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一百九十三章 虚与委蛇1
来人的脚步声轻捷,从院门口进来,直奔童悦居住的正房门口,先扣响了大门上的门环,才提声说道:“启禀童堂主,罗堂主来了,想要见你。”
童悦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更别提要回答这一声禀报了。
她被人困在房里三天,她就不信三天内没有其它的消息要禀报她?这会儿罗润清忽然来了,她等着看这些背叛门派的人,要如何应付罗润清?
钟萃文吃惊地一下从床榻上站了起来,他急切地对着窗外问道:“罗润清从何而来,所来何事?”
不怪他要吃惊,他分明是先确定了盛京城中只有童悦一人坐镇,飞云门其他堂主全都回去了,才敢动手。
门外的人要先静了静,才有人提声答应道:“属下并不知晓罗堂主从何而来?只是罗堂主派我过来禀报之前,先问过童堂主的伤情,想来是特意过来给童堂主疗伤的。”
“屁话!”钟萃文急声驳斥道:“罗润清分明刚从不留山回去飞云门,若要疗伤治病,何须再多跑一趟?”
这一次,外面静默的时间更长了,只听那人猜测着说道:“或许是掌门吩咐罗堂主多走一趟。”
钟萃文猛地转身低头看向童悦,安掌门会特意吩咐罗润清多走一趟?安馨会如此重视童悦?
只见童悦一直毫无焦距的眼睛,出人意料地忽然眨动了一下,然后从她的左眼外眼角,缓慢地溢出一滴泪水,向下滑落进了她漆黑的头发中,不见了踪影。
钟萃文大喜过望又心惊胆战,喜的是童悦终于有反应了,惊的是他还没能说服童悦,难不成今日要在此地,跟罗润清斗过一场?
没等他打定主意,童悦的目光好像忽然活了过来,她冰冷的目光定在钟萃文的身上,木然地开口道:“我可以帮助你对付高天,条件是不许对安掌门和清风居其他人动手。”
钟萃文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不对安掌门和清风居动手?她身为飞云门的掌门,又是南宫翎的未婚妻,怎么会由着我们对付天鹰宗?”
“还有清风居,我假扮高天,瞒得过其他人,如何能瞒得过清风居的人?”
“怎么不可能?你不是早打算好了要替我报仇吗?!”童悦不屑地对钟萃文说道:“飞云门中我只恨高天,你若做不到,你把我炼制成傀儡也好,你杀了我也罢,随你。”
钟萃文煞费苦心算计童悦,如何肯轻易杀了童悦?他放软身段,对着童悦柔声请求道:“娘子何必动不动就试探我?”
“我一门心思都在娘子的身上,我瞒得过娘子,却未必能够瞒过其他人。若我答应了娘子,娘子可要替我多遮掩一二......”
“我遮掩不了。”童悦直接打断钟萃文,半点也不愿意跟钟翠文多废话,“飞云门依然掌握在高天的手中。掌门是个甩手掌柜,对门中事务管的少。”
“高天日理万机,每日处理的事务不知凡几。我身为炼符堂堂主,知晓门中之事十不占一,”
童悦轻蔑地看向钟萃文,“就算我全力相助,你也不可能假扮高天成功。偌大的飞云门,以掌门的天纵奇才,也不是说掌控就能掌控。更遑论像你这样对飞云门一知半解的人?”
“你的计划注定是要失败,我愿意助你,是想亲眼看见你的失败。这是我的条件,你不答应那便作罢。”
童悦极其笃定结尾道:“且看掌门替我报仇雪恨,将你们杀得一干二净。”
她知道安馨受了重伤,她也知道罗润清赶来替安馨疗伤,半路上跟安馨走岔了,她更知道罗润清替她诊治之后,留下疗伤的丹药,带着大队回了飞云门。
她没有回去飞云门养伤,会担心她的一定是安馨。万念俱灰之时,还有安馨记得她,还特意让罗润清跑一趟,就冲着安馨的这一份挂念,她都不能轻易放弃自己的性命。
她至少要拉着钟萃文和他背后的天行峰余孽,不,拉着他背后不管是哪一方势力,一起同归于尽才算够本。
人固有一死,死也要死得更有价值。
钟萃文已经恶心到她了,她不能让钟萃文这样的跳梁小丑,再去恶心安馨。她愿意舍身挡在安馨的面前,为她剔除这一从暗中的毒刺。
钟萃文审时度势,他对着童悦举起了右手,“我们击掌为誓,你助我取代高天,我放过安掌门和清风居。”
童悦像看白痴一样的,看了钟萃文一眼。
钟萃文举着手掌,悻悻地反驳道:“我若是不能取代高天,如何能让飞云门助我夺回天鹰宗?”
“不借用两派之合力,如何找出栽赃我的贼子?又如何还我清白,正大光明迎娶你?我要如何能实现带着你站上世间巅峰的诺言?”
童悦轻蔑地嗤笑了一声,这人自不量力到了极点,就该是眼前这人的模样。
她心思急转,要不要联手罗润清今天就杀了钟萃文报仇?这等脑子不好用的人,要找到他身后势力应该不算太难。
这人算计她,借用的是飞云门的人,彻底清查盛京城门中的人手,也该能找到蛛丝马迹,这人留着无用......
钟萃文好似察觉到了危险的来临,他不甘心地顿了顿,接着说道:“罢了,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由着你便是。”
他再度对着童悦伸出了右掌,“我答应你不动安掌门,不动清风居。我先替你杀了高天,你助我找出甘澜院行凶之人,让我能够正大光明迎娶你。可好?”
“啪”一声脆响,童悦从锦被中伸出左手,跟钟萃文盟约道:“一言为定。”
钟萃文得了童悦的誓言,喜出望外道:“娘子,且让为夫替你穿好衣裳……”
“不用。”童乐颐指气使地对钟萃文说道:“你把我的储物袋带给我,你背过身去,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可再近我的身子。”
“你若是做不到,你我的盟约随时作罢。”
钟萃文的脸上显露出挣扎,他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苦笑着对童悦说道:“娘子的脾气啊......得了,为夫且让着你便是!”
“等娘子何时消了气,为夫再来跟娘子说道夫妻之道。”
“对了,要杀了高天殊为不易。”钟萃文对童悦提出要求:“从今往后,我便跟在娘子身旁......娘子替我杜撰一个身份,让我能进入飞云门长老堂做长老......”
“不行。”童悦兵来将挡,直截了当地拒绝道:“长老堂的长老是要追查身份来历的,杜撰的来历经不起推敲,定然会露出破绽。”
“你不是擅长易容吗?你想办法易容成门外那人的样子,我把你带在身边当差便是。”
钟萃文见童悦眨眼间便想出了法子,欢喜地笑道:“行,我听娘子的。”
“娘子既要去见人,晋升武功不是时候了,且先让我压制娘子体内的药力,先过了眼前的关口,再助娘子冲关。”
钟萃文伸手从储物袋中刷出一枚丹药,出手如电喂进童悦的嘴里。
丹药在童悦嘴里融化落入肚腹中,几乎是两三个呼吸间,药力极速发作,童悦刚刚开始凝聚的内力又开始消散。
第两千一百九十四章 虚与委蛇2
童悦看向钟萃文的目光冷冽冰凉,这人在找死?她即将去见罗润清,这人不自量力还敢用药物控制她?
钟萃文却笑眯眯地说道:“等药力发作,半个时辰内,娘子的经脉中会有鼓噪的内力,被人探脉之时,会跟先天四境的境况别无二致。”
“等下,娘子让罗堂主试试看,为夫可曾骗了娘子?”
童悦的脸色变了。
她跟钟萃文耍花枪,钟萃文也毫不含糊地在控制她。在这场猫捉老鼠的争斗中,他们俩谁人是猫谁人是鼠殊难料定。她心中升起斗志,她该如何克敌制胜?
要到这个时候,钟萃文才从储物袋中刷出童悦的储物袋,随手放在她面前的锦被上,“娘子可以试试看,你若是想要杀我,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等你试过了,便会知晓,为夫对你的情深义重有多么的重要。”
说罢,他背对童悦前行几步,来到南窗下燃烧到一半的两只红烛前,施施然落座在旁边的梳妆台前,从储物袋中,刷出一排长短不齐的银针,开始对着桌上的镜子,在自己头上扎针变幻模样。
童悦的左手握住钟萃文放下储物袋,神识往内一探,真是自己的储物袋。她也没有耽搁,飞快地从里面刷出衣裳开始穿着,边穿边想着心事。
片刻后,等她穿好衣裙,简单地顺好头发,束成一束挽在头顶用玉钗定住,率先举步向着门口走去。钟萃文见童悦不等他,赶紧插好最后一根银针,对着童悦叫道:“娘子......”
“谁是你的娘子?”童悦站定在门前,转头看向钟萃文,“我是炼符堂堂主,你想以下犯上,被门规处置?”
出现在童悦面前的已经是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庞,小眼睛,斜着向上眉角略微向上提起,一下子改变了钟萃文的面貌,让他看上去精神不济,像是永远都睡不醒一般。
听见童悦的斥责,钟萃文的腰一下子向下缩了缩,身体便的矮了些,神态随即也恭谨起来:“堂主息怒,属下一定谨遵门规,绝不会以下犯上。”
换做是费红梅和高妙仪在这里,他们当即便能发现,钟萃文易容使用的手段,跟天鹰宗内奸的别无二致,童悦却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钟萃文还特意跟童悦多解释了一句,“堂主是不是见我这易容术眼熟?栽赃我的那些人,在天鹰宗用的这等手段!”
“天知道,从天行峰藏匿出去的家族,谁家都会这个,偏偏一声仙尊要把我推在前头,让我承受你们两派的怒火,若说没人陷害......”
童悦充耳不闻地伸手拉开了房门,见着门外站着的人,跟门内的钟萃文除了身上的衣物不同之外,从面容上几乎就像是双胞胎。
钟萃文的目光落在门外之人身上,身体继续往下矮了矮,这一回连身材也跟外面的人有九分相似。
童悦在鼻腔里无声地哼了哼,这是在向她示威呢?!
她伸手指向门外之人,对着钟萃文下令道:“杀了他。”
钟萃文眼中的得意之色,顿住了,他跟屋外之人对视一眼,屋外的管事转身便逃。钟萃文在屋内跺脚道:“哎呀,堂主不早......”
不等钟萃文装模作样找理由放人逃走,童悦抬起右手,手中的手弩激射而出三支箭枝,击中那管事的后背,那管事惊叫一声,从半空中“咚”一声落在正房前的十字甬道上,留下余音袅袅的:“仙尊救我!”
倒毙身亡。
屋内钟萃文脸上变幻,他冷眼看着童悦收起手中的箭弩,淡定地走出房门,站到了廊檐下,看着鲜血从那管事的身下流淌出来。
童悦抬头看向黑暗的天空,对着身后颐指气使地吩咐道:“还不赶快把尸首收拾了?”
钟萃文咬紧了牙关。
他给童悦服下了丹药,能够让童悦生不如死,痛不欲生。可他先前出演的是情深义重的戏份,如今改头换脸......童悦只怕恨不得跟他一起同归于尽。
钟萃文目光闪烁,冷着脸忍了又忍,终究还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一边越过童悦下台阶,把倒毙的死人收进储物袋中,一边对童悦低声劝说道:“我好容易安插的人手,你都想要去除了吗?”
“何须如此着急?等你验证我所言非虚,岂不是让这人冤死了?他们也都是你的手下......”
钟萃文闭上了嘴巴,正是这些人也都是童悦的手下,童悦才要杀了他们。他的人以下犯上,跟他一起联手害她,她岂能容忍?
他事先想到了这个,却误以为童悦已然**于他,又深知他已然用药物控制了她,会让童悦兴不起反抗的念头,待他多说几句甜言蜜语,童悦早晚会对他言听计从。
没想到童悦如此强硬,并不看重**这等大事,宁折不弯?!
钟萃文从储物袋中刷出飞云门管事的衣裳穿上,他边穿边对童悦警告道:“我对你情深义重,你却视我如蛇蝎。你不怕死,你有安掌门替你报仇,你可知晓我也不怕死,我死了也自有人替我报仇。”
“成事艰难,败事不过是一朝一夕之间。你真以为飞云门的偌大的基业无人能动,安掌门成了仙尊无人能敌?”
“你信不信,我能将你囚禁起来,让你亲眼目睹飞云门的覆灭和安馨身死道消?”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先前的誓言还算数不算数?若算数,你不能再杀我的人,若不算数,我们摆开车马斗过一场,胜者为王,输者为奴为仆......”
童悦真正好奇了:“为什么是我?”
钟萃文垂下眼帘,遮掩住眼中的不忿,谁说美男计对童悦有用?这童悦分明是个没有野心的傻子,妄自做了多年的堂主,竟然连取而代之,更进一步的念头都没有。
他能说他们失算了吗?
钟萃文脸上显现出万分的失落来:“谁让我对你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恨不得杀了慢待你的高天,把世间最好的都捧到你的面前......”
童悦的后背涌起了鸡皮疙瘩,这人把肉麻当有趣,在她如此不驯之下,还要演戏不肯跟她撕破脸皮,他着落在她身上的图谋必然极大。
钟萃文算计的究竟是什么?杀了高天替她出气,再夺了飞云门?
别开玩了,飞云门传承三千年,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这种企图,天底下无人能够做到。
第两千一百九十五章 虚与委蛇3
童悦转身便走。她不相信钟萃文,也不要再听钟萃文的废话。
钟萃文若真有把她变成傀儡的本事,又何必在拿住她之后,屡次跟她虚与委蛇,忍受她颐指气使的脸色?
几次的试探下,她笃定在钟萃文计划中,她是极其关键一个的环节,一时半会儿她还死不得。
要不要趁着罗润清来了,趁机打杀钟萃文,即刻把**之仇给报了,她还没有想得太清楚。
钟萃文已经显露出来的手段有三个,一个是自吹自擂的先天五境,另一个是‘噬人散’,最后一个是控制内力,伪装境界的丹药。
后面两个手段是真的,第一个不论真假,钟萃文都算得上是一个极其强悍的敌人。
童悦首先需要考虑的是,罗润清带了多少人手来?能不能够克敌制胜,一举绞杀了钟萃文?
依照过往的经历,没有足够的人手事先设下陷阱,没有阵法相助,想要当场绞杀先天五境高手极其艰难。因为以先天五境的武功,拼着重伤负伤逃走,没有万全的手段,是极其难以阻挡的。
绞杀钟萃文之外,她还想借机剿灭钟萃文背后的势力。
三大仙门联手发出清缴令,满天下清缴‘噬人散’,一个人影走没抓到。忽然冒出‘噬人散’来,让她身受其害,不把钟萃文背后跟‘噬人散’有关联的一切彻底清除干净,她如何能够甘心?
更何况,此刻正在控制她内力的丹药,也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亲眼目睹钟萃文用银针易容成管事,连她都无法用肉眼分辨出真假来。若是连验证武功这个最关键的手段也被人破了,岂不是人人都能被人轻易易容假冒,以后还有谁人可以相信?
必须把这等手段捏在门派手中,不能掌握在像钟萃文这样居心叵测的人手中。
直接杀了钟萃文,有可能会断绝了他背后的线索,得不偿失......可是,对钟萃文的恨意,不停的在心中翻腾,让童悦忍不住想要杀人。
刚才杀的那个管事,还不足以平息她心中被欺辱的愤怒,她需要杀了钟萃文来泄愤!
天行峰的余孽尾大不掉与她何干?她被钟萃文用丹药控制了又如何?只要罗润清带的人足够多能替她杀了钟萃文报仇,她甘愿多费些功夫,亲自带人去清缴天行峰的余孽泄恨!
童悦心头怒气一起,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冷静消失,双眼骤然变得血红.......随即,她忽然闷哼一声,抬手抱住脑袋,突然原地站定,痛苦地弯下腰瑟瑟发抖起来。
紧跟在童悦身后的钟萃文,仿佛没有预料到这个,一时间躲避不及,他在撞到童悦的时候,及时伸出双臂,一把抱住童悦的腰肢,顿住了身形。
只听钟萃文还在喋喋不休地叨叨:“堂主不能再杀人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这几日的夫妻,抵得过寻常人一辈子的夫妻了,咱们俩的恩情……”
童悦在极度的痛楚中,嫌弃的扭身甩开了钟萃文,怒声咆哮道:“你想找死?”
钟萃文停住了说话,他的目光在童悦鬓发间流淌的汗水,煞白的脸色和犹如风中落叶般的身体上一一扫过,他嗤声一笑,低声嘲讽道:“你想杀了我?你不信我的话?!”
钟萃文说完这句,干脆利落地向后退去,趁着童悦头痛得生不如死的时候,飞身跃起,一起一纵间,人已经一溜烟地越过房顶,穿过院墙飞快地逃遁了。
童悦痛楚地转过头,惊愕地看着钟萃文的身影消失,这人一声不吭走了?!
要隔了三两息的时辰,童悦才听见轻微的脚步声从院门外传来,罗润清的声音略微有些焦急地响起来:“童堂主的伤势,怎么变得严重了?”
童悦忍痛急声叫道:“起阵!”
罗润清饱含内力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来:“起阵!放烟花,招援军!”
童悦听见了罗润清极速而至的破空声,听见耳边响起了阵法升起来的嗡鸣声,眼角余光中有红色烟花在夜空中骤然爆开……
童悦心神一松,两腿一软,身体向前扑倒......罗润清及时赶到,他伸出右手拉住童悦的胳膊,童悦痛苦地失去知觉前,只来得及跟罗润清提醒道:“‘噬人散’......假冒……”
童悦昏死了过去。
罗润清的目光落在童悦的脸上,一眼便看出童悦中招了,他心中的怒火“腾”一下燃烧起来,手中却轻巧地用力,把童悦旋转着稍微一带,让童乐仰面倒卧在木头地板的抄手游廊上。
他右手向下探向童悦的脉息,嘴里急切的叫道:“皮长老,你快过来!”
皮秋红几乎是应声而至,她抢上前来,借着抄手游廊上微弱的气死风灯的微光,一眼看见面色惨白气如游丝的童悦,急声问道:“我该怎么做?”
罗润清的神情冷酷想要杀人,他一边从储物袋中刷出一枚丹药,捏开丹药的蜡封,塞进童悦的嘴里,一边对皮秋红传音吩咐道:“‘噬人散’现身。用内力替童堂主行功,竭尽全力保住她的武功。”
皮秋红的脸色一下子比罗润清的还要难看,她干净利落地答应一声:“交给我!不要放过敌人!!”
罗润清答应一声:“那是自然!”
他放开童悦,飞身向上跃起,伸手搭在抄手游廊上的屋檐上一借力,翻身上了屋顶上。
他提起所有的内力,向着四面八方暴喝道:“何方宵小与飞云门为敌,漏夜来飞云门的地盘撒野?!飞云门炼药堂堂主罗润清在此,今日奉陪道友,不死不休!”
罗润清接连喝问三次,他的声音远远地传出去。三次过后,他的声音一落,远处当即响起应和声:“飞云门长老堂长老陈景明在此,愿与罗堂主一起御敌,生死相随!”
“飞云门长老堂长老费宽怀在此,愿与罗堂主一起御敌,生死相随!”
“......”
此起彼伏的应和声不断地响起,每一个答应的都是先天以上的高手。
他们一边答应,一边在屋顶上飞跃,从四面八方向着罗润清所在的千金堂极速靠拢,前赴后继赶来增援。
第两千一百九十六章 罗润清追凶1
罗润清的声音一起,驻守望京城千金堂的大管事付明正,便知大事不好。他握紧手中的阵法令牌,转身吩咐跟在身后的管事们,“守住千金堂四个出口,遇见敌人格杀勿论!”
有四个管事主动答应一声,带着手下的弟子走了。
付明正带着剩下的管事守在童悦的院子门口,忐忑不安地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应和的声音,心中浮现出极其不妙的预感,出大事了!要开战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罗堂主如此暴怒,毫无预兆要召集盛京城中的先天高手,一起放狠话要跟敌人拼命!!!
莫非是童堂主在盛辉院中被人杀了?
不会吧?!
先天四境的高手,就算是在闭关疗伤,也绝非没有还手之力......
没等付明正多想,他的耳边突然响起罗润清毋庸置疑的命令声:“三日之内,守卫这个院子的人全都抓起来,分别关押不许串供。千金堂的人,许进不许出。”
“你亲自守住这个院子,我回来之前,任何人不许进。”
付明正赶紧答应一声:“是。”
他一边对着身旁跟着的管事暗中传令,一边听着罗润清的声音在黑暗中响彻四方:“先赶到的十人留守千金堂,听从付明正号令,剩下的人跟我来,一起去追凶。”
远近都有人扬声答应:“我留下。”
“我留下。”
“......”
“我跟着罗堂主。”
“我跟着罗堂主。”
“......”
在盛京城中的先天长老们,都曾经在千金堂中挂过号,付明正听得分明,跟着罗润清走的都是好战之人,留下来守在千金堂的都是擅长防守的长老。
罗堂主准备带着血洗何处?
先前清风居金长老出事,霍迪国江湖门派被灭了三个,两个家族灭了九族,两位仙尊杀进了皇宫,差点要了惠仁帝的命。
若真是童堂主出事......童堂主比金长老更是权高位重,武功高强......敌人有备而来,得手而去,盛京城的人马只怕不足够......
付明正对最先落在他面前的费宽怀吩咐道:“还请费长老先传信,以千金堂的名义,召集附近十座城池人手,尽快赶来盛京城增援。”
费宽怀毫不犹豫地答应一声,当即刷出座椅和文房四宝和夜明珠,就地开始写密信放飞驯鹰传信。
付明正转身迎向,陆续赶来增援的其他先天长老逐一传音吩咐道:“陈长老,张长老守住盛辉院东南角,任何人不得进出。”
“盛长老,孙长老守住盛辉院西南角,任何人不得出入。”
“......”
待他让八位先天长老守在了盛辉院的四个方向,对着最后两位长老说道:“费长老和程长老和我一起守在这大门口,罗堂主......”
不等他说完话,有千金堂的弟子急匆匆赶来,对着他急声禀报道:“大管事,刚被关进地牢的盛辉院护卫,全都服毒自尽了。”
那弟子惶恐道:“我们还来不及审问,也不知他们为何自杀!我们什么都没做......”
付明正心中“咯噔”一声,千金堂真出了内奸,这些人被人收买,东窗事发才会自杀?!
他当机立断道:“他们有几个人在盛京城安家?”
那弟子赶紧道:“有五个。”
付明正点向身旁的剩下的两个管事“你们俩分头带人去这五人家中拿人,一个人也不许放走了。”
他等着两位管事带人走了,才对来传信的弟子吩咐道:“你带两位长老费长老和程长老去穆管事家中拿人。”
付明正趁着那弟子答应的时候,对着两位长老传音道:“我刚和罗堂主一起回来。这半个月是穆管事管着千金堂。千金堂出事,只怕跟他脱不了干系,还请两位长老先下手为强。”
费长老和程长老齐声传音道:“明白。”
付明正等着两位长老都走了,留下手下弟子守在大门口,自己围着盛辉院转了一圈,很快有四个长老跟着去拿人的两个管事出了千金堂,消失在暗夜中。
等付明正再度回到盛辉院正门,飞身上了正门前的院墙,站上了大门上的拱顶的上方,向着四周张望的时候,看见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火光闪现。
他遥遥地看向西北方向天鹰宗万方堂所在的位置,能在千金堂收买众多人,胆敢对着童堂主下手的人,天底下除了天鹰宗和天胜境之外不做他想。
付明正深深地呼吸着初夏温暖的夜风,三国大战如火如荼,三大仙门再争斗起来,这天下要乱成一锅粥了,不知道罗堂主盛怒之下会不会顾忌到这个。
罗润清才不会顾忌这些。
他向来护短,童悦被‘噬人散’所害,他不能忍!
当他带着人,赶到天鹰宗的万方堂,见着听见动静,站到万方堂后院院墙上,迎接他们到来的乌启风的时候,他的眼中闪动着冰冷的杀意。
乌启风见着飞云门杀气腾腾的一群人,多少有些心惊胆战。他听见了罗润清的叫阵的声音,他以为跟他没有多少关联,他集中万方堂的人手等在这里,不过是为了预防万一。
他迎着罗润清杀人的目光,对着站在院墙外的罗润清说道:“罗堂主前来是要找帮手吗?我看到飞云门示警烟花升空,已经聚拢人手,罗堂主一声号令,即刻可以出发。”
当着天鹰宗众人的面,罗润清翻转左手,露出在掌心上空两尺距离上,静悄悄飞翔的一只金色的小鸟,对着乌启风沉声道:“我们是追着敌人的气息过来的,乌长老不如跟我们一起看看,我这只寻味鸟会飞向何处?”
罗润清话音一落,他手掌上的寻味鸟疾飞而出,向着乌启风飞去,先绕着乌启风绕了三圈,又向着乌启风身后的后院飞去。
罗润清轻喝一声:“追!”
他身旁的十几个先天高声闻声而动,追着寻味鸟,翻越乌启风脚下的院墙,从天鹰宗众人的身旁掠过,径直向着万方堂的后院而去。
乌启风急眼了:“等等!怎么回事?天鹰宗的地盘你们敢闯?!”
“罗堂主,你怎么敢?!”
罗润清不仅敢让人硬闯万方堂后院,他还敢出手对付乌启风,他扬手飞起一串符纸击向乌启风,一出手就是杀招,封堵住乌启风逃窜的方向。
乌启风在劫难逃。
第两千一百九十七章 罗润清追凶2
生死关头,乌启风没有企图逃遁,也没有企图抵抗,他很明白,以他先天一境的修为,抵挡不住罗润清先天四境的一击。
他出人意料地伸手抱头,身体往下蹲,嘴里大叫道:“今夜,我不曾出过万方堂,飞云门发生何事与我无关!你滥杀无辜,飞云门找死!”
他一边高叫着,一边蜷缩身体企图用最小的伤势换取活命,一边在心里痛悔着,他作甚要到霍迪国来‘享福’?这盛京城一桩接一桩的事情,就没清净过,他什么也没做也要被飞云门追杀,天底下还有天理吗?
他哥若是没死,若还是天鹰宗的掌门,天底下谁人敢这样待他?
都他么的是吃软怕硬的混蛋!
乌启风姿势极其难看,但胜在有效。他不逃,封堵四周的符纸对他无效,他抱头弯腰屈腿团起身体,避开了身体重要部位受伤的风险,说不定阵有机会全身而退。
罗润清听见了乌启风的叫喊,再看见乌启风狼狈躲避的样子,饶是怒火冲天也知晓自己的冲动了。寻味鸟不会出错,可他们却有可能会中了敌人的奸计。
若是乌启风没有撒谎,那便是敌人处心积虑,要挑起他们两派纷争。敌人选中的人,一个是童悦,一个便是乌启风。他莽撞地撞进来,却也是敌人求之不得想要算计的目标。
他提声喝道:“你可有证据?”
乌启风在身形极其狼狈之时,还能偷空回答罗润清的质问,“在场的长老和弟子都能作证,今夜我不曾出过万方堂。”
他话音未落,身体已经蜷缩成一团,蹲在了墙上。
乌启风他身旁的天鹰宗诸人都有些发愣,眨眼间,罗润清不取乌启风的性命了?就因为乌长老的两句喊冤?罗堂主这么好说话?
不是他们不想出手救人,境界差距太大,谁人出手谁就是在找死,为了乌启风去死的人,世上或许会有,此刻却都不在这万方堂的墙头上。
不等乌启风再替自己分辨,从他的后方的黑暗中,忽然飞出两张符纸,直取他的后背。
这个时候,乌启风的脑袋已经埋在了两腿之间的空挡,身体缩成了一团,听见身后的风声,他团着身体向前栽倒。
乌启风的身形刚动,斜刺里,一左一右突然有风声响起,两只长箭向着坠落的乌启风射去,乌启风身在半空,蜷缩着身体姿势一老,腾挪辗转的空间极小......
罗润清怒了。
果真是阴谋。
此刻,跟他一起赶来的先天长老们,追着寻味鸟追进了万方堂的后院,只剩下他一人跟天鹰宗的人在对峙。
而天鹰宗的人没有得到乌启风的命令,也没人肯为乌启风拼命,俱都站在墙头上,眼睁睁地看着乌启风坠落没有动。
他不救人,乌启风十有**要死于非命。先后两张符纸和箭支,看上去都是在助他杀人,实际却是在栽赃他。
他想要杀人,何须旁人相助?
与此同时,罗润清的后背也响起了破空声,听声音,至少有五支箭支向他射来,同时封住了上中下三路和左右两侧的去路。
危急之下,他若是出手相救乌启风,他自己不死也要重伤。
电光火石间,罗润清冷笑出声,他的怀疑被证实了。
确实是有人要挑起他们两派厮杀,反目成仇从中渔利。今夜若不是他在此地,换成是飞云门其他长老,未必有机会从这等困境中脱身。
罗润清的左手动了,他从储物袋中刷出‘直升机’,左手拉着直升机的挂篮向上跃起,身体一边向上翻进挂篮,右手一直紧扣的符纸飞出,击向射向乌启风的两支箭支。
“啪啪”两声闷响和“夺夺”两声轻响,符纸击中箭支和箭支射中挂篮的声音同时响起,罗润清轻哼一声,提声对着呆愣在墙头上,装聋作哑的天鹰宗众人下令道:
“天鹰宗长老听令,全力追杀敌人。抓不到射箭之人,乃是背叛天鹰宗,与飞云门为敌,该杀!”
“砰”一声重响,乌启风落地,他闷哼一声,也跟着罗润清下令道:“你们还不去杀人?老子死了,你们还活得了?真当我乌家没人了?”
“掌门是我哥义子!”
要到这个时候,一直站在墙头上看戏的两个天鹰宗先天长老,才答应一声,分头向着左右追了上去。
乌启风从地上站起来,对着罗润清拱手道谢道:“多谢罗堂主相救!不知今夜为何祸起萧墙,让你们......”
他话音未落,又有风声向他飞去,暗淡的月光下,寻味鸟重新飞了回来,又在他的头顶上绕了三圈,方才向着罗润清飞去。
罗润清站在‘直升机’中居高临下,伸出左手将寻味鸟拢在手掌之上,低头看向第一个出现在墙头上的印泰景。
印泰景飞身落在乌启风的身旁,对着罗润清朗声禀报道:“寻味鸟在后院飞了一圈,锁定了乌长老的住处,在其中没有找到人,找到了人皮面具。”
龚成名也从墙头落下来,跟印泰景把乌启风夹在中央站定,举着手中的一个木头匣子,紧跟着说道:“人皮面具在这里,证据确凿!”
乌启风急声高喊道:“我有人皮面具怎么了?这是我正在炼制的人皮面具,还没做好,才没有收入储物袋中,不是那么说的什么狗屁证据!”
“我什么也没做?这只傻鸟为何认定了我?我不是飞云门的敌人,你们兴师动众所为何事?定然是有人......”
他一句话没有说完,忽然从嘴里喷出鲜血,身体抽搐着向前扑倒,随即在地上一边痛苦地抓挠着身体,一边扑腾着身体不停地翻滚。
乌启风挣扎着断续地咆哮:“飞云门......赶尽杀绝......报仇......”
突然的变故下,印泰景和龚成名都站着没有动,他们并没有对乌启风出手,也并没有听见有破空声偷袭乌启风,这人怎么忽然开始演戏?
天鹰宗的人更是面面相觑,两个先天长老刚刚走了,在场的其他人都是先天下境界的管事和弟子,武力明显不敌,明哲保身之下,谁也没有主动为乌启风出头。
乌启风翻转身体,仰面朝天,用尽最后的力气,“逃!”
他一声令下,天鹰宗的弟子转眼间向着四面八方逃窜......
第两千一百九十八章 不得不杀
乌启风声嘶力竭的一个“逃”字出口,“噗”一声喷出最后一口鲜血,人仰面躺在地上不动了。任由向上喷出的鲜血落下,落在他满头满脸上红彤彤一片,在暗夜昏暗的灯光下,像个厉鬼般骇人。
乌启风生死未卜。
天鹰宗的管事和弟子们却没人再管乌启风死活,只管一边逃窜,一边扬声高喊:“乌长老死了!飞云门杀人了!”
飞云门哪里杀人了?!
众目睽睽之下,罗润清没有动手,印泰景和龚成名也没有动手,这些人分明看得一清二楚却想要栽赃?!
罗润清的眼中闪过弑杀的锋芒,这些人只顾着向外逃走,没有一人返身向着万方堂的后院逃命?!他们也是敌人计划中的一部分。
不对,他们就是敌人。
这是一个静心设计的连环陷阱,他们也是其中关键的一环。
乌启风这个蠢货,手下被人收买了,他却毫无察觉,活该要死的不明不白。
罗润清悍然对下方十几个先天高手,刚刚现身墙头上的先天高手下令道:“逃遁的这些人,一个不留。杀!”
先天高手们闻言动了起来,罗润清还多加了一句:“把死人带回来领功!”
他就不信了,万方堂这逃跑的百十来号人中,每一个都毫无破绽,不会牵连到后面设计的人。他不相信天底下有人能轻易把天鹰宗和飞云门都算计了,让他们两派相争,斗个你死我活,从中渔利。
已经飞掠而出的先天高手们,齐声对着罗润清传音答应道:“是。”
没有人问为什么?
他们充分相信罗润清的判断,杀了万方堂的人,真的要天鹰宗开战,他们也不怕。如今的飞云门,可以轻易地碾压天鹰宗。
印泰景还低声对罗润清传音道:“罗堂主,我们都走了,没有人护着你......”
罗润清不动声色地对他传音道:“正是要你们都走了,敌人才会上钩。没看见我的示警烟花,不许回来帮忙。”
“是。”印泰景答应一声,加快速度追了出去。
罗润清留在原地没有动,他在‘直升机’的挂篮中,向着万方堂的后院望去,只见万方堂后院中,听见逃跑的管事和弟子的呼唤之后,并没有出现意料中的骚动,仿佛乌启风带着人吃瘪逃窜,与万方堂中的其他人无关?
怎么回事?
需要特别交代的是,万方堂跟千金堂一样,都分成了前院和后院。
前院临街,既是药堂又是医馆。白日里,既开门迎客售卖各种丹药,也有大夫坐诊,替人看病问诊。
万方堂的后院,其实是天鹰宗在盛京城中最大的据点。跟飞云门的千金堂一样,天鹰宗来盛京城的人,不管是谁,都要先来万方堂报备一声。
万方堂后院不仅住着在前院中当差的人,还住天鹰宗因着各种事务来盛京城办差的人,平日往来的人员极多。
所以万方堂也跟千金堂一样,都在前院和后院之间,预留了极其宽阔的往来通道。
在罗润清的‘直升机’下,万方堂前院后院之间的通道有十丈宽,二十丈长,四方形的青石板道路上,不仅可以通行日常的马车,板车,和拴住上百只的马匹,还能在平常的时候,供管事和弟子们习武做早课。
入夜之后,前院的店铺关闭,所有人退后到后院种中歇息。
先前跟着乌启风出来接着他们的,应该都是轮值护卫后院的人马。这些人狂喊着向着四面八方逃窜,后院中不该还这般平静。
后院中至少还住着两三百号人,最不济,还有不当值的护卫在。
飞云门的先天长老们已经跟寻味鸟,进去后院中逛了一圈,这些人理当警醒,再听见外面逃命的叫喊声,怎么会没有动静?还是后院中早已设下了陷阱,只等着落单的人陷进去?
罗润清没打算进后院去。
乌启风那个傻瓜,没有升起阵法对付他们,不等于其他人会心慈手软,他绝不会孤身一人陷入天鹰宗的阵法中。
‘直升机’机翼转动刮起狂风,在暗夜中犹如火炬一般明显,没有理由会无人察觉他的动静。远处逃跑的呼叫声,时不时地戛然而止,显然已经有人被飞云门的杀了。
罗润清任由寻味鸟飞在他的头顶上,他相信一个连环圈套到了这里,敌人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今夜不管是他,还是飞云门其他人,处在他如今的这个位置,暗中谋划之人,都要想方设法在天鹰宗的地盘上把他杀了,让天鹰宗和飞云门出现不死不休的局面。
他倒要看看,谁能杀了他?
预料中的攻击来得很快,攻击的目标不是他,是他头顶上‘直升机’转动的机翼。
“叮叮叮”几声清脆的击打声响起,空中‘直升机’机翼转动的风声忽然消失,罗润清低微的惊叫短暂的响起,然后,除了时不时响起一两声寻味鸟的微弱的叫声,再没有了其它的声响。
罗润清安静的躺在微凉的青石板地上,等待着猎物送上门来。
他笃定一定会有人来。
一来,对方定然要确定他是生是死。他死了最好,若是没死,也要再补上一刀,让他死的干净。二来,他身上有储物袋,有‘直升机’,还有寻味鸟,仅仅是这三样宝物,都能让人铤而走险。
果然也就十来息过后,从万方堂敞开的后院大门中,出现的一个身穿夜行服,瘦弱的小矮个,谨慎地藏在大门口气死风灯的阴影中,看着十来丈之外,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罗润清。
罗润清侧耳听着,右前方的传来的轻微脚步,他真没想来敌竟然是从万方堂的后院出现。他一直以为敌人定然是天鹰宗和飞云门之外的旁人。
还是天行峰的余孽在兴风作浪么?
来人谨慎得很。
藏在暗影中,小心地观察了片刻,看着寻味鸟扑腾着翅膀,落在罗润清的头顶上,无助地抓挠着罗润清的头发,罗润清的头发乱了,人却半点动静都没有。
来人又稍微等了三五息,终于下定决心,从储物袋中刷出一把暗器,扬手向着罗润清射去。
在气死风灯朦胧的亮光下,来人射出的暗器闪烁着蓝紫色的光芒,显然每一枚暗器都煨有剧毒。
罗润清没有预料错,来人正是来取他性命的。
第两千一百九十九章 连环杀招
罗润清的左手微微动了动,两张扣在手中的符纸激射而出,迎向射向他的暗器,“叮叮”几声轻响,暗器被符纸击中落地,藏在暗影中的瘦小黑衣人转身便逃。
“砰”一声闷响,那人的身体撞在他身后的傀儡武士身上,没等他惊叫出声,傀儡武士出手如电,点住他的穴道定住他的身形,再向上挥手击中那人的脑袋,那人猝不及防昏倒过去,被傀儡武士伸手点中身体,收入了腰间的驯兽袋中。
傀儡武士一击得手,迅速退后一步,藏在更黑暗的暗影中,继续安静的等待着。
有过辛茂爆头而亡的先例,罗润清没有让傀儡武士给来敌留下任何反应的机会。戒律堂可以审问,安馨可以收魂,至少要把来敌的一颗脑袋给留下来。
罗润清趴在地上也没有动,他飞出的两张符纸速度极快,后发先制,击落暗器的地方,距离万方堂后院大门最多也就五尺左右。
动静极小。
他自信若是还有人马潜伏在其他地方,未必能够察觉到他和傀儡武士暗中配合的动作,他还有机会引人入瓮,将计就计设下陷阱,让各暗藏的魑魅魍魉上当。
可惜罗润清并没有等到其他人来,他等到的是身下的地面,突然发出轻微的“咯吱”一响,他警觉的伸手拍向地面,向要从地上站起身来。
他耳边响起的是机关启动的声音,在他的身下的地面下,有人启动了机关来对付他。
罗润清击向地面的双掌落空,他身下的地面骤然往下塌陷,几乎是毫无预兆的,罗润清和伏倒在地上的乌启风,一起向着下方黑洞洞的坑洞落去。
罗润清击向地面的力道,让他加速向下落去。
他头顶上的寻味鸟飞了起来,“啾啾”地在地面上叫了两声,盘旋着飞行了一圈,不知道是不是该追着主人,落尽下方黑漆漆的机关中。
一圈之后,寻味鸟收拢翅膀,一头栽向黑洞中,跟着罗润清一头扎进地下的陷阱中。
此刻,若是有人能够从空中往下看的话,可以清楚地看见,垮塌的洞口极大,长宽各有十丈,正好对准了万方堂后院的大门。
可以想见,万方堂在这个地方布下的机关,定然是对付来袭的敌人,绝对是要灭杀来敌,不会给敌人活命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掌握这等绝密机关的人,在万方堂中绝对不会超过三人。为了对付罗润清和乌启风两人启用......说天鹰宗全然是个筛子,早已被人渗透到各个角落,真是没有冤枉他们。
'直升机'机翼转动的风声,从黑暗的空坑洞中突然响起来,这一次‘直升机’的机翼没有再遭遇到箭支的袭击。
罗润清驾驶‘直升机’,带着寻味鸟从地下升起来,没有在陷阱上方停留,径直向着万方堂的后院飞去。
罗润清不该多留,论理,机关一旦开启,理当有煨毒箭支从下方射出,他就算是有‘直升机’也难逃一死,他以为他能逃出性命,定然跟万方堂后院中央的两层小楼中的变故有关。
他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万方堂中若是有阵法中枢,定然会是设在小楼中的密室中。
罗润清在空中接连飞出符纸,探查后院的上空是否开启了防护阵法。他飞出的符纸并没有遭遇障碍,他的‘直升机’轻而易举地地飞到了两层小楼的上空,透过楼中明亮的灯光,可以清楚地看见,楼中的人都倒地不起。
罗润清从‘直升机’上落下绳索,让傀儡武士滑下缆绳,进入下方的小楼中搜寻。片刻后,傀儡武士转过一圈出来,开始在后院飞快地绕圈而行。
罗润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操控着傀儡武士,从傀儡武士反馈回来的消息中,后院中,还没有遇见一个活人。
也是巧了,这些人全都是中毒而死,他一个炼药堂堂主,用毒药杀人再合情合理不过......看样子,人都是寻味鸟带着飞云门的人进来搜寻之后,一起中招死的,这等时机的拿捏,连他都要佩服了。
后院中的三四百人,再加上上逃窜的一百多号人,将近五百人一夕之间暴毙,又有众多人目睹飞云门长老们当街杀......
呵呵,天鹰宗不找飞云门报仇,真是天理难容啊!
罗润清无视头顶上‘直升机’机翼,开始发出“嘎吱”的异响,他提起所有的内力向着四面八方放声道:“我抓住活口了!想要挑起天鹰综,飞云门争斗,我活着就绝不可能!”
“我单枪匹马这里等你们,你们只有这一次跟我单打独斗的机会。杀了我,你们的阴谋还有机会得逞,过了今夜,飞云门将集结大军军,跟天鹰宗一道,剿灭尔等跳梁小丑。”
没有人答应罗润清。
远远的在飞云门千金堂旁边,隔着一道高高的围墙,和一条狭窄的排水沟渠,有一对中年夫妇躺在自家整洁的床上,远远的听见罗润清放狠话的声音,害怕地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那中年女子低声颤抖道:“要打仗了吗?”
“打个屁的仗。”一个嘶哑的声音烦躁地呵斥道:“外面打不打仗,老子不知道,老子知道的是,老子要和你这个婆娘打一仗。”
“你给老子听好了,这一仗过后,你不给老子生个胖小子,老子就天天找你打仗。”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来,有女子的情动的声音响了起来。
低矮院墙外,千金堂的高墙上,付明正带着人轻捷地巡查过,一点都没有怀疑下方这一对正在欢好的平头百姓,会更今夜的骚乱会有关联。
那中年男子听着外面清浅的脚步声筑基远去,在床上的动作越发大了起来,他大呼小叫道:“最好给老子生一胎双生子,乱世要来了,无论如何,老子要给祖宗,留下血脉......”
这人正是逃出盛辉院的钟萃文。
他逃出千金糖,并没有即刻远遁,而是留在千金堂的眼皮子底下,跟接引他的人,隔着千金堂的围墙做起了寻常夫妻。
他要留在这里等着风声过了,知晓童悦的动静,才能确定下一步该如何应对。
落子无悔。
他这一招棋,把棋子落到了清风居的里头,他要想办法让这一招妙棋,在最关键的时候发挥作用。
他等得起。
第两千两百章 一一登场1
罗润清的声音终于引来了天鹰宗的高手,有人在南边远远的向着万方堂飞掠而来,一边接近万方堂,一杯对着罗润清叫喊道:“何须单枪匹马,飞云门没人了吗?万方堂的人死绝了吗?白鑫在此,愿助罗堂主一臂之力。”
白鑫,白家?
罗润清皱起了眉头,白家跟他一样,是受害者还是始作俑者?
白鑫的声音一落,东边紧接着想起另一道声音:“三大仙门同气连枝,天鹰宗池景云,冷树青,古斐,来迟一步,愿带着南宫掌门亲卫,与罗堂主共同御敌,克敌制胜。”
咦?这三人怎么也来了?是有人想借着南宫翎的名义把安馨拖下水?一下子来了三个先天二境,还有人会来吗?
更远处的北边,遥遥地传来一道女声,奚欢的声音清脆地响起来:“我来得正是时候,罗堂主但有所令,剑锋所指,天鹰宗必然前赴后继,且看谁人胡作非为,敢与我们两派为敌。”
罗润清心中骇然,奚欢和池景云三人,都是带着‘飞船’来的,两艘飞船上的战力少说也五百人,天底下谁有这种本事,可以算计到这种地步?
是祁贤还是翟永祥?或者是白鼎盛?还是是天鹰宗的堂主中有内奸?
罗润清心思急转......
钟萃文在床榻之上,听见外面的叫喊声,兴奋得无法自持。
太好了!
天鹰宗的先天高手来得出乎预料得多。
奚欢最是耿直,这会儿扬言要支持罗润清,等她看见了万方堂中遍地死尸,恐怕当即要跟罗润清翻脸,今夜的盛京城定然要热闹了。
天鹰宗和飞云门都有堂主到来,不用再等两派先发送消息,禀报回宗门等待开战的命令。罗润清和奚欢就能让两派大战一触即发,当即开战。
要不要再多添点柴火,让两派的怒火燃烧成,毁天灭地的大火?
他当即放弃再到隔壁的千金堂,去多放一把火的念头。画蛇添足的事情不能干,过犹不及只会往断送自己的性命。
他收回思绪,沉浸在耳边女子欢愉的低叫声中,等待着外面爆发大战,享受更多的胜利果实……
白鑫距离万方堂最近,他最先到达万方堂。
他从南边刚飞身跃过万方堂的前院围墙,一眼看见下方洞开的陷阱,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他从腰间抽出长鞭,回身缠绕在围墙上的钢钉上,借力飞回前院的围墙上,惊魂未定地站在墙头,心有余悸地看向下方择人而噬的坑洞。
白鑫胆战心惊的发现,在十丈左右的深坑下,整齐的排列着密密麻麻,冒着蓝紫色光芒的尖锐铁枝,若是落下去,只怕凶多吉少。
他深深地抽了一口气。
好险啊!
若不是他反应快,今天只怕要栽倒在自家地盘上,身死道消也就罢了,还要成为众人的笑柄!
他从不知晓这里有机关,连他都不知晓的机关已然启动,不知道有多少敌人围攻万方堂,又有多少人死在了下方的陷阱里面。
他诧异地发现,深坑中居然没有一个死人,目光所及之处也没有看见血迹,是机关变幻再度开启御敌?还有多少敌人在外头?
难怪罗润清要单枪匹马挑战敌人。
他鼓起勇气,豪情万丈的大声呼喝道:“天鹰宗白鑫在此,愿以罗堂主共进退,杀灭天鹰宗的敌人。”
他嘴里大声呼喊,行事却越发小心。
他小心地避让着前院的墙头上,竖立的尖锐的铁刺,从侧面小心地飞掠而过。他谨慎地在落地之前,向地上射出暗器探查地面上是否也有机关。
要确定地面上没有机关之后,方才小心地沿着暗器试探过的通道,迅速地飞越上后院的墙头。
白鑫仰头看着在空中盘旋的‘直升机’,再转头扫向从东边和从北边飞过来的两艘‘飞船’,心中无比的艳羡,他什么时候能有‘直升机’,手中能够有‘飞船’?
奚堂主也就罢了,她乘坐的‘飞船’乃是门中所有,办完了差事还是要交还给门中。池景云三人的‘飞船’,虽然比奚堂主乘坐的‘飞船’小了一半,却是掌门留给他们独有的。
他们三人带着亲卫去到何处,都能用‘飞船’往来,比他身为长老堂堂主的儿子,出行的排场还要大。
特别是掌门去的问鼎门,他们三人更是失去了掌门的挟制,拿着门中的供奉,打着掌门的名头任意行事,天底下没有比他们更快活地差事。
他更艳羡的是‘直升机’,独自一人便能驱动,往来如意,天鹰宗推动什么时候才能从飞云门的手中拿到‘直升机’,让他也能有一架呢?
不带白鑫站在墙头多想,只听池景云站在‘飞船’的舷窗口,对着罗润清高声叫道:“罗堂主,敌人在何处?我等要如何布阵?”
奚欢的笑声紧跟着响起来,“布什么阵?我们来了,敌人早已闻风而逃,如今要做的是追击逃敌。罗堂主,你指引个方向,敌人逃向何方?我就不下来跟你见礼,耽误追击的时机了。”
罗润清难得的词穷了。
天鹰宗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耿直?他说什么就信什么?半点都不质疑他的说话?
他跟着寻味鸟一路追过来,寻味鸟只追查到乌启风的身上,再无其他嫌疑人。他们三路人马分别从南,北和东边过来,没有发现其他动静,理当是飞云门追杀天鹰宗的人,已经在他们来临之前完成。
天鹰宗的人并不曾发现端倪。
他要怎么回答,才能一句话说清如今的情势,让奚欢几人不会误会,也不会被敌人所趁呢?
稍有不慎回答的不对,天鹰宗的热如今有多信任他,待会儿说不定就会有多仇视他。设下如此陷阱的人,绝不会袖手旁观他们两派同心协力对敌。
罗润清有意地迟疑了三两息。
果然,远处响起一道极其悲愤的男人的控诉声:“天鹰宗的敌人正是飞云门,是飞云门灭杀了万方堂的人,奚堂主切莫认错贼人,让万方堂的死难者死不瞑目!”
罗润清当即喝令道:“敌人已经现身!抓住他,留个活口!”
那人也是个胆子极大的,他接连冷笑道:“无需借助抓我的名义,趁机杀了我灭口,我这就过来。奚堂主,我若是过来的路上死了,凶手必是飞云门无疑。”
天鹰宗的长老众多,光听声音,奚欢也无法判定说话之人是谁。
她朗声喝令道:“天鹰宗长老行走江湖光明磊落,何须藏头露尾?”
“速速报上名来。”
奚欢这是不相信来人的挑拨了。
第两千两百零一章 一一登场2
奚欢不是傻瓜。
以罗润清的堂主的身份,不准确的说,以她的身份和手段,想要灭了飞云门的千金堂,无需大张旗鼓授人以柄。暗中行事,一个时辰之内完成任务,全身而退,绝对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以罗润清的能耐,真要灭了万方堂,绝对不会给人机会,让人质问到鼻子上来。
她来的时候,罗润清正在万方堂的上空放话,明显是突发之事,让罗润清吃了个大亏,这才愤而现身,赤膊上阵要与人拼命。
刚才出声挑拨的人,实在是愚蠢的很。
不在其位,很难明白,他们这些堂主举手投足间,决人生死的权柄有多大。
来人这话奚欢不相信,白鑫几乎立即就相信了。他恍然大悟,为何刚才看见的陷阱中,一具尸体都没有?敢情是万方堂根本没能阻挡住飞云门的人。
罗润清极可能是贼喊捉贼,企图蒙蔽天鹰宗和世人。
白鑫一言不发,向着说话之人的方向冲去。这种事情多说无益,等他把人带到了,若是人证物证俱在,他为天鹰宗讨回公道,便是为门派立下大功。
他爹正愁没有上好的立威的机会,此刻出现的这个机会,虽然烫手的很,却也是极其难得的收买人心的机会。是进是退,待他见到了人,拿住了证人证据再说不迟。
面对奚欢的质问,那人并没有立即报上自己的姓名,他悲凉的笑了起来,“奚堂主早已和飞云门沆瀣一气,何必让我报上名姓,让你有机会栽赃我不是天鹰宗的长老?”
“想要证明我的身份,等老夫死了,自有天鹰宗的人能分辨老夫是不是天鹰宗长老堂的长老。万方堂中的宝贝你们拿不到!”
“乌长老临死不从,老夫替他作证,他是清白的!等我死了,凡听见我说话的人,都能为人证!”
奚欢被这人气笑了,她毫不避忌地下令道:“天鹰宗没有藏头露尾之人,更没有这等血口喷人的无耻之徒。无需飞云门动手,天鹰宗自有长老能确认你的身份,清理门户。”
“这等拙劣的把戏出来丢人现眼,天行峰没有更大的能耐了吗?”
那人猖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掌门你为何要去问鼎门?你可知晓,天鹰宗好被飞云门给给吞没了!待你回还之时,天鹰宗只怕早已改名换姓,成了飞云门的附庸!”
“老夫为了保住你秘密,护住你的宝贝,身死道消,老夫尽力了,老夫只愿你有朝一日能替老夫报……”
那人的咆哮声戛然而止,夜空中除了‘直升机’机翼的转动声,四面八方静悄悄的,仿佛身处无人之境,而不是繁华的盛京城。
神仙打架,凡人退避。
盛京城中的凡人们,屏息静气,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引动了神仙侧目,招来祸患。
这个时候,听从奚欢命令,从‘飞船’上往下落的天鹰宗长老们,还挂在半空的缆绳上,还没能落到地上。
他们高高在上从缆绳上向下看去,只见在正南的方向上,一个瘦削的身影刚刚出现在飞檐翘角的楼顶上,那抹剪影般的男子身形,慢动作一般从从飞檐上掉落下去。
白鑫的暴喝声,愤怒地叫嚷起来:“你敢杀人灭口?”
只见白鑫天青色的衣袍,在距离坠落男子不远处的屋顶上,一闪而过,追着一个穿着暗紫色袍服的身影,急速向南奔去。
看见这一幕的人,很容易把白鑫此刻追逐的人影,当成是飞云门的长老在杀人灭口。
奚欢却镇定地下令道:“‘飞船’去城外宿营等候,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进盛京城。”
“其余长老落下去,不管是谁算计天鹰宗,必要拿住元凶,以儆效尤。”
真不怪奚欢要如此下令,不让‘飞船’中的弟子,下去掺和下方的事情。她带领的是刚刚从极北之地换防回来的天鹰宗长老和弟子们,这些人在极北之地驻守了至少三年时间,心思单纯得很,极容易被人所趁。
这些人在极北之地野人的攻击中搏出的命来,是天鹰宗乃至世间的有功之臣,她原本是带他们来盛京城转一圈,瞧瞧世间的繁华,知晓他们的守护和牺牲是值得的。
她不希望他们刚一回来,就在权势和阴谋的争斗中,懵懂地成为牺牲品。
长老们有自保之力,刚好用江湖事历练一二,弟子们就不要趟这些浑水,让她心有挂碍,施展不开手脚。
奚欢等着众人齐声应是,先天长老纷纷从缆绳上往下落之后,也从‘飞船’上借助缆绳飞身而下,她扬声对罗润清叫道:“罗堂主,还请过来接应我,我等着听你的解释。”
奚欢一边跟罗润清说话,一边暗中对下方刚刚落地的长老们下令道:“去两个先天二境的长老,把帮白长老一把,争取把活口带回来。”
奚欢小心得很,白鑫乃是白鼎盛的幼子,白鼎盛最是心疼这个最小的儿子,白鑫若是出事,白鼎盛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万方堂的麻烦就在眼前,她不愿意让白家节外生枝,再增添新的麻烦。
最先落地的两个先天二境长老暗中传音,“遵命。”
两条天青色的人影,向南,向着白鑫的方向飞掠而去。
正挂在缆绳上向下落去的池景云见状,主动请缨道:“奚堂主,不如我去助白长老一臂之力。”
他边说,边从缆绳上纵身向外飞跃,扑向漆黑的空中,在空中刷出‘直升机’,轻巧地控制‘直升机’的方向,侧飞着避开上方的‘飞船’,向着白鑫消失的方向飞去。
他边飞边从‘直升机’的挂篮中放下两根缆绳,对着下方在屋顶上飞掠的两个先天二境长老传音道:“两位长老,还请抓住下方的缆绳,我带两位一程。”
两位长老大喜过望,一齐在房顶上站定,等着池景云的‘直升机’飞过来,两人伸手拉住缆绳挂在了上面,池景云拉高‘直升机’,三人一起向着白鑫的方向追了过去。
罗润清见状果断地高喊道:“飞云门十二位长老现身,向我靠拢。”
奚欢停住了往下落的身形,她特意挂在‘飞船’下方的缆绳上扫向四周,清楚地看见四面八方,有十二个身穿紫色飞云门袍服的长老,现身在远远近近的屋顶上。
一个不少。
第两千两百零二章 一一登场3
奚欢心中再无犹疑,罗润清行事光明磊落,飞云门的人现出了身形,天鹰宗追上去的长老们可以任意杀人了。
奚欢低头对着下方刚刚落地的两位长老传音下令道:“你们去把刚刚坠楼的那人带回来,当心有陷阱。”
她的传音一落,就看见刚刚现身的十二位飞云门长老的身后,俱都出现了天青色袍服的身影,当着她的面,率先向飞云门的长老们发动了攻击。
月夜下,只听那些人疯狂地叫嚣:“飞云门灭了万方堂,杀了乌长老,当街劫杀天鹰宗弟子!奚欢与飞云门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今日我等要为门派报仇锄奸。”
围攻眨眼间开始。
罗润清和奚欢定睛一瞧,大吃一惊,每一个飞云门长老都被三人围攻,围攻的三人每人都有先天之上的境界。
天鹰宗什么时候有这么多先天长老在盛京城?这么多人,为何会这般整齐地出现在飞云门的长老身旁,恰好三人围攻一人?
彻头彻尾是阴谋。
奚欢干净利落地下令道:“敌人已经现身,跟飞云门长老联手,杀!”
说来也是巧了,奚欢带领的先天长老也还剩下十二人。这十二人听令,分头扑向正在打斗的十二处。奚欢见己方人手不足,扬声对着另一艘‘飞船’上的冷树青叫道:“冷首领,古首领,还不出手相助?!”
南宫翎的亲卫这几个月中,不断有人突破境界晋升先天,成为长老。敌强我弱之下,最快捷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尽快出手。
不用奚欢提醒,冷树青审时度势,已经派人降下缆绳往下落。他听见了奚欢的质问声,一边答应奚欢,一边也跟着众人向下落去救人。
奚欢定睛一看,饶是在危急之中,也差点了了,从跟着冷树青从另一艘‘飞船’下来的人,也刚好有十二人,三十六人捉对厮杀,倒也公平。
奚欢放弃了前去帮忙的念头,她向着罗润清飞掠而去。
片刻后,她拉着罗润清放下的缆绳上了直升机。
罗润清没有瞒她,开门见山对奚欢说道:“童堂主在千金堂闭关疗伤之时,中了‘噬人散’,我赶到惊动了贼人,从千金堂盛辉院中逃出。我跟着寻味鸟追到了万方堂。”
“此刻,皮球红长老正在救童堂主,能否保住童堂主一身武功,尚不得而知。”
罗润清三言两语交代缘由,奚欢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同为女性堂主,奚欢对童悦的切肤之痛,感同身受。
她专注地看着罗润清,罗润清继续往下说:“千金堂定然有内奸。寻味鸟在万方堂找到乌启风。乌启风叫屈,说是今夜没有离开过万方堂,众人都可以为证。”
“我愤而出手,乌启风躲过了,暗中有人偷袭他......”
罗润清一边快速而轻缓地交代过程,一边驾驶‘直升机’向着战况最为激烈的地方飞去。
奚欢及时止住了他,“不用过去了。”
“照你所言,万方堂的人死于非命,乃是着有人蓄意谋划,跟‘噬人散’环环相扣。下方的院子里,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我们守在这里,不能让追击敌人的线索,被人破坏……”
奚欢一句话未说完,他们下方万方堂后院,最中央的二层小楼突然燃起大火,几乎是转瞬间便穿透整个二层小楼,两人来来不及掉头过去灭火,火势已然大到无法抢救。
这还不算完,二层小楼一起火,仿佛是一声号令一般,万方堂中的其他房舍也骤然起火,大火在初夏的夜空猛烈地燃烧,以让人瞠目结舌的速度烧透房梁,饶是空中有两艘‘飞船’,两位堂主,也来不及施救。
身上带着储物袋的长老们,正在跟敌人缠斗,以‘飞船’上剩下的寥寥三五位长老,难以熄灭万方堂倏然而起的火势。
更为巧合的是,万方堂大火一起,那些身穿天鹰宗天青色衣袍的敌人,愤慨地喝叫道:“毁灭证据!尔等毁灭证据,焚烧死难者骸骨,不怕遭天谴吗?”
叫声一落,那把声音下令道:“撤!咱们回宗门搬救兵!不要枉死在这里!!”
奚欢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从储物袋中刷出一把玉笛,横在嘴边吹奏起来。
笛声一起,附近一直安静的房舍中,全都骚动起来,三十六处逃窜的天青色人影身后,当即追上了奔跑的脚步声。
奚欢终于出动驯兽了。
她身为天鹰宗驯兽堂堂主,等闲不会在盛京城这样的地方轻易动用驯兽,一来惊世骇俗,二来没有遭遇过这等挑衅,让她怒而出手。
奚欢一出手,其他的长老紧跟了上去,有驯兽相助,敌人跑不掉了。
罗润清也没有客气,他利用‘直升机’占据的空中优势,从储物袋中刷出弓箭,张弓搭箭,射向那个领头的口出狂言的男子,嗡鸣声接连响起。
那人应声从逃窜的屋顶上落下,落到半空中“啪”一声脆响,他的脑袋裂开来,形成一个没有头颅的剪影,一闪而过。
罗润清收回了弓箭,他一边驾驶‘直升机’向着二层小楼飞去,一边对着‘飞船’中的古斐扬声道:“古首领,一起灭火!”
古斐答应一声,‘飞船’紧跟着‘直升机’,一起飞到二层小楼的上空,从储物袋中刷出清水,往下倒去......
杯水车薪。
以两人之力爱莫能助。
罗润清多看了另一艘已经飞远的‘飞船’,放弃了把‘飞船’叫回来的念头。他看出来了,奚欢想要保全‘飞船’中的弟子,奚欢已然主动出手,他自然要成全奚欢。
有奚欢相助,三十六个身穿天鹰宗天青色袍服的先天高手,无处遁形。也就一刻钟左右,奚欢停止了吹奏,又过了半刻钟,三十六个长老全都聚集到万方堂的前院,人人手中都提着一具没有脑袋的尸体。
仔细看这些人身上穿的袍服,还真都是天鹰宗长老的袍服。
毫无疑问,天鹰宗也有内鬼。
万方堂后院中的火势烧透了盛京城的天空,北边的皇宫终于飞出两条人影,也没有走寻常的骑马过来的套路,径直在屋顶上飞掠。
在暗淡的月光下和沿途忽明忽暗的灯光中,看得出来,来人身上穿的都是皇家供奉的官服。
第两千两百零三章 一一登场4
与此同时,从南边响起了‘直升机’机翼的转动声。池景云的‘直升机’下方,挂着两个人影,飞回来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都知道池景云是追着白鑫去的,此刻在‘直升机’挂篮中,没有见到白鑫的人影,都有了不妙的预感。
奚欢赶紧催着罗润清驾驶‘直升机’,飞到万方堂前院后门,提前从缆绳上往下溜了下去。
果然,等池景云带着两位长老,也在万方堂前院的后门内停下,两位长老顺着缆绳落下地的时候,其中一位四十出头的长老,一见着奚欢,一声不吭地从储物袋中先刷出一张软塌,再刷出白鑫插满暗器,满是伤痕的尸体。
另一位满头白发的对奚欢,悲愤地禀报道:“启禀堂主,我们追上去找到白长老的时候,白长老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白长老留下的遗言是:‘......陷阱......不甘心......报仇......”
白鑫才二十二岁,还没有娶妻生子,这般年轻赴死,怎么可能甘心?至于是陷阱,白鑫追上去的时候,定然已经明了极有可能遭遇陷阱,临死之前再来说不甘心又有何用?
奚欢只问了一个问题:“白鑫追的那个人怎么死的?”
白发长老悲痛地说道:“那人把白长老引入一间房中,关门闭户设下陷阱,在我们撞开门闯进去之前,听见屋子里有打斗声,然后听见一声闷响,打斗的声音停止,等我们冲进去的时候,只看见,满屋子的墙壁上都是血迹。”
“除了白长老和满地狼藉的血污之外,什么也没有留下。”
那长老刚刚说完这句话,从南边突然传来一声轰然巨响,池景云在‘直升机’上对着下方,高声叫喊道:“正是先前找到白长老的地方。”
电光火石间,奚欢明白过来,对方只怕是把白鑫引入陷阱,布下了死局,再从暗道逃走,白鑫才会特意提醒陷阱。这会儿,敌人从暗道中出来,彻底毁坏打斗的地方,让他们再也无法追查到他。
这两位长老刚刚从极北之地回来,只怕错过了替白鑫报仇的机会。
那两个长老要迟了一刻才反应过来,两人齐声请求道:“我们再回去探查一次,说不定能够找到秘道,继续追查。”
奚欢却不肯了,“不急。”
“等天亮之后,你们跟驯兽堂的长老一起,在结伴同去探查一次。”
奚欢也是无奈了。
一来对方如此大张旗鼓毁灭线索,极有可能再度布下陷阱。二来盛京城中,不论是天鹰宗还是飞云门,都挖下过不少的暗道。贸然派人去,说不定挖出来的不是天鹰宗,就是飞云门的暗道,再次落入敌人的暗算中。
说话间,从皇宫出来的两个皇家供奉,已经绕过万方堂后院和前院之间洞开的陷阱,飞掠上了前院后墙的高墙。
麦青辉和宋耀庭两人居高临下,扫视下方众多的先天高手,一眼看见奚欢,也不从高墙上下来,直接从高墙上飞掠到奚欢的近旁,站在高墙上对着奚欢客气地拱手行礼。
为首一人不冷不热地嘲讽道:“奚堂主威武!”
“今夜在盛京城中施展神仙秘技,惊扰城中百姓,是要向我霍迪国示威吗?”
面对麦青辉的质问,奚欢不客气地答应道:“正是要示威!”
“今夜,飞云门和天鹰宗同时受袭,想必两位皇家供奉已经看见了身后的大火,闻见了其中焦臭的尸体焚烧气味。万方堂和千金堂向来在盛京城循规蹈矩,不曾介入朝廷和江湖纷争,万方堂这把大火,天鹰宗定要讨要个说法。”
“这几日,我们两派的长老,将会在盛京城中纵横往来,追击来犯之敌,你们的皇帝若是想要帮忙,可以派皇家供奉一起来助阵。”
“你们的皇帝要是不满意我的处置,还请麦供奉回去跟惠仁帝说一声,他没有了成年的皇子,我看让贤给平亲王也不错。若平亲王生性淡薄,不愿意登上皇位,依我看,平亲王的儿子或者是惠仁帝襁褓中的皇子,不拘哪一个,继承王位都是好主意。”
麦青辉和宋耀庭来得正好,奚欢满肚子的怒气正好发现在他们的身上。
从童悦开始,到乌启风,到万方堂护卫反水,到万方堂的火灾,再到她面前摆着的三十六具先天高手的无头尸体,乃至是白鑫落入陷阱身死,样样都毋庸置疑地透露出阴谋和算计。
凡此种种,若是说跟霍迪国皇家绝无半点关系,奚欢绝然是不肯相信的。
麦青辉的脸色变了,“奚堂主是要帮着卫国灭了霍迪国?”
“有何不可?”奚欢寸步不让,咄咄逼人的轻蔑道:“霍迪国两面为敌,捉襟见肘之际,还敢纵容不知哪一方的势力与我们两派为敌。胆子这么大,就该想到我们绝不会姑息养奸,任人欺负。”
“怎么?敢做不敢当?!”
奚欢的目光冷冰冰地落在麦青辉和宋耀庭的身上,极其嗜血地说道:“惠仁帝行事之前,两位供奉很应该好生奉劝,竭力劝阻。事已至此,我们两派的怒火,你们想清楚要如何承受了吗?”
麦青辉被奚欢的威胁,气得脸色铁青,惠仁帝如今独断转行,疑神疑鬼,谁人能劝?
宋耀庭却这样对奚欢说道:“好叫奚堂主知晓,如今霍迪国的皇家大供奉正是麦兄。麦兄刚从不留山回来,绝然不会与今夜之事相干。”
麦青辉也勉强分辨道:“奚堂主,这等事情我绝不知情,我可以发誓。”
他举起右手,对天发誓道:“若我曾经听闻过一丝一毫消息,愿天诛地灭……”
奚欢直接打断了麦青辉,她伸手指向北边依然在燃烧的大火,不耐烦地说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猜大火中被焚尸灭迹的诸人,会因为你们的誓言,而放过尔等吗?”
况且,麦青辉何须听闻一丝一毫,他完全可以是主谋。
惠仁帝把他们两派纵容国师府炼制的‘天人丹’,连同用‘天人丹’喂养出来的伪先天,用到对付两派的身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麦青辉没有再企图分辨,他干脆的提议的:“来之前,我已经主动向皇上请缨,要带领皇家供奉和侍卫,查清今夜之事。”
“还请奚堂主和罗堂主,给我一个机会缉拿真凶,为皇上和霍迪国正名。”
第两千两百零四章 一一登场5
就着麦青辉和宋耀庭背后万方堂熊熊燃烧的烈火,奚欢多看了一眼站在墙头上的麦青辉,意味深长地问道:“大供奉可敢立下军令状?”
“以惠仁帝的皇位和枫刀门的基业作保,若是不能给我们两派满意的答复,休怪我们两派为了复仇兴师动众,破例对霍迪国坏了三千年的规矩。”
奚欢最后一句话,饱含着全部的内力,在夜空中远远地传扬出去,远近至少十条街之内的人,全都听见了她说的这句话。
麦青辉心中苦涩。
奚欢太狠了,他有心不要答应奚欢的条件,却也知晓必须尽快压下两派的怒气,争取机会让他从容地找个替罪羊。
“好。”麦青辉沉声答应,也让自己的声音远远的传扬出去,“我愿立下军令状,三月之内,定然给天鹰宗和飞云门一个交代。”
虽然有了麦青辉的军令状,奚欢却没打算把来龙去脉,全都交代给麦青辉,她这样对麦青辉交代道:“万方堂后院起火,及其其中诸人身死的缘由,要交由麦大供奉追查元凶,此其一。”
奚欢伸手指向身后摊开在地上的三十六个无头死尸,“其二,这三十六具尸体,生前全都有先天之上的修为,却并非我们两派之人。这些人从何而来?他们被何人圈养唆使?幕后主使是谁?大供奉不要忘记了,把幕后主使交给我们惩处。”
“只这两件事,大供奉若能三月之内给我们交差,让我们满意,便能保住惠仁帝的皇位和枫刀门基业。其他的,自有我们两派派人继续追查。”
麦青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他都立下军令状了,奚欢却依然没有放过要在盛京城中,大张旗鼓胡作非为的机会,他委曲求全还有何用?
他不悦地对奚欢提出条件道:“我既立下了军令状,三月之内必然会给你们两派一个交代,还请两位的堂主在我追拿真凶之时,不要在盛京城中动用神仙手段,恐吓世人惊扰黎民百姓。”
“还有,你们两派连同天胜境,正在盛京城中诸人的名单,三日之内也要报给我。否则,待我们追查真凶之时,难免会误会三大仙门之人,又要另起纷争......”
想得美。
奚欢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客气地打断麦青辉道:“我看大供奉追缉真凶是假,想要清查我们三大门派的底细是真。如此,不必再劳烦大供奉操心,我自留在盛京城,动用门派人手……”
麦青辉当即就认怂了,他不得不打断奚欢道:“罢了。奚堂主勿要多疑,等真的闹出了误会,我再亲自登门说清原委。”
麦青辉忍气吞声,客气地拱手告辞道:“如此,我便令人来救火了。”
奚欢轻描淡写地吩咐道:“无需大供奉出手灭火,我会等着火灭了,跟罗堂主一起进去探查一趟,先把天鹰宗的东西收拾好了,再把这万方堂的后院,交给大供奉查案。”
奚欢径直下了逐客令:“如此,大供奉和宋供奉,好走不送。”
麦青辉被奚欢气了个仰倒,敢情他过来一趟,除了立下军令状之外,于其他事情并没有改变?他们两大仙们,想要作甚照样要作甚?!
欺人太甚!!
不过,奚欢下了逐客令,他也不好在硬着头皮跟奚欢争辩。反正奚欢不给他第一个入万方堂后院的机会,他正好给了他日后找借口,让奚欢自食其果的理由。
麦青辉带着宋耀庭悻悻地走了,一直停留在‘直升机’上,密切留意着下方动静的罗润清,却对喜欢的处置极其满意。
奚欢保住了童悦。
奚欢用掐头去尾的说辞,用强硬到蛮横的态度,让麦青辉无法再追问事件的起因。他却还欠奚欢一个开诚布公地交代。
他等着奚欢对天鹰宗的长老们布置任务:“我们在盛京城停留半个月,半个月内要查出真凶,让他们尝到报复的滋味。”
“二十四位长老分成两队人马,一路留在万方堂后院,追查后院诸人的死因,追查凶手,追查乌启风长老的手下,为何会突然反水?”
“另一路人马去白长老丧命之地,查清楚是谁人假扮飞云门之人,在挑拨离间?连同这三十六具无头尸体的来历,也一并交给你们追查。”
“从极北之地回来的长老留在万方堂,以汪长老为首。三位掌门亲卫首领,去追查白长老死因。多出来的两位长老,两位汤长老跟在我身边听令。”
非常时期,奚欢没有避嫌直接下令给掌门亲卫首领。
冷树青也没有矫情推辞,他们人多,又有‘飞船’‘直升机’,追查三十六个先天高手的来历,比其他人更方便。他和汪长老,连同汤遂甘,汤遂紫两人,一起答应一声,径直领受的任务。
汤家双胞胎越众而出,一左一右站到了奚欢的身后。
奚欢满意了。
三位掌门亲卫不说了,他们三人分明接受了掌门的命令,要听令于安掌门,自然不会怀疑飞云门。而其他人,换做是天鹰宗的其他长老,定然会追问反水是怎么回事?
甚至会传音质疑飞云门的嫌疑,直接把矛头对准飞云门。幸亏这次带着的是从极北之地回来的长老,在生死之间令行禁止惯了,反倒没有夹杂私心杂念。
她的目光扫向飞云门的十二位长老,扬声对他们问道:“飞云门的长老追杀反叛之人,可有追查到证据?”
印泰景当仁不让地上前一步,“正是找到了证据,才敢杀人。”
他一边从储物袋中刷出他截杀的十具尸体,一边沉声说道:“这些人使用的都不是天鹰宗的武功,我杀人之后,特意查看过为首之人。”
他伸手指向地上一个面目看上去三十出头的男子,转头看了身旁的庞平建一眼,庞平建一声不吭,上前一步,从地上拧起那个死人,左右转动,让大家就着后院的火光,看清楚死人的面目。
印泰景没有嫌弃庞平建的粗鲁,从储物袋中刷出一双手套戴上,伸手探向死人的脑袋,接着说道:“奚堂主请看。”
他干净利落地从死人的脑袋上起出十几根长长短短的银针,那死人的扁平的面容在众人的眼中,逐渐变成了霍迪国人常有的鹰钩鼻,深眼眶。
第两千两百零五章 一一登场6
事实胜于雄辩。
刚从济北之地回来的长老们,只收到过宗门传信,有人用银针易容假冒宗中之人,为非作歹。如今眼见为实,俱都到抽了一口凉气。
这以后连同一个宗门的长老和弟子,都不能轻易的相信了吗?
汪长老赶紧问道:“这人左手腕上有标记吗?”
印泰景遗憾了,“可惜了。”
“人死之后,手腕上的植入的阵法会消散,印记会无法显露出来。无法分辨这人是先易容,还是后易容混进的天鹰宗。”
确实是遗憾了。
这些假冒之人是何时混进万方堂,确实是个颇为重要的线索。
面对汪长老的难掩的失望,印泰景却安慰道:“有两个万方堂的长老,先去追击,放冷箭暗算乌长老的人去了。汪长老若是能抓住这两个人,或许会有答案。”
“好。”汪长老得了新的线索,虽然叫了一声好,却也更加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可惜了,谁也不知道逃走的两位长老是谁?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去抓谁?你们见过人,能替我们画出人像吗?”
印泰景答应道:“可以,我待会儿就画给你。”
奚欢没有多追问那两个一去不复返的长老,她再次扫视飞云门的长老们,她更关心的是:“除了这人之外,你们还发现有人是假冒的吗?”
龚成名上前一步,一边从储物袋中刷出尸首,一边应声答应道:“我绞杀的九人中,有三人是假冒之人,其余的六个是什么来头不得而知。”
龚成名开了个头,庞平建一声不吭地放下手中改头换面的尸体,也从储物袋中刷出十二具尸体,对着奚欢沉声说道:“我这里有六人头上有银针。”
“我这里有两人。”
“我这里有五人。”
“......”
飞云门的长老们一个个上前,一个个刷出尸体,一个个开口报数,他们都是细心之人,都暗中察看过手中的尸体,有多少人是用银针易过容。
他们很清楚,若是没有这等证据,他们极容易被人栽赃,是他们灭了万方堂。就算是有了这些证据,依然会有人会猜疑,所有的一切都是飞云门处心积虑的安排。
连飞云门为何要灭了万方堂,都有人事先替他们找好了理由。
他们都听见了那个不肯报上姓名,爆头而亡的所谓天鹰宗的长老的叫嚣,那人不是诬陷奚欢跟飞云门勾结,为了拿走南宫翎藏在万方堂的宝贝,方才杀了乌启风,要灭了万方堂吗?更有甚者,面前这些爆头而亡的三十六人,还红口白牙污蔑奚欢焚毁了万方堂后院吗?
层层的布局早就设计好了,一股脑地笼罩上来,他们还没能从其中,一层层彻底突围出来。
多亏他们杀人的动作快,在白鑫,奚欢和池景云等人出现之前,已经杀光了天鹰宗反水之人,暗中藏了起来。若是白鑫和奚欢等人来得再快一点,亲眼目睹他们截杀天鹰宗的弟子,说不定此刻他们两派,已经一言不合火拼起来。
这会儿,天鹰宗的长老们看见他们拿出的尸体还能保持平静,等他们被人挑唆,万方堂的人早死光了,无人知晓万方堂该有哪些人,飞云门刷出来的这些尸首,都是滥竽充数......他们两派还是有可能因为各种猜疑,陷入不死不休的局面。
奚欢并没有怀疑,她对汪长老吩咐道:“把这些尸首用储物袋存起来,让人把他们的面容画下来,找人仔细辨认身份。”
“想办法把我们的人找到,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是骨头也要给我找回来。一旦确人了天鹰宗的敌人,不论是不是天皇老子,通通给我杀无赦!”
不怪奚欢要放狠话。
飞云门十二位长老,一共刷出了一百四十九具尸体,重重叠叠堆在一起,触目惊心。而其中有七十九人,是用银针易容混在其中,更是让她难以置信,天鹰宗被人渗透到了这等地步?!
不论是谁设下的陷阱,此番出手都是下了血本。
奚欢相信飞云门长老们没有说谎,她也知晓万方堂中并没有什么掌门留下的宝贝,南宫翎若有宝贝只会留给安馨。
她无所顾忌地要杀一儆百。
她要血洗敌人,让算计天鹰宗的人敌人闻风丧胆,日后再也兴不起与天鹰宗为敌的心思。就算敌人是天行峰,天行峰胆敢算计到她的头上来,她也绝对不会容忍。
奚欢仰头对罗润清说道:“还请罗堂主把这十二位位长老也分成两队,跟随天鹰宗的两队长老们一起行动。要让所有人都看见,我们两派的联盟坚不可摧。”
“好。”罗润清当即答应道:“印泰景带六人留在万方堂,跟汪长老一起行事。龚成名带另外六人跟三位亲卫首领配合行动。”
“你们要跟天鹰宗的长老们,精诚团结同心协力共度难关。
被点名的印泰景和龚成名齐声答应道:“是。”
两人自去分配人手,分头跟天鹰宗的长老们商议去了。先前跟着池景云去救援白鑫的两个长老,主动加入冷树青的麾下,接替了汤家兄妹的位置。
罗润清没多管下方的长老们,如何互通有无,一起商议着如何完成任务。等长老们商议出结果来,自会向他和奚欢禀报。
他对着下方的奚欢诚恳的邀请道:“奚堂主还请上来,跟我一起去千金堂走一趟。待我们从千金堂回来,这里的火势差不多也该灭了,正好一起去探查万方堂。”
这是应有之意。
百闻不如一见,奚欢毫无保留地相信罗润清,坚定地跟飞云门站到了一边,罗润清自然要让奚欢见过童悦一面,证明他所言不虚,也证明飞云门行事不偏不倚,有理有据。
奚欢想了想,带着汤家兄妹顺着罗润清垂下的缆绳,一起爬上了‘直升机’,罗润清多看了汤家兄妹一眼,多少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他一眼就明白了奚欢的意图。
汤遂紫是女子,奚欢是想要带着汤遂紫见过童悦,让汤遂紫跟汤济源保证所见所闻,让汤济源替童悦说话。可是汤遂紫有过设计安馨的污点,以童悦跟清风居密不可分的关联,如何能够相信汤遂紫不会趁机公报私仇?
童悦哪里会不晓得罗润清的担心,她这样对罗润清传音道:“树欲静而风不止,给他们钻空子的机会又如何?你以为我为何会单独把他们两人挑出来?”
“再说汤遂紫已经受过了惩罚,有没有接受教训,洗心革面幡然反省,也要经过大浪淘沙,方显英雄本色。”
第两千两百零六章 一一登场7
罗润清不以为然。
天鹰宗的空子太多了,还用特意留下隐患给人来钻?况且,汤家兄妹算得上什么英雄?
以汤遂紫曾经用龌龊手段,跟秋如枫一起算计过安馨的前科,短短三年的惩罚,如何能改变汤遂紫的性情?让她能保守童悦的秘密?
不过,奚欢的面子还是要买的,他这样对奚欢传音提醒道:“童堂主的遭遇,飞云门不希望传遍天下举世皆知,闹得满城风雨,逼迫童堂主没有活路。”
奚欢对罗润清保证道:“我向你保证,天鹰宗只有我和汤遂紫会知晓此事。若是汤遂紫胆敢传扬出去,我亲自出手杀了汤遂紫,再自戕给童堂主赔罪。”
罗润清忍不住在心中冷哼一声,等消息传出去了,杀人有什么用?
杀人报仇不过是下下策。
奚欢清楚地感受到了罗润清身上气机的变化,她柔和地对罗润清说道:“敌人设下这等陷阱,不会沉默不语,替童堂主保守秘密的。我不过是想在他们胡作非为之前给汤穗子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罗润清多看了童悦一眼。
童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得不对罗润清多解释一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汤堂主把汤遂紫托付给了我。这三年,我没少让她多吃苦头,是时候检验教化的成果。”
“童堂主需要生路,汤遂紫也一样。”
“罗堂主请放心,这事我一力作保,一力承担,你权且信我一次。”
话说到这个份上,奚欢是铁了心要给汤遂紫一个机会,由不得罗润清不同意了。
罗润清用眼角余光扫向站在在身旁的汤家双胞胎,两人身上的气息稳定,汤遂甘凝神静气,气度俨然,颇有大将之风。
汤遂紫显然是第一次坐‘直升机’,也没有像寻常人一般左顾右盼,神色间镇定自若,倒跟奚欢有了三四分相似。
很明显的汤遂紫举手投足间都在模仿奚欢,难怪难怪奚欢要替她说话,奚欢只怕是把汤遂紫当成了自己的徒弟。
奚欢还没有说完,“还有,童堂主遭遇此事,敌人已然得手绝对不会放过她,很该给童堂主安排一条后路。”
罗润清如何会想不到这个?
他当即对奚欢说道:“童堂主吃了如此大亏,武功自然是保不住,郁闷之下,不久于人世也是自然。”
“人死万事消。”
“等童堂主香消玉殒之后,任何流言蜚语都不该再有。但凡有人借此再多说一句,有损童堂主身后名,飞云门也好,清风居也罢,绝对不会放过一个任何居心叵测的敌人。”
奚欢笑了,“如此甚好。”
“罗堂主坦言相告,正好可以趁机看看,我奚欢的人品究竟如何?!”
言重了。
罗润清这样对奚欢说道:“我若是信不过奚堂主,这话不会出我的口,入你的耳。”
奚欢自然知道这个,可她还是忍不住地高兴,罗润清对她的信任,代表着清风居对她的信任,实在是弥足珍贵。
罗润清和奚欢在说话,汤家双胞胎也在暗中传音,汤遂甘正在提醒汤遂紫,“待会儿去了飞云门,你若是不招人待见,千万不可胡乱发脾气。”
“不会。”汤遂紫干脆地对汤遂甘保证道:“宠辱不惊唾面自干,我保证能够做到。”
汤遂紫也是很无奈。
她终于晋升先天,可以从济北之地回来,可是安馨却修成了仙尊,成了飞云门的掌门。她跟安馨的境界差距,扩大成了无法逾越的鸿沟。
而她先前跟安馨的恩怨,变成了不仅要面对安馨,还要面对整个飞云门对她的敌意。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藉由踩下她,明里暗里的讨好安馨?
她自幼在天鹰宗长大,逢高踩低的事情见得多了,她做好了接受人情冷暖无情冲击的准备。
虽然她做过的错事,已经先在戒律堂被打过了板子,又在极北之地历经了生死,已经受到了惩处。
可这些都是背着众人,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接受的惩处。没有亲眼所见的人,只会以为她不过是销声匿迹几年,又重新仗着他爹的势,不知悔改的要再度出来胡作非为。
样样都是偏见。
她早已洗心革面,用再世为人来形容也不为过。
汤遂甘曾经劝她去当众跪求安馨的原谅,但她过不了心里的关口。她确实是做错了事,愚蠢地被秋如枫当枪使,她已经遭受了应有的惩罚,她不欠安馨的,更不欠其他人的。
别人要怎么看他,她不在乎。她愿意隐忍,是不愿意再给她哥和给她爹多招惹麻烦,再让他们一直为她担心。
‘直升机’飞回千金堂,在千金堂前的大街上落下。
罗润清带着奚欢等人直奔盛辉院,付明正接着罗润清的第一句话便是:“启禀堂主,护卫盛辉院的三十个护卫,被关押起来之后,全都服毒自杀身亡。派去捉拿他们家人的管事和弟子还没回来。”
“主动请缨去盛辉院请童堂主的穆管事,一直没见人影,不知是死是活。万方堂那边起火,没有收到堂主的命令,我不敢贸然派人前去增援……”
罗润清没有再让付明正继续说下去,“穆管事死了,派人去找他的家人把人带过来。你跟汤遂甘长老守在盛辉院外,等我出来。”
罗润清加快脚步进了盛辉院,留下付明正和汤遂甘等人在外面,带着奚欢和汤遂紫径直进了院子。
院子里的抄手游廊上,气死风灯灯光暗淡。
童悦依然俯卧在抄手游廊上,保持着罗润清离开时候的姿势。皮秋红端坐在童悦身后,两手抵在童悦的后背,正提起全部的内力,催动真气替童悦运行体内真气,企图保住童悦的内力不失,真气不散。
皮秋红听见脚步声,睁开紧闭的眼睛,她眉目间急切的焦虑,没有逃过罗润清和奚欢的眼睛。罗润清极速上前几步,从储物袋中刷出一枚丹药拿在手上,左手探向童悦的手腕。
罗润清在皮秋红急切的目光下,沉稳的点了点头,对着皮秋红安慰道:“你做得很好,我回来的也很及时。我有七成的把握,能够保住童堂主的一身武功。”
奚欢松了一口气,物伤其类,她也希望童悦在被人算计之后,保住武功保住性命。她听见她身后的汤遂紫,狠狠地抽了一口气。
奚欢对汤遂紫低声传音道:“你闻出味道来了?正是‘噬人散’的味道。你曾经也服下过‘噬人散’,其中的滋味想必比旁人更加清楚。”
第两千两百零七章 一一登场8
汤遂紫半张脸上黑色的印记,忽然黑得透亮起来。
她自然是闻出来了,正是当初秋如枫送给她的丹药,让她算计安馨不成,反倒让安馨喂给她服下的丹药。
她爹守着她不眠不休三天三夜,才将她从鬼门关里面拉回来,勉强保住了她的武功。世上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服下丹药后,那种生不如死又羞愧难当的感觉。
她脸上黑色的印记火烧火燎的疼痛起来。
以她爹炼药堂堂主的炼药之能,也无法彻底替她彻底解毒,他爹把三成余毒凝结在她脸上的黑色印记中。还特意跟她叮嘱过,待她有朝一日洞房花烛之夜的时候,才能彻底把两样毒素去除干净,恢复昔日的容颜。
‘噬人散’这般歹毒的丹药,就不该存留在世上。
汤遂紫的目光落在童悦的脸庞上,童悦的脸色煞白到近乎透明的地步。汤遂紫的脸色也瞬间褪去了血色。
童堂主分明是药力发作,已经被人......罗堂主说有七成把握能够保住童堂主的武功?
他爹的炼丹之术确实不如罗堂主。
罗润清左手把住童悦的右手的脉息,右手单手捏开手中丹药的蜡封,还没等汤遂紫闻见药香,已经把丹药塞进童悦的嘴里。
他一边抬手合拢童悦的下颌,一边回头多看了奚欢一眼。奚欢当即会意地点头道:“我带着两位汤长老一起在院门口守着,替你们护法。”
说罢,她不等罗润清答应,主动返身带着汤遂紫出了院门,跟汤遂甘和付明正一起,守在了盛辉院的门口。
奚欢不用再多看了。
罗润清没有撒谎,童悦确实危在旦夕。他们留在院子里头,只会让罗润清和皮秋红分心。身为女性堂主,奚欢也希望罗润清能够全力以赴,保住童悦一身的武功和性命。
异地而处,她若是遭遇同样的事情,失去了引以为傲的武功,她宁可去死。她相信童悦一定会有跟她同样的想法。
亲眼看过了童悦,她更加确信,他们遭遇到的是一个连环圈套,不管是谁人踏入陷阱,都极有可能挑起他们两派纷争。
今夜,幸亏她毫无预兆提前赶到,遇到的有恰好是精通医术的罗润清,否则......
究竟是谁设下了陷阱?让他们两派斗个你死我活,谁人能从中渔利?
童悦陷入了沉思。
倒是汤遂甘一直留意着汤遂紫惊惶而愤恨的眼神,一等汤遂紫的目光看向他,他便低声传音道:“你怎么了?”
“没事。”汤遂紫安慰汤遂甘道:“你说得对,我确实欠安馨一个道歉。若是有机会见到安掌门,我愿意诚心诚意向她赔礼道歉。”
啊?!
汤遂甘不喜反惊,他对汤遂紫劝说过不知多少次了,好说歹说把该说的不该说的,揉碎了掰开了,都对汤遂紫说过了,一直未能说服他固执的妹妹。
怎么这会儿,转眼间汤遂紫会忽然想通了?汤遂甘极其敏感的传音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汤遂紫极其勉强地解释道:“好些年没到飞云门的地盘上来了,要到了这里,才深切的感受到了后怕。”
“当初我若是得手了,爹爹不能像救我一般去救安馨,只怕我闯下的祸事更大,受到的惩罚更重,连爹爹都保不住我。”
“这会儿我想通了其中的厉害,不正是你和爹爹期望的吗?”
“你放心,安馨成了仙尊,她想要捏死你我,连同爹爹都易如反掌。我若是还想不开,再让人误以为我不知悔改,那我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哥,我不傻。”
汤遂紫低声软语叫了一声哥,叫得汤遂甘差点热泪盈眶。他陪着汤遂紫在极北之地吃尽了苦头,终于换来了汤遂紫的幡然醒悟,一切的煎熬都是值得的。
汤遂紫和汤家终于有机会保住性命。
盛辉院中,罗润清全神贯注留意着童悦服下丹药后的动静。他早就发现,童悦不仅服下了‘噬人散’,还服下了抑制武功的丹药。
若不是因为这个,他岂会丢开童悦的安危,带人追着寻味鸟出去?
皮秋红很得力,在她不停歇地替童悦推动真气运行之下,抑制童悦内力的丹药,药效已经快要被她化解开来。
这会儿‘噬人散’的解药一下去,他从童悦的脉息中,忽然感受到童悦的体内,仿佛打开了一道密闭的枷锁,澎湃的真气忽然汹涌而出。
危险!
童悦运行真气的脉络不够宽,在突然爆发的真气一旦得不到及时的宣泄,无法运行周天拓宽真气通道,进而让真气循环往复滋养身体,童悦面临的将会是爆体而亡。
若是没有皮秋红和他在身旁,童悦已然踏进了鬼门关。
罗润清伸出右手,掌心放在童悦的头顶上,柔和的内力平缓的从掌心催吐出来,帮着皮秋红一起把真气往童悦的丹田中搬运。
他的左手放开童悦的手腕,从储物袋中刷出丹药,一边喂进童悦的嘴里,一边对皮球红传音道:“你竭尽全力替她化开药力,越快越好,我控制她的真气配合你,一起拓开她的真气通道。”
“我们助她晋升先天五境。”
哈?!
皮秋红万万没有想到罗润清会有这样的打算,童悦会有机会否极泰来。她不假思索地听从罗润清的指引,放手让罗润清一人控制童悦的真气,开始全力以赴替童悦化开罗润清喂进去的丹药。
罗润清喂给童悦的其实是压制真气的丹药,一等丹药的药力发挥出来,罗润清便引导童悦丹田中被勉强压制的真气,开始运行周天,强行拓开真气脉络。
童悦的真气通道承受不住压力,向外强行扩张之时,不断地被暴虐的真气撕开口子,真气不受控制地冲入五脏六腑,饶是童悦在昏迷中,也疼得满头大汗......
罗润清早有准备,他的左手不停地从储物袋中刷出丹药,接二连三的喂进童悦的嘴里。皮秋红也明白情势危急,只管一门心思提起全部的内力,不断地替童悦化开药力......
不得不说,罗润清对自己l炼制的丹药药性极其了解,对童悦的身体也有极为精准的把控,他单手催动童悦的真气,配合皮秋红化开药力的速度,一寸寸的扩展童悦真气通道......
这是一个极其细致容不得半点差错的过程,所幸罗润清和皮秋红都是定力极好之人,罗润清很快适应了皮秋红化开丹药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