再见。”
李水山不做挽留,迎风拜别。
几日,又是大作领悟。
又几日,观摩瀑布灵气。
这一月,转眼将近。
他踏步登高,寻一炉修,铁索飞桥陷入云雾,祖牌之山,那坐于灵牌前方的老者走出山洞,呼气唤云,他每走一步身躯便颤抖一下,他两眼无神垂下,皮肤干瘪无血液流动,他手着那圆滑青石拍打道:“在下绝命之时已到,我将追寻先躯身影而去,后辈必须凝记祖训。日后,一定寻山海。”
海面独修跪拜,龙堂一炉修踏步而出,面容悲痛,拱手道:“送。”
“送——”
“寻灵走,山海漫——”
老者身躯软塌后破碎开来,笑容凝固。
船只涌向岸边,仿佛有一个影子在周围盘旋,逐渐模糊引入空中,那一炉修眼泪不止,他记忆中,老者和蔼可亲,对后代一视同仁,宁愿把自身所有机缘送于瘦弱小辈也不愿独自享有,可谓友善。
日久,岁月桑田,心境归一,化为尊严。
第两百二十六章 诡异白衣人
李水山拱手虚影归去,这去往的方向必定是那所谓的山海轮回,就有点类似凡尘的黄泉三山,经过洗礼,投胎再为人,就是不知这山海的转生过程为何?不属于山海的人魂,也会受到牵引,但山海之物应该早无魂,而李水山不知晓。
龙堂的一炉修早已盘坐等候,用手臂抹去泪水,哀道:“前辈待我如亲子,捉鱼给我吃,为我点播心境,还赐给我营造龙吟的发拳技巧——我十一岁的时候,他亲手丢下一颗血果子,让我品味汁液的腥气。
十五岁的时候,我的父亲战死深海,他与我交谈,并嘱咐说,他便是我的父亲。
十七岁,他夺食而去,让我饿了一周,我走出洞穴双腿发软,面无血丝,颧骨凸出,邋邋遢遢的哭着。他安慰我说,独修都是男子汉,不许哭。”
“二十岁之时,他丢我入深海,我第一次见到那种奇异的场景,有的怪物奇怪至极,有的血蛇张开血盆大口就能吞下整座山川,各色各样的生物都处于极其狂暴的状态,我带着的干鱼也只吞下几口,每天都在提心吊胆的奔逃。说来也可笑,我那么大个人,见到外界女修竟害羞起来。”
“三十岁之时,我见证数场争斗兴起,外界修士与妖物争斗,一直打到深海中,我也第一次见到人,妖,鬼,神,怪,魔齐聚一起,我不知它们如何而来,但都是为了一个目的,寻山海。
前辈和蔼走到我身边,丢下一粒石子,石子内有一个白纹贝壳陷入。他亲口告诉我,留作纪念,这是深海一品宝贝,我把他戴着脖子上数十年。不幸的是,它在我生死危机的时候击碎了。我握着绳子游荡,实在不敢告诉他丢了。”
“四十岁后,我接替第二代岛主遗风,遵从秘言,苦钻书卷,这中不乏一些先道散修寂寞打发时光写下的小诗,好书不少,少有适合我独修用的,稍加修改,取出其中精髓加上我的见解,也便给后世的独修之子一些指导。可独修不是外界之修,可以运灵做法。少灵,追求体魄?虽未有先祖追到无法破解的瓶颈,但体魄就是一个小罐子,定会有装满的时候,那时又不能继续锤炼体魄,不适宜,那又作何选择?”
“五十岁,我总觉体魄不够,还好有一具具分体作为支撑,我挥散一人出去,可以处理一些麻烦之事,我再指引一人巡视山海,生怕错过什么动向——久之,也便习惯了。独修的岛屿众多,不缺类似有母水的一炉岛,待百年异变再起,这地方也便无用了。”
“哎,时间真快,前辈一走,半百之人也老喽!”他眨眼轻声呼唤道:“小友进来吧。”
李水山刚停步在门前,不敢打断一炉修的思索,但他的话语苍白凄凉,属实动心,走入正屋,尊敬道:“我望见坐在前山灵牌前的老者走入空中消散了,这魂魄归入走去了一个方向。”
一炉修示意他坐下,慢语道:“你或许会好奇,为何独修有魂?恰因母水刺恩
,让我们以有魂之躯活下来,这就是一种巧合,当年一位前辈深海寻道,他遇到一只山龟,问道:‘何时死?’山龟回答道:‘你族断绝。’前辈嗤笑他:‘我族永远不断绝。’山龟回答说:‘那我便不会死。’前辈与他健谈数天,神色憔悴,皮肤干枯,问答未停下。那山龟说与他有缘,赐给他一滴水,说,待百年后,那个无魂的时代开始。这便是母水。”
“我与妖岛有缘,但阻止不了道化境巅峰之人,当白衣人的骨棋子碎裂,四指瑞兽无气力无意识,山海妖最后一位祭灵死去,那是完整的无魂时代了。我观察无魂生物的动向,它们接受深海的指令,变得爱杀戮凶残暴力,丧失了自己的意识。”
“山海魂藏在深海,仿佛在密谋一项大事,我独修一族危机最大,保住母水为主,也要守卫我们的家园。”
李水山听完心神震动,难怪师尊说过山海有变,这将要降临的诸峰修士,也将大批而至,那时候,必定混乱至极,但以他在诸峰了解,诸峰修士不会轻易出手惹事,只会防守,唯独那山上之修,自食恶果。
一炉修皱眉道:“这也是我为何让你留下,或是你师尊而来的原因。我与老疯子接触过几次,他是一个好运之人,完全可以庇佑我一炉岛度过此劫。若我独自带领独修抵抗,只有一半机会可以存活。但山海内一旦开战,这——又不知多久才能结束。”
李水山明了后,同情说道:“我知道前辈的难处,但我真的联系不到师尊。我独自出白城,自身也难保。若是那花土道人寻到一炉岛,你们也得遭殃。”
一炉修叹息道:“若是遇到你师尊,一定要让他来我一炉岛,我只需与他说几句话。”
李水山点头,心中没底,这一月时间将过,自己要去哪?要是留在一炉岛不好,离开此地又是危机重重,他深作思考,还特意询问了诸峰驻扎之地,他也是指着一个方向。
等与一炉修交谈完毕后,回到洞穴内,试图沉入心思到蓝袍内,这里一片狼藉,阵法破碎,用尽所有方法都无用,打坐之后,暗下决心,离开此地。
但他不想回去,他想去深海之地看看。
说好的一月时间已过,他回到了先前居住的山洞,抬头望去,那白衣人不在,但当他刚要转身离去,一卷云雾摊开。挡在他的身前,他回头一看,正是那白衣人。
白衣人露出一丝不屑,轻声道:“小友要不要和我喝一杯茶?”
李水山刚转过头,眼中有一团团云雾幻化出狰狞的面孔,吞咽下口水,尊敬道:“对不住前辈,我今日有些不舒服,暂不饮茶。”
白衣人脸色轻蔑,抬手一挥,天地间出现几股白芒气,从中间卷出一双大手狠狠捏下,直奔李水山,而在远处龙堂中静坐的一炉修望着眼前的白烟流走,神情怪异,刚走出探望,这天地之间一股杀气冲去,化作一拳轰然而下,一炉修脸色一惊
握拳回击,却横穿而过,这周围的白烟在他拳风中挤压破散。
但他这拳透过白烟,于此同时,这股无形杀机化成拳头撞击在了他身上。
一炉修猛喷出一口鲜血,两眼离散,吼道:“在下何人?为何如此凶险狡诈?有本事出来对战。”
周围寂静无声,他对着胸口狠拍打,吐出嘴中的黑血,察觉周围杀气尽散,奔出龙堂,在这一刻,他察觉到一炉岛龙吟四起,这云雾中有一张张奇异的脸眸在呼唤何物,他挥拳龙吟起,砰的一声震动开来,转眼飞驰环顾,这山下,海上无数的独修抬头望去,凝聚成一股骇人的血气,直奔云霄。
这股血气方刚,驱散了白雾。
而一炉修也趁机看到了一脸迟疑,站在原地不动的李水山,还未等他踏步过去,凭空浮现一股白雾,阻挡了他的出现。
一炉修脸色沉暗,喃喃道:“小友到底要做什么?”
李水山后方的白衣人轻声道:“天地有玄机,万物有规律,不正则拨乱其反。”
白衣人挥动大手,这次天地间骤然蒙上更大的白雾,整个一炉岛都笼罩在其内,随后他狠狠一抓,整个天地间出现血色的气息,其内黑白棋子摆动,李水山踏步离去,从袖子中抓出点目荷叶,戴在头顶飞跃山下,这股气血气凝聚成一双大手,在空中拍动。
一炉修等待的极为焦灼,咬牙握拳,隔空踏入其中,但走了几步停住了脚,四周涌现一张张人脸,狰狞撕咬而来,他喃喃道:“这根本不是诸峰的术法,那凝敝境小友如何能施展出来?你到底是何方神圣?”说完,他咬紧牙齿,轰拳而去。
李水山头顶的点目荷叶散发一股翠绿烟气,卷成一股防御之墙,这烟气极冷,是来自吸收的灵气。
那双大手抓去,直接碰破了那股防御烟气,点目荷叶两眼紧闭,全身速度叠加,李水山拍出桃木剑,却丝毫不受使唤,一种绝望之感席卷而来,他直奔往下,想要潜入湖底。
这双大手直接透过阻挡之物,似乎有呼唤声音传来,要把李水山拉回那死亡的星中,那里看不见自己的面孔,唯能看见星辉的交替。
白衣人负背而飞,他身影虚幻,嘴中轻声道:“是否归?”
李水山几日摸索,沉心于自己的丹田,也存下不少的灵气,同时输送到了桃木剑之上,他心中有一个明确的信心,就是活下去,这白衣人脸色平静,嘴中道:“再问你一句,归不归?”
白衣人入湖后,消失不见,但在李水山耳后有他的声音回荡,他咬牙回答道:“你要我归于哪里?”
一双大手拍打到他的身后,点目荷叶冒出一股绿光,往后延伸,蓝色的眼睛上雷电闪动,反复消散凝聚,砰的一声,他喷出一口鲜血,一炉修气血澎湃,握拳吸取上方的血气一拳破开白雾,直接跳入湖中,嘴中唤道:“小友——”
第两百二十七章 真的山海
白雾融入湖水,如蛟龙走动,无论他如何移动都无法摆脱,他下沉之后,身上的蓝袍紧缩,勾勒他瘦弱的手臂,胸膛,腿弯——
他吞下一口湖水,两眼如灯,心中大为恐惧,拔剑之术在脑中回荡,难以施展,唯独那点目荷叶无微不至,把清晰的逃生之路刻印出,略似熟人为新人指路,但白衣人气息不露,只是不屑的笑意让他感觉到冰海的寒冷。
点目荷叶按照帮他选好了逃走的路线催走,又催动小水波抵消推动之流,若是在天空游走寻找出口,显然不行,这样容易迷失在这凭空出现的白雾之中,而且白雾似隔绝外方的声音,气息觉眠,庆幸的是,他没掬饮那白衣人之手的茶水。
茶中飘荡的黄黑茶叶,以及那下不了的棋盘,似在点他,但又在警告他,那白衣人笑脸神情轻屑,不像传颂的诸峰先人,更似要夺走他命的天意。
白衣人入湖后,清澈无水纹,但一炉修大拳风击起一溜水渍落在赤胸肌肤上,五指紧扣,如水龙丝滑,嘴中狠骂道:“白雾无形,让我想起一位外界前辈身影,你可是?但为何追打我的客人?”
他已经察觉到李水山的气息,混搅在天色中,入湖而去。
一月前,他卧身妖岛,身上存有先前岛主的遗念,主要托付他老朋友祭灵,可总的一说,颇有遗憾,嘱托的话语中有三点,分三个时间段送去。
第一次十年前,为救助山灵,以免灭随风卷,山无魂,海无眼,可曾见岁月?
第二次三年前,为念生魂,死不复生,成为行尸走肉的妖类,也将沦为山海之战的死躯。
第三次便是一月前,他身体疲惫,看透山海生灵的萎靡无力,遗言起封之时,才知,一切都已无力挽回。这第二代岛主,就是让他送山海最后一位祭灵最后一面,而这峰回路转,救下的一少年,便是希望,但危机重重。
他入湖紧跟,龙堂白烟中走出一个同样面孔大汉,他握拳坐下,脸色凝重,吸几口大气,转身走去天空,直奔岛外。
李水山从湖底一道横沟穿越,那白衣人无形中一直在唤道:“小友随我归回,否则杀之。”
越发冰冷水海交汇处,越出一条龙鱼,两腮红白,鱼尾大扁,须臾后,它吞下大石头仰头而去,两眼又如灯点燃黑暗的洞口,与突如其来的少年对视一眼,急忙游走,李水山穿越而过,几息后原地传来戏谑音:“小友,在下送你回星,若是不听,你可知这后果?”
李水紧咬牙关,急忙抓出逆鳞童子剑,拔剑之时水泡四起,刹那间拉出,水中有龙游动,四爪附身,轻盈立快,剑影黑中有白,转而吸收灵气,那奔出的惊涛龙吟化为助推之力让他跃龙门一般出水,直往远处凸显的五彩之山。
此地正如一炉修所言,仰头望天有一道五彩交融,退去了日和月,留下如彩虹样式的五彩过于玄妙,但没想五彩如此之近!
李水山吐水,恐惧回看后方追杀的白衣人。
这五彩之地下的岛屿,不得不入。
刚要入山中,后方云雾席卷,大手拍打,宛
若火海喷涌的急促。
正当大手到达,黄朽书签乍然飞出,化为人影,在空中洒下一缕黄翠之光,如网一般阻挡大手一息时间,随后木面暗淡,凄惨道:“真是倒了大霉,你怎么惹到此等人物?”
那一炉修从海中跳出,握拳吼声,豪爽道:“白衣人,要杀他,先杀我!”
一拳震海风,白雾透过,白衣人站住脚冷酷摊开五指,对五彩之山一呼,转身脸色扭曲,嘴若悬钟,两眼突兀,骂道:“滚!”
话语威严难挡,一炉修吐血后飞,这恐怖之力飞扬如冬,神身抖动,待另一大汉来临,融入身躯,见他凝重握拳,待眼前五彩虚幻,有一少年走入后才松气道:“我最尊敬白衣人,你若不是偷魂转生,就是深海烂嘴走狗。我今日必定要搏杀你一次。”
他口吐之力与追逐李水山之时天地有别。
白衣人同样握拳,对着来临的一炉修轰去,嘭的一声,一炉修退步吐血,他脸色惨白,实力差距过大。
“蝼蚁之姿,滚!”
白衣人回头刚要捏法造雾,这五彩之山上有一条翔龙探头,半腰有四对翅膀,两眼如日,五爪扣岛,鼻息震喝千里,腾跃升天,李水山还未站稳脚步,龙吟之声传来,卷走了他。
白衣人毫不犹豫踏空而去,一息到岛边,口中道:“斩龙。”
他从袖中抽出一把骨剑,哼然一甩,这剑气荡回百里,斩断雾气,斩断五彩之光,剑气淬灭岛屿,直冲翔龙,但龙眼虚幻,随它跃起一瞬,有大风扬起之气,海面下沉千丈,一声龙吟冲向天空,直往远处。
在一炉岛周围的独修目睹海水下沉,小舟触礁,皆在交谈。
下一刻,一道冲天巨浪由沉下的岛屿上腾起,望不见眉梢,一炉修吼叫回岛,龙堂走出三位一模一样的大汉,盘膝坐下口中念语,独修骤然飞去,每人都捧着一大块石头组成一面墙壁,不想一炉岛淹没,但在如此宽广的海浪中,人影显得如此渺小。
海浪轰然落下,石壁破碎,独修散落。
一炉修几人同时呼气引动白烟,催着窜入海浪中,击碎水幕。
白衣人见斩杀无果,刚要踏步而去,这五彩浓烈,照射在他的身上,让他脚步一顿,后退几步道:“山海之力?你若是想阻挡我,那我诸多年后降临拔了你的剑。”
这五彩之光突然爆发,如剑一般杀来,让他再退后几步,身影陈淡,似受到干扰,他讽刺道:“我只是借用山海死去的魂,你要想好后果,不然山海的生灵都会因你而丧命。”
他转身要消散之时,手中的骨剑猛然握住,往后一拉,这骨剑成为一根白骨矛,后方凭空出现的几十里雾气吸入其内,对小龙一甩,骨矛尖锋芒,在扔出的瞬间,他的身影瞬间消散。矛尖对准的天空破出一道大洞,啪的碎裂镜子之声传来,骨矛穿透了翔龙半身。
小龙四对翅膀挥动,凄惨吼叫,坠落后,煽动翅膀再次飞起。
李水山握住逆鳞童子剑插入龙身随他远去。
一炉修救起数个独修,直
到无人落水他才安心坐在山顶望着远处归于平静的海面,泛起了愁思,他喃喃道:“一代二代遗言未错,我若成,独修兴盛。”
————
翔龙带李水山破碎一面面大镜子,接而见一片雄浑的海面,窜入其中,崭新之处展现。
这里有不规整的曲山,各彩的海面,东西南北吹来的狂风撕裂人脸,惊涛骇浪推着山峰移动,大鸟吃风呼翅腾起,不知是龟是兽的龙首,鹤然挺立!花朵如山盛开,其后尸骨皑皑,刀剑横插山上,有一大舟破碎船首。
风中带有鲜血的气味,有一双双血色眼睛睁开,渴望的望着来临的龙影,跳跃而起。
那黄朽书签颤抖说道:“深海,这是镜像山海。”
李水山找好受力点,拔剑跳在龙背上,抹去头顶的汗水,问道:“什么是镜像山海?”
黄朽书签右转望去,最后落在他的肩膀上,惊恐道:“山海有两面,一面为假,一面为真,假则是和平,无血,迟缓——,真则为动luan,血腥,快速——一般来临此地的修士,十之有九死在这里,这里才是真的山海,无数的机缘宝藏都藏在这里,凶险无人能预测。主人带我来过一次,见了一眼山龟,半路还遇到尸王,他警告说,不许踏入此地,否则下次必杀之。”
李水山皱起眉头,深呼一口气。
待翔龙气力全无,栽倒入翻腾的海中。
李水山跳下,飞到一座小山旁,山边有一个破旧的小舟,他在里面翻找到一面旗子,写到罗,还有一些剑书,青衣,少许阵图,全被他收进袖子中,直到从船头拿出的一把圆盘,上面标注东西南北方向,轻摸到上面的指针,就出现折影图像,有清楚的驻地,看到最边角的诸峰阵营,为剑。
这把剑只是一个字,别人都是图案,他想了想,再次一点,这又出现的一个个图案是寻找的地图,这里面有路线,他呼气收入袖子中,刚走一步,咔嚓,踩到了一具尸骨。
当他后退几步,又踩到了几具。
李水山呼气扒开泥土,看到一具具尸骸,他埋好后,抱拳道:“道友安息。”
随即踏着脚步直奔山上,这破旧的小舟并没有坏,但在这里行舟十分容易遭受攻击,保险起见还是上山再说,这黄朽书签先帮他探路再告诉他有无危险,这样持续了好久才走上了破山。山行一路,又是微虫鸣,若是小鸟飞来,还能张嘴吞下,饱腹再说,但虫鸣停下,走出一个比人还高的肌肉小兽,它长着一副蛐蛐的嘴脸,李水山咽了口唾沫看它并无攻击之意,转身离去。
这一去,就是数千步,直达这看似不高的小山。
山头竟坐下一位黄衫老头独自望远,身躯瘦弱,手臂往后拉伸,无几根毛发的脑袋垂下,手中握着一个布袋子,朱砂写下锦一字,字体如正楷体,身后紧靠的一柄黄烂宝剑脆掉半边,鲜血干涸,怎么说也似杀了几百妖鬼,李水山闻远处惊涛之声,轻步走来,还叫道,前辈。
几声未果,到前一看,气息全无,冰凉发涩。
早已死去。
第两百二十八章 你师尊何名?
干枯的衣袍随风煽动,两颗眼珠子凸血而出,甚是吓人,那丢掷一边的小圆盘上窝坐一群鸟蛋,见人却有些羞涩,啪啪碎裂一空,李水山轻拜后,帮他合上双目,拿起那泛着瑞黄的布袋子。
袋子上镶钻三个晶石,个个如蚊虫大小,轻抓进去,何物都没有,但当丢下时,飘出一根白羽毛,烧起火焰,照亮逐渐灰暗的天际,布袋子还未落地,化为灰烬,一柄褐色小刀,加上一壶烈酒,还有换洗的黄衫,还有几块硕大的石块,似灵石,足足堆了小半地方,这死人的东西不轻易拿,拿走他无用的宝贝也算是传承他的希望。
黄衫老头在布袋子泯灭时,身躯垮塌,化为尘土,一声不问,一声不语,这后方唧唧的虫兽声四起,望天后,收起小刀,石块,那衣服和一些私人杂物埋在了他倒下的地方,坐下拿起那壶飘香的烈酒。
在这里,难免有些想念外面的景象,触景生情,悲伤的想喝酒,李水山打开酒塞,摇晃里面的酒水,许久都没有下嘴,他不知道这酒水的用处,是否有毒?他叹气倒在黄衫老头死去的地方,收剑闭眼打坐,又拿下点目荷叶,轻抚放入袖中。
这时,动用《十字诀》的静心一法,才可以抵御内心的渴望。
星光乍现,这隐约的月影如同跳跃的顽劣孩童左右移动,遮蔽的月霞似被一架马车追逐,时常有奇怪的声音传来,他睁眼闭眼,一夜重复了十几次,但感受到这月的光辉,心中有些触动,他想念藏峰的生活。
起身收剑,他浑身酸痛,逃离那白衣人之时,抽出体内的灵气,有些过多,这还未真正摸索到丹田融灵的诀窍,心境都有些麻痹,那灵蛇吐灵之术,不许用太多的技巧,只需融汇心神,抬手捏法,这蛇从空中来,挥散于气中,但师尊不容他过多模仿,那吞灵入丹田,便是最好的方式。
修士丹田藏气,凝敝为盆,摄心如山,道化如空,凡分为何物?
那接手的《凝神练》一书,无名人点播说了几章,引气如糖葫芦,串起来,叠加之,灵石也有阴阳之分,入丹田也可为真,他随即抓出收起的石头,用手摩擦后,出现黄意,手心如贴火灼烧,静静思考,探手捏碎,嗅鼻,都无法运用,他独会猛吸一口大气。
这股气息就随着鼻息流转,在体内游荡一番,就会在腹部感受一股轻盈的气,轻轻按压还打出饱嗝,用力直接反弹而起,静思后,把两半的石头收回。
他踏步远去,想要下山,但观望那入水的翔龙气喘吁吁,探头望少年,两条龙须如麻绳粗细,它虽未说,但李水山能感觉到,它救了自己一命,但不知如何报答,轻声道:“带有翅膀的龙,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是翔龙?不知你是否会说话?你若有要求,我能帮则帮。”
翔龙站起,俯身喷水,这几百丈的龙身比之昨日少了大半,可见其血肉的精粹,但见它两眼垂落黑白不分,当眨动后又如蓝晶之海,如血丝般扩散,吐言道:“是,在下奉旨救你,不求报答。”
李水山皱眉道:“何
人让我不惜代价救我?”
翔龙望天道:“山海。”
李水山笑道:“山海是人?”
翔龙道:“山海不是人,是山海。”
李水山坐在地上,平静道:“山海为何要救我?”
翔龙低下头,轻声道:“山海有灵,你是脱离棋局的天命之人,有一切可能在。只要你不死,就可以夺取气运,吞噬棋盘上的执棋者。”
李水山沉思道:“那它也在赌?”
翔龙点头道:“正是。”
“那你送我来的目的是什么呢?”
“使命。”
“那我要做什么?”
“你自己决断。”
李水山冷笑道:“那我岂不是被你强行引入这里,步入你们的圈套?”
翔龙如实点头道:“我若不救你,你就会死。”
李水山起身跳入小舟上,找到了一个破旧的船桨,小心的荡起,想要离开这里,没走多远,就有水波兴起,似在盘旋,最后划回了岸边,苦笑着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我走到哪,都有人在后面催促,前方也有人在惦记着我,我什么时候才能独享风景?”
翔龙哭笑不得,庞大的身躯上四对翅膀轻轻摆动,山边的小湖水都被染成了半红色,有时还能看到喷涌的血口,窜入水中,越变越小,它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黄朽书签又睡醒了,迷糊飞出,寻声道:“你在和何人说话?”
李水山坐在小舟上,看了几眼远处好奇的小动物,也有独牙白兔,软毛小耳可爱小兽,凸嘴的蛇虫,白蚁拳头大,纷纷躲避,翔龙入水睡下,它的使命已经完成,接下要做的事,就看李水山自己。
李水山觉得自己收下的小罗盘,似故意留存,这里的一切若安排好的,他由心厌倦,但无可奈何。
他轻叹,划舟离去,黄朽书签围在他身边,说些先前主人留下的小笑话,也只让他牵强一笑,见过一山,又有一山,这远处的景色足矣称为秀美,山前有一鬼,跪地捧着石头似在祈祷,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些留恋,在不停的祈祷,待李水山临近,他跪地一拜,呼道:“修士切勿离去,在下有一事相问。”
见李水山莫不回头,它痛心疾首,抹去眼角的泪珠,喃喃道:“在下寻求无数的山海缘分,为何见不到此山周围的太阳,还是这太阳是假的?”
它又呼道:“少年,在下知道太阳的隐秘,你若听就留下,在下只问你一个问题,我并无害你之心。”
李水山转过头,平静看去,浮现在他的眼中是那小鬼虚影如人,双手六指,手上悬挂一只小灯笼。这小舟一周突然凹陷,天色一明一暗,犹似站在门前观看室内的油灯之光,在暗灭的一瞬,这周围凸嘴跳出煞气人影,两眼空洞,幽然冒出两点绿火,砰的一声,捏着他的脖子而来。
小鬼骤然变脸,赤水跑来,李水山转身飞空,唤出桃木剑在空中甩动,小鬼獠牙猛咬,黄朽书签落入
袖中,灵蛇化水,桃木剑上有亮纹一剑抹过一只足有半丈的鬼身,接着扣剑后退,那小鬼们丝毫不放手,咬牙嘶嘶道:“道友不想见山海的太阳吗?那不如化为尸骸坐落山巅?”
李水山袖子一甩,飞出逆鳞童子剑,脸色冰冷道:“卑鄙之鬼,甚是肮脏!”
小鬼六指伸展,后方的黑气顺之而来,这所有的鬼物融入其内,成为一个黝黑的庞大人身,手掌化爪,袖筒一甩,略有人风,它一双绿油油眼睛吞入海水,绿火染为水波状,笑着踏步抓来,口中道:“道友或许不知,我是三十年前来到此地的太北山之修,道号为明休,主三宿洞的门线之事,在下看中了你手中的桃木剑。殊不知杀小鬼可以,但杀我不足已,待我表演一番,连剑一同吞下肚。”
李水山引动丹田中的灵气,滑入桃木剑发出嗡嗡的鸣动,小鬼绿眼贪婪道:“好剑,好剑,你却无法发挥这里面一成的威力,岂不是暴殄天物?”
“你可知剑上鱼纹?”它一边说,一遍靠近。
“这是一只如婴儿哭泣的蛊鱼,可以遁穿山海,张嘴吐蝉,此蝉冬日可活,夏日必死,每当它出现之时,必定有凶灾出现。如此道人之剑,落入你的手中,不知是哪位大能修士洒下光辉,让你这好运的娃儿拿到,嘿嘿,待我仔细看看,可以洞穿里面的玄机。”
它说完,鬼手一抓,后方黑雾内伸出数个手臂,狠狠一甩,把李水山推了过来,毫不畏惧的握住桃木剑甩到山上,这昏暗的小山头,出现一个诡异的男子,他一身黑衣,手臂干枯,接住那把桃木剑,轻轻在山面划过,切断山脉,沙哑说道:“好剑!自从太北山会造桃木剑的独笑道人惨死,我三宿洞,缺了大才之人,但他造的木剑不足你这把三分之一,可悲!”
“这把剑算得上上品之物。”
黑衣男子轻点下,上面又浮现云纹,由剑尖直达剑柄,火热的灼烧到他的手掌,收手后脸色冷漠,哼气道:“你不服?”
他轻轻一甩,这就剑被丢去远处,再次一呼,一双大手推回,他再次握剑甩动,并无任何剑风,他咬牙切齿道:“出剑!跟着那个废物有何用?何不与我叱咤山海?”
黑衣男子把桃木剑狠插山顶,手中捏法把小鬼缩成一团,他狠道:“小友,可想听我为你死前指导一下迷津?”
李水山脸色冰冷,但在如此强者手中并无反手之力。
他哈哈大笑,开口道:“你年纪不大,修为仅为凝敝境后期,距离圆满之境差之一毫,但可惜,你遇到了我。我看你脸面白暂,双眉凶恶,天生不凡,而对敌之法娇嫩,不足以一剑杀人。凝灵之法有些生疏,那灵蛇刚才还惊艳我,但并不是你领悟之物,你全身并无几样可以顺心施展的东西。不知你袖子中藏了什么好宝贝?我不用法力,你完全都杀不来我。你师尊难道没和你说,这山海不可独自闯入?”
李水山冷道:“没有。”
他哈哈大笑,玩笑道:“你师尊何名?”
第两百二十九章 梦都是相反的
李水山回答道:“师尊,老疯子。”
黑衣男子握木剑的手一抖,咕咕的咽下唾液,看了他一会,急忙丢回桃木剑,一脸歉意道:“嘿嘿,小友,是在下有眼无珠,刚才与你开玩笑呢!”
李水山一脸平静的接过桃木剑,淡淡道:“你说我剑上的纹是蛊鱼,你怎么知道?”
黑衣男子唤起那先前跪在地上的小鬼,吞入嘴中,一溜烟化为黝黑的破葫芦,收入腰间,小声道:“嘿嘿,既然是老疯子前辈的弟子,坐下我慢慢说。我先前被你师尊教训过一顿,说实话,有些感激他。今日就把这恩情报在你的身上。你可以称呼我为明休。”
李水山警惕之心稍松,拍打一下袖中的黄朽书签,它立马懂得了李水山的意思,紧紧盯着那位黑衣男子的一举一动,在风中,他轻坐一旁,道:“那我称呼你为明休前辈。”
他有些不敢当,急忙摆手,似恐惧,但在李水山一再要求下默然接受。
明休呼气道:“怪不得刚才见小友路过,身上穿着的蓝袍略似疯子前辈当年衣装。可谓英姿焕发!明休所见有些片面。当年你师尊带着众多诸峰修士踏山而行,败了太多的洞主,蓝萧洞主都为之颤抖,更是洒下一枚蓝梅花,想要与他共饮月下。你师尊也倒是奇怪,什么不选,竟然撬走了一宿洞殿门的地砖——险些把我给笑死。那砖头有何用?不就是灵石注成的吗?难道穷疯了?”
“我的笑意被他瞅见了,笑呵呵的鄙视了我一番。”
“下次我与你师尊相见就是在十年前。我那时奉命乘坐在山海三宿洞的游山,恰好与他相遇,他与我对视后邪意一笑。他一言不说就捏法打了我的屁股,我那时记仇的很!但那次正救了我的命,我屁股上有一诅咒之印,被三甃洞的洞主首徒下了阴手,要不是及时,我也归西了。”
“那时的他更加奇怪,身前有酒,左手握着鸡腿,右手扣屁股,屁股下正是一只苍老的山海龟,笑呵呵的作诗哼歌谣。”
李水山回笑道:“师尊性格就是这样。”
明休又笑道:“你身上没有他的影子,多的是一种严谨,但你比他胆怯太多,修为又弱。你是不是被他赶到这里接受磨炼的?”
李水山摇头道:“我是机缘巧合来到这里。”
他挠挠头,好吧应答道,一身诡异的他又有些可爱,不久从袖子中摸出一个小碗,里面有圆润明月,这个月亮正是天空隐隐的影子,当他手心从上面覆盖过,没有了。
他食指点入碗中,抬手之时,从碗底冒出一股水流。
水流分左右逆顺流动。
当对撞之后,他眯眼道:“我带你看看那鱼儿。”
碗中的水莹满,有一条小鱼浮出背鳍,哭泣之声由底部传出,哇哇似孩童,当他提醒细致看后,那鱼儿吐出一只蝉,爬出水面,知了,知了——叫唤几声后,死去了。
此地的温度不够湿润,也不够寒冷,还有些炎热。
他卡过碗面,反过来再次伸出食指点下,细水游出,充满碗的一半,
青蛙在上面跳动,让他手掌罩下,哗啦啦的水流声吸到掌面上,轻轻震动甩掉后,抬手一看,里面有一把扭曲剑面的木剑,身上浮现的纹理由浅及深,他轻声道:“本命幻术,点觉。”
他慢悠道:“山前有一鬼,山后有一树,树前栽花种树,鬼脸二目,看山看盈缺。鬼缺耳,风欲静,水还流——”
“窥月法。”
明休脸色平静,黑衣阴森,伸手抓水。
手指碰水,泛起水纹。
李水山定睛看去,木剑鱼纹退去,云纹,雷纹浮动,他呼气道:“木剑有三纹?”
他再次一抓,这水面泛波后,五中颜色的物质显露,明休骇然收手,卡下碗,颤抖道:“五行之纹,此乃大道。”
李水山皱眉问道:“五行到底是何物?有何用?”
明休沉思道:“金木水火土,归一为道。”
李水山听不明白,但明休脸色难看,“虽不知这把桃木剑的来处,但他对你已经易主,我敢断定桃木剑大成可为道者,五行道者。你修为不足,难以发挥一成实力,若是信我,可告知我缘由?”
李水山沉吟一会,淡淡道:“此剑是一位前辈赠予我,并且他本体并不是如此,是一把仙剑。我一共拥有三把。”
明休震惊道:“天命之修。”
“仙剑临世,分为三百剑,每一位天命之人手持仙剑遵循使命,步入凡尘与修道之地。古书记载,其中有春夏秋冬之分,春为柔,夏为凶,秋为伤,冬为绝。天命之人必定相争,最后胜出者死于大道,你的命运已经注定。”
李水山平静道:“我觉得我为冬。”
明休阴沉道:“冬为绝,绝为极,意思天下与你相接触的人都当死,你所有的情缘,恩仇——脑海中的记忆都将被斩断,你会迷失在无尽的生死中上不了岸。你——为何能走到这一步?而不去凡尘,这无道理啊!”
李水山抬头望天,“我已经接触过一次沉睡,别人都不记得我,我也忘记了一些人。我仿佛有一段被抹去的记忆,那里有我的岁月。”
明休哀叹道:“我与你接触,也沾染因果。你若成,我便活,你若死,我便死。天命之风就是如此狠毒。三百天命之人来到,怕是不久就会与你相遇,你要作何打算?”
李水山摇摇头,沉默道:“不知道。”
明休把他的碗收好了,拿出一本书籍,外壳写着《灵》,侃侃道:“此书是我自己写的,里面有我对于灵气的理解。我知道你有很多奇妙的经历,能够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世界,但你要记住,你走到哪里都要学。你唯有壮大自己的修为与心境才有一丝胜算。就从山上的‘修’,山下的‘心’一步步来吧!”
“他日,你上了山上,我候你,我也想赌一把!”他张嘴裂笑,“天命之人我见过一位,不知在哪里,此人号称梅花小仙。”
李水山皱眉道:“梅花小仙?”
明休道:“真是。你见过?”
李水山点点头道:“见过,她与我交
谈了关于梅的看法,还给了我一片叶子。”
明休哦了一声,思索不解道:“天命之修相遇,不是好事,你多提防!”
他随即拍打李水山的后背,一股热气传出,顺着他的肌肤入内,之后,一身汗水,他喝道:“在下传给你一些修为。醍醐灌顶之术虽不好,但对你这未到摄心境的天命修士来说,没什么大惊小怪的。细细感受,沉心于你的丹田。”
他嘴中念叨诀法,收手再次一拍,这股热浪顺着李水山的筋骨弥漫,瞬间充斥全身,他的腹部开始肿胀,疼痛感随之而来,呼呼的喘着大气,半个时辰已过,一两个时辰已过,这天色明暗了数十次,疲惫感袭来,他克制了睡意。
明休念道:“看书。”
李水山翻开《灵》一字一句看着,直到看完全本才发现明休睡着了。
他站起身来,身上萦绕一股强劲的气息,他挥拳之时,气力惊人,他我捏桃木剑一挥,这剑光直奔远处,足足数米,他再次盘膝坐下,拿出袖子中的石头,轻轻一掰,两半成了四半,他放在鼻子上嗅气,按照《灵》上面的指示,把固体之物化为液体吸入鼻中,汇入丹田。
他神清气爽,桃木剑上的鱼纹越发逼真,被他甩出后如破风一般,跃出龙门。
小舟飘到了远处又飘回来,他拉住后扯上岸,躺在里面望着忽入黑夜的天,没到半个时辰这天又变换一下,有时察觉那月不是真的月,那星光到是真实。
不时还有滑落的星影。
几个时辰后,明休睁开眼睛,看到身旁的《灵》,收在袖子中,笑声道:“你师尊之恩,我已经报答。下次你若上山,记得找我。我在三宿洞,一粟谷。”
李水山起身拜谢,撑船游走,明休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不知道他要去哪,也无法指明道路。
唯有一声叹息,闭眼消失,出现一只跪山小鬼,在不停的问道:“太阳是不是真的?”
这上空并无太阳。
只有隐约的月。
李水山撑船之时,黄朽书签揉眼道:“我又睡了一觉,我梦到了自己的主人。”
李水山呵呵一笑,问道:“梦到你主人怎么了?”
黄朽书签道:“她怪罪我为何丢了老龟三叔的龟壳。还说,很久不见我,怎么干皱了许多?我想念她在石壁旁的提字,说为楷体,草书,实际上有很多玄妙在其内。那句引领风流的话语其实是写给我的,我也知道这山中的妖魂,是她的寄托。它能等,而我等不了。她想我活成榆树神的模样,我太柔弱,没返祖之力,大战时都无法帮她。”
李水山摸了摸它道:“无事,梦都是相反的。”
“你梦到她怪罪你,恰然她是在肯定你做的事,你遇见我本来就是一种缘分,等不了一说?有了机缘必定可以成为榆树神,你可知树也有百年,千年一说,你活的太短了,且无根,一步一步来吧!”
黄朽书签欣慰道:“她肯定也在想我吧。”
“她一定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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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章 鹤秃人的畏惧
一层薄略之气后,小山头冒尖。
李水山一手持有罗盘,轻轻扭动,抬头看去,喃喃道:“鹊山山系,头山,招摇山。此山站立之地为西海岸。”
诸多桂树生长在山上,凸起的岩石布满金属光色,密密麻麻的草丛钻出一个白耳似猿猴之物,它匍匐在地,后站起身,拍着手掌啊啊的叫着。
他放船踏上岸,望着这满是桂树之地,下方的草丛又睁开几双眼睛,好奇又惊怕的看着来客。
李水山伸出手唤它们而来,白耳稍壮的猿猴之物扭屁股走来,吼吼何语,伸掌放于他的手面。
这时天空下起小雨,水滴凶悍,犹如寒冰猎刀,杀入皮肤上,弹水破树皮,那桂树凄惨退血,猿猴之物埋头露屁股。
李水山戴点目荷叶,盘坐石块上,小心望远,砸破的树流下的汁液甚是香气飘飞,小舟碎皮,但未穿透,半个余时辰起身望着白芒晴空,抬手收荷叶,猿猴之物吼吼叫唤,牵引它穿过草丛,后见到一花草,长相如韭菜,细条绿嫩,却开着青色的花朵。
旁边还有人留笔。
勿动。此花名祝余,心有所属。
猿猴之物指花又指嘴,吞肚,然后一屁股拍地,学起大作,毛脸严肃,双手放腿,站起后示意他来。
李水山轻拍屁股,坐地后捏法打坐,那猿猴一把扣下花朵,丢在他怀中,他脸色一凝道:“此花已经有人所求,不能夺走。”
猿猴之物拍腿大笑,在旁边一株黑色纹理树身上扣下小块木头,又丢在他身上,推着他离去,李水山疑问踏上小舟,望它在岸上寻觅摆手欢呼,一脸无奈与不明。
他把一青花,一木块塞入袖中,撑起木舟远去,时常有海浪卷起,他手上罗盘不稳,见一山后模糊不定,再见一山就少了些灵活,山有山高,海有海深,山中有数个不知名的妖怪哼哧道来,伸手摸掌唤着,他不愿上岸了,继续游走,到了一片黑暗山脉处。
山中似有人歌喉,声脆音美,就是不知在何处,停舟,小心谨慎。
挑起灯笼的鱼儿在欢乐的游荡,但见他后疯狂逃窜,他笑着挽袖捞鱼,灯随鱼却白眼不看路,钻进了大手中还一个劲的摆动鱼鳍尾巴,提上后才看到呆傻的鱼脸,他要是吃下此鱼儿就变傻了怎么办?看了看,咂咂嘴不想挽留就丢下水,喃喃道:“吃了笨鱼,人就变笨了。”
他一双眼睛有绿芒抹过,早就看的清黑夜的动静,虽说山中有鬼,睁开绿油油眼睛的野猫们舔爪抓鱼,有的斗蛇,可不同于此地。
一扭头看去,身前幻影尽显,多株小花散开,惊风而落,一只白头似马,红尾似虎之物张嘴散水,它眼如白芒,咬下嘴,小花被他咀嚼成空,而后慢悠悠的游荡在李水山身边,歌声缩弱,传到他耳中只觉得周围空荡,要踏步很久才能找到声音的来源,却被他一手点在脸上,问道:“是人吗?”
它惊骇远离,消失不见,留下静思的李水山上舟远离,这里的奇妙生物确实那么胆小
,还未走远,那黑夜一空,刚才歌唱生物再次迎风起喉,仅凭一张小嘴唱出悲凉之境,小舟远离之片,有如下山征战,一人面对三千刀戈之士豪迈,但音调攀高,下一声略似堕海无望,空幽离走。
李水山发现这里变成了另一幅景致,他探袖一手握住五彩尾毛,神色坚决,但景色中并无杀意,轻飘的浮水上带着羽毛,塞上河岸的一些白皑雪,那歌唱的封喉,细腻绸面,碎石入海,咕咚一声。
那岸上踏歌声。
小舟陷入漩涡。
李水山一拍木剑,架在左胯,似要拔剑。
小舟上笑声起,似有人在念道:“入网了一个鱼儿。”
歌声中有一把剑抬起,直奔木舟上的少年,李水山目视拔剑,剑光透过,丝毫无用,那一把剑揉动划过,剑柄上有如一双水手溜走,在远处握住后斩回。
李水山按回木剑弯身甩袖子,为出鞘的逆鳞童子剑如山风狂躁,凭借感觉狠拔剑,咬牙道:“鬼术拔剑。”
一卷狂风由剑鞘起,夹杂在剑面直出,直接轰杀出一道无水之面,那幻境直接破开,一个咧嘴独眼男子吐血坠海,又有一位女子两眼空洞,手持血黑宝剑,身上浅薄的青衫膨起踏水跑来,她身后白暗气息卷动,无视黑夜,嘴中念道:“水花静月,来者皆杀!”
李水山收剑踏船飞起,手持逆鳞童子剑,挥手再一斩,略有意思,那剑中摆弄的龙影都不亏藏于内,活奔乱跳的在剑外潇洒,找到那踩水女子跳了上来,这剑影才刷到她的面前,空眼流血软入水中。
等不得下一个呼吸,她就找个李水山换息时刻抖手杀敌,她手上的宝剑略藏锋芒,但锈迹斑驳,仅剩三分之一剑锋开亮,但凌厉至极,五指一扣,嘴中嘶吼道:“来者必须死!”
李水山不再由于,眼神凝重,手中逆鳞童子剑狂吞灵气,丹田内兜转风云,吸干一空,踏步后撤,眼中有一抹绿光闪过,拔剑收剑,再次一拔一收。
两次快速的动作让他脸色煞白,气力虚弱,但龙吟锁风,融入黑夜的剑影分两方直杀女子,无论她怎么阻挡都难逃一死。
女子凄惨吼叫坠水,李水山苍白坐下,捏起一块石头吸入鼻中,待之后,有两具浮尸流走,他坐于小舟上抖动嘴唇,喃喃道:“我杀人了。”
小舟顺着水流出了黑暗之地,不知飘了多久,有一个海岛上坐着一个鹤氅秃头老者,他眯眼吞秀,周围的碎石被他捏成碎片,嘴中哈哈道:
“有诸峰修士,终于等到一位。不愧是坐山大长老,他一眼就可以算出有和人来到。看他一身蓝袍,疲惫不堪,一定经历过战斗。难得啊!这样的好苗子若是便宜了我,收了做弟子,嘿嘿,真是秒啊!”
他装作严肃,当小舟靠岸李水山半眯着眼睛,望着周围一空的船体,他吞完了所有的灵石,心中还有些空落落的,当他望到一个鹤氅秃头老者姿势,眼皮一跳,探入袖中抓出剑鞘,只听到他呼道:“小友,累了吧,上山喝一口好酒解解
渴。”
李水山警惕的望着这一脸笑意的秃头老者,嘴中道:“多谢前辈好意,晚辈不渴。我先走了。”
鹤氅秃头老者哎哎道:“小友别走啊!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鹤秃人。正是你看的那样,一身鹤氅,秃头,我有一个怪癖就是喜爱游山玩水,不爱清净。既然有缘分,不喝杯酒就走,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李水山不停留,尊敬拜别。
下一刻他就出现在了李水山的船头,压得船身下倾,只得咳嗽以表歉意,“小友怎么不领情呢?我鹤秃人是很有智慧的,就因为用脑过多才秃头了,你看看,我一大把年纪邀请你都拒绝了,你好意思?真是的。”
李水山收剑入袖,如今走不了了,随即道:“晚辈不远麻烦前辈,既然前辈如此盛情,我便陪你喝一杯。”
鹤秃人笑呵呵道:“真是好小子。就喜欢这样的小辈,今日不醉不归。”
停舟上山,解酒,倒好,就在他一挥袖间,李水山看的一脸痴呆,笑着道:“前辈好厉害。”
鹤秃人抬手放下,笑眯眯道:“别说这样的话,你这么说,我真的不好意思了。咳咳。我就是这么厉害,想不想学?我勉为其难收你做徒弟好了。”
李水山歉意道:“晚辈已经有师尊了。”
他咬牙切齿道:“谁?谁抢走了这么好的苗子?”
李水山摇头不说。
鹤秃人失落的低头端起酒碗,嗓音哀伤道:“谁?让我拿刀砍了他。谁?你说。”
他两眼含情脉脉相望,恨不得从眼中流出粗泪,李水山无奈道:“师尊,老疯子。”
鹤秃人嘴巴咧开,鼻涕喷涌而下,眼泪凝结,秃头刹然出发,失声道:“谁?疯子?妈呀!怎么是他那个破人?老天杀了我吧!我这一生是不是要败在他的手里了,啊啊啊——杀了我吧!”
李水山惊讶的望他后躺在地,呜呜唧唧的抓着泥土,拽着草茎把自己脑袋埋了起来,他两腿一伸,似去了。
待李水山喝完一碗酒水,无趣的叹息一声起身要走,鹤秃人爬起来抓住他的手臂,甩着鼻涕道:“哎哎,你别走啊!我还等带你回去交差呢!”
李水山有种不详的预感,鹤秃人忧伤道:“你不必惊慌,我也是诸峰人。今日大长老算出有诸峰大气运之人会来,让我在这等你。”
“如今等到了,那随我回去吧!”他抹去鼻涕,心中不停的回荡那苍老叫骂的声音。
他记忆中,有一位一手抓着狗尾巴,一手提着烧鸡的身影,笑着贴近他然后捅了一下他的屁股,在他的脸上轻轻落下湿润的吻,贴着他耳朵温柔道:明日我等你。
他哭着跳下山涧,直奔吧藏有恶龙的水湾处,握紧拳头狠揍了它一顿。他始终忘不了自己为了躲避那人的骚扰,逃下了山,逃下了海,逃出了大洲入了蛮荒,直到心惊的在镜面山海内愉快过了几个月。
这让他畏惧的身影又将要浮现了。
第两百三十一章 柔凶伤绝
鹤秃人可算是落入疯子手中了。
他在诸峰新出的峰头上,本就不会把玩乐和责任归咎在一起。自从被逼迫下山,巡游凡尘,苦涩的离开了小祚峰,那里可是有他扎心的回忆。一代代弟子从他手中接过游走的棍棒,尊敬道说自己有大任在身,不会稍作停歇,那凡尘的繁华与寂寥都与他无关,他等只是一个过路人。可最后,鹤秃人弯着腰举眉望下山路口,敬颂天堑,那贺风下一千米云阶无人踏归。
久而久之,他便有了相思病,不是对女子,而是弟子。
峰主相聚,后方必定有自己心爱的弟子拱手敬师,显摆的场面内,瓜果美酒,柔风须眉下的老牌道人自然呵呵的拂袖捏胡子,在他一双淡黄大眼中个个风骚,自我感叹,一个灵韵早全,一个形骸正赞,数来数去就剩自己孤零零一人,甩袖回峰,喝什么怪酒,开什么破会。
大风下,他常孤独一身,自己养了蝉,知了知了的叫了一年,正因他想让整个夏都在不想冬踏着脚步夺走蝉的命,以至于水中的鱼儿都垂涎的饿死。
其实他心中早已有下山寻弟子的急切心理,但小祚峰需要他,他有他的责任在,若是悄然离去,诸峰有了山峰破碎,卷出剑影,他就得一手按下,看着另一个山头冒出,他欣慰的颌首祝福。
这样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他正巧遇到了一生难以相忘的疯癫邋遢的疯子,踏着左扭右荡的步伐,一手抓着油腻的烧鸡,飘香四溢;另一手是水虚老祖养的杂毛小狗,叽叽歪歪的咬着舌头,笑呵呵吹着气泡道:你是那个什么小儿,我好喜欢你。
冲天的酒气融合臭气吸入他的鼻中,如下了地狱一般,他小心的后退,疯子丢下手中的杂毛小狗,眯着眼睛走来,笑声放浪,如似猎人见猎物。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猥琐的笑容,他逃窜要走之时,就被一双大手拽下,一位威风堂堂的峰主如鸡崽子一般。他无论如何反抗都是无用的。在漆黑的夜中,伴随着似萤火虫的灵火,那偏僻的山峰上,发生了一件令人发指的事,给他烙下永不磨灭回忆,真是如此凄凉。
每隔几日,这醉酒的身影就会踏步而来,口中说着粗言秽语,拽着酒壶要和他一起饮下,他们性格差距过大,一个风骚,一个呆板,但阻挡不了月光的娇白。他们那时都无弟子,孤单的身影就这样出现了奇妙的事,但——疯子的性子,身在诸峰的人都明晓。
那时的鹤秃人修为凝固,停留在了道化境中期,正在那几日出现了松动。他下定了心,写了一封十年诀别之信,话语凄凉如秋,笔笔触心,看的牵风道者涕零一宿,护袖主事,点头答应。那日他携着一把入鞘的鹤毛剑,后背灰布包裹,揣着一盏油灯,几本残卷,一壶温酒下山了。
他于心中呐喊自己的弟子,摸着自己每走一步就掉落的毛发,他半秃后,笑意不断,凄凉划舟,见到一具尸体,翻身确认不是自己弟子,到岸边埋下,铭字无名。
入一城,城中有妖气,他捧着书,口中句,见人就说自己是读书人,城中人也不见怪,只是像他这般行路的读书人见得也多了,一夜杀三妖,境界有起升迹象。
他一路呐歌谣,后方撑船入江的老头子笑眯眯的道:读书的境界,他看不懂。可他不知道这读书人还有一个身份,就是修士,那清明的钟声入耳,小鸟落梢头,一夜的细雨阴沉的天,青嫩的草茎香蚯蚓,呼呼的风声解开了他沉闷的心态,他走一路问一路,是否见过他的弟子?
你的弟子是哪位啊?都摇着头不知。
只有那捧腹大笑的凡尘道士严肃跪地,尊敬道:前方有大战。
他寄予希望走去,拍着携带的鹤毛剑,装酒的葫芦在腰间晃动,眯眼透过云雾,那里尽是死伤之人,刀戈杀风,战马跺脚,他喝道:为何战?轰轰击鼓声,另一波大战开始了,他透力嘶喊,被推搡滚下低凹处,那里正有刚才的凡尘道士拂袖拉起他,言谈道:都为人躯,为何阻止?国与国之战,我等脱俗升天之人,必定要归一化三门,心,神,念,得道离去。
鹤秃人头发秃了大半,无奈自己受到束缚,无法动用修为,草草捧酒离去,心中有三思。
思诸峰,思弟子,思命。
弟子与他在百日后相聚,但那人神色暗淡,血泊雪开,翻开其余弟子尸骸,痛哭不已,那一朵绽开的鹤毛插在他发上,想念自己师尊赠予自己恩情,待上山得心境圆满。但永远不会了。
他持剑斩开法则术法,全身溃烂,送自己弟子上山,自己继续巡游,再次遇到疯癫之人,与他相视一笑,他咽下唾液,奔去远处。
七年后,入蛮荒,采集蛮修血种,丝毫不逗留。
回峰后,立起灵牌,送弟子归西。那时,头发全秃,但望弟子,心生慰藉。
三日后,见疯子回山,直奔山海,他坐于小舟上,来到最危险的镜面山海,也为验证凡尘的命。
而眼前少年完全不似疯癫之人,倒有些世俗,脸色略有惨白,等带他上了鹤毛小舟,抿嘴笑道:“小友,你那破舟不是诸峰之物,也不见多好,不要了吧!到了驻地,见了大长老,你要什么他都满足你。再说,你神色萎靡,是否与妖斗过?”
李水山点头应道:“前辈说对了,在下前段时间与妖斗过,不久前杀了袭击我的一男一女。”
鹤秃人惊讶后,急忙称赞道:“小友修为不高,心性不错,杀人乃是一名合格修士必会之道。镜面山海有重叠,外面细水养鱼的日子过得增肥,真是韬光养晦,走到这里才能有了血性。你师尊虽与我有嫌隙,我作为长辈必定嘱咐你几点。要是活的坦荡,一定要有实力,修为至上的道理是山上那帮玩意说的,我们虽不说,但也要有应对他们的方法。还要吻合道心,孤城必倒,唯有凝聚之力方得生。你切勿丢了自己坚持的初心,避免入魔。额,但愿你行走如风,大气
运之人,必将优秀——”
李水山紧记他的话语,拍平身上的衣袍褶皱,待有连山入眼,一个个身披金甲道人嗅鼻吐息,百丈大树下垂着红葫芦,白葫芦,绿葫芦,睁眼就吞下大剑,笑看来人,齐声道:“气运之修来临,我等迎接!”
此句回荡连山,一瘦身杂袍老年修士弯身恭敬,拂下白毛竹须,两手悬空,彩云夺空,一柄斜腰粗剑入鞘,白鞋踩空慢来,头顶光辉洒下,一盏油灯亮起,似骄阳。
李水山眯眼颌首望灯,身躯光环圈绕,有纸染罩熏之感,他不知自己何时得大气运,唯有自己所遇垂鱼之人,有一股寒冰探出蓝袍,这渊源之处在这?
骄阳之风由李水山体内散出,超越万千,他仿佛就是一盏明灯,照耀连山,杂袍老年修士自诩为大长老,号山巨人,神似一张墨汁画中人物,抬手文雅清淡,走到他身前。从鹤秃人手中接走他入了一间屋舍,素茶素食,转过竹椅坐下说话,他先是摸白毛竹须满意道:“我恭候你多时了。”
李水山略有些紧张,回答道:“大长老为何等我?”
山巨人笑道:“我是连山大长老,精通捻手一算。诸峰大多灾难之事都经过我手而出,看过第一次太北山灾劫,坠石从星落下,纷争四起;又算过山前有鬼,那鬼语中带有恐惧,告诉我海中有劫难,鬼不会再在身后了——我待你是因为,我算的第五个劫难,你来了。你携带诸峰大气运,命格为天,万古无几人。”
李水山紧锁眉头,耐心听他说道,“你自冬而来,必将伴随风雪而去,我算的准不准?”
李水山微微点头,似乎回想起了什么。
他呵呵一笑,“这是我一生最后一算,我赌上了性命,等你的到来。没想到我在坠石上看到的那个青涩少年,真的是你!而后,山前有鬼,那个鬼最后吐出的一句为海,其实我知道还有一字为山,你出生李家,必定为李水山吧!”
李水山一脸惊骇,望着他的笑意问道:“你如何知道我姓李?”
山巨人摇摇头,言语道:“天机不可泄露。我怕告诉你,你会因此再次面临劫难,我也因此毙命。”
李水山叹气道:“前辈有何要说的一次性都说了。”
山巨人点头细说道:“坠石有空,空洞为三百,分春夏秋冬,你为绝,要是无人点起你的回忆,记忆就会随风雪消散。冬为绝,走的是凡尘之路,春为柔,走的是造化之路,夏修的是凶,主杀一路,秋为伤,夺欲,空之路。你现在冬初次领悟,待真正踏入还需很久。”
“日后,若是遇见其他天命之修,必杀之,吞噬他们的命格,掌握春夏秋冬,领悟柔凶伤绝之意,跳出棋盘。此等竞争法则过于凶残,与天命之修有关的修士可以看清世俗,解道,天命者死,所有人皆会惨死。我依然如其他人一样,赌一把。”
“修士本就逆天而行,死又何妨,只是不甘!”
第两百三十二章 四个葫芦
李水山心中有些许想法,按照山巨人的嘱咐,在连山上拔剑开出一座百米深的洞穴,越入深处灵气越加浓郁,他猛吸几口大气,冰冷之气进入他的丹田显得极为欢悦,他拿出死去的黄衫老头的褐色小刀在手中把玩一番。
刀柄一寸,刀身两寸,似未开锋,但手指在面上划过,一股凌厉的杀气冲出,他转动小刀把这股杀气对准面前的石壁,咔嚓几声,刺入四五寸,这股杀气骄横不屈服,他狠狠抓住刀柄,暗道:“所有道人手中的宝物都会认主,只不过这种认主是臣服于内心,还是吞了血?”
他丢出小道插入墙壁,平静道:“你的主人已经归于黄土,我把你寻来,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
褐色小刀骤放血芒,似在迟疑,李水山不愿意强求任何人,物,但是他必须要寻求更多的宝贝,还有术法来充实自己。现在他有强烈的预感,他正陷入一种循环之中,要是下次遇到那位白衣人无人相助他的话,他该如何脱困?他更知道,天命之人的天运是会用完的,更别提他反其道行之,惹来怒气。
他打坐半日,体内的灵气极其充裕,呼出一口大气,走出洞穴。
连山如云,聚集的诸峰修士目光灼热的落在他的身上,当他临近,纷纷抱拳尊敬示意,李水山也笑着回礼。大气运修士凝聚着诸峰祥瑞之召,当灾难临近,必将有人挑起气运之争,到时会有暗藏的门派出现,用以寻求最后深海的秘密,这里才是真的山海。
他抬头就能看到一只庞大的妖物长着铜钟眼,尖嘴猴腮,吼出刺耳的鸣叫缓缓离去,那周围的修士都习以为常,纷纷解释给李水山听,有时一有座喷泉流动,无数的蚊虫飞奔而出,撕咬杀戮,只在一瞬间而已。
李水山与他们坐在一起,眼中浮现一层浅薄的祥云,他挥袖之时,这股祥云就会扭成一张纸,但丝毫不退,他人眼中少年略显怪异,为何无人无事就挥袖子露出迷惑神情?那山角下的云雾中可是有一座座备好的战舟,上面百号修士就在等待大长老的号召,待那气运之人拂袖而来,杀出一道血海。
连山之外,纵横奇特,山不是规规矩矩的山,海不是一览平静的海,浊气入鼻,谁人能够安心闭眼大作?这浓厚的血煞之气,在天空凝聚成型,仿佛大手波动,压在人心。左呼气,右吐气,十分不舒坦,略多的新来之修,唯有几位见过一面李水山,纷纷惊骇对视,心中念叨不可思议。
几人按耐不住心态,却被飞临的杂袍老年山巨人喃语一声吓拍在地上,纷纷眨眼傻笑,他斜剑望天,眼中有祥云掠过,又散开,摇摇头以示不行,他也在等。初来乍到的李水山呼气眯眼抓去祥云的位置,拽过来张开手,一空,叹笑暗道:“按照大长老所说,祥云入我眼,我待点鼓出征。这一门一派都有异士,一点失误都不能存在。我不是不着急,而是不能着急。”
他起身回到洞穴,留下故作平静的诸峰修士,那山巨人也是叹气回走,挥袖子下山,坐在一个
破烂的小舟上,抬起一柄竹竿撑起,嘴中似在有何着何种秘法。周围密麻的魂体浮空,有的空洞双目,有的头开骨裂,有的瘸腿残臂,都尊敬的跪拜下,他们的眼中都有一个明确的人影,正是山巨人。
山巨人泪目道:“五百年一遇的争斗将要开始,万山破碎,妖邪复生,山海动荡,宗门各出,来临者都成为山海外之人,那葬死在此地招魂而归的兄弟们,在下无以为报,只为山海秘闻,只为验证诸峰存在的迷惘,那把剑到底何在?那把剑的主人到底留下了什么?”
“我知道你们亡灵会随着山海的遂灭而死亡,在下向你们保证,父母之恩,在下会幻化万千,以你们魂躯为基础,破除凡尘道法,给你们父母送终;妻子家满天伦之乐之念,在下已经把你们的回忆记在山石中,三声残泪,唤起你们的情思——在下,需要你们一战,所战之地—镜面山海。”
无数的魂灵跪地,他们眼中饱含热泪,有一股不可磨灭的杀念以此而起。
李水山还未走进洞穴的步伐停下,回头望去,那股杀气若有若无,但伴随着心悸展开,不是危机,而是一种可直接杀人的气魄,他眼中又有几朵祥云飞临,沾染了不可磨灭的杀气,他闭眼再次睁开,所看的世界骤然转变,漫天的血云笼聚,下方正叠加着祥云。
他摇摇头,“我觉得时机还不到。”
他在洞穴中打坐两日,身上泛起一股浓稠的杀气,这股杀气来自他人,他无论怎么抹去都无法除尽,他皱着眉头踏空而出,望去远处,从袖中中唤出黄朽书签道:“你知道什么原因吗?”
黄朽书签打着哈气道:“你身中血咒,此法难解。唯有突破境界。”
李水山思索道:“何人给我下了血咒?”
黄朽书签贴在他的身边嗅气后道:“有人借因果还恩,那人借机杀人,似乎天意也有所为,两者叠加,就成了血咒落在你的身上,你要尽快突破凝敝境,去寻山。”
李水山点头后,站在空中观望天空的血云,待黄朽书签入了袖中,去了山巨人的居处,敲门口道:“大长老可在?”
门自然而开,山巨人坐于黄鼎后,身前漂浮一个红葫芦,在里面点入一些若水之物,随即收息睁眼道:“何事?”
李水山盘膝坐下,手心展开一朵小云,这云中有血气,有祥瑞之光,山巨人看到后嘶声道:“血云凝瑞。山前有鬼的灾难验证了,你身为天运之人,此战或许会遇到另一位天运之修,你要做好准备。”
他解释道:“山前有鬼的诉说,道出了山中有道人,道人有葫芦可收下他;也道出了,小鬼难缠,那来临者必定不是其一,天意是要把两者压在一起,让你死——”
李水山平静思考道:“天意确实让我死,我现在修为弱小,想杀便杀。但一路有人助我,我不知为何?”
山巨人眯眼笑道:“吉人自有天相。有人相助怕是好事,无人相助也是好事。
等你天运之气快用尽,要立即吞杀另外天命之人,切勿迟疑。每一位天命之人后方站着的人都不在少数,你也是。此争就似赌注,下的是命。我知道你弱小南争,但你是我见过唯一可以跳出之人,若是能成,我便独占一角,与你一同离去。”
“去哪?”
“去一个我不知道的山,简称为远山。”
“那里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或者,没有束缚,没有烦恼,没有生死——”
李水山摇头笑道:“此山真的存在吗?”
山巨人点头道:“我觉得他存在。正如你觉得自己是天命之人一样。”
其实,李水山都没真正理解何为天命之人?他心中最向往的还是回到安静舒适的山镇,好好的睡个回笼觉,优哉游哉的看着山下的风景,但日月一催,总的快马加鞭的往前走,时不时的回头看看。那远处的景致美好又凶险。
他常思考,当自己不是自己想象中的自己的时候,那还是自己吗?
山巨人与他交谈许久,迈步离去,等了几日,这连山轰隆一声,大树拔起,抖下身上各色的葫芦,露出一张空洞的嘴脸叫出难以模仿的声音,诸峰修士抬头望去,这里面浮现一张苍老的面孔,白胡须触到地面,慢悠悠道:“老葫芦老了,以后的老葫芦就不是葫芦了,那葫芦都成了大树的葫芦了,拿了葫芦的人记得种下葫芦籽,待葫芦成大葫芦,大葫芦成老葫芦,我就是老老葫芦了。”
此话听着绕耳,李水山不知那大树上的苍老面孔要说什么,山巨人走下尊敬道:“葫芦前辈,你说老葫芦不是葫芦了,那大树上的葫芦也不是你的葫芦了?那到底谁是你的葫芦?”
苍老面孔扭笑道:“葫芦长葫芦短,葫芦又大也有缘;葫芦轻葫芦彩,葫芦暗藏黑与白。”
“老了,老了,老葫芦打算不敢了,想去找一处好生之地享享福,不再随你这些佳绩有为,说话好听,人又好看的年轻人一起了。我的葫芦传承在你们的手捧的葫芦中选取一个,栽下地,细心浇灌,保证一周内茂密如常,但我这个老葫芦,就寻自在去了。”
“以后诸峰老一辈要问我还在不在?你就说使命已尽,颐养天年潇洒而去了。”
诸峰众人看着一张苍老之脸笑呵呵的消失,那大树在一瞬间垮塌下来,新鲜的葫芦掉了一地,山巨人则在一旁呦呵,没人捡一个葫芦,看谁的运气好。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走来的少年身上,李水山脚步停住,痴呆看着他们,随手卷起一个老葫芦,轻轻一拍,无任何动静。
他们纷纷寻找适合自己的葫芦,轻轻摇晃,里面有似有一些石子撞动,塞在腰间,李水山不以为意的回洞,第二日,那葫芦自己飞走了,见到一个硕大的树上长出红黄蓝绿四个葫芦,在风中起舞。
葫芦见到李水山走来,纷纷喝道:“主人主人,摘了我。我是红葫芦,我是黄葫芦,我是蓝葫芦,我是绿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