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追杀
阴蒙蒙的天空就要步入黑夜,灰暗的光线中一道快速飞掠的黑影在大山中忽隐忽现。
趁着微弱的光亮,一张憔悴不安的面孔不时向身后张望。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材中等,五官端正,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在他的怀里抱着两个一模一样的黄色包裹。包裹不是很大,也不是很沉,但遮盖得非常的严密,看不出里面是何物品。
这名黑衣男子那双尖锐的眼眸里显得心魂不定,他施展着绝世轻功,满头是汗的快速奔逃,像是后面有什么人正在追赶他。
当那名黑衣男子刚刚钻进前方的树林,后方远处的视野里便出现了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只是几个呼吸间,这两道身影就来到了树林边,但他们立刻止住了脚步,没有贸然进入林中。
“师兄,他好像进入了这片山林。”一名身穿红色衣裙,头戴斗笠,面遮白纱的女子轻声说道,看其窈窕的身材和说话的声音应该在二十岁左右。
“师妹,天色已暗,此贼子又是隐藏在这片山林中,小心中了他的暗算。”一名身穿白色衣袍,面目清秀的年轻男子注目着黑森森树林非常谨慎的道。
从白衣男子愤恨的语气和懊恼的神色中,可以看出他们没少遭到躲进林中那黑衣男子的算计,使得他们处事非常的小心。
“师兄,我们现在若不进去,万一被那贼子跑掉了该如何是好?”红衣女子望着眼前几里见方的树林担心的问道。
“师妹不必担心,你看这片树林两面皆是万丈悬崖,剩下的可逃出之地都在我们的视野中,我们只要守株待兔即可。那贼子若是不敢出来,明日天亮之后,我们从两面包抄过去,令他插翅难逃。”白衣男子早就把四周的地形看在眼里,十分有把握的说道。
树林深处,黑衣男子早就跃上了一棵茂密的大树,猫着身子悄无声息的隐匿起来,在他的一只手中握着三只蓄势待发的飞镖,另一只手紧紧搂着那两个黄色包裹。此时的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树下,两只耳朵微微蠕动,聆听着四周的动静。
天色变得漆黑一片,树林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除了阵阵的虫鸣声,便是风吹叶动的声音。此时,黑衣男子渐渐放松下来,他缓缓坐在粗大的树枝上,长长呼出一口气,多日的奔波令他已是疲惫不堪,不过他还是强打起精神,不敢合上一眼。
突然,黑衣男子怀里其中的一个包裹出现了微微的起伏,并传出来咿咿呀呀的娃娃声。
黑衣男子赶忙将另一个包裹夹在腋下,将那蠕动的包裹打了开来。虽然天色漆黑如墨,可还是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双明亮的眼睛在不停的眨动,一张可人的小脸映入黑衣男子的眼眸里。
黑衣男子看着怀中的娃娃开心而笑,他费力的从腰间取出一个牛皮水袋,将仅剩不多的白色乳汁滴在娃娃的口中。一张嫩红的小嘴不停地吸吮着,当他吃完最后一滴乳汁,仍然张着小嘴巴等待着,似乎没有吃饱呢。
“没有了,这是李叔喂你最后一次了。”黑衣男子轻轻摇动着怀中的娃娃,笑容满面,就
像一位慈祥的母亲。
黑衣男子已经带着这个不大的娃娃逃亡了近一个月,一路上经历了无数次的血雨腥风,斩杀了数十名追杀的高手,他的身上已是伤痕累累。令黑衣男子欣慰的是,他怀中这名不大的娃娃从来没有大声哭闹过,除了喝几口奶,便是呼呼大睡。
慢慢地,在黑衣男子的轻轻摇动下,这名可爱的小娃娃再次进入甜美的梦乡。
将包裹遮盖好后,黑衣男子仰天长叹,一行热泪滚落下来,这是他一个月来第一次落泪,也许是最后一次。他心里清楚,追杀自己的那两人身手都是不弱,速度和力量远在自己之上,要不是他依仗手中的暗器逼迫对方无法近身,自己早就横尸山野了。现在他只剩下三只飞天镖,而且旧伤复发,浑身疼痛乏力,再想逃已是逃不远了。如今唯一放心不下的还是自己怀中的这个婴儿,无论如何他都不能使其受到伤害。
看到天色渐渐泛白,黑衣男子忍着伤痛灵活的跃下大树,他找到一片厚厚积堆的落叶,将其中的一个包裹埋在枯黄的叶中,黄色的包裹在金灿灿的叶子里极难被发现,这里是个不错的伪装之地。
将附近所有的痕迹清除之后,黑衣男子飞身而起,随即从他身上飘落的黄叶又将刚才脚下的痕迹覆盖,仔细看去根本找不到半点儿有人踏足过这里的痕迹。
如灵猿一般的黑影从树与树间飞跃跳动,向着树林边缘奔去。
树林外,白衣男子和红衣女子盘坐在空旷之地,一边休息一边注视着林边的动静。这二人都修有上乘武功,在夜间的视力和听觉要比普通人强上许多,虽然今晚没有星辰和月光,但整片树林的出入都在他们的视线中,就是一只野兔他们也能察觉的到。
突然,一道黑影趁着夜色从树林中飞掠而出,飞速向远处逃去。
模糊的黑影早就被等待在林外的那两人察觉,他们二话不说飞身追去,其速度要比黑影快上了许多,要是以当前的速度对比,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可追上那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虽然旧伤复发,但他经过一夜的修整,体力恢复了不少,一个跳跃便可飞出十丈开外。可他发现身后那两人已距离自己不过百丈,再有几个呼吸,人家就有可能将自己堵截。
看到距离前方的黑影越来越近,后面的白衣男子冷哼一声,嘴角微挑,露出鄙夷之色。而那名红衣女子已将一只手放到腰间,似是准备着随时出手。
黑衣男子又是一个跳跃,凌空之时他向后轻扫了一眼,发现那两人距离自己只剩下三十丈,已在他的飞天镖射杀范围内,虽然他知道自己的攻击不会给对方造成任何的伤害,但能有效阻挡他们的追赶速度,这一路上他就是靠此方法逃脱了数次。
嗖!嗖!
只见黑衣男子在空中微微抬起手臂,两道寒芒在夜幕中带起破空的气流极速飞向身后的一男一女。
寒芒如电,趁着夜色极难被发现,但后面这两位早就做好了防御准备,对这突如其来的偷袭并未感到吃惊,反而把提着的神色缓了下来
两道寒芒同时而至,已能听到它们发出的风鸣声。红衣女子将腰间的手向外一挥,一道青光同样穿透空气,带起风线迎着寒芒撞击过去。这是一把尺许长的青色小剑,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青芒,在极速飞驰时拖带起一条两尺长的青色光尾,在夜间就像一条飞射的光线。
当啷!
一生脆响,空中迸射出雨点般的金色火花,飞天镖随着碰撞的力道翻滚了几下便掉落在地,其尖刃处出现了一道豁口。而那青色小剑却自动原路返回到红衣女子的手中,可见这并不是一把普通的兵器。
同时,手持利剑的白衣男子也将来袭的飞天镖磕飞出去,看他凝目的神情似是还在等待其它暗器的到来。
“师兄,他跑了!”红衣女子娇喝一声,手握青色小剑再次跃动身形追了上去。
白衣男子本是习惯性的准备应付多件暗器的进攻,可看到那黑影远去,他才恍然大悟,已是想到黑衣男子定是手中的暗器不多了,开始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他冷然一笑,拔身追了上去。
短暂的拖延,使得黑衣男子又与后者拉开了几百丈的距离,可惜他手中的暗器已消耗殆尽,否则多种暗器齐发,定会将对方拖延更长的时间,自己就有足够的时间逃之夭夭。
黑衣男子回头,看到追杀自己的两位跟了上来,他舒心的一笑,随即又加快了步伐快速远逃。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白衣男子和红衣女子再次拉近了与黑衣男子的距离。
呼!呼!
两个圆乎乎,比拳头略显小一些的红色暗器从黑衣人手中射出。这两个圆形暗器飞行的速度明显比其它的暗器慢了许多,既没有凌厉的风声,也没有咄咄逼人的寒气,只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即使如此,被暗器打怕了的两位追杀者也不敢大意,同时使出了自己手中所依赖的兵器。
小青剑与那圆形暗器发生碰撞,却是无声无息,一道青光毫不费力的便从其身体穿过,那暗器竟一分为二,“啪嗒”掉落在地,隐约能看到许多的汁液随着风力飘落下来。
红衣女子有了上次的经验,她在青色小剑脱手时,自己的身形并没有停顿,当那圆形暗器被击毁,她便召回小剑继续追击黑衣男子。
而白衣男子挥剑砍落圆形暗器,却有几滴液体飞溅在他的脸上,他大吃一惊,以为是什么剧毒,当他看清掉落地上的圆形暗器时,顿时被气得七窍生烟。原来,那圆形红色暗器竟然是成熟的柿子。
“师妹,刚才的暗器只不过是成熟的柿子,那贼子已无暗器可施,咱们不必再躲躲闪闪。”见到红衣女子已远追而去,白衣男子在后面又喜又恼的喊了两句。
黑衣男子听到了夜幕中的声音暗自一笑,没想到自己在树林中随手采摘的柿子也会给对方造成这么大的恐慌。
“不好!”
就在黑衣男子愣了一下时,他发现那红衣女子已距离自己二十丈左右,一道三尺长的青芒正向自己飞来。
第2章捡婴
一道三尺青芒破空而来,其速度要比黑衣男子跳跃的速度不知快了多少倍。黑衣男子略微惊了一下,随即他面色一沉,手上仅剩的两个柿子抛了出,当然不是为了阻挡青芒,而是砸向了那飞身而来的红衣女子。
噗嗤一声,黑衣男子侧身躲避青芒不及,那只发射暗器的右手臂被青芒齐刷刷的斩落,鲜红的血液如泉水般喷涌而出。
黑衣男子摇晃着身子跌落在地,他面色惨白,凄苦而笑。
这时,那两个鲜红的柿子也成一道直线飞射到红衣女子面前。
红衣女子自持武功高强,并没有去躲闪毫无用处的两个柿子,只见她单手连续向空中拍打两下。
噗!噗!
两个柿子被气流炸得粉碎,连那汁液也被强劲的掌风吹向了一旁。
可是红衣女子突然感觉手心一凉,只见一道青芒从她手心穿透而过,直射向她的面门。红衣女子神情一紧,迅速侧头,险险躲过飞天镖的击杀。好在这只飞天镖的速度被掌风和手掌阻挡了一下,要不然这名红衣女子就阴阳两隔了。
原来黑衣男子在听到白衣男子大喊之后,他便计上心来,将仅剩下的一只飞天镖插进红色的柿子中,很好的隐蔽了它的寒芒,擅长使用暗器的他把所有的力道都注入到后面这个柿子中。红衣女子虽然利用掌风拍碎了柿子,但隐藏在里面的飞天镖却在柿子暴碎的那一刹那穿过了红衣女子的掌心。
“师妹,没事吧?”白衣男子此时已赶到红衣女子的身边,看着雪白的手掌在滴着鲜血,关心的问道。
“不用管我,快将这贼子杀了。”红衣女子冰冷的说道,能看出她对黑衣男子痛恨至极。
“不劳两位大驾了,我李太已无路可逃,自行了断便是。大哥!大嫂!我李太对不住你们,只有带着侄儿和你们相聚了。”黑衣男子颤颤巍巍的仰天大笑,他抱着黄色包裹的手掌猛地用力一捏。
轰的一声,一团火光冲天而起,黑衣男子和他怀里的包裹瞬间被大火吞并。
“爆燃丸!他居然用这么残酷的手段了解了自己。”白衣男子望着熊熊大火惊骇的道。
大火过后,地面上只留下一片残灰。白衣男子用长剑在死灰中划拉了一番,什么也没有发现。
“师妹,这孩子已经被烧成了灰烬,我们可以回国都向师父复命了。”白衣男子收起长剑向已包扎完伤口的红衣女子说道。
“唉!可怜的孩子,才出生一个多月,就这么走了。”红衣女子哀怜一声,显露着女性慈母的一面。
清晨,东方的红阳刚刚露出半张笑脸,红色的早霞映红着一片天空。一名中年樵夫正在山林中忙碌着他一天的工作。由于这片山林地处两面悬崖比较偏僻,好柴非常多,没有多长时间,这名樵夫便砍好两大捆干柴。正当他担着柴火穿行在密密的树林中时,忽然隐隐约约听到几声婴儿的哭啼声。
樵夫顿下脚步仔细聆听,却什么也没听到,他摇了摇头,以为是自己的幻觉,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会有婴儿呢?可他刚走几步,又听到断断续续的婴儿啼哭声,樵夫便朝着哭声的方向寻了过去。
哭声越来越近,可放眼望去,并没有发现什么。樵夫
脸色一变,心里害怕起来,“莫非……莫非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我!”
这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温暖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碎碎的照射下来。樵夫望了望天空,感觉大白天不可能会出现那样的东西。
这时,哭声又大了起来,樵夫壮着胆子慢慢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再次进行寻找。
来到哭声传出的地方,樵夫放下柴火,蹲下身将厚厚的黄叶扒开,一张可人的小脸露了出来。
当那张小脸看到樵夫后,他竟然停止哭声,灿烂的笑起来,显得是那么的可爱。
樵夫大喜,伸手将黄色的包裹从树叶中挖了出来。
“这是谁家的大人怎么会这样的残忍,把这么可爱的孩子丢在这山林中,幸好这里没有野兽。”樵夫抱着可爱的婴儿埋怨道。
山脚,在一处空旷之地有一片茅草屋,大概有四五十户人家,是个非常贫穷的小村落。
在靠着村子东面的小院里,一个身穿粗布蓝衣的丰满村妇正在洗涮衣物。在她身旁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正坐在地上玩着泥巴,他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个浅灰色的短裤,自己正玩得津津有味。
“我回来啦!”
随着高亢的声音,挑着柴火的樵夫大步跨入院中。
“爹!你给我摘野果了吗?”正玩泥巴的小孩看到来人,立刻起身迎了上去,紧紧抱住那樵夫的一只大腿,他那一手泥巴全部抹在了樵夫的裤子上。
樵夫低头正要说什么,那丰满村妇看到了孩子的举动,顿时火冒三丈,便大吼道:“你个熊孩子,说过你多少次,把手洗干净了再去摸你爹,看他的裤子又脏了不是,害得老娘还得洗一遍。”
对于妇人的大吼大叫,那孩子似乎早已习惯,充当耳边风,仍旧抱着樵夫的大腿撒着娇。
“他还是个孩子,没必要发那么大的火。”樵夫放下柴火,摸着小男孩的头发笑道,然后从腰间的袋子里掏出两个红透了的柿子递给了小男孩。
有了好吃的东西,小男孩这才撒开脏兮兮的小手,拿着柿子就啃起来。
“唉!”村妇叹息一声,对这没心没肺的孩子无可奈何,但她的目光却瞅到樵夫怀里的黄色包裹。
“当家的,你怀里是从哪捡来的包裹?”村妇喜上眉梢,起身大步走了过来。
“是个孩子,不知是谁把他丢在了山上。”樵夫面露喜色的回道。
听到是孩子,这村妇的欢喜顿时消散,有些生气的道:“咱家的虎子就够烦人的了,你怎么还往回捡呐!家里就这么点儿粮食可养不起外人。”
“虎他娘,这孩子好可爱的,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他饿死在荒山野岭。”樵夫心善的道。
“不行!说不能养就不能养,要不把他送人,要不把他丢掉。”村妇瞅了一眼那睡熟的孩子,斩钉截铁的道。
突然,这村妇好像想起了什么,她展颜笑道:“我听咱邻家大嫂说,城里面有一大户人家想收养一个男婴,可以给五两的银钱呢。”
“你要把他卖了!”樵夫惊了一下,有些不舍的道,看来他对这孩子特别的喜爱。
“又不是咱们亲
生的,你个大老爷们心疼啥。”村妇上前一把将黄色包裹抢了过来,她手摸着丝滑的绸布顿时大喜。
“这布料不错,给咱家虎子做件小褂绰绰有余。”
樵夫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他很清楚自家婆娘的脾气,多说无益,只好站在一旁傻愣着。
“明天我就和邻家大嫂去城里一趟,你就在家看着虎子吧。”村妇一边说话一边在包裹里翻找着,想看看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咦!”
村妇突然惊讶一声,她看到在包裹里有一块晶莹剔透的白色玉石,好像很值钱的样子。这块玉石有铜钱大小,也是圆形的,中间有个小孔,上面记着一根红绳,应该是脖子上的挂件。
看着自家的婆娘拿着玉石爱不释手的贪婪样子,樵夫哼了一声,“这块玉关系着这孩子的身世,咱可不要昧着良心把它贪了。”
“你知道个屁,这么好的玉石给咱家虎子带上能辟邪挡灾,再说把孩子送人后,就算你不拿也会被别人拿了去。”村妇白了樵夫一眼,便不再理他。
樵夫知道自己在这女人面前什么主也做不了,他愤恨的挑起柴火去赶集卖柴去了。
墨山城是雄武国西北边陲最小的城池,约有十几万人口,但它三面环山,地势险峻,是个阻挡外敌入侵的绝佳之地。
在墨山城的对面便是敌国林溪国,两国经常战事不断,故而雄武国君在这里驻扎着八万大军,城中的兵士与居民数量相仿,所以在墨山城中经常可以看到来往的挎刀汉子,大部分都是军营中的兵士,也有习武中的武者,还有看家护院、江湖野士什么的,反正在这座城里十有七八的男子都身带利刃。
樵夫所在的村庄就在墨山城后面的山脚下,距离城里也就五十来里地,步行的话需要三四个时辰。
天还没亮,丰满的村妇用破旧蓝布包起还没睡醒的那个婴儿,便出门去找邻家大嫂。
今天村里的赵老头正好要进城去给药铺送些采摘的山草药,他家有辆破旧的马车,有一匹城里廉价处理的老马,在这贫困的山村里也算得上有钱人了。
樵夫的婆娘和邻家大嫂早早的便在赵老头家门口等候了,她们想搭个便车,来回能省不少力气,这是昨天她们跟赵老头提前说好的。乡里乡亲的,赵老头虽然心里不如意,但表面也不能说什么,只丢下一句话,让她们早点儿来家门口等着。
天色蒙蒙,天上有零散的星光一闪一闪的,晨风吹过,有着刺骨的凉意。蓝布中的婴儿似乎着了凉,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给孩子裹得太少了。”邻家大嫂将自己的外褂脱下来盖在婴儿的身上。
丰满的村妇不以为然的道:“这小子结实着呢,没事的。”
“吱呀”一声,身后的栅栏门打开了,一位灰布袍子的老者赶着马车走出院门。
“上来吧。” 老者冷冷的说了一句。
邻家大嫂和村妇互相搀扶着上了马车,挤在一处没有药材的空地,应该是赵老头特意为她们留下的。
“驾……”
响亮的皮鞭声划破夜空,来回摇晃的马车离开山村,顺着坑洼的小道向墨山城而去。
第3章过寄
赵老头赶着马车行走在坑洼不平的小道上,由于道路不好走,再加上这匹老马腿脚不好,所以马车的行进速度并不是很快,比步行只快了那么一点点儿,怪不得赵老头要赶这么早的路。
天大亮的时候,前面的路变得宽敞平坦起来,抬目远望,能看到一座雄伟的城池屹立在环山之中,就像一只蹲守的庞大黑色巨兽,这就是墨山城。
墨山城已建有千余年,所用的石料都是从它背后这片墨山山脉中开采而来。墨山山脉南北延绵千余里,山势险峻,密林丛生,尤其在山脉的密林深处生活着许多不知名的凶兽,是极其危险之地,一般人从来不敢踏足半步,就是那些功夫高深的武者也不敢轻易进去。所以外界之人要想进入雄武国境内,必须通过墨山城后面的峡谷山道,要不然就是插翅也难飞过墨山山脉。
墨山上的石头非常坚硬,且通体漆黑如墨,这也是墨山之名的由来,所以墨山城的城墙也是黑漆漆的,在阳光下远远望去乌光一片。
大约走了三个多时辰,赵老头的马车才来到城门前。 现在的时辰正值出入城门的高峰期,所以来往的人流非常稠密。
城门的两边各有一队守护的甲士,他们身穿甲胄,腰挎钢刀,手持长矛,各个精神抖擞,戒备森严,对来往的人群进行公事上的盘查。
无论是城中的居民,还是城外的村民都有墨山城守卫府颁发的通行腰牌。腰牌是黑铁所铸,正面刻有持有人的姓名,住址,年龄,背面则铸有守卫府大将军的印章,谁若仿造是极其不易的。
赵老头他们顺利的通过检查,随着人流进入墨山城内。
在一处熙熙攘攘的街道拐角,赵老头和丰满村妇她们分道扬镳,各办各的事去了。
沿着繁华的街道一路打听,丰满村妇和邻家大嫂七拐八拐来到一家豪宅大院前。说明情况后,便有守门的家丁急急忙忙去通知自家的主人。
没有多大会儿,便听到门内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只见一对锦衣丽服的中年夫妇快步走出门外,在他们身后跟着七八个仆人丫鬟。
这座豪宅乃是平家府邸,平家在墨山城虽然不是数一数二,但也是上等人家,拥有万贯家财。
出来的锦衣中年男子已有五十多岁,名叫平安全,是这座豪宅的主人,人称平员外。平员外生有两女,却始终未能添得男丁,看着自己年纪一天天老去,他便和自己的夫人商议过寄一个男孩来继承平家家业,但一时没有寻到合适的,不是太大了,就是病病怏怏的。
今日平员外夫妇听说又有人带孩子过来,久寻无果的他们自是怀着忐忑的心情急急出来查看。
平夫人笑容满面的将丰满村妇手中的婴儿接了过来,当那张可爱的小脸看到丽衣妇人时,顿时咯咯笑起来,特别招人喜爱。
平夫人看到这么可爱的孩子顿生亲切感,有点儿爱不释手了。一旁的平员外也被这小家伙吸引住了,满意的点点头,他又亲自查看了一下孩子的身体,很是健康。
“这孩子是你亲生的?”平员外回头向暗暗窃喜的丰满村妇问道。
“是,是村妇所生,因家境贫寒故将他送人,希望他有个好的归宿,小妇人家里要是能多一口吃食,万万不会把他送人的。”说着,丰满村妇悲伤的哭泣起来,显得着实可怜。
“嗯,自己的骨肉都是有所不舍,不过这孩子要是过寄给我,他以后的生活绝对衣食无忧,你就放心吧,念你家境不好,这是十两银子你拿去好好生活吧。”平员外拿出一个钱袋递于丰满村妇。
那村妇抹了一把眼泪急忙接了过来,捧着沉甸甸的银子,她的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你既然把他过寄给我,以后他就是平家的孩子,跟你们一点儿瓜葛也就没了,你现在要是反悔还来得及。”平员外严肃的说道,他不想自己的孩子今后有什么藕断丝连,这也是所有寄养孩子的规矩。
“员外您放心,他以后就是您的亲生儿子,小妇人绝不会再和他沾染半分。”丰满村妇捧着银子笑嘻嘻的道,这些银子够他们一家大吃大喝好几年的,她岂能反悔,再说这孩子又不是自己亲生的,就是亲生的,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她也不会后悔。
双方谈好之后,平员外将事先准备好的契约拿出来,让那丰满村妇按下了手印。
村妇和邻家大嫂走后,平员外便派家丁通知各处亲朋好友,要为这孩子大摆筵席庆祝一番。
转眼间,十六年的光阴流逝而去。
墨山城东面的一处空地上围满了一群人,都是一些富家的公子哥。
“打!打!”
“快点儿啄它!”
“哎呀!”
“真笨呐!”
人群里不断传出阵阵惊叫声,懊恼声,叹息声。
原来这是墨山城一处斗鸡场地,都是那些不学无术,好吃懒做的富家子弟取乐消遣的地方。
在人群中,一名身穿白衣锦袍的少年挽着袖口,瞪着大眼珠子目不转盯的注视着场地中正在打斗的两只大公鸡,看他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能亲自上阵和对面的大公鸡斗上一场。这名少年便是平家的大公子,名叫平中玉,他就是十六年前平家收养的那名弃婴。
平中玉已年满十六岁,个子高高的,皮白肉嫩的,样貌虽不是绝世无双,但还算得上帅哥一枚。只不过这小子近几年迷上了斗鸡,整天在斗鸡场泡着,有时候中午连饭也顾不上吃,是个纯粹的斗鸡迷。他在平府自己的小院里喂养了三十来只上好的大公鸡,专门为了满足自己的斗鸡需求。这些鸡就是他的心肝宝贝,谁要是敢动它们一根羽毛,平中玉就会像狗一样咬一通,所以家里的仆人丫鬟都不敢进他的小院。
“哎呀!钢牙你就不能争点气,竟然败给了那陆豆眼的小瘦鸡。”平中玉看到自家的鸡败下阵来,捂着脑袋懊恼的道。
“平三点,就你这破鸡也敢号称墨山城第一牙,我看它就是一堆肥肉坨,干脆回去把它
炖了,也对得起它这身大块头。”对面一名青衫锦袍的年轻男子嘲笑道。
围观的人群也跟着哈哈起哄,都觉得平中玉来时牛逼哄哄,话吹得天都快塌了,可现在他的“钢牙”连一只不起眼的小瘦鸡都斗不过,真是拿大话闪了自己的舌头。
“陆豆眼,你得瑟啥,不就赢了一次吗,明天我把家大金袍拿来跟你斗,到时候让你知道什么是斗鸡中的大斗鸡。”平中玉挺了挺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好啊,不过再赌的话咱们就来点实际的,屈屈二十两银子本公子看不上眼。”青衫锦衣男子欣然的道,似乎早就在打平中玉的主意。
这位青衫男子名叫陆显豪,是墨山城陆家的二公子,今年十九岁。陆家在墨山城富豪榜能排到第四位,家业比平家大了不是一点半点。陆显豪还有个哥哥,从小习得一身好武艺,现任职守卫府一名副将,深受守卫大将军的器重,也成了陆家的又一仰仗,就是墨山城前三位富豪都不敢轻易招惹陆家。
听到陆显豪的话,平中玉不假思索的问道:“什么条件尽管说。”
“好!我的条件就是你家的鸡若是斗败了,就让你二姐陪我玩两天。”陆显豪轻浮的笑道。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拍手叫好。谁不知道平家的二小姐那可是墨山城文武双全的大美女,都有倾慕之心,却没有倾慕之胆,因为好多倾慕者都被那平家二小姐痛扁过,今日听陆显豪敢提出这样的要求无不叫好。
平中玉的脸唰的一下变得铁青难看,别的玩笑他都能忍受,可要是涉及到自己的家人他可是会咬人的。
“姓陆的,你是不是想死啊!”平中玉瞪起眼珠子,踏步就要冲上前去和陆显豪拼命。
“公子息怒啊!”跟着平中玉出来的小书童急忙抱住了自家公子的腰。
“中玉,陆兄也只是一个说笑,不必往心里去。”有几个跟平中玉有些交往的小家子弟也过来劝阻道。
“平三点,你没必要像个疯狗似的,刚才的话就算我陆某没说。我还有一个条件,你要是输了,就把你所有的斗鸡给我,我若输了,我这些斗鸡也全部归你,你看这样的赌注如何?”看着平中玉真的急红了眼,陆显豪悠哉乐哉的改变了赌注。
“好!就这样,明日咱们就在这里分个输赢。”平中玉忍住怒火,咬牙切齿的答应下来,但他心里已是七上八下的不安起来,要是真输了,他的三十只斗鸡就没了,这可是他好几年培育出来的心血,到时候一定会崩溃的,但为了脸面他岂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低头。
“大家快看!那边是谁来啦!”突然人群中有人惊喊道。
众人齐刷刷的把目光投了过去,只见一名身材妙美的年轻女子正快步向这边走来。
“哇!”所有人都像木头般呆立僵直,那下巴都快要惊掉了。
只有平中玉看到来人后,脖子一缩,抱起自己那只战败的“钢牙”乖乖的走出人群,迎着那妙龄美女笑嘻嘻而去。
第4章家事
斗鸡场上的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飘然而来的美少女,都像是直着脖子的斗鸡,瞪着眼睛,失魂落魄的样子。
来的这名年轻女子约有十**岁,一头柔亮光滑的长发随风轻摆,雪白的肌肤犹如凝脂冰玉,给人吹弹可破的感觉,圆圆的脸上有着精致美丽的五官,眸光的波动,嘴角的轻挑,极为迷人。她穿着一身鲜红色紧身武服,突显着她那凹凸有致的绝美身材,修长笔直的双腿走起路来轻盈有力,脚上踏着红色布靴,上面绣着几朵金黄色的花朵,做工精细,栩栩如生。远远看去此女子就像是随风摆动的火苗,热烈奔放,性感动人。
此女子名叫平楠儿,是平中玉的二姐,今年刚满一十九岁。平楠儿从小就被平员外当作男孩来养,不仅教她读书写字,还花重金聘请武术高手指导她舞枪弄棒,习练武术。而平楠儿聪明伶俐,学什么东西都是一点即破,小小年纪便掌握了多种武技,在墨山城小有名气。
“二姐,你咋来啦?”平中玉快步来到平楠儿的身边,满脸堆笑的讨好道。
平楠儿冷艳的瞪了平中玉一眼,“你整日就知道做这些无聊之事,早晚会成为平家的一个废物。赶快跟我回去,爹找你有事。”
说完话,平楠儿转身离去,平中玉吐了吐舌头,不敢怠慢的抱着“钢牙”和小书童紧紧跟在后面。
靓影远去,那些痴迷者这才缓过神来,情不自禁的啧啧赞美。
“多日不见,这丫头更有女人味了!平楠儿,你早晚会是我的女人。”陆显豪望着渐渐消失的娇美背影,傲气十足的喃喃自语道。
平家有两女,大女儿平天骄是个知书达礼,温文尔雅的女子,她现已三十七岁,早在平中玉过寄之前便嫁到了国都雄武城,由于路途遥远,每年过年的时候才能回来一次。二女儿便是这位处事冷傲的平楠儿,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好多富家大户挤破门来提亲,都被这位绝艳的女子回绝了,令平员外夫妇整日唉声叹气,可他们心疼女儿也不会去强迫她,时间久了,来说亲的人也就少了,两位老人却整天惦记着这事,甚至让大姐平天骄在国都帮着物色了几家大家公子,但平楠儿总是来一句,“我现在谁也不嫁。”就这样,这位墨山城出了名的冷美人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出嫁。
在平家,平中玉深受平员外夫妇的溺爱,娇宠得像个宝似的,使得这位平家大少爷养成了想干舍就干舍的任性毛病。但平中玉见了平楠儿就像老鼠见了猫,怕得要命。相差三岁的他们从小在一起长大,平中玉是被二姐一路打着长大的,而且二姐出手从来不留情,让平中玉经常尝到肉痛的感觉。直到平中玉十四岁时,平楠儿才收敛起来,不再对平中玉动手动脚,就是这样,每当平中玉见到二姐心里总是发抖。
沿着富平街,平中玉跟着二姐来到平家府邸,当他们刚要迈入大门时,只见一位村妇打扮的肥胖女人低着头匆匆从门里走了出来,她偷瞄了一眼迎面碰上的三人,赶忙急急匆匆向街东走去,好像她的怀里还揣着什么东西。
“二姐,这是
谁呀?这两年我见她来咱家好几次了,每次和咱爹娘见面总是神神秘秘的。”看着远去的妇人,平中玉厌烦的道,觉得这女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她只不过是给咱家送柴的,赶快进去吧,爹还等着呢。”平楠儿回头向平中玉冷冷的道。
关于平中玉寄养的身份,平家除了平中玉基本上都知道,连这条富平街上的左邻右舍都是一清二楚,只是大家在平中玉面前口风很严,从没有人在这位大少爷面前胡言乱语。当然平楠儿也知道,还知道刚才的村妇就是平中玉的亲生母亲,一个这两年经常到平家索要银子的贪婪女人。
进了大门,平中玉便叫书童抱着“钢牙”回自己的小院去了,他跟着二姐沿着走廊很快就来到了后院,平员外夫妇正在堂屋大厅里坐着,脸色阴沉,像是有什么心事,见到平中玉回来,他们转而强打欢笑,甚至平夫人起身迎到门口,亲切的唤了一声,“玉儿。”
“娘……”
平中玉赶忙紧走几步搀扶住自己的老母亲,这一幕很是温馨。虽然平中玉性情玩劣,但对父母非常的孝顺,每日都会过来请安,帮两位老人家捶腿揉肩,这也是平中玉始终招平家人喜欢的原因。
如今,平员外夫妇已有七旬,头发早已花白,但身体还算健康,家里的大小事物还能操的上心。
“楠儿,玉儿,你们搬把椅子坐下,为父有话要说。”年迈的平员外微微笑道,满面的皱纹层层可见。
平中玉麻溜的搬来两把椅子,先让平楠儿坐下,自己才凑到母亲身边坐下来。
“你们大姐不在家,家里的事她也操不上心,如今我和你们母亲都已年迈,说不定哪一天就老去了,家中的事物还有街上的生意也该交给你们学着打理一下了。”平员外黯然的道,但生老病死是他们这些普通人无法改变的,趁着健在把家中的事务交代给孩子们,也好为今后做好打算。
“爹,您和娘还不老呢,最起码也能活个一百多岁。”平中玉拉着母亲的手说道,在他的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这样他就有爹娘疼爱,生活得无忧无虑。
“好!好!为我家玉儿,爹娘也要活他个一百岁。”平夫人握着平中玉的手爱怜的说道,她何尝不想长命百岁,可又有几人能做到呢。
“中玉,你已经十六岁了,按说还年幼些,可你是平家唯一的男丁,以后也是家业的继承人,若不学着打理一下家中的事物,真要是爹娘不在了,咱平家的基业可就完了。”平员外语重心长的道,他之所以收养平中玉不就是为了这片基业,为了老后有人送终吗。
“爹,玉儿书念的少,又什么也不懂,要让我管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务,我可做不来。”平中玉气馁的道,他对自己这两下子清楚的很,除了斗鸡,自己啥也不会。
“哼!不会不能学吗,整天和那群鸡在一起,能有什么出息。”平楠儿狠狠瞪了平中玉一眼,她对这个没有出息的兄弟也是恨铁不成钢。
“二姐,要不你就帮
着父亲处理家中的事务,以后平家的财产我不要全部给你,只要你管我吃穿就行啦。”平中玉嘻嘻笑道,之所以这么大胆的跟二姐说话,是因为二姐从不当着父母的面揍自己。
“中玉,你二姐毕竟是个女儿家,早晚是要嫁人的,你也不小了,可不能再有依赖性。”平员外脸色微沉道,对平中玉的这种说笑很不高兴。
“爹,三弟从小被你们宠溺坏了,书不读,武不练,照此下去早晚会成为一个废柴。不如现在就把他交给女儿,我保证三年之内培养他成才。”平楠儿目光坚定的道,只等着父亲赋予自己教导平中玉的权力。
听到这样的话,平中玉立马苦瓜着脸,愁容满面的哀求道:“爹,我可不想跟着二姐,不如就跟在您老身边吧。”
平员外沉思了片刻,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儿子的秉性,除了楠儿别人谁也管教不了,再这样下去,这孩子真就废了,只能狠下心来让这个被宠溺十几年的宝贝疙瘩受点苦头。
“好吧,以后爹就把中玉交给你了,但有一样,你可不能打他。”平员外终于拿定主意,趁着自己还能走动,再给平中玉几年锻炼的时间,到时候自己真的散手人寰,对这个牵挂也放心些。
“娘,您帮我跟爹说说,玉儿还小呢。”没辙的平中玉只好摇着老母亲的手哀求着。
平夫人刚想张口,看到平员外瞪过来的眼神,只好改口说:“玉儿,你也不小了,也该跟着你二姐学点正儿八经的本事,这也是为你好啊。”
看到母亲也不再帮着自己,平中玉只好低着头偷偷向对面的二姐投去憎恨的目光,肚里也不断埋怨腹诽着。
“楠儿,你的终身大事爹娘也是放心不下,希望你在我们二老健在的时候找到一个好的人家。”解决了平中玉的事,平员外又将心中另一个挂念说了出来。
“爹,我不是说过吗,女儿没有遇到喜欢的人是绝对不会嫁的,大不了我就在平家当个老闺女。”平楠儿不悦的道,一提到自己的终身大事她的心里就不舒服,好像目前的这些凡夫俗子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闺女啊,咱眼光也不必太高了,为娘听你大姐捎来信说,在国都有一家姓叶的公子文武双全,人长得也不错,而且他家还有人在朝中当官,家境也不错,不如你抽个时间去雄武城一趟,说不定他就是你喜欢的人呢。”平夫人语气平和的劝说道。
“娘,这样吧,等三年后我把三弟培养出个人样,女儿便去大姐那里,见见她口中的那些俊郎才子,说不定还真有女儿喜欢的。”平楠儿为了应付父母只好做出了一个承诺,好让他们放下心。
“嗯,既然你这么说了,爹就给你三年时间,到时候你还推三推四,爹就只好帮你做主了。”平员外看到女儿吐口,心里多少有点儿欣慰,在他心里期盼着在自己离世前能看到这个小女儿有个幸福的家。
无有他事,平中玉便和二姐告别父母走出后院,趁着二姐不注意,平中玉偷偷从后面蹑手蹑脚的开溜了。
第5章金蛋
平中玉踮着脚刚走出没有几步,就感觉身前香风飘过,一道火辣的身影已是立在自己的面前,一双冷傲明亮的眸子正注视着自己。
“二……二姐,我憋不住了想去个小解,没顾上跟你打个招呼。”平中玉赶忙捂着肚子,心急火燎的嘿嘿笑道。
“别装蒜啦,就你那点儿花花肠子,还敢在我面前卖弄,是不是这两年没有修理你,皮肉又痒痒了?”平楠儿嗤之以鼻的说道,对于平中玉的那点儿小心眼儿早就了如指掌。
“二姐,爹说了不让你再打我,你可不能违背父言呐。”平中玉撇嘴道,急忙将父亲大人抬出来当自己的挡箭牌。
“我说过要打你了吗?我不打你,但我可以掐你,拧你……最后实在不行拿小刀割你。”望着自己这位不争气的弟弟,平楠儿气得牙根痒痒。
“二姐,我可是你亲弟弟啊,你干嘛对我这么残忍呢?我真的不想去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求你就放了我吧。”平中玉绝望的哀求道,自由惯的他可不想被人天天约束。
“哎呦!”
平中玉的话刚讲完,突然看到二姐抬手就冲着自己的胳膊一下,他本想躲,可脚下还没动地方,就已感觉胳膊上火辣辣的疼,就像是被铁钳子夹了一下。
“二姐,我错了,以后一定听你的话。”平中玉深知这位二姐的脾气,刚才的一下只是警告,若自己再敢胡言乱语等待他的将是一场浩劫,眼下只能服软了。
“明日卯时到后花园等我,若是迟了有你的苦头吃。”平楠儿轻哼了一声,给了平中玉第一道指令,随即迈动步伐轻飘而去。
“二……二……”看着火辣辣的身影远去,平中玉苦瓜着脸想说什么,可又没敢说。
平中玉无精打采的回到自己的小院,想想今后将是地狱般的生活,他真想抱头痛哭一番。
“公……公子,您快……快去……看看吧,钢牙出事了。”书童哭丧着脸慌慌张张的跑来。
看到书童的那吊丧般的表情,平中玉心里咯噔一下,大步跑向后院。
当看到鸡圈中的“钢牙”躺在地上扑棱着翅膀,做着最后的生死挣扎时,平中玉心如刀割,他急忙跑过去将“钢牙”抱在怀里大喊着,“钢牙!钢牙!你怎么啦?你可不能离开我呀!”
“钢牙”在平中玉的怀中安静了一下,随之“嗝”的一声,眼珠子一番,两腿一伸,与世长辞了。
平中玉忍着伤痛,默默地在“钢牙”身上查看了一番,这时他才发现“钢牙”的颈部被扭断了,怪不得在回来的路上它出气不稳,浑身发抖,一定是在打斗中被那只小瘦鸡重伤了。
回想当时的情景,“钢牙”数次被那只浑身白毛的小瘦鸡踩着脖子按在地上,可“钢牙”每次都是奋力反抗,一次次翻身而起,做着英勇不屈的斗争,但终究体力不支败下阵来。没想到那只小瘦鸡会有如此大的力道,竟然扭断了“钢牙”的脖子,这在斗鸡界还是头一次遇到,可想那只小瘦鸡的不一般。
将“钢牙”妥善埋葬后,平中玉神情低落的站在鸡圈里,怔怔出神。
几十只急躁不安的大公鸡来回踱步,似乎它们为“钢
牙”的死感到了恐慌,也似是在摩拳擦掌要为同伴报仇雪恨。
斗鸡性强悍,好逗,同伴在一起也经常发生打斗现象,多有死伤。而平中玉喂养的这三十只斗鸡全部关在同一个鸡圈里,相处融洽,从未发生过自相争斗,这跟平中玉平时的训练有莫大的关系,令这些鸡手足情深,像一个团结的大家庭。
“公子!公子!该吃晚饭了。”书童站在平中玉的身后小声的喊道,他知道自家公子此时的心情非常不好,所以说话特别的小心。
在鸡圈愣了好几个时辰的平中玉心情已经平稳,他猛地转过身,冲着已跟自己三年的书童突然大笑一声,“走!吃饭去。”
这惊乍的一声令书童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家公子得了失心疯,可仔细看去又不像。
“愣啥神呢?还不快走!”平中玉刚迈两步,回头看到那童子还呆在原地,赶忙呵斥道。
夜空晴朗,星辰满天。
平中玉怀着杂乱的心情浑浑噩噩的进入梦乡,他梦见自己的“钢牙”又复活了,而且将那只小瘦鸡打得四处逃窜,遍体鳞伤。获胜的他看到陆显豪灰溜溜的样子,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围观的众人都在为自己欢呼鼓掌,那种感觉非常的荣耀自豪。
夜深人静,星光灿烂,平中玉所圈养的大公鸡在各自的窝中沉沉而睡。
突然,星空中划下一道金光,非常的细,如穿针的金丝线,在这夜幕中很难被发现。这道金光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平家鸡圈中,无声无息的金光在落地后竟然化成了一只寸许长的金黄小虫子。
小黄虫泛着淡淡的金光在地上慢慢地蠕动着,看样子它是想找到一个栖身之所把自己隐藏起来。
一只失眠的红羽大公鸡正好瞧见了那只蠕动的虫子,它顿时精神大振,抬起头来。黑夜中,家禽的视力非常低下,但今日星光灿烂,天色并不是太黑,再加上那条小黄虫的身上散发着光芒,所以被红羽大公鸡看得一清二楚。食性大发的红羽大公鸡怕惊动其它公鸡跟自己抢食,它便动静极轻的慢慢靠近那条蠕动的小黄虫。
独享美食,红羽大公鸡此时的心情非常激动,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嘴啄向了小黄虫。小黄虫似乎一点儿抵抗能力都没有,可怜巴巴的便被红羽大公鸡轻松的吞入肚中。
独享完美食,红羽大公鸡知足的回到自己窝中,刚刚卧下,它便感觉肚子里突然膨胀起来,一股热流在它体内窜来窜去。惊慌失措的红羽大公鸡刚要开口便发出“咯咯哒”的母鸡下蛋声。
这种磁性的叫声,使得鸡圈中的其它大公鸡从梦中惊醒,一下子炸开了锅,都还以为天上掉下来个鸡妹妹,所有的目光在鸡圈中来回巡视,有的甚至跳出鸡窝寻找,结果一无所获,。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红羽大公鸡烦躁不安起来,它在自己的窝里转来转去,一股气流再次涌到它的嗓子眼,“咯咯哒”又是一声磁性的叫声,这时其它的公鸡才知道声音的发源地,都向红羽大公鸡投去鄙视的目光。
丟鸡现眼的叫声使得红羽大公鸡蜷缩在窝里,奇怪着自己为什么会发出母鸡的叫声。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红羽大公鸡突然感觉自己肚子里的那股
气流再次翻滚,而且越来越剧烈。
“咯咯哒!咯咯哒!咯咯咯哒……”
好么,红羽大公鸡像唱歌般叫个没完,惊得其它的大公鸡都在窝里团团转,要不是主人有约束,都恨不得把它拖出来痛扁一顿。
骨碌碌,一枚金灿灿的鸡蛋被红羽大公鸡下了出来,看到自己竟然下了蛋,红羽大公鸡着实吓了一大跳,它抬起爪子使劲一蹬,便将那鸡蛋踢到了鸡窝的角落,又用爪子扒拉了一些干草将金灿灿的鸡蛋盖了个严严实实。
下完蛋后的红羽大公鸡一身轻松,它清了清嗓子小声的鸣叫了一下,终于不再是“咯咯哒”,它又做回了真正的大公鸡。
晚上鸡圈里的动静不小,但平中玉和书童都睡得非常的香甜,直到鸡打头鸣,平中玉才从睡梦中惊醒,“怎么睡得这么死!”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大喊道:“小墩子!小墩子……”
“来了公子……”
书童披着衣服慌忙赶来,一双惺忪的眼睛半眯半睁。
“说好了让你喊我的,你怎么也睡死了?”平中玉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埋怨道。
“公子……我……”书童想找个理由,却什么也没想起来。
“行啦,赶紧抱上大金袍从小门出去,让我二姐知道了咱们就出不去了。”平中玉穿好衣服和书童慌忙溜出房门。
天色刚露出鱼肚白,平中玉便抱着自己的宝贝“大金袍”来到了斗鸡场,他要找陆显豪为“钢牙”报仇雪恨,更重要的是为自己争回面子。
“哎呦!平公子来这么早,不如和我家大黑头赌一把?”一个富家子弟看到平中玉便凑了上来。
“去!一边去!我家大金袍还留着力气斗陆显豪家的小瘦鸡呢。”平中玉不耐烦的道,他可不想在斗小瘦鸡前损耗了“大金袍”的体力。
“啧啧!你还真要和陆显豪家的白将军比啊,听哥一句,还是算了吧。昨日你离开后,那只白将军一连打败了咱圈子里的五只名鸡,就连占公子家的大王金都败下阵来,你的大金袍我看没希望。”那名富家子弟斜瞥着平中玉一番好意的劝说道。
“连大王金都败了!”平中玉感到非常的吃惊,那只“大王金”可是斗鸡界的至尊王者,几乎没有败绩,与自己的“大金袍”可是旗鼓相当,这么看来自己的“大金袍”的胜算也不大了,要是输了,他辛辛苦苦培育的三十只斗鸡就要拱手送人了,那可是会要他小命的。
平中玉摸了摸怀中的“大金袍”,向旁边的书童说道:“小墩子,咱们回吧,本公子今日还有要事去做。”
“呦呵!平三点来的可真早啊,我还以为你被吓得不敢出门了呢。”
正当平中玉要和书童返回时,不远处,陆显豪领着两名手下大摇大摆而来。
“屁话!我平中玉怕过谁,我正担心你不来了呢。”平中玉趾高气昂的道,其实他心里已开始忐忑不安,开始打退堂鼓,可这面子放不下去,若就这么走了,岂不丢脸到家了。
今日的比赛决定着平中玉在斗鸡界的生死地位,赢了那就是至尊王者,输了那可是要两手空空,倾鸡荡产啊。
第6章输了
平中玉愣在斗鸡场有些进退两难,他对自己的“大金袍”是否能够打败小瘦鸡已经没有了多少信心,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没有结果的结果总能调动一个人好胜的不甘之心。
“怎么着,平大公子被吓傻了么?”陆显豪大摇大摆的走到平中玉身前讥讽的笑道。
“什么话,我平中玉还能怕了你陆豆眼,咱们现在就比,赌注还按昨日说好的。”平中玉的心火被彻底挑起,就是输也要争这口气。
“好!有胆量,那就开始吧。”陆显豪轻蔑的道,他似乎对胜算有着十足的把握。
一看有 好戏上演,那些早早来到斗鸡场的斗迷们都不约而同的围拢过来。
斗鸡的比赛场地不是很大,约有半间屋子大小,四周用一人高的绳网围了一圈,防止斗鸡在比赛时逃跑,从而来保证刺激的观赏性。
陆显豪从下人手里接过小瘦鸡,温柔的抚摸着它的颈毛,以示鼓励。
这只小瘦鸡长得还蛮漂亮的,浑身都是雪白的羽毛,鲜红的鸡冠,金色的大爪子,尖利打着弯儿的嘴。它的个头不大,比起其它的斗鸡要矮上一截,看上去也不是很壮实,但其精神头非常好,尤其它那双圆溜溜的小黑眼睛,非常的明亮,就像是被打磨过的黑宝石,每当它目光扫过,好似利器的寒芒,令人心里一颤,更别说是鸡了。
平中玉也抱着自家的“大金袍”小声嘀咕着什么,大概都是些鼓励的话。
比赛正式开始,双方将自己的斗鸡放入围网中,一场生死大战瞬间爆发。
“大金袍”进入场地刚要扑棱着翅膀冲锋上前,那小瘦鸡已经展翅腾空,又如蜻蜓点水般垂直下落,速度极快,就像一只捕食的猎鹰。
“大金袍”不愧是只久经沙场的至尊王者,面对上空凶猛凌厉的攻势,它振翅侧跳,险险躲过小瘦鸡的一击,随即又用下落之势张开它那两只锋利的爪子抓向小瘦鸡的脑袋。
小瘦鸡迅速后跳,轻松躲开“大金袍”的攻击,然后它扑打着翅膀和“大金袍”展开了肉搏战。四爪交错,两喙互啄,一时间鸡影跳动,羽毛纷飞,打得不可开交。
在场众人看到如此激烈的战斗都纷纷拍手喝彩,为两只斗鸡加油助威。
而此时的平中玉却面色凝重,双拳紧握,可见他的内心是多么的紧张,经常混迹在斗鸡场的他已能看出“大金袍”略微落在下风,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上都比小瘦鸡差了一些,若持久下去打赢的概率非常的低,他此时有些后悔了,但没有勇气去主动认输。
相反的是,陆显豪双手倒背面带微笑,还不时向平中玉投来藐视的目光,一副欠揍的样子。
书童小墩子此时也很紧张,扯着嗓门高喊着,“大金袍抓它头!大金袍啄它鸡冠子……”
突然,“大金袍”落地不稳,脚下一个踉跄,影响了它躲避的速度,那小瘦鸡趁势猛扑,用它
那锋利的爪子有力地按在“大金袍”的脖子上。“大金袍”那健硕的身躯扑通一下便趴卧在地,它拍动着翅膀奋力挣扎,想从利爪下挣脱出来,可是它的体力损耗极大,试了几次都未能挣脱出来。
雄赳赳,气昂昂的小瘦鸡像一位战胜的大将军,高昂着头长鸣一声,一双有力的爪子死死按着“大金袍”的脖子。
“起来呀大金袍!你行的,快起来……”小墩子声嘶力竭的大喊着,眼泪已经顺着他的脸颊滚落下来。若“大金袍”输了,那就意味着自家公子将一无所有,几年来培育出来的宝贝疙瘩都将属于姓陆的,这可是对公子致命的打击呀。
平中玉默默无声,他很清楚自己输了,输的干干净净。
“陆豆眼,我认输,你快些让你家的小瘦鸡放开大金袍。”平中玉望着还在挣扎的“大金袍”赶忙说道,他不想“大金袍”再步“钢牙”的后尘,凄惨的死去。
“它只是一只鸡,怎么会听懂我的话,再说一只废物鸡就是死了又有什么可惜的。”陆显豪不以为然的道。
也就在这时,“大金袍”突然翻身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啄向小瘦鸡的一只眼珠子。小瘦鸡立刻向后一跳躲开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击,从它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惊恐。
正当小墩子转悲为喜时,“大金袍”晃了晃一头栽倒在地,鲜红的血液从它的嘴里慢慢流淌出来。
现场的众人一阵沉默,随后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为“大红袍”的死感到惋惜。
“平三点,你输了。”陆显豪得意洋洋的笑看着呆木的平中玉,有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陆豆眼,你随时可以来我家带走那些斗鸡。” 平中玉悲凉的抱起死去的“大金袍”,面无表情的丢下一句话,步履蹒跚的走出人群。
“公子,你没事吧?”书童跟在平中玉的身后担心的问道。
“不就是赌输了吗,能有什么事,再过两年我平中玉还会培育出更厉害的斗鸡。”平中玉突然精神一振,回头向着得意的陆显豪大声的说了一句。
众人皆是诧异,“这还是那个视鸡如命的平三点吗?输掉了所有的斗鸡,那可是他的宝贝疙瘩啊,按正常道理他应该哭的死去活来,或者拿头去撞墙的呀!而他现在的状态竟然满不在乎,实在有些不合常理。”
得意洋洋的陆显豪也是一愣,今日的这场比赛为的就是要看到平中玉生不如死的感觉,为何他会无动于衷,满不在乎呢?
此时的天色已是大亮,平中玉抱着“大金袍”走到一处偏僻的过道,看到四下里无人,他停下脚步。
“哇……”
平中玉靠着墙面滑坐在地上像个小孩子似的哇哇大哭起来。
书童小墩子知道自家公子此时的心里定是非常的难过,让他哭出来应该会好受些,他陪在平中玉的身边不停的摸着眼泪,默默无语。
哭了足足一个上午,平中玉的眼里实在没有泪水可流了,他才缓缓站起身子,眼睛红肿的看了看正在打盹的书童,一脚踢在小墩子的屁股上,有气无力的道: “你小子可以啊!都这个时候了还能睡得着,这几年算是白养你了。”
“公子我错了,要打要骂随您。”小墩子麻溜的站起身,低头认错道,他这样的话不知说过多少遍了,而且次次都非常的管用。
“行啦!赶快回家吧,那姓陆的说不定已在家门口等着呢。”平中玉没好气的瞪了小墩子一眼,每当看到这个憨厚的家伙认错的态度,他心里的怒火就会无声而灭。
正如平中玉所料,陆显豪赶着马车,带着四五个手下已在陆家府邸门口等着讨要斗鸡,几次试图闯入,都被看守的家丁拦了下来。
“陆公子,我家老爷和公子都不在家,您有什么事还是等他们回来再说。”一名中年家丁手握腰刀客气的道,虽然他满面带笑,但其结实的身体却挡在陆显豪等人的面前,阻止他们进入平家。
“一个不入流的下人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你家平大公子是不是输不起躲在茅坑里不敢出来了吧,再给你们一个时辰,要是那欠债的小子再不出来,我们可要硬闯了。”陆显豪瞪着绿豆眼冲着那名家丁气呼呼的道,语气非常强硬。
“好大的口气呀,什么下三滥的货敢在我平家门口大呼小叫?”清脆的声音从院中传来,随即一道火红的身影从门里飘然而出。
“哎呦喂!原来是楠儿小姐,我说这声音怎么如此好听呢。”陆显豪看到平楠儿立刻转脸带笑,用一种轻浮的眼神在这位绝世美女身上上下打量着。
“是陆家二公子,你不在自己家待着,跑我家门口叫唤什么?”平楠儿连看都没看陆显豪一眼,便用冷厉的口气说道。
“你以为我陆某闲得屁股疼,没事跑这来挨骂呀,只因你平家大公子斗鸡输给了我,我才不辞辛苦的跑这来要赌注的。”陆显豪收起贪婪的目光,再次摆出大家公子的架势傲慢的说道。
“哼!你说他输给了你可有凭证?只要拿出凭证我平家绝不会欠你丝毫。”平楠儿冷艳的说道,心里已经在大骂那个不争气的废物兄弟。
“斗鸡的输赢在我们圈子里是不用书写契约的,只要双方事先认可,比赛之后就要履行自己的承诺,不然,整个斗鸡界将不再接纳此人,他也将永远背上背信弃义的骂名,我想,你家平大公子不会要当乌龟吧。”陆显豪笑眯眯的道。
“既然是这样,那你就等平中玉回来再说,若敢硬闯我平家,小心本姑娘打断你们的腿。”平楠儿秀目微凝转身而回,又将这位高傲的陆家二公子晾在了大门口。
陆显豪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心中暗骂道:“好狂的丫头,等哪天落在我手中,非要好好折磨你一番。”
大门不让进,陆显豪便把马车堵在门口,等待平中玉的出现。
第7章痛改前非
将近午时,两道身影从富平街的东头缓慢而来,其中有一个细皮嫩肉的少年怀里抱着一只死去的大公鸡。
“公子,平三点回来了!”
陆显豪靠在马车里正眯眼打盹,突然听到外面下人的话,他探出头向外看去,果然看见平中玉和他的书童正向这边走来。
“哎呦嘿!我还以为平家大公子掉茅坑里淹死了呢,没想到还活着呐?”陆显豪从马车上下来大声的讥笑道。
平中玉早就看到了陆家的马车,他心里虽然千万个不如意,但表面上强做着满不在乎,笑嘻嘻的走过来,“都说好狗不挡道,今日怎么会有这么多挡在我家门口啊?”
陆显豪似乎脸皮很厚,对平中玉的话不怒反而笑道:“挡道的恶狗总比以后的丧家之犬要好上许多,到时候整日夹着尾巴满街的找野食,可怜的很啊!”
平中玉心里一沉,感觉陆显豪的话里有话,但他没有去细想,只当做互骂解气而已。
“行啦,跟我进来吧。”平中玉不再去理睬这位盛气凌人的陆家二公子,大步走入平府。
陆显豪冷哼一声带领着手下紧跟了上去,看守的几名家丁看到自家公子发了话便没有阻止陆显豪等人。
陆显豪曾经跟随自己的父亲来过平家府邸两次,都是为了向平楠儿提亲,可两次都遭到了平楠儿的冷漠拒绝,这让陆家非常的气恼,毕竟他们的地位在墨山城比平家强大不少,两次被无情的拒绝,面子上自是挂不住,自此陆家便无比的记恨平家,打算实施报复,整垮平中玉便是他们的第一步计划,到时候平家唯一继承人颓废了,平家也就无人去挑大梁,落没是必然的。
穿过走廊,陆显豪跟随平中玉来到小院的鸡圈中,五名手下不由分说将一只只斗鸡抓进带来的鸡笼里。
听着鸡儿们挣扎的叫声,平中玉撕心裂肺般的难受,但他面无表情,始终保持着自然的洒脱。小墩子几次试图阻止,都被平中玉拦了下来,愿赌服输,这是无话可说的。
“平三点,你喂的鸡个个还挺肥的,本公子回去后可有美味享受了,哈哈……”陆显豪得意的大笑道,话中之意就是要把平中玉气吐血才好呢。
“你!陆豆眼,你个王八蛋!下赌注时你可没说要吃掉它们,要不然我也不会把它们去当做赌注。”平中玉终于沉不住气,大声的骂道。
“呵呵,心疼啦?你可以叫你家二姐来换,我陆显豪可活动的很啊。”陆显豪看到平中玉已是脸色煞白,心中更加得意了。
“放狗屁!”平中玉此时怒气上冲,大步上前,一手抱着“大金袍”,一手握拳向陆显豪的脸上挥拳便打。
小墩子这次没有拦着自家公子,而是扯开嗓门大喊道:“来人呀!有人打咱家公子啦!”
看到平中玉那软弱的拳头向自己打来,陆显豪冷哼一声,抬脚一个猛踹,正好踢在平中玉的小肚子上。
个头比陆显豪还要高出一截的平中玉向后紧退数步,扑通一下蹲坐在地,他脸上的冷汗瞬间浸出,腹部疼痛得像刀绞一般。
“公子,你没事吧?”小墩子赶忙跑过去搀扶平中玉。
“一个比娘们还弱的废物,就这也敢出拳打本少爷,真是自不量力。”陆显豪的这一
脚只使出了五分力,他也怕重伤了平中玉,自己在平家将无法脱身,所以脚下留了情。
“把他们围起来!”
这时,二十多名家丁手持钢刀哗啦啦冲上来把陆显豪等人围拢起来,但没有主人的命令他们没有轻举妄动。
“都退到一边!”
随着一声娇喝,一道红影几个闪落便来到平中玉身边。
“你没事吧?”看着脸色煞白的平中玉,平楠儿冷声问道。
平中玉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感觉这一脚的疼痛感比二姐打自己时要难受的多,这也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尝受被外人打的滋味。
“姓陆的,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我平家伤人!”平楠儿转身走向陆显豪,冷厉的眼眸里流露出杀气。
“楠儿小姐,是你家平大公子先动的手,我也不过是自保而已。”陆显豪一脸委屈的道,表示很无辜。
“二姐,让他们走吧。”平中玉有气无力的道,将自己一颗男人的脑袋慢慢低下。
“走吧!以后不要踏进我平家半步。”平楠儿望了一眼那个没有出息的弟弟,冷冷的说道。
“我们走!以后你们就是求着本公子来,本公子也懒得来这里。”陆显豪走出几步,回头向平楠儿轻蔑的一笑。
为了平家,平楠儿忍了,否则她定会一剑斩了这狂傲的小人。
“平中玉,你现在感觉被人羞辱的滋味如何?”平楠儿气恼的问道,要不是平中玉有伤在身,她早就拳脚相加了。
“二姐,从明天开始我要跟你学拳,今日这一脚之仇我平中玉一定要讨回来。”受到羞辱伤害的平中玉直起他那脆弱的身板,面色坚定的道。
“哼!希望你说的话不是放屁,明日卯时我在后花园等你,要是你还不来,以后就不要再叫我二姐,有你这样的兄弟我感到丢人。”平楠儿冷漠的丢下几句话,飘身离去。
危机解除,二十多名家丁也都撤出小院,走出的背影都显得垂头丧气。
“少爷,咱们回屋吧。”小墩子搀着平中玉低声说道。
“去,把大金袍先埋了,然后叫几个人把鸡圈拆了,我平中玉今后再也不会玩物丧志,斗鸡将永远在我的记忆中抹去。”平中玉将怀中的“大金袍”递给小墩子,他凄凉的走向自己亲自搭建的鸡窝。
小墩子抱着“大金袍”来到埋葬“钢牙”的那块小地,心里为公子的突然转变感到高兴。在他的印象里公子受到这么大的打击必会哭得死去活来,茶不思饭不想,缠着平员外再从各地选购优良的斗鸡,可如今公子的举动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谁不想有个英姿盖世的主人呢。
鸡圈不大,都是用青砖垒砌,每个鸡窝里都铺着柔软的干草,可是那些活蹦乱跳的斗鸡一个也没留下,显得那么的苍凉。
嗯?平中玉无意中看到一个鸡窝中的干草出现了蠕动,莫非是老鼠?
正当平中玉纳闷时,一只毛茸茸的黄色小鸡从干草中探出头来。
“哦!怎么这里会有一只小鸡,不应该呀?鸡圈里喂的可都是大公鸡啊!”平中玉深感诧异,但还是不由自主的伸手将那只呆呆的小黄鸡拿了出来。
“叽叽……”
小黄鸡瞪着小眼睛发出欢快的叫声,并用它的小脑袋轻轻蹭着平中玉的手指头。
看到这么可爱的小鸡,心中悲凉失落的平中玉顿时涌出一股暖意,“太可爱了!”
“公子,哪里来的鸡啊?”埋葬完“大金袍”的小墩子看到平中玉手中捧着小鸡喜颜于色的样子,心里激动自豪的感觉一下子跌落千丈。
“小墩子,这只小鸡千万不要让我二姐知道了,我们偷偷养哈。”平中玉激动万分的道。
“公子,你又要养鸡,那么这鸡窝还拆吗?”小墩子像泄了气的皮球,无精打采的问道。
“拆,当然要拆,本公子的决心还是要有的,你快去叫人把这里拆干净。怎么着,不会又瞌睡了吧?”平中玉瞪了一眼蔫不拉几的小墩子没好气的道。
入夜,小院里的鸡窝已经清除干净,留出一个几丈见方的空地。平中玉深深吸了一口就要散去的鸡粪味儿,仰天哀叹,过去的将不复存在,以后的他将不再是斗鸡圈里的那一份子,想想这几年的辉煌斗鸡历程,他凄苦的一笑。
夜深人静,平中玉刚刚进入梦乡,在他怀里的小黄鸡便挣扎着溜出被窝。这小家伙蹦蹦跳跳的来到窗下,它仰起头注视着满天的星辰,慢慢张开嫩黄的小嘴,一股肉眼能见的气流如水般缓缓流入它的口中。
这股气流渐渐变成淡黄色,放眼望去,竟是无数的星光汇集而成。随着气流的涌入,小黄鸡那幼小的身躯开始慢慢变大,它身上的黄色绒毛也变化成五颜六色,无比的炫丽多彩。
“公子,快到卯时了,赶快起床吧。”屋外传来小墩子的喊声。
为了让自家公子能够痛改前非,小墩子强忍着一夜没合眼,就等着卯时来叫醒平中玉。
“这么快就到时辰了!”平中玉打着哈欠从被窝里坐起来。
“哟呵!”
看到一只花里胡哨的东西趴在自己被窝里,着实把平中玉吓了一跳。
缓了一下,平中玉惊目的道:“你不会是小黄吧?”
被窝里一只长满各种羽毛的小肥鸡向着平中玉点了点头,小眼珠子竟然笑了一下。
啪!
平中玉轻轻的向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有点儿疼,他又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去,发现那只小花鸡正眯着眼酣睡呢。
“我说呢,刚才一定是自己刚睡醒,眼睛花了。”平中玉缓过神,自言自语的道。
穿好衣服,平中玉打开屋门,“扑通”一具尸体蜷缩着从门外倒了进来。
“谁?”
平中玉吓得向后一跳,仔细看去竟然是小墩子,这家伙像死猪般流着哈喇子睡得死死的。
“真是个没出息的家伙,整天睡不醒的样子。”平中玉唠叨了几句,从床上拽下一条不用的被子盖在小墩子的身上。
关上门,平中玉快步赶往后花园,值夜的家丁头一次见到自家公子起这么早,都是惊得目瞪口呆。
平中玉有个“平三点”的外号,那是因为这位大公子没事的时候就爱犯困,每天至少要被喊三回,就这样他还在闲的时候点头打瞌睡,总是有个睡不醒的样子,小墩子的毛病也就是这么跟主人学来的。
第8章痛苦的训练
如今已是初秋的季节,夜风并不是很凉,倒是给人一丝清爽的感觉。
平中玉快步走在赶往后花园的小道上,时刻想着那只变了模样的小黄鸡,出门时他把小鸡留在了被窝里,那小家伙睡得很死,跟小墩子有得一拼,就好像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那种。
小黄鸡一夜之间变成了小花鸡,而且还长胖了一圈,这种奇异的现象令平中玉百思不得其解,他当时曾经怀疑是不是又从哪里跑进来一只,可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这么小的鸡是不可能进来的,也许?也许什么?平中玉想得脑子疼,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好在路上走的匆忙,又有值夜的家丁跟平中玉打招呼,他又想到二姐那严厉的面孔,所以便不再去多想,当下先过了二姐那一关最为要紧。
步入后花园,顿时清香扑面,沁人心肺,夜幕中的景色依旧迷人。平中玉自从喜欢上斗鸡以来几乎没有来过后花园,一是他痴迷斗鸡没有时间;二是这后花园是二姐的练功场地,对于这位想躲都还来不及的冷面姐姐,他自是要远而避之。
踏步进入这清心养性之地,令平中玉的脑子舒坦了不少,他情不自禁的顿下脚步深深呼吸了几口这从未感受过的美妙空气。
平家的后花园在富贵家中虽算不上规模庞大,但也有着百十亩地的大小。花园中各种花草树木应有尽有,并且在中央位置还有一座人工湖,上面修有木桥凉亭。湖中种有荷花,不过这个季节的荷花都已结成莲蓬,荷叶也微微泛黄,少了一份艳丽,多了一些成熟。在湖边有一块空地,空地上放有各种习武器材,什么石锁啦,木桩啦,沙袋啦,还有刀枪棍棒什么的,这块空地便是平楠儿的习武之地。
平中玉一边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边寻找着二姐的身影,不知不觉便来到了那片习武的空地。来之前,平中玉就已猜出二姐让自己来后花园的目的,无非要他苦练身体,长出男人应有的体魄。
从小平中玉就吃不了皮肉之苦,所以每次平员外要请武师教他练武,他便会哭天抹泪,躺在地上驴打滚。当然这么一来,一向宠溺儿子的平员外就会无计可施,只好由着他这位宝贝疙瘩的性子,造成了已满十六岁的平中玉跟个弱鸡一般,甚至连个丫头的力气都不如。
看着地上重达百斤的石锁,瞅着沉甸甸的沙袋,摸着高低不平的木桩,平中玉的心里一阵阵发凉,要是每天守着这么一堆东西该是多么的无趣啊!可当他脑中浮现出陆显豪对自己蔑视的轻笑,平中玉握紧拳头,决心尝试一下自己从来没有吃过的苦头。
“不错,来的很准时,姐姐为你感到高兴。”
正当平中玉有了决心,但还在愁眉苦脸时,一道窈窕的身影从木桥上缓缓而来。
“二姐。”平中玉站直身子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声。
“三弟,你今日的举动确实令姐姐大为开心,不过姐姐希望你这样的心劲一直坚持下去,不要开头三分热
,那样什么事也是做不成的。”夜色中的平楠儿更加妩媚了几分,对平中玉的语气也变得温和了许多。
“姐姐放心,我平中玉一定会坚持到底,决不辜负姐姐的厚望。”一直在思想斗争中的平中玉底气不足的说道。
“好!从今天开始姐姐便开始锻炼你的体魄,其中会有不少的苦吃,你要记住自己说过的话,要是半途放弃,姐姐可不答应。”刚刚还没有温柔两句话的平楠儿又变得冷厉起来。
还没开始训练, 平中玉已经浑身直冒冷汗,他对自己是否能吃下这么多苦一点儿信心也没有,毕竟自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就是摔一跤还要趴在地上哼唧半天呢。他也亲眼见过那些在武场练功的家丁整日起早贪黑,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的,更有甚者胳膊腿都被摔断过,每当看到他们扭曲的面孔,痛苦的模样,平中玉就会缩脖子闭眼替他们心疼。可现在轮到自己要受那不可忍受的大罪时,他心里非常的害怕,对刚才的信誓旦旦打起了退堂鼓,但二姐那双严厉的眼神正注视着自己,他已是上架的鸭子想下去,难了。
“今日是你头一天,姐姐便让你做一项简单的训练,围着这块空地跑上一百圈,记住中间不可歇息。”平楠儿瞅着平中玉犹豫不决的表情严厉的说道。
“二姐,能不能……”
“不能!”
平中玉本想请求平楠儿减少训练的圈数,可看到她一瞪眼,平中玉只好缩起脖子乖乖的沿着空地四周的小道跑动起来。
目视着平中玉第一次协调不稳的跑动,平楠儿露出久违的迷人笑容。当然她也不会站在原地干看着,随手抽出两把二尺长的腰刀舞动起一片银色刀花。
平楠儿师出多人,不仅拳脚精通,还练有一手上乘的刀法,此刀法名曰鸳鸯夺命刀,都是近身战狠戾的招式。而她手中这两把短刀也不是普通的兵器,而是用精钢打造,可削铁如泥,是平员外花数千两银子从授艺高手那里买来的。平楠儿对这两把刀非常喜欢,总是刀不离身,由于双刀尺寸过小并不引人注目,主要是见到她的人都被其美貌陶醉,只顾得多瞧上两眼,谁又会注意不起眼的小刀呢。
这时,平中玉已经绕着空地跑了近二十圈,他已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两条腿像是灌满了铅,有种寸步难行的感觉,他真想趴在地上痛痛快快的睡上一觉,可看到二姐不时瞪射过来的目光,平中玉只好咬着牙继续坚持下去,不过他的跑动步履艰难,比起走路还要慢上几分。
又是咬牙坚持了二十圈,平中玉的脸色已是苍白无神,他的心跳极速加快,像敲鼓一般,有种窒息的感觉,但他竟然一步一挪的坚持走动,浑身散发着一股绝不认输的韧劲。
平楠儿看出平中玉体力不支,已达到了极限,她张了张嘴但没有出声,还是狠下心来要将平中玉的潜能最大化,只有这样才能有效强化那柔弱的身体。
“五十圈了…
…”
平中玉默默为自己数着圈数,现在的他已被汗水浸透了全身,整个身体开始摇摇晃晃,本来沉重的双腿已没有了知觉,眼前开始天旋地转。
“扑通”一下,这位五尺高的汉子终于倒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累晕过去。此时天色已大亮,温暖的阳光照射在平中玉如泥的身体上,像是在为他解除身上的疲劳,又像是对他的一种赞美安抚。
“哗啦”一瓢凉水无情的浇在平中玉的头上,昏死过去的平中玉打了一个激灵,缓缓睁开双目,朦朦胧胧间看到一位苗条的身影正站在他面前,手中还拿着一个大个的葫芦瓢。
“二……二姐……”平中玉无力的喊道。
“今日就到此为止吧,但你还欠着五十圈,明日补齐,现在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平楠儿弯腰搀着平中玉的胳膊将这位五尺大汉拉了起来。
“自己能回吗?”平楠儿温柔的问道,似乎她对平中玉的身体很是关心。
缓了一下的平中玉头一次听到二姐如此亲切的声音,他有些小激动,知道这是自己得到了二姐的认可,他干巴巴的笑了一下,“放心吧二姐,我没事的。”
一步一停,平中玉缓慢的走向自己的小院,沿途的丫鬟仆人看到像是病入膏肓的大公子都慌忙过来要搀扶他,却被平中玉摆手拒绝了,这令那些下人们目目相觑,都是吃惊不小,有的甚至还抬头看了看东方升起的太阳,感觉方向没错,可眼前这位懒散的大公子怎么变得如此的反常呢?这么早的时辰,此时他应该躺在被窝里。艰难的步伐,浑身的汗腥味,他应该是透支了过多的体力。尤其是那双坚毅的眼神,这是在平大公子身上从未见到过的。难道是因为昨日他的斗鸡被人拉走,精神出现了错乱,可那微笑和眼神很正常啊。大家一头雾水,都不会去相信这位不争气的大公子会有什么好的改变,只是凑巧有点儿不正常罢了。
回到小院,屋里的小墩子还蜷缩在地上的被窝里呼呼大睡,连平中玉进门的声音都未能惊扰到他。
平中玉也顾不上喊这位睡得跟猪一样的家伙,自己踉跄着来到床边,躺倒在床上,如一滩泥般很快就睡着了。
从被窝的另一个小角落里钻出来一个花不溜秋的小脑袋,它转动着小眼珠子,看着差些压扁自己的那个人,有点儿小生气。晃动了几下,小花鸡从被窝里钻出来,围着平中玉昏昏入睡的脑袋来回走动了几趟,观察完后,它那双小眼睛露出异样的表情。
静立了一下,小花鸡微微张开黄色的小嘴,轻轻地向平中玉的鼻孔中呼了一口气。
那口淡淡的气体随着平中玉的呼吸被吸了进去,没多大一会儿,那张苍白的脸渐渐红润起来,急促的呼吸也开始趋于平稳。平中玉舒服的翻了一个身,俊俏的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这时,小花鸡轻轻展动了一下翅膀,那双圆圆的小眼睛也露出可爱的笑意。
第9章陪鸡作乐
又近午时,骄阳高照,刺目的阳光透过窗台照射进屋中,正好洒落在平中玉的脸上。
整整昏睡了一上午的平中玉被阳光这么一晃,才从贪睡中醒来,他用手遮挡在眼前,费力的睁了睁惺忪的眼睛。
“小墩子!小墩子……”醒来的平中玉见书童没在,习惯性的喊了几声。
“这家伙又死哪去了?”平中玉见没人应答,微微翻动了一下身子。
“嗯!”
这时平中玉才发现小花鸡蜷缩在自己胸前,像个五颜六色的毛球,那睡姿极为的惬意。
“小家伙对不住啊,差点把你忘了,都快两天了还没喂你东西呢,一定饿了吧?”平中玉用手轻轻抚摸着小花鸡那杂乱的羽毛,抱着它从床上坐起来。
虽然平中玉的动作很轻,小花鸡还是被惊醒了,它将埋在身子里的小脑袋露出来,一双笑眯眯的小眼睛注视着这位温柔的男人。
“不会吧!你……你真的会笑?”平中玉打了个激灵,差点没把小花鸡从手中丢出去。
看到平中玉丢魂般的惊吓,小花鸡笑得更浓了,它扑打着翅膀用小脑袋不停的蹭着这位魂不守舍的小男人。
温馨可爱的举动让心神不定的平中玉渐渐平静下来,他小时候曾听老人说过,万物皆有灵,有些小动物很通人性,能听懂主人的语言,能猜出主人的想法,有的还能幻化人形,使用法术,不过这都是老一辈的传说,真实的情况谁也没遇到过。这小花鸡能有人一样的笑眼应该是它天生的一种特性,虽然少见,但也不会像是老人说的那些妖魔化的无稽之谈。
“好了,别蹭啦,我带你吃点儿东西去。”平中玉微笑着摸了摸小花鸡的脑袋。
“公子,你醒啦?我给你把午饭带来了。”这个时候,小墩子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走了进来,满脸的欣喜之色。
“什么事这么高兴?”看到小墩子笑嘻嘻的进来,平中玉纳闷的问道。
“嘿嘿,公子,现在府里上下没有不谈论你的。”小墩子将饭菜摆在桌子上回头笑道。
“哦!谈论我,谈论我什么?”平中玉诧异的问道。
“府上的人都说公子有出息了,将来一定能成大器。”小墩子又倒来热水,要帮平中玉擦洗手脸。
“我自己来。”平中玉起身下床,将小花鸡放到一边,草草的抹了一把脸。
“在路上我还碰到了二小姐,她还关心的问你怎么样了,我听到二小姐跟奴才讲话,差点儿没激动死,这是我进府来的第一次啊!”小墩子说着话差点儿眼泪流出来。
“就这啊,看把你激动的。”平中玉摇头笑了笑,掰了一小块儿饼喂给小花鸡。
小花鸡连看都没看一眼那香喷喷的烧饼,将小脑袋扭向了一边,那意思是我不稀罕,不爱吃。
“不吃啊?”
平中玉愣了一下,随即向小墩子说道:“你快去给它找些米,再去捉几条虫子,这小家伙快两天没进食了。”
这时小墩子才注意到床上的小花鸡,他怀疑的道:“这小家伙怎么变花了,还长个了,公子,你不会又抱养了一只吧?”
“屁话!这两天你见本公子出过门吗?你整天睡得跟个猪似的,连它长什么样都没看到。”平中玉坐到凳子上没好气的道。
“嘿嘿,我早就把它给忘了,我这就去给它找吃的。”小墩子挠了挠头,嘿嘿傻笑着快步退出门外。
小墩子走后,平中玉甩开腮帮子大口吃起来,三个烧饼,一盆汤,两个炒菜,没一会儿全进了这位大公子的肚里,连小花鸡都看直了眼,好像眼前这位跟那饿死鬼似的。
“怎么着,看到我吃得这么香,是不是眼馋啦?”平中玉打了一个饱嗝,冲着愣神的小花鸡笑道。
小花鸡顿时将小脑袋扭向一边,那意思我才不稀罕呢。
“小家伙,我刚才检查过你的身子,你应该是个姑娘家,作为主人的我也该给你取个漂亮的名字,这样叫着也方便些,叫什么好呢?”平中玉纯粹吃饱了没事干,望着小花鸡冥思苦想起来。
“对了!就叫花花吧!”
小花鸡就当没听见,连眼都不眨一下。
“有点儿土哈,那就叫彩花。”
小花鸡瞪了平中玉一眼,有些生气了。
“也不行,要不就叫麻花。”
小花鸡差点儿没吐血,眼前这位脑子里难道就只有花吗?
“麻花好像是一种食物,不行!不行!要么叫小胖子,跟小墩子很般配。”
小花鸡差点儿一头栽倒在床上。
“唉!起个名子也这么难啊,要知道这样当初多念几本书就好了,让我再想想哈。”
平中玉托着腮帮子苦想了一会儿,突然他拍了一下脑袋,“有了!就叫小彩霞!小个头,浑身五彩的刺猬毛,又是个姑娘家,很适合你的。”
这个名字被平中玉喊出来后,小花鸡顿时眼睛一亮,很劲的点了点头,小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这次它终于心满意足了。
小花鸡的表情,平中玉自是看在眼里,没想到一只鸡对名字还这么挑剔。
“小彩霞,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了,要好好听话,等你长大了再给你找个帅气的大公鸡哈。”平中玉说笑道。
小花鸡眯着的眼睛立刻瞪得溜圆,愤恨地盯着平中玉,有种喷火的感觉。
“呵呵,不愿意就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的,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平中玉不知不觉竟然和一只鸡说了这么多话,他觉得跟高兴,就像跟多年的朋友在说笑,令他心情愉悦。
“公子,米和虫子拿来啦。”小墩子小跑着进了屋来,在他手里捧着一个四方的木盒。
平中玉接过木盒,打开后,木盒里爬满了毛毛虫,蚯蚓,还有一些小甲虫。
小花鸡看到满目的虫子吓得拍了拍翅膀,向后跳出老远,一副厌恶的表情。
“你可是鸡啊,怎么连虫子都不吃,要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天你会饿死的。”平中玉开始有些担心的道。
“公子,我这还有小米呢。”小墩子又从衣袋里抓出一把米撒在木盒上。
看到这些,小花鸡干脆钻进被窝里,再也不出来了。
“这小家伙是不是病了?”平中玉开始有些坐卧不安。
“公子,你看它那么肥,饿几天应该没事的,等它饿得受不了自然会来吃的。”小墩子看到自家公子又开始犯鸡病,赶忙劝道。
“对了公子,我在后花园捉虫子时遇见了二小姐,她说你既然没事,就让你立刻去后花园一趟。”小墩子突然说道。
“还去啊!”平中玉一听到后花园脑子就大,可不去又不行,毕竟自己许下了承诺,一切都听二姐的,想想二姐对自己态度的转变,平中玉咬了咬牙便站起身来。
“小墩子你今日务必照顾好小彩霞,要是有什么闪失的话,我就把你关进鸡笼子里。”交代完后,平中玉便赶往后花园去了。
小墩子看着满盒子的虫子,又瞅了瞅躲在被窝里的小花鸡,他嘿嘿的发出一阵坏笑。
不大的小院,并不宽敞的屋子里突然传出呼天喊地的救命声,屋门猛然打开,小墩子捂着起了好几个疙瘩的脑袋拼命远逃。
原来小墩子想到一个自认为很妙的主意,他抓起小花鸡想掰开人家的嘴强行喂食毛毛虫。可他万万没想到小花鸡会有那么大的力量,竟然从他手中挣脱开,跳起老高狠狠在他脑门上啄了几下。
小墩子捂着脑袋疼得嗷嗷直叫,看到小花鸡还不肯罢休,只好夺路而逃,否则他的脑袋就会变成疙瘩头,被一只小鸡欺负成这样,十五岁的他在心里已经留下了阴影,再要见到鸡定会先捂脑袋。
出了门的平中玉突然感觉自己身上有着充足的力道,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他心中不免疑惑,认为定是自己早晨锻炼的结果,看来那些苦没有白吃,这更坚定了他继续练下去的信心。
进入后花园,平中玉远远便看到二姐她那火辣的身材正如蛟龙游水般舞动着一套极为灵活的拳法,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二姐,你这套拳舞得真好看!”平中玉笑嘻嘻的道。
“油嘴滑舌的话听着好听,但并不是每个人都爱听,你二姐就是其中的一个,而且你说的话也是不对的,都说行家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你就是那个外行,二姐舞的这套拳法在你眼里看似行云如水,但你却没发现其中的一招一式其实有很多的破绽,要是遇到高手这套拳法就是个摆设,没有太大的实战性。”平楠儿收起身形娇美的笑道,对平中玉的表现越加的欣赏。
看到二姐这样娇媚的注视着自己,平中玉心中砰砰直跳,脸一红低下头去,“二姐找我有事吗?”
“见你休息了一下,精神状态恢复的不错,就继续完成你所欠下的五十圈吧。”平楠儿对平中玉能恢复如此之快也有点儿好奇,这让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初次训练时的狼狈样子,那可是好几天都没缓过劲来,也许他正值气盛的年龄,恢复起来比较快吧。
平中玉只是不情愿的笑了笑,再次踏上他艰难的行程,可令他想不到的是自己竟然一口气跑完了五十圈,除了浑身是汗,气喘吁吁,而他的心脏和双腿却没有了初次的那种无法承受的痛苦。
平楠儿也感觉太不可思议了,就算平中玉年轻气足,也不可能早晨和现在有这么大的差距,除非他是个怪胎,有着别人没有的超自然能力。
第10章习武天才
一连经过近一个月的残酷训练,平中玉的体质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从以前的细皮嫩肉,手无缚鸡之力,变成了现在的皮肤红润浅黑,身强力壮,他的身体已被块块凸起的肌肉覆盖,彰显出一个男人的强健体格。如今的平中玉可单手举起百斤石锁,围着空地跑上一百圈心不跳气不喘,精神力非常的旺盛。
平楠儿对于平中玉的训练效果非常满意,但她没有让平中玉放松一丝一毫,除了平时的跑步举石锁训练,还让他站桩走桩,踢打沙袋,并用木板绑在他的双腿腿弯处进行直立跳,训练其弹跳力,也就是常说的轻功,这样的方法是最笨但最有效的轻功练习法。
又是两个月飞速流逝,平中玉又有了很大的变化,除了体质力量上,他的灵活速度,跳跃能力都有飞一般的进步。若是平常人去完成这些基本的能力训练最少也得两三年,而平中玉仅仅用了三个月,怎能不令人惊讶,就连平中玉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甚至怀疑自己不是个正常人。
因此,平楠儿更能确定平中玉就是人中不多见的异能者,其身体组织接受能力极为的超强,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他就是武者大师口中的天才。
天才这种奇特人才在墨山城也没有几个,据目前知道的也就两个。一个是楚家的大公子楚柳闲,此人三岁便可熟读各种诗书,有过目不忘的能力,现已是雄武国特护弟子。特护弟子就是由国家出钱出力加以保护,并让国内威望极高的才师进行培养教导的国之栋梁。令一个乃是古家的三公子古中天,此人天生神力,五岁便可举起三百斤大石,十岁便可一拳击飞一头强壮的黄牛,现已是墨山城守卫府副职大将军,为国效力的猛将。
而平中玉这样超快的体质接受能力不得不说也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现象,应该算得上天才的一种,可谁又会知道这里有隐情呢,也许只有小花鸡自己清楚。
如今平中玉的身体能力已达到武者的巅峰状态,其力可达几百斤,把二百斤的石锁经常当球玩,跃起可高达四五丈,在屋顶间奔跑如履平地,躲闪移步犹如鬼魅虚影,快得令人咋舌,下盘站立稳若磐石,四五个家丁也无法推动他半步。
平楠儿瞅着越来越顺眼的可爱弟弟已是喜得合不拢嘴,她迈动柔美的步伐轻盈的来到平中玉的身边,将手中两本发黄的书本递了过去。
平中玉放下手中把玩的百斤石锁,有点儿不解的问道:“二姐,我这练得好好的,你怎么还要我读书啊?”
“什么读书,这是两本高人留下的武功秘笈,不适合我这样的女子练习,但我觉得很适合你的。”平楠儿嫣然的笑道,将书放在平中玉的手中。
平中玉拿起书凑到眼前看了看,一本是《虎行十三式》,一本是《铁壁不透功》。
“那本《虎行十三式》简单易学,主要是结合速度和力量正适合你不过。而《铁壁不透功》是一种防护功法,正好弥补你缺失的防御力,学会之后可刀枪不入,只不过就是麻烦难学了点。”看到平中玉疑惑的目光,平楠儿柔声讲解道。
“二姐,再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能不能……”
“不能!”
平中玉看到平楠儿心情大好,便想趁机偷懒,可平楠儿沉起小脸儿一口给否决了。
“好吧,我只好听二姐的了,明天就开始练习。等会儿我要去爹娘那里看看,今儿个就给弟弟我放假半天吧,好不好二姐?”平中玉此时像个小孩子抓着平楠儿的衣袖央求道。
“噗嗤”平楠儿掩嘴一笑,如花绽放,“好吧,姐姐就准你这回,正好我也该去看看二老了。”
“太好喽!”
平中玉兴奋得蹦起多高,他兴奋过头竟忘记了自己有超强的弹跳力,一头撞在延伸过来的树枝上,那树枝应声而断,而平中玉则捂着脑袋龇牙咧嘴。
看到这一幕,平楠儿破天荒的哈哈大笑起来,这种笑声是她发自内心的高兴,为平中玉的突飞猛进的改变感到了自豪。
“二姐,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可不要整天冰着脸了,听说时间久了就会变丑的。”平中玉揉着发疼的脑袋嘿嘿笑道。
“姐姐也想天天喜笑颜开,可那也必须有值得高兴的事啊,走吧,见爹娘去。”平楠儿转身轻飘而去。
平中玉跟着二姐很快便来到二老的大院,侍奉的丫鬟远远看到二人走来便惊喜的跑进屋禀报给老夫人。
门中一道肥胖的身影匆匆走出,又是那位隔段时间就来府中找平员外夫妇的村妇,她低着头小心的从平中玉两人身边走过,神色有些慌张。
对于此人,在平中玉眼里非常的厌烦,也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村妇跟平家有什么牵扯,好像爹娘很迁就于她,说什么是来送柴的,哪有送柴的跑后院结账的,其中必有隐情,作为小辈他又不好意思去追问父母。
“哎呦呦,我家玉儿出息了,快让为娘看看。”年近七旬的老母亲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出门来,急不可待的要看看多日不见的宝贝儿子。
平中玉急忙迎了上去,搀住老母亲的手臂连连喊娘。
“让为娘瞅瞅,这是我儿吗?哎呦,怎么壮得跟个牛犊似的!”平夫人抚摸着平中玉有些粗糙的脸庞又高兴又心疼,竟然情不自禁的落下几滴热泪。
“娘,都怪儿子不好,没有常过来看您,今儿个儿子好好陪您一天。”平中玉看着又增添了几道皱纹的老母亲,心里很不是滋味。
“娘从小就偏心,眼里就知道你这个儿子,你家闺女站这好半天了,看都不看人家一眼。”平楠儿凑过来,祥装吃醋的撒娇道。
“谁叫你是姐姐呢,娘疼完玉儿就来疼你,急不得的,哈哈……”平夫人看着一对好儿女幸福的开怀大笑。
“娘,怎么没看到爹呀?”平中玉搀着老母亲走向屋中,挂念的问道。
“唉!最近街上的生意不好做,你爹经常很晚才回来的。”平夫人叹气道,能看出她对老伴很是担心,毕竟是七十岁的人了还起早贪黑的,恐他身体受不了。
“娘,你和爹岁数都大了,外面的事不如就交给那些掌柜的,少操些心。”平中玉关心的说道,替父母的身体担心
不已。
“生意若是全部交给外人你爹岂能放心,前些日子就有茶楼的一个账房先生私吞了二百两银子,要不是你爹去查账,他不知要贪掉多少呢。”平夫人无奈的叹气道。
“三弟,看到了么?爹娘年纪大了,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你也该学着帮爹打理一下生意了。”平楠儿向平中玉肃然的说道。
“嗯,等过完年,我便跟爹学着打理咱家的生意。”突然间,平中玉的心中生出一个男人应当担起的责任感。
和父母家人吃过晚饭,平中玉很晚才回到自己的小院。只见小墩子靠坐在门口,歪着头,张着嘴,流着哈喇子正梦游千里呢,这种姿势也算是睡觉中的最高境界,一般人还真学不来。
“起来!回屋睡去吧。”平中玉抬脚轻轻踢了小墩子屁股两下。
“谁?谁?”
小墩子从睡梦中慌忙起身,等看清眼前站着的平中玉,他嘿嘿笑道:“公子回来啦,我去给公子打洗脚水。”
“行啦,你回去睡吧,这点儿小事我自己来就行了。”平中玉示意小墩子回屋睡觉,他开门进入自己屋中。
不用伺候,小墩子早就巴不得呢,拍拍屁股一溜烟儿跑了。
平中玉的屋中点着两盏油灯,把屋里照得通明。他先来到床边掀开被子,看到小花鸡正在熟睡,便轻轻笑了笑,重新将被子盖好。
几个月过去了,小花鸡长大了不少,成了正儿八经的一只花母鸡。它还是圆圆胖胖的,体型比正常的母鸡略小了些,身上的五彩羽毛还是小时候的那样,短短细细的,摸起来光滑柔软,其样子就像个刺球,在鸡里面应该是很丑的那种。但平中玉已把它当作亲密的伙伴,总是小心的呵护着,花母鸡也对平中玉有了依赖性,还像小时候那样总是卧在他的胸前睡觉。
说来也怪,这只花母鸡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吃过五谷杂粮,只是偶尔喝点儿水,也没见过它拉过一泡屎,更奇怪的是它的身上没有鸡的那种腥味,而是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平中玉每当闻到这种香味就会特别舒服,睡起觉来总是感觉轻飘飘的,就像是在云朵里慢慢飘动。
开始的时候平中玉整天寻思花母鸡的不寻常,后来时间久了他也习惯了,便不再去想这些想不通的现象,只要花母鸡平安无事,其它的也就不重要了。
小墩子自从被花母鸡狠狠教训后,就再也没碰过它,除了给平中玉送饭,其它的时间都是躲得远远的,生怕又被啄得满脸花,所以他对花母鸡的习性不怎么了解,只是觉得那是一只怪鸡,一个凶狠的家伙。
有些东西不合乎常理,若传出去必会引来过多关注,招惹麻烦,所以平中玉对自家花母鸡的奇怪现象从未跟人谈起过,包括他的家人和小墩子。
花母鸡在白天从未出过平中玉的屋子,而到了晚上,只要平中玉睡熟后,它便会来到窗前仰视星空,透过窗台缝隙吸收点点星光。每当平中玉疲劳时,它就会呼出一股气息,顺着鼻息引入平中玉的身体,第二天,平中玉便会精神焕发,所有的疲劳不翼而飞,体力突飞猛进。
第11章墨云仙师
在墨山城东面有一条南北走向的丰平街,这条街的两边也都是富户大家,比富平街那些有钱人还要富有,街上的建筑大部分都是楼阁琼台,非常的雄伟大气,富丽堂皇,有的堪比皇宫王庭。
在丰平街靠里的东北脚有一户大家豪宅,正是墨山城财富排在第四位的陆家,陆家的旁边乃是墨山城第二大家黄家,这两家不仅是紧挨的邻居,还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所以他们两家的关系非常亲密,就像穿着一条裤子的兄弟。
傍晚时分,陆家府院内一名身着青衫锦袍的年轻人正快步赶往一处楼阁,看他行色匆匆的样子好像有什么要紧事。
青衫年轻人走到楼阁门外停下脚步,屋里面传出男女的欢声笑语,声音里充满了污言秽语,令人听得心神荡漾,青衫年轻人皱起眉头在门外轻咳了一声。
“是二公子吗?进来吧。”
屋里传出尖细的声音,就像男子故意捏着嗓子发出的假声,让人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青衫年轻人推门进入屋内,当他看到眼前的春光美景时,脸颊微微一红,便低下头去,心里有种发热的感觉。
原来在屋内的一把大竹椅上,一个干瘦的中年男子正左右各搂着一个妖艳的女子亲亲我我,动作非常的肉麻露骨。
这名中年男子约有五十来岁,穿着一身灰色袍子,长发挽在头顶用竹簪子牢牢固定,其面长得尖耳猴腮,绿豆眼,八字胡,身体又瘦又长,跟那麻杆差不多,那鸡爪般的手正在两名妖艳女子的衣服里摸来摸去。
“仙师。”
青衫年轻人低头毕恭毕敬的称呼道。
干瘦的中年男子这才坏笑着推开怀中的两个美人,并示意她们回避一下。
两个妖艳的女子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衫,狐媚的看了看青衫青年,春光满面的走向后屋。
“二公子,这么晚找我有事吗?”干瘦男子有些扫兴的尖声问道。
“仙师,自从上次斗鸡赢了平家公子之后,那小子不仅没有受到打击,反而振奋精神埋头在家中苦练功夫,快半年了,也未见他走出平府一步,上次的计划本是想令其颓废,成为扶不上墙的烂泥,却没想到竟然成全了这小子,激发了他的上进心,我陆显豪心中不甘呐。”青衫青年沮丧的诉苦道。
“嘿嘿,一个从小柔弱无能之辈就是让他苦学几年功夫又能练出多大的本事,二公子何必这么苦恼呢?”干瘦男子靠在竹椅上奸猾的笑道。
“仙师您有所不知,据我安排在陆家的眼线说,那小子这几个月的功夫突飞猛进,与往日有着天壤之别,我怕他羽翼丰满,再想收拾他就晚了。”青衫青年陆显豪担忧的道,一双不大的黑眼珠紧紧盯着高傲自大的干瘦男子。
“莫非公子前来是想让本仙师灭了那小子?”干瘦男子斜瞥了一眼陆显豪,不耐的尖声问道。
“正是,若仙师肯出手,那小子就会在不知不
觉中死去,可减少没有必要的麻烦。”陆显豪向那干瘦男子投去恳求的目光。
“你爹把本仙师从墨云观中请出来可没说要我替他杀人呀,我来这里只是为你们陆家坐阵家中,驱除邪魔侵扰,其他事没必要管的。”干瘦男子微微闭上绿豆眼,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仙师,只要您肯做,我可以给您加银子,再给您物色几个绝美的小美人,您看如何?”陆显豪上前几步谄笑着低声道。
听到有美女相送,那干瘦男子立刻睁开双眼来了精神,转而神色又暗淡下去,“咳咳,本仙师不是不想帮公子,我也有难言之隐啊。”
“仙师,您拥有如此大的仙法神通,还有什么能让您为难的?”陆显豪不解的问道,而在他心里认为这家伙只是想多讨要些好处而已。
“本仙师在墨云观修行多年,道法随算不上神人大仙,可也属于修仙界的一份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修仙界也有不可逾越的规矩,第一项就是不可杀害普通人,否则各城驻地的修仙门派就会将违规者灭杀。你说,本仙师怎能为了一个不足轻重的凡人去自取灭亡呢?”干瘦男子摇头叹息道。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仙师了。”陆显豪黯然失色的道,转身就要离去。
“二公子且慢,虽然本仙师不可出手,但我认识几位游荡的江湖术士,你可找他们帮忙,凭这几人的本事,杀掉那小子易如反掌。”干瘦男子出声喊住了就要离开的陆显豪。
“仙师您为何不早说呢,不知那几位高人现在何处?”陆显豪急忙转过身,惊喜的问道。
“他们就在墨山城西街的坊市里,等会儿你拿着我的字条去找一个叫黑三的即可。”干瘦男子说着话站起身来,从旁边的桌子上找来纸墨,提笔一挥,龙飞凤舞般的书写了四个字“墨云至交”。
“你拿着这张纸条去,他们定会为公子竭尽全力做事的。”干瘦男子将纸条交给陆显豪,小眼珠滴溜乱转,像是在想着刚才的好处,却又没好意思张口。
“仙师,您放心,只要陆某除掉平家得到平楠儿,一定给您多物色几个小美人。”陆显豪收起纸条舒心的笑道,但他没有直接答应自己的承诺,话中之意,就是要看看这位仙师所介绍的高人是否能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否则自己的承诺就不会兑现,他可不想做冤大头。
“好!本仙师就等候公子的佳音,嘿嘿……”干瘦男子咧嘴干笑了几下,他何尝不清楚眼前这小子的想法,心里腹诽不已。
这名干瘦男子本是墨山脚下墨云观中的主持,他修得一点仙术,拥有练气期一层的法力,会制作一些低级符箓,在墨山一带小有名气,人称墨云仙师。
墨云观规模不大,只有五间房,除了墨云仙师还住着一名小道士,由于这里香火旺盛,所以墨云仙师两人的生活水平还算不错。这墨云仙师虽是修仙静修之人,但他六根不净,贪恋女色,还结交了不少的游侠野士,那黑三便是其中
之一。六年前,陆家家主陆有福来墨云观上香火,突然被一道阴气缠身,浑身发冷不止。墨云仙师便拿出一道纸符贴在陆有福的印堂之上,突的,那道纸符化作一道红光流遍陆有福的身体,颤抖发冷的他顿感全身暖意洋洋,没多长时间其寒冷症状便痊愈。自此,陆有福许下重金之诺,聘请墨云仙师坐阵陆家来驱除阴风邪气。开始时,墨云仙师豪言壮语,百般推脱,之后终于经不住陆有福再三恳请,这才把观中的事物交给了小道士,自己跑到陆家来享受荣华富贵。在陆家六年的时间,墨云仙师除了吃喝玩乐,并没有出过多大的力,但陆家财大气粗,并不在乎多养他一个。陆显豪之所以过来求助于这位号称神通广大的仙师,是因为他训养的那只打遍斗鸡界无敌手的小瘦鸡。这只白色的小瘦鸡本属于斗鸡中的精品,就是长得不尽人意,身体素质比起同种类差了不少。恰巧有一天,墨云仙师在陆府闲逛,正好看到陆显豪在训练不起眼的小瘦鸡,他为了卖弄一下自己的本事,便把一粒红色小药丸喂食给了小瘦鸡。谁知小瘦鸡服用药丸后精力暴涨,竟将其它斗鸡打得落花流水,甚至出现了几只的死伤。陆显豪大喜,经常抱着这只小瘦鸡在斗鸡场比试,从无败绩,后来他便有了利用斗鸡报复陆家的计划。经过此事,陆显豪对这位墨云仙师高看了不少,认为其确实有不同寻常的本领,所以过来求助他利用仙法除掉平中玉。
又是半月的光阴飞逝,平中玉将《虎行十三式》中的招式基本都已掌握,不过动作还有些生疏,运行起来不怎么流畅,但已可以运用到实战。而那本《铁壁不透功》,平中玉只是简单的看了看介绍就把它扔到一边了。这本书中的功法练起来非常的麻烦,首先必须每天用药水寖泡身体三个时辰,还要用湿布缠身,再用木棍抽打,然后再用篝火熏烤,最后用冰块冰敷,整个过程就是在残暴的虐待自己的身体,根本就不是人练的玩意儿。对于平中玉拒绝练习此功,平楠儿也没有去逼迫,毕竟她也觉得这种功夫不适练习,便又准备为平中玉寻找其它合适的功法。
眼下 再有十几天就要过新年了,在老夫人的说服下,平楠儿终于答应为平中玉提前放了年假,让他自由活动一段日子,解放的平中玉高兴的一整天没合拢嘴,憋闷近半年没出门的他计划着出去做些什么,他也想带着没出过门的花母鸡到外面开开眼界。
墨山城南北通长,东西两面紧连墨山山脉,是座不多见的长方形城池。在城中央位置有一条南北大街,叫央平街,这条街把城中的居民分成了两个区,大街的东面叫做东街区,西面叫做西街区。在央平街的南北两头则是驻扎守军的大营,被称作南营北营。
西街区位置靠西,每有战争多少会受到一些波及,所以那里很少有富人居住,大部分都是平民百姓,房屋建造平平常常,但这里人口稠密,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治安条件差,经常发生打斗,死人在这里是常有的事,所以富家子弟很少来这里。东街区基本上都是有钱的富人,各方面条件非常的不错,是穷人向往的地方,像平家和陆家都是在东街区。
第12章破衣帮
简单的吃过早饭,平中玉将花母鸡放在自己胸前的一个花布兜里,这是他专门找人为方便携带花母鸡而做的。
花布兜是用上好的布料做成,颜色自然是选了耐脏的深灰色,为了不让其显得过于单调,在上面绣上了几朵绽放的荷花,非常的好看。在布兜的上方还缝制了结实的带子,正好能套在平中玉的脖子上,袋子里铺上了柔软的棉花,让花母鸡在里面待着更加的舒服。
一切准备就绪,平中玉迈着大步兴冲冲的走向府院大门。由于新年将近,小墩子早早的就被管家叫去帮着打扫府院去了,所以平中玉只好独自一人出门。没有小墩子跟着,没人在旁边伺候,平中玉倒觉得自己真正有种独立的感觉,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
走出大门,平中玉仰头望天,蓝天白云,看着跟家里面的没什么区别,左右看去,则是令他眼前一亮,喜上心头,只见整个富平街的家家户户门前皆是大红灯笼高高挂,一眼望不到尽头,喜庆的色彩非常浓厚。
“要过年了,真好!”平中玉轻赞了一声,便准备顺着街道向外走走。
“玉儿,这么早,是要去哪里呀?”
这时,平中玉的身后传来温和熟悉的声音,他赶忙转过身恭敬的答道:“爹,我这两天没事,想去街上走走。”
只见身穿蓝色锦袍的平员外带着几名护院从门内走了出来,他笑呵呵的来到平中玉身边,看了看那只挂在儿子脖子上的花母鸡,微然笑道: “玉儿,还在养鸡呢?”
“爹,今后玉儿不会再去斗鸡了,我只是养只母鸡解解闷。”平中玉怕父亲斥责,心虚的老实回道。
“养着吧,只不过它长得有点儿难看而已。爹有事就先走了,快过年了,在街上要注意安全。”平员外微微笑了笑带领几名护院向街西而去。
花母鸡瞪了瞪转身的老头,很生气的将身子缩进布兜中睡觉去了。
平中玉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向着老父亲追去,“爹!等等我!”
平员外停下脚步,扭头问道:“玉儿,有事吗?”
“爹,你看我过完年就十七岁了,也不小啦,我想跟您去街上的店铺里看看。”平中玉立在老父亲身边郑重的说道。
听到从宝贝儿子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平员外一时激动得不知如何开口,“好!好!我儿长大了,爹心里高兴,就随我一起去吧。”
早就想让平中玉接手家中事务的平员外一直担心儿子岁数过小,不想给他增添压力,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强迫平中玉跟着自己学做事情。可自己年纪确实大了,再不让平中玉学点什么,恐怕以后没机会教他了。如今平中玉自己主动提出来,平员外岂能不高兴,尤其最近半年平中玉巨大的转变,让这位老父亲看到了平家的希望。
平员外领着平中玉顺着富平街走了很长一段路程才来到另外一条大街上,这条街非常的宽大,比起富平街足足宽出了四五倍,其街道两旁都是店铺酒楼,还有一些简陋的摊位,不过这些摊位都集中
在大街的西面。
“这里就是央平街,咱们墨山城的商业聚集地,各家的门店基本上都在这条街上。”平员外边走边向平中玉介绍道。
平中玉虽然是在墨山城长大,但他从来没到过这条商业大街,一是父母不让他来,怕有危险,毕竟这里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二是平中玉沉迷斗鸡,根本无暇去其他地方闲逛。
正值年根儿,央平街上早已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穿着各色衣服的人络绎不绝,大都是出来置办年货的,这段时间也是各店铺大卖的时期,一天能顶上平时半个月的销量。
“爹,咱家的店铺快到了吗?”看到这么繁华热闹的地方,平中玉一下子兴奋起来,目不暇接的看着潮水般的人群。
“往前没多远便到了。咱们家在这条街上一共有两间茶楼,一间米行,一间杂货铺,还有一间绸缎铺。”平员外介绍道,但他的眼眸望到前方时,温和的脸色变得阴沉下来。
平中玉只顾得瞅着街上看热闹,并没有注意到平员外的表情变化。
“员外,那些人又来咱们店前赖着了,真是可恶至极。”一名精干的中年护院愤恨的小声说道。
“我看到了,一群阴魂不散的家伙。”平员外恼怒而又无可奈何的道。
虽然声音不大,但旁边的平中玉却听得一清二楚,他摸不着头脑的问道:“爹,您说谁呢?”
“公子,你没看到在前面那两间茶楼还有杂货铺,以及旁边的两个店铺的门前走动着的哪些人吗?就是他们经常来我们店前阻挠客人来店里购买物品。”精干的护院未等平员外开口,他便伸手指向了前方。
顺着精干护院手指的地方,平中玉看到一些身着破烂衣服的中年人和年轻人在一些店铺门前转来转去,他们每个人的手里拄着一根木棍,还拿着一个不小的麻袋。每当有人要进店铺买东西时,这些人便围上来伸出布袋索要着什么,直到要买东西的人离开,这些人才善罢甘休。而被这些人骚扰的店铺门前都挂着一个绣着“平”字的小黄旗,不用说这些店铺都是平家的产业。
看到这里平中玉心中顿生怒火,怪不得家里人常说最近生意不好,原来都是这帮龟孙闹的。
“爹,给他们点儿钱打发走不就完了。”平中玉强忍怒火的道,但他也知道买卖之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给了,可这些人拿到银子后总是嫌少,我看就是故意来找事的,跟那黄家和陆家脱不了干系。”平员外摇头叹息道
“爹,为什么不报官把他们撵走呢?”平中玉此时已是火冒三丈。
“唉!开始时报过几次官,那些官差来了只是代表性轰撵一下,等官差一走,这些人就会重新聚集在门前,后来那些官差干脆也就不来了。”平员外唉声连连的道。
“那咱们把这些人赶走不就得了,实在不行把他们胖揍一顿,我就不信他们的皮能有多厚。”听完平员外的话,平中玉的怒气开始忍耐不住,随时就要爆发。
“这些人
听说是个帮派,叫破衣帮,都是一些地痞流氓,还混迹着一些江湖中人,在咱们墨山城有好几百人呢,爹怕惹了他们咱家的生意更不好做了。”平员外无奈的说出这些人的来历。
“爹,这些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东西,不狠狠教训他们一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您先回咱家店铺,我去会会他们。”平中玉说完话,大步向那些衣衫破旧之人走去。
平员外张了张嘴,随即向身边的护院吩咐道:“你们都跟过去,务必保护好公子。”
这句话被没走多远的平中玉听到了,他回头阻止道:“爹,不用他们跟着,我自己过去便是。”
刚要迈步的几名护院又停了下来,并看向平员外等待吩咐。
“先等等看,见机行事。”平员外看着自信满满的平中玉,他也想看看自己这个宝贝疙瘩半年时间能锻炼出何等手段。
平中玉直瞪着双眼摇摇摆摆的走向自家的一间茶楼,一副呆愣的样子,表面看着他很是冷静,其实他的心里跟打鼓似的跳个不停。虽然跟着二姐学了点功夫,但他没有真正实战过,不知用起来会怎么样,要是被人家打趴下了,这脸面在墨山城可就丢尽了。上次斗鸡输给了陆显豪,半个东街区的人都知道了,可想自己的威名有多大。
“哎呦!这位爷看您长得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定是心肠善良的大好人,您就行行好施舍小的们几个小钱吧。”平中玉距离茶楼还有几丈远便被四五个衣衫破旧的人围住了,他们一口一个“爷”的喊得很亲热,要不是平中玉清楚了事情的原尾,他很可能会心软赏这帮孙子几两银子。
可现在,平中玉两眼发直,当作什么也没看见,狠狠一脚踩在一名衣衫破旧之人的脚上。那被踩之人就感觉脚趾头像被石头砸了似的,顿时失去知觉,转而疼得他坐在地上龇牙咧嘴。
看到那人疼得抹眼泪,平中玉暗暗高兴,心里骂着“活该”,但他却瞪着双目,用手来回划拉着,像是个失明的瞎子。
“哎呀!对不起哈!本公子眼神不好,不知怎么就踩到你了,请你原谅。”平中玉说着话又踩向另一个无赖。
这个无赖本来想躲开的,可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平中玉狠狠踩在了脚面上,他的伤势比刚才那个还重,整个脚骨都碎裂了。
“哎呀!又踩着谁啦?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平中玉又开始琢磨下个目标。
其他几个破衣帮的人似乎看出了平中玉的用意,早就躲得远远的。
“你!你小子是不是故意来找麻烦的,我们破衣帮可不是好惹的。”一名拄着棍子的中年人大怒道。
“哎呀!大哥,我一个瞎子怎么会找你们的麻烦呢,我只是来这里喝茶的,没想到会踩到你们,不好意哈。”平中玉暗暗窃喜,他经过刚才的试探,心中有着十足的把握收拾这帮家伙。
刚刚睡醒的花母鸡探出脑袋瞅着平中玉怪异的表情,又低头看看两个痛不欲生的破衣人,它想了想,眯起小眼睛一笑,露着脑袋准备看一场热闹。
第13章黑三
就 在平中玉出门的前两天,墨山城西街区的一处坊市里来了一名青衫锦袍的富家公子,此人个头中等,身材匀称,除了一双特别小的眼睛外,其他的地方长得都还可以,来人正是陆家二公子陆显豪。
在这种贫民坊市中很少能看到富人的出现,尤其还是一个身着锦袍,气度不凡,身边跟着五名带刀护卫的青年公子,他刚刚进入坊市,便引来众多目光的注视,无疑都是一些好奇和羡慕之色,有的还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猜测来人的目的。
坊市中的环境非常之差,到处脏乱不堪,一阵阵恶臭随风不时的吹来。陆显豪屏住呼吸掏出一条手帕捂住口鼻,蹙着眉毛快速走在坑洼不平的小街道上。有名手下已向坊市中的人打听到黑三的落脚之地,这黑三在坊市中很有名气,几乎人人都知晓,所以打听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陆显豪在手下的引领下走到坊市的中间位置,在一间比较大的门店外停下脚步。比起其它的门店,这间门店还是比较有些气质的,最起码门前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牌匾,牌匾上写着“解忧坊”三个大字,非常的醒目。
引路的手下首先进入了店内,没一会儿便走了出来,他站在门口恭敬的示意陆显豪可以进入。
陆显豪二话不说,捂着口鼻迈步走进店内。店里面空空荡荡的,除了两张破旧的木桌子,便是几把摆得凌乱的破椅子。而在一张桌子的后面坐着一位貌似黑炭般的光头汉子,此人三十多岁,长得五大三粗,面容凶恶,正将一条腿放在桌子上打量着进来的陆显豪,他似乎见惯了富家大户,对于陆显豪的到来并没有露出惊讶之色,反而非常的平静。
“这位公子来我们解忧坊有何贵干?”黑炭般的汉子声音洪亮的问道,从他那双大眼中能看出此人非常厌恶陆显豪捂着口鼻的举动,似是觉得这是对他的不尊重。
“哼!”
陆显豪冷哼一声并没有答话,他示意一名手下给自己搬来一把椅子。
那名手下挑选了一把比较结实的椅子,用自己的袖子反复擦了好几遍,才放到陆显豪的身后。
陆显豪不慌不忙的坐下来,双目始终保持着冰冷之色,似是对眼前之人不大满意。
“你就是黑三?”陆显豪收起手帕冷冷的问道。
陆显豪这种在其他富人身上看不到的冷静让那名汉子略微动容了一下,语气也缓了下来,“我便是黑三,不知公子找我何事?”
“我是陆家的二公子,是有人向我推荐你才来此处的。”陆显豪不紧不慢的说道,言中之意若没有那个推荐人他根本不会来的。
“姓陆?你莫非就是东街大富户陆家的公子?”黑炭汉子听到“陆”姓赶忙将放在桌子上的腿收了起来。
“是的,想必你已经知道是谁推荐我来的。”陆显豪盛气凌人的冷冷看着黑炭汉子。
“当然知道了,但是……”黑炭汉子转而笑道,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眼前不可一世的陆家二公子。
陆显豪自是知道此人的想法,便拿出墨云仙师写下的纸条让身边的手下交给黑炭汉子。
黑炭汉子打开纸条顿时站起身,喜笑颜开的道
:“刚才在下招待不恭,还请陆公子见谅,不知陆公子找我有何事?”
“杀人,而且越快越好。”陆显豪冰冷的道。
还未等黑炭汉子开口询问,陆显豪便让手下将提前写好的资料交给了黑炭汉子。
黑炭汉子详细的看了一遍资料上的内容微微沉吟了一会儿,抬头为难的说道:“陆公子,要是让在下除掉一个平民百姓,小的二话不说就帮您做了,可是这平家大公子是东街富户,这事有点棘手,不好做啊!”
陆显豪自是知道这黑汉的用意,无非就是想多要点银子,便淡淡的说道:“你说个数吧。”
黑炭汉子沉默了一下,面色凝重的说道:“五百两银子不能再少了,这也是在下看在墨云仙师的面子,要换作他人是不会去冒这么大风险的。”
“好!就五百两银子,但本公子想知道一个期限。”陆显豪爽快的答应下来,对于他来说五百两能要平中玉的命不算贵。
“这种事必须要有时机才行,若那平家大公子躲在府中不出来就更不好办了,最快也得一个月的时间。”黑炭汉子想了想为难的说道。
“还要等一个月,太长了。我会想办法让那平中玉在年前出府几趟,你必须把握好机会,若是事情办砸了,我陆某的银子也不是好挣的。”陆显豪再次怀疑眼前黑炭汉子的能力。
“公子放心,只要他能出府,我保证他必死无疑。”黑炭汉子看出苗头对自己不利,怕这位大主户反悔另寻他人,便拍着胸脯斩钉截铁的道。
“就这么定了,我先付给你一百两银子,事成之后剩下的自会送过来。”陆显豪说着话示意手下将银子交给黑炭汉子。
黑炭汉子接过一百两银子的袋子看了看陆显豪,本想再多要些定钱,可他想到墨云仙师知道这小子无法赖账的,便不再说什么。
陆显豪起身,用手帕捂着口鼻领着五名手下快速离开了坊市,在这里他是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
等陆显豪离开之后,黑炭汉子郁闷的坐了下来,随后用大嗓门感道:“老四,出来一下!”
没多大一会儿,从店里的偏门走出来一位穿着宽大灰袍的大胖子。这胖子出门的时候还得侧着身,一身的肥肉隔着衣服也能看到波浪般的震动。这胖子约莫三十来岁,狭长的眼睛,大鼻子,大嘴巴,脸上的肥肉耷拉着,光头无发,猛一看就像一位大弥勒佛,不过此人的面相里却透露着层层杀气,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善类。
“三哥,有买卖上门啦?”大胖子看了看身边破旧的椅子,没敢放下他那肥大的屁股,因为他清楚坐下去的后果。
“刚才来了个大主户,是咱大哥介绍来的,就是那个东街陆家的二公子。”黑炭汉子得意的笑道。
“啥买卖?多少银钱?”大胖子也跟着高兴的问道,他可知道那陆家的财力,出手一定很阔绰。
“让我们做掉平家的大公子平中玉,我向那陆公子要了五百两的酬劳。”黑炭汉子将手中的钱袋子晃了晃,高兴的已是合不拢嘴。
“这点钱,哪有五百两?”胖子瞅了一眼钱袋子有些疑惑。
“这是一百两定钱,事成之后陆公子会把剩下的送过来。”黑炭汉子连忙解释着。
“三哥,这不合咱们道上的规矩,最少也得让他先付二百两的定钱呀。”大胖子有些埋怨的意思。
“三哥岂能不知,这不是看在大哥的面子吗。”黑炭汉子笑了笑。
听到此话,大胖子也不再争辩,“那我们下步怎么办?”
“还是老规矩,你拿上十两银子找毛头他们,看看他们肯不肯接这趟生意,若他们接了我们就坐享其成,无论这几个家伙成败对我们都有利。”黑炭汉子阴险的笑了笑,这种二手倒的买卖他可是经常做,不用费心费力便尝到了其中不少的甜头。
“好,我这就找他们去,这几个小子这几天正闲着呢,应该不会拒绝。”大胖子从钱袋子里摸出十两银子挺着大肚子走向门外,别看此人身体过胖,但走起路来悄无声息,由此可见此人的功夫底子不一般。
望着大胖子走出门去,黑炭汉子收起钱袋,将一条腿再次放到桌子上一脸的舒服,这样的生意来钱就是痛快。
央平街一处茶楼前,一名脖子上挂着布兜的白衣少年正被十几名衣衫破旧之人围拢起来。那少年虽然年纪不大,但表现得非常冷静沉着,面对手持棍棒的十几人依旧微微带笑,可在他的笑容里隐隐能发现正在燃烧的怒火,随时就要爆发。
“你是谁?为什么来管我们破衣帮的闲事?”一名持棍的中年人凶狠的问道,看那样子大有要把白衣少年狠狠教训一番的架势。
“我!平家大少爷平中玉!”白衣少年不再装瞎做聋突然朗声说道,浑身散发出一股盛气凌人的气势。
“平家大公子!哈哈……”
十几名破衣人听到这个大名之后,先是一愣,随后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怎么会有脑子不开窍的把一只老母鸡挂在脖子上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平三点啊!”持棍的破衣中年人指着平中玉脖子上的花母鸡笑得前仰后合。
“没想到平家大公子输了公的,又开始玩母的,哈……”
又一名距离平中玉较近的年轻破衣人想嘲笑一下眼前的弱鸡公子,可还未等他笑出口,就感觉胸口像是被大锤击中一般,整个人倒飞出去。
街上的人本来就小心翼翼的绕着这帮破衣人从两边通过,可突然飞出一个来,吓得他们慌忙跑向一边躲避。
那飞出来的人影便重重地砸落在街面的墨石上,他躺在地上挣扎了两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瞪着两只大眼睛已是死不瞑目。
剩下的破衣人全部惊呆了,刚才的那一下,他们只看到平中玉探了一下身,就见自己的同伴飞了出去,根本没看清人家是怎么出手的,当看到自己的同伴在一击之下似乎死翘翘了,这些人已是恐怖之极,大有撒腿就跑的念头。
这一切都被站在人群中的平员外看在眼里,他似乎也被平中玉的出手惊到了,转而轻轻笑了笑,一颗悬着的心稍微放了放。那几名护院紧张的脸上也洋溢出笑意,为自家公子有这样的身手除了惊讶更多的是自豪,也将他们这段日子的压迫感彻底发泄出来,一句话“真他么痛快!”
第14章约战
被人们传说中的弱鸡公子竟然一拳打死了一名年轻力壮者,破衣帮其他的人纷纷后撤,与平中玉保持着自认为还算安全的距离。在其他门店看热闹的破衣人,也都陆续赶了过来,围攻平中玉的破衣人一下子增加到二十多人,还有两名破衣人偷偷地跑进西街的胡同里,像是搬救兵去了。
在这种人员混杂的边防小城,打斗事件时有发生,而在央平街打架斗殴更是家常便饭,那些过路的人群对这种事已是见怪不怪,很少有人围在旁边看热闹,主要是怕殃及到自己,故而逛街的人群只是匆匆看上两眼,便绕着远远走开。
平员外看到一场大的打斗已无法避免,他怕平中玉寡不敌众,立刻向身边一名护院吩咐道:“赵五,你速速回府召集所有家丁护院前来协助公子,咱们平家可不是他们口中的弱鸡。”
“是!”
那名叫赵五的精干护院精神一振,转身在人群中快速穿行,迅速赶往平家府邸。
“你们几个跟着我准备支援公子,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我这个老家伙今日也要痛快一番。”平员外挽起袖口,一向温和慈祥的他露出狠戾的目光,随之从腰间抽出一条七节骨鞭。
这条七节骨鞭乃是用墨山深处一种黑鳞甲蜥蜴的尾骨制成,不仅有超强的韧性,还有着精钢般的硬度,属于武器中的上品,价格不菲。平员外年轻时曾凭借此鞭在墨山峡谷通道上击退过数次山匪的围攻,一时名声大震,是当时有名的狠角色,这也是陆家不敢明目张胆与平家作对的原因。
有了家主的命令,剩下的五名精干护院各个磨拳擦掌,面露杀气,将手紧紧握在腰间的刀把上,随时准备大开杀戒。
这些护院都是跟随平员外出生入死几十年的武者,虽然都年近五旬,但各个身怀绝技,鲜血染身,不是平常的家丁护卫所能比的。
听说被围住的少年是平家大公子,平家各店铺的伙计们都簇拥到门口伸着脖子瞪着眼,有的直接从后堂摸出防身的钢刀准备支援自家公子,没有兵刃的随手抓起一把长凳子也是跃跃欲试,他们早就被破衣帮压迫够了,想趁机发泄一下心中的火气。
围住平中玉的二十多名破衣人没有立刻发动攻击,只是将手中的木棍向前伸出做好防御,好像是在等待援兵的到来。
一拳便将人打死,这是平中玉没有想到的,他的目的只是狠狠教训一下这些无赖,看到出了人命,他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一时懵懂无措,心里隐隐害怕起来。第一次与人打斗,气急之下没有控制好出拳的力道,死人对于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来说那是非常恐怖的。
“弟兄们上啊!把那小子剁碎了为咱死去的兄弟报仇……”
突然,西街一个胡同的出口处传来大喊声,随着喊声,无数的破衣人从胡同中蜂拥而出,各个手持刀枪棍棒,杀气腾腾的向平中玉这边冲来。
看到约有二百多人手持兵刃潮水般的涌来,平中玉心中一颤,有开溜的打算,但他想到身后的茶楼,想到平
家今后的生存,这次绝对不能退缩,否则平家在央平街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初生牛犊不怕虎,年少气盛,胆气横秋全在平中玉身上展现出来,他将松开的拳头再次紧紧握住,清亮的眼眸里涌出愤怒的杀机。
本来要看热闹的花母鸡一看形势不对头,赶忙将探出的脑袋缩回花布兜,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你们爱咋地咋地。
援兵蜂拥而至,围困平中玉的二十多名破衣人顿时士气大涨。
“杀了他!”
有人大喊一声,二十多根木棒纷纷砸向平中玉。
平中玉此时才后悔没有修炼那本《铁壁不透功》,不过他平时经常练习击打沙袋,对于木棒的击打力应该能扛得住。
只见乱棍中的平中玉左右抡拳,犹如猛虎下山,身形向那些破衣人快速突进,木棍击打在他的手臂上纷纷折断,而平中玉的拳脚也快如闪电般打在其中几人的身上,这几人闷哼一生便飞了出去,死的死,伤的伤。
剩下的人看到事情不妙撒腿后撤,又有几人动作慢了些被平中玉击倒在地。
这时,手持利刃的破衣人已冲了过来,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像雨点般砸向平中玉。面对利刃,平中玉可不敢硬接,他一边躲闪,一边后撤,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我儿莫怕!为父前来助你!”
只见一道蓝色身影从人群中飞跃而来,一条乌黑发亮的柔软长鞭响着呜鸣之声扫向扑到平中玉身前的那些破衣人。
“啊……”
顿时响起数声惨叫,有几名破衣人被长鞭扫到,他们的手臂,肩膀,脸上都出现一道血淋淋的伤痕,再看他们手中的兵刃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爹!您……”平中玉看到来人正是年迈的老父亲,又惊又喜,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父亲出手,凌厉的手段令他惊讶不已。
五名精干护院此时也手持钢刀飞跃过来护在平员外和平中玉的身前。看到自家的老爷都赶来了,七八名胆大的店伙计握着钢刀也冲了出来,使得平中玉这边的气势一下子暴涨不少。
冲在前面的破衣人似是被震慑住了,不由自主的向后挪了几步。
“怕什么!不就是一个老家伙吗,早该送他入土了。”
随着话音,一名手握长剑五十来岁的中年人从众多破衣人的后面飞掠而来,在他身后还跟着十来名身手不弱的持刀武者。
“平员外,你儿打死我的兄弟,我身为破衣帮的帮主要讨个公道,今日正式向你平家约战,可否敢应战?”那名中年人落地后扫了一眼平中玉冷冷的说道。
“袁腾云,你处处找我平家的麻烦,我也忍耐很久了,今日我这个老家伙接受你的约战,咱们新帐老帐一快算。”平员外昂首挺胸,威风八面的朗声说道。
约战是墨山城,也是整个雄武国解决争端的方式,只要双方同意约战,签订契约,无论生死官府不会追究过问。一般人是不会同
意约战的,除非有着深仇大恨,或者牵涉到巨大利益。
约战契约很快在平家茶楼前签署完毕,平员外和袁腾云各持一份,现场的气氛顿时紧张万分,一场生死之战即将开始。
袁腾云擅长轻功,有一手不错的凌云剑法,在墨山城也小有名气。
“契约已签,大家不必有后顾之忧,将平家这些人全部宰了!”袁腾云收起契约向后飘身,指挥手下向平中玉众人围杀过来。
一时间,刀光剑影,黑鞭绕空,喊杀声,兵器的碰撞声响成一片。
只见平员外胡须飘洒,手臂狂舞,一条七节鞭如蛟龙般上下翻飞,令来袭者无法近身。其他五名精干护院虽然功夫不弱,但面对三四名江湖武者的围攻,已是力不从心,险象环生。剩下的七八名店伙计本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还没打两下便伤了好几个,好在平中玉夺下一把钢刀护着他们退回店中。
在这力量悬殊的情况下,平员外等人已被逼到一处角落,只有招架之功,无有还手之力。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道火辣的红影在街道人群的头顶上飞掠而过,快速冲向几名破衣人。紧接着街道上的人群纷纷闪避,一百多名平家的护院和家丁手持钢刀冲杀过来,犹如一群嗜血的猛兽,喊杀声一片。
“保护老爷!保护公子!保护平家!兄弟们冲啊!”
破衣帮的人被这股潮水般的气势吓得魂飞魄散,撒腿便跑,生怕跑得慢了把小命丢掉。
“都不要跑,咱们人多!都给我站住!”袁腾云扯着嗓门阻止道,被这帮乌合之众气得自己也跟着撒腿要跑。
忽的,那道红影已来到袁腾云的头顶,一把银光闪闪的两尺弯刀劈向他的脖子。
袁腾云回手一剑将弯刀挡住,身形一动,就要凭借自己的轻功掠空而去。他的身子刚跃到半空,就看到一道银芒在自己眼前转了一圈,随后便感觉脖子发凉,脑袋晃了晃,从脖子上掉落下来。
掉落的头颅上瞪着一双惊诧的大眼睛,嘴巴微微张了张,发出漏气的声音,“鸳鸯回旋刀……”
悬空的尸体和那死不瞑目的脑袋一同掉落在地上,鲜血才喷涌而出。
一把银光闪闪的弯刀飞旋着回到红影的手中,竟一滴血液也没有沾染。
窈窕的红影落到袁腾云的尸体旁,美丽的眼目轻轻扫了一下,确定此人死的不能再死,她才收起弯刀向平员外那边飞掠而去。
破衣帮二百多人在平家人的追杀下死的死,跑的跑,街道上除了尸体,再也见不到他们半个人影。
“爹,三弟,你们没事吧?”红影落在平员外身边关心的问道。
“楠儿,我们没事,今日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平员外看着地上几十具破衣人的尸体解恨的道。
而此时的平中玉手握沾满鲜血的钢刀,胳膊抖个不停,刚才的他杀红了眼,竟又砍死七八个人,现在反过劲来心里惶恐不已。
第15章对策
“玉儿,江湖上就是这个样子,你若不杀掉他们,那躺在这里的将会是你,这是你真正踏出家门的第一步,外面的世界其中的残酷远不止于此。”平员外将一只褶皱的老手放在平中玉的肩头,神色凝重的安慰道。
“三弟,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只有自己的强大,才能获得别人的尊重,否则就会被别人踩在脚下,这些破衣人的蛮横霸道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你必须时时刻刻让自己变强,那些窥视你的人才不敢轻举妄动。今日的表现就是你强大的展露,以后你若走在墨山城的任何角落,他们都会对你远而敬之。”平楠儿语气温和的说道,平中玉如今的样子也是她当初的样子,接触多了就会慢慢的习惯,脚踏这片土地让他们颤抖去吧。
缓了缓,平中玉扔掉手中的钢刀,低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花母鸡,微微笑了笑,“真是个天摇地动而不惊的家伙!”
“爹,二姐,我们惹下这么大的麻烦,守卫府不会找咱家的麻烦吧?”缓过神儿的平中玉看着满地的尸体担忧的问道。
“没事,这是约战,官府不会管的,等会儿他们便会派人来收尸,给点好处就行。”平员外打消了平中玉的顾虑。
“谁敢欺负我家公子,我跟他们拼啦……”
街道上,一名个子不高,年纪不大的少年举着一根棍子大汗淋漓的跑来,正是平中玉的书童小墩子。
平家人看到这位迟迟才赶到的小个子,都忍不住哄堂大笑,但为这小子的表现还是发出了赞叹。
小墩子跑到平中玉身边看到满地的尸体吓得他差些没有瘫倒在地,好在平中玉一把将他拉住。
“公……公子,你没事吧?”小墩子哭丧着脸问道。
“没事,这不是好好的吗,哎呦……”话还没说完,平中玉感觉拉着小墩子的手臂一阵疼痛,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手臂上有道被利器划过的伤口,由于身上沾满了鲜血一时没有发现。
“快给公子敷些创伤药!”平员外向身后的护院慌忙吩咐道。
经常闯荡江湖的人都自备有各种常用药,创伤药更是不可缺少的一种,有名护院很快便为平中玉敷好药,并缠上了纱带。随后,平楠儿便领着一干护院家丁,让小墩子搀着平中玉回府而去。
“怎么回事!还有没有王法啦?”
平家人刚走,一队身穿黄服黑裤的官差急匆匆赶到,他们踏着地上的尸体很快来到在原地等候的平员外身边。
平员外向带队的差头微微笑道:“这是平家跟破衣帮约战的结果,确实残酷了点儿。”
说着话,平员外将约战契约和一百两银子递给那差头。
“约战啊!动静大了点,你们平家以后要注意,此类事情不可再发生,要不上面我也不好交代是不是。”差头收起银子,面无表情的说道,似乎嫌银子给的少了。
“是!是!以后小民绝不会再让此类事情发生。”平员外连连点头,又掏出二十两银子塞给了差头。
“嗯,平员外你忙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们了。兄弟们把这些该死的尸体装车扔到城西的乱尸岗。”差头将二十两银子揣入自己的腰包,笑呵呵的吩咐着手下。
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官差将街上的尸体清理干净。这段的央
平街又恢复如常,血腥事件就跟没发生过一般。
平员外带领几名护院回了茶楼,生意照常营业,没有了破衣帮的干扰,平家各店的生意又恢复如常。
这时,对面西街的一处摊位后面,鬼头鬼脑的钻出四个年轻人,其中的一个满头短发,凌乱的像个鸡窝,人送外号毛头,是西街有点儿名气的小混混,杀人放火的事没少干,是个无恶不作的家伙。其他几人是毛头的手下,长得凶不拉几的,腰里都別着短刀,也是些缺德事干尽的家伙。
“毛哥,刚才的白衣少年就是黑三让我们做掉的平家公子,兄弟咋觉得这是故意让咱哥几个自寻死路呢?”一名瘦高的蓝衣青年后怕的说道。
“这该死的黑三,只给十两银子便让我们做掉这么大的主儿,不划算,这买卖咱哥几个不接了。”毛头气恼的领着几个手下钻进西街的一个胡同。
平家大败破衣帮的约战事件很快传遍了墨山城,成为人们茶前饭后谈论的热门话题。
西街坊市的解忧坊内,一个头发蓬乱的毛头小子正弯着腰向坐在桌子后面的黑三说着什么,言语之间非常的小心客气,当他说完话便从身上摸出十两银子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看那毛头小子远去,黑三冷哼一声,“没出息的东西!”
“老三!”
随着黑三的一声召唤,那名大胖子慢慢悠悠的从偏门挤了出来。
“三哥啥事?”胖子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银子,心里明白了十之**。
“毛头那小子不敢接咱给他的那桩生意,把银子给退了,没想到那平大公子不是个善茬啊!”黑三微微说道,口气里流露着为难之意。
“昨日平家大败破衣帮,听说那年纪轻轻的平家公子一连斩杀了十几名破衣人,功夫不弱,还是个狠角色,咱们要杀掉他确实没那么容易。”大胖子目光复杂的说道,对这桩买卖深感棘手。
“你去把老二叫来,咱兄弟三个好好商议一番,看来对付平家公子要费点脑子了。”黑三收起桌上的银子愁容微起。
大胖子没说话,转身便走了出去。
,傍晚时分,陆家大院,一处富丽堂皇的阁楼内,两名老者坐在正堂的椅子上时不时交谈着什么,在他们旁边分别坐着两个年轻人。
左手位的老者身穿黄色锦袍,灰白的头发,约有六十来岁的模样,身材魁梧,说话声音宏亮,此人便是黄家家主黄秋。
右手位的老者五十多岁,身穿浅灰色金袍,身材中等,说话稳重,面目慈祥,他便是陆家的家主陆有福。
在黄秋的身边坐着一位二十四五的强壮男子,此人身穿白色锦袍,长得浓眉大眼,非常的帅气,他就是黄秋的独子黄远。
在陆有福身边坐着的那名青衫锦袍的男子正是陆显豪。
这几人之所以聚到一起是在谈论平家和破衣帮约战的事,想从中分析利弊关系准备应对之策。
“黄兄,陆家那些精干护院对平老头忠心耿耿,都是一些老江湖,连破衣帮那么多人在人家面前都不堪一击,咱们若是用武力解决争端是沾不得便宜的,还是另外想个其它的办法为妙。”陆有福微微说道,对刚才黄秋的说法给予了否定。
“陆叔,那破衣帮都是一些乌合之众,怎能和咱们两家的精英武者相提并论,小侄觉得咱们会必胜的。”黄远听到陆有福的话,瞪起一双大眼傲气的说道。
“贤侄的话说得没错,不过,就算我们能胜又能怎样?平家只是损失一些人罢了,对他们家的生意并无太大的影响,我们何必白费力气呢。”对于黄远的无理插嘴,陆有福没有在意,而是笑容满面的解释道。
“行啦!听你陆叔把话说完。”
黄远张着嘴还要辩解几句,被一旁的黄秋开口阻止住。
而一旁的陆显豪小眼低垂,一声不吭,对这样的会议漫不经心的样子,但他的心里一直在念叨着黑三什么时候对平中玉采取行动,他可不想等得太久。
“我的意思就是以咱们两家的财力拖垮平家,让他们无生意可做,不出一年,平家的店铺都得关门。”陆有福继续说着自己的计划。
黄秋沉吟了一下,似乎已明白陆有福的意思,“平家主要是经营茶楼和布匹的生意,若我们两家降价,势必还会影响到一家。”
“黄兄不必担心吕家,虽然他家是墨山城第一大户,但他家只有一个独女,若我们想法和他家联姻,平家不就死的更快了。”陆有福乐滋滋的笑道。
“唉!陆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曾到他家为远儿提过亲,被吕家回绝了,现在还郁闷呢。”黄秋叹息一声,将目光看向身边的黄远,觉得自己儿子长得不错呀。
黄远一听到又要和吕家提亲,像只小绵羊般温柔的傻笑道:“爹,要不您再试试,说不准他们就同意了呢。”
“黄兄有件事也许你还没听说吧?”陆有福神秘的笑了笑。
“什么事?”黄秋见到陆有福神秘兮兮的,急忙追问道。
“兄弟刚听说吕家要在大年初五举行比武招亲,要为吕家入赘一人,接管他家的生意。”陆有福将身子向黄秋那里探了探,美滋滋的道,好像他也要参加似的。
“入赘啊!我黄家就远儿一个,怎么可能入赘他吕家。”黄秋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爹,入赘就入赘,只要能娶到盈盈怎么着都行。”黄远痴情的嚷道,露出一身的傻气。
低眸的陆显豪这时才正眼看了一下和自己同命相怜的黄大公子,心里一阵好笑,“这家伙个不小,心眼可不咋地,怪不得吕家会拒绝他。”
黄秋看了一眼傻气的儿子没有说话,心里在思量到底如何是好。
“黄兄不用考虑,让贤侄去试试吧。你应该也听说吕洪最近身体不好,我猜也许很严重,要不然他不会这么着急为女儿招婿。你想想,要是那老头儿死了,他的家产不都是那入赘者的,到时候把姓改过来不就得了。”陆有福嘿嘿一笑,尽显着阴险狡诈。
“好!就让远儿参加比试,就怕这墨山城卧虎藏龙,我儿得不到头名啊!”黄秋兴奋了一下,当看向自己儿子时又有些灰心丧气。
“黄兄咱们两手准备,我也让豪儿去参加比试,到时候咱们多花些钱请几名高手扫除那些障碍,应该会有很大的机会。”陆有福信心满满的道。
听到陆有福的话,陆显豪本想反对,可碍于黄家人在场便忍了下来,在他心里一直念念不忘的是平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