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六章 世外桃源(2)
李水山轻捏碗边,鼻子也落酒香,肆意味浓,夹着不完的清香,俗话有酒的地方就有诗,那女孩随口盈余一首,例,洞主秀挂一场春,卖主买主竟全无。倒水流酒拖足心,千呼缨络成风无。
烂竹享受其中,心中警惕之心由之荡然大半,小嘴轻抿后道:“好酒,好酒,藏的年份不少,还有少许欣然滋味,不得不说,此地十分养人。”
小女孩露出灿烂的笑容道:“这里风很温和,我最喜欢下水游泳,那些倒下日光的影子,烧灼了我的心,你们可以放心的在此地休息几日。”
李水山微微一笑,轻声道:“多谢小姑娘的美意,我们稍作停留就会离去。”
这时,那粗布麻衣男子端着烹煮好的鸡肉,还有青瓜等果实,一些简单的素食,总共五六盘,轻轻的放在桌面上,后方一个挺着肚皮的女子笑呵呵的轻微弯身行礼,李水山只好示意她起身。
女子道:“哀家不好弯身而下,多有歉意。道人既然来了就多作几日的休息,我给你们备好酒食。”
烂竹道:“客气了。我们恰巧走入此地,这里风景秀美,人烟浓密,更是被你们的热情好客震撼一番,哎真是一言难尽。”
粗布麻衣男子坐下后,小女孩则与女子退去,李水山面对他道:“我该与你作何称呼?”
粗布麻衣男子道:“你可称呼我为邱峰。不知道友作何称呼?”
李水山道:“李水山。”
烂竹道:“烂竹。
邱峰思考道:“你说你为李水山,一听就是有名有姓,而你这位道人说自己是烂竹,必定是道号了。烂竹,烂了的竹子能有什么呢?”
烂竹回答道:“您猜的不错,烂竹正是我的道号。至于烂了的竹子能有什么,这就有的说了。”
邱峰抓碗放酒,细细听他道:“师尊名烂苦道人,因贫瘠而生,主张渡人渡苦,曾行走无数山川,化为一名苦行修,两眼如光,气息韵杂,他半夜落脚于一处偏僻竹林,那里无草无鸟,就连一些杂草都不生长。那时的他并未注意周围的竹子都糜烂了,等到听到婴儿哭喊,抱起我才发现此地为烂竹林。我因此得道缘,命名烂竹。”
邱峰点头叹息道:“竟然有如此经历。”
他们三人一起对酒吃肉,李水山自然问道:“不知前来的那位书生多会离去此地的?”
邱峰思考道:“那位书生学富五车,脑中有数万经卷,更是了解各种纷杂事宜,对于我们此地的测算更是达到了极致,旁边那家给他备好了酒肉,我那时小饮几口酒,酒顺着酒性子去问他一些关于文学之事,更不知他一句话深深触动我。他所说,岁月已过,王朝更替,千秋百费,一碗水一面情缘,一条小溪,一丛杂草,最后剩下的不过是一代代胜利者谱写的诗篇,哪里还会记得什么死与乐? ”
“我也井然问道,何以谓之王朝?”
“他所言四字,
更替兴衰。此乃天星运转规律,有时一颗星辰滑落带着一些悄然默变的消息,会观测星象的天师就连日月的奇异之处都可以算清楚。那文学又是什么呢?仿佛没说道点子上。他说,王朝就是文学,文学就是王朝。”
“但我随后一想,他所言有些偏激。我莫不知何为王朝,但我知道此地百姓本就融洽共存,引出的团体,正是类似他所言,想必我的祖先也跟我们说道过,我们是行走山川的人族分支,当年也是拿着道人的指引罗盘走入此地,一入这里便断绝与外界的联系。”
“就算时常有道人来这里,也是如你们一般匆匆离去,而你们的眼中都有一丝畏惧色。”
“唯有那书生没有,他的眼中都是恨,我不知他经历了些什么。”
李水山思索道:“我猜一词:愤懑。”
邱峰泯酒后道:“或许是,可我不懂。”
李水山捧酒道:“那不必再懂。”
邱峰有些失落,轻言道:“说实话,我在此地活了大半辈子,都不知外界是何样貌。我翻阅过祖先遗留的书卷,上面清楚写着,一花为原始,二花为建国,三花为太治,而他们来到时未建国前期,那时天地分分合合并未有任何决断,祖先陷入战乱中奔逃,日夜兼备赶往无人的大川,一位穿着青衣道人见其可怜,赐给他们一个罗盘,说是到了他指引的地点就会碎裂,那时便安居而下,此话正式把我们从苦难中拯救出来。”
“我们由原先的十几人,到现在的几百人,我们自给自足,无任何疾病纷扰,到了百岁自然死去。来到的外界人都很羡慕我们的长寿与自有,但祖先也在最后写下,这是一个诅咒,也是我替你们的选择。”
“这个诅咒限制了我们的自由,但也让我们免了外界的纷扰与战乱,我们安心的生活在这里,哪里有什么奇怪的景象,几日一小雨或大雨,然后晴空万里,远处的碧波一空,我就有些乏味。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我还是想...”
李水山叹息道:“你还是安心在这里,人就是这样,得不到的很渴望,得到了就会后悔。你若是信我便把自己的心放在此地,外面的世界,真的不好。”
邱峰摇摇头道:“不。”
几人一边吃一边聊。
烂竹道:“此地之外不知有何传言,你可知来此地的书生已经惨死了?”
邱峰惊骇道:“不知。”
李水山道:“我在走入此地的黑暗处见到那死去的身躯,他手下翻来的书页,也是记载你们的这世外桃源,你可能不知道这里不可以进入两次,每次想要把这里消息告知别人来寻的人都死了。且永远不会有人找到。”
邱峰道:“是诅咒。”
李水山道:“是也不是。但你要记住,这一种的恩赐与惩罚。那位给你先祖罗盘指引的道人必定也问过他是否愿意接受。他们若是接受就会把惩罚与恩赐一并给予,若是不接受还要继续在骚乱中安寝不
得,吃喝不饱。这是一个不得不的选择。”
邱峰惨笑道:“我知道了。尽管我不接受这个建议,但我还是想走出。”
他双目紧闭,猛地一睁,一股薄弱的灵气环绕在他的身旁,继而对着周围一吹,这其中夹杂一些杀伤力,看的李水山皱眉道:“不错,竟然自通一些修行之法,是你自创的?”
邱峰点头道:“正是,我在先祖的古书中发现一个文字,那日雷雨不断,恰好我正好被雷击中,便可以携带微弱的灵气,有时还可以把雷丝萦绕在手臂旁,至于说后面的一些自悟,我全然懂得。不知为何,那日起,我经常看到一些奇怪的场景,比如日月为假,比如有鬼在山中,我一直以为是幻觉。”
李水山喝了一口酒,道:“假的也是真的,真的可能也是假的。”
“在下并无多余的话语,至于你真的想走出此地,不知你会经历何事?你一定要好好思考。”
他探入袖中,翻找一会,抓出那刚入镜面山海找到的罗盘,但在他手掌下变成了一个清晰的图层,这里是山海的形成,至于走出山海,对他来说是极大的挑战,几乎不可胜,但他思考之后,仿佛想起了自己回忆中的一些东西,这个东西很玄妙,就似缘分,但不足以达到缘分,若是可以点下因果,这个因果死则死,成则把因起自干蝉道人身上,果落于李水山身上。
这也算是他给予李水山的一个礼物,至于可否能成,一切都不知。
他轻声道:“你走出此地必定会遇到一片黑暗,还有山海,这里都是极为凶险之地,若是能活便是大德,至于不能,就再也无法回到此地,这里也就是你的一个幻想。”
邱峰想跪地一拜,但被李水山挽起身子。
李水山知道他想啥,有时候一个人由之心底的决定是很难改变的,但他不忍心放手,那日后的结果都由自己承担,而他在接下那罗盘后,心中便更加暗下决心,日后必定要走出此地,走到自己想走的地方,而他的妻子儿女必定留在这里。
她们也是极为体谅男子的决定,对于这里正常的生活,她们并不怕有变故。
酒足饭饱后,李水山由邱峰带领寻找一片银两之地,那里可以望见远处的山川,有若隐若现的芦苇摇摆,紧接着就有小雨飘来,他们抚摸自己的面孔,湿润的水汽让李水山皱起了眉头,他感受到一股生命之地,这种力量类似于灵气化为凡人可以接受的程度,当凡人吸入体内,就会不停的修复身体的破损,还有一些不好的征兆,都会演化出好的趋势。
这种散发之处,就是天空的雨水。
雨水的味道带有丝丝甘甜,井水也类似。
李水山轻轻踏步站在一片稻田边,他的眼中有一个稻草人,这个稻草人睁大了眼睛对视他,似在警告,也似在祈福,它不愿意有任何道人破坏这里的秩序,也不希望有任何不好的结果发生。
外人可以来,必须几日内走。
第两百五十七章 世外桃源(3)
李水山站在稻田边,血眼乍现,卷起的风尘直奔那稻草人。
它的眼睛露出一丝阴森之意,但在烂竹与邱峰看来绝无任何变化,李水山轻声道:“烂竹兄,你随着秋峰好友回去,此地有些事情我需要处理。”
他的话语让邱峰泛起了沉思,但烂竹两眼一眯,瞬间懂得,急忙拉着他往回走。
李水山挺直腰板站立,两眼平视那与自己差不多高的黄秸秆稻草人道:“你是此地镇守之灵?”
稻草人发出轻微的波动,这种声音的传输落在李水山的脑海中直接呈现出话语,几句话都夹杂着恨意,以及对于他来到的不欢迎,李水山轻声道:“在下并无破解你们的布局,至于你们想要如何做,怕是要问一些你那位青衣道人,不知他是否已经归于西天?”
稻草人传话道:“吾虽无神智,但明知使命与生命孰轻孰重,切勿低估我的决心。”
李水山面对他的警告,哼气回道:“你真是有趣,这一个百人的部落的界灵,敢称吾?你可知,像你如此弱的镇守之灵,我根本不屑。我一生比你强悍的灵,说不足说百,七八十还是有的。它们不是化为一山或是一海,就是成为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尘,那些深藏在远处器灵,都被我灭杀了七八十。”
“你竟然说自己是吾?!”
稻草人张开一张小嘴,从里面吐出一张字符,黄青风三字在周围环绕,渐渐多了一些养鼻子的芳香,他把三字丢给李水山,李水山左手接住化为几片青花散落,在眼中细细品酌道:“青衣道人给予你的青花?他叫黄青风?”
李水山眯眼散开青花,他曾听过这个名字,因为他在现在行走盟土之时,也曾见到喜爱他青衣的男子,那时的干蝉道人只能算是一个道化境初期的小强者,他时常遭受暗算,那些歹毒之人对于他恨之入骨,而黄清风正如后两字一般,清风袭人,无尽的飒爽与脱俗。
黄清风的名字来由并不是父母恩赐,而是他游走山野时,一个砍柴的老者拉着他的手,问他:有绿清风,白清风,黄清风,那个是你想要的名字?
他不假思索直接选择了黄清风,他自己并不知道为何要选,或许全由自己的感觉来,那种感觉是他最贪恋的,也是最致命的。
正是因为这个选择他成为盟土有名的山野道人,每次看他穿着青衣英姿飒爽的走来,远处的山川就倒回,无数的人眼就不自绝的滑落到他的脚面,那云雾退散,剩留的女子各个红润了面颊,赛过任何胭脂粉。
他爱喝酒,爱笑,笑声可以传遍空有的山谷,传到每个渔夫的耳中,如天籁之音,动听悦人。
黄清风曾踏入凡分境,他有三道分身各个遭人算计,最后惨死于道途。
而此桃源秘境让李水山由那黄清风想起一些事情,但岁月已久,可能有些淡忘,随着他眼神越发深入,他对于这三个字的研习更加深入,竟然有些毛骨悚然,他似乎猜到了什么,又想到了什么。
李水山叹了口气道:
“黄清风,此人我知道,我曾在一个地方与他相遇过,我更听过他的大名,却不知他却留在此地,若是把风调雨顺化为一场清风,我想我真的不能打扰,想必他也不愿意吧。”
稻草人的双眼消失。
李水山环顾四周,双目留下一丝怅惘,他喃喃道:“小友,不知道你是否记得你所有的回忆,当你修为越来越强的时候,就会丧失一些自己最不想忘记的东西,这就是惩罚。”
他转身飞去,对着身上的蓝袍轻轻按动,这其内纷杂的阵法在这一刻运转开来,但在几息后骤然停歇,远处的山上漂浮的云雾露出轻快的笑意。
老疯子亲手制作的阵法对于衣袍穿上之人有着诸多好处,但阵法损坏大半,就是盘坐在李水山心中的干蝉道人也无法看清到底何是解决的方法,他皱眉思考一会,对于如今蓝袍只能防雨,略微沉思,十几息度过,咬牙道:“这蓝色的道袍怎么会有如此雄厚的阵法,这是何人制作?莫非是小友的师尊?那又是何方神圣?”
“诸峰里有什么修为强悍的修士吗?除了那几位云游惨死的道者,我记得还遇到善存,可绣藏天地的牵风道人,不知怎么样了?不过他并不像是此人的弟子。”
他一拍额头,小声道:“罢了,是我老了。”
李水山在世外桃源转了一圈,看到了清澈的泉流,还有远处胆小如鼠的牛羊,他们低头抬眼,似不敢见人,返回邱峰的家中时,就看到他与烂竹又喝上,那飘香的酒水让李水山有些馋,不是他馋,而是干蝉道人有些馋。
小喝几杯,这夜也降临了。
这密集的星影仿佛织成一张大网,在李水山眼中就是一幅面孔。
牛羊沉睡,人房中点起油灯,李水山坐在一个朝天的石凳上,左边正是烂竹,他道:“我们明日就可以离去,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至于那野鬼说要杀我们,你做好了准备了没?”
烂竹点头道:“我将用自己所有的法宝,若是真的不行,我可以带着李道友你一起逃走。”
李水山笑道:“逃?往哪里逃?”
烂竹道:“逃出那片漆黑之地。”
李水山摇摇头道:“山中有鬼,你怎么逃?凡分之修都葬身于此,我们可能走不出。”
烂竹惊煞道:“那我们该如何?你所说让我有些慌张。”
李水山闭眼道:“你看着这密集的星影,看他像什么?”
烂竹道:“不知。”
李水山又道:“你宗门中必定会有参天之人,通过星影的折叠与集散,可以推演出日后事情发生的轨迹,看到世界的变故。”
烂竹疑问道:“那你看到了什么?”
李水山闭眼感受天,沉重道:“我感受到,此地是假的。我感受到这里一股对于外人的怨恨之力,还有无数贪婪的嘶吼声,它们在等着何人喂食。我们可以见证世界风云的变革,无数的大雨纷争,百舸争流,烟雨的世界才真正热闹了起来,因为有好多人来
了。”
烂竹皱眉问道:“什么人来了?”
李水山呼气道:“杀我们的人要来了。”
这一夜,他们盘膝打坐,邱峰几次来催促进房,他们早已准备好了可以居住之地,李水山摇摇头,只是在嘱咐他,让他随自己一起感受,不过几时后他又怪异的走回去,抱着自己的婆娘和孩子熟睡,那小女孩还在睡觉前捧着一盆西瓜,清清凉凉的爽口感让烂竹忍不住沉头点赞。
李水山一口没吃,干蝉道人发现刚才自己喝酒的错觉,他并没有借助这少年的身躯体悟酒水的清凉与辛辣,反而到了喝酒后细细想起,觉得如喝水一般,并无任何味道。
他甚是疑惑,他更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愿意,但想到如此年纪的少年就断了味觉就觉得可怕。
干蝉道人借助李水山的身躯修炼极为迅速与准确,把他体内的灵脉全部打开,一些隐藏的血管全部撬开,冲进无穷的灵气,全身充满了澎湃的杀气,那气虚凝聚在眼前,那气盛凝聚在头顶,直奔星云。
他翻找腰间的引魂钟,轻轻一拍,引起回声,觉得玄妙又摇头道:“此钟我有点熟悉,但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他想不起来,索性不想,继而闭眼输了一觉。
等到了天明,邱峰一家早已准备好了饭菜,俩人饱了以后,看着周围秀美的景色,忍不住徒步走了一遍,这里清晨放牛的牛童,扎着一对小辫子,穿着粗布麻衣,轻轻的甩动手中的鞭绳子,那水牛吃着草吃着吃着就走去了河中,喷出一道水流,那山野的一些茂密丛林,也有一些荡悠悠的猴子,他们并不是很顽劣,十分乖巧的看着来客。
甚至还递出一些果实给予俩人。
李水山笑着接下,轻轻的放在水面上漂浮而去,知道果实成为远不见的东西。
待太阳稍微下落时,李水山在溪边洗了把脸,轻轻的叹了口气,轻声的对后方的邱峰道:“此地的生活真的好,切勿忘记自己的孩子与妻子,你的生活是我羡慕的,我的生活也是你羡慕的。我不可能有一天成为你这样的生活状态,而你可能有一太难成为现在的我。”
“但这一切都不是你走出此地的理由,唯有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自己知道。我若是以后见到你,就是另一个人了。”
邱峰扬眉道:“为何?”
李水山笑道:“一切都有因果,你的因在我身上,你的果也在我身上。此地是恩赐,也是劫难,你猜的不错,是一个诅咒,但是是一场善意的谎言,他想让你们活下来。”
邱峰并没有听懂,反而觉得李水山在劝解他不要离开此地,但他摇摇头,轻声道:“我一定会坚守自己的香啊,并不会因为你的一句话或者两句话而改变,以后若是相遇,你真的变成另一个人,我便坦诚相识,我待你入手足兄弟。”
他跪地一拜。
李水山与烂竹奔去那桃花之处,那井水里掉了几个青果子,还有一些落叶,一副雅然之感。
第两百五十八章 山中有鬼(1)
两人跨步于桃花两岸,风雨静好,黑暗远袭,百余片花瓣化为秋千,左右摇荡,树下盘坐一苦涩野鬼,露脸嘶哑道:“来了?”
李水山驻脚轻哼道:“山中有鬼?可不是你这野鬼。”
干枯野鬼似人,他两眼阴森,手中捧举一桃花瓣,深情哀思道:“我是野鬼,此野不够符合我的本性,我若是入了轮回,离开此山,我的野魂变成一代文豪,抒写芳华。”
“那文亭下的戏子,都会因我而唱起哀伤?”
“那千秋华雨,是否也会因我也行走在江边而落下舟上?”
李水山开口道:“我不知你有何经历,你不许阻挡我的路途,否则灭了你。”
干枯野鬼眯眼道:“来着之人,我山中的鬼圣早已挥笔算出,你是大还是小,你是青还是熟都是白纸黑字。”
“天命之人的到来,正好给鬼圣凑齐三个身躯,施展鬼道神通,取出天命血精,此等助力或许能帮他分辨天道,取出天地间的生死契约,那时,凡分境界后的世界到底是如何?”
李水山从袖子中甩出逆鳞童子剑,剑鞘暗藏许久竟有些光泽,在剑柄微微拉出后道:“你,是否要战?!”
野鬼阴险道:“在下不是来与你争斗的,只是告诉你这山里的鬼怪可以灭杀了。这里面无数的野鬼都想要你的皮囊,我仅传达鬼圣的意思。”
李水山两眼流血,沙哑道:“那我看看到底有多少野鬼惦记我?”
这只干枯的野鬼叹气后消失于黑暗中,而后有无数双鬼眼睁开,露出一股贪婪的气息,枯竹两眼一顿,身躯有些颤抖。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多的野鬼,那种身处黑夜中,犹如成为那些视黑暗如白日的鬼魅,它们睁开大眼狠狠地脱下周围一些尘灰,手中握着一些短小的刺刀。
李水山直接拔出逆鳞童子剑,横指远处道:“你们可能杀我?”
它们嘿嘿一笑,似在嘲笑这贴在案板上的鱼儿,烂竹吞下一枚晶石,眉宇飞扬,对着周围的黑暗点下,就跳出一两条鲜亮的鱼儿,它们环绕在烂竹的身边,竟发出悦耳的啼鸣。
那诸多野鬼跳起,这其中还有一位年轻修士,他痴呆的望着两人,不知在想些什么,但在下一刻直接抬手在身前画出一道圆圈,这里面有五角星转动,他沙哑的念叨一些沉重的口诀,身后浮现一个更大的五角。
他机械般开口道:“山中有鬼,我为一将,人将。”
他又开口道:“人将何为?可以称为一旋转的轮回盘,这里有一个个痴迷走丢的人魂,他们在死与生之间轮回,恨不得走入轮回化为一鬼。而我,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了黄泉的气息。”
李水山对着剑鞘一拍,阵阵龙吟惊起,他再次入剑,酝酿的肃杀气息足以冲破短暂的黑暗,有白色的龙影探出,挣扎着破了一大片地域,这里的黑被驱散一部分,随后露出的一部分
黑暗中参杂着黑云,如似黑墨中的重墨。
人将露出苍白的脸颊,还有他陷入沉思的神情。
他对着远处的李水山默默念道:“我曾杀九十九人,当我想凑齐百人时都会问自己,此人是否值得出手?那山中的鬼我杀了很多,每次都不是出手,通过自己的眼神以及威严就可以得到。而你,让我有了再一次出手击杀的冲动,我很想知道,这鬼圣都想要的肉躯,到底藏着什么?”
此话让李水山皱起眉头,周围的野鬼来到,它们伸出尖锐的爪牙,按到他的脖颈处。
李水山血目猛睁,对着来临的三条野鬼瞬间点下三指,这三指上有一股五彩蔓延,当点在它们头上之时,发出耀眼的彩光,它们从头顶开始退化,融化为一道彩影子。
又接着而来的野鬼被李水山拔剑的杀气直接冲昏头脑,这野鬼在干蝉道人的印象中也不过如此,他曾走过无数大川,那里有很多奇怪的妖风,水中蛇妖袭人,灵怪成道,它们冯虚御风,对着来临的行人解惑行善,积攒德脉,日后机缘临近方可飞临修士之界,为野灵修。
那些不愿意积德行善之灵,方成了为祸一方的鬼怪,它们贪婪无息,吞杀人族,多数会被道人斩杀。
李水山拔剑后瞬杀几野鬼,对着来临的野鬼握拳一锤,这黑夜如同桌布一般被拉扯开,周围有些东西直接化为素白,那黑的极致处被抹成五彩,逆鳞童子剑从后方挑起,直接刺穿野鬼,吸收他们的鬼力。
此时,李水山腰间的引魂钟发出颤鸣,他知道此物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来自于哪野鬼中不动的人将,他静静看着周围一切的战斗,甚至把眼神落在拔剑施展剑法的烂竹身上,嘴中道:“阴虚剑法,一修宗盗伐贼子的自创剑法,当年我见识一大半,随风飘动的潇洒之意,但最后剑意不纯,血力不足,否则算是我所见最好的剑法了。”
烂竹听他一说,回神道:“你竟然知道我一修宗上一代宗主的名号!”
人将嗤笑道:“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你上上代宗主的死因。”
烂竹刚杀席卷上来的几只野鬼,咬牙问道:“还请细说。”
人将摇头道:“逝去的记忆,我不愿意再提及。你若是那一修宗老朋友的弟子,我便不杀你,你自己离去吧。”
烂竹见周围的野鬼停下袭击,沉思后,想要转身离去,但看到李水山一剑挥洒,杀了将近十只野鬼,又想了想自己这几日的经历,咬牙转身握剑,苦涩道:“对不住,我选择不离去。”
干将笑道:“好气魄,不愧能习得阴虚剑法的传承弟子,若是连这单本领都没有那边不必说自己时一修宗的门人了。”
“我当年也只是与你上代宗主喝过几次苦茶,还有几次烈酒,记得在漫天的雪月,我们赤着肩膀,对酒后肆意吃肉,我那时才是二十岁,他也不过三十岁。我们聊了很多,聊了自己各自的理想,聊了自己各自
的境遇,聊了自己心爱的女子,聊了很多很多,我也记不得得到底聊了什么。”
“那夜之后,我们分道扬镳,我骑着一条快马,他踩着一柄飞剑;我走入幽静小道,他紧随先祖脚步平铺大道。我们对前方都很自信。”
“然而,我一步一个血坑,我见他成为一道宗主时,我含笑与他对视,我在葬身之地见到那枯死的身影,他手中握着一块男子盘坐之影的玉牌,写着凤羽宗主。”
“我就知道他是你们的上上代宗主,至于你可否取走这块玉牌,就自己来试试。”
烂竹知道此人有意来试探自己,还对他抱有一丝玩腻,他坚毅道:“此玉牌我必定要取走,你既然与上代宗主有交情,就不应该如此戏耍我。”
人将笑道:“修道如江湖,一笑泯恩仇,一酒一茶忘路遥,我们年轻如亲,岁月已过,早已不是那青涩的人,你别问我为何会让你来取,你该问自己修道是否为这样?”
李水山杀完一片野鬼后跳到烂竹身旁道:“莫要中了他的邪话,他既然成为人将,自然早已没了人性,留下的是深处的诡异与狡诈,莫要忘了此地所称山中有鬼。”
烂竹同样取出一枚玉牌,紧紧攥在手中,他的眼中似要流下泪珠,他喃喃道:“师尊在我身前说过,他的师尊便是上上代宗主,却因护住古老的一修宗传承不被散去,独自承担天雷,还把无尽的杀机引入葬身之地,那里只有尘土还有看不到尽头的风沙。”
“师尊说,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上上代宗主在夜中秉烛与之谈话,话语中参杂着一些厚重的嘱托。那双颤微的双手中代表了对一修宗辛勤的奉献,他滴血说道过所有古老的宗门都有有一次大劫,这次打劫可能覆灭也可能让很多宗派获得新生。当他看到太北山的出现,他也就见到那开山之剑的威能。”
“他决然带有一修宗所有的气运,把开山之剑吹往一修宗所有的威能转化为一片青叶,自己全身承担因果,他卷走了所有的天雷,独自奔走在山川中,那一个个血印让烂竹的师尊一步一叩首,他望见那行走到一块巨石上的四个印记,他跪下了,他跪的的是苍天。”
“他在求苍天不要把所有的气运回流,不要让一修宗承受一点灾难,他在求有人可以助他走到葬身之地。”
“无人应答他,无人可以见到他哭出的血泪,更无人可以见到他因为罪责双腿陷入石块,那劲透血液的印痕深切带着他的哀思。”
苦竹两眼泛起泪珠,他深切体会师尊的哀痛。
他不该,他不该一人承受这样的罪责,但上上代宗主在那夜点起的烛火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可看到了烂竹的影子。
但烂竹的师尊跪拜一个月,再次站起身后之说两句,不远接受宗主之职,不愿停留宗中。
他要去追寻上上一代宗主,他的师尊的脚步,他或许听着无数的人踏步走来,哼笑远去,心中不甘。
第两百五十九章 山中有鬼(2)
那站于远处的人将,似笑非笑道:“在下尊重你的意愿,但你可知与我作对是何下场?”
烂竹尊敬拜道:“知道前辈与我宗主相识,自然看不起我这小辈。身为修士自然有追寻萤火之光,就算天上的雨水都集中砸在我的脑袋上,涌出的泉流冲击着我的身躯,我也不敢退缩,我觉得走到这里这里后,这就是我的选择。”
人将把目光停歇在他的身上,轻蔑一笑道:“我在你身上越发察觉到凤羽宗主的影子,你可以把他阴虚剑法修炼到极致,但你的未来也只会局限于在他的世界。”
“阴虚剑法,讲究柔。一道横斜上滑,一道转手一甩,各自有无尽的气劲,有的可以看到里面扭动的线条,有可以看到转动的泉流。虚为弱,便是一种引人入胜的手段,让对手放松警惕杀之。在修士界,算不上什么好手法,但他的阴虚剑法只是一个片面的幌子。”
“我可是知道他深入的东西是什么。”
“阴虚剑法是我有生之年见得最具有后发之力的剑法,也是我见过最有前途的剑法。知道为何?因为剑中有千秋,融合了天地的一些规律与责罚,在与敌人对战时,可以轻易的剑法中的虚弱之力传到之出。此剑法只会越施展越强,把剑法收入的灵气与血气都化为后发之力,叠加到几百层。”
“那时,才是此剑法最可怕之时,你可以见到地溃山崩,远处的风华逆动,近处山海倒流,人由青葱可瞬间化为苍白老朽,远处的生息吮吸成为黄意。”
烂竹仔细听闻道:“前辈为何告诉我这些?”
人将叹息道:“我觉得凤羽宗主死的真是可惜,如此重情重义的人,总要有一个传人,可那人不是你,是不是颇为可惜?我想,他若是活着看到你的成就,也会万分欢喜。”
烂竹思考一会,轻声道:“在下虽得到凤羽宗主的剑法,并不意味着我就丢失了一些浅薄的人性,修士一生跌宕起伏,不知何时会死。那我就想在死之前做一次坚持自己
选择的人,我的认知还有我的感觉告诉我,我若是退去,我....”
人将把玉牌轻轻的丢在空中,淡淡道:“你若是退去,我告诉你离开这里的路,并且把玉牌给你,这里有凤羽宗主的遗言,还有毕生的衣钵传承。只要你单独离去...”
烂竹咬牙思索后道:“我。”
人将又道:“你可以获得的远远比你寻找的多。为何不拿着回到你的宗门?你看不见你的上上代宗主?”
烂竹狠道:“前辈莫要逼我。”
人将肆意笑后捏碎那玉牌,“你可知道这玉牌是假的?真的在我身上。”
李水山酝酿的杀气包裹了半腰,对着他道:“人将,你若为山中一将,何必说那么多假话?”
人将对着李水山眯眼看去,对着他威严道:“我还要问你,你的黄泉气息来自何处?”
李水山看着他游走,两眼如灯对着瞪来,继而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浮现在眼前,那血色的双目爆发一股杀气,卷动周围的黑夜,扯出一点白丝。
人将哼声道:“你的肉身,真的是我需要的东西,连鬼圣都想要。”
李水山没有拿出逆鳞童子剑,而是选择拔剑五彩的石剑,甚至把周围一些水墨黑扯出,白丝挥洒,五彩充斥后方,那人将抬起手指轻轻一划,黑夜出现一个空穴,一股吸食之力出现,但那远处的干枯野鬼挥拳锤开空穴,警告道:“人将,莫要对客人无理。”
人将僵硬的脸皮上泛起笑容,“老野鬼,你知道你的子孙后代有多少被我杀了吗?它们都是找死,你也是?”
干枯野鬼绿眼,那下方黑暗处,漫流着数只脆木白舟,尸骸内充盈血水,当野鬼叫唤一声,便多出无数的鬼影,他们面对着眼前的世界纷纷扰扰席卷而来。
野鬼们被李水山转头对着来临的野鬼甩出几十丈的五彩剑光,漫天的洒出亮彩,人将丑墨之身正然入眼,赫似一些翘首作罢的大高傻子,但后方的一个眯
眼之人似的傀儡,机械般的开眼与闭眼,甚至可以把周围一些哗啦啦的流水声模仿出来。
李水山横剑对其一指,对着剑拍动,卷起的杀气直接冲入远处,砰的一声,一个穿着佛衣的赘肉老者踏步走来,手中捏着一把纸鹤,当看到此地的人影惊动后咬牙想要逃走,但在一瞬间又折返,把手中的纸鹤挥洒一半。
一半的纸鹤上印着勾勒边形的小人脑袋。
它们纷纷坠入黑暗处,寻找不同的方向,有的没走一会就被莫名的气息掀翻,有的直接倒转熄灭——
李水山扭头一抓,把一个纸鹤拽了过来,那穿着僧衣的老者皱眉看了一眼,不敢多语,对着远处一个冒着有轮廓的纸鹤飞去,身后还拉扯一道黄云尾。
“道友走的是错的。”那干枯野鬼在远处道。
人将鼓起自己的胸腔,在空中拽出一把黑色大矛,茅有符文转动,鬼头嘶哑探出,似在招惹他人,他膨胀的衣袍后,有一个血色的鳞甲露出。
鳞甲长满了一粒粒圆珠,圆珠上布满烟尘,共计七十二。
李水山气息猛地提升,随时准备战斗。
那走去远处穿着僧衣的老者刚踏出一步,蹦的化为血水,远处的纸鹤从中间切断。
人将不再等待,把气息凝结在手中的黑色大矛,笑着道:“你若是不想活,我便先封印了你的魂再带走你的肉身。”
他对着长矛点下,“一为阳,二为阴,三为中柔,三思其上。”
黑色长矛顿然冒出火色符文,他紧握矛干,眼神凝重问道:“自寻苦吃。”
李水山五彩石剑悬浮在双手间,狠狠一拉,形成五个,十个,五十个剑影,剑上有道道纹理,五彩化为一条白龙,他对着后方剑柄轻轻一拍,凝聚一张不满文字的阵法,干蝉道人坐在阵法中咬牙按在一角,他喃喃道:“我本不愿意提前暴露身份,但要,我便给你看,但鬼圣,你的心太大了,贪婪只会让你离死不远。”
第两百六十章 山中有鬼(3)
人将脚步踏来,双目中有一股翻天之势,七十二颗珠子碎裂,化为与鳞甲类似的圆珠,他轻轻一甩,周围的水墨都泛起烟尘,那黑便多了一丝浓稠,在李水山面前停悬。
李水山把五彩剑光融入白龙,若藏半嵌于外,龙须摇动,吼出惊天一声。
白龙一声吐出小半道五彩光,随着那水墨意蕴来临,把他们缠绕在其中,那干枯野鬼盘膝退却,手捏一道不知名的小术法,后方竟然走来一句句干枯的死尸,他们头顶布满阴森的符号,各个如沉寂在水中后受到召唤走出。
他们露出惊煞的双目,眼中齐齐对视干枯野鬼。
“对不住,今日你们只能被收入山中。”
“我要带你们去见鬼圣。”
苦竹握紧手中剑,有强烈的危机感,背对李水山锁眉运气,他本身就有冲击道化境的实力,但在这里不得不拼一下所有的运气,他不知道自己选择的是否对,但他觉得不愧于自己内心就好。
他咬牙吞下储物袋中所有的灵石,两眼泛起了血丝,一股冲击道化境的实力瞬间拉开,有几具干尸踏步直奔而来,烂竹抬剑嘴中念着苍古口诀,对着第一个丑陋的干尸横斜划上,水波涌起,在黑夜中泛起了月的白。
那干尸上长满了瘤子,两个干瘪的的眼球上盯着点点碎肉,身上的衣装化为一层灰尘,仿佛被手一触碰就会碎裂,但后方的一具具干尸上就有半碎的铃铛。
步步走下,步步发声,似在迷惑众生。
第一个来到的干尸张开缺烂的黄牙咔咔作响,似在喃喃何语,若是仔细听,必然可以听到他们所说的是一个词语,这个词语是惊蛰。
在他们嘴巴中重复。
也便成了惊蛰惊蛰惊蛰...
烂竹面对第一个干尸咽下一口唾液,随即拔剑一斩,随手挣脱出一道破风的剑光。
此剑光剑光中闷着一道黄意,但外表随着周围的黑也便有了深黄绿。
第一个奔来的干尸
张开牙齿,身上的符号从头顶慢慢悬落,叮一声碎裂开来,符号缺了一大半,那后面旋转过来的几个字竟然成了笔顺,有一个横,有一个撇,有一个竖。
干尸原本沉寂的气息瞬间爆发,后方的干枯野鬼也不在等待,开口道:“山中不允许有外人躯壳,那我只取走你们的魂。”
李水山哼笑一声,石剑在下方一划,整个漆黑的空中泛起了火光,慢慢的渗透下去,形成五彩的圆柱形,站在里面的俩人看着外界的一切。
李水山再猛地一吸,空中云气直接入了肚子中,竟然飞出一根草枝。
这是那白脸皮人树的宝贝。
在李水山手中发出耀眼的红黄之光,渐渐透出一股绿意。
坐于阵法之中的干蝉道人眯眼道:“此物属于天蚕树的一株分叉的草枝,因为风吹雨打落下,而且里面早已孕育了一个领灵物,像是被人取走后,用灵气封印上,今日我便以此为基准,打开封印。”
李水山抬起手指对着草枝一点,出现左右两个旋涡。
旋涡中有一个扣下的纽扣,这颗纽扣复杂多变,有符文密布,青褐色的斑纹上有一只小鸟飞出,但被李水山一个狠压的手指破解,直接点在纽扣上。
草枝吐出木屑,露出一点点藏于内部的空荡空间。
李水山右手抓着五彩石剑,左手抓着草枝上下浮动,引起两个旋涡越发扩大,吸食的黑气越发快速。
人将奔来,他手中的长矛对着李水山刺下,后方整个黑色的云气翻滚,阵阵凄惨之声四起,苦竹抬手对着远处的干尸捏下一个手诀,身上的气息浓郁到了至极。
而手中的剑法也到了极端,剑锋有些倾斜,但杀气十足,可以直接切过干尸的身躯,那没有知觉的尸体怎么会知痛退缩?紧紧的接近烂竹,让他手中的剑无法施展。
干枯的野鬼呼风唤雨一般,对着天空的黑气一吞,整个人融入天地,随之下了一场大雨,雨水暗藏腐蚀气息,滴落在皮肤上发出烧灼感
李水山一顿,手中的草指一丢,悬浮在眼前,望着飞来的黑矛,轻轻一喝,“在下施展年老所悟的一道术法,名千秋转换法。”
他对着远处的黑气一吞,手捏一道术法,周围旋转一道旋涡,他一次点下三个点,轻轻的手掌划弧,对其轻声说道:“一梦千年,秋季转为千秋。我念一空。”
身前出现一股不属于此地的气息,这股气息伴随着他身上的杀气,对着来临的长矛直接缠绕,然后他摊开左掌划过长矛周身一寸处,对其矛尖轻轻一弹。
因此他闷吭一声,这股力量的反噬不小,也碰巧此力气直接转到后方,左右移动,黑矛的力量卸下,“道化境的实力,还不是你全力一击。”
他再次一弹,直接从旁边移走黑矛。
李水山退后一步后抬手按在自己的袖上,轻轻划出那点目荷叶,他眼神沉暗的望着苦竹把身上的道袍轻轻一拉,从衣袍内又拽出一道浅薄的衣衫,化为一顶带着宽宽帽檐的道帽。
李水山戴上了点目荷叶,望着融入黑暗的野鬼。
它还在嗤笑俩人望不见他的行踪,李水山直接拉出桃木剑,对着他狠狠丢出,一股强烈的杀妖杀鬼之气酝酿绽放而出,一玄黄之光绕满半边天空,远处的干枯野鬼眼神皱缩,强烈的危机感映入它的心中。
干枯野鬼嘴唇微颤,沙哑道:“为何?”
桃木剑鱼纹,雷文,云纹等参杂的纹理融合在一起,化为一道直刺云霄的力量。
干枯野鬼被木剑穿过,吐出一股浓厚的黑气,融入更深处的黑夜。
“该死,他是怎么发现我的?他为何如此强?”
人将神情扭捏,似被这漂浮的草枝吸引,他沙哑道:“天蚕枝叶。”
他一眨眼伸手抓来,李水山眯眼吼声,对着他一拳轰出,震动整个后方几里的范围,形成的波动泛起了黑夜,就连那远处的干尸都跌宕的倒下。
人将同样握拳道:“我需要它。”
第两百六十一章 山中有鬼(4)
人将只抓住一点天蚕枝叶流露的气息,那整体的草叶化为一道流光落入李水山手中,接着又丢在身前吸收黑气。
人将道:“我需要它,给我一片叶子。”
李水山轻道:“给我一个理由。”
人将笑道:“并无理由。”
那干枯野鬼两眼微红,身躯残弱退却,谁人都看不出他被木剑几道纹理杀到鬼体,体内暗悬色沉,拍打自己的胸口在黑夜中败走不定。
木剑绕回,余光飞旋,划过人将身前,他探出甩出黑矛的手掌一抓,恰好落手于剑柄上,却不由的被烧出白烟,人将沙哑道:“此剑不凡,竟然能灼伤我的鬼体。”
人将抓剑之手松开,接住无目标的黑矛,气势挥发。
李水山伸袖把桃木剑收入后背,冥冥中察觉还有两把剑发出警告之意,他后背一冷,握拳对着身前的黑夜轰出,随即走出一位充满笑意的中年人,他同样握拳轰出,两道拳影在空中对撞,形成的波动回荡开来。
此中年人神情严肃,两手空空,唯有满头白发,不过他的拳法中充斥一股火气,似刚入这里,但两眼全黑,早已缺了大半人的气息,他开口囔囔几句后,再次握拳而来,似在针对外来之人。
烂竹的阴虚剑法已经剑走如风,随着他踩步往前压走,几个干尸直接聚拢在一起,那干枯野鬼遁走,但他的气息并未消散,若是离去了,这些受他控制的干尸怕是会缺失一部分的战斗力。
烂竹并未拿出全部的实力,甚至连身上暗藏的法宝都是取出一小部分,可能上好的灵石损耗的比较多,但也无伤大雅。
人将在后方并未出手,凭借他的实力还有气势怎么会如此弱?这也是坐于阵法中,那干蝉道人的疑惑,他先前就接触过类似于他这样可以冲击凡分境的强者,如今堕落为献出自己的魂体,甘愿让山中的鬼入了**。
这其中的奥秘必定不小。
不过,凭借李水山这弱小的身躯不足以探寻到更大的秘密,而干蝉道人的想法也只是从此地取走秘宝,走入第七第八第九,直到第十层,见一眼那具古尸,还有萦绕在他心中不灭的传说。
那开山之人的传说任何听闻的修士都想一探
究竟,几百年内并无一人走出第十层,更无一人口头告诉别人,到底是为何?
人将握着黑矛在静静观望,引得躲藏起来的干枯野鬼有些不满,遁出后大声道:“人将,你作为鬼圣手下唯一一位人族之将,此次受命于山中鬼圣,为何还不出手收取他的魂体?为何还不把他的身躯镇压下,难道你想让主人绝步于凡分境?”
干枯野鬼被他泛白的眼光对视,随即往后退去,颤抖道:“你,你,你竟然没有丢掉魂意?!”
人将神情扭曲道:“野鬼你可以滚开了。我一生坦荡,就算为鬼圣卖命,也有自己的选择,这是鬼圣允许的。我只有这一次的机会,我觉得还是赌在你的身上比较好。”
后面他说的你,并不是指干蝉道人,而是指李水山。
其实,他行走几百年的修行界,手中必定有不少的玄门秘法,对于自己未来的打算必定都有一些了解,但他一直都在等待一个机会,而这个机会就是眼前的少年。
“我不知道自己选择的对不对,我只有这一次的机会,若是死大家一起死,若是生大家一起生。”
他凄惨的笑着,随着捏碎手中的黑矛,他头顶有一道道清晰的符文闪现,他发出痛苦的哀嚎,他握拳看着后方的干枯野鬼,沙哑道:“你对我说了那么多年的废话,今日就让你绝口。”
干枯野鬼身躯颤抖,急忙退却道:“人将,你可是鬼圣的一将,你要想清楚杀了我的后果。我在你来到之前就有一席之地,就算鬼圣对我不予理睬,我还是那山中的一位鬼母。杀了我,你将受到鬼山的诅咒,与你相连之人必将万代受难,死伤无数,杀了我,你的孩子必死,你可想见一眼自己的妻子,她已经落为一个飘荡的游魂。”
它说出此话后,人将青筋暴抽,似虬龙扭动,他凄声道:“你必死,必死!”
人将身上的鳞甲摩擦空气发出尖锐之声,他握拳之后周围一些黑气翻腾,那满头白发的中年人皱眉后,急忙走到一半,似乎觉得出手有些错误,他对着远处的李水山轻声道:“此人,不是保守一派之人吗?怎么...”
他又思考一会,抱拳歉意道:“对不住,看错了人,我不该出手,但道友凭借摄心境能与我对轰一
拳,十分不凡。行走在此山中还需小心。”
李水山微笑道:“好说。”
烂竹手中的阴虚剑法到了一定阶段,让周围的黑气直接溃散,白光从剑影中回旋,虽然只有几息,让坐于阵法中的干蝉道人惊呼一声,李水山和白发中年人同时眯眼。
白发中年人觉得挺有意思,说道:“此剑法有些味道,我忘记是谁曾施展过了。”
烂竹在随后一斩后,把黑气全部推走,然后回旋,猛地吐出一口逆血,所有的干尸都化为一空。
远处,人将对视干枯野鬼,那深邃的目光中夹杂着一丝恨意,他黑白明目极速转动,似黑夜的星空,渐渐停止。
他手中再次浮现出不满文字黑矛,全部的修为散出,形成的气息让白发中年人气息一凝,“道化大圆满,只差一线机缘。”
干枯野鬼一边遁走,一边嘶吼道:“人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鬼圣让协助我阻止来临者,你却要杀我?你如今恢复了自我意识,是不是连鬼圣都敢杀?”
“你妻子还在我的手中,你若是杀了我,她也会随着我一起死。”
“我若死,鬼山所有鬼都会知道,这是你,是你,人将,山中人族唯一的将所为。”
它阴险的笑着。
人将手中的长矛在他手中发出幽光,随着他手指点在矛身上,口中念道:“一为阳。”
他丢出手中的黑矛,化为一道炽热的光芒,直奔那干枯野鬼而去,它嘶吼缩成一团,嘴中发出凄惨的叫声,深处很多只野鬼飞来,它们奋不顾身的拥堵在干枯野鬼的身前,甚至把所有的黑气都运入最前方的一个鬼身上。
但他们还是被来临的黑矛刺穿,一个接连一个的灼烧,灰飞烟灭。
直到那黑矛的矛尖落在干枯野鬼伸出的手掌内,它咬着牙齿骂道:“人将,你必定不得好死。”
它亲眼看着黑矛化为灰烬,扭头直奔远处,那里似乎有一座黑山,这里被拥挤在一起的鬼封堵,它们在干枯野鬼发出求救之声的瞬间睁开了眼睛,奋不顾身的扑来。
...
山中有鬼是一个小转折,可能要写很多章。敬请期待。
第两百六十二章 山中有鬼(5)
人将不加思索的再次凝聚黑矛,他双眼有一丝迷惘,这是对现在所做之事的怀疑,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如此下定决心杀了与自己并无多大仇恨的野鬼,可能是因为它的狡猾与险恶。
更可能是自己的选择。
这选择的人,在迷惘的瞬间出现一种不属于自己的眼神,这个眼神随着他落在黑夜中的山中,对自己说道:“真的要杀他?它与自己无仇恨,杀了因此会惹怒鬼圣。”
“不杀,我就真的不是我。这是我的选择。”它冰冷又说一句。
人将嘴巴左右撕裂扭曲开来,两眼中有阴狠之意飘过,沙哑说道:“二为阴。”
周围黑夜变得湿漉漉,在他手掌垂下,一道道水流顺着弧形落在,最终拥堵在他左右两边,对着归于山中的干枯野鬼一丢,这黑矛抬升在脖颈间,压缩的冰冷气息在刹那间凝固成冰,李水山与苦竹瞬间察觉冬季的寒冷,而那身穿蓝袍的少年露出一丝许久重逢的喜悦。
寒冬的冷让身居阵法的干蝉道人产生一丝异样。
他并不知道李水山对于寒冷的喜爱以及适应如此快速?
黑山前聚拢鬼影数百,它们红灯笼般的眼睛,阴森的互相吞噬,把原本寂静的黑山活跃而起,一个个露头观看的鬼,不自觉露出凶险的微笑,它们发现了人的气息,一位是细皮嫩肉的少年,一位是皱眉思考的青年人,还有一位白发中年人。
李水山倒是一脸平静,虽是素面道袍,心中藏着一位盘坐阵法的‘老疯子’,干蝉道人的响亮名号,在许久之前都有些回响,对着空寂的山谷一吼,外面的山河人影都抬头回望,如今可凄惨的不敢再见人。
这也不是他的时代,他的巅峰时代已经过。
后代代代起,拍打老朽入海滩。
唯有一杆长矛飞出。
黑山中自以为轻松的干枯野鬼听到有人呼唤其名---鬼母之一,干谒。
它惊讶望去,此人影曲叠如丛,两颗粗尖门牙白灵动人,两颗夺人目
光眼球下垂,身着黑衣道袍,手指一个方向,“干谒,你要死了?如今怎么堕落到如此地步,那晚一步来到山中的人将就可以把你吓得抖涩半天,你还有什么用?”
干谒没好气的骂道:“叠鬼,你也是鬼母之一,你看我正直虚弱期,帮我渡过杀劫,我送你一个凡分境道人的藏宝地。”
叠影中的人影收起眼球,按在眼眶中,轻轻道:“莫要多说,成交。”
叠鬼哼念古老的咒语,身边的黑气更加凝重,水如泥浑浊,走出三四个一模一样的人影,它们都露出一丝邪恶的微笑,似笑非笑的对着来临的黑矛,同时抬手点下,周围的黑气如水面一般,被一个沉重的指头点破。
泛起的波纹慢慢围绕。
黑矛阴气煞人,戳破原本一点的水面,泛起的惊涛波浪如巨石落水。
叠鬼咬牙念咒,在更远坐着一模一样的黑色道袍人影,它的神情楚楚动人,但缺了杀人的锐气,在巨石落水一瞬间,它心头一跳,手指微弹,心头再次一跳,手指弹起的更高,下意识的把动人神情化作一副流连画卷,它凭借扭头之姿引诱他人,却不足以看破一些玄妙。
男人不吃男人这一套,况且是一只鬼呢?黑山正是一些藏鬼的老地方,这一番波动惊扰休息沉睡的老怪物,至此也不敢把鬼母被追杀的消息散发出去,只是眼观到,人将发疯要杀鬼。
二为阴。
刺穿万川。
带着冰花一路飞来,洞走的鬼中,各个神情呆沉,啪嗒碎裂。
人将第二手的矛,似乎有一种蕴含鬼的味道,杀人不够痛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这番道理在这里若有些沉重,它们这些只会考虑自己的生物,哪里懂得?
叠鬼下了不小的代价,却被来临的矛尖来了一次警告,锋芒杀入,直追瞳孔,那皱缩的眼球黑质,细丝吹入,一个灭,两个灭,它们破散后不再恢复,直到有的似诞生了自己智慧,惊骇中遁到一边。
叠鬼嘶声,没想到遇到如此棘手的
问题,它到了此时才看到矛中藏有的坚决杀意,目视后猛地退去,想要收起刚才的话,可话语已说,怎么能随意为之?
白发中年人抱胸静默,眼中有参悟之感。
苦竹的阴虚剑法参酌有道,有一丝暗自体悟,他盘膝坐下,打坐少许。
矛尖凶意破天,悍然称呼为杀戮。
李水山没有多言,却因他施展的第二招产生回想。
干蝉道人也见过类似于此术,不过那时矛中有血,凌空杀出的异域血路中飘荡着寒月,水中的半碗月沉醉了多少人的归乡之情,可是死者的魂都成了飘荡的鬼,何事有摇着铃铛的道人骑着破驴踏步来。
荒郊野岭。
无人静观。
仅有几人记得,因为死者为大。
残存者,难。
对于干蝉道人来说,这是一种感动,在阵法中,他喃喃道:“难道他是他?他知道我还活着?”
二为阴,杀了三个叠影人影,凄惨的声音未曾断绝,直到那盘坐的黑袍男子对着空中点下,身上的鬼气干瘪下来,凝聚在指尖点下,空中一些鬼哭之音吸走了剩余弱小的鬼身,化为了阻挡黑矛的力量。
叠鬼残言道:“不够。”
它对着远处的逃走鬼影一点,“临阵脱逃,你犯了大罪。”
那有了一丝自我意识的人影被吸了回来,身居山中的苍老身影中,有几个皱眉不满,但面临大敌,面临想要碎杀黑山之人,必须阻止。
这里是它们的家,它们不想失去。
“醒来。”几个苍老身影纷纷念出古老咒语,凝聚力量送入鬼哭之音,它们皱眉对着远处的人将吼道:“吃里扒外,你可知此山的重要性,你若是不满,可以去寻鬼圣,杀我鬼,你找死。”
人将看着阴之矛被吞入鬼哭之音中,继续冲击先向,反手再次吸入周围的灵气,连同黑气化为水滴,凝聚在手心,对着远处怒视,“你们可以接我第二矛,可否接住我第三矛?”
第两百六十三章 山中有鬼(6)
叠鬼对人将有些轻蔑,它在几十年前就已经看穿这人族之将的更换,上一代人将手持一旋转青伞,融入了大部分的鬼山神念后,变得疯疯颠颠的,在一场与妖族的寻宝中,惨些身亡。
从哪之日后,上代人将就闭关不出,直到有一日坐化山中。
而人将已经换了五代不止,到了这一代就显得弱小不少,不仅仅是随着外界野蛮古修的嗜血,还有那天地的变换,好多早已存在的东西都泯灭于世,山中的鬼也随着一道道涌下的泉流消散,山中有鬼也不再是远古时期的神话,到了现在也有不少修士看到了鬼走到了山前,有鬼守着一个个灵碑,它们卷成黑气,守卫者此山。
这山,名有鬼。
干蝉道人也没有走到过此地,只是在外界听闻过,这里有山,山中有鬼,这鬼可能是人,也可能是灵,但在现在看来,还是蛮有失望,它所想与所见的不同,永远不可能走出这里的鬼,永远葬在这里了。
那第二个丢出的黑矛停止旋转,被一个个叠加起来,穿着黑袍的身影抬手夹住。
在这有些黑暗的夜中,凭借着几人携带的微光,直接驱散了沉重的黑云,留下的只是灰。
淡薄的灰意,足以够让他们在此地战斗。
叠鬼抬起苍老的面孔,对着前方捏出一个扁平的树叶形状,它身上的黑袍浓密的可以挤出墨水,眼中有一抹白光走过,身上的气息变得十分深邃。
干谒张开嘴巴饥渴的吞下被黑矛刺穿后,黑袍身影留下的碎片,阴沉的开口道:“人将,今日之仇,我记得了,这鬼山,你才来几年,若不是因为我全身的气力都封印在了山中,你哪里有杀我的机会?”
人将双目微闭合,身前身后卷起一层白雾,这雾气的后方浮现的是一把白矛,矛尖上的气息及其锋芒锐利,它对准的地方,那些胆小的鬼颤抖着身躯遁藏起来。
白矛上有一根类似鹅的羽毛,甚至可以清晰数出其上的毛发。
毛发一根根的脱落,到了最后一根的时候,所有的一切化为了半个矛尖
,矛尖后方的木棒被一点点挤压成了碎木,似有一双惊悚的眼睛望着尖头指去的方向。
当人将睁大布满血丝的眼睛,他淡淡回答干谒的话。
“你知道我为何杀你?当年我随你走入第八层,那里有白翁尊者的洞府,你见我走入后,在我后方抽取玄火,让我硬生生的被杀戮之气所伤,那万剑山中,你不会忘了自己做过的蠢事吧?”
干谒退却的脚步停下,咬着牙道:“人将,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做了什么蠢事?跟你走入白翁尊者洞府的时候,我不也丢掉了一半的修为,最终本命鬼身破碎,要不是依靠鬼圣大人赐予的比灵珠子,我早已被反噬致死。那,那几次的损伤,不是你蠢?”
人将哈哈大笑,似从来没有听过如此大的笑话,“万剑山,你总归没有忘记吧?你可知道,我的妻子也是被你在那里陷害,我只能抱着她的魂体强行杂碎虚空逃走,你没有忘记吧?”
干谒再次行走的脚步骤然停下,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心中立即否定掉,他摇摇头道:“你竟是胡说,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人将手中的白矛指向了离开的干谒,他凄惨的笑道:“你一定没想到,我可以从鬼圣的手中保留神识,在天命之人到来之时,借运苏醒,我醒来,就是要杀了你,为我妻子报仇!”
周围的气息异常暴躁,人将身上的鳞甲啪啪作响,把道化境的实力施展开来,虽然并无他巅峰时期的实力,但从他双目的执着中,能够看出他奋力一搏,不想顾忌任何后果。
“我妻子已经死了,我孩子也不会降生了。我一直在等待有一个真月出现,到了现在我才发现,那个时代早已消退,我永远不会年轻,岁月永远不会回归。”
第三矛,白芒凌厉耀光。
随着他踏步向前,猛吸一口大气,全身的鲜血随着运转,右臂一点点被拧碎,当把这把白矛丢出后,化成白日,白日并无阳光直射,舒服的点在人的身上显得极为坦然,但落在鬼的身上就有些颓然,让他们深陷沼泽一般,无法逃脱。
鬼怕日
中柔并无太大杀伤力,但柔最为致命。
矛尖上凝聚的力量,是鬼的克星。
干谒察觉到身后的危机感,鬼体缩小,想要成为一个瓶子大小的身影,瓶口的头多了一个星点。
在星点出现的瞬间,周围的黑气聚拢而来,人将一边吐血,一边踏步飞快前进,他想抓住扔出的白矛,者后方无棍棒的空白区域,这里仿佛多了一个透明可触摸的存在。
李水山嘴中喃喃道:“无形,透明?”
“可惜,若是此术完全施展,留有的矛尖完全退化一空,凡分境修士都可一杀试试。可惜,人将,就是不知他生前何名?”
白矛尖被人将在后方一推,对准干谒猛然而去。
它有一颗开始转动的星点,溢出的那股力量悍然就是保命之法。
白矛临近还有几寸时,让干谒吞下口水,狠劲叫道:“叠鬼,救我。你说救我的。”
那身穿黑袍身影撕开自己苍老的面孔,露出一个青葱青年容貌,露出洁白的牙齿啪啪碎掉几个门牙,两眼瞪大,嘴中似在念咒语,原本碎开的牙齿出现在了远处,变成一个古老的白石门,从远处仔细看,就是一个倒立的牙齿。
白石门上有一个人的画像,此人身穿紫黑道袍,长髯白发,浮尘握手垂下。
青葱少年眯起眼睛,口中说道:“楛。”
白石门轰然打开,一股烟气弥漫,黑衣青年平视伸手一抓,出现的是一个黑紫色的铃铛,在他手中轻轻的摇动,黑气而起,有一个摇着尾巴的凶兽跳出,它头长九个白刺,牙齿如虎豹一般,后方的尾巴有三色旋绕,有时坠落下,有时又抬起,又扯出一个小铃铛。
铛铛铛。
青葱少年再次一抓,出现在手心的就是一个牙齿。
它开口道:“干谒,最后一次出手,我的家底子都用上了。”
铃铛在他手中转动,牙齿被他拍入凶兽的嘴巴中,下一刻吼叫起来,看着来临的白矛,露出渴望。
第两百六十四章 山中有鬼(7)
凶兽痛苦哀嚎后,颤抖着九根白刺匍匐在黑气中,嘴巴内流出浓稠的臭水,两个瑞芒的双眼球由碗大缩为黄豆大小,叠鬼眼中闪过的白芒中,有冰冷与杀气。
叠鬼作为山中鬼母之一,实力自然不可小觑,就算几位山中大将,把他们聚拢起来,也难以把早已存在此地的鬼母杀尽。
鬼母诞生了后面的野鬼,也把山中的黑气压缩到了极致,当人族走入此地,就会有一种错觉,这种错觉就是压迫,越往山中行,越发沉郁。
尽管这第三甩出的矛看似柔弱,但让矛尖对准的干谒,全身颤抖,仿佛下一刻就会被灭杀当场。
它两眼转动,不敢转头回望,凶兽跳起,直奔那杀往干谒的白矛。
在它跳起的瞬间,周围的黑气由中间散去,刹那回旋,拧出细绳,在凶兽的身后拉起,叠鬼起身从远处走来,它眼中有些畏惧,在远处之时,它就发现人将凝聚的白矛不凡,若是说杀伤之力,倒也不足以称奇。
而是这里面蕴含的力量,似乎隐藏的极好。
它想看一看这矛尖里藏的力量,到底有多强。
它走到干谒不远处,抬手在空中连续点下,形成一片枯叶,上面印下一个星点,逐渐转换成了干谒的模样,它把周围的黑气捏下丢入叶子中,呼出一口冷气,口中道:“宁朱术,截印法。”
它施展的术法中,包涵着流失的岁月,这种岁月吸收的时它本身存在的苍老痕迹。
它年轻的面庞越发老化,露出一张憔悴的面容,而他毫无留念的在叶面点下指头,如水面滴水,融入后,出现一个漩涡,把干谒退去逃走的身影转移到了自己身边。
白矛在失去了目标后,刹那回旋。
矛尖对准叠鬼的瞬间,它赫然一惊,它从没有见过如此柔杀之力,干谒在转移后颤抖道:“他的长矛收取了万剑山的剑力,可以秒杀道化境以下的修士。第
三矛已出,我只要不死,他不会凝聚第四矛。”
叠鬼咬牙看着干谒又遁走,思索片刻,按下漩涡,对着来临的白矛望去,眼中有一股敢战的热血,它十几年没有真正大战过,甚至它全部的实力都没有施展过,那种沉睡的疲惫感让他厌倦了,它不想一直停留在山中,它需要一些东西来刺激的心,让它寻求更高的境界。
野鬼都溃散而逃,它摊开手掌把那可白门牙丢出,形成一个石门落在身前,凶兽接受它的呼唤,在这时,张开占据自身八成的大嘴,猛地吞下,想要把白矛留下,谁知一道鲜血飙出,矛尖顺之游出。
凶兽痛苦的哀嚎,身上有一个身穿黑紫色道袍的男子,长髯白发,脸色沉重,不过这身影与白门牙上的影子迎合,虚影成为清晰的人影,眼中有一些冷漠,抬起手中浮尘甩动,后方的叠鬼道:“第二世人魂,叠加。”
身穿紫黑色道袍的男子让干蝉道人露出微笑,它透过李水山的眼睛看道这个甚至熟悉的人,他轻声道:“山中的鬼母果然不凡,当年在斜轴山一战,那最后夺走造化的男子,竟然是他第二世的人魂。若是参照当时的实力,可以战道化境中后期,只不过,这若是第二世,那第一世离这里更加遥远,必定更加强大。那,可有征战凡分境实力?”
“若是有战凡分境的实力,那他到底不早早离开此地,鬼圣不会不从他的身上索取一些秘密,莫非,鬼圣的实力强大的......”
想着想着,干蝉道人迟疑了,李水山祭出桃木剑,压住腰间的引魂钟,他已经感受到它的躁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若是有不小的机缘,干蝉道人都想留给李水山,只不过不是现在。
白矛在这里只与那白门牙有几寸的距离,身穿黑紫色道袍的男子与叠鬼同时抬手,一个似乎要抓住矛尖,一个似乎要探空不止作何?但两人的动作一样,就连同神情都在一瞬间凝聚在一条线上,十分整齐。
两影一起沉重抓去,但黑褐色道袍的男子手碰到了长矛,把里面所有的力量爆发出来,几里内有压抑的气息卷出,形成一个庞大的风暴,所有人与鬼的身影在里面似一个个蚂蚁。
这股力量若是完全落在干谒的身上,它必死。
身穿黑褐色道袍的男子身影沉淡,似闷吭一声,周围黑气倒转,叠鬼挣扎道:“这股力量到底是什么呢?我见过人将杀敌,可没见他把剑尖之力施展到如此地步,我第二世人魂已经可战道化境中期,但白矛的力量似贴近后期,但缺少了什么。”
“万剑山的剑力也没有见到,杀戮之气也没有见到,莫非,这是假的?”
它似乎想到什么惊悚的事,转头望着离去的干谒,突然,一个白矛尖出现,这是一个窄小,但具有剑力之物,爆发的杀机足以冲破数道大山,这股力量拧成一股绳子,让原本松一口气的干谒还未缓过神,就被一矛刺穿胸膛。
它的身影沉淡,它凄惨道:“不不,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要去找我的鬼体。”
它对着远处呼唤道:“野鬼助我!”
无数的黑影从隐蔽地方奔来,奋不顾身的融入那刺穿胸膛的长矛上,呲呲冒着黑气,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直到几十个,几百个,还是无济于事,白矛上蕴含的万剑山剑力爆发,痛苦的掏空干谒的胸腔,让他的鬼影黯淡到了极致。
撕心的疼痛感让他忍不住握紧爪子,对着来到的野鬼狠狠一抓,把他们的脑袋捏碎,痛饮在嘴中,脸上的神情越发的扭曲,它直奔远处的漆黑地接,嘴中喃喃道:“快到了,我不能死,我的鬼体将要大成,我还要出山寻游,还有数个藏宝之地等着我去寻找,那里有我需要的一切。”
“我竟然在山中要被人所杀,鬼圣,你为何不把他的神识全部抹杀?”
它沙哑吼出一声,“此山有鬼,我是鬼母。山中鬼,还不助我?”
第两百六十五章 鬼修
四周并无任何回应。
只有叠鬼与它第二世的身影望去,随即收回白门牙,叹息道:“罢了。”
它黑袍涌动,从身上又走出一个老子,此老人白发苍然,在他出现之时,一股强大的灵压爆发,冲击着周围所有的黑气,就连那干蝉道人都惊颤不已,“莫非这便是它第一世的力量,隐约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在白发老者出现后,叠鬼全身抖动,第二世的身影连同凶兽与白门牙一起散去。
此老人与叠鬼一同开口:“去灵气伪鬼,伤无上大曲,人夺肉躯,鬼取魂魄,妖吞异怪,邪走灵象,鬼灭。”
一个枯老的手指落下,在老人身影消失的下一呼吸后,砰的一声点在胸膛被刺穿的干谒身上,原本散发力量的矛尖,有种熄灭感,但随之一指,如灯火飘然。
干谒痛苦的哀嚎着,直奔那黝黑的山中。
远处,不时有野鬼奔来,它拨开了一片云雾,看到了一座矗立的大山。
一步两步,它左右摇晃的身影开始不停的颤抖,身上的黑气散失一半,仍在丢失。
“人将,你不得好死。”
“你妻子正是我害的,可你知道的太晚了。”
它步伐越发缓慢,不停的咳嗽出来,它两手抓着飞来的野鬼,直接捏碎吞入嘴中,发出咔嚓咔嚓的咀嚼声,“我不能死,不能死,我快要到我的鬼山洞府了。”
老人点下一指后,转身退去,直接融入叠鬼的身中,“我该助你的都已经助你,剩下的你好自为之。”
干谒走步由原先的一呼吸一步,到现在的三四个呼吸一步,然后十几个呼吸一步,人将站在远处看着它缓慢的陷入死亡的沼泽,笑着笑着就流下了眼泪,他似乎想起什么回忆,让整个人的气息都杂乱了不少。
“叠鬼兄,你再助我一次,我把这藏宝之地地图拿给你。”
说着,它颤抖着身躯从黑袍中拿出一个画卷,轻轻悬浮在空中,它眼神出现了散乱,神志不清道:“速速助我。”
人将见叠鬼犹豫,哼声道:“叠鬼,你若再出手,我便一同取走你俩鬼命。我知道你鬼修修行不易,一步错步步错,一步错丢失万千机会,你可想好?”
叠鬼闭眼静思,片刻后睁开眼睛道:“人将道友,人生不过是一场修行,我为鬼,你为人,我们都是追寻道之人,争斗杀戮再也不为奇。你我认识也有几十年,我修为一直没有任何前进,若是再不抓住可以奋力一搏的机会,那么,我将死于山海中,你说我说的对吗?”
人将沉默不语。
“所以,对不住了。”
叠鬼直接跨步走出,速度极快,一步走出来数丈,身上的黑袍后扬,左手去抓漂浮的画卷,一手对准这插入干谒胸膛的白矛,手掌触及之时,砰的一声炸裂一半,露出空缺的半个手臂,但鬼修必定不是人躯,由着虚无缥缈的魂体,它只是闷吭几声,步伐仓促离去。
鬼修很少出现在外界,因为鬼一族在人族眼中就是十分邪恶的存在,一部分就是人族修行鬼族的法则去争夺大道,这求的修行也时一中途径,只不过更加的残酷。
鬼族在山海中,有三种,一种就是山中的鬼,是最主的。
第二种,就是缘故时期的苍老鬼体,百年,甚至到了千年还没有死绝,它们丢失了神志,无法思考与争斗,只能靠本能吞噬阴冷的阴石气息或玄阴存活。
它们吞噬的速度很快,到了一定阶段,就会从新出现智慧,思考天地的起源,思考关于自己鬼体的一切,思考生与死,这是它们鬼一族留下的本能之物。
到了现在,也没有一个远古的鬼体苏醒,多数都被一些鬼修发现直接吞噬掉。
而第三种,就是人躯鬼修。
鬼不是缥缈的鬼魂,是一个意识。
人不修行人族的正法,而是把邪放在了思考的首位,他们做事心狠手辣,毫不留情,往往他们出手之时,就会把所有得罪自己的人全部杀死,丝毫不留。
就是一草一木都有可能烧尽。
所以人
族正修,就会鄙夷他们,认为他们不配修行。
只是,多数的人族鬼修在平常之时与常人无异,一战斗全身就不凡。
像叠鬼,干谒这种类型的鬼,都有一些缘故嫡传的血脉,它们的鬼影都并不是自己凝练而出,而是追寻了自己先祖的影子,一步步模仿出来。
当白矛从干谒的胸膛滑落,它两眼露出一丝凶残,直奔山中。
它挥散全身的气劲,捏碎了十几个来临的野鬼,咀嚼声入耳,让山中修行的鬼影都皱眉看去,它们早就察觉到干谒被人将追杀,只不过并不知晓其中的原因。
它们多数修为都不是很强,对于人将这种眼神一瞥就可以震慑他人的人修,它们怎么可以放下自己身上的包袱,化为尘土?
山中还有几位鬼母都处于闭关中,它们在自己的洞府内两眼轻轻眯起,叹气的叹气,呼吸思索的思索,还是不愿意出关帮助它,像人将这种残忍的人能留在山中,还是有很多手段的。
先前鬼圣招收它进来时,看中他两眼中的冷漠与杀戮,还有那一抹无情,所以给它种下了鬼体。
种花需要土壤,需要水源,施肥,但缺了一个或者两个环节。
人将自我意识的苏醒,到底是鬼圣的安排,还是一时疏忽,它们也在苦思冥想,不敢轻易破开这种局面。
至于叠鬼的胆大与决然,它们做不到,它们凭借一点点的摸索才走到了现在,若是意气用事跟进行之,稍不留意便会灰飞烟灭。
强者的世界,必须要实力。
干谒踏入山中,嘴中发出尖锐的鬼叫声,凄凉入心。
它直接遁入一个洞府中,这里面有一个残缺的编制草帽,上面环绕半个五兽圆环,在他张开嘴巴一吞下,缓慢转动起来,整个洞府布满了闪动的星光,伴随兽音起,渐渐充裕着灵气。
有一个鬼头露出,张着尖锐的爪牙,一抹白气被吸出,冰冷的气息布满整个洞穴。
若是李水山见到,必定惊叹,此物正是玄阴。
第两百六十六章 鬼吞玄阴,天残不是蚕
干谒飞入洞府后,对着门前的一块白石轻轻一拍,凭空扩大的巨石挡住了洞口,它喘着粗气,没有丝毫迟疑直奔那张布满寒气的石床上,吃痛的坐下后,皱眉闭眼道:“人将,等我吞入玄阴,炼化完毕鬼体,我再去找你,我们之间必定一生一死。”
玄阴被它凭空抓在手心中,还有些反抗,但也只是化成一条小指头粗气的线,两边如蚯蚓的触头。
干谒似准备好,就把玄阴整个吞入嘴巴中,发出诱人的咀嚼声,不过几呼吸后,就听见吞下肚皮的声音,它便双手掐诀,周围的灵气,包括散失的一些玄阴气息都被拉扯过来,在他胸前不停的环绕。
它一手按在胸前,咬牙一拍,吐出一口黑气。
咳出的黑色不明物质瞬间被它拍散,灵气涌入那被白矛矛头所伤的伤口处。
少许后,它再次咬牙发出痛苦的哀嚎,它胸膛里还残存着许多破碎的力量,那白矛尖还在其内微微发力,让它不时抖动身影痛骂道:“人将,我势必要要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血,啊,我恨你......”
整个洞府中,有不少破碎的陶罐,多数是罐口被咬碎,留下一些完整的腰身,那布满青褐色毛发的桌椅上,似乎是被特意种植了毒物,远处看着并无任何大作用,实际上,毒气十足。
一两件似为了换洗的黑袍悬挂在墙壁上,上面滴滴的落下黑色的水珠,不知道它有什么癖好,墙壁上留下一个个凹陷的屁股痕迹,还有几只没有气息,全身完好无损的鹿兽。
它表情狰狞,睁开恶毒的双眼在周围看了几眼,抬手轻轻一挥,就抓起一个破旧的陶罐,谁知刚握在手中就被捏碎,气的它咳嗽一声,“拼了,老子身为鬼修,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死一次又何妨?”
地上的黑水被它吸入嘴中,解决了干渴后,对着停止散发黑气的伤口用力按下手掌,一阵钻心的疼痛遍布全身,让它忍不住哀嚎起来,继而狠咬牙
齿,抬起右手对着胸膛猛地一拍。
轰的一声,它牙齿被崩碎几颗,原本从后背刺入的矛尖被拍出,刺入墙壁上,气息泄露的力量直接穿过了整个山体,让外面正悬空打坐的李水山,苦竹,还有白发中年人都抬眉一看。
人将不在这里,刚才在干谒跨入自己的山中洞府中,就抬步走到李水山身前,对着他深深一拜,递给他一卷白纸,里面写满了工整的字体,转身就奔着另一个方向远去,至于要去做什么,他也不知道,或许可以在刚才给予的那张黑子白纸上找到答案。
李水山望着虚无缥缈的气息,一抹黑云在转变成灰色的天空中飘走,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轻言道:“此番逢凶化吉,不知是好是坏,若是一个良性的循环,可以助长这少年快速成为可以对战天命之人的强者,让他聚拢一方人马;若是恶性的,因果不断壮大,就成了隐藏之修的美餐,这也会是一个巨大的弊端。”
“要想让他快速成长,必须让他自己征战,我唯一能帮他做的就是让他在一个合适的平台上,境界上成长,给他未来打下一个展望的空间。”
李水山转过头对着俩人道:“你们是否与我一起去看看这所谓的鬼山?”
白发中年人皱眉摇摇头,提醒道:“小友还是退去吧,此地不知有多少鬼山,里面有凶残至极的恶鬼,遗传来自于上古的力量。就算是道化境的实力,也都要掂量一番,我先前也是误闯入内,看到一些自己不该看的东西。”
苦竹起身尊敬问道:“不知,您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白发中年人不太愿意回忆,但抬头望着灰色的天际,慢道:“鬼眼,无头尸,吞天之物...”
李水山问道:“吞天之物?此物怎么没听过?”
白发中年人摆摆手,准备仆掉身上灰尘,挥散掉这些日子的晦气,“吞天之物,是我在一本书残破古书上看到的,记载了一些少露面,但
凶残强大的凶物,若是我没记错,此物应该叫做天残,有区别于那上古之树,天蚕。”
“天残,有三个白目,睁眼即吞下灵气,闭眼则熟睡,一日一日的长大,等到了今日,就成了一个百丈的凶物,平时看它不温顺,外表光滑,等它饥饿,生气时,就会蛮横凶残无比。”
听它这么一说,李水山陷入沉思,毕竟操控这具身体的是坐于阵法中的干蝉道人,李水山的灵魂陷入了短暂的昏睡,仿佛在做一个美梦,梦中的一切就是现实发生的,他可以听到看到,就是触摸不到,仿佛他就是第三者。
看着别人一言一行,说起来也挺舒坦,若是能够在别人都察觉不到的情况下波动现实中的一切,那么就成了一个未曾亲眼见过的传闻,这就是强者。
至于有多强,反分境一定不是顶峰。
后面还有更多的境界,只是他接触不到,称呼的仙人或许就可以在这里实现,追寻的道似乎也越发实质化。
李水山毕竟是天命之身,从何而来,不知,归于何处,不知,但他明白的是,这一段路程是他必须要经历的,正所谓‘绝’一字,归于凡尘。
他走出山海,总要去往凡尘一趟,去看看他渴望的山中景,还有太平的生活,还有那个太平太平太平的祝福,可是一切都被打乱了。
短暂的沉默后,白发中年人不愿意多说,对来人一拜,带着叹息与祝福离去,李水山与苦竹同样回礼,望着他的身影消失与他们俩走过来的路途。
他可能也会遇到那“世外桃源”,见识道村中人的热情,还有第二次可不可以踏入的选择。
当李水山走出后,那稻草人的警告,干蝉道人十分明白,黄清风遗留的世界,只是一个小村落,这里却承载了几十年,几百年的情谊,都说他死了,或者不知去向。
有一日若是回来,这里也将是一个不朽的传说,而山中的鬼都不敢踏入。
第两百六十七章 天残枝叶的少许力量
凡分境不可能那么容易死去,唯有自己不想回来,或是身不由己,不能回来。至于到了哪里,还是如这别人少知的世外桃源一样,被藏在某一处,藏在了最凶险的,如鬼山一般。
干蝉道人不再多想,这可能就是留给此少年的疑问了。
那赐予并点化的机缘留给了那个欲走出的邱峰手中,他也是一个选择。
苦竹站在李水山的身边轻轻问道:“李兄,是否要进到山中?”
李水山轻轻的点点头,道:“苦竹道友,你的一修宗,是古老的宗门,以后走南闯北,切记,不要轻易透露,就算是我也不要。”
苦竹点点头。
“还有,你身上的阴虚剑法,我以前也听闻过,一定要好生修炼。若是机缘够,实力足够,一定把宗主的职位揽入自己怀中,古老的宗门必定有争取凡分境的暗藏力量。”
“修行的境界,我们知道的还是太少,后面必定还有更多。只有我们到达了一定阶段,才能了解到。”
“正如耕地牛儿,它一生的归宿就是那里,我们算是井底之蛙,欲跳出此净,该忘的要忘,该记得要记得,坚毅,无悔或许就够了。”
苦竹脸色平静,其实内心波动不止,因为此话它早就听自己师尊说过,他那一次因为胆怯,被一个同胞们女子欺骗了,丢失一块上号的灵石,师尊一边用鞭子抽打他,一边辱骂道:“你啊你,就是心不行,做事不够决断。怎么?见到一个美女心就移不开了?你可知你有多弱小,你可知你这样走出山门会被修士嗤笑,一个小小的套路就可以把你杀死。”
“你以后不把自己的毛病改掉,以后不要走进这个们,我没有你这个徒弟。”
苦竹懂得师尊的意思,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直到今日他还是做不到无情。
这也多数修士做不到的,反而那些无情,并无过多琐事扰心的修士过的极其潇洒,修行的速度更快。
他苦竹不是,他知道自己的师尊有时候特别无情,也
有时候柔情脉脉,他领悟功法的能力不凡,就是理解不了他师尊最后知道他的心性。
“修行真真假假,若是以真的态度面对,死;若是完全以假的态度面对,必死。你是真,万物为假,万物是假,你为真,你便存活。”
李水山轻叹口气,这是干蝉道人对于岁月的无奈。
苦竹与他直奔山中,还未拨开一层漂浮来的黑云,就被哀嚎声惊到,这是一个人族修士,他手持一柄铁刀,上面血迹斑斑,刀柄木劲头血汗,似乎杀了不少的妖邪或是人,他身上的白色衣服被拉扯破碎,血肉被撕咬的碎烂不堪。
他双眉紧缩,看到他们俩人求救道:“道友救我,我有丰厚的报酬。”
李水山并未立即动手,反而苦竹抬起手中的剑,在空中杀出一道光,吞噬灵力的剑气逐渐扩大,怕是稍不留意就会把那修士一起杀死。
此修士眼球突出,身上被一股噬心的疼痛冲击,疯狂游走,渐渐丢失理智,他喘着大气再次求救道:“道友,在下需要你们帮我运功传法,剔除体内的冰寒虫,报酬...你可细看...”
他忍着疼痛把身上的破旧包袱拿下,里面有一把青色小剑,剑上布满龙爪,剑柄上还留有一个深凹的指纹,似乎早就纹印上去,李水山远观并无任何异样,但当他把小剑丢来,似乎就送人了。
李水山拂袖一抓,剑身悬在手心。
他哀求道:“道友可否提供我少许上品灵石,还有,传功与我帮我拔出身上的冰寒虫。”
苦竹望着李水山并无任何动静,心神一动,正要去抓储物袋一些剩余的灵石,谁知下一刻就被李水山按下,他脸色平静的丢回小剑,轻道:“道友可知此地为何地?道友可知你身中冰寒虫已经无药可医,更别提我帮你传功,此法只会让我深陷泥潭,与你一般。”
此修士一手抓住小剑,咬牙道:“道友既然如此狠心,那我只有用另一种方法,直接吸吮你身上的血肉,帮我抵挡一会。”
他把小剑轻轻扬起,点
在剑面上,周围泛起一道薄薄的水汽,四五支龙爪飞奔而出,直接透出杀气。
李水山眉头紧缩,刚才一看小剑上龙爪黯淡,有些丢失凌厉之色,后之便乍放而出,一股陌生的气息爆发,卷动周围的鬼气。
“道友,多谢皮囊血肉。”
他似胸有成竹,右手微张五指,掬水一般,道袍破碎,两眼若红,按下后,整个人如运起一道秘绝之法,气势由小溪流水直面大川瀑布,迈步快若雷电。
“取命。”
李水山似笑非笑,袖子一甩,直接把那天蚕枝叶丢出,眼前出现两个旋涡,他轻言道:“聚。”
两个旋涡扭动,符文如锁链拉扯,荡荡的的发出响动,草枝叶青褐色斑纹上有一只开翅火鸟飞出,它嘴若悬壶,再后方聚成一团利剑,如水落一般,渐而逆转,就把整片黑气吸入其中,化为虚无。
此修士忍着巨痛惊骇一声,“天蚕枝叶。”
“此物,怎么会落在你的手中?”
他拿剑对其一斩,就把隔空的黑气切断,把自己前进的路途割开后转身就遁下,晚了几息后变得呲牙咧嘴,辱骂道:“你这少年真他娘的不简单,若是一些小东西藏在你的袖子中,我还不会计较,关键你有这种上古遗留的宝贝,说实话,谁都会动心。”
“天真无绝人之路,知道我深受重伤,还给我一些求生的宝贝,我若是用它幻化的两个吞涡,既可以吸出我的冰寒虫,还能赐给我不小的造化。”
李水山退后几步,对着天蚕枝叶一抓,对着烂竹道:“仔细看此等术法,或许对你的剑法领悟有不少的帮助。”
烂竹瞪大眼睛看去,那天蚕枝叶被李水山拽在手心,轻轻捏揉,周围两个旋涡出现了扭曲,变成了破烂的不知名东西,继而又被他轻轻弹手挖起,把整个虚空捧出一道裂痕。
这道深邃的裂痕一出现,直接吓到了满心欢喜的那位修士,吞咽着口水暗道:“破出虚空,这修为起码也要凡分境,难道他是大能转世?”
第两百六十八章 鬼天三术
在他迟疑的一瞬间,李水山又轻轻一抓,就在远处捧出一道深邃,布满夜光的叶片,上面原先有一只鸟,但是展翅飞走了。
那位修士看到此叶片,贪婪之色骤出,道:“道友,真是宝贝杂多。若是在以前我丝毫不会可惜,但在这里,我命不久矣,再问道友一便,可否助我?”
李水山默然不语。
他咬牙快步而来,拔剑卷起风云,灰色的天空仿佛蒙起小雨,杀气卷着龙爪之影,杀到李水山胸前。
李水山轻轻道:“我修为不够,只能破解天蚕枝叶一小半的奥秘,第一叶片的周转,便是杀敌之术,切勿看它小巧,却杀气磅礴。”
那剑上龙爪推下,李水山叶片一甩,砰的一声,一滴滴水落下,眼前几里的空间瞬间被吸入叶面上,带着上面所有东西一起转下,一拍。
此修士手中的剑被拍入黑气中,消失不见。
他也吞下一粒丹药,从挥散的气息中奔出,嘴中流着鲜血。
“此人,年纪轻轻怎么会如此凶狠毒辣,看他修为不高,似乎在摄心境初期。”
他吞下丹药后,呼了一口大气,觉得自己身上有了不少力气,一摸胸前钻入进去的冰寒虫,竟然不见了,他轻轻一摸,高兴之极,刚走两步,扑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口吐白沫,随后喷出鲜血。
片刻后,他挣扎起身,看着在研究天残枝叶的少年身影,还有一位抱剑静思的青年,蛮有歉意,烂竹还觉得他醒来后,可能是再次泛起杀机,谁知他扑腾一声跪在地上,磕头道:“多谢道友,多谢道友,刚刚多有得罪,要不是你那神通广大的天残枝叶的一拍,我或许就死在这里。”
他摸了摸自己的包袱,咳嗽几声道:“道友,在下没有什么好东西送你,也就是刚才的那柄小剑,还有几颗二品杂丹,若是在下有能力,早就找了更高的五六品上好丹药,但,哎,没办法,道友不嫌弃还是收下吧。”
他怕李水山嫌弃,急忙解释道
:“此小剑名球魁,是我在一个道人洞府寻得。这把小件上面的龙爪是被一只真龙爪子流血抓过,凭此机缘才成为一柄好剑。剑虽小,有不少的造化,五爪世间罕见,剑柄溢流青花之气,剑面如镜面青透,杀气充足,头顶玄天,接月引,通阳坤。”
“丹药都是二品杂丹,有一颗为雪云丹,可封住修为,保持几息。有一颗为涂云丹,可加快吸收银月或者火阳之气,充沛丹田灵气,大大缩短了所需要的时间......这些杂配的丹药,想必道友不慎需要,这里还有一颗化鹤丹,此丹神奇,吞灵为灵兽,化形为鹤,领悟灵灯行风意境,绝巅展翅,土中藏溪,丹红白嘴,妙哉!”
李水山接过他丢来的一小紫木盒子,还有那名球魁的小剑。
小剑并不能引起他多大的兴趣,他身上桃木剑,后背还有两把未磨炼的剑,包括那入鞘的逆鳞童子剑,还有干蝉道人的五彩本命石剑,都不凡。
既然给予,且帮人一忙,能收,算是平解因果,对于这一个十几岁还未到二十岁的少年,多一些法宝也是件好事,日后收了一些徒弟,大气的挥洒一番,让他的弟子也刮目相看。
他若是遇到什么困难,毫不犹豫的把废旧,不想要的法宝丢出,用来拖延时间,这样,也不算什么可耻,李水山微微点头道:“我只是用天蚕枝叶吸取你身上的冰寒虫,你离去吧,以后小心。”
此修士热泪盈眶,跪下一拜,“多谢道友,在下无能无才,名段秀。以后相遇,你我便是有缘。”
他起身飞奔而去,留下摇头的李水山叹息道:“修行本就是一场磨炼,缘分,有时候假假真真,以后难以再见。”
话语有些意蕴非常,烂竹抱着宝剑随他远去,直奔那山中。
黑云密布,被一手推开,露出几百长,上千丈的山。
一条条黑乱的藤条摇摆,鬼眼如小漩涡转动,露出尖锐的爪牙,对于这些山中的小野鬼,李水山并不放在心上,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外面的
传说。
鬼山,怎么会如此弱小?
这里的野鬼都不敌摄心境的修士,想想着远古遗留下的沧桑之地,如今成了落败不堪的模样,还有有些隐藏,把弱小的生灵放在外面吸引外界的修士前来,然后下一场大棋。
李水山思考片刻,飞往山中,烂竹自然紧跟,时常回顾后方动静,周围虎视眈眈的身影慢慢浮现,沉重沧桑的气息被两个陌生气息唤醒,多是睁开若有若无的眼眉,瞳孔发散,如黑夜躲藏的野猫。
人将不知飞往何处,但再他们远处浮现,他正在观摩眼前一株长出笑脸的红果实,它们的表情再李水山看似十分渗人,似乎有些让人不自觉的颤抖,唯有三字形容,狰狞笑。
它们的笑容把人将深深吸引在那里,刚才急忙离去,原来在这里看起了不知名的果实,当他们临近一座不高的鬼山时,刮起了一道鬼风,把他们两人的方向移偏,李水山脚步骤停,风已经把他们带到了人将的身后。
此地是一个开山之地,山被磨平,留下一个几十丈的平地,上有一株树。
人将化为一团虚影,消散了。
李水山转头一看,一个冒着黑气的身影穿着青色道袍飞来,他抬头,露出一张阴森的嘴脸,对着他们道:“鬼天三术,一藏地,二取水,三封天。我以阵法坐镇鬼躯为号令,镇杀二人。此山名鬼。”
轰隆一声,一个庞大的灵气运转开来,数以百计的鬼头挣扎跑出,它们分散开来,形成一股风,吹打着李水山的道袍,那果实布满笑脸的树化为庞大身躯,长出一双双人手,人脚,特别是那些树上的眼睛,流着血迹,看着极为渗人。
水山皱眉与烂竹聚在一起,轻声道:“幻鬼出没,看来修行极深。”
“你紧随我,不要分开,看我不斩开此阵。”
李水山对着身前一抓,袖子中飘出那把五彩的石剑,伴随着阵阵轰然的刺杀声,“相柳不再,要不然让他九头吞下你们所有迷幻。”
第两百六十九章 执念
他把手中的石剑轻轻转动,对准剑面悬起,“此阵法,有些类似于我年轻时见到的一个破旧法阵,上面结冰,有层叠的灰烬,一层空洞,一层加深,都忘记了自己见过里面什么东西了。”
烂竹从储物袋抓出一个银灰色的面具,戴在脸上,急忙走到李水山身前,挥袖子一拍,整个空中泛起波浪,卷卷如鱼儿奔走,到达了灵气遮蔽的鬼头,一口吞下。
波浪一层叠加一层,速度极快,一会便把周围的鬼影推开,李水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在袖子中抓了一会,还是摇摇头,因为没有什么自己想要的宝贝,思考少许后对着道袍一拍,飞出一只精怪。
这只精怪眼睛转了一圈,跪在李水山的身前道:“仙人,您有何吩咐?”
李水山对着此阵法巡视一圈后,发现天鬼三术并非寻常之术,而是超越普通道化境的实力,这里蕴含的鬼力并未凡俗之势,或大或小的存在一些诡异的神秘色,他站住脚问道:“你可知此法阵如何破解?”
精怪化为一个与李水山年龄相仿的少年,身穿白袍,手持一柄竹简,慢悠悠的走了几步后退了回来,“仙人,您有所不知,天鬼三术分为藏地,取水,封天。藏地为你脚下的平台,有一个阵眼,话说,可能是鬼龙的魂魄镇守,不说千年也有百年的历史。伴随着沧桑的岁月,慢悠悠的洗礼,灰尘成泥,碎石成大山。一切周而复始。”
“对了,鬼龙,还有一个绰号,叫做恶风。”
“它喜爱吞噬人的魂魄,因此,云吞地抹,是它一个常用手段。你可千万要小心。”
李水山一听关于藏地一说,心中有些想法,但不好意思的摇摇头道:“藏地不好说,此处必定有破绽。”
精怪思考道:“仙人所说的破绽,可以去取水,封天寻找。取水,乃是一口大井,就是那笑脸树木下的枯井,你若是能够唤出水来,就是与阵法有缘,说什么也不会让你离开。你若是呼唤不出来,那便撵你出去。”
李水山皱眉道:“如此简单?”
精怪吃惊道:“哪里简单?”
“井出水,你就成了井底之蛙。”
“井不出水,坐井观天。你也是井底之蛙。”
烂竹一本正经的听着,摆摆手,仿佛觉得它在胡诌,无趣道:“你就说破解法在哪?”
精怪摇摇头,肯定道:“我也不知道。”
李水山对着道袍一拍,上面浮现一个图案,正是收取精怪的图文,这是它纹印在上面后,主动遗留的,仿佛专门为主人打造,来提供便利。
“你先回去,有事再找你。”
李水山收回了精怪,静思一会,抬手对着底面轻轻一拍,泛起了不小的回声,就不知这回声是从那里来的,到哪里去,它盘膝坐下,一阵冰凉感从屁股上直到腰间,后方的烂竹身前飘出一个木牌,这个木牌正是他需要的,关于上上代宗主的信物。
他迟钝了少许,不敢下手收取。
李水山大声问道:“人将道友,你可现身了。这样躲藏并不好。”
并无声。
随后他又说了一遍。
原本穿着鳞甲的壮年之人,变成了一个素衣长发的舒坦之人,手中捧着一壶酒,眼中泛起了泪光,问道:“你可以让我看看我梦里的那个人吗?”
李水山皱眉问道:“什么人?”
“就是你夺舍的那个人。”
“夺舍?”对于这一词,诸多修士都会泛起沉思,这是一个需要机缘和技巧的灵魂之术,把自己的神识与魂体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体内,占据了他的肉身,深深的压制他的念头,直到机会合适,可以抹杀掉,占据之。
显然,干蝉道人并不是有意占据李水山的身躯,并让他按照自己的意识做事。
但这句话不知是不是人将在试探,李水山便平静问道:“你在说些什么?”
人将摇摇头,在地上倒下一点酒水,意蕴非凡道:“你就似这点酒水,下一刻就会蒸发,你看不透的东西,我早已经看透,早些回去,找个安身之
处,等待死亡的召唤。”
李水山沉默不说。
“你还不懂我说的是什么吗?”
“山海为假,你为真,你若是过于执着于那里的世界,你就是一个彩蝶,随时都可能挥散。蝴蝶飞舞一次,九色翅膀就会溃散一半,双翅上有另个极端,一个是生,一个是死,你站在这一端点看向那一端点的时候,你就是从生看到了死,你从那一端点看到这一端点的时候,你就从死中活了过来。有时候,你看到的生不一定是真的生,你看的死也是假的。我们早已跨入道化境,对这一境界熟知一二。狭义来看,我们太过于弱小,如蚂蚁一般,你觉得开山之人到底是何种修为?凡分境?还是我们不知道的境界? ”
“你太过于痴迷一种东西,都不知道它到底是对是错,那么,你将一错再错,就算走对了路,一直不明白自己在寻找心中哪里的慰藉,你可以归回了。”
李水山闭眼道:“你错了。”
“你错了。”人将道。
“我没错。”李水山又道。
“你还是太过于固执,你就算占据着天命之人的身躯,也无法让他命运的轨迹归于一点,让那个在你之前的天来支配,你也是只是一个棋子的配角。你觉得自己是否可以追求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李水山笑道:“你不也是寄托希望于它吗?”
人将道:“错,我寄托的是思念,我对于未来的憧憬。我老了,见了太多的人走来走去,没有一个蹦去那个圈,后来者死死伤伤,都沦为争夺宝贝的奴隶,消磨殆尽自己的天资。以后,全靠天资的人很少,靠宝贝,靠运气的越来越多。在这样一个涌动的时代,你说,还有谁比思念者更加具有思念,更加具有对未来的憧憬?”
李水山微微点头,露出一丝微笑。
“你说对了一点,选择他确实没错。但是我下定决心的东西,必须做到,这不是我的固执,而是我对于未来的希望。我是干蝉道人,我的第四声干蝉,就在第十层,我不会沦为傀儡,奴隶。”
第两百七十章 死人山
这话仿佛是人将听过最可笑的话,他年轻之时何尝不是拥有大志,望着远处漂浮的鹈鹕,两眼中有无尽的泪光,他双脚踏在大地上,手上悬浮的是一座人山,死人山。
他手中的酒壶轻轻一捏,被瞬间捏碎。
后方的阵法早已运转开来,一个个鬼影扑来,人将两眼怒瞪道:“滚!”
鬼影丝毫不在意他的话语,似对于人将的存在早有准备,那天空中漂浮的一个道袍人影,它两眼低下,发出哼声,对着远处的人将道:“鬼圣对你不薄,你竟然以怨报恩,那我今日就用天鬼三术融合笑鬼大阵,镇杀你等,你若是臣服,跪在鬼山圣颠,让别人看看你不耻的嘴脸,我赐你死个全尸。”
人将抬手一按,抓起地上凝聚的黑影,狠狠一握,瞬间捏成碎片,沙哑道:“废话连篇。”
它起身对着身前的衣袍轻轻扬动,两眼杀气沉沉,托出一个小山的模样,它左手抓出一把黝黑的长矛,对着矛尖点下,小山上退去鲜亮的皮层,露出的是一个个腐朽的头颅,其中并不缺乏早已血迹斑驳的挣扎孩童,他们露出的惊恐包括对于死亡的抗争,都十分入人心。
当此山被托出来之时,远处的道袍人影喃喃道:“死人山。”
“人将,你收起的凶蛮,此时也完全爆发出来了。你可知这才是你的本性?”
人将听着它嘲讽的话语,淡淡回话道:“花可以再次盛开,我的年轻一去不复返,就算我把自己的皮囊改变,也无法扭转我的沧桑,对岁月的痴迷。”
“十五岁,我凭机缘入道。”
“我二十之余,杀了第一人,我还记得名字,叫李林。”
“那时我穷困潦倒,他爽饮美酒,吐唾踹脚,我母亲老骨头拍坐地上,被他直接用草席子裹起扔下。我在家中静待,还不见母亲回来,那一日,我刚从他乡赶回,有人敲门告知我,尸骨已冷。我手捧尸骸,跪地痛哭,无人懂得我生生死死后的痛哭,他被我亲手杀死,留下人头,葬在榆
树边。”
“我三十岁,漫步街角,醉酒花草中,我见少女被欺凌,杀了五位壮年,少女穿着朴素,满脸灰尘,她身躯孱弱,手臂颤抖,轻声说道:‘请收下我的尸骨。’那次,我丢下酒壶,动了第二次杀意,杀之后用储物袋收下了他们所有人的头颅。
我回到了埋下李林的地方,一手一手扒出他的尸骨,扒出他的头颅,用师尊临走时赐给我的一颗玄黄石做了底,亲自炼化,让他成为第一个人头山石。那五位壮年被我扔进里面碾成粉末,成为玄黄石上的浮尘。”
“三十五岁,醉酒奢华,享受了无尽的凡尘悠闲生活,我忘记了自己修道的初衷。师尊找到我,亲手把我拽回宗门,跪拜百日。我眯眼洗下身上的浮躁之气,还有那股沉厚的煞气。师尊抽打我道:‘不争气,人生有无数种选择,意外和机会不知道谁先来,你若是消弭,无成之日。’”
“云游四海,快乐逍遥,忘记了我不少的烦恼。”
“可意外真的先来了。”
“五十九岁,宗门落败,外门勾结别宗叛反,师尊与宗门同生共死,把所有衣钵传承于我,告知我:人生的选择莫过于此,只要不后悔。”
“六十七岁,我入魔道,杀百余人。”
“七十九岁,复苏醒来,茹毛饮血如同野人。”
“我知道修道之人,修为是对寿命最大的限制,我突破了凝敝境,突破了摄心境,我总觉得人生不过如此,有何难?”
“我破不了道化境,入不了凡分境,我没有机缘。”
“我杀了所有与我为敌的人,我一生没有牵挂,唯有我自己的选择。”
“此山名死人山,山石是我用极为精纯的一个玄黄石从新炼化,藏着一个个裸露的头颅,我一共杀了九百九十七人。其中的鬼头,早已破千,我不想再杀人,但杀鬼不让我愧疚。”
他对着死人山一拍,十里内布满了阴森恐怖的血腥味,还有那腐臭的尸体味道,流淌的血水让人
心布满惊骇。
“那便破了此阵,杀你。”
人将恨意骤出,转眼临近,他一手扶山,一手抬矛,道袍身影吓了一跳,消失不见。
周围的阵法波动,一个个鬼头冲去人将身边,被他全身发散的气势卷动,李水山摇头不再静坐,抬手握住石剑,两眼布满血色,轻动剑,出剑光,斩杀的后方一些鬼影都落败而下。
人将手中矛一甩,光色爆开,直接射掉几十只鬼头,留下凄惨的叫声。
他沙哑的吼道:“出来。”
一个阴冷的声音叫道:“藏地,鬼龙。”
大地破碎,卷动的碎石散开,一个絮状的龙须甩出,一双全黑的眼睛睁开,如铸铁一般的肌肤,扭曲在一起,鼻息轻轻吐出浓厚的黑气,整个身躯大若盘起的黑日,足足百丈,千丈。
随着它整个躯体滑出,对着骤然扩大的阵法吼出惊天一声。
阵法扩大了百倍,虚幻的场景遍布。
有跳跃的鱼龙,有青石,青葱的山野,还有流水,还有一线天.....
人将面对这庞大的身影,露出阴森的笑意,“我正缺少一个镇压的龙石,你正好来了。”
鬼龙再次怒吼,喷出灼热的黑火,灭杀了周围一些虚幻的环境。
李水山对着身前一拍,蓝色道袍上出现一个不知名的痕迹,它轻轻把五彩石剑按在上面,出现一个五彩的盾,走回几步,把烂竹拉过来,轰隆一声,黑火直接撞上,来人退后数十步,闷声吐出一口逆血。
人将退下身上的衣袍,把鳞甲完全露出,从他的脖颈后贯穿到脚掌,如汗毛一般蠕动,咔嚓一声,竖起,它对着手心悬浮的死人山轻轻一推,扩大数十倍,完全可以挡住他的身躯,不过他还是握拳对着死人山打出,砰的一声,留下一个拳影,飞奔远去。
那黑火持续了几息,被挡在了死人山前,但她也被推着后移,砸在人将手心,退后几步,转身一拉,站稳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