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两百三十六章 阵前投诚2
出人意料的是,那青年将领和十二个伪先天二境高手,猝不及防被安馨拧上天空,连同坠落下去眼见性命不保之时,都没有用手中紧握的长弓,身背的长箭对安馨进行攻击,安馨预料中的其他幺蛾子也没有发动。
那个跪倒在甲板上的中年将领,间不容发地扬声高喊道:“我乃霍迪国冠军侯陈永明,是枉死的先太子麾下的将领,甘愿率众投诚申国,熄灭战火让百姓安居乐业。”
啥?真这么容易就要投诚了?!还是这人想要拖住他,不让她们继续向前飞,发现他们更大的阴谋?
正当安馨将信将疑之时,下方跪倒在地的陈永明,从甲板上一跃而起,向着江面上的两艘战船,扬声高喝道:“清除奸细!杀!”
他一声令下,刹那间两艘霍迪国的战船上,毫无预兆地杀声四起。也不知陈永明手下的人是如何确认奸细的,只看见战船上同样穿着土褐色铠甲的兵将短兵相接,几乎是转瞬间甲板上便血红一片。
活生生的自相残杀,比先前进攻西岸时还要凶狠卖命。
西岸上申**队和战船上方的安馨和奚欢都惊呆了,霍迪国人是在内讧?是在绞杀申国的奸细,还是天鹰宗和飞云门两派的历练的弟子?
陈永明生怕旁观的人不明就里胡乱插手,他振臂高呼让声音响彻四方:“杀!杀了常王的人奸细,为先太子报仇!为先太子报仇!!”
一时间,西岸上申**队中有人反应过来,叫好声震天响起:“杀!为先太子报仇!杀!!”
奚欢低声骇笑起来:“霍迪国被申国收编的人不少,惠仁帝不得人心啊!”
安馨也颇为惊讶,收到消息和亲眼看到实际的情形大为不同。在西岸上举着盾牌,拿着弓箭,大声助阵的兵士起码在五成以上,安家收编这么多霍迪国人入伍实在是胆大得很。
陈永明没有管西岸上的呐喊助威声,他抬手指向天上的十二个伪先天二进高手,愤怒地叫喊道:“说,你们是不是皇上派来的奸细?”
他的质问声一起,被安馨抓在天上,离开战船只有两丈高的十二个伪先天二境高手,突然齐刷刷地向着下方张弓搭箭。
正当安馨以为他们要射杀陈永明的时候,这十二个人整齐划一地调转箭头,三十六支连环箭向着安馨激射而来。
安馨的瞳孔微微地缩了缩,这是他们蓄谋已久的杀招?这等手段可杀不了她。
她催动灵气加速运行,猛地捏紧了大抓手,那十二人手中的长弓脱手而出往下坠落,那为首之人见无力再发动新的攻击,视死如归般地高声叫道:“为国尽忠,死而后已!”
十二个伪先天二境高手,在他的叫声中,一起抬手反手击向自己的胸口和天灵盖,“砰”一声巨大而整齐的声音响起,那十二人的胸前飘散出黄褐色的毒粉,随风向着安馨和‘直升机’的方向极速飘去。
与此同时,十二人的脑袋如同西瓜一般迸裂开来,在空中撒下一片红红白白的血水,落向下方的战船,留下十二具无头尸首站立在空中,极其骇人。
突然的变故让青年将领惊叫了起来:“你们真是奸细!”
下方当即有人愤怒地高叫道:“仙尊杀无辜凡人!触犯律条,举世当诛!!”
这人叫喊的声音和那十二人自杀的时机都选择得极好,正好是安馨挥手抵挡射向她的三十六支连环箭,同时向着奚欢扔出透明的玻璃罩子,对着奚欢传音入密道:“罩住身体,抵御毒粉。”
安馨腾不出手来阻止他们自杀,而下方那个大声叫喊的人,明显没有先天以上的境界。
安馨果断地松开了抓住的十二具无头尸体,让他们带着身上黄褐色的毒粉向下坠落。这些人宁肯死无全尸,也不肯留下脑袋给她搜魂,果真是她敌人的手笔。
她特意拧着那个吃惊的青年将领向上飞起,让那人撞向毒粉黄褐色的毒粉中。这人手中还紧握着长弓,还没有对准她发动新的攻击。
青年将军先前高喊过‘一人做事一人当’,让安馨放过其他人。此刻身不由己被安馨拉着上升迎向毒粉的时候,并没有开口讨饶。
他扔下手中的长弓,低头看向下方的中年将领,放声高喊道:“爹!孩儿闯下大祸死有余辜,愧对爹娘......”
安馨猛地拉着青年将领极速往上飞,让他避开飞散的毒粉,那青年将领被疾风倒灌闭住了气息,一下子在空中晕倒过去。
下方的陈永明着急地高叫起来:“仙尊,犬子五代独苗死不得,还请救他一命!”
安馨没有理会陈永明,她转头看向奚欢。奚欢接着安馨扔给她的玻璃罩子,反手放在挂篮底下,让封闭的一头着地,她跳进罩子中,飞出一把符纸,驾驶‘直升机’改变方向侧飞。
糟了,奚欢轻敌了。
安馨向着奚欢飞去,她边飞边对喜欢传音入密道:“屏住呼吸,封住罩子。”
安馨从储物袋中刷出符纸,接连向着奚欢的方向飞射过去。她一念之仁放过了青年将领,没有让奚欢目睹毒粉的厉害,奚欢只怕要中招了。
奚欢要转头看见了安馨脸上焦急的仓惶,才察觉大事不妙。她放弃驾驶‘直升机’躲避毒粉,从储物袋中刷出一把符纸,一举遮住玻璃罩子敞开的口子。
这还没完,奚欢还从储物袋中刷出解毒药丸一口吞下去,对安馨叫喊道:“退开,自保为要!”
奚欢只来得及叫喊这一句,吹向她的黄褐色毒粉,在狂风中加速冲向她,饶是她飞出了符纸,又吞下了解毒的丹药,安馨飞出的符纸到底还是晚了半拍,只见伺候身体一软,失力般软倒在玻璃罩子中。
安馨加速飞行,在众目睽睽之下,飞进黄褐色的毒粉中,落进‘直升机’挂篮中,一把捞起玻璃罩子,收起‘直升机’,失重般径直向着下方的青澜江落去。
西岸上传来惊叫声:“仙尊中招了!”
第两千两百三十七章 阵前投诚3
只见安馨扛着一个玻璃罩子,里面装着身穿天青色衣裙的奚欢,两人和半空中的那个青年昏迷过去的青年将领一起,向着下方的青澜江坠去。看上去正像是安馨为了救人,冒险穿过空中的毒粉,中毒失去了知觉。
下方的战船上,当即有人哈哈大笑出声:“神仙也难逃一死!”
“陈永明投敌叛国罪该万死!你若自戕谢罪,可免你手下之人死罪!其他人谁能杀了陈永明,奖赏一千金,官升两级!”
另一艘战船上,也传来狂妄的应和声:“安家气数已尽,飞云门不堪一击,皇上必将一统天下,封候拜将的机会就在眼前。”
“杀!杀!!杀!!!”
杀声震天,跟着这两人跳出来的奸细不在少数,其中也不乏伪先天高手,陈永明的人当即落了下风。
雪上加霜的是,那十二个无头尸体“砰”一声,重重地砸落在甲板上,他们身上又有黄褐色的毒粉冒出来,随着江风吹过甲板,所到之处被波及的人,不管是哪一方的人,全都纷纷软倒在地不知生死。
那个率先跳出来的人,愈发狂妄地大笑起来:“我有解药!跟着爷爷干才有活路!陈永明,你死路一条,你敢跳江老子就在水里放毒,毒死你!”
“还不快投降受死!”
更多的人成了这个江湖莽汉的帮凶,陈永明眼睛始终定在安馨的身上,转头对着西岸上叫道:“我陈永明言而有信,定要带着兄弟们投靠申国寻一条活路。”
那个穿着寻常士兵的粗豪的江湖人,暴喝着打断陈永明,疯狂地叫嚣道:“陈永明,妄你自诩爱兵如子,怎不舍身救你的儿郎?!你死了,他们就能活!!”
形势瞬间倒转,反戈相向围攻向陈永明的人越来越多,团团守护他的人接连倒下,最多再支撑一盏茶,陈永明身旁的人便要被屠杀干净。
一团混乱中,西岸上有飞云门的长老挺身而出,悲愤地仰天咆哮:“为掌门报仇!上锁链射床弩,跟我上船,杀!”
巨大的床弩从西岸军队的后方飞射出来,拖着长长的锁链射向江边的两艘敌船,“轰轰”两声击中两艘战船的主桅,让两艘战船在江中剧烈地摇晃起来。
不待剧烈摇晃的锁链稍微平缓下来,已经有飞云门和天鹰宗的长老抽出长鞭,缠向床弩上带着的锁链,借力翻身上了锁链,对着下方暴喝道:“飞云门弟子随我上,替掌门报仇!杀!!”
有天鹰宗的长老也如法炮制,借用长鞭飞身上了锁链,对着飞云门的长老朗声道:“天鹰宗弟子跟我来,攻上船给奚堂主报仇!杀!!”
飞云门和天鹰宗的弟子,默契地分头行事,纷纷想办法站上锁链,跟着出头的长老各自攻向一艘战船。不止是飞云门和天鹰宗的长老弟子,但凡武功在先天下七境以上,自觉能够借用锁链上船杀人的兵将,也都开始往锁链上跳。
江中的两艘战船开始向着岸边倾斜。
带头的两位先天长老连忙大声下令道:“先天下九境以上的上船!其他人集结待命,事有不协沉船,一个不留!!”
他的四周忽然一静,随即爆发出震天巨响:“一个不留!”
先天下九境之下的人跳下去了,锁链上的人少了,每根锁链上只剩下五十来人的样子,提起轻功义无反顾地向着战船飞掠而去。
他们都有了必死之心。
毒粉连仙尊都能杀,其他人必然难以抵挡,他们让战船上的贼子上岸,如何能够抵挡?西岸上的气氛骤然紧绷起来,有申国将领提声下令:“弓箭手列队,刀斧手待命,床弩准备!”
船上也有兵将放声高叫:“援兵来了,给先太子报仇!给仙尊报仇!!”
陈永明听见有人增援,仰天看着安馨竭尽全力地暴喝道:“杀!杀尽篡国夺位的贼子!与仙尊共存亡!!”
西岸上的申国兵将也紧跟着整齐地叫喊起来:“杀!与仙尊共存亡!!”
群情激昂,不死不休。
局势明朗终于明朗,敌我双方已然摆出决战姿态,天空中急速下坠的安馨和青年将军,忽然停止了坠落,安馨从储物袋中重新刷出‘直升机’,把奚欢从玻璃罩子中倒出来,再把陈家五代独苗抓过来放进去。
她刷出傀儡武士驾驶‘直升机’,刷出小红照料奚欢和陈永明的儿子,让‘直升机’飞向西岸,她留在原地凌空而立,居高临下张开双臂,飞速结印施展《炼神决》。
安馨心中怒火升腾。
若不是她和奚欢恰巧赶来,陈永明的儿子恰好鲁莽行事,若不是今日刮的是东风,那十二个隐藏的伪先天二境高手,登陆西岸之后,他们身上暗藏的毒粉会毒死多少人?
若不是她假装中毒,让下面隐藏的魑魅魍魉显出行迹来,贸然接受了陈永明的投诚,会留下多少后患?
安馨一刻不停地结印成功,她没有多此一举的放话,把陈永明的人从混乱的拼杀中分辨出来,她的神识早已锁定了两艘战船上的敌人。
安馨的身形一稳住,‘直升机’一飞走,安馨刻不容缓地开始结印,西岸上便有人惊叫:“仙尊无恙!”
随即这个声音淹没在更大声的“与仙尊共存亡!”的声音中,没有人在安馨开口之前,再提前暴露安馨在天上的动作。
安馨断然握紧了双拳。
仿佛有一阵冰冷的风,在初夏的午后吹过。风过之处,那些被安馨神识锁定的人,一息之间全都倒地而亡。
没有血流如注,没有死不瞑目,那些嚣张的敌人就好似被催眠的一般,忽然被人抽走了神魂,除了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之外,看上去浑身上下并无其他的异样。
这等毫无预兆的死法,无法让人察觉先兆,与他们对战的人惊愕地发现,前一息还异常凶狠的敌人,忽然失去战斗力到底不起,要先多砍了两刀,见人确实不动了,才将信将疑地上前试探。
死了?人不是被他们杀的吧?!
战船上发生的一切,没有逃过西岸上众人的眼睛,一见安馨握紧双拳,战船上的敌人已然伏诛,众人的叫喊声顿时变成了:“掌门无敌!”
“仙尊威武!!”
第两千两百三十八章 阵前投诚4
两根锁链上的飞云门和天鹰宗的长老和弟子们,再也无人阻挡,他们飞掠上船,抬头看见安馨凌空而立,‘直升机’载着人正在飞向岸边,全都兴奋地跟着高喊起来:
“掌门无敌!”
“仙尊威武!”
战船上的众人面面相觑,随即狂喜起来,这些人都是仙尊杀的?!仙尊出手相助,他们都有活路了!这些人比西岸上的人更加狂热地高喊起来:“仙尊威武!”
安馨在沸腾的欢呼声中,淡定地收起手,让自己的声音在每个人耳边响起:“为首之人留活口,搜出解药和毒药来。”
安馨的目光落在两艘战船上,向着她叫嚣得最厉害的两人,那两人一个被人一刀划开了肚腹,一个被人一剑刺中胸口,都倒在甲板上费力地喘息着,显然都活不久了。
安馨一声令下,围在这两人身旁的人,当即有人抢身上前,点住两人的穴道,开始在他们身上搜索。
安馨见两人并无异状,并没有像先前那十二个伪先天一般,用最后的力气拍碎脑袋自杀,稍微松了一口气。这两人的两颗脑袋,等她搜魂之后可以提供不少秘密。
安馨抬起目光,迎向西岸上从远处疾驰而来的马队,官道上,领着马队不要命地飞奔之人正是安怀信。安怀信好似感受到了安馨凝视的目光,抬起手扬起马鞭,提起所有的内力,扬声呼喊道:“天罚,天罚!”
哈?
欲盖弥彰。
安馨没有计较安怀信在不明理就下,抢先自说自话颇为尴尬的维护。她立威的目的已经达到,还处处占着道理,日后谁罔顾事实乱嚼舌根,谁就是她的敌人。
她杀戒已开,对待敌人绝不手软。
没想到,西岸上的申**人,远远地听见安怀信的吼叫声,当即便齐声改口呼喊道:“天罚,天罚!”
安馨真没想到安怀信在军中的威信这么高,令行禁止一呼百应。她从安怀德的身上收回目光,一边向下落向战船,一边落在陈永明的身上。
陈永明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安馨,见安馨终于看向他,当即平静地拱手行礼道:“仙尊威武,代天行罚!”
他不比其他人,身旁一直有护卫护着他,他盯着安馨之余,还用眼角余光看得很清楚,正是安馨施展仙术,让船上的奸细一息之间没了性命。
陈永明的声音低微得像是跟安馨面对面在说话:“不敢隐瞒仙尊,我这一路的人马原本的任务,是不计代价在这青澜江上拖住申**队五天五夜,能拖住的人越多越好。”
“在这五天之内或者是之后,忠国公会率领大军,从陆上从北向南大举进攻收复失地。忠国公麾下的兵马有百万之众,今日是我率众进攻的第三日。”
“我愿收拢麾下的二十二艘战船,彻底肃清其中的奸细,投入安国公的麾下,沿江而上截断忠国公的后路,把忠国公包围在其中,一举消灭他。”
“我知道我手下的战船上的十万人马太少,好在先太子麾下,跟我有同样心思的人不在少数,我早已暗中去信跟他们商议,少说也有三十万的人马可以争取。”
“我愿意说服他们跟我一样主动投诚,联手夹击忠国公。助安国公收服更多的土地,给百姓一条生路。”
陈永明说道这里,稍微顿了顿,低声保证道:“旁的不敢多说,至少这青澜江以西的土地,一月之内可以助安国公打下来,以为投名状。”
“只有一点,还请护住望京城中投诚将领的家人,让他们无后顾之忧。”
面对陈永明明目张胆的投诚,安馨没有犹豫,她的声音清晰地在陈永明的耳边响起:“可。限你一日之内把二十二艘战船收拢在此地,一月之内把投名状交给安怀信,我便替安国公许你投诚。”
陈永明如闻纶音,他跪倒在地“咚咚咚”在甲板上磕了三下:“多谢仙尊成全,臣必不让仙尊失望。”
他这话说得不伦不类,安馨却没有跟他多计较,她对陈永明吩咐道:“安怀信即将到来,要如何谋划你跟他商议。”
陈永明抬起头来,答应一声是:“是。”
他见安馨飞快地落向另一艘战船,赶紧从甲板上爬起身来,对着身旁的护卫提声吩咐的:“传令,所有战船即刻停战,收兵向我靠拢,过来的路上务必小心肃清奸细。”
“打出旗语,让另一艘战船跟我一起靠向西岸,佯装我们已经攻上了西岸。”
“给几个侯爷传信,三日之内来与我商议大事,三日之内不来,休怪我没有给他们机会。”
陈永明身旁有护卫低声劝道:“侯爷,若有万一......”
陈永明抬手制作护卫的提醒:“我意已决,此乃军令!”
他身旁的护卫齐声答应:“遵命。”
当即有三人离队执行命令。
陈永明接着下令道:“把船上的尸首推入江中,让下游的人看见本侯的决心。让人清洗甲板清除毒粉。把飞云门的长老请过来……”
安馨听着陈永明的布置,缓缓落向那个率先跳出来,对着她叫嚣的中年男子。
那人被人点住穴道动弹不得,被刀刃拉开肚腹那一道伤口,露出了白花花的肠子,摊开在他身旁的甲板上。眼见安馨从天而降,那人眼神从瑟缩痛楚中变得绝然而伤感。
没等安馨落在甲板上,那人的脑袋忽然“砰”一声迸裂开来,就在安馨的眼皮子底下,倏然分崩离析变成了碎块。
安馨当即掉头飞向另一艘战船,她没有多看眼前一塌糊涂,对着另一艘船上的人,提声吩咐道:“把另一人的脑袋砍下来。”
另一艘船上,带队飞掠上战船的飞云门长老,恰好正在那个胸口中箭,也身穿寻常兵士服饰的江湖人近旁,听见安馨的吩咐,当即飞出冰冻符纸,想要冻住那人的脑袋。
可惜他的动作稍慢了一息,冰冻符纸落下,那人的脑袋已然裂开,冰冻符冻住的是碎成无数小块的脑袋。
安馨停在了两艘战船的中央,她胸中怒气勃发,她特意留下这两人,就是为了知道他们背后的的秘密,确切地知晓她的敌人究竟是谁人?
一颗脑袋都没能留下,严防死守到这个地步,敌人若不是出自神仙门派,她的名字倒着来念!!
天行峰的余孽通通该死!!!
安馨的怒气一出,下方的江面上忽然被凝结出一片薄冰,在奔腾不息的江水的冲击下,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
第两千两百三十九章 阵前投诚5
看见这一幕的人,全都惊呆了。
凝水成冰,江水倒流?!
安馨心中的怒气还在节节攀升,她的神识扫荡四周,她不相信有人能够远距离,让这两人的脑袋裂开成碎片,定然是有人藏身在附近,见势不妙杀人灭口。
太可恶了。
是谁藏在暗处看笑话?!
安馨的身上两艘战船上呼啸而过,没有察觉异样,又向着更远处的西岸扫去,在她的神识扫视之下,众人的心中情不自禁地浮现出心惊肉跳的感觉,他们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胆战心惊的跪拜道:“仙尊威武!”
没有什么比这四个字,更能够传达他们心中的震慑与敬服。神仙面前,哪怕是先天四境以上的高手,都自觉渺小如同蝼蚁一般。
太强大了,凡人无可抵挡。
安馨的神识扫向远方,在触及到疾驰而来的安怀信的时候,安怀信激灵灵地下意识地低声开口道:“大妹妹,毋需太过着急!”
他感受到了安馨冰冷的杀意。
安怀信不比旁人,他见过《练神诀》的图纸,知晓安馨的本事,生怕安馨一怒之下,不分青红皂白大开杀戒。他冷静地对安馨问道:“任何事我都愿意替大妹妹去做。大妹妹是打算以仙尊的身份,一统三国统御神仙门派了吗?”
安馨一下子冷静下来。
她心思急转,若不是还有飞缘楼的隐患在她抽不开身,否则一统三国,再一统三大仙门,有何不可?南宫翎绝不会怪她,若不是察觉到她不愿意成亲,更不愿意承担更多的责任,南宫翎巴不得在进问鼎门之前,跟她成亲一统天下。
安馨的心思落在眼前的事情上,今日她关心则乱气急败坏,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只怕会为人所趁。
是她太过着急了。
安馨身上的怒气一下子收敛得涓滴不剩,她冷静地对安怀信说道:“陈永明要投诚。他是霍迪国先太子的人,要说服先太子麾下三十万部众投诚,助你们收服青澜江西岸为投名状。”
“他们的派系斗争激烈,其中潜伏着奸细,更有天行峰的余孽暗藏其中。他们投诚之前,你们仔细肃清其中各色为祸人等,小心安全。”
安馨先说完这个,低头对先战船上飞云门和天鹰宗的两位长老,传音入密道:“搜身,搜出解药,替奚堂主解毒。”
然后,她让自己的声音在每个人耳边响起:“大家都起来吧。”
安馨的目光平静地扫视下方的众人,轻言细语道:“本尊无意插手世俗之事,却也容不得被人故意陷害,今日小惩大诫以儆效尤,乃是要昭告世间,本尊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触怒本尊便是今日之下场。”
“这两具尸体,一具给天鹰宗,一具给飞云门,两派联手清查背后指使之人,本尊要把这些放毒祸害世人的贼子一网打尽。”
安馨的时间掐得很准,她刚刚说完这话,安还信正好带着人冲到了江边,只见他勒住马缰,朗声对天上的安馨答应道:“谨遵仙尊吩咐。”
他的目光落在战场上陈永明的身上,安怀信没有跟陈永明客气,沉声对陈永明说道:“还请冠军侯把两艘战船靠拢来,也好让我的人上船执行仙尊的命令。”
回答他的是陈永明干净利落地提声下令道:“放下武器,两艘战船靠向西岸。”
两艘战船听令,一边加速向西岸靠拢,一边加快把船上的尸体推下战船。岸上的申国将士,也紧跟着同时收拢两艘战船上的锁链。
安怀信趁此机会,低声对安馨说道:“大妹妹有何打算?”
安馨的目光落在两个长老的身上,看着两个长老先吩咐站在下风口的人让开,方才站到上风口,谨慎地用匕首挑两个无头尸体的胸前内袋,从两人身上分别搜出两个药瓶。
安馨当即对两人传音道:“这两个药瓶不要在这里打开,我找无人之处查看究竟。把他们身上其他零碎的东西收拢,我一起带走。”
安馨用大抓手,抓走了两个长老收拢的两人的物事,方才一边飞向‘直升机’,一边对安怀信说道:“我先去救人。”
“追查毒药的事情,我自会传令飞云门和天鹰宗让人来接手。”
“这里的事情都交给你。”
陈永明见安馨带着‘直升机’要走,赶紧俯身行礼对安馨扬声道:“还请仙尊救小儿一命。”
安馨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对他传音入密道:“等收到你的投名状,你的公子自会有人送还给你。”
知晓儿子性命无虞,陈永明忍住心中的喜悦,赶紧答应道:“多谢仙尊。”
安馨带着‘直升机’离开乱糟糟的江边,一路向北飞。半个时辰后,在一处山高林密之地,找到一块光秃秃的岩石落下去。
她刷出帐篷在山崖上立起来,再刷出软榻把奚欢安置上去,用傀儡武士抓来的两只猴子,背着风试验找到的四瓶丹药,确认其中两瓶是毒粉,两瓶是解药。
安馨暗自庆幸,幸亏她境界略有长进,及时隔空点住了那两人的穴道,否则那两人垂死挣扎之下,拍碎了毒药和解药,奚欢一条性命只怕要保不住了。
她给奚欢服下解药,提起内力助奚欢化开药力祛毒,待奚欢清醒过来吐了两口黑中带紫的鲜血,又虚弱地重新昏睡过去方才罢手。
她这一番作为消耗的时日颇久,等她从帐篷中出来,陈永明的儿子还昏迷在帐篷外的岩石上。
她没有急着拍醒那个青年人,她等着龚闻的‘直升机’找到了她,她把今日发生之事跟龚闻商议过之后,方才返身回去守住喜欢,放任龚闻用银针扎醒陈翔。
陈翔睁开眼看见龚闻,吃惊之余扫视四周,诧异地发现夕阳下,连绵起伏的群山中,回荡着千军万马在奔腾般的风声。
陈翔忽然自惭形秽,这等地方无人相助,他一辈子也来不了......更出不去。落入神仙门派手中,他连反抗的念头都兴不起来。
龚闻似笑非笑地看着陈翔,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陈翔,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胆敢偷袭仙尊?”
陈翔从岩石上坐起身,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脚,发现自己并没有受伤,他端正地对着龚闻行礼道:“见过龚堂主。”
第两千两百四十章 坦白交代
龚闻名声在外,认识他的人极多,陈翔也不例外。面对龚闻探究的眼神,陈翔低下头,轻声解释道:“我爹并不知晓我做的交易。”
“是我贪图先天境界,想要在乱局之中,保住爹爹和陈家,私下跟人交易,用‘天人丹’晋升先天,换取在遇见仙尊之时,要率先发动攻击。”
陈翔的声音里充满了苦涩:“我以为这个交易没有什么风险,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遇见仙尊,要有遇见仙尊的机会,我还可以提前避开,用不着以卵击石。”
“我万万没有想到,真有一天要践诺。”
“我知道是自不量力,可我不敢不动手,给我‘天人丹’的人给我说过,如果我敢违约,盛京城中陈家人,将会鸡犬不留,给我和我爹陪葬。”
龚闻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起来,陈翔说了这么多,依然没有说出跟他交易的人是谁。以陈翔的年纪和见识,不会不知道他想听见什么?
陈翔不安地把头往下低了低,硬着头皮交代道:“给我天人单的人正是孙护卫,我擢升他为护卫中的小头目,让他暗中护在我和我爹身旁,没成想他们会是仙尊的敌人。”
龚闻不悦地低哼了一声。
陈翔识趣地加快了速度,不敢再多说废话:“孙护卫跟我说,他和他手下的十一人,出自北方一个名不进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门派的名字叫天顺邦,门派的位置就在千万大山之中。”
“我找人打听过了,没有打听到天顺邦的任何消息。”
“我问过他们为何而来?孙护卫直言不讳地跟我说,是跟枫刀门的长老有过命的交情,是对方暗中给他‘天人单’,助他们晋升先天,出山来求取功名。”
“我以为他们是枫刀门长老的暗中多留的一条后路。他们也说选中我爹效命,还愿意暗中给我‘天人丹’帮我一把,是敬佩我爹的为人。”
陈翔期期艾艾地说道:“龚堂主,我不敢确定,他们跟我说的是不是实话。他们……”
龚闻抬起的手,他不想再听陈翔避重就轻的交代了,他直截了当地问道:“他们十二人都有先天二境的修为,他们维持先天二境修为的丹药,从何而来?”
陈翔吃惊地抬起了头,脱口而出惊问道:“他们有先天二境的修为?”
龚闻没有错过他眼神中的惊讶,他也没有回答陈翔的反问,只继续问道:“若是你不对仙尊动手,盛景城中谁会对你的家人出手?”
陈翔眼中闪过一抹挫败,他低头避过龚闻的目光,低落的说道:“孙护卫说是枫刀门的长老。”
龚闻打住了问话,他伸手抚过储物袋,刷出一袋清水递给陈翔:“先喝点水。”
他等陈湘接过水囊,拧开塞子喝过了水,又接着从储物袋中刷出一个甜白瓷大盘子,再刷出两笼热气腾腾的肉包子,伸手递给陈翔:“先吃东西,今夜就歇在这里。等天亮了,我再送你出去。”
陈翔松了一口气,伸手结果龚闻手中的盘子,感激地说道:“多谢龚堂主。”
他格外地解释道:“我不是有意要跟仙尊作对,我先前射向仙尊的箭支,并没有瞄准仙尊的要害,我知道仙尊定然可以避开。”
“我没那么傻,我也不敢跟仙尊作对,只是为了护住盛京城中的家人。我爹......”
龚闻打断了他:“你爹无恙,正打算率部投诚申**队。这会儿正在想方设法要奉上一个合适的投名状,让人相信他投诚的诚意。”
“你爹英明果决,不失为当世豪杰,你该多向他学学。要是学不来,日后行事之时,要多跟你爹商议。”
陈翔差一点感激涕零,他犯下忤逆大不敬之罪,龚闻就这么轻轻的放过了?!他端着热气腾腾的大盘子,闻着食物的香气,连连点头答应道:“我记住了。多谢龚堂主教诲!”
龚闻的神情和蔼极了,他略微抬手挥了挥,“坐吧。”
陈翔回头左右看了看,退后两步盘腿坐到他刚才起身的岩石上,把手中的盘子放在腿上,拎开最上面的盖子,露出里面让人垂涎欲滴的大肉包子。
美食当前,他的肚子里发出了“咕咕”声。陈翔不好意思地转头看向龚闻,只见龚闻已经转过身去,侧身看向前方夕阳下的山峦,没有留意他的动作。
陈翔迅速把小蒸笼盖子放在身旁的岩石上,低头吹了吹蒸笼里的热气,迫不及待地伸手拿起一只白胖胖的肉包子,张开嘴一口咬下去。
油滋滋的酱香味道弥漫在嘴里,让他先前提着的一颗心,总算踏实地落到了肚子里。鲜美的滋味齿颊留香,让陈湘两眼放光大口地咀嚼起来。
他饿极了,也害怕极了。此刻放松心情享受美食,两笼八只大包子飞快地见底了。
等他吞下最后一口肉包子,满足的拿起水囊“咕嘟咕嘟”喝饱了清水,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饱嗝,用力把塞子塞进囊中,耳边随风飘来龚闻轻描淡写的声音:“你爹想要跟谁一起投诚?”
陈翔脱口而出道:“都是跟先太子亲近的朝臣。有理国公府的旧人,有定南侯,还有永王麾下的安西候……”
陈翔吃惊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却不受控制的继续往下说道:“他们都拒绝相信先太子会弑君,永王会护驾而死......皇上也心知肚明,对他们特别提防。”
“我爹最倒霉,一直在先太子的封地为先太子练兵,新皇对我爹最是忌惮。要不是我爹借口战事骤起,无法回京复命,保住了性命,恐怕我家早已没了。”
“此番忠国公派我爹从水路攻打安家军,就是要让我爹手下的兵将去送死。我爹麾下的乃是霍迪国最强的精兵,陆战水战样样精通,骑兵更是勇冠三军……”
龚闻开口打断了陈翔,问出了第二个问题:“此番忠国公调动了多少兵力?”
“说是一百万,我爹说顶多五十万。”陈翔稍微顿了顿,放下手坦白道:“我们的战马比申国的快,我爹说,忠国公十有**会用速战速决的战法,先坚壁清野,把城池留给申国人,再慢慢围攻蚕食城池,也能把人给饿死在城池里头。”
“我爹还说,他们采用这等战术,定然有办法确定神仙门派不会插手。”陈翔用力吞咽了一口口水,期待地看向龚闻试探道:“只要神仙门派愿意插手,时不时让‘直升机’一飞,向城中投下储物袋,忠国公的战术必败无疑。”
“龚堂主还想知道什么,不用给我服药,我都愿意坦白交代。我愿意将功折罪,只求你们放过我爹,护住望京城中我娘和我的未婚妻就好。”
第两千两百四十一章 低调行事
龚闻不置可否,陈翔不敢怠慢,在夜风中主动坦白交代起来,他想到什么说什么,只管把自觉有用的说出来。龚闻好似心不在焉地听着。半个时辰过去,陈翔并没有交代出太多有价值的东西。
陈翔能被人用‘天人单’拿捏,以下犯上对安馨动手,自然不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冠军侯自然比旁人更了解他的儿子,并没有让陈翔知道太多的秘密。
龚闻暗中跟安馨传音道:“掌门,陈翔百无一用,我带他先走一步。霍迪国的战事我会跟太上掌门商议,不会让掌门的亲人吃亏。”
“也好。”安馨轻缓地答应道:“烦请龚堂主给我大堂哥带个话,安家若是改了主意给我传个信,不论他们选择何去何从,我都成全他们。”
龚闻带着陈翔连夜走了,留下安馨守着奚欢,安静地在帐篷中打坐,静候奚欢从昏迷中醒来。
安馨原本是打算要回去见安怀信一面的,是龚闻带来的消息打消了她的念头。门中有长老在巡查飞缘楼后失踪,遍寻不见人影不知生死。高天以为此事太过蹊跷,不可不防。安馨骤闻消息心惊肉跳之余,只想尽快赶到极北之地,先消除最大的隐患。
跟整个世间的安危比较起来,三国征战也好,陈永明要投诚也罢,通通都是小事。
奚欢是在黎明的第一道曙光,穿透云层落在帐篷上的时候苏醒过来的。她没有急着睁开眼睛,她提起内力驱动真气运行周天,一个周天行功完毕,发觉真气运行无碍,保住了先天四境的武功之后,她方才睁开眼睛看向坐在软塌前的安馨。
安馨恰好在奚欢睁眼看向她的时候也睁开了眼睛,奚欢虚弱地露出笑容,对安馨感激道:“多谢安掌门,你又救我一命。”
安馨轻缓的笑了,“不用多说客气话。我打算尽快动身去极北之地,你能够支持得住吗?”
面对奚欢眼中闪过的诧异,安馨舒缓的把奚欢中毒之后的事情细说了一遍。她没有避讳孙护卫等人敢对她和奚欢动手,显然并不害怕飞云门和天鹰宗的报复,其中必然还留有后手。
安馨坦白的对奚欢说道:“我不是不想留下来仔细清查敌人是谁,来自何方?只是这些事情我能做,门派中的其他人也能做。”
“我更担心的是极北之地的野人,在我们两派中知之者甚众,若是被天行峰的余孽狗急跳墙当成杀手锏,祸水南引为祸世间,恐怕会来不及收拾。”
奚欢的眼中闪过一抹了然,随即转化成凶狠,“我这就传信给两位阁主,但凡跟天行峰余孽有一丝一毫瓜葛之人,这一次绝不放过。”
奚欢是个极其果决的人,说做便做。她从软榻上坐起身来,就在软塌前避开安馨,刷出书桌和文房四宝,挥毫给祁贤和翟永祥写信。
待她写完的信,在驯鹰下绑好密信,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出了帐篷放飞驯鹰,又强撑着回头,跟安馨一起用过了一顿丰盛的早膳,等着安馨收起所有的物事刷出‘直升机’,自己跳进了挂篮底部盘腿坐下。
奚欢在闭上眼睛打坐之前,对安馨叮嘱道:“先往北,一日之后还请安掌门叫醒我,我再给你指路。”交代完这句,奚欢迫不及待地从储物袋中刷出丹药喂进嘴里,闭上眼睛提起内力化开药力开始疗伤。
安馨刷出傀儡武士驾驶‘直升机’,刷出防护阵法,刷出聚灵阵放在挂篮底下,盘腿坐在奚欢对面,也闭上眼睛开始练功。
安馨不忍心多看奚欢颓败的神色,奚欢摆明了要自行疗伤不肯拖累她,安馨也想要成全奚欢对要强。她百毒不侵是绝密,就算是对着奚欢也不能坦言相告。
她们一路向北飞,六天后等她们的‘直升机’飞越重重雪山,到达极北之地营地的时候,奚欢看上去已经恢复了往常的精神抖擞。
奚欢特意指挥傀儡武士驾驶‘直升机’,沿着峭壁前的防御大阵来回飞了两圈,在下方天鹰宗众人的欢呼声中落了下去。
奚欢落下去的地方正是阵法中枢的那栋小楼,安馨没有停下脚步跟天鹰宗众人逐一见面,她没有在下方的欢呼声中凌空绕行宣示来临,是早就打定了主意此行要低调行事。
过来的一路上,但凡奚欢的精神稍微好些,便抓住安馨练功的所有间隙,仔细地跟安馨交代极北之地的防御策略,和对付野人的凶险和艰难。
听过了奚欢的逐一细述,安馨深以为加强极北之地抵御的关键,跟南海之滨一样还是在巩固阵法。若是也能跟南海之滨一样,能够炼制出阵牌,从地下抽取灵气来支撑阵法御敌,减少对人力的依赖,减少伤亡方是上策。
奚欢带着安馨迎着来迎接他们的几位长老,径直一起上了顶楼的阵法中枢。安馨走上楼梯,一眼看见地面上和天花板上极其繁复的阵法,震撼之余两眼放光。
她盯着政法最中央的位置,对奚欢暗中传音道:“你们照常使用阵法御敌,不必多管我如何探查阵法。我若是能掌控阵法助你们御敌,自会提前跟你们打招呼。”
奚欢会意地转头对紧跟在身后上楼的众位长老朗声道:“安掌门此次是专程来查探阵法,看有无助我等一臂之力的机会。我也会留在这里陪着安掌门,以后大家当值的时候,切忌不要打扰安掌门。”
安馨等奚欢说完这话,侧头对着后方的天鹰宗长老们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在他们齐刷刷俯身行礼之时,缓步上前盘腿坐定在阵法中枢的最中央。
安馨先从储物袋中刷出四个傀儡武士,四个傀儡武士悄无声息站到了四个角落,安馨再刷出聚灵阵和防护阵法。
氤氲的灵气弥漫在聚灵阵中,遮掩住了安馨的身影,大家能够看见的是:地面上的阵法逐渐从最中央开始,显露出淡白色的光芒,一寸寸地向着四面八方延伸开来。
先天长老都是好学之人,这等难得的机会没有肯走,一天一夜过去,等安馨以一己之力彻底点亮了顶楼上所有的阵法,独自把外面的防御大阵撑开来的时候,众人都惊叹了:仙尊比他们一众人等加起来都强?
第两千两百四十二章 发动1
正当大家惊叹不已之时,安馨的声音低声传了出来:“此刻,我只是激发大阵升起,大阵并不具备抵御之能。一日之后野人进攻,还要仰赖诸位长老放手施为,让我见识防御大阵的威力。”
“我不会插手你们抵御野人,只会旁观大阵如何运行,众位长老无需顾忌我。”安馨交代完毕沉默下去,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动静。
从哪一日起,安馨就在没有离开过中枢大阵的中心。她心无旁骛探索身下防御大阵的奥秘,没有分心多管三国之战和两派清剿天行峰余孽的进展。
冠军侯陈永明暗中投诚的消息,神奇的并没有被忠国公知晓,半月之内,陈永明果真连同定南侯,安西候一起起兵投诚,如约跟安国公的兵马一起包围忠国公的六十万大军,轮番围攻绞杀......
一月之内,忠国公带着残兵败将,月夜泅渡青澜江逃跑冲出包围圈,安国公收下陈永明等人送上的投名状,乘胜挥师过了青澜江,一路追击忠国公......
半月之后,安国公停住了追击的脚步,战线已经从西向东,越过了中路军的地盘,触及东路军的战线,像一个钉子一般扎进了中路军的地盘,占领了八百里霍迪国最丰饶的西南地区,与诚王的中路军向南相距一千五百里,把霍迪国的西南富庶之地包围在了中间。
安国公大胜的消息传回盛京城,一夕之间,安国公通敌叛国的质疑声烟消云散。
申国朝廷上下欣喜若狂中,全都把心思集中到如何增兵,助安国公和诚王尽快合围,一举占领霍迪国西南部地带,占据霍迪国四成土地上。
一直在家养病的定远侯着急了,他叫来‘汪正兴’,在书房中密谋了一个晚上,等‘汪正兴’出了书房,定远侯收到‘汪正兴’连夜出府消息,终于松了一口气,正待上床歇息之时,诚王妃派人来报,诚王最小的孩子霖哥儿病重,高烧不退,恐怕要不行了。
定远侯吓得赶紧穿上衣裳,带着祝夫人和定远侯世子夫妻两人一起,坐上马车赶到诚王府。等他们一行四人,在内院内侍的带领下,打着灯笼赶到正院的时候,只听东厢房中传来诚王妃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我的霖儿啊!”
声音戛然而止。
紧接着一男一女两个童声惊叫起来:“母妃!你醒醒,你醒醒!”
没等定远侯等四人沿着抄手游廊,抢进东厢房的大门,一个悲愤的女童哭喊着尖叫起来:“御医!赶紧救母妃!!母妃若有差池,我让皇祖父要你的命!!!”
“郡主息怒!”沉稳的中年男声镇定地响起,“还请郡主赶紧拉开雪郡王,霖郡王的病只怕是要传人的。”
定远侯再也顾不上其他,他一边疾步越过带路的内侍,一边提声向东厢房问道:“出了什么事?王妃和两位小郡王怎么了?”
东厢房里有女童犹如捞着救命稻草一般,哭着向外跑来:“外翁,二弟忽然没了呼吸,母妃也突然晕倒了。”
女童的话音刚起,东厢房中男童的声音骤然嚎啕起来:“母妃,母妃你醒醒!”
东厢房中乱的很,紧跟在定远侯身后的祝夫人也绷不住,两脚发软脚步踉跄起来,被定远侯世子抢上一步,一把扶住胳膊稳住身子,祝夫人忍不住拉着儿子失声痛哭:“我的儿!我的孙啊!”
定远侯再也顾不上其他,飞掠上前从敞开的窗口掠过,一眼看见床榻上脸色灰白的小外孙,一动不动伏在小外孙身上的女儿,还有抱着女儿痛哭的大外孙便心知大事不好。
他心急火燎地越过窗户,提声质问道:“费御医,不是说小郡王是偶感风寒吗?怎么回事儿?何至于此?!”
定远侯飞掠到门口,一把抱住扑向他的大孙女儿,无视郡主泪流满面的恳求:“外翁,你要把二弟和母妃都救回来!”他敷衍地拍了拍郡主的后背,伸手一把拉住郡主的右手,带着郡主转身向屋里走去。
他刚走了两步,背对着他刚刚从医箱前站起身来,手中一边拆着银针包袱,一边急速转身,急切地阻止定远侯道:“侯爷留步。我没让你进来,你进来作甚?”
费御医着急地跺脚道:“你来得也太快了!”
定远侯急着想看女儿和孙子的究竟,冷着脸边走边语气极为不善地说道:“我怎么不能进来了?皇上病重,诚王在前线拼死拼活为国效力,我就不能替皇上和诚王分忧,找你这个庸医算账了?你让小郡王丧命该当何罪?”
费御医见定远侯开口便是给他定罪,也不悦地抬起右手阻拦定远侯道:“不敢隐瞒定远侯,小郡王不是风寒,是一时不慎摔断了腿。害小郡王身亡的恐怕不是其他,是疫病。”
“你们想要进来容易,待会儿再想要出去,只怕没那么容易了。”
费御医的目光落在郡主的身上,“侯爷赶紧放开郡主,有什么话出去隔着窗户跟我说也是一样。我就在这里,难不成我还能逃了不成?”
定远侯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他下意识地举起手,让身后的人不要再跟过来。等听见了身后的急促脚步声停了下来,他才放下手,沉着脸接着问道:“你有几分把握?”
费御医哭丧着脸答应道:“八成。”
“我并不擅长治疗幼童,若不是王妃要瞒着小郡王摔断了右腿,不会是我来。原本正骨疗伤不是个大事,谁知小郡王傍晚时分忽然发起了高烧,病情来得又快又凶,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浑身抽搐后身体发僵,连银针都进不去了。”
费御医的右手指向已经毫无血色的霖郡王,对着定远侯一行人解释道:“旁的不说,侯爷看霖郡王的嘴唇,那个颜色不是疫病是什么?”
定远侯早就看见了霖郡王乌青的嘴唇,和衣领下若隐若现的紫色斑块,当即便相信了十分。他侧头斩钉截铁地对身后三人下令道:“退!”
郡主紧紧攥住了定远侯的手,惊惶地叫道:“外翁别走!”
费御医的目光从定远侯身后,拉着祝夫人开始往门外走的定远侯世子身上,向下落在郡主身上,他颇为怜悯地对郡主说道:“郡主,留下你外翁也于事无补,只会拖累他帮不上你母妃的忙。”
“王府此刻只有郡主一人主事,郡主若想要帮忙,可以把雪郡王劝开,带着雪郡王避开得远一点,让我可以给你母妃施针。等你母妃醒来,跟你外翁外婆自有话说,可好?”
第两千两百四十三章 发动2
定远侯的目光也期待地落到了郡主的身上,年已七岁的郡主咬了咬嘴唇,依依不舍地放开定远侯的手,流着泪走上前去拉住雪郡王的手,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低声对痛哭不止的雪郡王说道:“想要母妃醒来,我们得让御医救母妃......”
趁此机会,费御医赶紧对定远侯说道:“侯爷宜赶紧在王府中沐浴换过衣裳,有什么想要问的赶紧问,再迟了,等其他人来了,侯爷恐怕要出不去了。”
定远侯转身便走,边走边明知故问道:“王妃给宫中也送信了?”
费御医一边抽出银针,一边快速地答应道:“是我提议王妃给宫中和侯爷送信的,侯爷来的快,宫中来人也该快了。”
定远侯一刻不停出了东厢房,紧跟着问道:“是什么缘由让小郡王得了疫病?”
费御医垂眼看着郡主拖着雪郡王退开诚王妃身边,有侍女过来接着两人,递上温热的帕子给两位主子擦脸,他无奈地对定远侯答应道:
“王妃连小郡王如何摔断了右腿,都不肯跟微臣细说,只让我闭上嘴巴当成是风寒治病。我如何能够知晓小郡王的疫病从何而来?”
费御医手起针落,接连将三根银针扎到诚王妃的头顶上,背对着定远侯说道:“侯爷不如等王妃醒了,自己来问王妃。”
他话音刚落,王妃“嘤咛”一声,从昏迷中醒过来,一眼看见面前脸色灰白的小儿子,又失声痛叫起来:“我的儿啊!是娘亲害得你啊!!”
站在西厢房窗边的定远侯,连同站在他身旁的其他三人,全都心中“咯噔”一下,郭夫人赶紧对着窗口悲声叫道:“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诚王妃听见背后母亲的声音,猛地转过头来,睁大一双红肿的双眼,对着窗外的祝夫人哀嚎道:“爹,娘亲!霖哥儿没了,霖哥儿没了啊!”
定远侯一下子皱起了眉头,霖哥儿人是没了,但凡是有双眼睛的都能瞧见。人死不能复生,霖哥儿死于疫病,这是天大的事!他一直娇养的女儿,遇事只知道哭,就不知道借此机会,替王府和定远侯府捞取点好处?!
他赶紧打断祝夫人,提醒诚王妃道:“费御医说,小郡王是得了疫病身亡,王府中哪里来的疫病?”定远侯生怕女儿在悲痛中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加重了语气强调道:“王府中有何不妥,会让小郡王暴毙夭折?”
暴毙夭折两个字,又让诚王妃花容失色,定远侯不得不继续提醒道:“疫病不是小事,你和郡主和雪郡王说不定都会染上,连我们都被费御医赶了出来,能不能出王府也说不定。”
“王爷在前方为朝廷卖命,是谁人要害了你们,让王爷分心?”
定远侯已经打定了主意,费御医不会撒谎,十有**是有疫病,若是女儿和外孙子外孙女都保不住,必须借此给诚王和定远侯府捞取最大的好处。
诚王妃的消息来晚了一点,要是早一个时辰,他或许还能有其他的选择。这会儿‘汪正兴’已经出门,箭在弦上,他无法改弦更张,只能顺一条道走到底了。
疫病这个文章必须做好了。
诚王妃再单纯,得到他老爹反复的提醒,也明白了疫病绝非小事。她惊慌失措地转头看向费御医,急声质问道:“什么疫病?哪里来的疫病?霖哥儿不过是摔断了腿,又感染了风寒,方才......”
诚王妃痛苦地转头看向自己活着的一双儿女,掩耳盗铃地尖声下令道:“来人,快带郡主和雪郡王去他们的院子好生伺候......”
“谁也不许离开。”院门口传来英王阴沉的声音:“传令,把这个院子围起来,让人守住诚王府的大门,不许人进出。等太医院查清楚,这里究竟有没有疫病再说其他。”当即有跟在身旁的禁军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传令去了。
定远侯一行人转头看见是英王来了,定远侯带着祝夫人和世子夫妻两人,一起跟英王行礼道:“拜见王爷。”
英王坐在四个侍卫抬着的凉轿上,居高临下看向东厢房窗户旁的定远侯一行人,“免礼。定远侯和世子也要委屈一下,先留在这里等查清楚了,再回侯府。”
定远侯哪里会愿意被困在诚王府中,他带头直起身来,客气的对着英王辩解道:“启禀王爷,我们也才刚到,除了我进去过东厢房之外,其他人都被费御医堵在门口,并不曾跟王府中人有任何接触。”
“我跟内子可以留在这里,王爷且让犬子夫妻回府去,也好给诚王传个信,稳定人心军心。”
“不可。”英王伸手从腰间摘下一个荷包,毫不容情地定远侯拒绝道:“定远侯以为本王为何会来迟一步?正是为了等候太医院配好着个香囊,避开这里可能的疫病,不会让本王和随从在往来间有闪失。”
“定远侯行伍出身,不该不明白这是本王的命令。”
定远侯的脸色略微变了,他再度请求道:“既是王爷的军令,我愿留在这院子里,跟诚王府在一处。可否让内人,犬子和儿媳另院别居,同定远侯府跟来的人住在一处?”
“他们到底是刚来,不曾跟王府中的人混在一起过,也该别样对待才是。诚王出征在外,外院一直无人居住,不如让他们三人住到外院去。”
定远侯转头看向窗户内的诚王府,对着诚王妃问道:“王妃,臣说的可对?”他不问英王,问诚王妃,摆明了是提醒英王勿要在诚王府中只手遮天。
关键时候,诚王妃终于听懂了定远侯的暗示,她从小儿子的床榻前站起身来,缓步走来窗口旁,转头看向英王,红肿着双眼对英王说道:“英王听信了谁的谗言,误以为霖哥儿是疫病而亡?”
“我要进宫觐见父皇母后,跟他们禀报,我的孩儿是被人毒死的!毒死我孩儿的人就在眼前,”诚王妃抬手指向费御医,恨声说道:“是他毒死了我的孩儿,还谎称疫病,他就是霍迪国的奸细,想要捏着我们母子,要挟诚王!”
“王爷还不赶快让人把他拿下?!”
第两千两百四十四章 发动3
费御医再也想不到,转眼间他会祸从天降。他的目光看向诚王妃头上,他还来不及取下的三根银针,恨不得直接把银针深入诚王妃的穴道,即刻要了诚王妃的性命。
英王端坐在凉轿上没有动,他冷着脸看着诚王妃情真意切悲愤地指控,丝毫没有下令要抓人的意思。
诚王妃仿佛没有察觉到英王拒绝的态度,她红肿着眼睛,得理不饶人地转头看向费御医,继续愤怒道:“霖哥儿分明是摔断了腿,怎么在我爹嘴里变成了风寒?霖哥儿分明是中毒而亡,怎么在你嘴里变成了疫病?”
“你上下欺瞒为的是什么?你想要让英王把我们关在府中,让诚王误以为我们母子有难,挑拨他们兄弟之情?还是想要亲手害了我们母子,让诚王误以为他在盛京城中再无容身之地,动摇军心?”
“你是何居心?”
质问的好!
定远侯在心里给女儿喝了一声彩。他的宝贝女儿把他的话听进了心里,煎熬过了失子之痛,摆出了诚王妃该有的样子。
费御医在诚王妃连串的诘问下,捏紧手中的银针长条袋,无奈地苦笑道:“我能有何居心,不过是想要救人。救下诚王子女和你的性命,不让王府中的人枉死。”
“狡辩!”诚王妃转头看向英王,悲痛地指责道:“王爷为何还不下令抓人,莫非王爷带着禁军来是做样子的?”
“来人!”诚王妃不等英王回答,径直下令道:“把这个奸细给我抓起来,严加审问,绝不能放过杀害郡王的凶手和他的同伙。”
诚王妃一声令下,屋梁上有人影极速闪动,飞速扑向东厢房中还站在床榻前的费御医,人影闪动中,有刀刃雪亮的反光刺入费御医的眼中,让他情不自禁地眯了眯眼睛。
费御医的一颗心落到了谷底。他万万没有想到看上去娇怯怯的诚王妃,会眨眼间指鹿为马,翻脸不认人,栽赃之外还要杀他灭口。
他心若死灰地闭上了眼睛,他逃不掉。别说他没有武功,就算是身负武功,诚王留给诚王妃护身的影卫,他也敌不过。
风声扑面而来,只听耳边响起“砰砰砰”三声闷响,预料中的刺痛没有袭来,费御医睁开眼睛,只见袭向他的黑影向后落在霖郡王的床榻上,“嘶”一声撕开床幔,“碰”一声从床榻上砸落在地上。
他的耳边传来熟悉的朱启生的冷笑音:“英王在此,诚王妃何须急着杀人灭口?”
费御医极速转身,一眼看见高大胖壮的朱启生,正轻飘飘落在他的身后,一股浓重的药味向他扑过来。
朱启生的脸上蒙着面巾,腰间挂着药囊,正在对着诚王妃冷哼道:“我乃是皇家供奉朱启生,诚王妃不认识我,定远侯当是认识的。”
“谁敢往我身上泼脏水,我不介意在这王府中大开杀戒,替皇上清除奸佞之人。”
朱启生话音一落,跌落在地上的影卫,“噗”一声应景地喷出一口鲜血昏迷过去,把郡主和雪郡王吓得从侍女身旁冲向诚王妃,两人抱住诚王妃的腰肢和大腿,齐声哭喊道:“娘亲!”
诚王府向来和睦得很,孩子们从来没有见过生死,更没有见过这么血腥的事情,两个孩子抱着诚王妃害怕地瑟瑟发抖。
诚王妃伸手抱住两个孩子,失声痛哭道:“夫君啊,你在哪里?!我们的孩儿被人害死了,我们母子也没了活路了?!”
祝夫人“哇”一声哭出声来,她一下子攥住定远侯的衣袖,依赖地看向定远侯,满眼都是感同身受的痛楚,
定远侯任由祝夫人扯着袖子,不悦地开口道:“朱供奉好威风!胆敢打伤诚王府的人,阻止诚王妃问罪,你不怕诚王回来找你算账?!”
“作甚要怕?”朱启生恶声恶气地反问道:“小郡王是不是死于疫病,不用让太医院弄明白吗?侯爷真敢不闻不问,听由王妃做主?若有差池,侯爷日后敢去向诚王交代?”
定远侯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只是想要让夫人,儿子和儿媳出府,朱启生却三言两语想让他担责,英王和朱启生是有备而来,专门要把他们陷在这里?
定远侯冷哼一声,针锋相对地反驳道:“有没有疫病另说,费御医欺上瞒下,误传霖郡王病情,延误病情害死霖郡王,乃是板上钉钉的大罪,朱供奉是想要包庇他?”
朱启生哼声比定远侯还大,“费御医何须我来包庇?”他的目光转向诚王妃,冰冷地威胁道:“诚王妃娘娘,英王在这里,谁能包庇谁?谁人还能只手遮天不成?”
诚王妃心中一惊,她哭声一顿,随即发疯般不管不顾地怒斥道:“王府被人欺上门来,你们的小主子都被人害死了,你们还在等什么?!是等着卖主求荣,看着我们都去死吗?!”
诚王妃的尖叫声震动屋宇:“把他们赶出去,传令让诚王回来,不许他们留在诚王府!不许他们惊扰霖郡王的清静!!”
屋顶上黑影接连闪动,朱启生提起全部的内力,声震屋宇:“费御医是冤枉的,王妃心知肚明,为何要颠倒黑白,让无辜的人送死?”
面对扑面而来的联手攻击,朱启生声震四方:“想不到本供奉晋升大供奉之日,正是大开杀戒之时,本供奉成全你们的愚忠!”
“等等!”院门口传来太医正急促而老迈的声音:“费御医是冤枉的!”
“他什么都向我禀报了,开给霖郡王的药方确实是治疗右脚断腿,对外谎称是风寒,也一早就禀报给皇后,是皇后娘娘体谅成全诚王妃,才暗中告知英王和福王实情,让两位王爷多加照拂。”
太医正气踹如牛,终于把最重要的话说出了口:“费御医不曾欺上瞒下,我替他作证!”
英王冰冷的声音也慢吞吞的响起:“本王也要替费御医作证!谁敢助纣为虐,本王今日便大义灭亲。”
他话音一落,东厢房中传来了“砰砰砰”的巨响声,连同接连不断的闷哼声。
英王的声音越发的冷峭起来:“看来本王作证比不上诚王妃一声号令。三弟好本事,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藏了这么多死士。可惜了,这些人认错了主子。”
“朱大供奉,本王许你格杀勿论。”
英王声音一落,东厢房中的动静突然停了下来,除了从窗户中露出的烛光暗淡了些,从院门口看过去,并没有其他的变化。
第两千两百四十五章 发动4
定远侯等人从敞开的窗户看得心惊肉跳。
朱启生以一人之力对付十一个影卫,赤手空拳将同时袭向他的十一人击倒在地。烛光下,他们连朱启生的身影都没有看的太清楚,战斗已经结束。
十一个影卫连同先前的那个影卫一样,全都倒伏在地上,重伤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要迟了片刻,诚王妃才在一儿一女的尖叫声中,惊慌失措地抱着脑袋,杀猪般地惊叫起来:“杀人了,杀人了!救命啊......”
诚王妃绝望地转头看向窗外,仿佛这个时候才看见了站在窗外的爹娘,她向着窗口伸出了双手......然后,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忽然软倒在地,带动着身旁的儿女也跟着跌倒在地上。
紫霞郡主和雪郡王哭声震天响起:“母妃,母妃!杀人了,救命啊!”
祝夫人的惊叫声几乎是同时响了起来:“我的儿啊......”
祝夫人松开拉着定远侯袖子的手,对着屋内的诚王妃伸出双手,她踏前一步,身体突然软倒,干净利落地向前晕倒下去。
“娘亲!”定远侯世子眼疾手快,赶紧抢上一步伸手去扶祝夫人,眼睛却向右看向定远侯,定远侯也伸手去拉祝夫人,目光默契地向左接住儿子的目光,对着定远侯世子微不可查地摇了一下头。
朱启生太强了,他们若是反抗,朱启生三五招之内就能杀了他们。
定远侯看清楚了,英王抓住了诚王妃的痛脚,也铁了心要把他们关在这里,要借机对付诚王。幸亏他来之前‘汪正兴’已经出门,他的布置已经启动,英王把他们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照样躲不过他的反戈一击。
此刻,他们最重要的是保住性命。
定远侯快儿子一步伸手捞起祝夫人,他抱着祝夫人对着院门口的英王叫道:“王爷,诚王妃痛失爱子,悲痛欲绝神思不属,拼死也要护住一双儿女,情急之下胡言乱语也情有可原。”
“王爷何苦跟她计较,非要杀了诚王留给诚王妃护身的侍卫,惊吓诚王内眷和侄儿侄女?皇上对紫霞郡主和雪郡王如何喜欢,王爷是忘记了吗?难道英王如此对付诚王府,是想要一箭双雕?”
院门口的气死风灯下,英王的脸色变得煞白,浑身有杀气喷涌而出。他断了腿,错失了皇位,不是拜诚王和定远侯所赐吗?
跟他说一箭双雕......
英王冷酷地说道:“定远侯是想让朱供奉束手待毙,任由你们带着疫病传出诚王府,让盛京城失守,助霍迪国不战而胜?!”
“诚王妃欺上瞒下害死霖郡王,是不是受定远侯指使......”
定远侯世子一听这话,赶紧上前抬起祝夫人的脑袋,一把掐住祝夫人的人中,着急地转头低声对身旁的内人曹氏吩咐道:“你还不进去看看王妃怎样?”
“我怎么进去?”曹氏也抢上前去,把祝夫人的臂膀架在自己的肩膀上,“费御医不让我们进去!我们连门都进不去,还不让我们出去是何道理?你赶紧让我们的人进来,一起扶娘亲出去!”
定远侯显然听见了儿子和儿媳的说话,他紧跟着强硬地打断英王道:“英王不必借题发挥,有朱供奉在,王爷非要留下我们,我们也只能听从。我们还站在这里,王爷犯不着急着给我们定罪。”
“王府中若真有疫病,王爷把我们关在这里,是故意要让我们染上疫病?我父子二人自问对朝廷有功无过,王府中也不缺少待客的院落客房,让内子和儿子儿媳另院别居,等待太医正查验有何不可?”
“况且我还自愿留在这里!”
“王爷若非要陷我们父子与险地,不给我们活路......”
“侯爷慎言!”太医正终于喘匀了呼吸,闻言赶紧打断定远侯道:“侯爷误会英王了。太医院接到费御医的传信不敢怠慢,先准备了药囊和蒙面巾让朱供奉率先赶来。”
“侯爷能够进到这里,定然是朱供奉网开一面让你们进来。王爷若不是顾念侯爷跟诚王妃的骨肉亲情......”太医正说到这里顿了顿,歉疚地对着英王弯腰低了低身体,“是老臣不中用了,来迟一步,让王爷被侯爷误会,受委屈了。”
太医正熟练地和稀泥道:“王爷和侯爷都不要置气。待我进去查看,若真是疫病,还要王爷和侯爷同心协力,阻止疫情传出去。正是十万火急的时候,还请王爷和侯爷先消消火气。”
太医正对着英王拱了拱手,主动带头走在前面,带着太医院的人沿着抄手游廊往东厢房赶去。
英王冷冷地扫了一眼定远侯世子和曹夫人,只见两人也不开口叫人帮忙,夫妻两人左右架着摇摇欲坠曹夫人,用他们最快的速度迎着太医正向着院门口走来。
他冰冷的目光落在定远侯的身上,极其淡漠地说道:“定远侯可要想清楚了,非常时期,太医院抽不出人手顾及太多。他们三人非要出了这个院子,若有差池,生死自负。”
定远侯没有犹豫,沉声答应道:“王爷英明!”
不等英王再度开口呛声,朱启生从东厢房的窗户飞身出来,落在定远侯四人的上风口的十字甬道上,他恶声恶气的说道:“王爷,不能放人出去。”
“我看过了,费御医没认错,霖郡王正是死于疫病。王爷赶紧退走,这里交给我和太医正。王爷放心,有我守在这里,一只活蚊子也飞不出去。”
朱启生转头看向定远侯,“侯爷既愿意留下,还不快进去安抚郡主和郡王,再这么撕心裂肺哭下去,不等疫情发作,两位小殿下也要保不住性命。”
朱启生说完这些,回头对着窗口内叫道:“费仁,你还不快出来?”
费御医深深地叹气,低头加快速度收拢手中的银针,对着朱启生扬声道:“多谢大供奉救命之恩,此番我若能保住性命,必然报答你的恩情。”
太医正听了朱启生的话,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对身后的人说:“拦住定远侯世子和夫人,跟他们一起把祝夫人抬到西厢房去,跟东厢房隔离开来。”
“给定远侯挂上香囊蒙上面巾。”
太医正飞快地吩咐下去:“费御医,你别出来了。一事不烦二主,这事你善始善终吧。”
第两千两百四十六章 发动5
英王的凉轿正好停在院门口的下风口,他听见朱启生的提醒,低声下令退出了院门。
定远侯冷眼看着英王的背影,任由太医院的人给他蒙上面巾,在腰间挂上香囊,没有多看转向西厢房的祝夫人和儿子儿媳一眼,跟在太医正的身后进了东厢房。
东厢房中明亮得很,四处都点亮着灯烛,照亮着躺在地上的诚王妃,和哭得泪人般上气不接下气的两位小殿下。
太医正站在东厢房的门口,一眼扫过东厢房里面的动静,径直开口下令道:“把王妃抬回正房安置到床上,我一会儿过去给王妃施针救治。”
“两位小殿下安置到正房的碧纱橱后,让他们就近跟王妃在一起。给两位殿下喝安神汤。定远侯去陪着两位殿下说会儿话,最好能哄着两位小殿下睡觉。”
“费御医和秦御医留在这里查探霖郡王的疫病。所有内侍和侍女留在原地,把手中的差事先放下,听从两位御医的命令。”
“大供奉的话你们都听见了,不要给大供奉杀人的机会。”
“太医院的随从先查看地上的十二人。能救便在这屋子里救治。救不了的,先抬出去放在院子里,稍后统一处置。”
“......”
太医正的声音苍老平和而有力,他一连串的命令吩咐下去,院子里忽然安静下来,低微的脚步声响起,大家有序地各行其是......让两位殿下的哭声变得极其刺耳。
紫霞郡主和雪郡王左右两边拖住诚王妃的胳膊,对着上前要抬动诚王妃的太医院随从们,哭喊着喝令道:“走开,让内侍来伺候母妃!”
这个时候,两个小小人儿,居然还计较着男女大防。
太医正深吸了一口气,随意伸手点向跪在地上,距离他最近的两个内侍,提声吩咐道:“你们两个,抬着王妃去寝房,多当心点儿,路上别闪了王妃的腰。”
定远侯见两个扑倒在王妃面前,哭闹得实在不成样子,他第一次感受到诚王和女儿对嫡子嫡女娇养过头了,大事来临,两个小殿下不堪重任。
他再次走进东厢房,俯身向下,伸手拉着两个外孙站起身,对着两位殿下说道:“两位殿下跟我来,我送你们去正房看着王妃躺下,让太医正赶紧救治王妃,顺便跟你们说说什么是疫病。”
“再说说为何你们的母妃会如临大敌,要跟人拼命,也不肯承认霖郡王是染了疫症......”
定远侯的轻言细语,终于让两位殿下抽泣着放开了诚王妃,让内侍上前抬起诚王妃,抬出了东厢房。
诚王府中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风波正起,英王府中却安宁静谧。
英王嫡长子,十二岁的武郡王从梦中醒来,翻身从床上起来,赤脚下了床榻,挥手让上前来伺候的侍女退开,自顾自走到寝房的茶桌前,从暖窠中倒出一杯蜜水,一口气喝干了。
入口的甘甜,在蜜水被吞进腹中之后,格外地在嘴里多出了一丝苦涩,正像武郡王心中无处安放的苦涩一般,忽然激发了他暴虐的脾气。
“啪”一声脆响,武郡王挥手把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飞溅的瓷片还没落地,屋子里的内侍和侍女,抢先一步跪倒在地上,个个头也不敢抬,吓得瑟瑟发抖。
自从英王受伤无缘皇位,武郡王变得极其难以伺候,稍有不如意就要打骂人,动辄就要动武,失手就是人命。活生生把英王失去皇位这一口恶气,倾泻到伺候他的人身上。
今夜不知是谁又要倒霉?
正当大家噤若寒蝉的时候,武郡王赤脚在地毯上滑过,飞身跃起踢向距离他最近的一个侍女,一脚把规矩地跪倒在地上的侍女踢翻在地。
“咔嚓”一声脆响,应声倒地不起的,正是那个最早赶上来伺候武郡王的侍女。那侍女沉默地侧身捂着脱臼的胳膊,闭紧嘴巴吞下上涌的一口鲜血,匍匐在地上死也不敢吭声。
满殿的人都知道,若不吭声还好,或许还有一条命可以捡回来,若是胆敢冒出一丝声响来,定然是死路一条。
换做是在平常,武郡王见人逆来顺受毫不反抗,只会低哼一声,悻悻罢手放过了侍女。可惜今夜武郡王嘴里的那一丝苦涩,勾起少年人内心深处的愤懑,那侍女虽然一声不吭,武郡王却依然看她不顺眼,他再度飞身而起,双脚瞄准侍女的后背心用力踩下。
倒伏在地毯上的侍女不敢动弹,任由武郡王的双脚在她的后背心不停地踩踏,也就三五下动作,那侍女的身体向瘫倒,嘴里“噗”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发出了临死前最后的一声轻响。
这一身极其低微的声音,彻底的激怒了武郡王,他提起所有的内力,放开倒毙的侍女,接连向着近旁跪倒在地上的内侍和侍女,用他最熟练的武功招式,连环踢腿一路踢过去......
一个,三个,七个,十一个……等殿中伺候他的十六个内侍和侍女,全都被他踢倒在地,悄无声息地匍匐在地上,压抑着不敢反抗之时,武郡王癫狂地哈哈大笑起来:“全都是胆小鬼,屁都不敢放一声!就是你们这些废物,让小王倒了血霉!!”
武郡王埋藏在心底的怨恨,终于喷薄而出,他也是个不敢反抗的胆小鬼!他伸腿踢向距离他最近的内侍,“谁让你们不敢反抗的,不敢反抗就得死!”
武俊王脚下的内侍见势不妙,不敢反抗,赶紧伸出胳膊,张嘴一口咬在自己的胳膊上,任凭十二岁的癫狂少年主子,用勤学苦练来的武功,愤怒地收割他的人命。
直到脚下的人后背软塌下去,彻底没有了动静,武郡王才意犹未尽地跳下内侍的后背,再度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这群废物……”
武郡王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噗噗噗”接连喷出三口鲜血,踉跄着向前扑倒了两步,到底没能稳住身形,“啪”一声,也跟殿内的内侍和侍女一般倒伏在了地上。
他张大嘴巴想要呼喊求救,奈何从他嘴里喷出的鲜红的鲜血,堵住了他的声音,除了喉咙里的“咕咕”声,他什么话也没能喊出来。
他顽强地向上抬着脑袋,目光扫向四周跟他一起倒伏在低声的内侍和侍女,只见那些被他踢到在地上的下人,目光全都落在毙命的侍女和内侍身上,谁都没有接住他求救的目光。
“砰”一声轻响,武郡王的脑袋砸在柔软的地毯上,闭上眼睛昏迷了过去。
一盏茶过去,一炷香过去,武郡王躺在地上,一直没有动静。要到了这个时候,武郡王的贴身小厮,才“噗”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满嘴是血的叫喊起来:“来人啊,救命啊!”
第两千两百四十七章 发动6
武郡王吐血昏迷不醒,惊动了外院,震动了整个英王府。
英王妃接到禀报,当即起床,带着人逐一打开落锁后的内院的重重大门,赶到外院武郡王的武衡殿救人。
等到太医院当值的张御医,骑着马急匆匆赶到英王府的时候,时辰已经过了半夜。
张御医被人接着带到武衡殿,见到的是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面色潮红满头大汗的武郡王,寝殿中受伤的内侍和侍女全都不见了人影,连殿中的地毯都已经换过了,带着被沁人心脾的混合花香。
张御医心中一沉,凝神查看后,把着武郡王的脉息,对焦急的英王妃安慰道:“郡王的脉象略微浮躁,有急火攻心之相,是不是郡王修习武功太过用功,饮食上补得太过,才引发虚火上扬?”
英王妃只跟他说武郡王半夜起床喝水之后吐了血,旁的一句也不主动交代,张御医也只好试着猜测武郡王的病因。
英王妃端庄的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一层忧色,她站起身来缓步走到武郡王的床榻前,凝视着最器重的大儿子,忧心忡忡地轻缓道:“可不是嘛,上不了战场也忧心着前线的战事。”
“只是心火上攻,虚不受补吗?”
张御医果断地点头道:“王妃英明。郡王确有走火入魔之兆,还请王妃多劝导郡王爱惜身子,为国为朝廷出力的日子长着呢。”
英王妃心中一松,脸上的忧色减退,和缓地吩咐道:“如此,先开药方吧。”
张御医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拱手行礼答应道:“是。”
张御医退出寝殿,片刻后有贴身侍女送了药方过来给英王妃过目,英王妃见药方中正平和并无虎狼之药,让人赶紧煎药去了。
张御医等在外面,见英王妃首肯了药方,心中不免松了一口气。只等着武郡王服下汤药能醒过来多问几句病情,再让太医院的其他的御医来接手诊病。
他最擅长的是给妇人看不孕,英王府他来得极少,今日亲身体验英王府中的压抑,英王妃的气势压得他连大气都不敢多出。
英王的马车回府的时候,正好遇见两匹骏马从府中冲出来,马上的侍卫迎头看见英王回府,赶紧勒住马缰,禀报王妃下令去太医院请太医正救人。
英王几句话问明情形,知晓是嫡长子吐血昏迷不醒,汤药无法灌进去。他止住出府去请人的侍卫,让人抬着软轿径直去了武衡殿。
英王妃没想到最先赶来的会是英王。
当着张御医的面,英王妃没有多说缘由,只强调武郡王呼吸越来越急促,汤药点滴都灌进不去,想要施针缓解病情。奈何张御医自认没有把握,怕有意外不肯动手。
英王妃坚持要再度派人请太医正来府中救人。
英王妃固执地坚持让英王恼怒,他今夜有大事正需要有太医正坐镇,武郡王昏迷不醒还不到两个时辰,有什么要紧?他中了毒箭断了腿,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来,不也化险为夷保住了性命?
慈母多败儿。
英王没有跟英王妃多解释,他只简单地下令道:“既然是练功出了事,太医正不练武,他来也未必能手到病除,彻底断绝隐患。等天亮了,我亲自去一趟安国公府,请老国公帮忙,找飞云门炼药堂的管事过来走一趟。”
“张御医今夜就守在这里,若病情再行恶化速让人来报,本王酌情再做道理。”
英王对英王妃也没有太客气,直截了当地转头对英王妃说道:“你也别在这里守着了,武哥儿昏迷不醒,你守在这里也没用。你只管回内院去照顾琪哥儿,外院的事自有我来照料。”
英王向来说一不二,英王妃不好当众反驳英王,她略微委婉地恳求道:“救人如救火,王爷不如这就派人去安国公府,请老国公连夜把人请过来救人。”
明亮的烛光下,英王铁青着脸,伸手抚摸着依旧疼痛的右腿,对着英王妃冷笑道:“天亮之后本王上门求助,成不成还在两可之间。”
“若是按照王妃的意思,即可派人上门求救,老国公自然不会怠慢,飞云门炼药堂的管事却是十有**是请不来的。”
“这么简单的道理,王妃若是想不通,很该多进宫去请教母后,再多读点书,别老是在后院中打转,眼睛都定在侧妃和侍妾的身上。”
英王妃的脸庞一下子涨得通红,她的眼角余光落在张御医的身上,只见张御医的眼睛定定地凝视着武郡王,仿佛太过专注武郡王的病情没有听见英王的说话。
可她分明知晓,张御医什么都听见了。
英王妃极其难堪地低下头,僵直地对着英王行了一个福礼,貌似顺从地答应道:“臣妾这就回后院,前院就交给王爷了。”
英王妃低声强硬警告道:“武哥儿是臣妾的命,还请王爷多用些心。”说罢,英王妃也不等英王答应,径自起身带着人走了。
英王咬紧牙关神情阴郁地转头,多看了英王妃的背影一眼,对着侍从冷声吩咐道:“回院。”
英王也走了。
剩下张御医留意道武郡王的呼吸逐渐平稳下去,一颗悬着的心,缓缓地落回原处,一心盼望着时辰快点过去,等天亮了把飞云门炼药堂的人请来,让他和太医院的同僚们都能摆脱这里的麻烦。
武郡王吐血太医上门的消息,在英王的后院一石激起了千层浪。后院西路供侧妃和侍妾们居住的院落中,原本早已熄灭烛光的院子,先后都点亮了起来。
西路北后方一座不甚起眼的小院子中,华天香正在焦急地坐在床上,拥着轻薄的被子,侧头竖起耳朵听着半敞开的窗户外的动静。
片刻后,有轻捷的脚步声从院门口传开,华天香转眼看向幽暗的窗外,看见有人影在抄手游廊上闪现,赶紧转头看向门口绣着俗气的鸳鸯戏水的门帘。
也就三五息的功夫,有个三十五六岁的年轻妇人,伸手撩开门帘进房,寝房内明亮的灯烛下,可以清晰地看见她其貌不扬的脸庞上,显露出掩饰不住的笑容。
华天香脸上情不自禁露出渴望的神色来,她不等那个年轻的妇人行礼,便急切地压低声音问道:“消息可靠吗?有没有人动手?”
第两千两百四十八章 发动7
那个面目寻常的年轻妇人,先一丝不苟地行了个福礼,方才站起身来,轻快地走到华天香的床榻前,亲昵地跪倒在床榻前的脚踏板上,对着华天香满脸笑容道:“千真万确。”
“从武衡殿送出来的人有十六个,死了四个,其他十二人重伤,至少有三个人熬不过今夜。没有人反抗武郡王,武郡王是自己发疯吐的血。”
年轻的妇人兴奋地低声道:“这是报应啊。”
华天香比年轻的妇人更加兴奋,一边低声责备道:“别胡说,你这话要是被旁人听见了,要命还是不要?”一边一把抓住年轻妇人的右手,急切地问道:“我郡王病得重吗?”
“重得很!”年轻妇人欢喜地笑道:“汤药都灌不进去了。御医亲自动手药汤汁咕噜噜从嘴角流出来,点滴都进不了武郡王的喉咙,急得王妃直跳脚要杀人,扬言要治御医的罪。”
“这一趟来府中的御医医术不精,生怕王妃真的真的要他的命,赶紧提议用银针把人救醒喝药,御医不敢扎针,只管催促王妃去太医院请太医正来。”
“在我们乡下,汤药灌不进去是要死人的。王妃也不敢怠慢,赶紧派人请太医正,请英王回府。”
年轻妇人幸灾乐祸道:“也真是巧了,请人的侍卫恰好遇见了王爷,没把太医正请回来,倒让王爷决定要等天亮后,去安国公府请飞云门的来给武郡王疗伤治病。”
“姑娘,你说这是不是报应?武衡殿死了那么多人,王妃一直压着一个也不禀报给王爷,王爷不知这等动静,还以为武郡王真是练功太过要走火入魔。单这一条,不知道会遮掩了多少人的心思,让他们终于得手了。”
“谁?”华天香情不自禁捏紧年轻妇人的手臂,迫切的问道:“是谁动的手?是谁人得手了?真是两个侧妃吗?”
烛光下,年轻妇人的笑眼中透出一抹好笑来,“姑娘,你管他是谁人动手,只要能除去武郡王,最好能把府中的嫡子都弄没了,姑娘腹中的孩子才更有希望。”
“姑娘且等着吧,等武郡王出了事,王妃一个治府不严是跑不掉的,也不知哪个侧妃会把王妃踩下去?不管是哪个侧妃掌管王府,都不会放过王妃的嫡子......”
华天香抚摸在小腹上的左手越发的轻柔,目光渴望地闪烁起来,顺着年轻妇人的话头接了下去,“你别信口胡说,我的孩儿太小了,府中没了嫡子,他前面的兄弟也太多了,什么好事儿也难得落得到他的头上。”
那是。
英王府中英王妃有三子一女,两个侧妃也各有一个儿子,府中还有其他侍妾为王爷生下的六个庶子,华天香真的生下个儿子,按照排行也要排到十二去。
原先英王身为嫡长子,是继承皇位的不二人选,府中嫡子庶子再多,等英王登基,至不济一个郡王是可以拿到手中。如今英王无缘皇位,府中众多子嗣能够继承的只有英王一个爵位,实在是僧多粥少。由不得府中有野心的人,都要早做打算。
明亮的烛光下,那年轻妇人体贴地把自己的胳膊往前伸了伸,让华天香握得更舒服一点。
年轻妇人毫不遮掩地窥探着华天香的神情,讨好地对华天香说道:“姑娘若是个有心的,奴婢愿万死不辞,为小主人拼出一个好前程。”
华天香“噗”一声失笑了,“你待要如何去拼?”
真不怪华天香要嘲笑年轻妇人,她身旁最倚重的这个陈妈妈,若不是机缘巧合被铁奎门何慧清所救,她这里恰好又需要一个心腹之人,何慧清不会想方设法把人给她送进来,陈妈妈连王府的门在哪方都摸不着。
陈妈妈进府满打满算也才两年,虽然仗着几分小聪明跟下人们结交,又助她怀上了英王的子嗣,到底还是根基浅薄不是?
陈妈妈对华天香的嘲笑不以为意,她肯定地点头道:“姑娘心地良善,一双眼睛没有见过龌龊的东西。你别看我出身低微,可向下大户人家子女众多争夺家产,奴婢可是亲眼见过也听说过不少。”
“这王府再怎么金贵,也脱不了这个理。”
“姑娘先躺下去睡好,先听我说的对不对,权当是听个笑话可好?”陈妈妈从脚踏板上站起身来,扶着华天香躺好在床上。
她一边动作,一边叮嘱道:“姑娘有身孕的日子还浅,先保重好身子。”
陈妈妈这话好似该了主意,不打算跟华天香多说为小主子去拼的事情了,华天香轻哼一声,好笑道:“说吧,你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好嘞。”陈妈妈重新跪倒在脚踏板上,低声对着华天香说道:“想要小主子日后的地位尊崇,前面的哥哥们自然越少越好。他们一纠缠起来,以王妃自扫门前雪的性子,只要能保住嫡子嫡女的性命,旁的事情她不会多管。”
“王爷见王妃识趣,也不会让旁人白要了嫡子女的性命。咱们得让王妃和两个侧妃明刀明枪地成了生死对头,让王爷恨不得让他们全都去死才好。”
“呵呵。”华天香低声笑了起来,她对陈妈妈笑骂道:“今晚你就睡在踏板上吧,睡着了,你的这些念想梦里都能成了。”
陈妈妈的眼睛亮了:“姑娘笑起来真好看。”
她一句话,就让华天香讪讪地收住了笑容,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凶光。华天香轻轻翕动鼻翼,平静地对陈妈妈轻声说道:“不用你提醒我,仇我是要报的,我儿子将来也定然会是英王。”
“说吧,你想要如何助我?”
陈妈妈顺从地低下了头,轻柔地认错道:“姑娘国色天香,天下无人能比。是奴婢的错......”
华天香不耐烦道:“那是你没见过飞云门掌门,你见过了她就不会这么说话。”
陈妈妈倏然抬头诧异道:“奴婢见她作甚?奴婢就想跟着姑娘,成为......”
“别说了。”华天香的脸色阴沉下去,她再度打断陈妈妈,自己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身来,对着陈妈妈教训道:“以后别叫我姑娘,要叫我姨娘。”
“去,把我梳妆台中那个最小的首饰盒拿过来。”
华天香等着陈妈妈把首饰盒拿过来,她当着陈妈妈的面,从小首饰盒底部隔层中,摸出一包一指大小用油纸包好的药丸来,伸手递给陈妈妈。
她冷静地说道:“这里面有十枚药丸,原本我是打算用这个杀了仇人再自尽。如今我的过往已然成了笑话,我要让看笑话的人,日后见着我再也笑不出来。”
“我要的不多,府中的哥儿太多了,你能让他们少多少个且看你的本事。我们都是死过一回的人,我的胆子总不能比你的更小。”
陈妈妈握紧手中的小油纸条,心疼地对华天香说道:“姨娘放心,我不会让姨娘和小主人失望的。”
第两千两百四十九章 发动8
天还未亮,英王和英王妃都被人叫醒了。他们几乎是同时接到禀报:张御医发现武郡王呼吸微弱,正在冒险用银针施救,郡王只怕要不好了,速请人来救命!
等英王妃急匆匆从内院赶到武衡殿的时候,殿中内侍和侍女噤若寒蝉,张御医垂头丧气地站在武郡王床榻两丈开外,两只袖子都卷到了胳膊肘上,听见英王妃急促的脚步声,不仅不敢抬头看人,低垂的头还往下再低了低。
母子连心。
英王妃在赶来的路上,不断涌上心头,极其不好的预感仿佛真要成真。英王妃的目光一下子转向坐在软榻上的英王身上,半卷的床帘挡住了武郡王的脸庞,英王妃渴望从英王的脸上找到能让她放心的蛛丝马迹。
英王的右手紧紧握住武郡王的右手,像个石雕般坐在武郡王的床沿上,根本没有听见英王妃进来的声音。
英王妃慌了。
她“呼”一声,用两手提起累赘的裙摆,向着武郡王床榻的方向冲过去。急切的奔跑声在寝殿中空洞的响起,越发让英王妃心慌意乱起来。
二十步,十步,五步......从没有那一刻像此刻一般,让英王妃痛恨武衡殿寝殿的阔大,她恨不得能替起武功飞到长子的身旁。
武郡王毫无血色的脸庞猝不及防地落入英王妃的眼中,英王妃哀叫一声,两脚绊在一起,身体前倾“啪”一声跌倒在床榻前的脚踏板上,头上挽住头发的玉钗“当”一声落地,英王妃满头的青丝滑落散开。
英王妃顾不上仪容,她手脚并用爬过脚踏板,伸手攀着床沿勉力撑起身体,趴在了武郡王的床头,在武郡王和英王之间伸出了脑袋。
再度看见武郡王惨白的脸庞,英王妃咬着嘴唇没有惊叫,她没敢出声呼喊儿子,她颤抖地稳住软绵绵的身体,伸出抖动不止的左手,提心吊胆地接近武郡王的鼻尖。
手指尖上并没有传来她渴望的呼吸,英王妃收回左手,两手用力撑起身体,伸头侧耳把右耳朵紧贴在武郡王的胸口,一边盯着儿子紧闭的双眼,一边聆听着耳边的动静。
没有心跳声传来。
英王妃再也忍不住,她张开双臂猛地抱住武郡王的头,脸颊紧紧贴在武郡王尚有余温的脸庞上,转头厉声对着英王叫喊道:“太医正在哪里?我儿呼吸微弱,怎么还不让人来救?!”
英王终于动了。
他抬头看着英王妃色厉内荏的模样,低声叹息道:“太医正来也没用。吾儿已经没了,救不回来了。”
“元霜,你不要哭。活着的人更要紧。”
英王妃听见久违的闺名从英王嘴里叫出来,更加警惕地看着英王,嘴里却高声叫道:“红英,你回府去请老夫人,请她即刻去安国公府,把飞云门炼药堂的管事......不,你直接去飞云门‘济世堂’,不拘是哪位炼药堂的管事,即刻把人请来救命。”
“跟飞云门的人说,只要能救了武郡王,护国公府日后任其差遣!”
红英答应一声,转身便走。
“胡闹!”英王低喝一声,“把人拦住。”
“你们全都出去,谁也不许离开。”
英王妃眼睁睁看着红英被英王的侍卫制服,她另外两个贴身侍女红玉和红叶,也被人点住穴道,直接拖了出去。
寝殿中的内侍和侍女,连同静立在一旁的张御医,见势不妙赶紧退了出去,生怕再多呆一刻,要被英王和王妃的怒气波及,遭受池鱼之殃。
当着众人的面,英王妃咬碎了银牙,没有再以卵击石跟英王呛声。她好好的嫡长子转眼间就没了,要说没人暗害她的儿子,她死都不信!她的夫君没了嫡长子,还不肯让她借用护国公的势力,跟她根本不是一条心!!
她就不该为了名声,做一个宽容大度的王妃,让王府后院的莺莺燕燕生儿育女,害了她的儿子!!!
她眼睁睁看着寝房的大门关上,回头抱紧武郡王还没有完全僵硬的身体,恨声说道:“王爷不让人救我儿,任由我儿去死,是想让我们母子给谁人让路,你想要包庇谁?!”
“我没想包庇谁,也不是我不想让太医正来救人。”英王深深地叹气道:“昨夜我回府前,诚王府霖郡王暴病而亡,替霖郡王诊病的费御医传信进宫,霖郡王乃是死于疫病。”
“我带着太医正去了一趟诚王府,把太医正和太医院擅长治疫病的御医都留在了诚王府。王妃想要请太医正来府中,我如何能让疫病传进来?”
英王深深地叹息:“我没想到武儿会没了。”
“天亮之后,我会照旧去安国公府,请老国公帮忙把飞云门炼药堂的管事请来,张御医是个糊涂的,说不清楚武儿是如何没了的。无论如何我不能让武儿死得不明不白。”
不明不白四个字,让英王妃倏然回头,不等英王妃开口,英王接着说道:“人死不能复生,武儿没了消息不能传出去,让人把两位郡王的死连到一处,让人猜想府中也染上了疫病。”
“我把外面的侍卫都留给你,你要替我把府中守好了。”
英王妃披头散发形若厉鬼,气得浑身颤抖牙齿“格格”作响,却泪流满面用力咽下满嘴的苦涩,无声地点了点头。
英王妃的坚强隐忍让英王动容,他放开武郡王的手,抬手拍了拍英王妃的肩膀,对着英王妃保证道:“你放心,若是查实有人害了武儿的性命,我会亲手替我们儿子报仇。”
英王妃要竭力忍耐,才没有缩回肩膀。要不是英王贪花好色,笃定能坐上皇位,一早就在府中开了后宫,用皇后的位置让她端庄克制......
英王妃紧紧地箍紧怀中已经冰凉的儿子,貌似顺从地低下了头。
英王没有错过英王妃脸上的愤恨,他悻悻地收回手,对着殿外扬声道:“来人!”
英王的贴身侍卫进来了。
跟着英王的侍卫进来的还有英王妃的贴身侍女红英,她匆促地奔跑着越过英王的侍卫,对着英王妃低叫道:“王妃,铮瑕院来报,铮郡王没能按时晨起,昏迷在床上叫不起来。”
什么?
英王妃的嫡长子刚死了,嫡次子又昏迷不醒?!
英王妃放开怀中的大儿子,豁然起身,无视英王挥手示意侍卫抬起他。她大踏步向前殿外走去,边走边吩咐道:“红英你守在这里,任何人不准动这里一丝一毫。谁敢包庇害我儿子的凶手,我跟他不共戴天。”
第两千两百五十章 发动9
英王妃是在警告他?
英王凝视着英王妃难得矫健的步伐,护国公府那个曾经让他动心的嫡长女回来了?!
英王凝视着英王妃远去的背影,镇定地俯身从脚踏板上捡拾起英王妃掉落的玉钗,握紧在手中,转头最后看了一眼嫡长子,单腿站起身来,侧身坐到侍卫抬来的软凳上,让四个侍卫抬着出了寝殿。
英王扫眼看向等在寝殿外的众人,见人群之中不见了张御医的身影。
他心中一叹,转头对身旁的侍卫首领吩咐道:“拿我的名刺去安国公府,请老国公务必把飞云门炼药堂的管事请来,越快越好。”
侍卫首领赶紧答应一声,转身离队走了。
等英王的侍卫抬着英王赶到铮瑕院,刚进院门就听见“啪”一声脆响,英王妃贴身侍女红英的声音响起:“守夜如何能睡着?”
一个惊惶的年轻女子声音响起来:“王妃,奴婢向来兢兢业业,守夜从来没有瞌睡过。昨夜不知为啥,也不知何时睡过去了,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奴婢生怕铮郡王赶不上早课,赶紧起来叫人,这才发现叫不醒铮郡王。”
“奴婢不敢撒谎,奴婢死不足惜,奴婢死也不敢怠慢铮郡王,害了小郡王!奴婢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英王听出来了,赌咒发誓的是铮郡王的乳母,刚跟着年满六岁的铮郡王,一起搬到外院来居住,照顾铮郡王的起居。
不等英王吩咐把看守铮瑕院的侍卫叫来过问,寝房中响起了一个平静的男子声音,“启禀王妃,昨夜是卑职带着人亲自守卫铮瑕院,铮瑕院中无有人进出,也不曾发现任何异样。”
寝房中静了下来。
英王挥了挥手,抬着他的侍卫沿着抄手游廊,走向正房东侧的寝房,还没走到寝房的门口,张御医的声音疲惫地响了起来:“王妃,铮郡王的脉象时缓时快,十有**是中毒之相。”
中毒?
英王心中一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终究是在英王妃开口之前,还没进门便提声问张御医道:“张御医可有办法解毒?”
“没有。”张御医心虚地惭愧道:“微臣专攻妇人生产之症,寻常解毒尚能应对,从铮郡王的脉象来看,只怕是数毒齐发。微臣能做的是替铮郡王放血解毒,要用药彻底解毒,还请王爷和王妃请太医正速来。”
张御医郑重警告道:“铮郡王的病情恐怕耽搁不起。”
英王妃当即下令道:“那还等什么,不赶快施针救人?”
张御医答应一声,从胸前内袋中掏出插着长短银针的小包裹,直接摊开在铮郡王的床边,接过随从递过去的白色布帛,把银针在随从端过来的烛火上灼烧过,再用手中干净的布帛擦去银针上的烟尘,对准铮郡王的右手手背扎了下去。
英王妃一边看着张御医动作,一边一刻不停地接着吩咐道:“红叶回内院清查,昨夜谁人往来外院。凡往来外院者,全都扣押起来。若有阻挠之人,我许你杀人立威。”
“红英你速回护国公府,找二小姐拿‘甄言丹’,回来内院审问嫌疑人。”
英王妃雷厉风行,两个侍女听令行事,答应一声即刻迎着英王往外走。
刚刚被人抬进寝房的英王,见英王妃无视他的存在,径直下令行事,不悦地反对道:“红英不用去了。我已经派人去请飞云门炼药堂的管事,一事不烦二主,王妃要丹药审问人,待他们人来了找他们要。”
红英和红叶一起停住脚步,一边侧身避开抬着英王的软凳,一边转头看向英王妃。
只见英王妃的目光盯着张御医正在施针的右手,把刚刚扎进铮郡王穴道中的银针又飞快地拔了出来。细小的针眼中渗出了一滴红中透黑的鲜血,一看就和正常的血色不同。
张御医医术不精胆子甚小,身为御医该有的见识还是有的,他对铮郡王中毒的判断,一针下去已然一目了然。
英王妃没有回头也没有再开口,只抬手对着红英方向挥了挥手。红英得令,追着红叶的脚步出了寝房,留下英王听着身后的脚步声,看着跪在铮郡王床前的乳母和前院侍卫,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若不是这些奴才当差不尽心,哪里来的这等祸事把他拖在府中,耽误了外面的大事?
英王挥手让侍卫抬着他的软凳落在铮郡王的床前,没有再站起身来坐到床沿上,查看铮郡王的病情。他沉声对紧跟在身旁的侍卫副首领吩咐道:“从铮瑕院开始清查毒药从何而来......”
“不必了。”王妃头也不回地开口反驳道:“王爷的侍卫还是把守各处,不要让外院的人随意走动为好。下毒之人定然会留下蛛丝马迹,王爷的侍卫清查过去,保不齐泯灭了痕迹证据,反倒成了无头公案。”
“王爷既有把握请了飞云门炼药堂的管事来,还是让他们来清查毒从何来为好。他们跟府中之人的厉害关系没那么深,没有那么多的私心。”
英王第一次被英王妃当面驳了面子,心中极其不悦,他转头看着王妃披散的满头青丝,握紧手中的玉钗,隐忍地对王妃说道:“德言容功,王妃要不管不顾了吗?”
英王妃倏然转身看向英王,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吃人,却终究没有开口把心中的愤懑倾泻出来,默默地转身对着英王行了一个福礼,冷声说道:“是臣妾失仪了。”
“臣妾去去就来,王爷可能守好我的儿子,在臣妾回来之前,不至于让他送命?”
英王妃的冷言冷语顶心顶肺,让英王的脸色更加难看。没等他们夫妻两人继续较劲,铮瑕院门外传来女子的哭声:“你们放我进去见王爷,我死也要见!你们不让我见王爷,等七少爷出事,你们谁人担待得起?!”
“王爷的儿子,就算是庶出也是主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是你们,连王妃也得跟着吃挂落!”
面对院门外低俗狂妄的叫嚣,王妃冷哼一声,没等她开口处置,院门口女子的声音突然消失。随即有侍卫进来禀报道:“是红叶飞花摘叶把人打晕了,让内院的婆子把人抬走了。”
英王妃闻言冷淡地对英王说道:“王爷好生守着铮哥儿,嫡庶有别,臣妾片刻间便能重整妆容。臣妾告退。”
英王妃施施然带着红玉出门去东厢房,她们主仆刚踏出寝房门口,就听见英王在寝房中下令道:“去把人带回来,本王的儿子,一个也不容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