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两百五十一章 发动10
英王妃在门外听见英王的命令,脚步稍微顿了顿,到底还是没有返回寝房中去跟英王争执。
她加快脚步进了东厢房,房中早有贴身侍女红云等在里面,临向园中的西窗前的长桌上,已经摆好了一套精巧的梳妆盒,梳妆盒前有一张安放好的半靠背椅子。
英王妃径直坐到了椅子上,红云翻开梳妆盒露出盒盖上的镜子,从梳妆盒中拿出梳子,轻巧地给王妃疏通黑亮的长发。
英王妃的目光透过敞开的窗户,冷眼看着英王的侍卫听令,穿过抄手游廊去带人,似有似无地低哼了一声,听着红云一边给她梳拢头发,一边低声禀报道:“已经查过了,昨夜西路的院子全都亮过灯光,各院都有侍女婆子往来打探传递消息。”
“内院落锁她们人出不来,也不妨碍她们向外面传递消息,把守西院二门的婆子交代,各院都有人去找她打听东院和外院的消息。”
红云从梳妆台的镜子里,看见王妃愈发难看的脸色,低声加了一句:“王妃对西路院子里的人太宽容,王爷又是一个心大的,怂恿着西路院里的人不安分……”
端着茶水过来的红玉,听见红云这话,一边把茶水递给英王妃,一边打断红云道:“也不能把目光全盯在后院上,诚王府有疫病,府中接连出事,王爷连大公子的消息都要隐瞒下来,这股风也极有可能是从外面吹进来的。”
“王妃先静下心来跟王爷同心协力,一起过了眼前这个关口,再顺手把西院彻底清理干净。奴婢斗胆多说一句,福王还没有子嗣,我们王府有王妃的嫡子足够了。”
红玉的目光看向窗外,眼见一抹桃红色的艳丽身影,从院门口急速奔向寝房,边跑还边拿着手中桃红色的手帕,装模作样擦着脸上似有似无的泪痕。
来人是戴氏,是王爷前几年不知从哪里带回来,塞进西路院子里的一个泼辣玩意儿,三年前生下了九少爷。戴氏明知武郡王生病,又是来报庶子生病的,还身穿桃红色的轻薄衣裙,其心可诛。
红玉冰冷了眼眸,压低声音对王妃劝道:“王爷若实在喜欢这些俗气的玩意儿,王妃不如赏他们一碗绝子汤,免得她们日后时时跳出来碍王妃的眼,坏王爷的事。”
红英红玉红云红叶四个贴身丫鬟,都是英王妃从护国公府带过来的管事的女儿,都是家生子,也是英王妃从小栽培起来的左臂右膀,全心全意为英王妃打算,背着人跟英王妃说话并没有多少顾忌。
英王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镜子中即将成型的飞天髻,抬手把手中茶盏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她伸手把手中茶盏递还给红玉,神情镇定地看着镜子里的红云,放缓了声音吩咐道:“用那套翡翠头面,妆容也不要太素净......”
英王妃显然在心中拿定了主意。
可惜英王妃的吩咐还没有说完,只听寝房中传来张御医惊怒交加的呵斥声:“出去!快出去!你身上带了什么,故意来害铮郡王?!”
“啪”一声脆响,女子的哭喊声暴然响起:“不是我!王爷,不是我!冤枉啊!!”
郑妈妈带着哭声的尖叫声也同时响起:“郡王!来人啊,快来......”
郑妈妈的声音戛然而止,英王平静而冷酷的声音高声响起:“拖出去,审问清楚幕后指使,不要轻易让她死了。”
出事了!
英王妃一下子站起身来,她身后的红云来不及松手,还拉扯着英王妃的头发,英王妃痛哼一声,红云赶紧放开手,英王妃刚刚挽好的长发又飘散开来。
红玉和红云齐声惊呼一声:“王妃!”
英王妃果断地从面前的梳妆台里抓起一根玉钗,顺手推开面前的梳妆台,提起内力单手在长桌上一拍飞身而起。她并拢双腿,急速翻过面前的长桌,从窗户飞掠出去,轻捷地落在外面的抄手游廊上。
英王妃落地后,一边转身向右向着铮郡王的寝房方向飞奔,一边抬起双手拢住头发,三两下把头发挽好,用玉钗简单地固定住,一双眼睛焦急地从铮郡王敞开的寝房窗口望进去。
透过敞开的窗户,只见英王的两个侍卫,气势汹汹地拎着戴氏正向着门口退去,戴氏美艳脸庞上满是惊惶,不停地张着嘴巴无声地叫嚷着,满脸是泪惊恐地盯着英王的方向。
英王妃的一颗心沉到谷底,她飞速上前两步,透过挡住她的戴氏三人看向床榻上的铮郡王。正好看见铮郡王“噗”一声抬头吐出一口鲜血,喷洒在面前的张御医和身上的锦被上。
六岁的孩子痛楚地双手反撑着床榻,满嘴是血地挣扎着,奋力转头看向英王的方向,一双求救的眼睛看见窗户外的英王妃,极度痛楚的目光紧紧地攥住英王妃忽然一亮,仿佛看见了希望一般。
英王妃声嘶力竭地惊叫起来:“铮儿!”
铮郡王在英王妃痛楚的叫声中,眼中闪亮的神采突然消散,下一瞬间,铮郡王直挺着脖子,头向着窗户的方向无力地垂下,睁着眼睛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铮儿!”英王和英王妃同时惊叫起来,英王“呼”一声从软凳上单脚站起来,单脚跳着冲向铮郡王的床榻......
英王妃的动作更快,她双手在窗边用力一撑,飞身跃上窗边的长桌,一鼓作气飞下桌子,极速飞掠向铮郡王,抢在英王的前头,一把抱住了铮郡王。
英王妃把铮郡王的小身板揽在怀里,伸手把铮郡王的头靠在左前胸,低头紧盯着铮郡王失去神采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轻声呼唤着:“铮儿,娘亲在这里。你看看娘亲,跟娘亲说你哪里疼,娘亲让御医给你治病,让红玉给你做你最喜欢的红豆酥。”
铮郡王一动不动地任由英王妃抱着,半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哪里还能答应英王妃。
英王妃叫不动铮郡王,左手揽紧铮郡王,抬起右手迟疑地探向铮郡王的鼻息......
指尖上并没有呼吸传来,英王妃猛地转头看向身侧的张御医,厉声对着张御医叫道:“快,快来施针救人,定然还有救!”
第两千两百五十二章 四种毒药
张御医松开武郡王的左手手腕,捏着手中的银针退后一步,沉痛地对英王妃抱歉道:“毒性骤然发作太快,微臣尽力了。”
英王妃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对着张御医厉声喝道:“胡说!不许诅咒我儿子!来人,快请人速来救人!”
英王妃彻底慌了,太医正来不了,飞云门的人什么时候能来?除了飞云门的人,还有谁人能救她的孩儿?!
张御医左半身都是铮郡王喷出的黑漆漆的鲜血,满身都是腥臭味道,他再次退后一步,让开单腿跳上脚踏板的英王,他迎向英王求证探寻的目光,眼中泛起无奈的泪光,沉痛而清晰地对英王说道:“王爷,王妃请节哀!”
张御医很想哭,铮郡王死于中毒,铮郡王最后喷出的那一口毒血,有一半落在他的身上,落在衣裳上的毒血还好,落在他手上脸上的,当着英王和英王妃的面,他连擦都不敢擦。他很肯定,屋子里下一个将死之人就是他。
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却连抱怨和反抗都不敢。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以死护住家人。
节哀二字落在英王妃的耳中,英王妃呼喊叫人救命的声音一静,随即她俯身抱住铮郡王温热的身体,撕心裂肺嚎啕大哭起来:“铮儿!飞云门的神仙就要来了!你撑着点啊!!神仙来了,你就有救了!!!”
铮郡王软绵绵地躺在英王妃的怀中,任由英王妃如何呼唤也没有反应。
英王妃的哭声一起,屋子里的侍卫和侍女全都跪在了地上,英王也颓然地转身,重重地跌坐在床沿上,他侧身转头看向抱着嫡次子痛不欲生的英王妃,忽然就通红了眼睛。
他才刚对诚王府和定远侯府动手,他的嫡子在他面前一夜间死了两个。若说不是有人报复,要趁机陷害英王府,他的另一条腿也可以没了!
英王悲愤地捏紧拳头,浑身的怒气喷薄而出,捏得双拳“格格”作响,是定远侯府,明王,顺王或者是诚王暗中留下的人动手?抑或是他们所有人都有份?
张御医生怕英王夫妻两人,接连失去两个嫡子悲痛之中,也有个三长两短,要连累所有人送命,他冒死提醒道:“王爷,府中接连出事,定要找寻出缘由,这么快的速度......若让人误会......”
英王红着眼睛点了点头,他盯着英王妃的后脑勺,冷静地吩咐说道:“元霜,你留在在府中,好生清理是谁人吃里扒外,里应外合害了我们儿子。我出去杀人,给我们的儿子报仇雪恨。”
“你放心......”
英王话音未落,院门口传来侍卫首领的声音:“福王,老安国公......和友人到了。”
是飞云门炼药堂的管事来了?
英王当即提声叫道:“快,快请人进来!”
英王妃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带着哭腔不管不顾地高声叫道:“救命啊!神仙快来救命啊!”她满怀期望抱紧铮郡王,激动地轻轻摇着儿子,“铮儿,神仙来了,你有救了!”
跟着福王和老安国公安修一起赶来的,正是飞云门炼药堂盛京城管事周怀安。他们一行四人听着英王和英王妃的叫声,赶紧加快了脚步。
侍卫首领提声答应一声,没有带着身边的三人规矩地走抄手游廊,他径直伸手指向院子中央的十字甬道,提起内力当先而行:“大家跟我来,事不宜迟,抄近道。”
福王和安修主动让路,让周淮安飞掠在前面,短短的十丈距离一闪而过,周怀安却在门口忽然停下脚步。
他伸手从储物袋中刷出一瓶丹药,飞快地拔出塞子,倒出三枚丹药摊开在左手掌心,对着安修和福王说道:“两位先服下解毒丹药,以防万一。”
安修没有犹豫,径自从周怀安的掌心拈起一枚丹药,直接放进嘴里吞咽下去。福王却多看了周怀安一眼,仿佛松了一口气般也拈起一枚丹药吞了下去。
周怀安当着两人的面,把掌心的丹药拍进嘴里,随手把塞子塞好,把丹药瓶递给站在门口,眼巴巴看着他的侍卫首领,低声说道:“这些都给你,尽快给外面守卫的人服下。”
侍卫首领接过丹药瓶,站在正房的门口,伸出左手把周怀安左侧寝房的方向,感激地说道:“王爷王妃都等急了,周神仙快请!”
周淮安当仁不让当先而行,用最快的速度进了寝房。
寝房中,英王妃已经把铮郡王平放在的枕头上,站起身来擦干眼泪,避开英王方向,向左肃立在床头,让开了中间距离铮郡王最近的位置。
英王妃眼见着周怀安进来,不等周怀安开口便焦急地提声道:“不必多客套,救人要紧!请神仙过来看看,可有解毒救命之法?”
英王也紧跟对周怀安招手道:“周管事,吾儿昏迷不醒,快过来救命!”
周怀安迎着英王和英王妃的目光,简单地点了点头,越过跪倒在地上的一众人等,两步飞掠到铮郡王的床前,垂眼看向躺在床上的六岁小儿。
只一眼他便看出铮郡王没救了,他急促地停下脚步,在床前脚踏板前站定,迎着英王妃期盼的目光,抱歉地说道,“我来晚了。”
英王妃脸色巨变,急促的说道:“我儿刚刚昏迷,神仙还请先过来把脉再仔细看看!”
“不用把脉了。”周怀安的目光落在铮郡王的手背上细小的针眼上,镇定地对英王和英王妃说道:“人已经死了,你们看,银针都进不去了。”
英王妃哪里不知道这个,不过是心中存着一份侥幸,此刻最后的希望落空,她呜咽着捂着嘴巴,浑身簌簌发抖,勉强维持镇定,不在外人面前失仪。
周怀安不等英王妃忍不住悲痛失声,对着英王和英王妃沉声强调道:“这一趟,我来或者是不来,铮郡王都死定了。”
“以我的眼力,我一眼便能看出铮郡王身上,至少中了四种毒药。”
周淮安的目光从铮郡王的手背上,转向铮郡王的嘴边黑中透红的鲜血,冷静的对英王和英王妃解释道:“正是因为铮郡王中的毒药多且乱,毒性在他体内冲突,他才能勉强支撑到有人给他行针救命。”
第两千两百五十三章 能救他吗?
“我能够轻易判断出第四个下毒之人,刚刚从这个门口出去。”周怀安从铮郡王身上收回目光,向右看向手中还捏着银针的张御医,低声问道:“方才御医行针之时,是不是突然发现起针时,鲜血突然变了颜色?”
张御医点了点头,心如死灰地答应道:“正是如此。”
张御医没有多说,英王亲眼目睹了自己的侍妾,是如何进门后扑倒在脚边,哭诉间挥动着手中的手帕,让寝房中弥漫着浓烈的香味,然后他如常起针,却赫然发现银针带出的血色,骤然变成了漆黑的颜色。
幸亏英王不糊涂,跟他一起发现了异样,一耳光刮向作怪的侍妾把人拖了出去。只可惜,他的性命也要跟着铮郡王一起被葬送了。
飞云门神仙在进门前肯拿出丹药给福王,老安国公和侍卫们服用解毒,却对他已然中毒只字不提,不曾出手帮他一把,显然飞云门的神仙也回天无力。
周怀安当众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王爷和王妃可要我帮着找寻凶手?”
英王和英王妃同时转头看向周怀安,异口同声答应道:“要。”
英王冷着脸转头看向英王妃,嘴里却一刻不停地对着福王吩咐道:“福王留下陪着你大嫂和周神仙一起找寻府中内奸,该打该杀不要手软。”
英王妃抿紧嘴唇,对着英王点了点头,抬手擦拭眼泪,转头看向铮郡王泛出青色的脸庞,伸出左手抚摸向铮郡王的眼睛,把铮郡王睁开的眼睛闭紧。
英王妃在心中暗自发誓,不管仇人是谁,她定然要替两个孩儿报仇雪恨。
英王没有多看英王妃的动作,他一听见福王的答应声,便把目光转向安修,镇定地对老安国公提议道:“老国公难得来一趟,且随我一起出府去追杀本王府外的仇敌,也好做个见证。”
安修干脆地点头答应道:“好。”
英王的目光最后落定站在屋子中间的周怀安的身上:“周神仙可否多给一些丹药给本王,助本王能快速审问出实话来,化繁为简度过难关。”
众目睽睽下,周淮安极其遗憾地摇了摇头,“王爷哪里也去不了。”
“不是我不肯给王爷丹药,是这屋子里,除了我们三人进门前服下过解毒丹药的,其他人都中了毒,你们都要留下来即刻祛毒,否则三日之后只怕大罗金仙出手,也无法救下你们的性命了。”
英王何英王妃赫然变色,他们的敌人不仅是要他们儿子的性命,连他们俩和府中众人也不放过。
谁人这么大的胆子?
周怀安话应刚落,一直跪倒在低声的铮瑕院侍卫头领,忽然从地上飞身而起,飞腾间两手接连挥动,脱手而出是两篷闪着黑光的暗器,他的目标正是英王和英王妃。
与此同时,跪在在地上的铮郡王乳娘郑氏,也侧身翻倒在地上,对着福王和老安国公扬起了两手,脱手而出的也是两篷闪烁着黑光的暗器。
这还没完,两人配合默契,飞跃和滚动的方向都是向着周怀安而去,待他们手中的暗器一脱手,守卫头领从腰间刷出长鞭攻向周怀安的上三路,郑氏两手拍打在地上,飞起两腿攻向周怀安的下三路。
周怀安低哼一声:“不自量力!”
面对周怀安这等神仙门派的先天长老,境界的差异让他们自知不是周怀安的对手,他们两人的目标不是要杀了周怀安,是要拖住周怀安,让他无法出手相救他们袭杀的四人。
只要他们出手袭击的四人死了,不管是谁人死了,申国局势都会大乱,他们此行的目标便已达成。
危急之中,周怀安接连挥动两手,四道白光同时闪过,“碰碰”两声巨响,雨打芭蕉一般的沙沙声倏然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张御医痛苦的闷哼声。
周怀安在侍卫头领和郑氏的攻击来领之前,对准两人再度扬手,一串符纸对着两人激射而出,“啪啪啪”三声重响,卷向周怀安的长鞭被符纸击中,反弹向上缠卷在房梁上。
侍卫头领和郑氏被符纸击中,向后极速倒飞,侍卫头领紧握着长鞭鞭头,在空中晃荡的一下,“砰”一声向下重重落地,“咔嚓”一声脆响,他的双腿被自己的体重压断,侧身倒在地上,眼神中流露出极度的痛楚,却连声音的无法发出来。
周怀安的符纸点住他的穴道,让他无法出声也无法动弹。
郑氏也同样被点住了穴道,她保持着向上扬起双腿的姿势砸落在地上,原本温柔平和的眼中闪烁出恶狠狠的凶光。
周怀安干净利落克敌制胜,寝房中骤然一静,英王的目光扫向四周跪倒在地上的侍卫和侍女,厉声喝道:“还有谁想要本王的命?!”
先前跪倒的地上的侍卫和侍女们噤若寒蝉,俱都匍匐在地上一声不吭一动不动,都生怕被当成内奸被铲除。
一片寂静中,福王看着偷袭的两人,吃惊地叫道:“大哥大嫂,他们都是府中的人吧?”
英王妃的双眼通红中闪动着嗜血的光芒,她千挑万选给次子选中的奶娘背叛了她,她把自己的孩儿送进了豺狼之手?!她伸手拍打罩住她的玻璃罩子,示意周怀安放开玻璃罩子,她要出去杀人报仇!
周怀安没有看向倒地的两人杀手,也没有理会英王妃的示意,他平静地对着英王赞许地说道:“多亏王爷反应迅速能站起身来,否则情急之下,我和张御医还真无法联手护住王爷的安全。”
他的目光落在张开双臂挡在英王面前的张御医身上。张御医的身上密密麻麻都是细如牛毛的煨毒暗器,此刻张御医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已经变成了诡异的蓝紫色,任谁都能看出来,张御医马上就要死了。
生死关头,张御医悍然上前两步,勇敢地挡在了英王的面前,企图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暗器,救下英王性命。福王的目光从两个杀手的身上转到张御医的身上来,他极为惋惜地喃喃道:“可惜了,如此忠心之人......”
福王的目光飞快地落在周怀安的后脑勺上,“周神仙,你能救他吗?”
第两千两百五十四章 来晚一步
张御医身为医者,他比旁人更清楚,他要死了,没人能救他。他目光定在周怀安的身上,其中满是痛楚的哀求。
他说不出话来了,他无法再转身留给英王一个恳求的眼神,让英王垂怜他放过他的家人。在场之人只有周怀安能够戳穿他舍身救主所包含的私心。临死前,他抓住最后的机会,无声地恳求周怀安可怜他。
周怀安迎着张御医的目光,无奈地答应福王道:“张御医忠心无人能比,以一己之力挡在王爷的面前,没有我相救王爷也当无碍。”
“奈何我徒有神仙之名却并非真神仙,张御医先前救人之时,已然沾染了比旁人更多的毒药,再多中了这些毒针,我也无能为力。”
张御医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感激的释然,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后仰倒,“砰”一声撞在英王身前的玻璃罩子上,“哐”一声落地,露出身上百十来根细小的银针来。
张御医七窍中流淌出黑血来,圆睁的眼睛“噗噗”两声爆裂开来,比先前铮郡王临死前,喷出的那一口近乎黑色的鲜血更加骇人。
英王妃和福王同时惊叫起来,周怀安及时提声喝道:“不要动!”
他快速从储物袋中刷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盏,摊开在左手掌心,右手再从储物袋中刷出一枚红色的丹药,再拿出一个细小的瓶子,用嘴叼开瓶塞,缓慢地在左手的小盏中注入淡黄色的液体,让液体浸没红色丹药的一半。
红色的丹药在淡黄色的液体中逐渐融化,有艳红色的气体从他左手的小盏中冒出来,好似薄烟般弥漫在寝房中,众人嗅闻到了一股奇异的让人精神一振的香味。
周怀安没有给大家解释手中之物是什么,只低声说道:“我先压制住寝房中的毒气,护住大家的性命。”
烟雾缭绕中,英王妃从张御医的身上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身侧床榻上的铮郡王。铮郡王右侧脸庞上也插上了两根细小的毒针,跟张御医身上的毒针不同,刺入铮郡王脸庞的毒针,并没有引发铮郡王脸色的变化。
虽然亲手合上了铮郡王的眼睛,英王妃的心中依然不肯承认儿子死了。要看到了又一个确认无疑的证据,她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消失,眼泪不受控制地重新流淌下来。
她双手捏紧拳头,忽地转身看高翘着双腿,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奶娘,恨不得能冲出玻璃罩子,亲手杀了奶娘生啖仇人的血肉。
周怀安也没打算放过侍卫头领和奶娘。他举着左手冒着烟的小盏,缓步走到两人的面前,定睛看向下方被符纸定住身形的两人。
片刻后,周怀安惊咦一声,他向着奶娘靠前两步,从腰间的储物袋中刷出一大块磁石,在奶娘惊恐的目光中,伸手探向奶娘耳后的头皮。
“叮叮叮”微弱的声音响起,周怀安的手缓慢地在奶娘头上滑动,在众人聚精会神的目光下,奶娘的容长脸逐渐变成有棱有角的方脸,彻底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英王妃抬手狠狠地擦干泪眼,借着擦干泪水的动作凶狠地瞪了英王一眼。不是她眼瞎心盲认错了人,是有人冒充奶娘杀了她的儿子,是前院的防守出了纰漏。
她这个英王妃能管的是内院,外院她管不着!
英王感受到英王妃的怨恨的目光,他抬手撑在面前的玻璃罩子上,冷眼看着越来越面目全非的奶娘,对着周怀安请求道:“还请周神仙出手,再看看我这侍卫头领是何真面目。”
英王深深地吸气道:“我英王府不知得罪了何方高人,要用这种神仙手段来,来断绝我的子嗣?”
英王妃和福王惊愕的一起看向英王,英王气昏头了?这话是把飞云门都怀疑上了?!
周怀安轻易地从英王的气息变化中察觉了无奈与无力,这等手段能够断绝的何止是英王的子嗣?还能断绝申国的皇家血脉,让申国改天换日。今日若不是他和老安国公恰好在此,事态会如何发展,还真不太好说。
周怀安听了英王的话,放开了手下的奶娘,拧着巴掌大的磁石直起身来,他抬起右手转动手腕,让磁石上银光闪闪的银针,让其他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周怀安放低手臂,向着那个痛楚到满头满脸都是汗水的侍卫头领走去。一眼之下,他豁然明白英王刚才为何会猜疑是神仙门派作为。
眼前劈开双腿扭曲着身体,坐在地上的侍卫头领,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仿佛跟他不仅是旧识,还是极其熟悉之人。
周怀安三两步走到断腿的侍卫头领身旁,一边蹲下身体,探手让手中的磁石接近侍卫头领的脑袋,一边平静地对英王说道:“王爷有所不知,这等秘术并不是飞云门和天鹰宗所有。据我所知,暗黑森林也没有这等秘术。”
“飞云门和天鹰宗两位掌门的师尊,就是被歹人用这等手法易容混进了天鹰宗,在两位长老大喜之日的晚上,袭杀两位仙尊的师父得手。”
“掌握这等秘术之人,都是飞云门和天鹰宗的仇家。王爷放心,我既然遇上了,定然要追查到底,把幕后之人全都挖出来。”
周怀安当众说完这个,听着耳边响起低微的“叮叮”声,转用传音入密继续对四人说道:“只可惜我今早才从飞云门赶回来,我若是能早回来一日,早一日来王府,说不定就能发现端倪,救下两位郡王。”
他这话说的不甚明白,英王,英王妃连同福王的脸上都出现了疑惑的神情。英王府向来跟周怀安并无瓜葛,周怀安怎么会想要早一日来王府?
安修很明白英王等人的疑惑,他第一次开口道:“是我倚老卖老,仗着跟周神仙有几分交情,拜托他请飞云门炼药堂替英王炼制义肢,助英王行走便利。”
“王府的侍卫首领是在半路上遇见我们,正好我们也要到王府来。没想到英王府中有这等变故,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英王的眼中闪过极其喜悦的亮光,他万万没想到会听见这个,老安国公带着周怀安一起来王府,飞云门给他炼制义肢成功了?
第两千两百五十五章 连环计策
英王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欢喜,他不良于行被人抬来抬去,已经厌烦到无法忍受,能够再次独立行走,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
英王诚心诚意的对老安国公说道:“多谢老国公挂心。若非老国公能请来周神仙,今日我这府中恐怕难逃一劫。”
“没想到我英王府的敌人,跟两位仙尊的敌人是一个路数的,周神仙尽管放手施为,本王全力配合你找出背后的仇家,替本王的两个嫡子也替两位仙尊报仇。”
天鹰宗甘澜院的变故,他们都有所耳闻,被人用银针易容偷袭这等机密,英王还是第一次听说。用这等对付仙尊师父的手段来对付他这英王府,他的敌人如此看重他,白白送给他与两位仙尊同仇敌忾的机会,他怎么肯放过?!
英王一边留意着周怀安手下侍卫头领模样的变化,一边对周怀安说道:“神仙门派不是有让人说实话的丹药吗,周神仙何不拿出来一用?周神仙有心要追查出幕后之人,何不传令让飞云门的人进府来清查个水落石出?”
周怀安闻言大喜,他对英王等人传音入密道:“待我拿住着两人,我便传令让人来府中协助清查。”
他格外地解释道:“你们有所不知,被银针易容的这些人身上都有蹊跷,每一次逮住他们,让他们的身份将要水落石出的时候,无一例外都会爆头而亡。”
“今日我来得仓促,他们并不知晓我会出现,猝不及防之下,希望能有机会……”
周怀安话还没说完,“噗噗”两声闷响,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侍卫头领和奶娘的脑袋,忽然迸裂开来,血水和脑浆四溅,周怀安下意识地疾速后退,依旧在身上飞溅上血水和白色的脑浆。
周怀安一刻不停地伸出右手,反手把外裳脱下,随手扔在地上。
他没有理会只剩下无头尸体的侍卫头领和奶娘,他的目光扫向屋子中跪倒在地上的侍卫和侍女,右手急速从储物袋上刷过,收起手中的磁石,一张张符纸脱手而出,激射向屋子中其他四个侍卫两个侍女。
周怀安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他的动作依然还是慢了半拍,屋子中有匍匐在地上的英王侍卫,扬手抹向自己的脖子,直接划破脖子右侧的颈动脉,鲜血喷洒在身旁的侍卫身上,他旁边的侍卫来不及避让,被周怀安射出的符纸定住身形,让鲜红的鲜血喷了个满头满脸。
那个自戕的侍卫也被周怀安的符纸定住了身形,他抬起的面孔正好面向英王。临死前,他的目光中接连闪过遗憾和怨毒,仿佛是看着不共戴天的仇人。
英王妃惊慌地尖叫一声,抬手捂住嘴巴,看向跪倒在门边的红玉和红云,只见两个侍女都抬头看向她,目光所及也看见了脖子喷血动弹不得的侍卫,两眼中全都是惊恐。
短短的两炷香时辰内,寝房中已经死了五人,还有满地煨毒的银针,铮郡王的寝房成了不折不扣的凶地。
英王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其他三个贴身侍卫,三个贴身侍卫在情急之中被符纸定住的神情中,除了诧异之外并没有显露出其它异样来。
他沉声对周怀安请求道:“还请周神仙看看,我这畏罪自杀的侍卫是不是有人假冒易容?”
周怀安也是无奈了。
他用符纸定住了侍卫头领和奶娘,在给两人起出头上易容的银针之时,原本已经极其谨慎地给他们下了药,小心地拿住了两人。
他有把握两人在他手中定然无法自杀......不曾想,千防万防却没有防备到,英王身边还有暗中潜伏之人,在他丝毫没有察觉的时候,先杀人再自戕,直接掐断了线索。
太气人了。
周怀安从储物袋中刷出盾牌反扣在地上,他踩着盾牌缓步走到三个侍卫面前,逐一伸手捏过他们的面庞,再把盾牌延伸到房门口,用手仔细地捏过英王妃的两个贴身侍女。
然后周怀安回过头来,返身把安修,福王身上的玻璃罩子点开,也伸手捏过他们的面庞后,对英王说道:“屋子里的其他人没有易容,外面还有没有人易容潜伏在英王府中,要清查过方才知晓。”
英王一直留意着周怀安的动作,闻言果断地提议道:“此地不方便说话,还请周神仙先换过地方让本王试过义肢,待我们身上的毒被驱除之后再做打算。”
英王妃急切转头看向英王,急声反对道:“不可。王爷宜先封锁府门,不许任何人出去......”
英王抬手止住英王妃继续往下说,对着英王妃安慰道:“王妃不必惊慌,昨夜回府之时,已经下令封锁府门,许进不许出。”
“待我们解毒之后,我清查前院,王妃清查后院,福王和老安国公去诚王府,查看疫病是否漫延。我担心敌人是要灭了英王府,再用疫病毁了盛京城。”
安修惊讶了,诚王府中有疫病?
他吃惊转头看向周怀安,周怀安笃定地摇头打断了英王:“我确定铮郡王是死于中毒,与疫病无关。我等都不曾染上疫病。”
“至于是不是连环计策......”
周怀安话还没说完,窗外传来侍卫首领的声音:“何事惊慌?”
院子门口传来清晰的禀报声:“后院侍卫来报,两位侧妃忽然晕倒,派人来请御医救人。被红叶姑娘阻挠无法出了后院。侍卫怕出人命特来禀报,还请张御医赶紧去后院救人。”
张御医早死了,如何去后院救人?
寝房中,英王妃忽然就冷冷地笑了:“定然是连环计策,大连环中还勾连着小连环。小连环是要我儿子的命,生怕御医医术高明救了我儿子的命。”
“大连环是要申国的命。他们把王爷绊倒在府中,王爷又封锁了府门,说不定英王府和诚王府染上疫病的消息已然不胫而走,有人要乱了盛京城的人心。”
周怀安警觉地挺身而出道:“我这就传信让飞云门的长老,兵分两路,一路来英王府,另一路跟着福王和老国公去诚王府,不能让疫病传出去。”
“我留下来给王爷试用义肢,助你们清查英王府......”
英王妃自告奋勇道:“我可以先去后院......”
福王也紧跟着说道:“大哥,我可以先背你去书房说话。”
“......”
第两千两百五十六章 英王妃的命根子
英王抬手止住众人,他的目光落在周怀安的身上:“我们还要多久能够祛毒?”
周怀安从储物袋中刷出盾牌,一边向着英王和英王妃的方向铺垫延伸,一边说道:“我给你们服下丹药,让你们自行祛毒。”
他抬手收起笼罩着英王的玻璃罩子,接着说道:“不过,丹药的药效不比我手中小盏中的药效灵验,这几日你们的肠胃会差错些,跑肚拉稀在所难免。”
英王果断地说道:“无妨。”
周怀安向左移动两步,伸手收起罩住英王妃的玻璃罩子,先把左手掌心中的小盏收入储物袋中,再从储物袋中刷出一个小瓶子。
他拧开瓶塞,从药瓶中倒出一枚丹药先行服下,再塞紧瓶塞扬手把小药瓶扔给福王道:“瓶中有十枚丹药,王爷给房中每人服下一枚,最多两日之内便能彻底解毒。”
福王伸手接住小药瓶,对着周怀安感激道:“多谢周神仙赐药。”
他毫不犹豫地扯开瓶塞,倒出一枚丹药服下,又倒出一枚丹药摊开在手掌心,递向身旁的老安国公。安修从福王手心拈起丹药,当着众人的面放进嘴里。
安修和福王跟飞云门最亲近,见周怀安两次服药之前,都当众先行服下避嫌,也甘愿让周怀安知晓他们的信任。
英王重新坐回到铮郡王的床沿上,他单脚站得太久了,又遭遇接连的失子之痛,还面临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敌人,多少有点支持不住。他见福王和安修都相信周怀安,心中难免有了其他的想法。
周怀安趁着福王给大家服药的时候,再度飞出符纸把跪倒在地上被定住身形的人,一一解除穴道,让他们从地上站起身来。
他一边动作一边跟英王,福王和安修传音入密道:“我教福王如何分辨银针易容,先让福王把英王身边的侍卫清查一遍......”这是应有之意,也是一项极其细致艰难的任务。英王明显精神不济,这个任务交给福王代劳最为合适。
不等四人商议好,英王妃一口吞下福王递给她的丹药,抢先开口说道:“我先带人去后院,还请周神仙多给我些让人说实话的丹药,方便找出其中的奸细。”
多给些?多少算多?
最关键的是,后院中哪有特别关键的目标,值得奸细潜藏在其中?真当飞云门的丹药是不要钱的,可以任由英王妃用来对付后院的妇人?
这一次是距离英王妃最近的福王最先开口,他低声劝说英王妃道:“大嫂莫急,攘外先要安内。大嫂先陪着大哥试过飞云门炼制的义肢,待我先查看过大哥的侍卫,再让你和大哥带着可靠的人筛查府中的人。”
英王妃略微有点吃惊,外面已经有人来请张御医,两个侧妃正在作妖,她如何能留在这里多看英王的义肢?难不成英王府的内院也混进了奸细?
福王最适合洒脱不羁的人,这个时候贸然开口,指点英王府的内务……
电光火石间,英王妃反应过来了,福王是担心她贸然处置了英王的女人,让他们夫妻反目不成?福王也当她这个英王妃是个摆设?她这个英王妃连英王府的后院也不能管束不成?
英王妃心中的丧子之痛再也压制不住,她转头看向英王,冷淡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英王的脸上,固执地说道:“夫君在西路院子里可有必报之人?就算是人背叛了,王爷也下不去手去打去杀?”
当然有。
帝王的后院原本就跟朝廷密切相连,英王占住了嫡长,自以为是皇位不二的继承人,他的后院早就开始布局,其中的女子跟朝廷跟江湖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福王明白这个,英王妃原本也该明白这个。
此刻英王妃直言快语问到了英王的鼻子上,英王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这样对英王妃冷峭地解释道:“我改主意了。”
“王府的外院我交给小五,让小五陪着周神仙替我仔细清查一边。老安国公拿着我和福王的手令去诚王府走一趟,务必不能让疫病传了出去。”
英王强硬的对英王妃吩咐道:“王妃暂且先等一等,等本王试过了义肢,本王陪王妃去后院,后院中若有幺蛾子,本王也能护着王妃的安全。”
英王说话间,福王已经快步走到英王的面前,背对着英王略微低下身体,把英王背在背上,率先踏上盾牌铺成的出路,出了寝房的大门,径直穿过正房中间的正厅,向东进了书房。
周怀安和安修也跟着出去了,留下英王妃冷着一张脸站在原地,脸上像被人两耳光打中,火辣辣生疼得说不出话来。
英王妃听见英王对外面的侍卫首领吩咐道:“让人传信去后院,本王和王妃稍后会去后院,两个侧妃若是因此等不及死了,也是她们命中有此一劫。”
英王妃并没有英王的话心中好受些,英王明知两个侧妃死不了,还不让她去处置人,分明是在纵容包庇她们。等英王去了,那两人还不知道要弄出什么动静来。
都是她的错。
她一直用皇后的标准约束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多管西院的女人。只要她们不打扰她过日子,不招惹她的孩子们,英王的后宫想要多少女人都行。
她以为她的宽容,换来的会是英王对她格外的尊重,不曾想英王是真没有把她放在眼中。她急着回后院,不仅是急着去处置两个捣乱的侧妃,更重要的是,后院中还有两岁的润哥儿,她已经没了两个孩儿,她生怕最小的儿子也会出事。
她再也经不起丧子之痛。
英王和其他人一走,红玉和红云赶紧从门边抢上前,两人伸手一左一右扶住英王妃。红玉一边把英王妃往门边带,一边对英王妃提议道:“奴婢这就回去,多叮嘱她们几个一声?”
“也好。”英王妃正有此意,她沉声对红玉吩咐道:“让她们几个守好润哥儿,若有人敢对润哥儿不利,只管不必手软,凡事自有我担着。”
“是。”红云答应一声转身便走。
她跟红云都很明白,王妃接连失去两个儿子,剩下的润哥儿是王妃的命根子,绝对不容有失。
第两千两百五十七章 英王的疑心
飞云门给英王炼制的义肢做得极其精巧,特意在大腿和小腿关节处,有一个转轴可以在走动时向后弯曲,在前行的时候再向前微微锁定,每走一步锁定一次,配合上精巧的手杖,让英王走动起来看上去寻常几乎没有两样。
除去每行走一步,柔软的皮套摩擦着大腿的皮肤,会传来持续不断的钝痛,提醒着英王脚下的义肢再轻巧,也无法取代昔日的腿脚之外,完全不同于寻常义肢的僵直。
更可贵的是,义肢很轻巧,箍在腿根上的重量很轻,还有跟右脚相似的形状,可以穿上鞋袜遮掩异状。
英王非常满意。
他在书房中不停地转着圈,适应脚下轻便的义肢,边走边疑惑道:“锁定机关的声音一点都听不见,日后不会关闭不严实,会容易坏吧?”
周怀安笃定地答应道:“王爷放心施用,用的是阵法锁定,连接之处牢靠得很。只要脱下之后,不要用火烤,连浸水都不怕。需要特别留意的是,不要让人拆开义肢,一旦胡乱拆开恐怕再难以合拢回去。”
“若使用得当,王爷用个三五十年都行。”
“稍微麻烦一点的是,以后每年需要检查其中的阵法一次。我若是在盛京城,我会亲自动手。我若是不在盛京城,也会替王爷安排人手过来,检查阵法之时可以顺便替王爷矫正义肢,让王爷行走起来更加贴合。”
周怀安强调道:“最关键的是最开始使用的这一个月,王爷若有不适尽管来济世堂找我便是。给王爷炼制义肢,已经在门中过了明路,王爷不用担心会因此连累我。”
周怀安特意把话说得极明白,他不愿意将此功劳揽到自己的身上,让英王误会他有私心掺杂在其中。
英王听得明白,周怀安此举是要把人情落定到老安国公的身上。让安家拐着弯对他的示好,能让父皇和朝廷上下都知晓安家忠心耿耿,绝无其他心思。
这份人情送到了英王的心坎上,英王欣然领受之余,了然地点头道:“如此,要感谢安老国公替本王想得周全了。”
安修已经不在书房中,安修和福王一个拿了手令去了诚王府,一个已经开始着手清查英王的侍卫,管家和外院的人手,书房中剩下的只有英王妃,伺候的也只有英王的小厮随风和英王妃的贴身侍女红云。
英王拄着手杖,不断地在书房中变换着姿势行走,努力适应着用义肢行走的节奏。他把周怀安的话听进了心里,想要趁着周怀安正在这里之时,让周怀安帮助调整义肢服帖舒服。
他右手的手杖不停地落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嗑嗑”声响,让英王妃烦躁的皱起了眉头。
她的两个儿子还躺在武衡院和旁边的寝房中无人料理,她忧心着两岁的幼子在后院会不会也出意外,她的夫君却一门心思在他的假腿上。
都火烧眉毛了,英王就不能够先将就些,待把府中的事情料理清楚了,方才来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英王妃郁闷地听见周怀安接着说道:“王爷手中的手杖也是特制的,轻巧之余里面还隐藏有一柄能吹毛断发的细刃剑。待王爷有空了,可以多加练习,等用顺手之后,可以当成是护身的杀手锏。”
英王大喜过望,飞云门的神兵利器极其难得,为他特意量身定做的实在是宝贵之极。他兴奋地停住脚步,把右手的手杖举起来,仔细打量一番之后,两手配合着用力扭动。
“咔嚓”一声轻响,英王分开两手,露出一柄仅有指头粗细,四尺长短,寒光闪闪的细刃长剑。英王随手挥动手臂,极其轻微的破空声响起,英王大喜过望道:“轻巧顺手。”
“顺手就好。”周怀安挥手向下,从储物袋中刷出一个精巧的手弩,对着英文继续说道:“老安国公想得周到,特意请求替王爷找寻一个能够远距离防身的利器。”
周怀安扬起手中的手弩,对着英王说的:“我以为没有比这个更适合的了。”
英王是个识货的,周怀安手中巴掌大小的手弩,有一排比筷子还细的箭支,四寸长度的箭支闪烁着噬人的冷光,一看便知可以缠到手腕上隐藏在袖笼中,旁人难以察觉。
他“刷”一声挥动细刃剑,小心地插进右手的手杖,再度扭动手杖,满意地听见细微的“咔嚓”声响后,右手拄着手杖,对着周怀安伸出左臂道:“还请周神仙给本王试试看。”
英王迫不及待要试一试手弩的威力,他已经感受到浓重的危机,恨不得立即就全副武装,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英王妃实在忍不住了,她“嗖”一声站起身来,对着英王说道:“妾身不懂兵器,王爷跟周神仙慢慢试用兵器吧,我先回后院去看润哥儿。”
“慌什么?”英王不悦地转头对英王妃说道:“润哥儿会没有人看守吗?你身旁的香溪,香水那四个丫鬟,没有去守着润哥儿吗?王妃心急如焚,一时半刻也等不得,究竟在着急什么?”
哈?
英王妃通红着眼睛,差点被英王气得仰倒。她着急什么,她一日之间没了两个儿子,英王还问她在着急什么?
也是,英王有的是儿子,不缺她的两个儿子!
英王妃转身便走,不管英王多疑地在胡乱猜想什么,她等不及英王磨磨蹭蹭,她要回去守着润哥儿方才安心!
“站住!”英王没有转身转头看向英王妃,他背对着英王妃低声喝道:“王妃要走本王也不拦你。只是,本王原本打算成全王妃,今日不管王妃想要杀后院中任何人,有本王在,王妃随便杀了便是,自有本王替王妃担着。”
“若王妃非要独自行事,本王就不得不跟王妃讲规矩了。王妃是等一等本王,还是先行一步,等本王有空了慢慢跟王妃讲规矩?”
英王妃停住了脚步。
她忽然看明白了,府中出事,英王谁人都不信,样样都怀疑,最怀疑的便是他们这些出现在他身边的人。周怀安正在不遗余力地取信于英王,周怀安是想要保住安国公府?她身为英王妃有什么好被英王怀疑的?英王出事对她有何好处?
第两千两百五十八章 心思难测1
电光火石间,英王妃的脸色变了。润哥儿,她还有润哥儿。英王莫非是以为她会舍弃了两个儿子,就为了夺取他的英王之位?
英王怎么想得出来?
英王妃木着脸退回窗边的座椅上坐下。
她没什么等不起的,她出后院之前确实加派了四个侍女去守着润哥儿,四个先天下七境以上武功的侍女女,她不相信在后院中无法保住润哥儿,哪怕后院西路的女人中不乏身负武功之人。
她生硬地对着英王说道:“妾身除了挂念润哥儿子外,别无其他着急之事。王爷想要给妾身撑腰,妾身等着王爷便是了。”
“妾身的两个儿子死得不明不白,妾身还想请周神仙得空了,去看看武哥儿,妾身很想知晓,武哥儿而会不会也是中毒而亡?杀了我两个儿子的凶手,是不是来自同一处的敌人?”
英王妃刻意顿了顿,淡漠地说道:“还是另有贼人环伺四周,王府已然四面漏风?”
英王妃冷漠地提醒完这句,闭上嘴巴转眼看向张怀安手中的手弩,周怀安接住英王妃的目光,一边上前两步,迅速把手弩捆绑在英王伸出的左手腕上,一边简单地开口对英王妃说道:“等福王回来,我跟福王一起,先清查铮郡王的寝房,再去看看武郡王。”
周怀安不愿意介入英王和英王妃的争执中。英王妃手下有武功高强的侍女,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英王妃急着回后院,绝不会仅仅是为了护住儿子。
他们夫妻两人要借机打擂台,他迫不得已适逢其会,最多是冷眼看一场热闹。他没有忘记,他来英王府最初的目标是替老安国公卖个人情,让安家表达忠心。
他原本也想要借机追查刺客的来历,可在两个刺客被同伙杀了,英王的侍卫又自戕之后,他有强烈的预感,追查幕后之人的线索多半是断了。他留在这里一定要完成任务,只剩下替安家周全。
可惜安家没有野心。安家若是有野心,趁此机会把申国的皇家一网打尽,给安家铺平道路该有多好。他不必浪费更多的时辰,应付英王府中的家长里短。
他一边替英王系紧手弩的皮带,把手弩固定在英王的左手腕上,一边用眼角余光留意着,眼角眉梢间余怒未消的英王妃。
坊间传说不可信,都说英王妃是天底下最适合做皇后的人? 今日看来? 英王失去了皇位,英王妃露出了本来面目? 不愿意再对英王委曲求全。
难怪英王要趁机教训英王妃。
福王妃不过是吏部尚书之女,跟英王妃护国公嫡女的身份比起来天差地远? 光凭这个,英王都不会再给英王妃好脸色看,英王妃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吗?
英王妃也不是傻瓜,她冷眼看着英王绑好了手弩,兴奋地转动身体选择方向,准备扣动板机试验手弩的威力,冷静地思量着从武郡王吐血之后发生的种种事情,越想越觉得不妙。
她从武衡院出来的时候? 分明吩咐过红英守住儿子,可是英王却赶走了红英,用自己的人守住了寝房......从那个时候起,英王便开始防备她了吗?
英王的反应太反常了。
诚王府的疫病拖住了太医正,有什么不能跟她说的?老安国公和面前的周神仙好说话得很,不仅愿意出手追凶,还预先给英王预备了义肢,手杖和手弩? 为何就不能连夜去叨扰老安国公?
英王但凡是听了她的话,武哥儿的性命能保住,铮哥儿也不会无辜丧命。周神仙的火眼金睛之下,府中的魑魅魍魉都会露出原形,不至于落到此刻让她痛不欲生的地步。
英王不仅在怀疑她,还在故意怠慢她。
为什么?
英王妃越往深处想背上越是冒起了冷汗,一个极其不妙的念头,不可遏制的涌上英王妃的心头:莫非嫡长子,嫡次子的死,正合了英王的意?护国公府对英王无用了吗?
一想到她爹的死和前方异常吃紧的战事,英王妃更是怒上心头。若不是因为她是英王妃的缘故,她嫡亲的弟弟,不会跟随英王策略,弃安国公的策略不用放弃收服人心,战况也不会如此反复胶着,让她时时担心她的几个弟弟会不会有性命之虞?
一想到这个,英王妃心中的怒气更是节节攀升。她爹没了,护国公的名号却迟迟未能落到世子的头上,这两个月她时不时催促英王,英王总是搪塞她……
英王妃越想越是心灰意冷。
她爹没了,英王无缘皇位,她的两个儿子没了,一切都不一样了。以前她总想着日后要母一天下,要克己复礼成为世人的典范……以后她事事时时替自己,替她剩下的两个孩子打算。
英王妃冷眼看着英王在周怀安的指点下,终于选中了一个方向,对着书房中央的茶桌按动了手弩上的开关。
“夺夺夺”的轻响闪过,紫檀木的茶桌上出现了三个细小的圆孔。英王侧头看向茶桌底下,只见茶桌下的地板上,插着三根仅露出半寸尾巴的箭支。
英王满意的称赞道:“若是能够对准目标,十丈之内取人性命易如反掌。若是能够煨上毒药,更是万无一失。”
面对英王意有所指的请求,周怀安没有开口,他提起右脚往下轻轻一跺脚,“噗”一声轻响,射入地板中的三根箭支向上飞起,再度穿过上面的茶桌,倒退着向着英王激射而去。
周怀安上前一步伸出右手,在英王能够反应之前,大手一挥,右手握住三根四寸长得箭支,定在英王胸口一尺之前,平静地对着英王说道:
“太上掌门把义肢,手杖和手弩交给我的时候,让我给王爷带一句话:‘神兵利器乃是给英王防身之用,王爷若滥用神兵利器夺人性命,飞云门不会助纣为虐。’”
英王握紧了手中的手杖,他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他从来没有这么确定过,周怀安随时都能当面要了他的性命。
他放缓了声音,多少有些懊恼地解释道:“是本王糊涂了。这手弩极其精巧,箭支也绝非凡俗之物,若是煨上毒药,本王用起来也极易中招,还是小心为上。”
他伸长手臂和缓地对周怀安说道:“还请周神仙示范如何把箭支归位。”
第两千两百五十九章 心思难测2
周怀安没有跟英王多计较,他放低手臂一边把手中的三根箭支,重新装进英王手腕上的手弩中,云淡风轻的对英王说道:“好叫王爷知晓,这具手弩乃是炼器堂平堂主亲手炼制,天底下绝无仅有,这些箭支没有炼制更多。”
“就算是安国公府,这样的神兵利器他们也没有。”
英王动容了,他的脸上露出恰如其分的感激,沉声感叹道:“老国公送本王的这份礼物太珍贵了。不知安老国公要为本王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为本王换取这种宝物?”
周怀安情不自禁在心中冷哼一声,英王可真是盛喧帝的好儿子,多疑多变的性子如出一辙。
他这样答英王道:“代价是,若是有人质疑安国公府的忠诚,飞云门可以自行追查陷害之人,不让安家受委屈,也不让安家的烦心事情,搅扰到掌门的心情。”
周怀安终于揭开了表面上的客气,露出了他此时此刻在英王府的目的,以及对申国朝廷上下不客气的警告。
压在英王心中一块巨石轰然头落地,他脚下的义肢,手中的手杖,连同手腕上的手弩样样都无比的服帖起来。
不是圈套,是表忠心。
英王无比的确定,周怀安如此作为,都是因为从那个被淹死的霍迪国奸细身上,搜出的那封密信,是为了护住安家而来。
安家真的没有反心。
他最担心的祸患没有发生,府中接二连三祸事跟安家和飞云门无关,他要对付其他的阴谋和算计就简单多了。
“谁敢搅扰安掌门的心情?!”英王状似关心地问道:“莫非是在三国之外,在三大仙门之中也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利用安家来对付安掌门?”
“咔”一声轻响,周怀安平静地把最后一根箭支,轻巧插进英王手腕上的手弩中,面对非要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英王,他不客气地说道:“都说皇帝一怒流血漂橹,总还有让人活命的机会。要我说,神仙一怒是毁天灭地,凡人绝无活命的机会。”
“三大仙门的事情,王爷还是少打听,对王爷对申国都没有好处。”
“王爷该知晓的是,安家恪守君臣之礼,对申国鞠躬尽瘁? 外御强敌之时? 绝不该腹背受敌,被人诬陷栽赃,中了敌人的离间之计。”
“若是申国朝廷上下? 连同安家效忠的皇家也分辨不清是非? 无法替安家遮风挡雨,我以为安家的忠诚便失去了意义。毕竟身为上位者,让臣下不受委屈是最起码的担当。”
“昏君不要也罢,乱臣贼子更是当杀。”
“我在盛京城多年,说句自大的话? 这城中种种早已了然于心。我虽不曾插手其中,是非曲直却也旁观者清。恰逢老国公替王爷求取护身之物,忠心耿耿可照日月? 我自当尽我的本分? 多提醒王爷和申国朝廷上下一二。”
“换着我是王爷? 我不会让安家受了委屈,让旁观的人不得不出手? 来替安家报打不平。”
“至于三国之争,乃至于三大仙门之争? 若是波及到安家? 不管旁人如何,王爷和申国朝廷上下,还当知道其中的厉害,有一双火眼金睛,不要被人所趁,白白替人做的踏脚石才是。”
周怀安定睛看向英王,淡定地问道:“王爷,我说的可对?”
“对!”英王干脆的答应道:“多谢周神仙提醒。”
英王的脸上露出恰如其分的庆幸,他深深地感慨道:“正逢乱世,有安国公这等忠臣为国效命乃是朝廷和申国之福。安国公必然会成为敌人的眼中钉,挑拨离间让君臣离心的算计绝不会少。”
“周神仙放心,本王不是不辨是非之人,绝不会让安家受了委屈。”
英王说到这里,刻意地用左手抚向右脚的断腿,多少有些遗憾地说道:“不过,本王如今远离朝廷,本王的话还不如福王好使......”
周怀安退后一步,拉开跟英王的距离,冷淡地打断英王道:“福王身受掌门救命之恩,他若不懂得知恩图报,天地不容。”
周怀安的目光落在英王的身上,“福王不需要人提醒。我以为王爷日后行走之时,最好把每一步当成是我的提醒,不要忘记了王爷今日对我说的话。”
英王悚然而惊,面前的周怀安这是知晓他有意布置,故意让安家在朝堂上被人攻讦?这会儿安国公接连大胜,投敌叛国的谣言不是已经平静下去了吗?
英王在周怀安的目光下松开了左手,难得地垂下眼帘低下了头,“周神仙说得对,本王受伤之后,草木皆兵之余,还时不时杯弓蛇影。往后有了老国公替本王求来的神兵利器,本王有了自保之力,当尽力为朝廷效力,为申国保护忠臣良将。”
英王说的好听,周怀安也没有再多说,只简单地点了点头。他并不怕英王说一套做一套,这些话今日过了明路,日后触动了飞云门的逆鳞,休怪他这个飞云门盛京城大管事辣手行事,言之不预。
这才是他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端坐在一旁的英王妃,冷眼旁观英王一次次冒险试探周怀安的底线,心中的厌烦抑制不住的在脸上表现出来。
太不知好歹了。
旁的不敢说,四大国公府护着先皇,护着皇上在盛京城中重新立国,还不能证明他们的忠心吗?如今四大国公府,除了宁国公府守着京城,不曾在前线杀敌之外,其他三个国公府麾下将士死伤无数。
眼看前方决战在即,英王还在怀疑他们得忠诚,要让他们尽忠职守。
真是个笑话。
莫非英王还以为得了义肢和护身武器,能够拿捏着安家,驱使飞云门就范?
英王没有错过应王菲脸上的烦躁,他不为所动地对周怀安继续要求到:“周神仙,可否派飞云门炼药堂的女弟子,跟着本王和王妃一起去后院探查?”
“王妃先前担心,本王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趁着周神仙愿意出手,不如把英王府里里外外全都清查一遍。”
周怀安还没有答话,英王妃的脸色已经变了,英王一再阻止她先回后院,这会儿心血来潮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第两千两百六十章 心思难测3
面对英王的请求,周怀安淡定地答应道:“我正有此意。”
“不过,能独当一面清查毒药的女弟子难找,盛京城中不一定有,要看王爷和王妃的运气了。”
周怀安已经跟英王把话说清楚了,不愿意再多耽搁在他们夫妻后院的争执中。在他的眼中中,英王府的后院除了妻妾争宠之外,并不是奸细暗藏的好地方。
后院的女人们空闲时光太多,原本就是流言蜚语滋生之地,用银针易容之术藏身在后院,其难度比藏在前院要困难的多,换作是他不会舍易就难,轻易去打后院的主意。
况且,英王断腿回英王府之后,一直住在前院的书房中,并不曾踏入后院中,世俗朝廷到底还是男人的天下,以英王铁石般的心肠来说,后院女人死光了,他都不会放在心上。
就连英王妃所说的担心幼子的安危,周怀安也没太过在意。一来,英王和英王妃还能继续生孩子。二来,英王和英王妃真要是没有了嫡子,英王府跟护国公府关联必然没有先前那般紧密,对英王如今的境况来说,不正是好事?
最重要的是,他对英王妃管辖之下,内外院之间的隔绝有信心。英王妃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又怎么能够被众人称赞为皇后的最佳人选?
英王妃对周怀安让英王接连碰壁,莫名的觉得痛快。她这样对英王提议道:“西路院子中,不乏江湖出生的姨娘,王爷如今要用人,不正是用她们的时候吗?王爷看谁人堪为急先锋,为王爷和臣妾去冲锋陷阵?”
英王妃这是**裸的嘲讽和挑衅了。英王来者不拒,喜欢把江湖女子纳入后院,几乎是众所周知的笑柄。
英王妃忍耐很久了,此刻刻意抬举江湖出身的姨娘来膈应英王,算是借机出了长久憋在心中的一口恶气。
英王妃这话,惹来了英王轻蔑地一笑:“好叫王妃知晓,本王的后院,除了王妃和王妃身边的人,旁的人一概没有武功。以前有武功的,入了后院也被废除了武功,我以为这是对王妃最大的敬重。”
“失去了武功,叫她们如何成为本王的急先锋?王妃这般替本王着想,本王倒不好驳了王妃的盛情,正好周神仙在此? 本王也可以不计代价,想方设法恢复她们的武功,如了王妃的意......”
“哦?”英王妃不敢相信的问道:“都废除了武功是吗?王爷英明神武,江湖女子为了进王爷的后院,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王爷先别急着让周神仙替她们恢复武功,还是先请周神仙仔细看看? 他们是否身怀武功? 欺瞒了王爷更加要紧。”
“毕竟,王爷的贴身侍卫都能被人易容假冒,王爷西路院子里的女人若是也被人假冒? 这笑话可就闹大了……”
周怀安用力压制住心中的厌烦? 福王怎么还不来?清查英王的侍卫用得着这么久吗?福王不回来,他被迫在这里听英王夫妇家长里短耍花枪,实在浪费时辰无趣得很。
门中的管事和弟子怎么也没到?他传出驯鹰的时辰不短了? 也该要到了才对......
周怀安退开两步? 让开在书房中转圈? 一边努力适应义肢,一边跟英王妃唇枪舌剑的英王? 缓步走向南窗前站定。
他借用行走的动作? 不着痕迹地从储物袋中刷出隔绝和窃听阵牌,熟练地握紧在手中,让阵牌尖锐的边角划破掌心,让掌心的鲜血浸透阵牌,背对着英王夫妇撑开两个阵法,听着窃听阵法中的动静。
阵法中传来极其低微的声音:“......福王怎么还不回来?要是侧妃娘娘真的出的事儿,咱们两人不会担了干系?”
“担什么干系?你蠢不蠢呀!福王处置了人,侧妃真死了,王爷还跟福王计较不成?!你别光想着出头向里面禀报,好拿侧妃娘娘的好处,咱们府里后院死人还少吗?你要认清谁是主子......”
周怀安果断地掐断了窃听,他用自己的鲜血撑开阵法,想要听到的可不是这些。光从他今日的所见所闻来看,申国皇家能跟卫国划江而治没能灭国,实在是便宜的他们。
英王这位嫡长子,原本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在他的眼中实在不堪成为申国的皇帝。安家效忠这样的皇家,他打心眼里替安家觉得悲哀。
只可惜,老安国公走的太快了,要是老国公能留在这里亲眼目睹英王和英王妃背心离德,为后院的女子争执不休,不思同心协力为两个儿子报仇,会不会跟他一般以为安家的效忠其实是个笑话。
……
就在英王府前院接连死人,乱哄哄不成样子之时,后院东路王妃居住的清霜院中,年仅两岁的润哥正在坐在东厢房宽大的罗汉床上用早膳,奶娘端的甜白瓷的小瓷碗,用银勺子舀着一小口肉糜粥,隔着床上的小长几喂进润哥儿的嘴里。
润哥儿笑眯眯地摇动着手中的拨浪鼓,张开嘴叼住嘴里的银勺子不放,奶娘赶紧柔声对润哥儿称赞道:“拨浪鼓的声音真好听,小殿下用完了肉糜粥,就能去找王妃娘娘,让王妃娘娘听一听......”
奶娘话音未落,鼻中闻见一股腥甜,眼前骤然一黑,手中的小瓷碗“哐当”一声落在罗汉床上,人软软地倒在了面前的小几上。
润哥儿嘴里叼着奶娘放开的银勺子瞪大了眼睛,他停止晃动左手的拨浪鼓,伸出右手“啪啪”拍打在奶娘的脸上,嘴里衔着小勺子“呜呜”做声,想要示意奶娘起身陪他。
奶娘面色潮红,闭上眼睛没有应答润哥儿,润哥儿瘪着嘴,委屈地看向四周,门边侍立的两个侍女晕倒在地,无人搭理润哥儿求助的目光。
“哇”润哥儿一下子哭出声来,嘴里的肉糜粥四溅开来,银勺子“当”一声落在小几上,润哥儿右手用力拍打奶娘的脸庞,奶声奶气地嚎啕大哭道:“奶娘,奶娘?”
润哥儿的哭声传出东厢房,奇异地并没有惊动外面的人,进去查看动静,英王妃留在清霜院的四个大丫鬟,一个晕倒在东厢房的门口,两个晕倒在小厨房中,最后一个晕倒在西厢房的窗口的长桌上,面前摆着调制胭脂得各色小盏。
阔大的院子里静悄悄的。
除了风声,剩下的只有润哥儿的哭声......
第两千两百六十一章 心思难测4
等福王清查完外院的侍卫,回到铮瑕院的时候,飞云门的人也赶到了。
周怀安站在西厢房的敞开的窗口前,一看见跟着福王一起进来的罗英英,心里“咯噔”一声,抢先对罗英英传音道:“你大伯到处找你,让你去南海之滨跟你爹娘团聚,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英王府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从速退走,尽快回飞云门。”
罗英英哪里肯定周怀安的话,她也对周怀安传音道:“周师叔,我好容易出山历练,昨夜才刚赶到盛京城,你怎么能这么快就赶我走?”
周怀安再也想不到罗英英小小年纪已经晋升先天。
罗英英才多少岁?
最多十三岁!
十三岁的先天高手,比掌门晋升先天境界还要小些,如此天才,他忍不住要格外宽容些。
没等周怀安再度开口,罗英英已经懊恼地继续传音道:“好吧,我不会让周师叔为难。周师叔等我看完了英王府的热闹,我便回去可好?”
“我前两天刚刚晋升先天,连夜赶到盛京城,是想找周师叔寻个安全的地方,巩固境界......”
周怀安对罗英英的软语相求心软了,这样对罗英英传音道:“英王府中的水很深,不是可以看热闹的地方。”
“你既来了,我若是同意你跟着英王夫妻两人去后院走一趟,你要答应我,不管看见了什么都不要开口说话,要出来见到了我,方才可以说出来。”
“你若是答应,我便同意你看一回热闹。你看完今日的热闹,明日我便亲自送你回飞云门......”
“好。”罗英英没想到周怀安这般好说话,当即答应道:“我只看不说话,明日便启程回山。”
他们这边两人快速用传音入密商议好,另一边英王妃见福王终于来了,迫不及待地迎出去,她三言两语跟福王商议好分头行事,压抑着等着英王自己走出书房来,忍耐地听着周怀安对英王说道:
“王爷先前想要人跟着进后院看看,你们运气不错,门中正好有能够胜任的炼药堂弟子赶来......”
罗英英恰到好处地上前一步,挺胸抬头对周怀安说道:“弟子罗英听令。”
周怀安了然,罗英英是不肯让人知晓她的身份了,他接着下令道:“你年纪小,历练不足? 若有发现,先出来禀报于我。”
罗英英低头答应道:“是。”
英王妃上下打量罗英英,只见罗英英身穿飞云门弟子雪白的衣裙,身姿挺拔形容娇俏? 算得上是个美人儿? 可是罗英英的年纪实在太小了,看上去极有可能还未曾及笄。这样的人就算从出生起就在飞云门炼药堂习学? 本事也恐怕有限。
周怀安让这样的人跟着他们进内院? 只怕是百无一用。英王妃实在忍不住了? 她开口催促道:“还请罗神仙快跟我们走,后院中有人生病,还请罗神仙出手相助。”
罗英英镇定自若地答应道:“好说。”
英王妃边说边看向英王和周怀安的方向? 她留意到周怀安对罗英英替人诊病并无异议,她心中暗自惊讶,周怀安真敢让罗英给人看病?
一时间? 英王妃心中掠过无数个念头,她定睛看向英王直截了当地说道:“王爷跟臣妾一样坐软轿过去吧。”
她转眼看向正在查看英王义肢的福王? 径直对福王提醒道:“五弟别耽搁了? 周神仙答应了要查探武衡院? 你清查完这里......”
“大姐!”院门口传来娇软的女声? 打断了英王妃的说话,“大姐,娘亲生病了,让我赶紧过来看看,武哥儿......”
随娇娇的身穿一身嫩绿色的衣裙,一句话未说完,声音中已然带上了哭声,她小跑着冲上抄手游廊,用最快的速度扑向英王妃转身张开的怀抱中,一把挽抱住英王妃的腰肢,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哭着道:“大姐,你节哀!”
“我带了‘甄言丹’来,我要替武哥儿报仇。”
落后随娇娇身后两步,紧跟着赶过来的大丫鬟巧灵,上前一步呈上一个小药瓶,随娇娇回身抓过巧灵手中的药瓶,一把塞进英王妃的手中,“大姐,我统共有三枚,全都给你。”
英王妃血红了眼眸,死死地捏紧手中的丹药瓶子,再也顾不上身后的英王。她轻轻拍着随娇娇的后背,低声安慰道:“小妹莫哭,咱们等报了仇再哭!”
“走,我们去后院。”
随娇娇放开英王妃的腰杆,她挽住英王妃的胳膊,深恶痛绝地仇恨道:“果真是两个侧妃作怪吗?她们真敢忤逆犯上!娘亲说了,随家拼着护国公的爵位不要,也要替武哥儿报仇。”
英王妃拍了拍随娇娇的手背,“你别担心,王爷跟咱们一条心,不会放过仇人,让武哥儿和......死不瞑目。”英王妃到底没跟随娇娇说铮哥儿也死了。
她能强忍着悲伤,随娇娇身体从小娇弱,骤闻噩耗,未必能够承受得住。
英王妃带着随娇娇和贴身侍女们急匆匆先走了,英王拄着拐杖一边追上去,一边听着福王低声的禀报:“大哥的侍卫中,没有再清查出易容之人。不过,从侍卫们的当值的住所中,搜出了不少金银财物,谁都不肯承认是自己的。”
“飞云门只来了五个人,为首的正是罗英,大哥要不要留在外院,让大嫂......”
“不用。”英王打断福王,他若有所思地转头看向福王,意有所指地低声强调道:“外院交给你和周神仙,书房之外,你替我查个底朝天。等我从内院出来,亲自去查书房去。”
福王迎着英王的目光,果断地答应道:“好。”
一行人出了院子,院门外有抬着软轿的侍卫在等着英王,福王对英王劝说道:“大哥坐软轿去内院吧。我给大嫂也准备了软轿,侍卫们走得快,大哥一准儿能追上大嫂。”
英王满意了,“还是你想的周到。”
趁着英王坐上软轿的时候,周怀安对罗英英传音道:“看见了吗?福王和英王准备在英王的书房设下陷阱。福王替英王拖住了英王妃。这些人行事弯弯肠子多,你少管闲事,若有变故,自保为上。”
罗英英干脆地答应道:“好。”
她紧跟在英王的软轿后面,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第两千两百六十二章 心思难测5
福王凝视中罗英英高瘦的背影,略微有点担心地提醒周怀安道:“周神仙,飞云门真是人才辈出,这个年纪的炼药堂弟子都能给人看病了?”
周怀安淡定道:“王爷请放心,不过是借用她的一双眼睛,等她看见了不妥,自会传信出来,我会替她出手。”
周怀安主动转过身来,面对福王坦然说道:“不如我们也分头行事。王爷去清查外院的其他人,我先带人清查两位郡王的寝房,说不定我们有机会汇合到一处。”
福王要想了想才答应道:“也好。”
“我留下钱侍卫跟你们一起行事,他是我的侍卫首领,对英王府也极其熟悉,周神仙有事尽管吩咐他。”
他身旁的钱卫东赶紧上前一步,对着周怀安行礼道:“周神仙,请随我来。”
周怀安带着其他四名飞云门弟子,跟着钱卫东重新进了铮瑕院,福王也没有耽搁,也带着人走了。他们这边分头行事,英王那边果真在二门前最后一个弯道前,追上了先行一步的英王妃和随娇娇的软轿。
隔着一个弯道,急匆匆赶来的一众人等,清楚地听见有女人的声音,嚣张地在二门前响起:“......侧妃妃娘娘也是有诰命的,要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待得起吗?你拦着我们不让我们出去请王爷,是想害死侧妃娘娘?”
“王妃娘娘最是宽容待人,得知侧妃娘娘昏迷不醒,绝然不会下令拦着我们不让禀报王爷,你欺上瞒下拦在这里,听的是谁的令,仗的是谁人的势?”
“大家伙都听好了,救人要紧,抄家伙上!今日咱们给王妃娘娘清君侧。”
清君侧?!
坐在软轿上紧跟在英王妃身后的随娇娇,转身回头看了一眼追上来的英王,见英王冷着脸仿佛没有听见前面的说话,她担心回身地看向前方的英王妃。
这句诛心的清君侧,想要清的不是英王妃身旁的侍女,明目张胆地是要清除英王身旁的英王妃,谁给了王府的下人这样的胆子?
是英王吗?
红叶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来:“王爷,王妃来了也是请御医请大夫,有病治病!我看你们在这里闹事,分明是故意搅扰王爷王妃。”
“怎的?想抢了武郡王的御医,落井下石?!哪也得看王爷和王妃答应不答应!我既领了王妃的令,要封了后院的门,谁敢不遵王妃的令,非要出了这道门,别以为我不敢痛下杀手,杀人。”
红叶警告的声音一落,刚才那个号召大家抄家伙上的女子声音,骤然嚎叫起来:“杀人了,杀人了!”
英王妃的软在这个杀猪般的叫声中,恰好转过最后一个弯道,英王妃一眼看见红玉挡在二门前? 跟那个叫喊的妇人之前? 至少还隔着三尺的距离。
那个妇人瞧见英王妃的软轿到了? 狡猾地把身旁的小丫鬟猛地推向红叶:“杀人偿命? 我们跟你拼了!”
守在二门前的侍卫? 见红叶危险? 不等红叶出手? “唰”一声抽出长剑? 抢在红叶伸手点住小丫鬟的穴道之前,一剑洞穿小丫鬟的前胸。小丫鬟哼都没哼一声? 跪倒在地上? 眼盯着突然出手的侍卫,嘴角留出鲜血? 软倒在地死了。
那中年妇人嚎啕嘶叫起来:“杀人了? 王妃大丫鬟杀人了!”
睁着眼睛说瞎话。
英王妃冷声套路深对红玉下领导:“红叶,她既上赶着找死,你还不送她一程?!”
红叶闻声听令,劈手向上抬起身前出剑侍卫的手臂手腕? “忽”一声从小丫鬟的身上抽出长剑,干净利落地挥动侍卫的手腕? 轻巧地挑起箭尖划过那妇人伸长的脖子。
鲜血喷洒出来,那妇人的哭嚎声倏然消音,被红叶挟持着杀人的侍卫惊愕地转头看向红叶,没想到王妃身旁还有如此高手,轻易就能操纵他......
英王妃淡定的声音响起来:“府中的侍卫总算还是有些用处,知晓听从本宫的命令......”
红叶松开侍卫的手,带头跪倒在地,任由对面被杀的妇人从脖子上喷出来鲜血,喷洒了她满头满脸,面对骤然噤声的众人,她极其镇定地对着英王妃行礼道:“奴婢没能及时处置这些犯禁闹事之人,搅扰了王妃清净,还请王妃责罚。”
红叶带头一跪,二门前呼啦啦跟着跪下了一地的人。那个被英王妃称赞的侍卫回过神来,赶紧收剑回鞘也跟着跪倒在地上,沉声禀报道:“启禀王妃,人命关天卑职不敢随意出手......”
人群中,有妇人哭着同时哀求道:“启禀王妃,快救救刘侧妃娘娘......”
一直不紧不慢跟在英王软轿旁边的罗英英,一双明亮的眼睛从东边收回来,突然对着左前方跪着的这个妇人扬起了手。
一枚白色的黄豆大小的丹药,飞向说话的妇人,就在妇人低垂的面孔前,忽然“啪”一声爆裂开来,打算了妇人和侍卫的话,罗英英反客为主提声问道:“刘侧妃要死了吗?让你们来作甚?”
那妇人情不自禁地答应道:“刘侧妃不会死。让我们来拖住王爷和王妃......”
罗英英干脆利落地再度扬手,用两枚圆溜溜的珍珠击中妇人的穴道,定住妇人的身形止住妇人的声音。她飞身向前越过随娇娇的软轿,对着正在下软轿得英王妃问道:“王妃娘娘,东边是谁人居住的院落?”
东路院子正是英王妃居住的院落,此刻正有淡薄的青烟从东边袅袅升起。
后方的随娇娇惊叫起来:“走水了!”
随娇娇的声音落下,东边才传来叫喊声:“走水了,救火啊!”
声音中没有女人的声音。
英王妃敏感地察觉了不对,她大惊失色地大叫道:“救火!救火!!”
她一边提起内力向着二门内飞掠,一边转头对罗英英请求道:“罗神仙跟我来,正是我的清霜院起火,院中有我的幼子,两岁,还请神仙救命!”
没等罗英英答应,英王的软轿也赶到了,英王一眼看见东路院落中迅速升腾起来的黑烟,眼中突然闪过一抹决绝,他沉声下令道:“后院救火,前院莫动。”
“前院男子入后院者,格杀勿论!”
第两千两百六十三章 心思难测6
英王妃飞掠的脚步一顿,没等她停下来,英王接着下令道:“内院不听王妃号令者,杀无赦!”
这还差不多。
英王妃向前飞掠的速度加快,她对着跪倒在二门前的红叶吩咐道:“红叶,你守在这里,内院中无论谁要从这里逃出去,你只管给我杀人。”
英王妃心中的恐慌,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她早就想要回去清霜院来,是英王一直阻挠,她的润哥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英王妃不敢任由自己往坏处多想。
不该有事儿的,润个儿不过是两岁的孩子,英王又失去了皇位,外面的人对付她的儿子有啥好处?内院中的人敢出手,她要让她们死无葬身之地!
英王妃转过头来,急声对罗英英求救道:“罗神仙武功超群,还请先行一步救人。清霜院中有我两岁的幼子,还请罗神仙出手,不要让他被火烧身。”
救人如救火。
罗英英提起全部的内力,瞬间超越英王妃,径直向着起火的方向飞掠而去。在场之人忽然看见她小小年纪,展现超越所有人境界的武功,惊叹之余都松了一口气。
幸亏有飞云门的高手在,清霜院起火,应该拦不住人......
跪在二门门口跟红叶对峙的那些人,面面相觑地看着人影一晃,耳边有风声掠过,罗英英已经不见了人影。等到英王妃也飞身而至,她们并没有主动起身,要跟着英王妃去东路院子救人的打算。
英王妃也没有打算让她们帮忙的意思,她一连串的下令道:“红英敲响锣鼓,集结东路人手救火。”
英王府后院东西两路院子原本便是隔绝开来,动路院子都是英王妃嫡系人马,不用西路的人手帮忙,是怕东路院子的人来了会越帮越忙。
红英答应一声,也飞身越过英王妃,飞快地消失在通往东院的大路上。英王妃也不甘落后,带着红玉,红云两人跟在红英身后飞快地消失在二门内,留下随娇娇站在二门的门口急得直跺脚。
随娇娇不会武功根本跟不上前面的英王妃,她向后急切地挥手:“巧灵留下,其他人快跟着去救火。”跟着随娇娇来的人全都是女子,跟着英王妃进去救人并无不妥。
随娇娇带来的人也冲进了后院,呼啦啦地向着东院奔去。
等这些人都消失在通往东路院子的道路上,一直跪在二门前的东院一众人等中,当即就有人对着正在下软轿的英王? 悲声哭泣道:“启禀王爷,孙侧妃气急攻心晕倒? 乃是策哥儿今天晨早? 奶娘喂奶的之后呕吐不止? 哭闹不休。”
“侧妃娘娘晕倒之前? 千叮咛万嘱咐? 要奴婢赶紧来求王爷王妃,请御医赶紧给策哥儿诊病。奴婢出来快半个时辰了? 策哥儿若有个三长两短......”
策哥儿乃是英王最小的庶子? 也才三个月大小,英王受伤回京回府之后,还不曾见过策哥儿,孙侧妃也是费尽心思? 想要给自己的儿子求来英王的关心。
“掌嘴!”随娇娇一声令下,巧灵飞身上前,左右开弓“啪啪”两个耳光? 打在说话的女子脸上,打断了孙侧妃贴身大丫鬟的的禀报。
随娇娇娇声开口斥责道:“怎么这般凑巧?武郡王生病,孙侧妃的儿子也恰好要生病?可惜嫡庶有别? 想要跟武郡王抢御医……”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王府陈管事小跑着带着背着医箱的大夫,气喘吁吁地从路上转过弯道跑来,他显然听见了二门前的说话声,见着拄着拐仗回头过来的英王,赶紧提声禀报道:“启禀王爷? 太医院的御医都去了诚王府? 请不到人来府中。”
“情急之下,小人请了擅长给小儿看病的周大夫......”
英王不等陈管家禀报完毕,左手一挥下令道:“快进去救人吧。”
跪倒在地上禀报的大丫鬟,梨花带雨地感激涕零磕头道:“多谢王爷,奴婢这就带路去救人。”
英王冷眼看着那个大丫鬟从地上爬起来,急匆匆地带着大夫和随行的小厮进了二门,英王转头看了眼跟在身旁的侍卫首领,侍卫首领了然地点了点头,对着身旁的一个年轻侍卫挥了挥手。
随娇娇的眼睛落在大夫的身上,没有留意到身后的英王的动作,她急匆匆地开口道:姐夫,我去清霜院……”
英王打断了随娇娇:“娇娇,你急什么?本王同你一起去,陈管家也跟着来。”
跪倒在二门前的众人,忽然之间噤若寒蝉。他们都听见了英王刚才下令,外院之人进入内院格杀勿论,这会儿却叫陈管家跟着他进后院,实在是君心难测啊。
众人规矩的匍匐在地上,不敢给陈管家丝毫的示意和提醒。
英王不良与行,随娇娇不会武功,这俩人想快也快不起来。在他们不紧不慢,带着人赶向清霜院的时候,罗英英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清霜院的门前。
罗莹莹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大门。太快了!她赶来也就半盏茶的功夫,院门已经快被烧透了。隔着院墙她可以看见在抄手游廊的位置,有一圈火圈伸出了火红的舌头,在无情地吞噬着房顶。
紧紧关闭的清霜院大门和不远处敲锣打鼓的呼救声,豆在向她表明,清霜苑中没有人能够逃出来,眼前正是个火辣辣的圈套。
要不要蹚浑水?!
罗英英停下脚步,她等着英王妃远远地她和门前的大火,从储物袋中刷出一瓶丹药,一边向着英王妃扔去,一边向着英王妃提声喝道:“烟气中有毒,若要跟我进去先服下丹药。”
“若是不信我……”
“我信你!”英王妃伸手接住罗英英扔给她的丹药瓶子,毫不犹豫地拔开瓶塞,一边倒出丹药拍进嘴里,一边对着罗英英说道:“罗神仙放手施为,救人要紧!”
罗英英的心一下子软了。
她伸手从储物袋中刷出‘直升机’,飞身翻上‘直升机’下方的挂篮,刷出长鞭卷向飞速接近中的英王妃,大声叫喊道:“不要反抗,跟着我,我带你进去。”
第两千零一十一章 没有一个能相信?
池景云的声音忽然从阵盘中冒出来:“……我去给两位仙尊站岗不是谄媚,是尽忠职守!”
“你还没有看清楚咱们的处境吗?在两位仙尊面前先天二境也不够用,咱们得想办法让仙尊重用我们,成为不可或缺的左臂右膀。”
冷树青冷峻的问道:“你主意多,你说你的打算吧。”
池景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安仙尊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定然不屑于处置天鹰宗的琐事。掌门把安仙尊当成眼珠子般看重,讨好安仙尊比讨好掌门容易,也更容易得到掌门的赏识。”
“咱们要想办法成为安仙尊在天鹰宗的眼睛,先用苦肉计,没有功劳也要让两位仙尊看见我们的苦劳......”
安馨头痛了,天鹰宗的人怎么了?为何都这么喜欢无事生非?
南宫翎看着安馨牙疼般的表情,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看见了没有?身在高位,不管你如何想偷懒,下面的人为了利益,也会挖空心思打你的主意。”
“这是咱们成了神仙,凭借的是绝对的武力,出手就能决人生死,比那些凭借权谋登上高位更容易些。”
“你想想,他们那些人时刻都在算计别人,也在抵御别人的算计,想要保住权势性命,真是如履薄冰,连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找机会你问问你阿爷和大伯,他们的辛酸泪,不会比我这三个亲卫首领少。”
“你这点的麻烦真不算什么。”
“你先前说的让罗志超,高妙仪留在天鹰宗,再加上池景云的布置,我以为可以一试。你对人对事从来不曾强硬过,有池景云这个想要立功的,等他们找到机会,来个杀一儆百。”
“让所有人都明白,仙尊的威严凌然不可侵犯。唯一的出路是令行禁止,言听计从,赴汤蹈火为仙尊效命。”
“这样也算是防患于未然。”
“你立威之后再施恩,恩威并重,让凡人俯首帖耳,唯命是从。飞缘楼的危机你能解则解。解不了,不拘用什么手段拖一拖,拖到我出来替你大杀四方,彻底荡平魑魅魍魉。”
南宫翎这话说得平静,其中的杀气腾腾,引起了安馨足够的重视。
安馨主动伸手摁下茶桌上的窃听阵盘上的亮点,无奈却认真地对南宫翎说道:“好吧,你接着说,还剩下五位堂主,把这些人说完了该差不多了吧。”
安馨的不情愿的顺从,让南宫翎又心疼起来。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安馨不喜欢这些事情,天鹰宗不像飞云门,有一个可堪托付的高天,祁贤和翟永祥有过一起欺瞒他的行为,让他如何把安馨托付给他们?
他力求简单地对安馨说道:“剩下的五人中,章玮和柏瑞东两人,都是因为在十二公子之变中,都有身为先天高手的兄弟丧命,两家救驾有功,破格擢升他们成了堂主。”
“你看,这就是我义父,随便就把堂主之位,赏赐给了有功之人。”
“义父被雷劈死了,没有愿冒假传掌门之令的大不韪,把这五人从堂主之位换下来。”南宫翎凝视着安馨意有所指的目光,低叹着多解释了一句:“我是真不想也不敢沾染这事。”
“我一个先天下境界的弟子,无意间得了掌门令牌的认主,真要表现出对掌门之位无比的渴望,你猜我还会有今日吗?你看,我成了掌门,我要去问鼎门找寻机缘,天鹰宗有人劝过我一句不要去吗?”
“没有。”
“大师父二师父希望我能炼出丹药,让他们也踏上仙途,其他人也希望天鹰宗像往常一样,掌门形同虚设,任由他们从中渔利。”
南宫翎及时顿住了话头,没有再往下深说。他转回先前的话题,接着说道:“章玮跟章璟是双生兄弟。说来也是巧了,他们跟飞云门的龚闻,龚阙这对双胞胎年纪相似,武功也相近,性子却不同。”
“准确地说,章璟跟龚家兄弟性情相近,章玮是唯一性情孤僻,不爱与人交往的一个。天鹰宗倒霉的是,章璟死了,是章玮活下来,做了事务堂堂主。”
“章玮没有长袖善舞的本事,更不擅长经营,事务堂在他手中,这几年的收入锐减了三成以上。天鹰宗明里暗里对他诟病的人不在少数。说的最难听的是,章玮还不如谈笑颜。”
南宫翎轻哼一声,加重了语气:“一个养面首的女堂主能干。”
“章玮醉心武功,并不是个恋栈权势的人,这样的议论让他不能忍。再加上谈笑颜留下的亏空极大,天鹰宗要颜面,他替谈笑颜背了不少黑锅。落到要被人赶下台的境地,他也是绝对不肯接受的。”
“事务堂的事务包罗万象,章玮利用手中的权柄,明里暗里整治了不少人,在宗中积怨甚多。戚妈妈能带着人从白颖手中漏出去,顺利去到甘澜院,未必不是有人要暗中报复他。”
“我知道这些,有些是平时听到的风声,最后的这个猜测却是章玮主动跟我坦白的。他愿意将功赎罪,但有所令万死不辞,只求找出陷害他的人,他要亲手报仇雪恨。”
安馨的目光闪烁起来,有白鼎盛的前车之鉴,章玮的话还能相信吗?
南宫翎也不敢笃定,他这样对安馨说道:“若他所言不假,他倒是可以为你所用。事务堂的触角深入天鹰宗,你能多一双眼睛,知晓所有的异动。”
安馨眨了眨眼睛,南宫翎这话说得,敢情还要她去甄别章玮是忠是奸?难道真要要她去坐镇天鹰宗?
别说她不肯。她肯,天鹰宗众人也不肯。
南宫翎轻易地读懂了安静的眼神,他低声笑道:“我从天鹰宗出来,已经交代章玮,危及宗门安危之事,要及时向你禀报。”
“他答应了。”
安馨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好吧,姑且算她在天鹰宗有了个内应吧。
南宫翎接着说了下去,“跟章玮相比,柏瑞东做炼器堂堂主,算是不过不失。一会儿我让他们换过‘飞船’飞,你仔细看看天鹰宗的‘飞船’,柏瑞东的跟莫非相比,孰高孰低便能心里有数。”
“炼器堂一直想要炼制出‘直升机’,始终没能解决机翼转动和下面挂篮的稳定的问题。我把从飞云门拿到的‘直升机’给了冷树青三人,我这几个亲卫首领是否可靠,等他们用过‘直升机’,便知分晓。”
“他们若是吃里扒外,该拿他们立威的时候,你千万别手软。”
安馨再度点头,她等着南宫翎说到最后一个葛世钦。
南宫翎没有让她失望,果真紧接着说起了葛世钦,“在我义父任命的六个堂主中,葛世钦的功劳是最大的。他是跟着于敏夫妻从头坚守到最后的长老,相比其他五个堂主,他在宗门中的口碑也是最好的。”
“天行峰发动攻击的时候,事务堂的弟子首当其冲,损失惨重。天传峰受袭后,却抵御住了攻击,损失最小。事后,也是传功堂的弟子顶上来,及时补充到各个堂口。”
“可惜,甘澜院出事那晚,跟白颖值守的人,正是从传功堂新调过去的,若是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葛世钦的经受过考验的忠诚,不会让我心生怀疑。”
安馨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听上去天鹰宗的堂主中,没有一个能彻底相信的?
第两千零一十二章 只有仰仗你
南宫翎把安馨的失望看在眼中,他眯缝起眼睛,好笑地对安馨说道:“我正要跟你说,九个堂主中,有一人你可以相信她。”
安馨略微沉吟一下,随即肯定道:“奚欢,奚堂主。”
奚欢心直口快,身为驯兽堂堂主,她的手下散在外面的居多,真有异动也难以被人察觉。说不定天鹰宗跟飞云门一样,驯兽堂还肩负着极北之地的安危,奚欢身负重任,很难掺和到宗门中的权利相争中。
没有愿意去抢夺她的位置,她身上担负的都是苦差事。乌启光让她坐上这个位置,是想让她知难而退,不用再给她其他的赏赐?!
南宫翎笑了,“是的。”
安馨没有掩饰地松了一口气,总算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奚欢只要能让极北之地不出差错,便是立下了天大的功劳。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安馨从储物袋中刷出两张纸笺,伸手递给南宫翎,她主动另起了话头:“今日对付邓文的玻璃罩子失败了。”
“他手中的毒药着实厉害,能够把用阵法加持的罩子都侵蚀掉。下一次再对上伪仙尊,他有银针易容术在手,或许只要派十几个死士,就能攻上我们两派的各个山头,轻易让我们两派覆灭。”
“此事不得不防。”
“我这里有另外一个配方,我把它称之为‘钢化玻璃’,比先前用阵法加持的玻璃更加坚固。炼制的步骤虽然大同小异,难度却是倍增,趁着去望京城的路上,你先试着炼制一回。”
“若是能成功,顺便用邓文的尸首化成的毒水试一试,争取能够找到对付毒烟的杀手锏。”
安馨直接了当拿出秘方,摆明了是不想再跟南宫翎说天鹰宗的破事儿。两位阁主九位堂主,南宫翎几乎都说完了,堂主之下的人,安馨没有心思再听了。
南宫翎的目光闪亮起来,那两个透明的玻璃罩子,是他跟安馨在去迷雪宗的路上,他用安馨给他的秘方试着炼制的。虽然坏了一个,两个套在一起,完美地堵住了毒烟,让邓文自食其果。
安馨阵法玻璃的效果还不满意?她从一开始就有两个秘方,安馨手中还有多少出人意料的好东西?
安馨见南宫翎的目光兴奋地闪烁,却没有立即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秘方,她了然地低声保证道:“天鹰宗的堂主们,我以前没有看轻过他们,以后会更加小心地提防。”
“你放心,我会争取不给他们有欺负我年少,企图把我和飞云门玩弄于掌心的机会。”
安馨深深地吸气,“趁你去炼制钢化玻璃的时候,我还打算把飞云门各位堂主给我的各个堂口的底细,粗略地全部过一遍。”
“我这个飞云门掌门,可以不知道天鹰宗的底细,至少飞云门有多少家底,心中要尽快有数了。”
“我留在这里等你。我估计一天的时辰,够你成功炼制一次。我等着你炼制的结果出来,再看看要不要修改配方。”
“这是大事,我能够仰仗的只有你。你去问鼎门之前能把这事解决了,我便多了对付伪仙尊的杀手锏......”
南宫翎不等安馨说完,他伸手接过安馨手中的秘方,顺手拉着安馨站起身来:“‘飞船’上没有合适的炼器的地方,我们另外找地方炼制钢化玻璃,让他们跟我们在望京城汇合。”
安馨一边收起茶桌茶具,一边对提醒南宫翎道:“你真打算坐着‘飞船’,大张旗鼓出现在盛京城?”
“有何不可?”南宫翎肯定的答应道:“我们两位仙尊第一次驾临望京城,要给惠仁帝和世间凡人们足够的威慑,让他们出了臣服,兴不起反抗之心来。”
“你想要的低调不足取。”
安馨闻言抬起头多看了南宫翎一眼。但见南宫翎眼神坚定,鼓励地看着她,安馨失笑起来,“行,就听你的。”
安馨下意识地抬起下巴,她这仙尊是自己修炼出来的,又不是偷来的,高调一回又如何?南宫翎不会以为她只会低调,连张扬高调都不会吧?
真是小看她了。
南宫翎哈哈一笑,他更喜欢安馨眉飞色舞的模样,他更愿意安馨面对他放飞自我。他忍不住抬起右手,卷曲起食指,飞快地刮向安馨挺翘的鼻梁。
安馨伸头往前习惯性地凑了凑,主动迎向刮向她鼻梁的手指头......
要等南宫翎的手指头刮过了鼻梁,低声闷笑起来,安馨才反省过来,刮中她鼻梁的手不是师父的.....师父不在了,师父永远不会再对她,做出这么亲昵的举动。
安馨忽然泪盈于睫。
南宫翎慌了神,他没有刮痛安馨啊,安馨怎么突然就要哭了?
他慌乱地伸手抚摸向安馨的脸庞,急声说道:“我不是要轻薄......”
安馨抬起左手,伸出两根手指头,按压在南宫翎的嘴上,止住南宫翎说话。她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师傅以前最喜欢做这个动作......你以后不要做了。”
安馨难得地发狠道:“我不管伪仙尊是谁,哪怕是要与天下人为敌,我也要给师父报仇。”
“好。”南宫翎简单地答应道:“你尽管动手不必客气。你把天捅出个窟窿来,等我出来也能替你改天换地。”
安馨默了默。
南宫翎这话真是强势高调,夸海口不打草稿。
他哄她呢!
结丹哪里能改天换地,补天大的窟窿了?可这话听上去怎么让她这么顺耳呢?
她忍不住提醒道:“你这话我可会当真的。你别学着天鹰宗的人,说起话来真假难辨......”
“好。”南宫翎拉着安馨往舷窗口飞去,“那我留在问鼎门修成了元婴大能,方才出来可好?”
安馨不满地轻哼一声,好个鬼?!外面一摊子糟心事,怎么能让他久留在问鼎门迟迟不归?
两人说走就走,他们在夜色中极速飞遁远去,留给冷树青等人的只有一封飞信。
飞船中,冷树青原本正在劝说池景云:“......我看安仙尊是个不喜欢多事的人,你没事儿找事儿让她厌烦,适得其反……”
他话还没说完,南宫翎的飞信到了,等冷树青听见南宫翎传信,确定南宫翎跟安馨撇开他们单独行事的时候,冷树青沉默了。
虽然不情愿,他不得不承认池景云所说的,掌门亲卫不能成为摆设是对的,他们好不容易才站到了距离两位仙尊距离最近的地方,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好处,一定要确定无误落在头上。
谁也不能跟他们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