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米行总代理
他看上去是答应不亲自出去折腾了。
但韩怀义对他却依旧不太放心,他就又叮嘱周阿达和高玉明道:“两位,这次你们得听我的,请你们一个在窗口一个在门口,今天要是让我大哥出去了,你们就是害他也是坏了后面的事情。”
两老货旁观者清,尤其他们已经知道韩怀义的安排,所以猛点头。
韩怀忠见弟弟居然不知不觉的把韩家骨干都收买了,便赌气说:“行,你们以后都听他的,我没用行了吧。”
韩怀义也是服了今天忽然小心眼起来的他,无奈的和他磕头作揖道:“我的好大哥啊,没有你哪儿有我,这是他们为你好才这样的,换做其他时候,你就是说打我他们都上啊。”
看他这么哄自己,委屈的要炸的韩怀忠心中总算才好过些了。
其实韩怀义也是很火大的。
要是裴大中在的话,他早拿着家伙打出去了,但是现在是陈大有那货当道,他就不能这么做。
要是自己因为一时冲动,被抓进去的话,马当曼他们怎么看待自己?
另外,他还记得一点。
自己可是将辫子剪了的。
如今却还是满清当权,自己要是被陈大有拿捏着上纲上线,自己在租界再多的关系也得惹上大麻烦!
(当年清廷的学生回来就被查过,要是没留辫子,呵呵。。。)
所以韩怀义异常的冷静,在事情成功之前绝对不亲自惹任何的麻烦。
他立刻去叫来王大头和那些早就集体在等着他的命令的老妈子们吩咐起来。
于是,没多久韩家大门洞开。
王大头作为主将带着八个老妈子,人手一个臭水盆,里面装的都是花肥,那味道别提了就。
她们出去正堵住忙着敲锣转第三圈的张叔明。
张叔明见到韩家大门打开本能一紧张,他几个朋友还算硬气,先上来护住他嚷嚷:“你们要干什么?”
王大头冷冷一笑,把肥大的爪子一挥。
韩家老妈子们就什么话也没讲,嗖嗖的冲上去拿起盆对他们劈头盖脸的就是顿泼。
张叔明今天其实都做好要打架的准备了。
所以他叫的些家伙也是有些力气的,但无论是谁遇到这种化学武器都得崩溃啊。
尤其张叔明见朋友撑自己,气势又恢复了正张开嘴要交涉,却给花肥堵了半嘴巴,顿时铜锣也丢了人也倒了,当场狂吐起来。
他这么惨,他的几个弟兄也是一个德行。
一瞬间韩家墙外臭气熏天,人家只看到大片的花肥中趴在几条蛆在那里哇哇的鬼叫。
对方既不能动了,老妈子们这才开始发挥口才,旧话重提张叔明坑蒙拐骗赖房租,接着又扯这会石金涛就在张叔明老婆身上忙活呢,这个废物篓子只好出来想找女婿撒气,但韩家早就回绝了他家等等的事情。
老娘们的粗口秒杀所有地痞流氓,加上周遭邻居都同情韩家,闻言半捧场半幸灾乐祸的哄堂大笑起来。
张叔明等人在这种情况下哪里还站得住脚,他们嫌弃自己都来不及呢,几个货无可奈何只能撒腿就跑。
听着外边的动静,韩怀忠这才心满意足。
而此事居然没有惊动正在快活的石金涛和陈大有等。
这是因为衙役们都是本地人,大家晓得这件事是张叔明做的太混账,且韩家的回击又没伤人,于是暗中沉默的原因。
所以扬州今日在表面上风平浪静。
而丢了锣鼓的张叔明在回去的路上死的心都有。
因为他给恶心坏了。
问题是他的朋友们可都是因为他才这样的,于是几个人将韩家大骂之后就都开始埋怨他,说他转个一圈嚷嚷完得了,非得转三圈结果呢,转出一嘴花肥了吧。
还有这衣服怎么办,脏的这样还能穿呀?
张叔明只好答应明天请他们吃酒另外将自己家里的衣服取几件给他。
几个货回了张叔明家,张叔明的老婆见他们这副模样闻着那臭味顿时炸毛,她就开始数落张叔明是个废物顺带还拐上了张叔明的几个朋友。
这下好了,一窝人便开始互相争吵,惹的周围人都出来看。
跟着过来的王大头便在人群里各种哔哔,大家才晓得原来张叔明去韩家落井下石却给收拾了。
一时间人人纷纷不齿这家人的做派。
和倒霉到家的张叔明相比,此刻的石金涛却快活的什么似的。
从翻译口中得到洋人招总代理的这个内幕消息后,他就赶紧去找悄悄来到了醉花楼的周克文商议。
时间很短的周克文在房间里都闲了半天了,听说石金涛找他,他也乐呵。
因为石金涛这个点找他显然是要有事请他帮忙啊,但帮忙能白帮吗?
石金涛果然是想请他找知府陈大有,为自己在洋人面前美言几句。
听石金涛说洋人真正的目的原来是要在本地找个米行的总代理。
周克文再一琢磨石金涛的实力,心想这对陈大有来说无非是个顺忙,只是推荐而已,他就在心里同意了。
不过这厮表面上却端着架子,敲打石金涛说:“石东家的野心不小嘛,你才得了韩家的码头,这就又惦记上洋人的大腿了,可是我听说洋人的大腿上都是毛,不怎么好抱啊。”
石金涛知道他这嘴脸是图什么,但他又不是个二傻子,总不能和这货见一次面就给一次好处吧。
于是他就先嘿嘿着赔笑道:“瞧您说的,我能抱洋人的大腿吗,我抱的还不是师爷您的腿啊。我去做这个米行代理也是为了将来和师爷还有明府大人尽孝嘛。”
周克文晓得一口贪不成个金主。
听石金涛说的这么乖巧,他一时没憋住也就笑着先答应了。
边上的粉头见气氛很好就开始给两位爷劝酒。
石金涛拉下脸各种卖弄说笑,期间还问粉头师爷威风不威风。
那粉头违心的挤出笑容装的羞涩的说师爷老厉害了,师爷有一枝香那么厉害呢。
石金涛闻言大吃一惊,其实人家说的只是师爷的直径,但谁吹的谁知道,他总不能亲自验证吧。
于是这货对周克文又是顿猛拍。。。
2为何没有信义和
说起来石金涛这堂堂扬州航运目前的头牌,竟在区区一个师爷面前这般的卑躬屈膝。
要是放在盐商时代,他的行为简直不可想象。
说起来那年间的扬州商人才叫商人。
那些巨富关系能直通朝堂甚至天子,他们穿是顶级的绸衣,家是几进的山水,吃喝用度比之王爷都精致。(乾隆下江南时这些盐商出了大力)
他们那起居的气派更是能和府尊平行,有时候堂堂扬州府的知府遇到大盐商们之间有矛盾,还得如个小媳妇似的两头去卖乖。
但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如今真正的大商人早不在江浙,而是在广州在上海!
扬州的繁华,已经是昨日的黄花。
石金涛不知道的是,等他睡下后有个人就去了韩家。
深更半夜的敲门声总是让人感觉不详的。
陈伯迷迷糊糊间问了几嗓子,外边喊:“老陈,我特么白七!年年到年底来和高先生结账的白七啊,秃子,胖子,记得了?”
陈伯这才拉开门问:“白东家,都什么时辰了,有事啊?”
“别在外边说。”白七闪身进来,关了门后:“带我去见你们东家。”
“怎么了这是?”
“我说你这老门子怎么这么事儿事儿的呢,我是怀义的弟兄我能害他大哥?”白七不乐意了,陈伯只得说:“我家老爷身体不好睡下了,你有什么告诉我我转告他行不?”
“服了你了,那行吧。”白七就将石金涛和周克文的交易一说。
然后他叮嘱陈伯:“这事我是看着怀义的面皮上,赶紧来告诉你们的,你请怀忠有些准备。还有别说漏了,不然我以后可没法做生意了。”
白七说的是事实。
他这青楼里客人喝多了什么事都能往外扯,从来是扬州地下消息的散播地。
但是他作为老板听到客人的话居然亲自来泄密给客人的对头,这件事到哪儿也说不过去。
尤其这里面还牵扯到了本地的父母官。
陈伯听完不由感动,但老头子过去一直看不起白七这种混混,嘴里说滑了就道:“哎呀,白老板啊,多谢您了,我真没想到您也能做好事。。。”
白七一听差点没气死,陈伯晓得不好赶紧赔罪说:“我这个老嘴不会说话,您别见怪,我替我家二少爷谢谢您了。”
自己好心换来个冷语,换做别人白七能抽死他,但这是韩二家的老门房,他也只能忍了。
不过白七回去后就暗暗发狠,以后韩二家的事老子不管了!
有时候,下人的一句话确实会为主家莫名其妙间就得罪了人。
这个晚上,白七给陈伯怼的内伤后,气呼呼的怎么也睡不着。
石金涛得了师爷的承诺却亢奋的将陈妈盘的杀猪一样的叫。
江湖人称一炷香的周克文就在隔壁完全不信的想,这事有那么夸张吗,假的吧,瞎快活!
次日,扬州下起了些小雨。
整个城市一片朦胧。
马当曼和博尔泰帕德罗等人洗漱停当,又吃过早饭后,便按约从窑子直奔知府衙门。
石金涛自然全程作陪。
不过在路过一家信义和的米店的时候,马当曼就故意停下了脚步,装的漫不经心的询问翻译:“这是什么意思?”
“信用,骑士精神以及团结合作的意思。”蒋文武还蛮会来事的说。
“credit,chivalry,cooperation?”马当曼立刻摇头晃脑的评价道:“这很像我们老板的为人啊。”
边上的帕德罗听他口无遮拦忙咳嗽了声,博尔泰也恼火的瞪向他。
马当曼瞬间醒悟,我曹,我要是演砸了的话,得给777弄死的吧。
这厮顿时觉得背后冷飕飕的。
他赶紧和蒋文武打掩饰的说:“这个招牌翻译成英文还蛮好听的,哈哈,走吧。”
蒋文武作为一名不知情的翻译还真没多想什么,而石金涛见到马当曼对信义和起了兴趣他的心本来是给吊了起来的,但洋大爷只是在这个招牌前随性的停驻了一下,石金涛就也没多想。
可是当一行人来到陈大有为了政绩精心布置的会场后。
等陈大有给马当曼介绍完了在场所有的扬州商人,马当曼就有些疑惑的问:“我在路上,明明还见到一家名字很有意思的商家,这里为何没有他们。”
“他说的是谁家?”陈大有茫然的问,翻译如实的道:“信义和。”
做梦没想到这一出的石金涛的脸则瞬间变黑了。
那还说什么呢,洋大爷既然发问了那就去请吧。
此刻。
韩怀忠和韩怀义正在家里慢条斯理的吃早饭。
“大哥,白七还是很够意思啊。”韩怀义一边喝着稀饭,一边和韩怀忠说。
知道今天应该能翻身的怀忠笑着叹道:“你呀,那些狐朋狗友还真没白交!”
“嘿。”韩怀义正得意呢,陈伯在边上欲言又止后,终于还是道:“二少爷,我晚上做错了件事,有句话说的不好听怕是得罪了人。”
因为白七走的时候是气咻咻的,陈伯所以不敢隐瞒。
然后他将夜里的情况一讲。
这下不要说韩怀义,韩怀忠都晕了,道:“陈伯,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韩家看上去正在落难的时候,就连张叔明都那么落井下石。。。”
“大少爷,二少爷,是我不好,都怪我这张嘴!”
“不,是你这份心。”韩怀义冷冷的道。
他尊重陈伯这样的忠仆,却极度反感他这种举动。
韩怀义问:“其实您看不起白七,觉得他是个混混,是个大鸡头,所以心里就没想着和人家客气过。但是陈伯你以为是你得罪了他吗?在白七看来,你能有这种心态指不定是我们弟兄背后怎么看不起他呢!”
一直没吭声的高玉明赶紧圆场道:“二少爷,这事能不能补救?”
“父子还有隔夜仇呢,人家热脸贴个冷屁股,我再怎么着去哄,这隔阂肯定是埋下了。”韩怀义悻悻的道。
他不是抓着事不放而是说的个事实。
另外作为鄙视链的下游,韩二对白七的遭遇感同身受的很,因为过去的他对这种鄙视的体会老深了。
3洋人的条件
陈伯见他说的这么严重,老实人都要哭了。
但韩怀义说的在理,他闷在那里半响后,索性一咬牙说:“二少爷,那,那我去给白七实诚的磕头赔罪行不,我这就去。。。”
“回来。今天是什么日子?”韩怀义无语的站了起来:“算了算了,回头我去处理吧,但是陈伯,我平日是把你当长辈尊重的,只此一次,你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做了。”
他接着又道:“还有,咱们可没隔夜仇,你要是记恨我今儿数落你,那我也得和你翻翻我小时候偷钱,被你告状然后挨打的事!”
这货花花肠子多,敲打了陈伯又怕老头子憋屈的想不开,就又胡诌起来。
但他这么一搅合,陈伯心中总算好过了些。
韩怀忠见弟弟处置事情时,把轻重拿捏的如此自如,心想这二货还真是脱胎换骨了呢。
就在这时外边忽然响起喊:“韩东家在吗?韩东家?”
陈伯赶紧去看,然后回报说来人是个衙役。。
韩怀义估计这是马当曼发招了,他便先躲去房间内。
衙役登堂入室后,果然和韩怀忠说洋大人点了他的名,要是他身体好的话就去一趟吧,但是洋大人不太好说话,要他考虑清楚再去。
这尼玛。。。韩怀忠心想这屁话不就是想我不去吗,他试探着问:“是周师爷叮嘱你这么说的吧。”
本地的衙役都认识韩家人,就笑道:“我就是个传话的。”
韩怀忠听他默认,心想周克文这厮真不是个东西。
手中则摸出角银子递去说声辛苦,然后道:“周师爷这么做还不如不派你来呢。”
确实如此啊。
周克文既不想他来,不如不派人回头糊弄下洋人不就行了吗,虽然这招对于韩家没有卵用。
因为马当曼不见到韩怀忠绝对不会罢休。
那衙役收了好处,也念着韩怀忠的好名声和他弟弟的不好惹,便低声和他道:“当时洋人就在堂上看着呢,石金涛的脸都黑了。不过韩东家,民不和官斗。您啊,有空还是软一软吧,师爷背后可是那位啊,您说他万一给你上点眼药多不好?”
人家这是真心劝告,韩怀忠自然感激。
他这就随他去了,在路上有人见到韩怀忠和衙役走在一起很是纳闷。
这衙役还蛮仗义的,主动解释说洋大人点名请韩东家参加招商会呢,所以他才特地来请的。
扬州城就这么大,消息很快传到了张叔明耳朵里,这厮张嘴就呸道:“知府大人这是找他做个场面,说不定其实逮他去问罪呢,他嘚瑟个什么东西?我呸。”
传八卦的人看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都搞不懂他和韩怀忠哪儿来的深仇大恨。
要说事情的开端,不是你丫的联合外人欺负女婿,还赖人家的房租在先吗?
韩怀忠在衙役的带领下,过了半刻钟才抵达府台衙门的偏厅。
马当曼看到他来了并没有招呼,眼神都淡然的很。
但有人反应却很激烈。
周克文收了石金涛的好处,又得知府的授意,他自然要亲自上阵。
于是等韩怀忠和知府见礼时,他就在边上冷飕飕的来了句:“韩东家架子不小啊。既然身体好了那就早点自己来得了,还要我安排人去请你吗?”
其他商人闻言都同情的看着韩怀忠,被知府师爷这么当众落排头,谁还站得住脚啊?石金涛眼中更是泛起丝讥讽的笑意,他都搞不懂韩怀忠还上赶着来这里干嘛,找骂来着?这不是贱嘛。
但就在这时,马当曼忽然问翻译:“他说什么?”
周克文没想到洋人这么的八卦都傻眼。
可怜这货哪里知道,今天大家都是局中人!马当曼要是看到韩怀忠受辱后不闻不问,才叫不对。
蒋文武直接翻译起来。
话说他拿的是这份钱,要是在翻译上弄鬼的话只要被戳穿了他以后还能在租界混吗?于是马当曼就知道了周克文的哔哔。
他也聪明,并没有立刻为韩怀忠站脚跟,而是不满的道:“迟到确实是没有礼貌的行为,我很不喜欢。不过这位先生之前都一直没有出现过,你是有什么原因吗?”
翻译解释后,人人都看向韩怀忠。
因为洋人是在问韩怀忠。
在众人想来韩怀忠除了吃个哑巴亏,自认自己做的不对之外还能说啥呢。
所以周克文都没在意,但他没想到韩怀忠表示的很明白,他坦然道:“回这位先生,我前几日身体不好所以官府就一直没有通知过我。”
马当曼等到这句话立刻冲周克文相当不满的道:“你既然没有提前通知,为何还要诬蔑对方无故迟到和缺席?”
周克文做梦没想到韩怀忠这么回答,而洋人的反应这么激烈。
这货一张老脸顿时涨的通红,不由恨恨的看向了韩怀忠。
但韩怀忠毫不畏惧的站在原地瞪着他,身上竟有股他没见过的豁出去的气势。
看到韩怀忠这样,石金涛心想不作死就不会死,你继续闹腾吧,年轻人啊,一点委屈都吃不下,今儿你可算彻底得罪周师爷咯!
陈大有见状赶紧开口把事情先往正题上扯。
马当曼也就借机消停,正式提出他们的想法。
新罗马商行此行确实是想和本地的商家合作,准备收购些米店形成良好的供给关系。
另外他们还会在本地招聘一位总代理,全面负责洋行在扬州的业务,该人的言行代表商行,商行自然也会为他负责。
言下之意,洋人会保护他。
他话音刚落现场就沸腾了,只有石金涛老神在在着毫不激动。
因为谁抢得过他?韩怀忠吗,呵呵。事情进行到这个地步了,石金涛已经越发的笃定起来。
这时陈大有问马当曼:“不知贵方有什么具体要求没有。”
时年国人眼界渐开,哪怕是扬州这样的地方,也都听闻过洋人做事的些做派,马当曼果然很有计划的说:“请大家将自己的实力都写出来,交给我们审核。我们只需要实力强大的合作伙伴,所以该商户自身必须要有属于自己的二百亩以上的成熟田地和运行良好的米店。”
4请韩东家最好识趣些
在韩怀义布的局面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为韩家量身打造的。
满扬州城附和这个条件的也就信义和和昌隆记两家而已。
所以这个条件的限制先天上就先拒绝了绝大部分的人。
今日来此的商家里有很多是二道贩子,他们哪怕做的再大,听到这个条件后也都不由绝望。
有人就抱怨了起来,说:“那还选什么呀,就在韩家和石家中间找一家呗。”
更有人激动的道:“就算让我们来唱个人场,提前说一下我也没这么激动是不是?”
陈大有看到现场有些乱了马上把眼睛一瞪:“都安静些。”
他到底是知府,官威凛冽,一声断喝治下的草民全都收声。
吼完之后,陈大有就对马当曼开口如实表示,如此一来只有两家能附和洋人的条件。
他正准备继续说下去,石金涛也竖起了耳朵等待陈大有为他站台介绍。
可是马当曼打断了陈大有的话,坚持道:“就算只有两家,也请写下来他们具体的实力,我需要明确的验证。如果有弄虚作假的情况,我们会向你们的上司交涉投诉。”
得,洋人非要按着规矩先走一走,陈大有只能安排笔墨伺候先。
石金涛看到这里心里又有些不踏实了,他不由看向周克文,周克文无声的对他点了个头。
刚被洋人怼过的他现在不敢吭声,但他心中已经将韩怀忠恨死了,这师爷在想,我能让你当上这代理才怪。
趁石金涛和韩怀忠开始写自己的具体情况时,他就和陈大有到边上低声道:“东翁,韩家可是才没了码头的。。。”
“嗯。”陈大有微微颔首,心想这破事还要说吗,他怎么也不能让韩怀忠靠上洋人啊。
过去他觉得自己的行为理所当然,因为韩怀忠不就是治下的一个草民,他想怎么盘就怎么盘吗。
但陈大有终究骗不来自己的良心,他其实知道自己默许石家占据韩家码头的事情其实做的不地道,所以他也很不愿意韩怀忠和洋人巴结上,不然以后就不好管束了。
陈大有站在那里阴沉着脸琢磨自己需要怎么操作,才好影响洋人的判断时。
周克文咳嗽了声,试图引起蒋文武的注意。
但蒋文武已经感觉今天的画风不对,于是故意没看他。
周克文只能再咳嗽一声,他这一嗓子就弄的有些明显了。
博尔泰厌恶的抬起头来瞪着他,忽然用生硬的中文问他:“你,有病?”
周克文立马又给弄了个大红脸,而那些看热闹的商家都纷纷窃笑起来。
没办法,洋大爷的腔调实在太别致了,说的内容的也别致。
低着头的韩怀忠心中暗笑弟弟这些洋手下还真够帮忙的,手中则刷刷的如实写着。
然后他不由想起弟弟的吩咐。
“大哥,今天你一步都不要退,我已经把其他的都安排好了,要是陈大有他们敢和你玩硬的,丢人的也只会是他们。”
“有那么激烈吗?”韩怀忠当时有些忐忑。
韩怀义道:“这些货拿了石金涛的银子,什么缺德事干不出来啊,你要是忍了他们只会得寸进尺!”
回想着弟弟和自己的交代,韩怀忠写好了内容,蒋文武翻译后便拿给马当曼看。
石金涛见韩怀忠动作这么快,心中一惊。
然后他自作聪明的想,洋人还不晓得你们家的局势,而我有知府帮忙我不如这样,于是他在本已写好的内容后面又增加了些东西。
轮到蒋文武为他翻译时,他看到上面的内容一愣,因为石金涛居然在上面哔哔了韩家的漕运事业的失败。
这特么是当面上眼药吗?
蒋文武不由看向石金涛,博尔泰眼尖的很,立刻语带威胁的警告他:“如实翻译,不要和这些人眉来眼去。我们会将材料带回去验证的,你最好不要在里面弄虚作假。”
洋人说的蒋文武都吓一大跳,他赶紧收回目光刷刷写好交给马当曼,其他的他也不管了。
两份内容放在一起后,马当曼看完却没有立刻吭声。
陈大有忍不住就问:“马当曼先生,请问你有什么看法吗?”其他商人也都竖起了耳朵擦亮了眼睛。
“我们还得考虑一下。”马当曼回头和博尔泰他们走去边上开始叽里咕噜。
石金涛顿时憋不住了,他不由心急如焚的凑到陈大有面前:“明府,还请大人帮个忙。”
“下去。糊涂。”陈大有心想你特么要点脸好不好,我们不要脸的事不能当众做是不是。
周克文则和蔼了些,道:“石东家稍安勿躁。”
这时他看的韩怀忠老神在在的模样不由心中又有些起火。
他就背着手走去韩怀忠面前,阴阳怪气着说:“韩东家啊。有几句话当说不当说,总要和你说一声。”
韩怀忠看出他的心思,但故作不知的道:“师爷请讲。”
“韩家目前虽然有米行和地,但是这运输的船只都没了怎么弄呢?”周师爷找着理由,同时盯着韩怀忠语带威胁起来:“我看,还是请韩东家最好自己识趣些吧。”
识趣?如果这不是我弟弟设置的局的话,就因为你这狗东西的一句话我就得把利益拱手让给石家不成。
周克文你这杂碎当真是官字两张口,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这畜生之前帮衬石金涛抢了自己家的码头不够,进门开始就针对和羞辱自己,现在居然索性赤膊上阵了!而我韩家和你有过什么冤仇?
本还在克制的韩怀忠见他如此无耻,实在忍不住了,就含怒道:“在下不懂师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商家们这会儿都不吭声,但都看着这一幕。
见他这么头铁,周克文心中也是怒炸了,可他当众毕竟不能做的太明显,只好咬牙切齿的道:“老朽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请韩东家凡事三思而已。”
说完他转身要走,韩怀忠却喊住他:“周师爷留步。”
周克文以为他想明白了,便端着架子淡淡的回头看着他,但他想不到的是,韩怀忠问:“我现在退出的话你以后就能放过我吗?”
周克文闻言本能的一愣,因为他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在他看来,只管帮着石金涛压着韩家自己退出就成。
至于后来,还不是该怎么怎么嘛。
5不识大体的怀忠
看到他这副样子韩怀忠脸上的怒意终于绽放,他心寒至极的冷笑起来,忽然喊道:“马当曼先生。”
你特么好好的叫洋人干什么,告状?
周克文今儿就怕洋人,他慌忙警告韩怀忠道:“你想干什么,你以后还想不想。。。”
而、大哥一叫,马当曼立刻回头问:“什么事?”
韩怀义扬声道:“马当曼先生,我现在决定了,无论你让谁当总代理,我韩家都以半价将米行转让出售给你们!”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
和韩怀忠近在咫尺的周克文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石金涛直接气急败坏的吼了起来:“你出烂招!”
韩家敢半价出售米行他可不能,因为他现在特么的特穷!
而韩怀忠这么做洋人还要选吗?所以这厮急了。
“我乐意赔本怎么了!”韩怀忠冷冷的看着石金涛,接着又蔑视的看着瞠目结舌的周克文:“我这么做算识趣吗?”
周克文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陈大有见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不禁觉得辣手。
但马当曼听完翻译的话之后却摇头道:“我们是做生意的,只需要正当合理的价格交易就可以。所以非常感谢你的好意,但我们不需要这样的交易。”
蒋文武毕竟拿过石金涛的好处。
该帮的忙他还是帮的。
比如现在。
听到洋人明显对韩怀忠不利的话,他立刻加速翻译起来。
他话音一落,刚刚还几乎狗急跳墙的石金涛险些笑出声来,感情你豁出去也没用啊。
周克文本有些失措的表情瞬间没了,他呵呵着道:“韩怀忠,如何啊?”
陈大有见状也亲自出马,瞪着韩怀忠道:“韩怀忠,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你给本官出去。”
周克文这畜生之前估计是给韩怀忠撩拨疯了,闻言竟亲自动手把韩怀忠往外推。
马当曼却诧异了起来,喝道:“住手!你们为什么要赶走他,事情还没有结束。”
然后他忽然转头问石金涛:“你为什么在材料上攻击你的竞争对手,这是不道德的行为,是违规。”
说完他将石金涛写的东西递给陈大有,同时表示:“信义和有超过昌隆记五十亩的田地储备,以及超过昌隆记的十三家米行。另外鉴于这位先生在正常竞争中恶意攻击竞争对手的无耻行为,我们最终选择这位。”
他指着韩怀忠:“我们选择你作为我们的合作伙伴。”
蒋文武顿时觉得脑子都不够用了,或者说他完全跟不上洋人的节奏。
帕德罗是个异常敏感的人,知道这个家伙多少已经有了些问题,便骂道:“哑巴了吗?立刻翻译!”
蒋文武才反应过来,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如实说出马当曼的结论。
之前听不懂洋文的众人开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感觉事情好像不太对头。
等翻译说完洋人的意思后,先炸的是石金涛。
这厮一跳三丈高完全不能接受的和蒋文武吼了起来:“你胡说八道,洋人怎么会这么决定,你是不是说错了?”
就连陈大有也不由问:“怎么会选韩家呢?你是不是弄错了?”
蒋文武虽然也不解,但他确信自己没听错,便说:“这些确实是马当曼先生的意思,我绝对没有翻译错误。”
“这。。。”陈大有不由和周克文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马当曼冷冷的给出解释:“不要当我们是傻子,我们有眼睛能分辨出什么人是诚信的生意人,什么人只是个投机者。”
博尔泰则说:“这种选择也是因为石金涛在材料上表示他还有漕运生意,而韩家已经退出了漕运。我们认为韩家更有精力专心的为我们服务。所以我们选择他。”
蒋文武再度如实翻译后,陈大有低头看着石金涛的材料上那些话,他有心要为他说什么也彻底没法说了,因为洋人的理由很强大。
而石金涛不由一脸的便秘。
我特么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他连忙声辩道:“洋大人,不是这样的,我们昌隆记的实力明明比韩家强啊。”
“你的地没有人家多,你的米店也没有人家多,你还有别的生意的牵扯,请问你强在哪里啊?”马当曼很在理的问他。
石金涛顿时哑口无言。
因为就这项业务来说,他的硬实力确实不如韩家。
但就在这峰回路转的关头,韩怀忠居然冒出一句道:“马当曼先生,很抱歉我不能和你们合作。”
今天的事连续在反转,旁观此事的扬州商人们都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了。
马当曼诧异的问:“为什么?因为价格吗,我们可以谈,你的待遇也可以谈。”
“不是因为这些,因为就在刚刚,这位先生才威胁我必须要退出此事的。”韩怀忠忽然毫不客气的指着周克文道。
其实剧本里本没有这台词和步骤,韩怀忠此刻真的是无法忍受官僚的下作,才这么肆意起来的。
被他当众揭穿后,周克文慌忙叫道:“绝无此事,绝无此事!”
他随即对韩怀忠咆哮起来:“你竟敢诬蔑老夫!”
“周克文,你真以为你能一手遮天?”韩怀忠寸步不让着:“你敢说你刚刚没有要我退出的意思吗?你敢做就要敢认!”
陈大有为这变故都弄傻眼,他心想韩怀忠你怕是疯了吧。
在这厮的认知内,完全无法想象自己治下的草民有这样的狗胆。
可是洋人还在呢,陈大有也只能赶紧先抚平他的情绪,为自己师爷解围的说:“韩东家,不要让洋人看笑话了,本官保证绝无此事可行?”
同时暗暗发狠,这厮居然这么的不识大体,妈的巴子的,等洋人走后。。。
陈大有这等人的所谓大体,就是自己的名声和局面。
至于被他坑的人受到的损失,都是小事。
瞅着陈大有眼里的寒光,韩怀忠心中的怒意却更盛。
他和弟弟商议时,本还觉得弟弟的些建议有些过激。
可是直到目睹周克文赤膊上阵之后他才觉得,韩怀义说的对。
和这样的狗官如果只是忍着的话,麻烦会永远没个尽头。
唯有让他知道韩家不好欺负了,他才能真的消停。
6是不是弄错了
于是韩怀忠对陈大有也寸步不让起来。
他冷冷的道:“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明府在上,您要是不信可以现在去看看我家的码头到底姓韩还是姓石。”
“呃?”陈大有没想到他连自己都敢顶撞。
但蒋文武正在叽里咕噜的翻译。
此事要是不赶紧消停就会是个麻烦,所谓家丑不能外扬。
既然目前韩怀忠不好欺负,他只能先找另外一个。
陈大有就很严肃的转头明知故问石金涛道:“难道真的有这回事吗?”
石金涛不傻,这种情况下他是绝对不能说出是周克文让他去的。
另外他还没法不承认,不然韩怀忠肯定还要闹。
所以石金涛只能灰溜溜的道:“回禀大人,是我家船工将船开错码头了。”
韩怀忠见他承认了,就问:“那麻烦石家今日开回去可行?”
石金涛闻言不由恼怒至极。
可是他此时对韩怀义毫无办法,这时陈大有叫道:“原来是开错了,石东家,这可是你的不对了。”
晓得知府目前只要息事宁人,石金涛只能咬牙切齿着:“行,我今晚就把你家的码头腾出来。”
韩怀忠却不放过他,呵呵起来说:“石东家,下次可别再开错了,不然我可没有义务操心你家的船会不会再度走火,要是到时候耽误了漕运,那可就麻烦了。”
陈大有一听这话总算是炸了,他冲韩怀忠眯起眼睛冷冷的问:“你是在威胁他还是威胁本官?”
你终于也赤膊上阵了啊,韩怀忠怒视向他刚要头铁到底。
马当曼赶紧很懂事的大吼了一声:“够了。”
他大步走上来对陈大有道:“鉴于我们选定的合作伙伴竟然曾遭遇这么多的不公,我很怀疑这里的投资环境。我会将情况向董事会向我们老板做出汇报。另外我们还会前往备选地金陵进行招商。”
本要和韩怀忠发作的陈大有一听洋人这句话,顿时大惊。
当官的听话都听音,这几日他已经晓得马当曼的老板多牛逼,且他昨日都手快的将马当曼来投资的消息上报给总督了。
要是洋人好好的忽然撤走的话,上面肯定要问是怎么回事。
他就算能自打耳光的糊弄过去,但等洋人再去金陵,那么人家肯定也会为他们为什么不在扬州干呢。
他又没本事堵洋人的嘴巴,而金陵是个什么地方,毕竟他帮衬石家的种种,官场的同道中人都能看得出真相。
没出事的话大家会觉得你有本事,可一旦出了事的话他怎么狡辩都没用。
陈大有晓得不好,顾不得和韩怀忠置气了,只能赶紧求告道:“马当曼先生,万事都好商议,万事都好商议。这些事只是些误会,已经得到了很好的解决。”
他拼命保证之际心中也在郁闷,洋鬼子怎么这么爱较真呢,我特么拿点好处办点事你们都要给我捅出去,这不是欺负人嘛。。。
韩怀忠看着慌成一团的狗官和师爷,心中的快意无以复加。
来时兴致勃勃的以为这些都是自己囊中物的石金涛则颓废的手都在抖。
别的不说,这几日他在洋大人和师爷身上花费的银子都有五六百两了,结果就落这么个下场,他怎么甘心?
可他能有什么办法!
此刻却没有人管他的感受。
那些旁观事情过程的扬州商人们,都还在为韩怀忠今天的表现震惊着呢。
民不与官斗是古训了,韩怀忠这么做他就不怕知府秋后算账吗?
那边的洋人在陈大有三番五次的保证和拼命沟通后,才再度同意不撤出扬州,不过他们强调自己只会选韩怀忠作为合作伙伴。
于是,韩怀忠又成了焦点。
这下场面就有些滑稽了。
陈大有再不要脸也没法和韩怀忠当场软下来,可韩怀忠明显还是急了眼的模样。
陈大有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韩怀忠却只盯着周克文。
周克文被他盯的头皮都在发麻后,不得不问:“韩东家,您看此事该怎么办呢?”
韩怀忠冷冷的道:“周师爷,我哪里知道啊,我得和周师爷请教一下,现在在下如何做才是识趣。”
周克文被他问的真的是肺泡都要气出来了,可是此时此刻他拿韩怀忠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尤其那几个洋人的眼神里正带着刀的刺向他,仿佛他就是坏了洋行大事的罪魁祸首。
可怜周克文只觉得如芒在背一样的别扭。
要是现在地上能有个缝隙,他都恨不得钻进去拉倒。
但韩怀忠到底不是个真正的愣头青。
他明白韩家一时半会还得在扬州呆着。
所以他将心中那口憋屈冲着周克文这走狗撒出去后,就对陈大有开始收敛起了态度。
接下来韩怀忠就很冷静的和陈大有道:“明府在上,您来扬州没多久,恰好在下身体不适因此一直不能拜见明府,从而就让些小人在其中怂恿闹出了诸多的误会。不过在下虽然委屈,但此事不仅仅是韩家的生意也是扬州的局面。所以在下一定会努力做好和洋人的生意,请明府宽心。”
陈大有没想到他怼完自己的师爷后,忽然主动对自己给出个台阶来。
这厮也贱,他之前明明对韩怀忠气的要死,这会儿竟生出点小小的感动来。
他愣在那里时韩怀忠又说:“所以这活,信义和答应了。”
陈大有才反应过来。
官场上的政客估计都是二皮脸,他刚刚还脸色铁青,这会儿却能立刻挤出笑容接话道:“韩东家,人生在世谁能事事如意呢,有些误会我们说开就行,你既有心好好做事,本官自然会全力支持你。”
这厮在两种状态下的无缝转换,是这么的自如圆润。
韩怀忠佩服不已只能忍住强烈的恶心拱手说了声:“多谢明府。”
招商会就此尘埃落定。
随着那些商户的离场,扬州城里瞬间开始轰传,韩家得了洋人撑腰的消息。
扬州人开始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好多人纳闷的问传播消息的人,不是一直都是石金涛陪着洋人的吗,怎么这等事情却落在了韩怀忠头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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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解释下系统吧,第一这个系统的存在很淡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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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弄出所谓系统主要就是两个目的。
1:能更直观清晰的表达账目详细。2员工忠诚度和心愿增加点趣味。
说实话,有个系统写长文时,发展框架还真能凝聚些。
也就这些作用了,解释完毕。
7此事不对
知情人就把在堂上的事一顿哔哔。
原来石金涛好好的材料不好好写,他居然在里面给韩家上眼药,吹嘘自己家生意做得多大。
结果被洋人认为攻击对手,品德不行。
石金涛还因此被洋人认为,他既然家里有其他事业,就不能专心为洋行做事。
所以他就被淘汰出局了。
然后来自上海的新罗马洋行在陈大有知府的主持下,收购了韩家的十三家米行以及三百亩田地。
另外洋人聘请韩怀忠作为新罗马洋行在扬州的业务总代理。
全面负责洋行在扬州的所有官私事务。
还有就是,韩家原先所有的人工被洋人全盘接受。。。
大家听得这个消息后差点没笑掉大牙。
反正受到损失的又不是他们,丢人现眼的也不是他们。
石金涛那货最近巴结上知府后跳的那么欢快,现在一屁股坐在了烂泥里,谁不乐呵几句都觉得对不起他。
但也有消息称,韩家老大因为不知进退,彻底恶了知府和师爷。
目前知府和师爷虽然因为洋人的关系,暂且忍着,这个仇却算是过不去了。
“这是真的吗?”张叔明绿着眼睛问刚来的那桌客人。
他在意的只是后面那个消息。
因为前面的那个消息,他非常的不爱听!
“真的啊,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韩家老大当时也是给气坏了。。。”
张叔明闻言一拍大腿:“好在我家和他退婚了啊,这厮真叫个没眼头见识,他以为走些狗屎运靠上洋人就行了吗,等洋人一走,知府找个由头将他拿下办了,洋人难道会为他出头?人家另换个人都不费事。”
来人见不得他这么刻薄,就说:“是啊是啊,不过你和他家退婚了,要不然的话,你都能去接那个总代理。”
“。。。”张叔明也不是傻子,晓得对方这话其实难听,他就黑下脸来。
“什么玩意。”那人不屑的骂了句呼朋唤友索性闪人,直接是饭都不想在他这里吃了。
和张叔明的不要脸相比。
韩家老一辈的贼老三他们几个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他们看来韩怀忠虽然成了洋人的总代理。
但是他将韩家的船只给了石家,米行给了洋人,韩家如今只剩个码头和些宅院。
这些货就捶胸顿足,见到人就表示韩二哪里是败家子啊,韩怀忠这货才是个真正的卖祖业的败家玩意。
你们看信义和现在还剩个啥了,毛都没了!
要是当年他们能拿到信义和的话,绝对不会如韩怀忠这么做事。
这简直是不孝啊。
这个社会从来是人云亦云。
加上毕竟有眼红韩怀忠如今所得的人,因此扬州城内渐渐流传出一股韩怀忠也是个败家子的说法来。
仇富,和哔哔别人坏话,从来是市井中人最乐意做的事。
韩怀忠坐在家里,名声就这么一落千丈,比之弟弟都不如了。
但他却快活的紧。
因为怀义这手操作实在是太精妙了。
戏耍石家还是其次,他为韩家后续变相的参与“民间漕运”打下伏笔是真,另外还将韩家从清廷的管束里摘了出去。
而所谓的交易,只是左手给右手,连个走账都不要,只是一句话而已。
但外人却以为韩家目前最少又得了数万的银子!
民间那些眼红病的说法其实影响不了真正的商人对韩家的判断。
所有人都在想,自己要是有那么多钱还有洋人当靠山的话,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至于石金涛。
石金涛缩在家里现在谁都不想见,他也没脸见。
因为他已经成了扬州城内的另外一个笑话了。
“老子上蹿下跳,花了几百两银子,然后却给韩家做了嫁衣。”石金涛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和吴培明自嘲着,接着郁闷至极的吼道:“我不甘心啊!”
“要是能早点晓得陈大有要来,我们也不至于给韩家那么多钱。”吴培明也叹息。
事情都是阴差阳错造成的。
消息晚来半步,就会有不该给的代价。
这时,石金涛忽然坐直了:“不对。”
“什么不对?”
“这事不对头。”石金涛叫道:“韩怀忠我是了解的,他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会这么强势。这件事里面肯定有鬼。”
“。。。”吴培明又没到现场,只能眨眼。
石金涛和他分析道:“韩怀忠那厮在洋人选定他之前就怼上周克文了,他哪儿来的胆子。我现在想来他开口说要半卖半送的将东西给洋人,洋人没答应他这个细节也有问题。便宜特么的谁不会占啊!洋人难道傻了吗?”
“东家的意思,这些洋人和韩家本来就是一伙的?”
“韩二!韩二抓你的时候你不是也见过个洋人的吗!你说,会不会是那厮狗胆包天的卖通几个洋骗子来扬州演戏,为他哥哥站台呢?”
吴培明听他这么说大吃一惊:“不会吧。”
他心想东家你怕是疯了吗,这脑洞是人能开的出来的吗。
此刻周克文正在东翁面前抹眼泪,师爷觉得今儿真的是把脸都跌到尘埃之中了。
他和陈大有哭诉道:“大人,这韩怀忠欺人太甚啊,他欺人太甚!”
陈大有心想这要我怎么说呢,这不是洋人给他撑腰我们才吃瘪的嘛,口中只好道:“且让他再蹦跶些日子,等洋人走后再收拾他不迟。”
但他又说:“到时候还需要好好斟酌一下,最好能让洋人不参合进来。”
周克文跟了他这么多年了,晓得他是什么玩意。
他又不是傻逼,瞬间就听出了他言语里的推脱糊弄之意。
这厮就哭着话里带勾的和陈大有说:“东翁啊,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啊,只是我丢人事小,那些扬州城的商人说起来却会带到东翁您的头上啊。”
就在这时外边的某个衙役忽然报说:“大人,石金涛求见,说有要事相告,还说他发现洋人都是韩家请的骗子。”
“。。。”陈大有一听衙役说的这么详细,瞬间先计算出,这厮刚刚最少收了石金涛十两银子,不然他没这么多话。
8白七的精明
不过衙役转告的这句话让陈大有心中也有了个咯噔,他就说:“请。”
石金涛进来立刻和他把自己的感觉一顿哔哔。
平心而论陈大有事后对洋人明显偏帮韩家的行为也有些怀疑。
如今听他这么一说,陈大有却又迟疑起来。
因为这件事有个说不通的地方。
韩家唱这场戏的目的何在呢,就为了保韩怀忠一个平安吗?但韩怀忠接下来必须要在扬州吧,那么假如此事是假的,一旦被戳穿的话韩怀忠不是在等死吗。
石金涛对此却有自己的见解。
他把自己的琢磨和陈大有交代说:“洋人收购米行应该是真的。韩二这是说动了那些洋人出钱半价买了他家的米店,回笼了资金。这样韩怀忠就能痛快的离开扬州了。明府在上,韩家这是玩的金蝉脱壳之计,韩怀忠也正因为晓得自己要走,才敢和您还要师爷这么的放肆啊。”
周克文听后在边上眼睛一亮,叫道:“此话有理!”
“哦?”陈大有忙请教狗头军师。
周克文就和他分析:“韩怀忠到时候一跑,我们难道拆了他家祖宅出气不成?他的米店又是洋人的了,到时候洋人安排个总代理来,我们又能奈何。”
被这两货一说,陈大有恍然道:“如此说来,韩家实在可恶,可他们现在和洋人沆瀣一气,我们就是去找他们,他们也不会说漏啊。”
“是啊。”周克文也皱起了眉头:“我们总不能时刻盯着韩家吧。”
“我看这样,明府还有师爷。”石金涛拿出个主意来:“我们且先吓唬韩怀忠一下,他之所以敢这么放肆是因为他以为我们没有看穿。但我们说破的话,他一定会慌。慌就会出错。”
“要是韩家没有玩鬼呢?”陈大有问,做官的都精通兵法,先虑败不虑胜。
石金涛拱手道:“大人,要是此事有鬼,最后您可就成个笑话了,所以不能不防。要是此事无鬼,大人只是试探了下,又没有动真格的,这对大人也没损失啊。”
陈大有终于被他说动了,就问:“那你说如何试呢。”
这会儿石金涛过去花的钱,以及韩怀忠“欺负人”的后果总算来了。
周克文便当场帮衬了石金涛一句:“我看大人何不亲自去他府上,在无人时直接一问。以大人断案如神的本事,自然能看出真假。且在暗室之内大人也能收放自如。”
“对对对。师爷说的是。”石金涛猛赞道。
今天遭受了太多打击的周克文这时总算找回了自信,他笑着和还有些不解的东翁解释道:“这么做嘛,也能顾全大人的颜面。他私下认罪后我们该处置的处置,但不必声张。到时候让他将此事移交给石东家。有韩怀忠做把柄,洋人恐怕也只能答应!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群货在商议翻盘,并逐渐发现部分真相时,韩家大院内正热闹非凡。
因为韩怀忠摆开了席面,正在宴请几位洋人以及街坊领居们。
至于亲朋他一个没请,因为那些所谓的亲戚根本就不值得继续来往。
石金涛家他倒是发了个帖子过去恶心了对方一把,但也没给石家留什么位置。
前厅和门外热闹非凡,暂时不能见人的韩怀义和高玉明却在二进的餐厅里品着小酒。
同席的还有白七和陈伯。
因为昨天陈伯做的确实过分,所以韩怀义将白七秘密请来亲自赔罪。
有些事确实是个刺,得拔了才行,但事情要看谁来做,和怎么做。
韩怀义和白七先讲自己过去的浪荡惹来家人对自己朋友的不满,骂完自己再为陈伯解释这是种恨屋及乌。
他把板子落在自己头上后,韩怀义再诚挚的举杯感激白七的仗义。
这么一弄,白七心里那点埋怨才叫烟消云散。
加上陈伯白着头发在边上陪小心,白七最后都不好意思了,表示您是长辈,别说骂我,打我几下我也得受着啊。
为他解开这个心结后,大家便开开心心的聊起今天的事情来。
但哪怕白七为自己仗义了一回,韩怀义也没说漏情况,只说大哥好人有好报。
他这么滴水不漏,陪席的高玉明对二少爷简直佩服极了。
因为这才是个合格的生意人,永远分得清亲疏远近,和什么能说什么永远不能说。
但他们才热闹没多久,前面就传来动静,说知府大人单独来了。
高玉明就有点慌的问:“二少爷,会不会有事?”
白七闻言眼神一闪但没有说话。
“能有什么事?他不来我本来也准备过几天找他的。”韩怀义呵呵着。
高玉明顿时想起少爷还有张牌面,他就乐了:“那你准备今儿就?”
“大哥虽然在场面上赢了,其实输了里子,总不稳妥。所以我得为大哥把这里子也补起来,如此一来我韩家在扬州十年内才能屹立不倒!”
高玉明立刻欢喜的什么似的,道:“何止十年,何止十年。”
“就最多十年,十年后我们韩家要是还在扬州打滚,我韩怀义叫没出息!”韩怀义说完拍拍高玉明和陈伯的肩膀:“你们两个叔伯也一样,我们弟兄到哪儿也少不得你们的帮衬。”
说完他就带着白七先窜去了三进的厢房。
让韩怀义意外的是,进来后,四脚朝天的躺去他床上的白七忽然低声对他说了声:“怀义啊,做事可得悠着点。”
“啥意思?”
“没啥意思,总之呢你得小心些。要是有什么麻烦,就冲你今天这顿酒,只管来找哥哥,哥哥关了醉花楼也保你们家的平安离开。”白七幽幽的道。
韩怀义倒真意外了,愣愣的看着他。
“怎么?你当老子这江湖饭是白吃的?那些洋人是你的关系吧。算了,你不说呀我不问,闹腾大了就叫你哥赶紧往我这里悄悄的跑,行吧。”白七说完摸出个鼻烟壶来,猛的一吸,立马浑身一个哆嗦。
看这大鸡头猥琐的样子,韩怀义不由骂道:“就你特么的聪明,成吧,冲你这句话回头去上海我给你个路子。”
“我特么最喜欢你吹牛逼的样子了。”白七没当回事的又嗨了口。
这次他吸的多了点,搞得眼睛都开始直楞了,半响后才打着摆子流口水的说:“我曹,上头。”
ps不知道大家玩过鼻烟壶没有,哈哈,很呛人,有次我在里面放了点芥末给人家吸。。。
9怼翻陈大有
接着这厮也不嫌恶心的把口水就往韩怀义的床上擦。
韩怀义见状气愤的说:“你特么有没有病呀。”
“我还没嫌你呢,妈的巴子的上次你玩了一半跑了,我喝多就去接班,我都没嫌弃你。”白七懊糟着,韩怀义顿时黑了脸:“你刷老子的锅,你是个铲铲?”
“不瞒你,陈妈我也睡过,嘿嘿嘿。老子睡她们不要钱,还赚你们的钱。”白七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这货就是典型的市井无赖,偏偏对韩怀义很够意思。
浪而不烂的韩怀义遇到他也叫无语了,只好不搭理他。
也就在这时,脚步声响起,有两个人走到了此进,然后去了东边的厢房。
白七听到这动静立马不吭声了,因为那两个人分别是陈大有和韩怀忠。
谁知,两人进去没多久。
那边就传来一声冷喝:“韩怀忠,你好大的胆子!你别以为本官不晓得,这些洋人是你弟弟请来的,你真是玩的好大的一出戏啊!莫非真以为本官治不了你!”
白七顿时一抖,我特么乌鸦嘴是不是,但他却见韩怀义一点慌张的神情都没有,反而在那里冷笑。
更狠的是韩怀忠,居然道:“大人有话直说吧,莫非你这次来又是要变着花样逼我韩家将事业拱手送人?”
“!!!”白七不敢置信的看向那边又看向韩怀义,心想韩大和韩二谁才是个泼皮啊,怎么韩大也这么虎了呢。
陈大有的声音明显一滞,而后咬着牙道:“你是在挑衅本官吗?本官治下轮到你来放肆?”
韩怀忠呵呵起来:“陈大人,我还真不懂,我维护家产怎么就放肆了,莫非非要按着你家师爷的念头,将产业都给石家才算顺民?”
白七听到这里忽然见韩怀义往那边走,他想拉又没拉住,顿时傻眼。
陈大有堪堪要和韩怀忠拍桌子摆威风时,却发现房间里忽然多出个人来冲他道:“陈大有,你好大官威啊。”
“你是谁?”陈大有顿时楞住了。
而白七直接懵逼,韩二疯了,得,老子给你们弟兄准备好连夜跑路的渠道去吧,死胖子开始蹑手蹑脚的准备翻后窗。
问题是,窗子小。。。
“我是谁?这样吧,本人先和你聊几句话,然后再说我是谁。”
韩怀义随即问陈大有:“你知道韩家一个码头的价值在多少吗,你知道韩家和洋人这次交易的价格又在多少吗,我告诉你,带上三百亩良田的总价格合计会在二万三千两白银左右。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陈大有愣愣的看着这个气度不凡,神态俯视自己的年轻人不知道怎么接话。
自从弟弟进来后,韩怀忠就索性出去了,然后他听到西厢房有些动静便好奇的去看了看。
一瞅发现,弟弟卧室的窗户上镶着个大屁股,是白七给卡在哪儿又不敢声张!
他出去后韩怀义大马金刀的坐在了陈大有的对面,一字一句的道:“你把人逼的倾家荡产,那韩家索性豁出去花这么多银子去金陵告你,同时再请洋人登报披露你的做派的话,你猜你会是个什么下场。”
陈大有听到他这句话辫子一抖,厉声道:“你竟然敢威胁本官,你是韩二?”
韩怀义却云淡风轻的很:“又或者我大哥被你抓去后,我韩二拿出江湖手段来,花一万两银子买你和周克文两个人全家死绝!你猜这年头会有多少人敢铤而走险呢。十步王侯,这会儿你最好给我消停点。”
换做韩怀忠就算急红了眼,他也不会和陈大有说出这种话来。
因为他说不出来。
韩怀忠所处的环境和见识导致他骨子里还是敬畏朝廷的。
但韩怀义在乎个******瞅都没几年的清廷的一个贪官值得他束手束脚吗?
他冷冷的说完,陈大有顿时僵在了远处,倒吸一口凉气的道:“你竟然敢杀官造反?”
“你要让我倾家荡产,我就会让你全家死绝,这有毛病吗?凭什么你欺辱韩家韩家就得受着!你以为你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惜你还不够格。现在再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的来头。”
韩怀义说着将怀里一份文件抽出。
泛黄的牛皮纸封上盖着江南制造总局的大印,内有聘书:兹聘请韩怀义先生为江南制造总局总办幕僚室副职,出具人为,大清江南制造总局代总办魏允恭,年月日。
韩怀义虽说没要魏允恭帮忙,但走之前为了稳妥起见终究还是请魏允恭弄了个这个其实有些不伦不类的东西给他。
此事只是魏允恭私人请的幕僚,无需上报朝堂,不过魏允恭的地位在这里,谁敢小觑?
洋务人士紧靠刘坤一张之洞,在南方这片地盘上,天生就比内陆官吏高半头。
韩怀义拿出这底牌丢给陈大有细品后,冷笑道:“魏允恭是我义兄,他和香帅的关系有多近,你也知道。陈大有你既要坑我韩家,那你我就是仇雌。要是你不信,那我现在坐在这里等你叫人来抓,然后请你去验证此事如何!”
“你,你如何会,如何会。。。”陈大有都哆嗦了。
倒不是说魏允恭对他有什么生杀予夺的大权。
而是他之前以为韩家只是区区草民,才敢很无所谓那么做的。
可是韩家既然有这样的关系,那他之前的吃相给魏允恭知晓的话,魏允恭一定会为韩家出头。
那么他就得丢人现眼!弄不好真能给张之洞当个典型!
所以陈大有瞬间都懵逼了。
韩怀义继续道:“没错,洋行都是我叫朋友来弄的,但交易是真的。”
然后他冷笑着说:“我这么做本来是不想和你破脸,但我没想过你这厮竟如此狂妄,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竟还来为石家出头要威胁我大兄!我看你这顶戴是不想要了,那本人今日就成全你!我这就让洋人当众揪下你直接去金陵告状去,闹出这样的丑闻之后,我看你有几个脑袋够上面人砍的!”
我尼玛。。。
10下官自愧不如
韩怀义这招实在是太狠了。
放在早些年的清廷或者后世,这样的事难以操作,但在这些年间还真能弄成。
因为马当曼他们要是出手的话,清廷的那些绿营兵难道还敢杀洋人不成?
而陈大有要是给那些洋人真的闹的揪着去金陵的话,别说顶戴,他确实连命都得交代掉!
所以一听韩怀义这么说,陈大有闻言彻底慌了。
他忙扑过来一把抓住韩怀义的手,哀告道:“使不得,使不得啊。”
卡在窗户上的白七脑袋在外边,依稀听韩二在这里叫嚣喝斥,然后陈大有就像个孙子似的求饶起来,白七心想我是不是之前抽鼻烟抽的太狠,有点晕了是不是?
这时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肥臀上多了双手,白七顿时菊花一紧,还惊的头油直冒。
好在韩怀忠的声音响起:“白老板,不要声张,我先帮你弄出来。”
弄吧弄吧,白七给卡的也太受罪,便闭上眼睛开始配合起韩怀忠的动作来。
而那边的陈大有此刻已经彻底没了官威。
因为谈官场的跟脚,他比不得韩怀义能直通香帅。
既然没了这层皮的保护,那他其他方面有什么能和韩怀义斗的呢,尤其室内又没有外人。
所谓十步之内。。。他难道和韩二比打架,然后夺路而逃不成。
就算他跑得掉一时他能跑的了一世吗!
这厮就只管扯着韩怀义的袖子连连喊:“韩大人,都是误会,都是误会,韩东家都没和我说起过。。。”
“放开。”
不能放,陈大有继续扯着他的袖子,脸皱的什么似的哀告道:“此事从头到尾都是我师爷操作的,我只是被他蒙蔽啊。”
“陈大有,大家都不是傻子,没你在背后点头的话那厮能这么放肆?”
“我,我这不是不知道您有这关系吗?”陈大有也叫彻底不要脸了,他唉声叹气的说:“要是下官晓得您和魏允恭大人这边的关系,我怎么着也不会这样做啊,这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啊。”
“哦,陈大有你是看人下药的是吧,那现在我想要石家的家当怎么办?”
“我这就去!大人你只管放心,回头就我以石金涛在洋人面前丢人现眼有辱国体一事,将他下狱!”
可怜石金涛此刻正和周克文在府衙内等着呢。
他们没好意思也不方便跟着陈大有过来。
石金涛还在做着美梦却不晓得陈大有都要抓他了。
陈大有现在老激动了:“石金涛还挑拨下官和大人的关系,那厮现在就在知府衙门,我这就回去。。。”
韩怀义一抖袖子刚要说话,西厢房那边忽然传来轰隆声巨响。
然后响起两声惨叫。
韩怀义听出其中有大哥的声音大吃一惊,赶紧跑过去看,陈大有这厮也机灵,立刻也跟了上来。
见到韩怀忠四脚朝天后,这老货居然一把挤开韩怀义去搀住韩怀忠,心疼的什么似的连连跺脚:“哎呀,韩东家你可要紧啊,赶紧看看赶紧看看。”
接着他瞅见目瞪口呆的白七,这就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潜入韩家行窃。”
这特么贪官整事,冠冕堂皇的罪名都是张口就来的吗?
白七陷在坍塌的床板和被褥里,那表情都不是目瞪口呆而是惊悚了,府台大人您是怎么编的啊。
韩怀义喝道:“行了行了,收起你这套,白七是我弟兄,以后在扬州给照顾着点。”
“是是是。”陈大有一听大喜,这说明韩怀义不追究了啊,他忙对白七连连拱手:“见过白东家。”
白七被眼前的一幕真的要搞疯了,他揉揉眼睛问:“怀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后台比他硬!”韩怀义毫不给面子的道:“其他的你就别问了。刚刚没听到什么吧?”
陈大有这货到底多没下限他已经明白了,而他丢人现眼的一幕给白七目睹后,谁晓得将来他会怎么恶心人家呢,所以韩怀义这叫做为白七排雷,同时也是警告提醒陈大有。
白七多聪明的一个人忙表示自己刚刚嗨大了啥都不知道,韩怀义就说:“我和知府大人还有点事聊一下,你先随便玩会儿,等会咱们弟兄继续喝。”
而这声动静也惹出了高玉明周阿达。
他们犹豫不决,不晓得该不该进这院落时,韩怀义招呼他们一起来。
一行人再回书房后,陈大有虽然端坐着,脸上的倨傲神态却已经没了影。
韩怀义也没和他含糊,直接道:“陈大有。”
“下官在。”
“周克文必须死过来给我大哥赔罪,这是一。韩家的码头必须立刻换回来这是其二。其三。”韩怀义撇着他:“千里求官只为财,你既没坑住我家,那我也没必要对你赶尽杀绝。以后在扬州这片地,咱们互相照应,你看如何?”
“韩大人说的是,之前都是下官听师爷的怂恿一时糊涂。得罪了啊,韩东家。”陈大有听到这里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他连忙道。
阳光打进东窗,之前趾高气昂的抄家灭门的官僚,现在却卑躬屈膝着。
韩怀忠见他这丑态,无语的摇摇头勉强道:“大人客气了。都过去了。”
“那么石家那边,需要不需要下官做点什么?”陈大有又问,韩怀义冷笑起来:“陈大有,你以为我会和石金涛一样烂是不是。上赶着弄垮了石家之后谁来接漕运的班啊?要是影响了朝堂的大事怎么办!”
陈大有一听顿时肃然起敬:“韩大人的境界就是高,下官自愧不如。”
堂堂知府被人拿捏住之后竟如个小丑。
高玉明和周阿达在边上拼命忍着心底的不屑,而韩怀忠见这狗官如今对弟弟这么的跪舔,心中的骄傲那是不要说了。
这会儿白七已经窜去了前面,他扯过凳子就挤在主桌和洋人敬酒。
马当曼他们晓得他是韩怀义的朋友,所以态度相对亲热。
那些邻里和过来捧场的商界人士见白七这大鸡头和洋人能这么熟,都不由想到这是石金涛招待的功劳,于是纷纷窃笑。
紧接着,没过多久扬州知府陈大有便在韩怀忠的陪同下,两人说说笑笑的从内院走出。
就在众人都礼节性的赶紧站起时,陈大有居然跑洋人面前来了句:“叉你说哦开了。”
11你晚上不能睡在这里
“查理,ok?”马当曼看向韩怀忠,韩怀忠忍着笑点点头,马当曼就笑了:“ok。”
陈大有瞅着洋人脸上两道法令纹绽放,点头哈腰的:“欧开,哦开。”
其实这货都不晓得韩怀义逼他和洋人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他接着又当众说:“韩东家,我都是被蒙蔽啊,下官惭愧。”
韩怀忠忙拱手,很到位的捧着他说:“老父母言重了,晚辈可担不起。”
“哎。”陈大有握住韩怀忠的手表现出一副官民一家亲的嘴脸,道:“韩东家,以后我们来日方长,总之在我陈大有治下你韩家什么事都尽管开口!您留步,您留步。”
知府大人忽然变了口风大家能理解,因为洋人不好惹嘛。
问题是他现在当众说出这番话为韩家站台,这背后的故事就大了去了。
聪明人不禁想,莫非韩家下了血本了吗?
所以等韩怀忠送走陈大有之后,院子里就热闹起来。
但韩怀忠只说知府大人和自己深谈后,晓得许多事是石金涛搞鬼的,于是两人才变得这么和睦的云云。
和韩家走的近的邻居朋友们纷纷为他高兴,一时没注意到洋人进了内院。
“老板,那个家伙见识到你的厉害了?”马当曼一进去就兴奋的问。
韩怀义呵呵着将头上的假辫子拿掉,道:“当然,那个混蛋知道我和魏允恭的关系后,吓得那玩意都没了。”
几个洋人哄堂大笑。
白七在边上懵逼的看着满口洋文的韩二,比他更震惊的是翻译蒋文武。
因为他听得懂他们的对话。
所以他不敢相信,这些洋人居然叫这个短发的中国人老板。
“坐吧。扬州的事算是暂时了结了,你们在这里再休息些天,等高玉明招聘了足够的水手后,便一起回上海。”
“ok,查理。”
蒋文武一下窜了起来:“您就是黑色查理?”
白七在边上嚷嚷:“哎哎哎,都在说什么呢?韩二,你。。。”
“你等会。”韩怀义示意后冲蒋文武用英文道:“我听闻你收了石金涛的钱,于是在招商会时有偏向他的行为?不必解释也不必恐惧,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但是如果再有下一次,那么我就和你一起算账。这次你的工钱没有了,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我没有意见查理先生。”蒋文武傻着眼,哪还敢要钱啊。
韩怀义却笑了:“开个玩笑,工钱还是会给你的,但是不要再有下次。”
他说话时候伸出手指,说一个单词戳蒋文武的胸口一下,然后问:“记住了吗?”
“记住了,查理先生。”蒋文武是真的是怕了,他觉得黑色查理好像拿刀子在捅他一样。
至于查理为什么又成了韩二什么的,他都已经不敢去打听。
韩怀义教训完他又吩咐道:“接下来你为我做件事,等那些水手召集好之后,由你负责做洋人和他们之间的翻译,做的好,你就是新罗马的正式员工。”
他打了对方三棍子之后安排个工作还给个前景,蒋文武这个有点小算计的货瞬间给他盘的都要跪了。
韩怀义这才和白七道:“说点洋人的事情的,没事了,我们喝酒吧。”
“我和你说,我现在是一肚子的想不通!你得给我说道说道。”
“都是为了我族兄解决麻烦才这样的,但这事回头再说,先喝酒行不。”韩怀义在这里还带了一句,特地说给蒋文武听的话。
白七也懂事,他就点了头,但叮嘱韩怀义:“你事后可得告诉我啊,不然我睡不着。”
“睡不着刷锅去,晚上去你那边你怎么安排啊。”
“啊?怎么是我安排?成,我安排,你是我二大爷行了吧我安排!”白七垂头丧气着,他感觉韩二变得陌生了,原来的韩二就不好欺负,现在韩二好像都不能惹。
这世道是怎么了。。。跟不上时代的大鸡头有点迷茫。
今天韩家注定要风光热闹到底了,因为不久之后周克文也窜了过来。
他一进门见到韩怀忠就满面推笑的拱手:“韩东家,韩东家,在下来晚了,在下来晚了啊,告罪告罪。”
说完他先捧上个大红包,然后请示韩怀忠能不能借步。
比起陈大有,韩怀忠是真的恨这周克文。
因为诸多事都是这个鼠辈亲自上阵的,所以他依旧冷着脸:“我是无所谓的,你还是去见见他吧。”
周克文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进去。
就在韩家在扬州彻底的翻盘之际,梅洛驱车亲自带着一位修女和一位中国女青年来到了韩家洋楼。
这几日少爷,高玉明和爹都不在。
鱼儿带两老妈子就把门关的紧紧的,白天谁来都不开!
当然了祥生和阿宝晚上是会回来陪她的,另外宋元涛和沈宝山的人也会在附近保护这里不被打搅。
于是在租界内可以肆意通行的梅洛只能给这丫头堵在门外,隔着铁栏杆探监似的和她说话。
好在鱼儿认得这个洋人,能给他点笑容,不然权倾租界的梅洛那心情就别提了。
梅洛耸耸肩和她打招呼:“嗨!查理还没有回来吗?鱼。这是他让我为你找的老师。”
中西女校的老师,威斯廉大学毕业生苏无垢立刻含笑对她落落大方的摆手:“你好,你就是周鱼儿小姐是吗?我是韩先生拜托梅洛先生为你聘请的家庭教师。我叫苏无垢。”
少爷给我找的老师?
鱼儿将目光落在这位留着清爽短发,年纪在二十多点,长相清秀气质知性的中国女青年的脸上。
但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第一时间想起的先是少爷的那句话。
她永远记得少爷当时和她说过:“过几天我会给你找个女老师,白天她给你教书,晚上还能给少爷暖被窝。”
所以鱼儿看着苏无垢的那张俏脸,本能有些紧张了,就脱口而出一句:“你晚上不能睡在这里。”
苏无垢。。。
“她说什么?这个小女孩似乎对外边的世界充满了警惕。”中西女校的副校长麦姬修女便很敏感的道。
12和韩家绑在一起的都能飞
苏无垢并不想丢掉这份工作,于是为鱼儿解释道:“她在询问我住宿的问题,麦姬女士,一个小女孩看到陌生后保持着警惕不打开大门的行为是对的。”
“也是,上海其实很乱。”麦姬同意了她的判断。
苏无垢接着就对鱼儿解释自己每周只会在周二和周五的上午过来给她教授些知识,晚上还要回学校上课呢。
鱼儿一听总算放下心来,为他们打开了门。
穿着洋装的小丫头粉妆玉琢的样子其实很可爱。
麦姬也就没再问什么。
今天是周二,苏无垢来时做好了准备可以直接上课。
所以进入室内后,梅洛和麦姬只坐了会就先离开了。
留下的苏无垢先了解了一下鱼儿的知识水平,鱼儿也要脸,还先支吾了几句才老实说自己认识的字都不多。
苏无垢就纳闷了,那么是什么原因让这个小文盲在这个年岁,忽然产生学习的动力的呢。
对于这个问题鱼儿倒是回答的一点都没犹豫,她脆生生的表示:“我要帮少爷管家,他和洋人有好多生意要做,我要是没有文化的话就帮不了他了。”
少爷。。。
苏无垢看着这丫头亮晶晶的眼神和全心全意的表情,不由问:“你和你家少爷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鱼儿总算逮到个人说道这些了。
这丫头在上海虽然过的开心,其实她的社交圈只有韩家的这几个,她有好多的话又不晓得和谁去说。
加上!女人的天赋,使得她本能很警惕这个好看又有文化的女教师。
但她很快又记起韩怀义的叮嘱。
既然不能够说破韩怀义的真正来历,那么很多的事就无从说起。
这下可把她愁的。
最终,她是能骄傲的憋出一句:“反正,反正少爷最信任我。”
苏无垢见她这么逗差点没笑喷,这时鱼儿叮嘱她道:“我家少爷有时候爱胡说八道,你千万别当真啊,嗯,也别生气。”
苏无垢忍不住问:“他怎么个胡说八道法?”
鱼儿在脑子里转了转,拿出了女孩的小心机来,道:“比如他要为我找老师的时候,就说过老师白天教我功课,晚上还要给他暖被窝。老师你会去吗?”
苏无垢顿时崩溃了,我怎么会给你家少爷暖被窝!
同时心想,那个家伙一定是个臭不要脸的花花公子,才会把一个单纯的小女孩蛊惑的这样。
扬州的事情彻底尘埃落定后,韩怀忠打着商行的名义开始招聘水手。
这件工作并不复杂,因为韩家本来就有很多失业中的水手。
而此事在扬州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因为洋行的招聘条件丰厚不说,居然还提出会让这些水手学习文化。
最终搞得石家旗下的些青壮都动了心。
石金涛却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因为陈大有和周克文虽然没有找他的麻烦,但知府和师爷对韩家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好不容易才从漕运那边的朋友口中打探到了些真相。
据说韩家巴结上了洋务的些大人物,才反转了局面的。
那些洋人都是那位洋务人物派遣过来直接帮助韩家的。
得到这个似是而非的内幕后,石金涛差点没吐血。
因为他简直是明明白白的给人玩了啊!
但漕运那边也给了他一个定心丸,说韩家和知府那边已经说明白了,懒得和他在计较,因为漕运大局不容破坏,且让他先干着。
有时候别人的一句话传出去后就是另外种味道。
在石金涛想来,韩家既巴结上了洋务的大人物,又怎么肯甘心家里的业务给人抢去呢,这说明韩家迟早要反扑回来。
可把这厮给怂的最近都不怎么敢出门,更别提见人了。
和他相比张叔明最近过的更不好。
倒不是韩怀义去虐他还是怎么的。
韩家兄弟都没当他存在过,问题是市面上的人没有放过他。
经过几日的沉淀后,韩怀忠的口碑又回来了。
毕竟现在知府支持韩家不说,韩怀忠还成了洋人指定的商行总代理,他这身份在地方上就先显贵了一筹。
至于说韩家将船业和米行田地什么的都卖掉的事。
在中国人看来洋鬼子花了钱买下韩家的东西,还交给韩家管理,这不等于送钱给韩家吗,另外他们据说还每个月给韩家老大五十银元的工资!
嚯,洋人傻不傻咱们悄悄的笑,韩家铁定没有亏这是真的。
于是大家对韩怀忠如今的境遇羡慕都来不及呢。
而在这场风波中,本来就是韩家对头的石金涛,输了最多是个活该。
但张叔明之前可是韩家的岳家,最搞笑的是他在韩怀忠成为洋人代理前的一晚,还特地跑去韩家落井下石。
结果呢?
但经过这么一折腾张叔明家饭店的生意倒是好了不少。
因为大家都乐意花点钱点几个菜坐在那里看看张叔明的样子。
现在放在张叔明面前的选择就很难了。
要赚钱就得给人嘲讽,要硬气那就没得钱赚。
这厮到底没什么下限,纠结也没多久,就如个招财猫似的蹲在柜台天天黑着个脸。
管你怎么嘲讽调侃老子一个子儿都不少收!
钱进口袋才是真的,因为他还得准备明年的房租钱呢。
另外扬州城里还传出个消息,大鸡头白七也要跟着洋人去上海了。
这消息是白七自己放出来的。
他在外边说洋人看重了他的本事,什么本事?**头的本事。
于是洋人准备出资入股,和他在上海租界合开一家大窑子!
知道内情的人却说,这是因为白七在韩家和石家的争斗里站在了韩家这边。
有人问白七怎么会和韩家搅合起的,知情人就说他和臭名昭著的韩二是打打架刷锅锅的好兄弟嘛,所以他才得到这个机遇的。
通过这场事也说明了一点,但凡和韩家交好的都顺畅。
但凡和韩家作对的,最终都倒霉!
至此,韩家终于在韩成德故去后的第三年,再度回到了韩家当年风光的顶点,然而这个时候的韩家兄弟却已经将目光投向了繁华的上海。
13连老妈子都调戏
苏无垢是在周五这天再度来到韩家的。
鱼儿将她之前布置好的作业认认真真的交给她先检查。
今日阳光正好。
天气也开始转暖。
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就在花园内的石凳上头靠头的交流着。
就在这时门外的铁栏杆外忽然响起几声怪叫。
苏无垢和鱼儿纳闷的一看原来是三个脏兮兮的苦力不知道怎么路过这里,见到花园里有女人他们就咋呼起来。
最恶心的是其中一个家伙,居然还准备脱裤子!
这特么得多无聊和恶心啊。
两女孩惊怕的堪堪要尖叫时,那几个货却忽然撒腿就跑,但没等他们跑多远呢,四面八方就冲出了些巡捕,按着他们一顿海扁然后揪走。
带头抓人的那个巡捕事后还来到这边和鱼儿说:“鱼儿小姐,是我们疏忽了,实在抱歉实在抱歉。”
鱼儿笑眯眯的和巡捕摆摆手:“谢谢你们。”
那巡捕欢喜的什么似的赶紧点头哈腰,然后退开。
苏无垢到韩家毕竟才第二次,一直又只和鱼儿打交道,她虽然晓得能请动梅洛先生的韩家一定很不简单,但她也没想到韩家附近竟有巡捕时刻盯着!
对方走后她就惊讶的询问鱼儿:“鱼儿,这些巡捕你都认识?”
“嗯,都是少爷安排的。”
“。。。。”苏无垢不禁越发的好奇,你整天少爷少爷的,你家少爷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就在她好不容易才定下心给鱼儿教授知识没多久。
门口忽然停下了一辆轿车冲大门按了下喇叭,然后有个年轻人伸出脑袋来嚷嚷道:“给主人开门!”
“呀!”鱼儿窜起来拼命往那边跑,少爷回来了!
但草坪上有个坑。。。
韩怀义无语的看着趴在那里的小丫头,隔着栅栏埋怨道:“你兴奋个什么鬼,你还要紧啊,胸本来就小。。。”
“我没事我没事。”鱼儿丢了个大人衣服也脏了,顾不得少爷的胡说八道红着小脸爬起来利索的给他打开了门。
韩怀义先抓过她的小爪子看到破了点皮,就无奈的道:“多大的菇凉了就不能好好走路,王妈,王妈,去叫医生来。”
“哎,好的韩先生呀,鱼儿不要紧吧。”本来在里屋忙活的王妈忙往外跑,口中又说:“韩先生,你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家里都没准备什么菜。”
“搞得我三宫六院吃满汉全席似的,我没那么讲究。”韩怀义说完打量了下亭亭玉立站在石桌边的苏无垢。
苏无垢礼貌的冲他微微一笑,心想这位就是鱼儿的少爷韩先生呀。
看来他人其实还不错,看到鱼儿摔倒了还晓得给她叫医生呢。
而韩怀义眉清目秀西装革履的洋派气质也让她看的很悦目。
韩怀义却不知道她是谁,这货在家里需要装吗,不需要。
于是他毫不避讳的问鱼儿:“那小妞是谁啊,要死了要死了,少爷我几天不在家,你就背着少爷找女朋友了是吧。”
苏无垢。。。这个家伙果然不是好东西。
“哪有!”鱼儿抗议道:“这是梅路先生听你的话,为我找的老师。”
“老师?”韩怀义脸上立马浮现出一丝坏笑,压低了嗓子问鱼儿:“晚上暖被窝的那种?”
鱼儿瞬间气炸:“人家不理你了。”
韩怀义哈哈大笑着和苏无垢打招呼:“哈喽,踢球!我先停车。”
鱼儿气鼓鼓过去后,苏无垢好奇的问:“鱼儿怎么生气啦?”
“他又胡说八道了。”鱼儿噘着嘴满脸的无奈,苏无垢心想他胡说八道什么了呀把你气的这样,然后忽然想起“暖被窝”三个字,苏无垢的脸色就有些不自在了。
鱼儿看出来了,鱼儿点头:“对,他就说那个。”
苏无垢听的都想跑,心想怎么有这种不着调的臭流氓,看上去却人模狗样的!
韩怀义哪知道鱼儿把他卖了啊,停车后转着钥匙走来,客客气气的对苏无垢道:“你好。”
“你。。。你好韩先生。”苏无垢满脸的膈应。
“坐吧。怎么称呼?”韩怀义客客气气的很。
他又不是疯狗,他逗鱼儿不要紧,调戏苏无垢那就真叫有病了,所以他现在一本正经的很,但苏无垢觉得吧,这个人真装!
韩怀义得知苏无垢的姓名后,翻了下桌上的作业,先夸道:“鱼儿写的字不错。”
苏无垢眼睁睁的看到刚刚还气鼓鼓的鱼儿听少爷一夸,居然就笑了,居然就笑了!
这时韩怀义对她道:“鱼儿这丫头聪慧伶俐,但是碍于成长的环境和时代的约束,所以不能接触到文化知识。可是这个社会是不停的向前发展的,我认为女性也应该和男人一样接受到这些文化学习这种知识。但鉴于鱼儿自身的因素,所以还劳烦您先从基础的些知识教起。”
听到韩怀义的这些话,苏无垢眼中闪出惊讶之情。
韩怀义又指着苏无垢让鱼儿抄的些经典短句说:“所以我觉得,这些对她来说还稍微高深了些。”
“我都认识。”鱼儿表示,韩怀义就瞪起眼睛:“好,那我问你,三人行必有我师是不是说,三个人出去抢菇凉打起来了,老师就出来调解了。”
鱼儿很要面子的说:“是。”
苏无垢在边上噗嗤一声,韩怀义立刻作势要去揪鱼儿的耳朵,鱼儿也不躲,只柔柔的说:“少爷你轻点。”
苏无垢。。。
笑闹之后韩怀义告罪一声就先去忙自己的事情。
没多久王妈带了个医生过来给鱼儿将手上的蹭伤稍微弄了下,借着机会苏无垢在院子里走了几圈,这时她才看到777的牌照,也听闻过些流言的苏无垢不由一惊,他难道就是那个黑色查理?
她这才算明白。
怪不得巡捕对韩家那么的跪舔,而这个人谈吐相当不俗却又带有邪气。
要是他就是黑色查理的话,那就说的通了。
能把洋人收拾的狗一样的查理有些流氓气息并不奇怪,倒是他能有对女性学习知识上的开明态度才应该奇怪。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客厅里响起韩怀义的声音:“哟,几天不见我家周妈水灵多了哇,你家先生最近怕是睡的不怎么踏实吧,嘎嘎嘎。”
这货原来连家里的老妈子都调戏。。。
14三马路上的斗殴
接着她又听到韩怀义拿起电话用英文在喝斥谁:“我不问你就不说是不是?如果缺少这样的人手,就立刻去找,地方不够就再扩大,马当曼你让蒋文武接电话!”
“明白了老板。”马当曼灰溜溜着。
韩怀义换上了中文:“我说几点你详细的和他们解释。拿笔记下!首先铁甲船需要的各种职业的人手要尽快配齐。缺谁就让这几个洋人立刻去找。另外工人的食宿方面有什么问题立刻汇总,然后让祥生阿宝带人立刻去办。我要求今晚每个工人都必须要吃得饱睡的踏实。”
“对,三天内必须要配齐所有工作人员,然后就展开培训。并且要提前半周告诉我何时需要登船进行实地的讲解操作。”
“还有通知所有人,今晚晚上我会过去的。”
接着韩怀义又打了个电话出去:“杰森,我回来了,真的?太好了,晚上在员工区见。”
然后他拨打出再一个电话。。。
大概忙了几分钟之后,客厅忽然响起了唱片机播放的音乐声,然后韩怀义就在那里不跟节奏的乱嚷嚷,韩怀义之所以兴奋,是因为杰森那边居然拿到了一个运输单子。
但他的行为实在也太让人无语了吧。
苏无垢忍俊不禁的掩口直笑,坐在她边上的鱼儿也颇感丢人,只能悄悄和她解释:“我家少爷其实,其实难得这样。”
苏无垢白了她一眼:“我觉得你家少爷应该是没事就这样吧。”
中午时苏无垢被强行留着在韩家吃了午饭。
饭菜是简单的四菜一汤,不过味道很是可口。
下午韩怀义还坚持用车带着鱼儿一起送她回学校。
坐在后座上的苏无垢听着前面“主仆”两人叽叽喳喳的斗嘴,看着滩头络绎不绝的行人,隔着透明的车窗玻璃,她感觉外边和里面完全是两个世界。
让韩怀义没想到的是,当他将车停在了中西女校的门口时。
他刚刚为苏无垢打开车门,从边上忽然冲出来个年轻人,老激动的上来一把推开他厉声问:“你是谁!”
韩怀义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推的后腰撞在反光镜上,疼的脸都歪了。
他看着那小子纳闷的心想:“你疯了吗?”
而苏无垢见到那个人之后脸都白了。
对方指着她:“好啊,我说你特么怎么跑上海了呢,原来你是有人了是吧!”
韩怀义听到这句话不由一愣,苏无垢则尖叫起来:“叶子奇你胡说八道甚么!”
鱼儿看到少爷扶着腰急忙冲了出来,冲那个叫叶子奇的人喊道:“你干什么打人。”
“打他怎么了。”又一个嗓子响起。
韩怀义这才注意到对方有两个人。
苏无垢在和对方解释:“叶子奇,这是韩先生,你们不要乱来,人家是请我做家庭教师的。”
她和他似乎有什么关系,韩怀义隐约有些明白之际那厮歪着头冲韩怀义说:“你特么的还不服气是不是?信不信老子把你的头都拧下来。。。”
韩怀义都气笑了,他做梦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种破事。
这是在争风吃醋吗?
他冷声问:“就因为我找苏无垢做家庭教师,你们就要找我的麻烦?”
韩怀义这样做不是怕事,而是得把话说清楚先。
可是他的态度却换来对方更加的不知进退,叶子奇蛮不讲理的道:“找你麻烦怎么着?”
偏偏苏无垢也没经历过这些事,她没立刻把话说清楚只气愤的维护韩怀义说:“叶子奇,你疯了吗?你凭什么找人家麻烦。”
这下叶子奇的火更大,他大喊大叫:“给老子打!”
他的朋友立刻冲了上来。
韩怀义实在没得选,只能打吧!
他既然做出决定索性咔擦声撅断了手边的反光镜,然后照着后来的那厮劈头先是顿抽。
对方看这小白脸开始缩在边上满脸迷茫,就存了点轻视的心,哪想到他动起手来其实毫不含糊。
这厮都没来得及躲就给韩怀义轮着反光镜抽上了脸。
碎裂的玻璃一下划开了他的脸颊,韩怀义再两拳奔他肋下,直接将他打瘫在地。
叶子奇见状赶紧甩开苏无垢从韩怀义的背后扑来,苏无垢被他一下搡在车尾,脸都疼的发白。
鱼儿惊叫道:“少爷小心。”
韩怀义凭感觉头都不回就是个侧踢,一脚就将这厮踢的仰在车边,他紧接着上去作势要挥拳,叶子奇忙抬手格挡,韩怀义却从下面送上一记沉重的低鞭扫腿。
澎!被一股大力打在下盘,叶子奇顿时不能站住脚,倒下去的一刻这厮不由惊慌的叫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从韩怀义踹的他胸口发闷发甜的那刻他就感觉有些不妙了,这小白脸能打!
世上却没有后悔药。
既然动手了,韩怀义难道还留他有余地反击不成?
韩怀义管他在说什么,冲上去扶着轿车的边框,照他的头脸直接再赏三脚!
砰砰砰——躺在地上的叶子奇根本都挡不住,整个人好险没给韩怀义踢进车底去!
见韩怀义这么狠,叶子奇那朋友捂着脸坐在地上一时半会也没敢再动弹。
这事说来话长动手也就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韩怀义就干翻了对手。
“啐!”韩怀义甩了下有些破皮的手,骂骂咧咧着:“还好老子有四个腰子,不然得给你们坑死。”
然后他准备问苏无垢这是怎么回事。
“你特么找死是吧,你知道我谁吗?”
这时叶子奇居然撑着身子又嚷嚷起来,苏无垢看到韩怀义眼神勒起晓得不好,可还没等她拦住呢,韩怀义上去又一脚。
然后他直接揪住叶子奇的头发拽到路中间继续一顿海扁。
中西女校位于公共租界的汉口路,不过老百姓不认可洋人这种,按着南北走向的马路以省命名,东西走向的街道以城市命名的办法。
所以汉口路在上海民间其实叫三马路,隔壁的福州路就是传说里的四马路红灯区。(好多菇凉哟,后来还有白俄的大长腿。。。一库一库,口水)
这里毕竟是繁华地段,冲突很快就惹来了围观,以及几个华人巡捕。
公共租界的巡捕赶来后虽然不认得韩怀义也没注意到车。
但他们也不傻,晓得带个两个妞打架还能占上风的肯定不好惹。
于是他们先很理智的问道:“先生,发生了什么事?”
15居然是他
鼻青脸肿的叶子奇见到巡捕过来老激动了,立刻大喊起来:“我爸爸是美孚洋行的买办叶忠明,你们给我把他们抓起来!”
这几个巡捕显然听过这个名字,看向韩怀义的眼神就有些掂量起来。
叶子奇在朋友的搀扶下站起来时,见到朋友满脸鲜血。
这厮眼中闪过丝阴冷的表情,往地上吐了口血沫道:“我呸,你是小赤佬谁家的,居然敢在公共租界打我,今儿我非得弄死你不可。”
韩怀义冷笑起来:“就凭你?”
“你还敢狂!”叶子奇勃然大怒,但他自己是不敢上了,就冲那几个巡捕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他把我们打的这样吗?”
“叶子奇,明明是你先动的手。”苏无垢气愤的道。
见她还维护这个小白脸,叶子奇更火,索性叫嚣道:“苏无垢,我告诉你,今儿不仅仅他得倒霉,你特么全家都得完。你这个不识抬举的烂货,你以为你能躲得。。。”
他挨打又受刺激后狂妄过度。
那些巡捕却没他这么冲动,他们并没有立刻上来为他站台。
因为韩怀义看上去衣冠楚楚气质不凡。
这时一个巡捕无意看到了地上的汽车反光镜,他本能就去看之前没怎么注意的那辆黑色的福特。
当他看到车牌,这巡捕顿时一惊。
这货也是帮会中人(时年华捕往往都有帮会或者势力背景)自然知道许多的事,他立刻捅了下身边的人。
因为时代的原因,这时的车辆稀罕。
所以大部分人上来只会先看车,后世的人却往往先看车牌。
几个同僚被他提点着一看那车牌居然是777,都立刻想起了一个人来。
那位难道就是连洋人都打的查理?
叶子奇这买办家的纨绔却没他们这些见识经验,可他这人却膨胀的很。
他躲在巡捕背后嘴巴里依旧在不干不净着:“小子,等会有你受的,你特么开个车就牛逼了是不是。。。”
韩怀义直接走了过去:“让开。”
几个巡捕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小声的问:“您是查理先生?”
“是又怎样?”韩怀义问。
几个巡捕忙点头哈腰,带头的一个说:“查理先生,您消消气,那小子都不知道是您。”
“你的意思是,要为他出头拦着我?”韩怀义火了。
几个巡捕慌忙摆手表示绝无此意。
正骂的痛快的叶子奇看到这种情况不由一愣,韩怀义已经走了过来一把就揪住他,又是顿拳打脚踢。
叶子奇的朋友倒义气,居然还想上来帮忙,谁知那几个巡捕竟返身摁住他喝道:“你想干什么?”
其中一个巡捕还算好心的对他说:“你疯了,那是查理!”
这两个货家里都是做生意的,又不在外面厮混。
他们虽然也知道查理的事迹,但那个世界离他们似乎很遥远。
所以之前他们在等苏无垢时,见到情况就没多想。
且韩怀义看上去样子有些文绉绉的,于是叶子奇就憋不住气冲了上来。
谁晓得。。。
那厮顶着个血脸惊问:“哪个,是那个查理?”
“你说呢!”巡捕没好气的道,摁住他的同时回头看叶子奇还在给韩怀义砰砰砰的抽着。
他就和同僚说:“让查理先生打会儿再劝吧。”
“可不是吗,他这口气出不掉撒我们身上的话谁扛得住,叶忠明家这小子也算能耐啊,居然敢怼着这位骂。我说你们闹腾之前就不看看人家开这车么?”
血脸很懵逼很惊骇,是哦,这年头能开车的都不简单,就算不是查理估计也不好惹吧,我特么今天多什么事呢?
这货当场傻掉不说,挨打的叶子奇开始还叫唤,最后只晓得捂着脸嚷嚷:“打人啦,打人啦。”
围观的人看到他之前趾高气昂现在又这副模样都哄笑起来。
苏无垢见骚扰欺辱自己时肆无忌惮的叶子奇被韩怀义打的那样,那些巡捕甚至都倒着帮忙。
她再次见识到韩怀义的威名,不敢看满地鲜血的同时心中也不由有些痛快和期待起来,因为她和家人实在是被叶家人欺负够了,要不然她都不会匆匆忙忙逃来上海,结果还被这叶子奇又遇到!
鱼儿倒是满脸的淡定,少爷还能让人给欺负了?
这些坏人活该!
几个巡捕见差不多了,才敢来到韩怀义身边努力劝道:“查理先生,他不懂事您就饶了他吧。”
“今天换做个其他人,是不是就要给这买办的儿子收拾了?”韩怀义忙里偷闲的问,然后再给那厮两耳光。
几个巡捕哑口无言之际,叶子奇这会儿在他们的提点下似乎也想到了点什么不仅仅不叫了,连眼神也开始有些闪躲。
“看来,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韩怀义便问他,叶子奇那脸色僵的什么似的,他朋友在边上顶着张血脸,一改之前的嚣张低声下气的道:“查理先生,对不起,我们,我们不知道是您。”
这货现在死的心都有。
不就是帮叶子奇争风吃醋一把,怼个小开吗,怎么会惹上这个人!
挨打的这厮甚至有种,能轻轻松松就把我打的这逼样,他果然名不虚传的感觉来。
对方求饶了,韩怀义却依旧不爽,问他:“那我的腰子怎么办?”
苏无垢和鱼儿就算在这种情况下也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苏无垢的美目闪闪的就开始想,韩先生既然有这么大的本事,我又是他家鱼儿的家庭教师,那我开口他会不会帮我?
她在心中纠结之际韩怀义看到对街正好有个公用电话就走了过去。
韩怀义所过之处许多看热闹的人都敬畏的让开,拿起电话后韩怀义先拨给杰森,在等待转接的时候他扬声问苏无垢:“他吹嘘他老子哪个洋行的买办的?”
其实韩怀义这句话是明知故问。
因为他轿车的汽油都是和美孚打折来的,他明白杰森和那边的大班是朋友。
不过他这么说的话,别人只会以为他哪个洋行都能搞掂。
正所谓人生在世全靠演技,一半是实力一半吹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