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两百二十一章 童悦沦陷
英王的右腿从大腿与小腿的连接处被截断,英王御医勉强保住英王的性命,日夜兼程护着高烧中的英王返回盛京城。
盛喧帝接到英王中箭截腿的消息,当场就吐了一口血,勉力支撑着下旨让诚王出京,去前线接替英王统领中路军,又接连下旨晋封安国公为讨伐大元帅,让福王监国主理朝政,便激怒攻心昏迷了过去。
诚王连夜出京,福王坐镇盛京城,统御朝廷百官,调度粮草供给前线作战,心急如焚地等待着英王平安回来。
饶是盛喧帝在昏迷之前,有先见之明下旨让福王监国,英王断腿对申国朝廷的冲击,也比想象中的更大。
英王残废无缘皇位,福王身为嫡幼子,日后申国的皇位就该是福王的。福王从来没有想到过,皇位有朝一日可能会落到他的头上。
他对朝廷事务向来不上心,从来没有在朝臣面前展现过明君的潜力。临危受命骤然监国,虽有宁国公和宁平侯竭力相助,福王手忙脚乱之间,还是在群臣面前多次露怯。
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国难之时请明王出山的声音,忽然在朝廷内外高涨起来。宁平侯四处出动尽力弹压,赵丞相和金丞相也站出来接连力挺福王,可他们越是护着福王,越是显得福王无能。
福王欠账太多,临朝之时又不愿意改变往日的花孔雀一般的穿着,照旧不重样地穿着异样华丽的衣裳招摇上朝,着实没有明君之相......
国师府中埋下了隐患,申国朝廷中也有了隐忧,这些事情发生的速度极快,还都还没有消息及时传到飞云门。
安馨和高妙仪日夜兼程,用最快的速度往飞云门赶。快到飞云门的时候,安馨提前给高天传信,问清楚了童悦闭关所在的位置。在夜幕降临之后,她静悄悄地拉着高妙仪落到了飞龙峰童悦闭关的洞穴前。
高天平静地看着两人无声地落下,对着安馨张口便说道:“掌门恐怕见不着童堂主了。她闭关之前,特意给我传过飞信,声言不见任何人。”
高天的目光落在安馨的脸上,轻声强调道:“特别是不要见掌门。童堂主坚持要三月之后,待先天五境境界稳定,自会出关手刃仇人,让我替她恳求掌门,千万勿要替她出手。”
高天略微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守在这里,就是要当着掌门的面,跟童堂主说清楚:三月之内,若是能够清缴天行峰的余孽,飞云门不会特意留手,留下隐患徒生变故。”
高天轻缓地对解释道:“如今飞龙峰的余孽除了青柳谷,已经基本扫荡干净。飞云门完全可以腾出手来,替天鹰宗打扫干净天行峰的败类。”
“童堂主宜专心闭关,勿需再执着于是否能亲手报仇。我以为祸患一日不根除,谁也不能高枕无忧。”
安馨明白了。
高天是特意过来给童悦打声招呼。一来让童悦放心,飞云门定然会替她报仇雪恨。二来也是告诫童悦安心闭关,无需多想报仇之事。
安馨朗声让自己的声音穿透高天身后的阵法,传入童悦闭关的洞穴之内,“童堂主的请求我准了。太上掌门行事,我自是信得过的。我等着太上掌门的好消息。”
安馨也略微停顿一下,改用传音入密保证道:“若有个万一,等童堂主安然晋升先天五境,我会跟童堂主一起,联手扫荡天行峰余孽。”
高妙仪也开口道:“我愿与掌门一起,襄助童堂主报仇。”
安馨和高妙仪的声音清晰地传进阵法中,隔着洞穴门口一道沉重的石门,他们无法看到童悦端坐在阵法中,她额头上突然暴起青筋,脸上忽然出现显露出无比的狰狞,眼中流露出无可比拟的求生渴望。
童悦正在艰难地挣扎求生。
闭关之前,她经过了罗润清无比细致的检查,罗润清明明向她保证过,她体内的药毒已然彻底清除干净,独自闭关稳定境界正是时候。
她听信了罗润清的话,方才主动请缨来了这里闭关。不曾想,罗润清也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她在这里闭关不过五天,她身上的药毒忽然就爆发了出来。
她已经逐渐理顺的真气,毫无预兆地暴动起来,在浑身不可遏制的燥热难耐中,唤醒的分明是当日被‘噬人散’祸害时,身体最情不自禁的反应。
童悦不信邪。
她不肯相信是罗润清出错,以为是自己疑心生暗鬼,在僻静的无人处,心中激愤难消,引动了心神不定。她尝试着用内力压制暴乱的真气。可惜她越是压制,越是难以控制真气的运行,她身体的异样越是明显。
童悦这才肯相信是罗润清没能彻底祛毒。
她服下罗润清给她预备的祛毒丹药,一次次化开药力,想要解除那人给她下的毒。
可是,她服下的解毒丹药越多,她对解毒的希望越大,她身上余毒的反弹越是让她猝不及防濒临崩溃。
童悦耐着性子跟余毒纠缠,她服下的解毒药丸越来越多,誓要跟余毒拼死战斗到底。
三天三夜过去,高天开口的时候,正是她精疲力竭却终于感受到胜利在望的时刻。谁知她一听见高天的声音,只一瞬间她的心神全乱了。
太像了。
两个高天的声音一模一样,她还是难以分辨清楚。她担心是那个害她的‘高天’,已经混了进来,要害了外面毫无防备的安馨和高妙仪。
就在她方寸大乱之时,已经被她压制得即将消散的余毒,忽然之间又卷土重来,让她浑身上下火烧火燎的难受起来。
童悦提起全部的内力,竭尽全力咬紧牙关,克制着不让嘴里发出情动的呻吟声。太难堪了,在高天无情地拒绝她之后,她仅仅是听见高天的声音,都能让她情难自禁无力自拔。
她宁死也不肯让人察觉这个!
正在童悦挣扎着想要重新掌控暴乱的真气,让自己避开走火入魔的境地的时候,她出乎意料地听见自己张口说道:“你们走,我不想见到你们。”
没等童悦反应过来,她身体忽然像是被人抽走了筋骨一般,软绵绵地向前伏倒在了地上,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眨眼之间陷入了昏睡之中。
第两千两百二十二章 高天的誓言
安馨听见了童悦说话,更听见了童悦呼吸略微一滞之后,重新变得轻缓起来。她紧绷的心弦一下子松了下来,童悦听见了他们的保证,紧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气息平稳缓和乃是放下执念极好的兆头。
童师叔不愧是做了多年堂主的人,不用她开口多劝,一听见她的承诺,已然能心平气和地对待厄运。
原本安馨还打算多劝说几句,她做好了要不厌其烦地劝导童悦:事情已然发生,最重要的是保全自己,沉溺于痛苦之中无法自拔,只能是中了敌人的奸计,让亲者痛仇者快。
她还准备跟童悦保证,她既然成了仙尊,至少清风居的人,无论如何是要保住的,绝不会让童师叔受了委屈无处声张。
此刻,安馨听着童悦和缓悠长的呼吸,心中升起无法忽略的钝痛,童师叔是有多担心她冲天一怒,让天下人都知晓童师叔受辱吃亏的事情?!
她低声对高天传音入密道:“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不会容易,不过我还是想要全力以赴做一回,我不想让童师叔为被恶言恶语所困。”
“此番是敌人主动攻击飞云门,门中精锐尽出杀一儆百乃是正理。太上掌门不必有所顾虑,若有人多管闲事,我不介意让世人明白我护住清风居和飞云门的决心。若背后之人若是天行峰的仙尊,我愿与之一战,誓要取其性命报仇雪恨。”
安馨急不可耐要报仇。
背后之人若跟她一样也是仙尊,穷尽童悦之力也无法报仇,早晚要由她替童悦报仇雪恨,算不得她对童悦不守承诺。
高天无奈地深吸了一口气,也改用传音入密道:“天鹰宗奚欢堂主昨日已经早一步赶到,专程来求见掌门,恳请掌门去极北之地。”高天略微顿了顿,沉声强调道:“天鹰宗也怕掌门动怒,此举是想要调开掌门,给他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安馨不满地皱起了眉头,调虎离山的缓兵之计?天鹰宗怎么想得出来?童悦受此奇耻大辱,他们还以为她还能忍?!她自己想要去极北之地立威是一回事,被天鹰宗明目张胆支使极北之地,袖手旁观又是另外一回事。
谁给天鹰宗这样的胆子?!
高天清楚地感受到了安馨的怒气,他低声传音对安馨劝说道:“不看僧面看佛面,总要给天鹰宗给祈贤一个机会,让他们表现出诚意,咱们要先礼后兵。”
安馨的目光冰冷地落到高天的身上,太上掌门怎么又是这个调调?一味要她退让隐忍,任由天鹰宗频频出招?!
当初高妙仪在飞松峰遇险,是高天怒火冲冠,不顾自身的安危,只身一人来了飞龙峰,骤然出手灭了嫡枝嫡系。
那会儿可没见着高天要先礼后兵。
安馨森冷而探究的目光凝视到高天的身上,飞云门真的没有察觉到天行峰余孽的动静吗?
高天在安馨斥责般的目光下,缓缓地吐出一口长气,他轻声传音道:“不是我非要忍辱负重,一再退让,而是师出有名,才不会有人诟病我们不念三派联盟的交情,非要打脸天鹰宗。这是其一。”
“其二,我们对天行峰余孽的掌握,确实不足以让掌门能够出其不意,一击得手,一举诛杀敌人泄愤立威。”
高天及其坦白的坦诚道:“若非是如此,我们何必要给天鹰宗这个面子?放过让掌门立威的最好机会?!”
高天极其遗憾的承认道:“若非是为了对付袁庆和青柳谷,先前抽不出人手在探查天行峰余孽的身上,也不至于抓不住这等绝好的机会。”
原来如此。
安馨紧绷的神色放缓下来,她低声对高天提醒道:“我若如了天鹰宗的意,跟着奚堂主去了极北之地,待你们围剿天行峰余孽,果真遇到仙尊该如何是好?”
高天淡定地答应道:“若能以身为饵,替掌门把暗藏的敌人诱出来一举歼灭,我以为是一件值得冒险的好事。总比对方始终藏在暗处,不停地出招暗算偷袭我们,让我们一直被动挨打,找不到敌人来得痛快。”
“利益不够大,敌人怎么肯现出身来?飞云门的大阵,灭得了袁庆,定然也能杀得了天行峰的余孽。”
“我想过了,掌门此番回来,正好把门中大阵再加固一番,真要有仙尊来袭,正好引其入瓮,围困其中,等掌门回来诛杀干净。”
安馨谨慎地点了点头,看来高天早有应对之策,二师伯还是当初果断决绝,快意恩仇的性子。她当机立断从储物袋中刷出一枚阵牌,让阵牌悬浮在空中,两手不停掐诀,将阵牌中的阵法布置在童悦闭关的洞口前。
她一边动作一边对高天说道:“我在这里布下南宫翎炼制的防守阵法,以防万一。”
安馨用大抓手抓住阵牌,平推到高天的面前,对高天叮嘱道:“我把这个令牌留给你,除非童堂主自己想要出来,没有这阵牌谁也进不去。”
高天抬手握住阵牌,对着安馨保证道:“飞龙峰这里会重点防范,飞龙峰和天行峰早有勾结,天行峰的余孽会从这里攻进来也不一定。”
“小心无大错。”
“掌门放心,我会舍生忘死保住飞云门的基业,绝不会让掌门失望。”
高天难得地发了重誓。
安馨的胸中涌起同仇敌忾的豪情,她一边拉着高妙仪和高天一起离开童悦闭关之地,向着飞云峰飞寰殿飞去,一边对着高天说道:“太上掌门既有了成算,且把计划仔细说来听听。”
“这几个月飞缘楼可有异动?我最担心的是内忧外患......”
安馨带着高天和高妙仪飞走了,她没能察觉童悦的异动。而她最担心的飞藏峰飞缘楼的阵法前,正有巡逻的先天长老察觉了前方护阵法的异常波动。
奇怪的是发觉异动的长老并没有刷出烟花示警,反倒支开了跟随他的弟子,独自迎着异动而去,等他接近阵法异动之时,异动的阵法忽然平静下来。
正当那个长老凝神查看身旁的阵法之时,防护阵法突然凸出一个圆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笼罩住来人,几乎是眨眼之间,来人消失在阵法中不见了人影。
第两千两百二十三章 自曝其短
两天之后的午夜,安馨独自一人驾驶着‘直升机’,跟着奚欢趁夜走了。
她们的目的地正是极北之地。
一等‘直升机’飞出了飞云门的天然屏障乌衣江,奚欢便收回了扫视四周的目光,对着安馨低声抱歉道:“我知道打扰安掌门闭关,非要在这个时候请动安掌门去极北之地,实在是不厚道。”
“我愿意走这一趟,是因为我来了,才能护着安掌门一路上,可以安心继续闭关。等去到了极北之地,安掌门若是还想闭关休养,我也能替安掌门妥当安排,不会耽误了安掌门疗伤。”
奚欢大包大揽地诚恳道:“去极北之地的道路我是很熟悉的,‘直升机’一路向北,只要飞到了霍迪国境内,我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
“我特意多带了疾风符,按照傀儡武士如今使用疾风符的数量,撑个十天半个月,一直飞到极北之地不成问题。”
“安掌门只管放心把路上的事情交给我便是。”奚欢说的是真心话,她也真是想要帮忙。
安馨却没有闭关的打算,她主动对奚欢说道:“先让傀儡武士驾驶‘直升机’,等到了霍迪国境内,再交给你也不迟。”
“来,我们坐下来先说说话。”
面对安馨的邀请,奚欢求之不得。
她跟着安馨一起盘腿坐到了挂篮的底部,对着安馨低声说道:“安掌门想要问什么只管问,我知道的,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么大方?!
安馨难得的开了一句玩笑,“奚堂主这是打算把天鹰宗的机密,全都说给我听了?”
“有何不可?”奚欢认真地坦白道:“世间有了仙尊,南宫掌门又去问鼎门,我们三大仙门早晚会重新归拢到问鼎门的麾下,门派之间的壁垒自会冰雪消融。待到有新的仙尊出现,我们这些人迟早要成为太上长老,放开手中的权势。”
“若是连这等大势都看不清楚,”奚欢意有所指地强调道:“那可真是耳聋眼花,不配成为门派的堂主了。”
安馨看向奚欢的目光中沉静如水,一丝波澜也没有。奚欢说的听上去都对,事实是清风居接连折损两位女性长辈,归根结底跟天鹰宗都脱不开干系。
天鹰宗可没有忌惮过她这个仙尊。
奚欢神态自若的接着说道:“只是大家都想要在失去权柄之前,想方设法多捞些好处,以期在自保之余,至少能给后辈多留下些机会,日后能有再度崛起的希望。”
“连我愿意对安掌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是因为此。总要给门下的徒弟们多留些出路。”奚欢坦率地笑起来,“连我这样没成亲,没有子嗣的人都有等打算,没人能够免俗。”
“这一趟祁阁主出山,誓要彻底铲除天行峰余孽,给安掌门和清风居一个交代,面临的阻力绝不会小,特意要安掌门去极北之地,正是要表达天鹰宗的决心和诚意。”
安馨听懂了也好奇了,“天鹰宗为何要放任天行峰余孽,任由他们尾大不掉?”灭了天行峰的余孽,他们这些人不是能捞取更多吗?
面对安馨的疑问,奚欢显然早就有了答案,她直言不讳地答应道:“天鹰宗面对嫡枝嫡系的手段,跟飞云门完全不同。”
“先前天鹰宗一直看不上飞云门的软弱。飞云门掌门对飞龙峰的处处忍让,把嫡枝嫡系捧在手中,任由飞龙峰占据门中九成修炼资源,落到我们的眼中就是一个笑柄。”
“如今天鹰宗人人羡慕高天杀伐果断,出其不意一举消灭了飞龙峰,把飞龙峰所有的积攒财宝,涓滴不剩,全都攥在了手里。不像天鹰宗对待天行峰,看似站到了上风,实则留下了无数的隐患,到手的不过是天行峰所有的十之二三?”
“不是不后悔的。”
奚欢深深叹息:“说到底还是大家吃相太难看,人人都想多吃一点,结果却让天行峰钻了空子。”
安馨垂下了眼帘,奚欢说得太虚了。
不用奚欢开口,她和清风居都能得出几乎相同的结论,奚欢若是都跟她这般聊天,真是在浪费她的时间。
安馨什么都不想再问了。
明亮的月光下,奚欢也垂下眼帘,颇为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紧接着说道:“自从天行峰覆灭之后,每一次门中派人出去剿灭天行峰余孽之前,都会有异样发生。”
“以我的亲身经历来说,是跟我亲近的长老或者是弟子,会突然收到一笔横财,指明让他们转交给我。这笔横财包罗万象,珍贵到无法让人拒绝。”
奚欢的声音稍微低落下去:“我第一次遭遇这种事情,我把收到的财物连同清单,全都上缴宗门,然后带着人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剿灭了一处天行峰余孽的密地,大胜而归。”
“我自认我处置得问心无愧。可是回山之后,跟着我出战的长老们,凡先天二境之下的,接连出了意外,一个都没有活下来。”
“两个月之内,一下子死了六人,我震怒得无以复加。”
“我逐一追查过他们每一个人的死亡的缘由,看上去都和天行峰无关,可是我却知道他们的死,都是因为我没有接受天行峰余孽的贿赂,给他们带来的报应。”
奚欢从储物袋中刷出一条细长的纸笺,她伸手递给安馨,“这是放在我书房书桌上的警告。”
安馨低头看向手中的纸笺,只见细长的纸条上,写着短短的一句话:‘他们因你而死。’
奚欢继续往下说道:“我把凡是能够接进入我的书房,留下这张纸笺的人,全都监视起来。快两年了,没有从其中找到何人是叛徒的痕迹。”
“一边是财宝的诱惑,一边是害死自己的亲信,还找不出凶手是谁。”
奚欢无奈地叹息道:“天鹰宗山头林立,各人都有自己的势力,这也算的上是其中的一个缘由。有谁会愿意自己的身旁会有天行峰的爪牙呢?”
奚欢轻轻的摇了摇头:“难啊!我是如此,相信其他堂主俱都跟我一样。”
安馨浑身上下透出肃杀之意,奚欢这般跟她诉苦,是想要她放天鹰宗一马?
奚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前天行峰余孽作乱,乃是天鹰宗内斗,勉强还能说是优胜劣汰。这一次,天行峰成了挑拨我们两派联盟的罪魁祸首,天鹰宗绝对不能容忍。”
“今夜出发之前,我收到最新的消息,祁阁主剿灭的天行峰暗藏之处达到了五处。”奚欢抬眼看向安馨,极其诚恳地说道:“安掌门请放心,天鹰宗这次定然能根除天行峰这一颗毒瘤。”
奚欢自曝其短努力替天鹰宗开脱,着实是尽力了。
第两千两百二十四章 滥杀无辜
安馨对空口白话的保证不感兴趣,漂亮的话天鹰宗说得还少吗?甘澜院被袭杀之后,发生了多少事情?两位阁主若是把对南宫翎的保证放在了心上,天行峰的余孽早该全灭了,何需今日来她面前喋喋不休地解释?
只是她已经出发去极北之地,摆明了要再次给了天鹰宗将功赎罪的机会,又何须在这个时候去质疑天鹰宗要给她交代的决心?!
安馨淡然地对奚欢说道:“天鹰宗早该有根除天行峰祸患决心,我拭目以待天鹰宗的霹雳手段。我等着用天鹰宗节节胜利的消息,来平息我心中的怒气。”
安馨抬起眼帘,冷静地看向奚欢,轻缓地警告道:“我期望,天鹰宗不要再试探我的耐性,拱手给我送上不问青红皂白大开杀戒的机会。”
奚欢用力忍住从背脊上爬起的冷颤,赶紧点头强调道:“两位阁主和天鹰宗都不会让仙尊失望的。”
安馨眼底有清浅的波动闪过,她主动改变了话头,“既如此,奚堂主不如多跟我说说极北之地的境况,也好让我多有些准备。”
奚欢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黑暗中,她的脸庞火辣辣的烧了起来,祁贤和翟永祥给她下令,让她务必给安馨解释清楚,天鹰宗纵容天行峰的不得已。她虽然领命行事,把原委说清楚了,心中却也是极其羞愧的。
到底是私心太重,为私利罔顾正义是非落了下乘。
以此为借口求得安馨稍安勿躁,怕的正是安馨迁怒于天鹰宗大开杀戒。这分明是打着‘坦诚相告’幌子,来欺负安馨心慈手软好说话。她明知不妥而为之,自然会让安馨对她也很失望。
奚欢放缓了声音,对安馨轻言细语说道:“宗中有文字记载,极北之地的野人,乃是天鹰宗的长老去极北之地探险的时候,无意间触动阵法发现的,据说是损毁了阻挡野人最严密的一道阵法,才让野人有了威胁我们的机会。”
“原本防范野人的阵法有三层,上千年不间断的攻打,再加上无数次袭击野人老巢都有去无回,如今的阵法乃是最后一层,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天鹰宗再次投入最精锐的力量,门中长老几乎全都来做这里守卫,天行峰对极北之地也知之甚多......”
奚欢抬眼看着安馨重新低垂下去的眼眸,忍住了后半句,天鹰宗对天行峰百般隐忍,这也算是其中的理由之一。逼得太急了,天行峰的爪牙破坏极北之地的阵法,放野人为祸世间,跟天鹰宗同归于尽该如何是好?
奚欢接着说道:“幸亏天行峰也知道极北之地的阵法,还有最后的绝招,”她的声音中有了不容忽视的决绝,“若是能够把野人全都诱出来,可以启动阵法同归于尽......”
安馨差点嗤之以鼻,飞云门的人舍生忘死与海兽同归于尽她信,天鹰宗的人.......她的目光落在‘直升机’投射在下方寂静的山林中的暗影上,奚欢刚刚说的这个隐患要想办法尽快剔除,不能再让天行峰的人握住把柄。
‘直升机’一刻不停的向着北方飞去。
同样明亮的月光下,距离望京城两千里的一个狭长的无名山谷中,祁贤正高踞在五层高塔最高处的飞檐上,衣袂飘飞,恍似即将踏空而去的仙人。
片刻后,他从一个飞檐飞掠向另一个飞檐,向下俯视着下方的一面倒的屠杀,胜负已分,剩下的‘敌人’不过是在负隅顽抗。
高塔下,有先天高手提起所有的内力,一边抵挡着天鹰宗长老的围攻,一边对高高在上的祁贤暴喝道:“祁贤,你个恩将仇报的小人!想当年,要不是老夫救你一命,你如今早已成了一堆白骨!!”
“我早已退隐江湖,退隐前也跟天行峰并无瓜葛,你带人围攻我作甚?!我根本不是天鹰宗的人,更遑论是天行峰的余孽,你滥杀无辜天地不容!!!”
“哼!”祁贤冰冷的冷哼声,清楚地传到每个正在打斗的众人耳中,他极其冷淡地呵斥道:“你是不是天行峰的余孽,不是你说了算,等我们从这塔中搜出天行峰的宝藏,自有公论。”
“当年我被你所救,蹊跷之处甚多!如今想来,分明是你们处心积虑,陷害我的阴谋。你所谓的恩情,我早已报过了。若不是我始终挂念着你,又如何能察觉你就是天行峰的余孽?!”
“你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临死之前,你若能交代出其他天行峰余孽的藏身之地,我会让他们给你一个痛快,不会让你的污名流传出去,让你死后留个好名声。”
“否则......”
“否则个屁!”那人愤怒地打断祁贤:“祁贤你才是天行峰的余孽!!你以为只手遮天,指鹿为马栽赃陷害,瞒天过海哄骗飞云门,你就能掩藏你的身份?!”
“你这个天行峰的余孽才死有余辜,两位仙尊不会放过你,你......”
苍老悲愤的声音忽然一顿,然后垂死挣扎般怒吼道:“你以为我没有留下后手吗?我早知道你是个两面三刀的阴险小人,我若死了,定要拖着你下地......”
那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围攻之中,他原本就落了下风,再分神跟祁贤理论,更是找死得更快。
他死了,祁贤的声音却还在继续响起:“我祁某人为了宗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俯仰天地间问心无愧,区区诬陷诅咒奈何得了我?”
“下面负隅顽抗的人都听好了,你们若能迷途知返,检举揭发天行峰余孽所在之处,尚能有一条生路,助纣为虐只会让你们......”
“我揭发!”高塔下面有声音破空而来,打断了祁贤,“我知道一处天行峰余孽所在,你让剩下的人活命,我便告诉你们!”
祁贤冷笑一声,径直下令道:“活捉他,其他人一个不留。”
下方传来整齐的应道声:“是。”
那个宣称想要揭发的年轻声音暴躁地愤怒道:“你们都瞎了眼吗?我们若是天行峰余孽,怎么没有阵法来阻挡你们?天鹰宗滥杀无辜......”
年轻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他被人点住了穴道定住了身形,只能眼睁睁看着身旁的其他人被天鹰宗的人收割性命,无一幸免,连襁褓中的婴儿也没有被放过。
第两千两百二十五章 英王回京1
眼看胜利在望,祁贤却不放松地对下方天鹰宗的长老和弟子们吩咐道:“距离此刻三百里还有一处天行峰余孽的巢穴。乌长老带着你的人留下,清理战场审问揭发之人,其他三队人马跟我出发,天亮之前,另一处天行峰巢穴也要鸡犬不留。”
祁贤的身影在高塔上消失,下方天鹰宗的人马呼啦啦走了一大半,驯兽踏地的轰隆声擂鼓般响起来,嚣张地向着北方席卷而去。
这一片人迹罕至的崇山峻岭,被四周霍迪国的猎人称之为千万大山,在连绵不绝的山谷中,隐藏避世的江湖门派不知凡几,每一个都可以当成是天行峰的余孽来剿灭。
祁贤的思路很简单:涸泽而渔。别说是鱼,连虾也无处躲藏,全都要被一网打尽。
望京城中追查敌人的线索,全部断绝了都不要紧。霍迪国有名有姓的江湖门派,早在天鹰宗的监察之中,剩下的人漏网之鱼都藏在这千万大山中。等他把这里的人都剿灭干净了,天行峰的余孽也应该被彻底完蛋了。
真要有人从这里逃出去,他早已在南边张开大网,专门等待漏网之鱼。毕竟天行峰没有‘飞船’‘直升机’,世上能飞的也只有两个仙尊。若是向北逃窜更好,等待他们的更是绝路。极寒天气都能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至于天行峰余孽之外的池鱼虾蟹,也没什么好无辜的,他们若是机警些,很该想方设法探查出实情,早些向天鹰宗告密,避免池鱼之殃。
他们做不到这个,留他们何用?
死有余辜。
他既然出了山,灭除天行峰余孽再麻烦,也不过是三月之功。
祁贤有这个信心和底气。
夜半三更,十五圆月的清辉洒落在申国盛京城北门的城门口前,照亮了敞开的城门前,一行百十来人的马队。
福王身披碧蓝色轻薄披风,在清冷的夜风中安静地坐在白色骏马上,两眼凝视着前方灰白的官道,算着时辰英王的车驾也该要到了。
正当他望眼欲穿,耐不住性子刚要转头去问身旁的安宁侯宋承平,再次确定收到的消息是否有误之时,他的眼角余光终于看见道路的尽头有暗影晃动。
来了,英王的车驾终于来了。
福王急不可待拍马上前,迎着英王的旗帜赶过去。英王的侍卫见着福王赶来,流水般向着两边分开,拉住马缰放缓马速,让英王的车驾从马队中间露出来。
福王没有让英王的车驾停下来,他调转马头跟英王的车驾并行,从马背上飞身而起,轻飘飘飞向英王的马车,在半空中伸手搭在英王马车的蓬檐上,对着早已拉开窗帘,等着他问话的御医低声问道:“英王病情如何?”
御医黄有庆低声庆幸道:“启禀王爷,幸亏半路上有安国公派人送来的疗伤圣药,臣给英王外敷内服之后伤势缓解,王爷腿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这两日高烧也正在消退,英王的性命理当是能保住了。”
黄有为边说边让开窗口的位置,让车内低弱的灯光照亮面向左侧卧的英王。英王的双眉皱起,脸色苍白脸颊消瘦,眼睑下有青紫的痕迹,显然极度缺少睡眠。
轻薄的锦被下,英王右侧的断腿异常明显。
黄有为有意放低了声音:“英王服药睡熟了,这是一路上王爷睡得最熟的一夜。若不叫醒王爷,恐怕要等天明才会醒来。臣不忍心......”
“不用叫醒他。”福王的目光落在英王的断腿上,也压低了声音吩咐道:“本王护送英王进宫,黄御医照看好英王。”
福王手臂用力,身体一荡,伸腿在马车窗框上用力一踏,看准了小跑在马车旁的坐骑纵身落下。他准确地落在马背上,双腿用力夹住马腹,驱使坐骑越众而出当先而行。
宋承平赶紧驱马追上福王,福王沉着脸低声对宋承平说道:“你说得对,安家确实是忠臣。他们出手救下大哥,这份人情我替大哥认了。”
宋承平无声的点了点头,虽然没有开口接话,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安家这份人情不好认更不好还,若非坐上皇位,福王替英王认不下也还不了。福王亲眼见到英王残废无缘皇位,终于下定决心要争夺皇位。
这是好事。
福王带着英王的马车进了北城门,一路向南进了皇宫,福王指挥等候多时的内侍,用软榻小心地抬着英王进了宣明帝的寝宫仁和宫,把熟睡中的英王安置在了偏殿。
福王刚把英王安置好,皇后闻讯也赶到了。
皇后见着断腿的英王,呜咽着坐在英王的床榻前,用手帕捂着嘴巴痛哭了一回,等着皇后终于收住哭声,屏退旁人,只留下宋承平一人,方才伸手拉过福王的胳膊,忧心忡忡地叮嘱福王道:
“安家救下你大哥向你示好,你可以暗中让安国公上奏,先治明王和顺王一个祸乱朝纲之罪,把他们两人给杀了,断绝了后顾之忧,你的皇位才能坐稳了。”
福王凝神转头扫视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能听见皇后的说话,这才无奈地对皇后低声劝说道:“母后,后宫不得干政。”
皇后到抽一口凉气,捏紧了福王的胳膊,恨铁不成钢的对福王教训道:“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说这个?!”
“你睁开眼,好生看看你父皇和大哥,他们都躺在榻上动弹不得,你若不挺身而出护住他们,待明王从明王府中走出来,我们一家人连同你表哥表弟两家,全都逃不过明王的手掌心。”
“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
“你父皇和大哥护住你这么多年,也该轮到你护着他们了。”
福王低声提醒皇后道:“母后,兄弟相残乃是亡国之象,恕儿臣不能从命。父皇会好起来的,待父皇醒来知晓外面的动静,父皇不会饶过妖言惑众,居心叵测的人。我们都是父皇的儿子,儿臣不能让父皇伤心失望。”
“糊涂!”皇后通红的双眼,转眼间又盈满了泪水,“你父皇让你监国,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等旁人都没了,只剩下你跟你大哥,你父皇难道会把江山传给外人不成?”
“你若不肯给安国公传信,哀家明日就召樊老夫人进宫,哀家自有话跟她说。”
“不可!”福王反手握住皇后的手掌,他转眼看向英王,压低声音劝阻道:“母后何不等大哥醒来再说这些?母后不放心儿臣,大哥的话母后总是能听得进去的。若大哥也跟母后一个心思,儿臣传信便是。”
第两千两百二十六章 英王回京2
皇后的目光跟着福王一起落在英王的身上,眼中的泪水又往下落下来,“你大哥若是醒来,但凡他能够起身,定然要提着剑亲自去明王府和顺王府去替你杀人,哪怕是诚王......”
“诚王怎么了?”英王的声音闷声闷气地响起,他的身体平躺在床上没动,脑袋略微转过来,睁开眼睛一双清醒的眸子,暗沉地看向坐在床边的皇后,站在床边的福王和宋承平,“我受伤回来,诚王怎么没来看我?”
“皇儿,我的儿!”皇后泪眼朦胧地放开福王,俯身张开双臂,痛叫一声一把抱住英王的上半身,“你受苦了,你还疼吗?”
英王咬紧牙关皱起眉头,收回目光看向皇后,沙哑着声音勉力安慰皇后道:“早不疼了,儿臣的伤势已经好多了。”
英王的目光在皇后的脸上一扫而过,再度向上落在福王的身上,福王当即会意地低声答应道:“诚王已经出京去接替大哥统御中路军。”
英王挑起了眉头,福王紧接着说道:“父皇下旨让安国公为征伐大元帅,诚王统帅中路军,也要听从安国公的号令。父皇下旨,征伐大军全力收服失地,为大哥报仇雪恨。”
英王的目光急速变幻,最终归为平静,他的目光再度往下落到皇后的身上,低声对痛哭流涕的皇后安慰道:“母后,孩儿能捡回一条命来已是侥幸。从今往后,我会竭尽全力辅佐五弟。”
“母后,且放宽心。”
皇后泪眼婆娑地望着寄望最高的嫡长子,见英王的神情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自艾自怨,更是心痛如绞仇恨难消。她咬牙切齿地愤慨道:“定是有人泄露军机,才让你身处绝境,差点无法回来见哀家。”
皇后一边把手伸进锦被中,紧紧地握住英王的手,一边绝然地回头对着福王吩咐道:“小五,你出宫去给哀家查,定要查出陷害你大哥的人,把他们抄家灭族碎尸万段,以泄哀家心头之恨。”
英王的眸光刹那间变得幽暗起来,他从来没想过会是有内奸在害他。他诧异地抬眼看向福王,福王收到英王的眼神示意,沉着地点了点头,对着皇后保证道:“儿臣领命,定然不会让母后和大哥失望。”
英王听见福王的保证,眼神变得凌厉起来:“是诚王,明王还是顺王?还是他们三人都有份,指使他们手下的人对本王下手?”
福王的目光躲闪了一下,他转头看向宋承平,宋承平稳稳地接住福王的眼光,转头对着英王说道:“还只是怀疑,不曾找到证据。”
宋承平稍微顿了顿,俯身对英王行礼道:“不管王爷想要怎么做,臣听从吩咐万死不辞。”
“好。”皇后先叫了一声好,抢在英王和福王开口之前,径直对着宋承平称赞道:“幸亏你是个明白的,会害大表哥的除了那三人之外,不会再有旁人。”
“他们都以为害了你大表哥,他们会有机会抢了福王的皇位,他们在做梦!”
“你小表哥是个痴人,还念着兄弟之情,不肯伤了皇上的心。可这事能等皇上来定夺吗?谁敢去跟皇上说这个,要了皇上的命,哀家要跟他拼命。”
“这事只能先下手为强。不,我们已然是后下手遭了殃。”皇后悲痛地啼哭一声,强忍着悲声悲愤地说道:“你大表哥躺在这里了,如何还能姑息他们?”
“绝不能等他们害了哀家,害了你小表哥,等你拿到了证据,才去跟他们算账。哀家要他们和他们的爪牙,有一个算一个通通去死。”
皇后情绪激动言辞激烈,福王和宋承平的目光却依然落在英王的身上。英王对着两人微微点了点头,右手握了握皇后的手,沙哑着声音出声劝慰皇后道:“母后一心想要为儿臣报仇,儿臣敢不从命?!”
“我既活着回来,报仇雪恨之事无需小五出手,我自有计较。”
英王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福王的身上,“小五,你送母后回宫歇息,我留宁平侯商量如何报仇。等天亮了,小五送我回英王府养伤。”
英王松开皇后的手,对着皇后叮嘱道:“母后只管照看好父皇,自有儿臣在宫外,事事为小五周全。”
英王也不等皇后答应,抬眼对福王吩咐道:“还不服侍母后回宫?”
福王顺从地答应一声,俯身伸手扶住皇后的胳膊,对着英王轻声道:“我这就送母后回宫,大哥先在宫中多歇息一两日,等见过了父皇再回府吧。”
“昨日父皇清醒的时候还问起过大哥,父皇今日见到大哥安然回来,定然会跟高兴,说不定精神会更好,每日清醒的时候也能更长一些。”
英王的眼睛忽然de湿润了,“父皇是为了我病倒了?”
皇后在福王的扶持下,从英王的床榻前站起身来,一边用手帕擦着眼泪,一边深深地叹气道:“你父皇对你寄望最高,一收到你受伤的消息就吐了血,支撑着吩咐了国事,晕过去后一直卧床不起。”
“这几日境况好了些,每日还能清醒两三回,每次的时辰都不长,一次也就两盏茶左右,只来得及喝盏参汤都要问起你走到哪里了?你留在宫里多陪你父皇几天,有事让宁平侯进来跟你禀报便是。”
英王阴郁的神情略微缓和下来,他缓声答应道:“儿臣听母后的,还是小五想得周到。”
皇后还有话说,她依依不舍地叮嘱英王道:“宁国公和宁平侯都是能干的,你把事情吩咐下去便是。”
她又转头看向宋承平,“你是最体贴的,多盯着点你大表哥,别让他累坏了。”
宋承平跟着英王一起答应道:“儿臣(臣)遵旨。”
皇后满意了,任由福王扶着走了。
英王等皇后和福王的身影不见了,无声的伸出手,对着宋承平招了招手。宋承平上前几步在英王床榻前站定,英王才低声吩咐道:“先用通敌罪名除掉诚王,如何去做你自己斟酌,再让明王,顺王中毒暴毙。”
面对宋承平,英王没有拐弯抹角,“先后顺序不要乱了,别让诚王在外面逃脱,尾大不掉。”
“是。”宋承平冷静地看着英王,特意多问了一句:“不先除掉安家吗?”
第两千两百二十七章 英王回京3
英王的目光一下子凌厉起来:“出了什么事?”
宋承平低声禀报道:“就在送王爷回宫的路上,我接到密报,京中探子在追查一个疑似霍迪国的奸细的时候,奸细失足落水而亡,从捞起的尸身上搜出一封密信,信中有朝廷最新的官员调动名单,密信的结尾的署名,只有一个字:安。”
“这个字既可以理解为平安的安,也有可能是安家的安。名单是真的,正是福王打算等皇上和王爷转危为安,过几日便公布出去的调令。这个消息一旦传扬出去,一定会有人猜测安家通敌卖国,是置王爷于死地的罪魁祸首。”
英王下意识地反驳道:“不可能。”
电光火石间,英王便想明白了关窍,这分明是想要借机绊倒安国公,让安国公交出兵权给诚王......他抿紧了嘴唇,要不要将计就计一石二鸟,把诚王和安国公都给消灭了?
右腿有刺痛传来,英王痛得嘶声抽了一口凉气。他难受的皱紧了眉头,伸手阻止宋承平向前来查看他的伤势。
英王长长地吁出一口气,遗憾的闭了闭眼睛。真是可惜了,他不得不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此刻还不是对付安国公的时候。
他回手捂住额头,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转头对目不转睛关切地看着他的宋承平,低声解释道:“不会是安家,安国公若是有心要害我,我无法活着回来。”
英王低哼一声,“那些想要诬陷安家的人不会知道,在我中箭之前,霍迪国的贼子已经杀光了我的侍卫,护着我逃出来的是突然从寻常士兵中,突围出来的十二个武功高强的先天高手。”
“在我中箭之前,他们死伤了十个,在我中箭之后,是剩下的两人先给我服下了丹药,又拼死护着我从乱军之中冲了出来。”
英王冷嘲地说道:“若是没有他们,我连断腿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宋承平惊讶地迟疑道:“是安家豢养了先天高手,藏在王爷的军中暗中护卫王爷?”
“安家不用豢养。”英王冷笑一声,“安家出了个仙尊,飞云门的人不就是安家的人?救我的那两人明白地跟我说了,他们是飞云门出山历练的弟子,刚刚晋升先天,是安国公派他们来暗中护卫我的。”
英王的声音冰冷地听不出情绪来,“安国公忠君为国,害怕有人背后放冷箭,暗算本王殃及池鱼。本王先前还觉得安国公太过小心,原来不是安国公谨慎,是真有人要害了本王觊觎皇位。”
宋承平闻言镇定地提醒英王道:“会不会是安家自说自话,贼喊捉贼?”
“不会。”英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安国公跟霍迪国结成死仇了,惠仁帝和霍迪国的贼子们最想要杀的人便是他。有没有飞云门先天高手的护卫,安国公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还有,我虽然及时服下了丹药,情急之下,飞云门的丹药也无法彻底解毒保住我的性命。黄御医没有本事让我断腿活命,是飞云门的先天长老为我断腿续命,若不是他们留下了疗伤的丹药,我活不到今日。”
“我一路回来的路上,车队也遭遇过三次袭击,不用侍卫们动手,每一次都有人主动出手,替本王解决麻烦,让本王通行无阻回京。”
“安国公和安家不是本王的敌人。”
“对了,你好生把跟我回来的侍卫都看好了,他们在乱军中能跟丢了本王,百无一用,一路上也没有他们的用武之地,恐怕回来了会有旁的心思了。”
“谁把消息传出去了,谁就是奸细,顺藤摸瓜就能找到本王的仇人。”
英王低哑的声音中,忽然充满了杀意,“有人想要本王的命,一计不成又用这等手段,挑拨本王和安家反目成仇,真当本王是傻子?!”
“你放出风去,看谁会在其中推波助澜陷害安家,明的暗的都是要害本王的该死之人,本王要他们的命。”
英王的右手半笼在双眼上,遮掩住眼中的阴沉的杀意,“你多留些心,安家通敌叛国的证据,也要用心捏在手中,有朝一日或许会用得上。”
宋承平郑重地答应道:“臣领命。”
随即他压低声音对英王提议道:“密信的事,不如将计就计用在诚王身上?”
英王放下额头上的右手,疲惫而信任地对宋承平低声道:“你且随机应变便是。福王若是下不去手,你让他来找本王,本王自会说服他。”
英王闭上眼睛,很快就陷入熟睡之中。
他太疲倦了,他知道他重伤回到盛京城,必然会面临极其艰难的局面。如今的情形比他想象中的好太多了,他放心的睡了过去。
宋承平轻手轻脚地退出偏殿,吩咐内侍和宫女进去伺候英王,他出了人仁和宫,径直往皇后的凤祥宫走去,在半路上接着福王,低声把英王的吩咐说了。
福王很有自知之明,知道拦不住英王,他一味反对,只会让他们背着他行事,什么消息都不在说给他听。
他多叮嘱了宋承平一句:“不要激怒了安家,真让他们反了。”
宋承平郑重地答应福王道:“王爷放心,我知道轻重。”
两人分头而行,福王去了仁和宫,宋承平转头向南出宫
宋承平很明白,他抛出奸细和密信为安家解围,再用通敌叛国之罪对付诚王并不容易。这两年诚王小心得很,丝毫破绽也没有,不借用这等手段,无法让皇后和英王满意。
明王,顺王圈禁在府中,诚王一直按兵不动。能够对英王频频出手的,只有诚王一派的人,是定远侯府替诚王出手吗?
被宋承平纳入头号怀疑目标的定远侯府,夜深人静之时,内院的书房中的灯光还亮着。
书房里,定远侯汪明杰和定远侯世子汪正豪,正面对面坐在书桌前对弈。两人的心思都不在棋盘上,落子的声音越来越慢,却无人开口说话。
眼看就到了要上朝的时辰,书房外终于传来了他们期待已久的轻微的脚步声。
汪正豪停住正要落子的右手,期待地转头看向书房的门口,听着书房的门口传来轻微的敲门声,他保持着落子的姿势,迫不及待地开口道:“进来。”
第两千两百二十八章 ‘汪正兴’复生1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面目寻常,穿着夜行服的小个子男人,那人进门之后先关上门,就站在门口处,对着屋子里汪家父子拱手行礼,低声禀报道:“收到确凿的消息,确是安国公送药救人,一路护送英王回京。英王活着回来了。”
那人禀报完毕,直起身来留在原地没动。
汪家父子对视一眼,定远侯对着汪正豪微微眯缝起了眼睛,汪正豪的目光落向棋盘,“啪”一声把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对着来人说道:“密切留意几个王府的动静,有消息随时来报。”
来人低声答应一声,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退走,出门之后把书房的门带上了。
汪正豪侧耳听着轻微的脚步声远去,直到听不见了,才压低声音对他爹说道:“刺杀英王失败,他们会不会连累我们吧?”
定远侯稍微沉吟了一下,低声摇头道:“无妨。今日早朝我称病在家,先看朝堂上有何动静?我们的人不曾动手,必要时这些人一个不留,用他们的人头替诚王请功。”
定远侯阴恻恻地强调道:“明王不是想解除圈禁重回朝堂吗?正好可以送明王一份大礼,且让他们两方争斗去。”
汪正豪答应一声,“是。”
他轻声叹息道:“这些人的来历诚王始终含糊其辞,我还真以为他们能杀了英王,把兵权交到诚王的手中。没想到倒是安国公占尽了便宜。”
“皇上真不怕安家反了?”
定远侯眯了眯眼睛,低声对汪正豪教训道:“皇上正是担心安家会抢,才刻意把兵权交到安国公的手上。你想想,皇上是个明君,安国公又怎好做个乱臣贼子?”
“多少要给飞云门掌门留些脸面。”
“安家能占什么便宜?安家难不成还想跟皇上抢皇位不成?有飞云门撑腰,安家哪里会看得上区区申国?要抢要夺,至少也要等一统三国之后。”
定远侯在鼻子里轻轻哼了哼,仔细地对汪正豪解说道:“我要是安家人,早就跟着安掌门举家去了飞云门。借着安馨的势去掌管飞云门不好吗?作甚还非要留在申国替皇上卖命?”
“封安国公为征伐大元帅,此乃皇上的神来之笔。”定远侯轻嘲道:“安国公成了征伐大元帅,不得不精忠报国,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安家真是愚不可及。”
定远侯边说边站起身来,“时辰差不多了,你自去上朝,我回去补觉。今日在朝堂上,你多留心些,让我们的人稍安勿躁,凡事先退半步,等诚王握住了兵权再来计较。”
汪正豪心悦诚服地答应道:“是。”
汪家父子计议已定分头行事。
汪正豪出了内院,去了外书房换过了朝服出门去上朝。定远侯回了祝夫人的院子,由祝夫人亲自接着,先洗漱一番,用过的早膳,跟祝夫人说着话,正准备宽衣上床补觉,祝夫人的贴身侍女凝香,急冲冲地进了寝房,苍白着脸禀报道:
“三公子带着人回府了。”
啥?汪正兴回来了?!
祝夫人的脸庞刹那间褪去了所有血色,手中拧着的定远侯的外裳一下子掉到了地上,她惊恐地看向定远侯,侯爷不是跟她保证过,不会再让兴哥儿回来,让她睹物思人?
凝香还在继续禀报:“三公子急着见侯爷和夫人,即刻就要进来......”
她还没有把话说完,院子里响起了一个极其熟悉的男子的声音:“父亲,母亲,不孝孩儿回来了。”
祝夫人的身体扑簌簌地颤抖起来,真是她的兴哥儿的声音,她情不自禁地转头看向半敞开额南窗,天,来人跟她的兴哥儿长得一模一样,仿佛兴哥儿还活着一般。
祝夫人低声惊叫一声,吃惊地抬手捂住了嘴巴,是她失心疯了吗?她的兴哥儿还没死吗?
定远侯也透过南窗看见了来人,他眯缝着眼睛略微转身反手握住了祝夫人的左手,毋庸置疑地对凝香吩咐道:“去,让那个逆子在院子里头跪着。”
凝香答应一声,飞快地转身出门传令去了。
祝夫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浑身的颤抖忽然止住了,她期待地叫道:“侯爷?!”
定远侯这才镇定地转身面对祝夫人,和颜悦色地对祝夫人说道:“今日我要痛打逆子,夫人在一旁看着就好,可别心疼舍不得。”
祝夫人忽然就明白了,她的兴哥儿真的没了,外面的人只怕来者不善。她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蹲下身子从地上捡拾起定远侯的外裳,眼中噙满眼泪却顺从地说道:“侯爷是一家之主,妾身如何会阻拦侯爷。”
“我替侯爷换件干净的衣裳。”
等祝夫人重新给定远侯换过衣裳,跟在定远侯的身后出了寝房,‘汪正兴’已经跪倒在正房门口的廊檐下,梗着脖子对着寝房的方向,不依不饶地大声叫道:
“父亲要责罚孩儿,孩儿不敢忤逆。可否让孩儿先拜见母亲和大哥送上礼物?孩儿太久没见母亲和大哥了,孩儿想念的紧!”
哈!来人真是奇葩,还敢明目张胆地贿赂祝夫人和定远侯世子,替自己找说客,汪家还真没有这样会耍赖的无赖。
定远侯沉着脸,迈步走出正房正厅的门口,不悦地垂眼看向跪倒在抄手游廊上的年轻男子,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一番后,目光在‘汪正兴’腰间的诚王府令牌上定了定。
他忍住心中的惊讶,沉声叱问道:“你还知晓回来!”
定远侯到底还是没有一上去便喊打喊杀,多给了来人腰间那块诚王亲信的腰牌一个面子,“你这两年音讯全无,是去哪里浪荡去了?”
“爹!”来人打蛇随棍上,一察觉定远侯略微的退让,当即从地上跳起来,欢喜地笑道:“我出海去了,在海上遇到了高人,拜师去海外载了两船宝贝回来。”
‘汪正兴’亲昵地挽住了祝夫人的胳膊,摇着祝夫人的胳膊高兴道:“娘亲,孩儿习得一身高强武功,成了先天高手了。”
来人说完这话,随即转用传音入密对定远侯威胁道:“王爷派我借用三公子的身份来襄助侯爷,我带有王爷的密令,日后王爷及麾下人马都要听从我的号令。”
第两千两百二十九章 ‘汪正兴’复生
定远侯眯了眯眼睛,兴哥儿中毒身亡的事情,他并没有给诚王说过,连诚王妃也不知道,诚王怎么知道这个秘密?还要借此派人到他身旁来指使他听令行事?
定远侯心念急转,低头转向身旁的祝夫人,意味深长的多看了祝夫人一眼。
祝夫人接著定远侯的目光,抬手“啪”一声,拍在‘汪正兴’拉住她胳膊的手背上,她虎着脸责备道:“成了先天高手,就可以不听你爹的话了?”
“跪下!”
‘汪正兴’没有犹豫地跪下,他任由祝夫人“啪啪啪”地拍打着他的手背,可怜兮兮地拽着祝夫人的衣袖,对这祝夫人哀求道:“娘亲,不是孩儿不给家里传信,是我在海上没法传信啊!爹爹打人最疼了,你不担心爹爹下手重了,把孩儿打坏了吗?”
‘汪正兴’的哀求让祝夫人仿佛心软了,她一边不停地用手拍着‘汪正兴’的手背,闹出责罚‘汪正兴’的动静来,一边转头看着定远侯恳求道:“看在兴哥儿有心无力的份上,侯爷,且先放过他这一回,待他下次再犯错的时候,一并处罚可好?”
当着满院子下人的面,定远侯不满的冷哼了一声:“夫人别再拍兴哥儿的手背了,他有武功傍身,当心你手疼。”
定远侯上前一步,伸出右手捏住‘汪正兴’的耳朵,拉着‘汪正兴’离开祝夫人的身旁,对着‘汪正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从小就最会拿你娘亲做挡箭牌,你怎么不心疼你娘亲担心你,成日成夜地睡不安枕?”
“走,你跟我走,去外院看我怎么收拾你!”
定远侯手下用力,拉扯着‘汪正兴’夸张地嗷嗷地叫了起来:“疼疼疼疼疼!爹,你手轻一点,孩儿的耳朵都要被你扯掉了!”
定远侯置若罔闻地拉着‘汪正兴’,他不等祝夫人开口求情,自顾自地拖着‘汪正兴’在抄手游廊上,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头也不回地对祝夫人说道:“慈母多败儿,你别管我怎么收拾他,等晚膳的时候,我让他回来给你赔罪。”
‘汪正兴’更是挥舞着手臂,装出狼狈的样子,越发可怜地叫喊起来:“娘亲救我,娘亲救我啊!”
祝夫人着急地上前两步,定远侯回头看了祝夫人一眼,祝夫人又无奈地停住了脚步,跺着脚对着定远侯叫道:“侯爷要教训兴哥儿,妾身不阻拦侯爷,侯爷手下轻省些,别打坏了兴哥儿还要给他养伤......”
祝夫人话音未落,定远侯已经拖着人到了院门口,定远侯好笑地站在门口,回头对祝夫人无奈地保证道:“夫人,他成了先天高手我打不过他了。我让他把这两年的事情交代清楚了,他若是结交了坏人,我饶不了他。”
‘汪正兴’赶紧替自己叫屈:“爹,孩儿不敢忤逆父亲!孩儿没有结交坏人,我师父是世外高人,除了在岛上修炼之外,等闲连出海都不愿意去,怎么会是坏人?”
“我邀师父跟我一起上岸,师父不许......哎呀,痛痛痛痛痛,爹爹,你手下留情......”‘汪正兴’挥舞着手臂,看似张牙舞爪,却远远地避开定远侯的身体,搞笑地被定远侯拖着耳朵,从内院一路叫喊着去了外院。
要等着定远侯拉着‘汪正兴’进了外书房,关上了门,定远侯松开手,当先坐到书房中大书桌的后面,才冷冷地抬眼看向站在书房中央,平静地看着他动作的‘汪正兴’冷漠地说道:“说吧,你的来头是什么?”
来人顶着跟汪正兴一模一样的面孔,对着定远侯笑道:“爹,我回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帮助诚王登基,让汪家成申国第一家族。”
这种话无法打动定远侯,“你是如何假扮我儿子的?”
‘汪正兴’一下子哭丧着脸,跪倒在地上:“爹是气糊涂了吗?孩儿虽说有些日子没回家,可孩儿还是爹的......”
定远侯抬起右手,他的目光落在‘汪正兴’腰间诚王府的令牌上,阻止‘汪正兴’继续往下说,“你若是不说实话,今日我跟你便是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汪正兴’顺着定远侯的目光把腰间的令牌抽出来,再从胸前的内袋中抽出一封密信,他从地上站起身来缓步上前,将两样物事一起放在定远侯面前的书桌上,俯身向前伸手推到定远侯的面前。
“侯爷,何不自己看看?”‘汪正兴’镇定地对定远侯说道:“但凡是做帝王的,手中都会有不为人知的力量辅佐相助,才能成就九五至尊。”
“是我来得早了一步,侯爷这才质疑我的身份。待侯爷收到王爷的来信,相信侯爷不会再怀疑我的来意企图,更不会跟我反目成仇。我愿意等待侯爷验证我的身份后,不折不扣地听从我的号令。”
“在侯爷收到王爷的密信之前,我可以先提供一个消息,供侯爷确认我绝无恶意。”
‘汪正兴’直起身来,站在定远侯的书桌前,淡定地背起手,抬头望向半开的南窗,轻缓地开口道:“昨夜有带着密信的霍迪国奸细,逃命时失足落水被打捞起来,身上的密信乃是福王未曾公布的政令。”
“最关键的是密信的署名只有一个字:安。”‘汪正兴’志得意满地转头看向定远侯,“此事知晓的人多,很快就会人尽皆知,遮是遮不住的。不管安国公如何送药护卫英王,安家通敌霍迪国陷害英王的罪名是逃不掉的。”
“侯爷以为这等手段,能不能让诚王坐享渔人之利?”
定远侯没有打开面前的密信,他的目光从桌上诚王府的令牌上抬起来,像看傻子一般地看着面前的‘汪正兴’,轻声嘲讽道:“你当飞云门是吃素的?”
“安家若想要皇位,甚至一统三国,飞云门不会出手相助?天鹰宗会袖手旁观?朝廷的各个家族不会一拥而上,争先恐后效忠?”
“诚王没有跟你说过,用忠君爱国的名头,压制安家安分守己,不横生野心,把安家尽快送到飞云门或者是天鹰宗才是上策?”
‘汪正兴’兴味盎然地接住定远侯的白眼,“若我告诉你,飞云门,天鹰宗自顾不暇,无力护卫安家,落井下石的机会近在眼前呢?”
第两千两百三十章 ‘汪正兴’复生3
饶是定远侯身经百战,也被‘汪正兴’这话惊得差点站起身来。这一瞬间,他心中有无数个念头飞过,近在眼前?怎么可能?
定远侯飞快地垂下眼帘,勉力遮掩惊心中的惊骇,他盯着书桌上的密信,对着‘汪正兴’再次冷声道:“危言耸听。”
“若真有这等机会,也要旁人冲在前面,王爷最后出面收拾残局才是。诚王若是听信你这番信口胡沁,大张旗鼓跳出去对付安家,那是在自取死路。”
话是这么说,定远侯到底伸手拿起的书桌上的密信,随手拆开里面的信纸。只一眼,他便大惊失色,信纸上空无一物,一个字也没有。
圈套?
定远侯豁然起身,阴沉地平视着‘汪正兴’,凶狠地叱问道:“你耍我?”
‘汪正兴’一动不动地站定在书桌面前,兴致勃勃地盯着定远侯愤怒的脸庞,悠然地说道:“侯爷稍安勿躁。”
他抬起右手张开五指,在定远侯警惕的目光中,蜷缩回五根手指头,“啪”一声轻轻地弹在信纸上,“王爷请再看。”
定远侯手中的信纸上,缓慢地出现了字迹:‘来人可信。听其号令,配合行动。’定远侯的目光眯缝起来,让他听令于这么个来历不明,乳臭未乾的小子,托付汪家全副身家怎么可能?
就算是诚王的命令也不行。
定远侯略微的迟疑,让‘汪正兴’看在眼中,他低声笑起来:“侯爷,我这幅模样还不能让王爷放心吗?你以为让‘汪正兴’回来会很容易?若真是容易,王爷怎么会既不对外宣称三公子没了,三公子也一直没能回来?”
“还是侯爷还没下定决心把身家性命押在诚王身上?王爷还指望着谁人登基,能保住眼前的荣华富贵?福王登基,你猜他会不会替英王报仇?”
‘汪正兴’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侯爷以为三公子如何死的,安国公府会无人知晓?安家去了神仙门派之前,你说他们会不会了结先前所有的恩怨?”
‘汪正兴’一连串的质问,终于突破了定远侯的心防。
英王没死。
就算是安家不计较,等福王登基,有英王辅佐,其他的王爷也没有活路。
他汪家唯一的女儿,在嫁入诚王府成为诚王妃时起,他汪家就跟诚王的命运连在了一起,绝无侥幸。
定远侯握住手中信纸,一屁股坐回到身后的椅子上,“啪”一声把手中的信纸拍在面前的书桌上,对着‘汪正兴’说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你不说清楚来龙去脉,不跟我交底,我今日照样要对你处以家法。”
不知晓来人的底细,不捏住对方的把柄,定远侯宁可借机打死他。真要跟对方同归于尽,只要能保全定远侯府,他也认了。
‘汪正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还真是被王爷说中了,定远侯老而弥坚宁死不屈,容不下半点的糊弄。”
‘汪正兴’伸手拉开靠拢在书桌前的椅子,隔着书桌跟定远侯面对面坐定,好整以暇地对定远侯说道:“我今日便跟你交一个底,等侯爷看过了,自会知晓诚王爷十章的选择是对的。”
‘汪正兴’变魔术一般在书桌上摆上一面镜子,他对着镜子抬手从头顶上,逐一起出长短不一的银针,在定远侯凝视的目光中,让自己的面容从眼角眉梢开始变化,从青年的‘汪正兴’变成一个满是风霜之色的中年人。
定远侯的颜色变了,来人身上有储物袋,还能用银针易容术......这人是天鹰宗天行峰的人?是天鹰宗的仇人,难怪......
‘汪正兴’拆除了鼻子以上的面目,随即罢手对定远侯居高临下地说道:“侯爷并不认识我,看过我一半的面目,足以猜测出我的身份和来历。”
“我家主子对世间权势并无兴趣,派我来助诚王登基,一来是结个善缘,二来是要斩草除根。”
‘汪正兴’开始重新往自己的头上,一根接一根地插上银针,让自己的面目重新变回‘汪正兴’的模样。他沉声对定远侯警告道:“侯爷不会不知道我家主子要斩草除根的是什么人吧?”
“若侯爷真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已经在侯府中来往行走过一遍,我若死了,这侯府中的所有人都会为我陪葬。侯爷是杀伐果断之人,汪家要不要赌一把?!”
定远侯脸上的血色褪尽,他早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这侯府被人拿捏住了,恐怕诚王也被人拿住了,事已至此,他真要跟‘汪正兴’鱼死网破?
定远侯惨淡的笑了起来,“侯府势单力薄,又早被英王忌惮,能相助仙使的极其有限……”
‘汪正兴’皮笑肉不笑的笑道:“侯爷别急着推脱,跟我说话之前,多想想日后坐上皇后宝座的是谁家的女儿。我急着用人,我会多等侯爷一日,等侯爷把汪家所有力量好生交给我。”
‘汪正兴’重新变回定远侯熟悉的模样,他收起面前的镜子,对定远侯威胁道:“侯爷也别想着要哄我,侯爷知道的我都知道。侯爷但凡不交到我手中的,待我自己收拢在手中,事成之后我离开之时,便不会再奉还给侯爷。”
这话说得拗口,其中的胁迫之意却扑面而出,丝毫没有把定远侯放在眼中。
定远侯生平最不喜的便是被人威胁,他咧开嘴阴沉地笑了:“定远侯的人不怕死。我以为把人交到你的手上定然是死路一条,早晚都是个死字,早死少受些罪。”
‘汪正兴’笑得越发的愉快起来,“我若是跟侯爷交底,我要你手中的人马,首先是要去灭了英王府呢?”
定远侯嗤之以鼻,镇定地激将道:“仙使既要相助诚王登基,灭绝区区一个英王府,还要我定远侯府鼎立相助,岂不是笑话?你这等助力王爷要来何用?!”
“你想要我定远侯的势力也不难,等你半月之内,凭借你们的力量杀了英王,灭了英王府,我就把定远侯府的底牌都交给你。”
‘汪正兴’比定远侯还要镇定,他平静地笑道:“要杀英王容易,要等侯爷把侯府把人手交到我的手中,我的人才会下手杀了英王。”
“不过,为了让侯爷知晓我们的手段取信于侯爷,半个月内让英王府内其他人死绝倒是能够做到。”
定远侯眼中精光闪动:“成交。”
第两千两百三十一章 ‘汪正兴’复生4
面对定远侯自以为得计的目光,‘汪正兴’淡定地笑道:“成交。”
“为了方便行事,侯爷不得约束我的行为,阻挠我手下人的行动,要营造出父慈子孝的氛围,我保证不会让人因为我而诟病侯府。”
定远侯眯了眯眼睛,自得地轻声提醒道:“你如何笃定,安国公府无人知晓你是假冒之人?若你被人发现是假冒之身,我可保不住你。”
“我如何要确定?”‘汪正兴’好笑地问道:“这不是该侯爷去做的事情吗?犯下欺君之罪的是侯爷可不是我,王爷以为我手中没有其他的证据能拖你下水?真要东窗事发逃遁,侯爷以为我若是想要逃走,改头换面逃脱的机会有多少?”
定远侯的脸色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对方行事毫无底线,全然没把定远侯府的安危放在眼里,诚王这是在与虎谋皮。
‘汪正兴’兴味盎然地挑起眉头,他伸出两根手指头,好笑地提醒定远侯道:“两件事。”
“一件是王爷的命令,侯爷要不要遵从?另一件是侯爷跟我玩弄心术,先虚与委蛇,再一点点地谈条件,真以为能够逃脱我们的手掌心,不会成为我们手中的棋子?”
‘汪正兴’脸上浮现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声音里却饱含着轻蔑,“侯爷心甘情愿做棋子,汪家还有长长久久的荣华富贵可以享用,若是非要玩弄小动作背后拆台,胳膊肘往外拐跟我过招,侯爷真打算让汪家灭门?”
“我耐着性子给你讲道理,是因为诚王提醒过我,侯爷就是这样的性子,要好生跟侯爷讲明白道理。我只讲这一次,这一次之后,我希望侯爷能跟我同心同德,及时替我查漏补缺,仔细填补疏漏,让我尽快完成任务回去。”
“不要让我腹背受敌,在跟你反复纠缠窝里斗。我若是不能早日回不去,或者是侯爷让我失去耐心,吃亏受苦的只会是你们。”
“像安家是不是捏住了侯爷把柄这等事,侯爷还想着看我的笑话。”‘汪正兴’嘴里啧啧两声,似笑非笑地嘲讽道:“侯爷不想着趁早断绝祸患,助我尽快灭了安家,侯爷的力气是不是用错方向了?”
“要不要我在府中杀几个人,让侯爷明白我所言非虚?”
定远侯的脸色变幻青红交加起来,他恨不得伸手撕下‘汪正兴’脸上不屑的嘲笑。诚王才走了多少天?满打满算才六天。诚王为何不在临走前,亲自对他交代这些,非要让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用满府人的性命来威胁他?!
诚王是故意让这人来警告他?!
定远侯心思百转千回,到底没有再跟‘汪正兴’多做口舌之争。
‘汪正兴’可惜地看着定远侯敢怒不敢言的愤恨,也向定远侯一样眯了眯眼睛,让‘汪正兴’脸上的神情跟定远侯有了七八分相似。他遗憾地站起身来,一边摇着头反身出门,一边对定远侯说道:“定远侯的性子该改一改了。”
“侯爷在京城养尊处优,多少年没有上过战场了?守不如攻的道理不该让我跟你多说,侯爷有空的时候,该多想想往昔战胜之后,囊括战利品的欢喜,重温富贵险中求的喜悦。”
‘汪正兴’教训定远侯正在兴头上,却忽然站在门口顿住了,“诚王的信该到了。”
他回头看向定远侯,笑眯眯地说道:“对了,刚才那个让我跪下的丫头,一盏茶之内会吐血而亡。有了这么个先例,汪家很应该宠一宠三公子,纵着他在盛京城内呼朋引伴,用他千辛万苦带回来的奇珍异宝逍遥自在。”
“还有,我出海认识了不少异人,三六九教的都有,侯府门子的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只怕会怠慢了我的门客,我会让人守在门口,专门接着他们进出往来,带他们去我的院子寻我。”
‘汪正兴’说完这些,不等定远侯开口说话,回头径直伸手拉开书房的门,恰好见着来送密信的护卫刚刚踏上院内的抄手游廊。
他再次转头对定远侯吩咐道:“衣食住行这块,自有人替我打理,我被他们伺候惯了,不劳旁人费心了。我随行的高手不少,让你的人多当心些,别随意接近我的院子惹恼了他们,无谓伤亡。”
“侯爷若是以为我会在意手下人的生死,或者是以为我手下的人好欺负,尽管上来碰钉子。遇上我心情好还好说,遇上我心情不好......”
‘汪正兴’脸上显露出猫捉老鼠的神情,“下一次侯爷是打算没了夫人呢,还是没了孙子孙女,或者是外孙子外孙女呢?”
定远侯拍案而起,“你敢!”
他一言既出,却突然伸手捂住胸口,胸口突然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痛恨一声:“哎呀!”
阳光倾斜着落到‘汪正兴’年轻的脸庞上,他沐浴在初夏的阳光里,露出满口的白牙阴森森地笑了:“没什么不敢的,诚王年轻有为不是吗?侯爷侯府若是不听话,要来何用?”
‘汪正兴’说完最后的威胁,忽然变化脸色哭丧着脸承诺道:“爹!孩儿记住了教训了,下次绝不再犯。”
当着快速接近书房的护卫首领的面,‘汪正兴’一脚迈出书房的门槛,慌不择路般从院子中间最近的十字甬道上,风一般冲出院子,熟门熟路地向左转道去了汪正兴的院子。
留下定远侯捂住胸口站在书桌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落座在身后的椅子上,无可奈何的苦笑了起来。
他一败涂地。
苦心经营三十载的定远侯府要拱手送人,给人做踏脚石。定远侯轻缓地吐气,胸口处的疼痛在逐渐消失,死到临头,他才知晓自己还不想死。
定远侯缓慢地吐出一口气,用力按捺胸口翻涌的疼痛。诚王不知在什么时候招惹了神仙门派中人?!
若真是能和安掌门或者是南宫掌门搭上关系,这两位先尊愿意助他登上皇位也就罢了,他甘愿屈居在两位仙尊和安家之下,让汪家坐享荣华富贵。
可诚王偏生要去招惹天行峰的余孽,这些人被天鹰宗和飞云门视为仇敌,除了给诚王争夺皇位增添变数,还能带来什么?
不等他多想,来送信的护卫首领的脚步声停在了书房的门口,敲门声响起,有熟悉的声音响起:“侯爷,有密信送到。”
第两千两百三十二章 ‘汪正兴’复生5
定远侯面如死灰,那个该死的‘汪正兴’,连王爷何时给他传的密信,什么时候会到都掐得这么准......诚王连请神容易送神难都不明白吗?
“进来。”定远侯镇定心神,松开捂住胸口的手,一边把‘汪正兴’给他的密信收进袖带中,一边看着护卫首领快速走进书房,规矩的送上一个尚未打开的封口的小竹筒,低声禀报道:“刚收到王爷的密信。”
“放下吧。”定远侯平静地吩咐道:“吩咐下去,三公子的院子你们离远些。他带回来的那些人看紧点,别让他们在府中乱窜坏了规矩。你亲自去走一趟,把府里的规矩跟他们交代清楚。”
“三公子回府的事情,先不要告诉世子,等世子回府让他来见我,我会亲自同他说。把外面的院子守好了,别让人进来打扰我。”
“是。”那护卫首领答应一声,轻手把手中的密信放在书桌上,转身轻脚出门办差去了。
定远侯一等护卫首领出了门,飞快地拉开抽屉拿出一把小刀,用锋利的刀尖轻巧地撬开小竹筒,小心地从其中抽出一张卷好的纸条,迫不及待地展开来细看。
纸条上是诚王的亲笔,密密麻麻的端正小楷,交代了‘汪正兴’的来路:‘......年少时偶有机缘,得遇世外高人传授武功。未曾想还有重逢之日,特意请教师尊护佑万民之策。
师尊同我彻夜畅谈纵论形势,吾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决意接受师尊的扶持,定要在乱世之中,集结同道中人重现太平盛世。
吾临时起意,虽意气风发,仓促间却并无定算成法。
幸亏师尊一直没有忘记我这个徒儿,早已洞察先机,替吾谋划布局在先。此次沿路动手之人,便是师尊特意布置,提前送到吾手中的人手。
师尊既有周全布局,吾细究之下,惊叹天衣无缝,只需按部就班,随机应变便能达成吾之心愿。吾深感师尊算无遗策决意按图索。
恳请岳丈鼎力相助。
岳丈戎马倥惚,功成名就,手下信服之人众,更是熟知本王的鸿鹄大志。本王深知来信唐突,若定远侯一时之间难以决断,请将定远侯府人手交给汪正兴,放手让其施为以助本王肱骨之力。
岳丈且先置身事外,保全定远侯府为上......’
定远侯冷着脸把密信最重要的部分,多看了一遍,终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诚王还算有良心,自己上当了,还知晓给定远侯府留下一条活路。
世外高人从诚王幼时起开始布局算计诚王。
别的不说,单单是沿路截杀英王的人手,连同上门来的‘汪正兴’,层层蛛网早已密布下来,诚王无法摆脱,日后诚王登基,恐怕也只能做个傀儡君王。
他要带着侯府置身事外,逃出罗网谈何容易?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定远侯竭力忍住把‘汪正兴’叫来,向‘汪正兴’打探天鹰宗和飞云门究竟会出何事?会无暇顾及安国公府的好奇心。一来‘汪正兴’不一定会跟他说实话,二来他不想就此屈服在‘汪正兴’之下,拱手把他三十年积攒下来的家底全都送出去。
定远侯沉默地坐在书房中,从书桌的抽屉中拿出一叠纸笺,独自研磨,提笔在信纸上写写画画,不吃不喝殚精竭虑地思考对策。
一直等到了定远侯世子汪正豪回府,进了外书房跟他禀报,英王果真安然回京进宫,朝堂上安宁侯出人意料地提及,从抓获的奸细身上收出密信。
已经大臣公开怀疑是安家通敌卖国,陷害英王独揽兵权,图谋不轨。提议召回安国公自辩,让诚王接掌兵权的大臣不在少数。
汪正豪喜形于色,无视定远侯难看的脸色,忍不住欢喜道:“爹,这个消息真是来的巧了,这个奸细一出,不用我们的人出力,王爷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兵权握到手中。”
“英王已经废了,福王无法服众,其他两个王爷出不来,剩下的只有妹夫......”
“住口!”定远侯打断儿子武断的推测,轻缓的把‘汪正兴’回府的消息说了,在汪正豪不敢置信的惊愕中,对汪正豪低声说道:“我跟你三弟既有了约定,且看他半月之内如何作为。”
定远侯说完这些,从笔架上拿起狼毫,开始伏案疾书,他飞快地写完一张信纸,递给坐在对面的汪正豪细看,又埋头继续写第二张。
父子俩一个写一个看,待定远侯沉默的写完三张罢手,汪正豪仔细地看完最后一张,对着定远侯点头道:“就按三弟说的办,三弟既然回来了,我这个当大哥的也该要好生关照,不能让他触犯了京中的禁忌。”
汪正豪边说边就着定远侯点燃的蜡烛,把刚刚看过的三张信纸全都点燃烧毁,又帮着定远侯把书桌上的其他写过字的纸张全都烧毁了,方才一起起身出了书房。
父子两人在外书房的院子外分手,定远侯回内院之前,多吩咐了汪正豪一句:“记得跟你三弟说,我等着听他的好消息。”
汪正豪答应一声,独自去找‘汪正兴’。
两人都没有看见,在他们身后的暗影处,有黑影微微闪动,转瞬间又平静下来。
定远侯回了内院便病倒在床,祝夫人请了御医来府中诊病,御医诊断出定远侯怒急攻心,肝火太旺,不宜饮食不周再受刺激,宜服药静养留在府中养病。
御医开了药方出了定远侯府,定远侯被‘汪正兴’忤逆不孝,气得茶饭不思,生病在床卧床不起的消息不胫而走。
定远侯上书告病,再没上朝参与朝政。
‘汪正兴’顶着忤逆不孝的名声,旁若无人在京中呼朋引伴四处游玩,恨不得把过去两年没有玩过的旧玩意新游戏全都玩耍一遍。
汪正兴原本在京中权贵子弟中,便是出了名的为人仗义豪爽不拘小节,跟众人最是能打成一片。此番回京,他成了先天高手之余,更是手面豪阔挥金如土,性情也比从前更张扬,取乐游玩之时经常跟人争风吃醋,寻衅打架招惹是非。
每一次出事,汪正豪都会及时出现,当众拧着‘汪正兴’的耳朵,把‘汪正兴’从各种麻烦中拖出来,招摇过市带回府中,用家法严加惩处。
也就五天时日,定远侯忍无可忍,抱病上书朝廷,要让‘汪正兴’上前线杀敌报效朝廷。‘汪正兴’收到消息,一路从盛京城中最负盛名的销金窟中,痛哭流涕地回了定远侯府。
第两千两百三十三章 牛轲廉的担心
‘汪正兴’回府先抱着祝夫人的大腿痛哭了一场,又跪倒在不吃不喝形容枯槁,行将就木的定远侯床榻前,痛哭流涕的保证痛改前非,甘愿禁足在家足不出户,端茶送水在定远侯床前伺疾尽孝,死也不肯再离家远离爹娘一步。
于是在祝夫人开口替他求情之下,代替他远赴前线的人,变成了汪正豪的嫡长子汪天行。
汪天行不愧是汪家精心培养的年轻一代的接班人,隔天一早,盛京城的北城门一开,他就带着随行的护卫率先冲出城门,用最快的速度一往无前北上去了前线。此举引来盛京城中无数的称赞,算是挽回了‘汪正兴’回京后,定远侯日渐突然败坏恶劣的名声。
汪天行日夜兼程马不停蹄一路向北,走到半路上却忽然失踪,据说是遇上了初夏时节难得一遇的洪水,他们一行人急着赶路,又全都不会游泳,全部消失在洪水中,再也找不见踪影。
汪家收到消息,满府都是悲痛的哭声,正当大家都以为定远侯,定然熬不过嫡长孙失踪的打击的时候,定远侯的病却奇迹般的好转起来,他开始能坐起身来,进食些清粥续命,‘汪正兴’伺疾有功,被定远侯解除了禁足。
‘汪正兴’又能进出侯府之后,却没有再向刚回来那样,时常出府去四处招摇,他安分守己地留在府中,开始教导府中护卫的武功,这是后话。
正当汪家鸡飞狗跳热闹非凡,引动盛京城的权贵和平民百姓皮频繁留意的时候,安国公府却安静的仿佛府中无人知晓,安国公正被人上书弹劾通敌卖国,安国公府随时面临着抄家灭门的灭顶之灾。
就在汪天行出京的那个早上,牛轲廉在前院的练功房练完早课,破例没有即刻回去用早膳,他拉着安承宇停下来,对着每日陪着他们练功的老安国公安修抱拳行礼,朗声提醒道:“老太爷,我收到消息了,朝堂上有人说安国公通敌叛国,申国朝堂上的人都是傻子吗?”
面对人小鬼大的牛轲廉,安修哈哈一笑,避重就轻道::“天底下跟你一样聪明的人可不多,你看旁人是不是都像是傻子?”
牛轲廉还不到六岁,就算牛轲廉再聪明伶俐,身为天鹰宗掌门的小师弟,安修也没打算要跟牛轲廉讨论申国朝廷的事情。
牛轲廉却没有打算就此放弃,他提声用更大的声音问道:“安国公占据了霍迪国最多的城池,最大的土地,又收服了最多的人心,霍迪国的奸细恨不得以命换命,换取申国朝廷对安国公的猜忌。”
“用一兵一卒,换取安国公府众人的性命,这是多么简单划算的生意。换做是我,我会让人前赴后继,坐实安国公的罪名,让申国一败涂地。”
“哈哈哈......”安修愉快的笑了起来,“你说这话是向着安家,还是想要害了安家?过犹不及的道理,你还小以后你会懂得的。害人只需要一个由头就够了,其他人为了利益,宁可闭上眼睛先把安家拿下,再把安家的功劳据为己有。”
“这就是人心。”
牛轲廉嘟着还有婴儿肥的脸庞,鼓起腮帮子不满的说道:“他们能够保住安国公的战果吗?先前安国公推行的那些政令,英王不也是嗤之以鼻,不肯遵照行事,才接连失利,最终退败吗?”
“哈哈哈......”安修的笑声越发爽朗起来,“看来教你功课的长老没有偷懒啊。”
安修先感慨一句,接着和颜悦色地对牛轲廉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他们受到了教训,自然会反省,若是反省之后还不知道该何去何从,那岂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他们自认掌握了诀窍,为何不能趁势夺取别人的功劳,替自己锦上添花?能征善战的也不止安国公一人,不是吗?”
安修见牛轲廉执意要跟他讨论,也没有因为牛轲廉的年纪和身份刻意避而不谈,反倒兴起了借机教导牛轲廉的兴致,格外地多说了两句。
牛轲廉睁大一双清澈的眼睛,瞪着安修的笑脸,绷着脸飞快地想了想,嘟着包子脸对安修继续质疑道:“安国公占领之地,突出霍迪国境内将近一千里,我想不出来申国还有谁能守住这么长的战线?”
安修愉快地笑了,牛轲廉聪明得很,他言下之意分明是没有了飞云门的威慑,申国无人能保住战果,得不偿失。
“为何一定要守?”安修收敛笑脸,意味深长地低头看向稳稳地站在他面前,仰头振振有词跟他分辨的牛轲廉,“你说攻城略地为的是什么?是为了报仇?是为了掠夺财宝?是为了占领土地?还是为了解救那些土地上的民众?”
牛轲廉还不到六岁,饶是小小的人儿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也还没到真能回答安修这等问题的地步。只听牛轲廉梗着脖子,朗声强辩道:“为何不能兼而有之,一网打尽?”
安修失笑了。
牛轲廉到底还太小,不知道一网打尽谈何容易?况且他给出的选择还没涉及台面下的权利权势争夺,并没触及到发动战争的真正目的,一网打尽并不足够。
安修一边笑,一边凝视着牛轲廉的眼睛,笑眯眯地说道:“你记住你今日的回答。这个问题不同时候,不同人的答应不一样,当着人前背着人后的答案也不一样。等你长大了,再来给我说你的选择。”
安修向牛轲廉保证道:“你不用担心安家的安危,朝堂上的争执且让他们争去,安国公府自有自保之力。你看看这府中的人,有谁能强攻进来要了我们的命,而不用担心被我们反杀吗?”
“你大师兄把你放在府中,正是为了护住安国公府。”安修的笑容满面地肯定道:“你就是安国公府的护身符啊。”
牛轲廉的笑脸上,忽然绽开了笑容,他高兴地转头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安承宇,“你真的猜对了。”牛轲廉伸手拉住安承宇,拖着安承宇往练功房外面走去,“走,你去我的院子里用膳去,用完了早膳,你跟我一起上课。”
牛轲廉兴致勃勃地对安承宇问道道:“我今日要学易容术,你想不想学?”
第两千两百三十四章 替她做主?
安承宇回头看了一眼安修,等着安修点了点头,方才兴奋地答应道:“我们学会了,可以相互容易成对方的样子,在府里捉迷藏吗?”
牛轲廉大包大揽道:“自然是可以的。”
安修看着两个差不多高矮的小孩儿,手拉手出了门,回头对教习牛轲廉武功的宋长老说道:“牛轲廉自作主张......”
年富力强却其貌不扬的宋长老,抬手止住了安修继续往下说去:“老国公无需多虑,掌门特意交代过,让大公子跟着牛轲廉一起习学。也好有个伴,弥补他无法陪伴小师弟的遗憾。”
原来如此。
安修还有话说:“我先前安慰牛轲廉的话......”
宋长老收回手背在身后,微笑着再次打断安修道:“老国公无需试探我等,我等确实接到过掌门的密令,无论如何要替他保住安国公府。”
“老国公放心便是。”
安修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安国公府四世同堂,中间的两代人都出征上前线了,留下一头一尾两辈人留在府中,两个曾孙子,一个曾孙女的安危都坐落在他的身上,他身上的压力着实不小。
特别是安怀德的妻子卫嫣然身怀六甲,他这个做长辈的,无论如何要保住卫嫣然母子的性命,要给清平侯府一个交代。
安国公带着两个儿子出征前,他特意交代过儿孙们,若事有不协被人陷害,勿需多管盛京城中的安国公府,自投罗网回来送命,让一家人死在一起。他许他们自立为王,延续安家的血脉,他自去为皇上效忠,成全安国公府精忠报国的名声。
他心知肚明南宫翎让牛轲廉来安家,是为了让宋长老名正言顺带着人住进来,就是为了预防万一,可这层窗户纸始终没有捅破,事到临头若有变故,岂不是要误事?
此刻得了宋长老毫不避嫌的肯定答复,安修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他虽然早有安排,到底不如再多一个助力,来得更万无一失。
安修对南宫翎愈发满意起来。
他自己的府邸,飞云门有没有安插人进来,他心里有数。安馨守住神仙门派的规矩,规行矩步不肯越雷池半步,他能够理解。可安家的忠心天日可表,总不能在安家被奸佞所害的时候,所有人都袖手旁观,任由安家被人欺侮。
他不怕死,可死也要死得其所。
他的嫡长曾孙安承宇长大了,虽然不如牛轲廉过目不忘聪明绝顶,但安承宇身体被调理得极好,比牛轲廉小了十个月,身高却跟牛轲廉相差仿佛,习武的速度更是比牛轲廉还快,他舍不得让安承宇跟他一起为了安家的名声去送死。
他更舍不得安成栋,安承倩那一对龙凤双胞胎,都是安家未来的希望......安修欢喜地笑了起来,“如此,要劳烦宋长老多费心了。”
宋长老对着安修拱了拱手,“职责所在,无须客气。”
......
盛京城中,安家安宁平静波澜不惊,已经从安修心里被南宫翎比下去的安馨,此刻却正在飞越安国公与霍迪国对战的战场,她跟奚欢溯江而上,居高临下地观战,冷静地评估着‘直升机’下方的战局。
青澜江上,霍迪国的战船正在攻向西岸的申**队,试图抢摊登上西岸。
在连绵一百里的江面上,有数量不等大小不一的战舰,集结在十一处地方进攻。算上去,每一处进攻点至少间隔了十里。
看上去,霍迪国是准备借用漫长的战线,趁申**队不备,在西岸上不拘那一处,先打下一处滩头,扎下一个钉子,有了立足之地,再增兵收服失地。
战术简单明了,战况也颇为激烈。双方攻守之间,箭弩如飞蝗般在空中飞过,不断地收割人命。水中也有擅长水性之人,在强行泅渡试图登陆。
安馨却直觉得不对。
用战船从江上进攻分头进攻,如此长的战线上,首尾之间难以呼应,兵力也无法增加,战术的选择远不如从陆地上进攻来的灵活多变,换做是她领军,宁可击中一点大规模进攻,吸引申军的兵力,再找一两个地方强行登陆。
不对,霍迪国的将领不会如此愚蠢,这般大张旗鼓进攻,或许都是吸引敌军的火力,声东击西诱敌之策。
主力不会在这里。
奚欢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她的目光落在下方‘安’字大旗上,对着安馨轻声说道:“没有异样。”
确实没有异样。
跟她们在千万大山中,暗中查探祁贤的作为确实大相径庭,至少这里的攻守之间是正常的战争的模样,不是一面倒的践踏人命。
若不是亲眼看见了,祁贤肆无忌惮地带人横扫千万大山中暗藏的江湖人,安馨不会特意现身出来,来安家的战场上走一趟。她怕天鹰宗的人没有了禁忌和章法,用非寻常的手段插手三国之战,让世间变成水深火热的炼狱。
奚欢用眼角余光留意着安馨的神色,第一次替祁贤分辨道:“祁阁主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想要彻底灭绝天行峰余孽,非霹雳手段不可。逐一辨别,放过了漏网之鱼,早晚再酿成大祸。”
安馨干脆地点了点头,“我明白。”
“我特意过来看一眼,一是我不曾看过战场,顺便过来开开眼。二来也正好顺路过来,再看看家人。”
她若是不现身,让人知晓她会护着安家,再多给大伯父和两位堂哥多些自保的手段,她怕天行峰的余孽会暗藏在战场上,借机报复到安家人的身上。
没等奚欢再开口说话,“嗖嗖”两声轻响,从下方的船只上对着她们射来两只长箭,有粗豪暴怒的声音先声夺人地传来:“止步!神仙门派中人退后,不许插手世俗之战!”
安馨的目光箭一般落在下方开口的中年男子身上,再扫向那人身旁拿着长弓的青年人,她何时插手下方的战斗了?莫非神仙门派高高在上旁观,也要让下方的蝼蚁同意才行?
真是笑话。
奚欢近在咫尺,一下子感受到安馨身上爆发的怒气,赶紧抢先开口道:“笑话!败军之将找替罪羊找到天上来了?!”
奚欢一边飞出两张符纸,击落射向‘直升机’的箭支,一边冰冷地警告道:“尔等敢不敬神仙,无中生有狂吠栽赃,再敢多叫嚣一句,坏了尊崇神仙门派的规矩,神仙门派当即联手出动,让霍迪国灭国!”
神仙门派联手灭国?!
安馨的眼睛倏然眯缝了起来,奚欢这是要替她和飞云门当家做主了?
第两千两百三十五章 阵前投诚1
奚欢不给按安馨误会她的机会,赶紧传音解释道:“世人皆知,只有飞云门才有‘直升机’,下方之人若不是无知无畏,又吃的雄心豹子胆,便极有可能是天行峰的余孽混在其中要作乱。”
“他若是不知难而退,十有**便是天行峰的人,遇上了正好把他们清理了,免得他们多嘴多舌乱传消息,污了安掌门的名声,乱了如今的局面。”
“安掌门放心,若真是天行峰的余孽,我自有手段收拾他们,安掌门且看我的手段便是。”
奚欢大包大揽把事情兜揽在身上,安馨却并没有立即答应奚欢。她的目光落在下方两人的身上,对方胆敢再有异动,她不介意当众杀人立威。
她已经收到消息,祁贤在千万大山杀人,打着的旗号是清除天行峰余孽,替甘兴和金燕子报仇,词锋所指便是她的执意与授意。祁贤大张旗鼓大张旗鼓滥杀无辜,她担心会报复到安家人的身上。
那个牛高马大中年男子明显的愣住了,奚欢的警告来得太陡了,一言不合就到两大仙门联手,要灭了霍迪国,不管是谁都要多想一想,坐在‘直升机’中的会是谁?
他身后的青年人见他不开口,上前半步,趁机抢先开口扬言道:“误会了!两位神仙既然不打算出手,还请两位神仙退后一些,不要进入战场,万一被流箭误伤,给霍敌国招来无妄之灾。”
他这话说得漂亮,行动上却是边说边从背在肩上的箭筒中,抽出三支长箭,张弓搭箭向着上方的‘直升机’射来。
看他射来的力道和方向,安馨和奚欢瞬间判断出,箭支的方向是射向是她们上方的‘直升机’机翼,是想要击落她们还是想要逼退她们不得而知,倒是这人先天一境的武功稍微弱了些。
奚欢低声轻嗤一声:“伪先天也敢嚣张?!”
她再度伸手飞出三张符纸,激射向对方射来的连环箭支,在众目睽睽之下,击中箭支掉头加速向着射来的方向射去。
那青年男子低叫一声,惊叫一声反手把手中的长弓背在身后,极速向前飞掠,推着站在他身前的中年男子向前避让。
他的惊叫声惊动了,正在向着西岸射箭进攻的霍迪**人,有人低叫一声:“敌袭!”
一队十二个射手当即调转箭头,齐刷刷向着‘直升机’的方向射箭攻击而来。“嗡嗡嗡”的嗡鸣声响起,这十二个人居然转瞬间射出了箭雨,带着铁血杀伐的气势,向着天上的‘直升机’飞扑而去。
奚欢惊讶了:“霍迪国怎么有这么多伪先天?”
下方的十二人,全都是比青年男子武功更高的伪先天二境的高手,他们先前隐在战船上众人之中,跟寻常兵士并无不同,此刻突然凸显出来极其突兀。
安馨低不可闻地冷哼一声,霍迪国好大的胆子。是高天提议让她放过霍迪国国师府,放任国师府炼制‘天人丹’,让他们能有伪先天高手去对付卫国人。
她相信以龚闻的长袖善舞,不管是明示暗示,霍迪国都该知晓他们的企图,并且有过承诺,飞云门才会睁只眼闭只眼让霍迪国还能有‘天人丹’。这些伪先天二境高手,明知‘直升机’乃是飞云门独有,还胆敢抢先攻击......
霍迪国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彻底违背了她放过国师府的初衷。
她不能忍。
不等安馨动手,奚欢低哼一声:“说一套做一套,十有**是天行风的余孽......”
奚欢连接挥手,手中的符纸像雪片一样,飞向向他们射来的箭支,她还有余暇问安馨道:“要不要留个活口?”
安馨凌空从‘直升机’中飞了出去。
自然是要留活口的,她正愁找不到天行峰余孽的踪迹,这些人上赶着送上门来欺负‘飞云门’,只怕没想到遇到的会是她。
她刚一现身,西岸上便传来兴奋的高喊声:“安掌门来了!快禀报安将军!”
西岸上申**队士气大振。
那十二个先天二境的伪先天见状,不仅没有停止攻击,反倒加速张弓搭箭,对准安馨继续射击。那个被青年人推开的中年人,忽然转身对着射箭的人,大喝一声:“住手!你们想让霍地过灭国?!”
他激怒攻心一个耳光击打在年轻人的身上,愤怒的怒吼到:“谁让你抢先攻击的?!”
年轻人没有还手,他转头看向那十二个还在不停攻击的先天高手,为首之人不等他开口,当即大声喝道:“少将军动手了,我们自然要跟上!”
安馨哪里会多管他们相互推诿,她挥出左手,卷起一股旋风,将飞射向她的箭支,全都裹挟在一起,向着下方“咚”一声,砸落到十二个伪先天二境高手面前。
不等他们再有其他反应,她两手掐诀,一举把那个伪先天一境年轻人,和十二个伪先天二境高手全都抓到了天上。
杀人太容易。
安馨不仅要杀人,还要威慑所有人。
那个中年男子,声嘶力竭地嘶叫起来:“鸣金收兵!”
他下完这个命令,拱手对着上方的安馨行礼道:“小儿无知冒犯仙尊,还请仙尊大人大量放过小儿。”那人双膝落地跪倒在地上,“恳请仙尊,不要让老夫成为霍迪国灭国的罪人。”
那人话音刚落,“哐哐哐”的敲锣声音敲响起来,另一艘战船上听见声响,同时停止了攻击,在水中游向西岸的兵将也还是从水里冒出头来,向着战船游回来。
那个被安馨抓在手中的年轻人,干脆地扔下了手中的长弓,对着安馨高喊道:“一人作事一人当,仙尊尽管把火气撒在我头上,还请放过其他人。”
安馨哪里会答应这个,她一言不发,将这些人在空中高高的举起,然后再松开大抓手,让他们向下落去。下方正是安馨抓他们上来的战船,他们若是掉到甲板上,超过三十丈的距离,足以把他们摔成肉饼。
眼见空中的十三人绝无生路,下方的中年将领悲愤地叫了起来:“仙尊!我愿意投诚换取他们和霍迪国的活路。”
跌落向甲板的十三人,在距离甲板两丈之时,忽然停在了空中,安馨用大抓手重新抓住了他们,留下了他们的性命。
安馨捏着手诀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四周的动静,她不信会有人会为了区区十三人的性命,和奚欢的威胁当即阵前投诚,她想要知道对方还有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