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十四岁的袁克文
次日醒来韩怀义先去汉阳铁厂和汉阳兵工厂等各处转了转。
然后他又去了香帅的总督府,却得知老头子昨晚喝大了,起夜时染了风寒,正躺着呢。
堂堂香帅病倒了,总督府内自然拒见外客。
但韩怀义这罪魁祸首到了这里却一路畅行,都没个拦他的。
病倒后的香帅躺在榻上,因为没有打理头发又穿着睡衣,那模样和寻常富贵人家的老朽已没有任何区别。
看到他这样子韩怀义也挺心疼的,他就倒打一耙的埋怨他:“不能喝就少喝点,您还能和我这身体比呢。”
老头子给他气的手筋都爆起,问他有事没有。
“有。”韩怀义说:“我已经让傅文忠电报沪上,请我的朋友法军中校李德立联系法国方面,争取勾几个手艺好的军工技师来。至于德国那边暂且不忙,因为关系还不到位。”
然后他说:“还有就是我要和英国人在汉口开建大世界,香帅你也入点股吧,赚的钱就用来投资和研究军工产品,把汉阳军火的质地提升上去。”
“哦?你舍得?那可是金山银海的分成啊。”香帅来了精神。
韩怀义哈哈一笑:“那也是因为回报更大啊,但香帅您得答应我,以后我来买汉阳造的话可得给我八折优惠。”
你一个商贾要买枪炮干什么事?
偏偏香帅说:“依你依你。但你让出多少股份呢?”
“我和英租界是四六分成,我是六,我的份子里分一半给您吧,回头我就请允恭大兄来操作此事,他和您老沟通起来也无避讳,洋人也认他。”
“那你自己呢?”
“我得去美国啊,那边还有汽车工场,打火机,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要去做呢。对了香帅,我结婚你可得到场,得替我做这个家长。”
“准备定在哪日呢?”
“元宵节吧,办完婚礼再去美国,要不然一来一回拖的太久,再说了鱼儿没名没分的跟着我去,她心里终究不踏实。”韩怀义也是经过考虑的。
主要是这次的美国之行拖延的太久了,他开始本是准备回来办的。
香帅立刻吩咐身边人:“他这是大事,到时候将事情都推了,老夫年后初八就过去。”
韩怀义大喜:“您说的啊!我初六就把罗马号派来接您!”
这货到底不着调,兴奋起来时忽然见到香帅被窝里有个凸起,他就挺好奇的伸手摸了一下,然后说:“原来是膝盖圈着啊,我还以为是个什么呢,那么大。”
他这不是找事吗,香帅回头去抓枕边的不求人,韩怀义撒腿就跑。
屋外的戈什哈见他嗖嗖的窜出来还以为怎么了呢,然后就听香帅中气十足的说:“赶紧滚,少在这里作怪,免得老夫添堵。”
但被这厮一闹,香帅的身子骨还真就好了些。
其实人吧,精气神是很重要的。
古人为何遇到些事都要冲喜呢,其实就是让喜庆的事来给病人提神。
精神一振奋,身体机制的运行就会更好。
今天韩怀义带了好几个好消息,再提及自己结婚的喜庆事情。
视他为自家子侄张之洞欣喜之下再一动作,出了点汗便精神了起来。
当然了,韩怀义摸老头子被窝的事纯粹是因为手贱。
等再隔一日香帅神清气爽的起来,却又给那厮气的半死。
因为韩怀义昨日离开他这里后,他拐去了监牢竟还宣称是香帅让他来的,然后还亲手将汉阳铸币厂的周成等人打了个半死!
香帅顿时大怒,问这畜生去了哪里,傅文忠无奈的跑来顶雷说,韩怀义昨天打完人之后就回上海去了。
然后傅文忠还交上了一张银票。
“这又是什么?”张之洞问,傅文忠道:“香帅息怒,韩先生昨天打完周成,还从那几人口中得到了些洋行账户,里面都是周成等人贪墨的私钱。他通过英国领事和银行的关系将这笔钱取了出来。然后他让晚生转告您,说这个就当大世界的投资了。”
张之洞看着面前那张六万两的银票,见傅文忠欲言又止就皱起眉头:“还有什么,你一次说完。”
“韩先生还说,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其他的没了,香帅息怒,晚生实在是拦不住他啊。。。”
“老夫没有怪你。”张之洞头疼的拿着那张银票,想想丢给他:“回头你带给魏允恭吧,他晓得怎么处理,此事就不必对外声张了。”
等傅文忠下去后,香帅心想要是韩怀义假借他的名义,冲过去只为殴打周成泄愤,那未免有些持宠而娇坏了规矩。
但那厮勒索出了官府都没问出的银子,再将这银子当成大世界的入股资金,香帅也只能认了。
因为参股大世界的事虽好,可是难以走官账,结果那小儿现在将本钱都给他准备好了,他还能不领情吗?
最终,他骂道:“这厮做事从来滑不留手,简直是玩弄老夫于鼓掌间。”
而这会儿韩怀义船底抹油似的都已经窜到了江西境。
出了湖北韩怀义就不忙逃窜了,再说这段水路是顶风往北,另外目前回去也没什么急事,于是罗马号就放慢了船速慢悠悠的开。
他不知道的是。
就在这天,一个中年人带着个富贵少年和一群佣人,抵达了沪上。
“方先生,这里就是法租界吗?那是什么?”那位十四岁的俊秀少年好奇的指着路边的大世界问。
他的先生,江都人士,文坛人称“联圣”的方地山说:“二公子,那应该就是游乐场了。”
“看看去,看看去!”袁克文顿时来神了。
方地山虽然满腹诗书但也不是个古板的人,要不然他如何能教出风流倜傥的袁克文呢。
他便哈哈一笑:“二公子您就算不说,我们也得去啊,因为我们定的住处就在那边。”
这次他回乡省亲时被袁克文缠着,东翁没辙只好同意让袁克文随他南下一趟。
去江都后,袁克文总觉得不去上海缺了点什么,尤其他想见见那个韩怀义。
正好方地山本人也有来上海滩见识一番的心思,于是他就联络了好友裴大中,接着他就来了。
18闹事(三更求票)
房间是裴大中亲自来给他们安排的。
袁家佣人到了地头,在新潮的新罗马宾馆的柜台上一报名号,招待立刻热情的接待他们入住。
他们的房间都被安排在了三楼顶头的贵宾区。
袁克文在最里面一处,方地山在隔壁,再外边是门口有过道的标房。
这种搭配能使得外人无法打扰到贵人。
他们住的区域对面就是俱乐部,有阳光的阳台正对回字结构的内圈,可俯瞰马戏魔术,当然还能看到对面的赌场和临河的巴比伦花园等。
到了房间,袁克文就赞不绝口。
因为这高级套间的装修风格很合他的口味。
室内一水可以照人的地板,客厅里还有电话,壁炉,小酒吧台,还有酒架书架和沙发。
转弯是衣帽间和带浴缸的浴室,再往内才是布置清爽的主卧,主卧还带有能够赏月的露台,以及打理的干干净净的铁艺桌椅。
另外在露台上还有可折叠的顶棚。
这种旅馆的设计和布置完全超过了这个时代的正常水平,任谁来住都会被其惊艳。
坐下来后,袁克文看到电话边还留有内线的叫餐号码以及详细餐单。
最让他满意的是,这里还特地提醒,所有费用都可预交前台从中抵扣,生**花钱不爱带钱的袁克文二话不说先让招待送上几包洋烟。
然后他看到单子上的zippo,便也来了个。
然后,然后他就把房子烧起来了。。。
遇到这种客人谁吃得消啊。
楼上楼下的客人都乱了,好在新罗马在设计上就对消防有严格要求。
本场的安保拽着水龙窜来一顿喷,才将烟熏火燎的房间搞掂。
严九龄和白七走后坐镇在这里的沈参舟也闻讯赶来。
老头子到底社会经验十足,听闻方地山一叠声的愿意赔偿,他也没为难他们,还敞亮的说:“你们时裴道台的贵客,些许小事无需挂在心上。”
袁克文这个年岁毕竟中二了些。
尤其失火后楼下楼上的客人和些花枝招展的女人对他有些埋怨讥讽。
少年人面皮薄,自尊心强的都不着调。
所以袁克文就憋火了。
所以现在人家给他面了,他还不依不饶着问:“老爷子,这么说你们很怕裴道台呀。”
他这话搞得沈参舟都没法接,方地山忙道:“二公子,休得胡说八道。”
但袁克文的逆反心理已经起来了,他低头咔咔咔的打着火机先不吭声。
等再度安顿好之后,这位爷就开始找事。
他先扒拉在楼上往下瞅,一眼看到魔术师忘了遮顶棚将个女人藏在柜子里,他就大叫起来:“你这厮干什么!快把那个女人放了!”
他一口北地口音,少年的声音又尖锐着。
众人顿时纷纷看来。
方地山叫苦不迭赶紧去敲门,袁克文还在那里叫:“啊,你原来是骗人啊,你先藏着个女的在这边,再藏个女的在那边,然后人家就以为人被你们活活锯了是不是?这不是骗人吗?”
楼下跑江湖的顿时急了,我特么不骗人我吃什么?
看破不说破还是好朋友,你拆台是吧。
大家都晓得这里是新罗马,谁坏规矩谁倒霉。
于是这魔术师就吼了起来:“楼上这位,您要是闲了下来表演一出,您有这本事我就让位,要不然您哪儿来的回哪儿成不!”
进出游玩的市民们瞅着有热闹把戏都来神了,大家纷纷起哄架秧子。
袁克文不由大怒,这里的人忒可恶,我哪里会表演魔术!我只是看到然后聪明的猜到情况的!
亏得沈参舟赶紧跑来,冲下面喊:“都收声了,孩子和你开玩笑的,你还来劲了是吧。”
下面那跑江湖的晓得这位是大佬,才消停下来。
但中二少年又不快活了,谁是小孩子?我是大人了!
沈参舟跑来其实也很不高兴了,裴大中这是请的什么人啊,但他依旧先忍着和赔礼道歉的方地山一顿尬聊,回头就去摸底。
然后他才得知,我曹,这是袁慰亭家的二公子啊。
得,这种祖宗只有那位才收拾的住。
知道韩怀义已经在回头路上的沈参舟二话不说立刻派出沈宝山坐火轮去,赶紧找韩怀义,尽早请他回来。
因为这公子哥指不定又闹出什么来呢。
他在忙这些的时候,袁克文果然又闹出事了。
他窜去了巴比伦。
风流种子的玩法和败家子当年那掉价的逮谁用谁的操作完全不同。
袁克文带着小厮抵达后,坐最好的台面,叫来最好的菇凉,一共八个的围着坐好,然后再让这些菇凉轮番上台献艺,谁得的喝彩声最大,赏!
赏到最后现银不够了,他把房间牌子一拍,要挂账!
他还必须舞台先将钱垫付给这些女儿家,然后再和小爷他取!
“你们还怕我跑了不成?再不行让裴大中来做担保!我是谁?小爷是谁你没资格问。我今天还就要重赏这些菇凉了,你们给不给面吧。”
闻讯赶来的方地山看到他这架势都要炸了。
方地山立刻大喊道:“二公子,你玩够了没有,你走不走?”
“方先生,你要是今儿逼我,我就跳下去!”中二十足的袁克文也犟上了。
天地君师亲,反了你了!
但方地山拿他也没辙,接着袁克文就就冲愁眉苦脸的沈参舟说:“老爷子,我看你是个聪明人,你借我点怎么样?”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响起:“让铸币厂拉十万银元来给他赏。”
袁克文和其他人纷纷回头,只见韩怀忠站在那里呢。
沈参舟试图说话,韩怀忠却笑了。
然后他走到袁克文面前:“借,怎么不借,你要面子我肯定要给,但你也得给我们面子是不是。”
“你们什么面子啊。”
“二公子,你跑人家的场子里借钱打赏,人家还答应了,按着道理您也不该再这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吧。话说你玩火烧了房间起至今,我们都没说个不字,怎么还就让你不开心了呢,你要开心那就像个开心的样子好好的玩,可别无冤无仇作践了别人,您觉得我这话在不在理?”
袁克文中二赌气,却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听韩怀忠说完,他悻悻的道:“成吧。”
他感觉对方已经晓得自己身份了。
既然被人家晓得身份,他反而不好继续闹腾了,然后他就问:“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韩怀义?我看你果然有些气派。只是年岁好像比人家说的大了些。”
19你敢和我这么说话?
方地山在边上听的无语,韩怀忠也不由无语,道:“我是怀义的哥哥,我比他年长十岁呢。”
“哦?”袁克文来神了:“那你坐呢,你和我说说呢,我老听人说他的些事情,他怎么样,是不是很能打的那种啊,还有我经常听人说他在上海滩走哪儿都不要花钱都有人磕头。。。”
韩怀忠都震惊了:“您听谁说的啊。”
袁克文这话有点不对味,方地山在边上赶紧解释道:“一些下人有时候嚼舌头胡说八道,我们倒也没有恶意,大先生你无需生气。”
“没有没有,只是好奇,只是好奇,哈哈,我都不晓得我弟弟走哪儿都有人磕头呢。那不成了土匪恶霸了吗?”韩怀忠大笑道。
“那不会。韩怀义肯定不是土匪恶霸。”袁克文也表示,但他说:“据说全江南的土匪恶霸都怕他,还都归他管是不是?”
接着他就很老气横秋的端着架子道:“你也应该晓得我的身份了是吧,我告诉你啊,我刚有个大字辈的身份呢,和他一样呢。”
韩怀忠顿时无语。
他心想,早知道自己就不该来,他干脆道:“这么着吧,二公子,我已经派人去叫他了,只是他还在路上也许明天才能到,你今天先玩着,明天我们弟兄请你吃饭如何?”
“明天就能见到他了?那好呀,我倒要看看呢,他那么大名声到底什么样呢。”
当晚袁克文在巴比伦喝多爬回房间睡觉时,沪上已经传开了,袁慰亭的二公子似乎要找韩怀义比高下的消息。
等大家知道这位才十四岁后,不免哭笑不得。
但大家也都好奇,那位回来和这位遇到之后,会发生什么。
韩怀义就是在这样的期待中提前返回沪上的。
不过韩怀义抵达后可没急着来见这位,放在二十年后的袁寒云他当然会迫不及待的要见一见。
历史上的袁寒云可谓花国皇帝,浪荡才子。
但凡喜欢民国的无人不知这位在帮的二皇子的生前风流身后名。
可他现在才十四岁。
十四岁的中二少年,韩怀义急个屁呢。
那会完全破坏美好的假设形象好不好。
回到沪上的韩怀义先和李德立会了面,再督促了他一次,要为汉阳军工厂联系些技术,谈谈是不是能引进些技术等问题后,他又和费沃力会面,告诉他们汉口大世界的事宜。
当然了,他也悄悄的和弟兄们说了伪币案件的真相。
得知是张之洞手下的官吏这么干的,费沃力等人都答应不再提及此事。
其实此年间张之洞在洋人中的口碑是相当好的。
包括日本的伊藤博文都曾说过,诸事唯有张香帅一人而已这样的话。
折腾完这些之后韩怀义再回家洗漱,顺带和窝在家里的鱼儿说了声:“年后香帅要来玩,初八,你安排人收拾好他的房子。”
“后天圣诞节呀。”鱼儿雀跃着,要玩。
“圣诞节有什么好过的。”韩怀义道:“应该是明天晚上的平安夜好玩,等着吧,少爷明天送你个好礼物。”
“什么礼物呀。”鱼儿激动了,少爷送的都是好的,这证明少爷心里有她。
结果那货不说好话,道:“送你个小韩少爷,在你肚子里怎么样?”
等丫头又气又笑的像个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折腾时,韩怀义忽然心中一动,是了,女人嘛,仪式感还是要有的,不如趁明天晚上。。。
想到这里他就丢下鱼儿先窜到了大世界。
袁克文这会正在巴比伦喝茶呢,听闻外边一连串的喧哗,他得知是韩怀义来了,本来他是想端着的,但到底少年人好奇心重,他就窜出去往下看。
他一出去好多人都好奇的跟着呢,都在等呢,韩查理遇到他,这两位会咋滴。
袁克文出去时正见一个穿着极其服帖的两扣西服的短发年轻人走向电梯间。
他俯瞰看不清楚韩怀义的面容,却能更清楚的看到那个人所到之处人人躬身的场面。
一人前行,众人辟易。
这场面就好像狮子进了羊群似的,但和他父亲在巡视地方时的官威不同,因为他父亲是前呼后拥,韩怀义却是单枪匹马。
电梯缓缓往上,不久后叮的声响。
开关电梯的弟兄躬身:“老板,您慢点。”
韩怀义邪恶的一笑:“慢点弄?”
男人嘛,偶尔和弟兄说点荤话是正常的,那弟兄都笑的不行。
韩怀义随即就看到了有个单薄,矮小,拖着根辫子的俊俏小孩正站在花丛中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这应该就是袁克文,寒云先生了吧!趁他毛没长全呢,我得摸摸。
韩怀义收敛了笑容大步走去,袁克文在他往自己这边走来时不知怎么的都有些紧张了,他本能想四处张望却又要撑着架势,正这个时候那些莺莺燕燕们娇声道:“韩先生好。”
“都好。”韩怀义沉声道,随即盯着袁克文看。
袁克文立马浑身不自在:“你干嘛!”
韩怀义瞬间乐了:“不是你满世界嚷嚷要找我的吗?你想干嘛!”
袁克文结结巴巴的仰着头说:“你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呀。”
“我有说我自己了不起的吗?”
韩怀义和他打机锋似的一句怼一句的问。
袁克文急了:“你敢我和这么说话?”
“你觉得我没这个资格吗?”
“。。。”袁克文憋了半响:“没劲!”他故作冷漠要走,韩怀义喝道:“妈的巴子的,站住!”
周围的人本来在看热闹,忽然见他发火大家都吓一跳,毕竟这可是袁慰亭家的啊。
袁克文也吓一跳:“你要干什么。”
“看过老子了你不给钱吗?”韩怀义一把拽住他同时道:“小家伙,居然敢找我的事。”
“你想干什么!”袁克文脚都离地了,拼命要挣扎。
韩怀义管他呢,生拉硬拽将他拽到了赌场大厅的梭哈台一丢,然后大马金刀坐在他对面,开门见山的道:“我生平好杀人放火,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要结交的也是天下有数的人物,你要见我,我就来了,但你要让我看得起你,你得拿出本事来!”
20只敬保全了三千里河山的血勇(5更)
此刻周围已经人山人海,白七等人都在。
而韩怀义这话一说袁克文也不怕了,他还挺江湖的说:“好,你划下道来。”
“好,男人嘛,比赌,比酒,比枪法,先比赌。”
韩怀义说完直接让人拿百万筹码来,然后往台面一倒,说:“五个骰子,一把头,输了你欠我百万两白银,赢了你都带走!”
整个赌场闻言都轰动了,二百万两白银的赌局,上海滩谁见过啊。
袁克文也为韩怀义的豪气震撼了,他别说二百万两白银了,他就是二十万也拿不出来啊,这事传到北边他得给他老子打死。
方地山急忙跑出来拱手道:“韩先生,二公子只是和你开玩笑的。。。”
“方先生是吧,你怕我韩怀义赖账?”韩怀义取过个骰壶,拿在手中检查了下之后,直接一抄台面上的骰子,将骰盅悬在手心稀里哗啦的一顿摇晃。
这个年头的人什么时候见过这种操作啊。
江湖千门人物,包括目前场子里的职业荷官们也没泡吧的机会啊是不是?
所以众人都看呆了。
二狗子为装逼还假装侧耳“听声辨位”,然后才将骰盅砸上桌面。
这时他忽然说:“点数不对。”
随即又在台面上哗啦啦的顺时针拨弄了几次,最后一掀盖子,里面活脱脱的4个3带5点。
这和后世酒吧夜场的玩法一样。
5个头最大,四带一其次,然后才是三带二,两对,顺子不算。
他丢的四个头已经是比较大的赢面了。
韩怀义最后非要折腾那几下,那是因为骰子的每面的点数不一,重心自然也不同。
用盅甩起后沿着一个方向旋转几次,基本上都能顺出比较大的同数骰子来。
但韩怀义想试试更好的结果。
于是他再度拿起来又一顿弄,也算今天他手感好,这次跳出来的直接是5个1,全场顿时轰然。
因为这是通杀点!庄吃闲必胜!
韩怀义再来一局,这次竟又是5个6。
严九龄和白七等人面面相觑,韩老板从不赌钱感情是因为他是赌神啊?
袁克文此刻已经面如死灰。
这货随即问袁克文:“赌不赌?或者你擅长什么!我都奉陪。”
方地山忙道:“二公子,韩先生和你开玩笑的,你可别乱来,不然令尊一定饶不了你。”
正在这时,韩怀义哈哈大笑将桌面上的筹码一推,冲严九龄等人道:“这小子以后来大世界吃喝玩乐统统免单!”
“是。”
韩怀义说完正色对袁克文道:“我如此对待你,只因为令尊当年单枪匹马孤悬海外,保全了属国三千里江山的血勇!”
此话一出,袁克文主动站了起来,周围人也肃然。
他接着道:“但你要是以为我是畏惧袁慰亭的权势才对你如此,那你就小觑了天下英雄,韩某人不才,只是不愿效忠清廷,要不然某提十万兵可纵横天下,你父亲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就算现在,韩某人麾下也有数千死士,精通洋枪洋炮战阵之术,并曾独立对抗英日俄国不败!”
“要不然,你以为我如今年不过二十,哪里来的如此基业和沪上地位!你要见我,我以为老子英雄儿好汉所以我也来见你!不过今日观之。。。”
袁克文都紧张了。
韩怀义沉吟了下:“你眼神赤诚,骄而不枉,且知进退,确实是个饱读诗书的才子胚子。倒也没辱没了令尊的名声!”
边上的方地山闻言大喜:“谢韩先生点评。”
韩怀义一笑,随即问眼神也活泛了起来的袁克文道:“你小子想和我做朋友还是做仇家,你选吧。”
“能,能不能结拜?”袁克文忽然整出一句,他挺着急的:“我也是青帮的,大字辈的呢,和你一样。”
韩怀义却火了:“按着香帅那边的关系算,我和你爹才是一辈!我和你做朋友可以,做兄弟的话,以后遇到他还得磕头,凭什么!”
然后他过去揪住袁克文:“居然为你老子来占我便宜,弟兄们,今天给我灌他!”
袁克文上蹿下跳:“你不要总拎着我!我爹都没这么对我过。”
“你还不服?”
“服,服,哎呀你放开好不好。”
周围哄堂大笑,袁克文也不小心眼了,这就屁颠颠的跟着韩怀义去隔壁热闹去了。
这次再坐下来时,他眼中刻意的桀骜已经全没了。
年轻人就是这样,遇到佩服的,他就真佩服。
这样的韩怀义的场面气魄都让他心折,完全符合他听说的那个韩查理的样子。
尤其还长得很俊!
从古到今从来颜值既正义,要是韩怀义长得白七似的,名声再大也是白搭。
接着韩怀义又拿出了个吸引他的事来。
韩怀义借着机会和白七他们拜托道:“大家多多少少帮点忙,明天晚上八点前,给我凑出半城的烟花来,再安排好弟兄们掐着时间,听到信号就点起来。”
“不是,你要干嘛?”白七不懂了。
韩怀义道:“大家别传出去啊,我得给鱼儿一个惊喜,这丫头自幼就跟着我,那时候我浪荡败家也不晓得气了她多少回,如今不是要结婚了吗,虽然说有香帅做媒,但我还是想让她再高兴高兴,弄个洋派点的求婚。”
他一说完,围着他们的舞女们眼睛都亮了。
天啊,半城烟花为鱼儿。。。
白七是很早就认识鱼儿的,闻言第一个同意:“那没的说,我们这就去,哪怕连夜放船出去总给你备足货物,把事情都弄好了。”
“钱随便花,但弟兄们运输时注意安全,还有就是谁也不许泄密,明儿下午就安放到各路口去。另外通知沈宝山,一定要注意消防,不要走火扰民。”
旁听的方地山听到这里暗暗点头,韩查理果然名不虚传,确实是个四海的人物啊。
袁克文这会儿比谁都激动,他扯着韩怀义:“带我,带我。”
“带你什么带你!你真要帮我,你和方先生联笔写篇纪实刊登到报纸上为我庆贺,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袁克文来神了,方地山也来神了。
韩怀义冲他一笑,道:“无论什么条件,哪怕是你长大后觉得为难的事,只需你一句话我千里万里也来帮你!”
没有人怀疑他的信誉,哪怕初见他的袁克文。
袁克文不知怎的忽然眼睛都红了,方地山赶紧起身:“多谢韩先生!”
韩怀义摆摆手:“喝酒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克文,还有方先生,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21买来的大字辈(1)
袁克文这就迷上了韩怀义。
这也是有原因的。
他的生母是朝鲜公主,但他自幼过继给袁世凯的大房。
要说人家好歹也是个公主,你把人家儿子过继给自己的大房算个什么操作呢?袁慰亭的奇葩还不止这一出。
他居然用军法管理姨太太,在他眼中家里的各房不论关系背景,只按年龄排座次。
于是金氏竟然排名在了自己的陪嫁丫头之下,什么时代说什么时代的规矩,这完全不合理。
只把人家给气的。
人一有情绪反应就大,有天袁慰亭跑来和她下棋,金氏看到这肥头大耳的渣男,心中火起忽然就把棋盘直接摔去了庭院中。
袁世凯多豪横的人啊,老子可以渣你不可以喷!
你居然还掀我的“驹”!
他自然勃然大怒,甩手就走,不玩了!
如此一来,夫妻感情等于破裂。
但上辈是上辈的纠葛,这份对女人的不快活毕竟和自己的种无关。
袁克文继承了母亲的美貌,生的粉妆玉琢似的,他就很得袁世凯的喜爱。
而袁世凯的大房因为有金氏盯着,生怕“儿子”给生母反抢过去,于是也拼命对他好。
这样一来,袁克文便被全家惯着,极为的宠溺。
孩子一得宠溺便有些无法无天,到哪儿都有人奉承,自然觉得全世界都是他的。
但他终究还是有个怕的人的,那就是父亲。
另外他也很清楚自己的一切源于父亲的权势。
所以当袁世凯请来名士教他功课时他又不得不认真学习。
而袁世凯请来的名士里,确实有人品高洁之士,比如这位性格狂放不羁的方地山,他感觉到二公子有些歪,往循规蹈矩上走已经来不及了,索性就按着自己的模板来教他。
他言传身教自己的狂是源于自己身的才气,也不是随意凌辱弱者。
有这样的先生的言传身教,袁克文才在娇宠养成的性格里又多了些书生贵气,和悲天悯人的风格。
狂而有度,总要好过高衙内那种无下限作死。
就这样,性格正在养成的袁克文又在十四岁时遇到了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却相当有本事的人。
尤其这个人不惯着他。
他也想发火的,但人家连他的靠山老子都敢不鸟。
他到底是个孩子,加上韩怀义举手投足潇洒自如。
而崇拜强者也是人的天性。
一来二去,他确实为韩怀义的四海气派震撼,于是只能低头装乖。
此刻他的心理就好像在家里遇到老辈时那样。
搞不过就得怂嘛。
心态上有了变化后,他再看韩怀义的种种言行时就顺眼了太多。
尤其韩怀义可是真的喜欢历史上的袁克文的。
见他服帖了后,对他的态度无不发自真心,一言一行里带出的味道就和真正的兄长没任何区别。
因此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的袁克文没会儿就迷上了这位。
喝点酒他就开始和韩怀义逼逼叨叨自己的诸多心事。
什么被家里看着不自由啊,什么每次花钱都给说啊,折腾他最后他把自己生母和父亲的不和都和韩怀义说了出来。
少年很是苦恼,因为生母恨天恨地恨一切。
他晓得她的不容易,却又对抗不了强悍的父亲。。。
他说这些时旁边的方地山只在暗暗叫苦,心想这些事哪里能和韩怀义说呢,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就算人家不在暗地里笑话里,涉及到家里老辈的感情的事人家也不能置评吧。
谁知韩怀义沉默了会儿后,说出来一番话来,便是他都不由动容。
韩怀义道:“此事你父亲有为难之处,但他做的太过生硬,你若真想让双亲和睦,也不伤了你养母的心,那你回去后就得先和你父亲谈谈。”
“他为难什么?他那么多姨太太。”
“克文啊,我若你是父亲,当年孤悬海外,为了安定局面和朝鲜人结亲的同时,一定也会担心清廷里的小人谗言他要独霸海外的。所以你父亲的做派其实不是针对你母亲,而是做给外人看的!正所谓身在其时身不由己,就是这个道理。所以我说他很为难。”
“。。。。”袁克文似懂非懂,方地山倒是叹道:“在下也这么猜测过,只是不敢明说。”
“方先生不多话是对的,哪有先生说道主家的私事的道理。”
韩怀义笑了笑,继续道:“而你父亲做这些安排的时候,肯定不好和你母亲明说。一是因为他担心她不理解,二是男人嘛,做这事和娘们解释什么呢!一个不解释一个心有恨,才闹的这样的。所以我才又说你父亲其实完全可以委婉一些。”
“那我该怎么办?”
韩怀义想想这小子太年轻,便改口道:“算了算了,你还是什么也别做吧,好好孝敬父母包括你的养母就好。倒是方先生可以如实的将我的这些话回去告诉那位,当然了他要是觉得我多事,那就随他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方地山只能说:“但请韩先生告知在下,在下一定如实转告。”
“我是为克文,因为我和克文极其投缘。”韩怀义先解释一句然后道:“要是谁敢这么对袁慰亭的生母,他作何感想?克文是他的儿子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人生在世无非换位思考,仅此而已。”
“受教!”方地山苦笑道,心想也就你能说,我们哪里敢说。
不过他也觉得这倒是个化解袁克文和他父亲心结的契机。
双方说完这些沉重的话题后,韩怀义发现袁克文的眼神活泛了许多,他心想这小子倒是孝顺。
然后他就好奇的问他:“克文,你的青帮大字辈是怎么来的?”
方地山噗嗤一笑,袁克文也尴尬了:“其实,其实是买的。”
“花钱买的?”韩怀义都无语了,我是编的你是买的,咱们倒是配搭啊。
方地山打趣道:“他听说了你的事迹,也想做个北地帮主,于是就安排人从天津的陈世宏那边花钱买了一个。”
韩怀义纳闷了:“陈世宏也是大字辈啊,还是跟着新罗马做事的。”
“是啊,但二公子为了辈分和你齐平嘛,就逼陈世宏代师收徒,花了足足一千两银子才逼那厮松口,还开香堂了呢,就在两个月前,不过陈世宏也没对外宣布。因为要是给那位晓得了,他可不得了。”
22不要叫嫂嫂(2)
韩怀义听完哈哈大笑,袁克文恼怒不堪:“我就算买的个大字辈,到底也是货真价实的!”
“你再叫!”
袁克文就不叫了,很委屈的缩着:“真金白银也不能算吗?”
“名头都是假的,口碑才是真的。”韩怀义拍拍他的腿:“这世上只有一样事可以卖来,那就是做善事换善名。”
“那不是沽名钓誉吗?”
“错了,克文,我且问你,只要真金白银的去救助孤寡鳏独,就算沽名钓誉又怎样?说这种风凉话的人你特娘的也拿出钱来做好事啊!遇到这种酸逼,大嘴巴抽他!记住我的话,道德是律己的,不是律人的,但凡自己做不到还看不惯人家做好事的,绝不可交!”
接着他道:“这世道真奇怪,做好事的得偷偷摸摸,为非作歹的却明火执仗!这个国家病了,得治!”
“韩先生说的在理!”方地山大叫,他这性格最恨伪君子。
韩怀义这种论断简直说到了他的心窝里。
袁克文也如醍醐灌顶一般,道:“早些认识你,我才不去卖什么大字辈,我把这钱造个你们沪上的那种慈善堂多好。”
韩怀义就借机教育他:“以后少逛窑子,少花天酒地,多做做文章,女人有一个知心到老的就足够,还有,以后花钱也得节约。”
“那多不痛快。”他还回嘴。
韩怀义一脚踹去:“花自己赚的钱才算本事,花你老子的钱算什么爷们。”
袁克文显然很熟悉他的过往,闻言怼他道:“那你以前不是也很败家吗?”
“我假如不卧薪尝胆,假装败家去麻痹敌人,其实是悄悄的在学洋文在学本事的话,我哪里来的今天。”韩怀义恬不知耻的说。
他的牛逼配上他今天的成就,袁克文无话可说。
韩怀义接着道:“我教你啊,你不是喜欢场面也喜欢朋友多吗,那你这么着。比如你这个月实打实的靠自己赚进了100两银子,你最多就只能花30两,还有30两得存着准备不时之需,还有30两则放手边给家人朋友应急。如此安排既不浪费,也能帮助到兄弟,还能积蓄些财物将来做点投资。”
但他强调:“那些朋友要值得帮才行!”
“不是还有10两吗?”
“那10两拿出来做好事,如今外边兵荒马乱百姓流离失所,你安排人开开粥棚为穷苦买买棉衣,但万万不要亲自去做,组建个机构去做就可以。”
“为什么?”
“世间人有可怜者,也有可恨者,上进者度过难关后会对你感恩戴德。下贱者得你帮助会得寸进尺,甚至会生出歹心。所以你不可给的太过,更不可亲自和那些人接触。”
晚上回去后,袁克文就躺在床上想韩怀义和他说的那些话,久久不能入睡。
而隔壁的方地山也在琢磨韩怀义今日的言行。
他比袁克文想的要复杂些,只是他思来想去,终究觉得韩怀义对二公子是片真心的喜爱。
算来算去,劳心了半宿的方地山自嘲的一笑:“韩查理坐拥洋兵和巨万家产,根本就没有求到我家东翁的地方啊。”
他再一琢磨韩怀义那句“千里万里也来帮你”的承诺。
方地山心中忽生个年头,二公子很得东翁喜爱,要是东翁将来。。。
他总算找到个韩怀义的漏洞了。
韩查理一定是在先行投资!这样未来可期!
这是吕不韦对秦王的格局啊!
亏他想的出的,韩怀义吃饱了撑的参合袁家的事务呢,熟悉近代史的他纯粹就是喜欢袁克文而已。
至于北洋,那完全是个泥潭里的泥潭,他躲都来不及呢。
次日起来,韩怀义哪儿也不去,就在家里看着鱼儿也不让她出去。
他还特地要老妈子们买了菜亲自下厨,结果到饭点时袁克文竟打上门来,还挺理直气壮的说:“你也不找我玩!”
韩怀义看着一桌子菜舍不得给他吃,他都气坏了:“你烦不烦人啊!不是说了晚上一起玩吗?”
袁克文挺懂事的,我又不会说漏你要放烟花求婚的事,他就嘿嘿着先和鱼儿见礼说:“见过嫂嫂。”
“你打住,嫂子就嫂子,别尼玛嫂嫂嫂嫂的叫,我不爱听这山东味道。”
袁克文和方地山一愣之后哈哈大笑。
鱼儿气的掐他,你才是金莲!然后好奇的问:“少爷,这两位是?”
“哦,袁慰亭的公子袁克文。”
不知不觉,封疆大吏北洋领袖在他口中也只是寻常。
韩怀义话音刚落,魏允恭正好过来找他,见到袁克文跟屁虫似的跟着韩怀义,他都想笑。
然后他悄悄塞给韩怀义一个戒指,那是他亲自看着人做出来的镶嵌了钻石的女戒,式样是韩怀义给的。
既然家里有菜,他也不走了就凑在一起吃呗。
袁克文吃饭时得知上海这帮弟兄都住在附近,他就来神了和韩怀义嚷嚷也要一套洋房。
鱼儿见眉清目秀的袁克文和韩怀义那无赖样子窃笑不已,主要是袁克文的那声嫂子太招人爱了,她就帮着小正太说:“你就给他一套呗。”
袁克文顿时乐坏了:“就是嫂子对我好!”
韩怀义苦笑道:“这还被这厮缠上了,亏得我们过几年要在美国,不然还得了。”
他这话一说方地山一愣:“韩先生您要去美国?”
“恩,我诸多事业都在那边,还有帮洋亲戚也在那边,我得过去啊。”
“那您国内这摊子呢?”
“这边的生意都上轨道了,偶尔回来回来而已。”
魏允恭在边上解释道:“方先生,怀义做的都是国外的大生意,上海这些事比起他在那边的事业只是个边角,他和花旗国的摩根财团还有福特汽车都是合作伙伴。那摩根财团在那边的地位就等于大清的户部尚书,福特汽车就等于工部侍郎。”
他的比方有些不伦不类,但足够方地山目瞪口呆。
方地山再想到自己昨夜的猜测,感情人家哪是吕不韦啊,人家是陶朱公是虬髯客啊。
韩怀义多聪明的一个人,见状似笑非笑的敲了下偷他面前排骨的袁克文的脑袋,然后对方地山直白的说道:“你且叫袁慰亭放心,我只是单纯的喜欢克文,没功夫参合他的事打他什么算盘,说个不客气点的话,我有这功夫算计他还不如去和香帅撒泼呢。”
23我知道我好看(3)
他一讲香帅,魏允恭立马想起来一件事:“你这次去武昌是不是又气着他了?”
韩怀义好尴尬:“哪有。”
“还没有!傅文忠都来信告诉我了,香帅他老人家多大年龄了你把他灌的起不来!你这厮怎么逮谁都欺负呢!”
魏允恭是真的尊重香帅如父,看到信得知韩怀义干的破事差点没气死。
于是他此刻说来情绪份外激动。
鱼儿很喜欢“媒人老头子”,闻言也和二狗子逼逼叨叨起来。
这场面落在方地山眼中他更觉惭愧,这位是能把香帅灌趴下的关系,他昨天乱想什么呢!
韩怀义只好逃开去,打电话到沪西豪庭的售楼处,再调一栋别墅。
安保列西科最近正在恢复之中,他拄着拐杖亲自将钥匙送来。
袁克文少年心性,这就丢了饭碗要去看房子,但韩怀义坚决不惯着他。
他勃然大怒:“给我把碗里的米饭吃光!知不知道粒粒皆辛苦!”
边上的鱼儿却想起这厮和自己耍流氓时说的“汗滴男下土,夜夜皆辛苦”,她俏脸不由微微一红,掐他。
亏得其他人没看到。
袁克文哭丧着脸只能将饭碗里的米粒一粒粒的扒拉干净,然后把狗舔似的碗给他看,口中抱怨道:“我家都没这么大规矩。”
“那是没人管着你,还有房子不能白给你,回头要你老子打钱过来,不然我去会要债的。”
将这厮欺负够了,韩怀义终还是牵着他去看了送给他的洋房。
袁克文的这栋房子就在韩怀义家前面两排,格局构造和这边一模一样。
袁克文看到极其欢喜,和方地山说:“以后天冷了我就来上海住,天热了我就去天津!”
方地山现在心态也全变了,二公子和这样的韩怀义相处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就打趣说:“你应该再和韩先生在美国要一套房子,这样他去哪儿你也能随时去找他。”
“对对对!我这辈子就缠着他了。”袁克文来神了。
韩怀义被这家伙纠缠的要崩溃时,沪上的弟兄们却都忙疯了。
也不知白七和严九龄他们哪里来的路子,只见一船船的烟花从江浙往十六铺运,然后再散去民间。
周安达坐在那里搞不懂白七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但他怎么打听人家也不和他说。
到了下午五点。
帮袁克文布置好房子的韩怀义骂骂咧咧的回家洗漱时,从新区到十六铺,到洋泾浜的铁桥,各个路口的人家家里已经都放好了烟花。
晚上六点,韩怀义开车带着鱼儿和跟屁虫等人出发时。
穿上新装,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鱼儿看到沿街的彩带顿时乐的不行。
等他们抵达俱乐部时,大世界和这里早已经张灯结彩。
大世界建筑门口巨大的圣诞树上尽是彩灯,下面还堆积如山着各种的礼盒。
每个巴掌大的盒子里都放着各种的玩具或者小银角,任由来这里的孩子自己拿,但每个人只许拿一个。
另外今天大世界的门票还全部免费。
不过那是属于百姓的欢乐。
上海法租界的权贵们此刻已经都聚集在了俱乐部这边。
就连裴大中和魏允恭都带了妻儿家小过来。
俱乐部这边依旧是用的西方的自助餐模式,一群男人在那里说笑着今年的收益,彼此的境况,都喜笑颜开。
而女眷们则挤在一起围着鱼儿叽叽喳喳着男人们的本事。
这样知根知底的聚会上没有人不开眼的去闹事,更没有狗血的踩人装逼。
不过这些女眷们看到鱼儿要说没点嫉妒是不可能的。
尤其那些女儿已经长成的人家,是个父母都不由想要是韩查理是我家女婿多好,但这些也只能放在心底。
因为现在的鱼儿,除了是韩查理的未婚妻之外,人家本身也精通英文,同时还是新罗马集团的财务副官,兼新罗马慈善行会的秘书长。
没错,人家是扬州小地方的水上户出身,可韩查理不也是没落的漕运家族出身吗?
尤其当她们看到袁世凯的二公子对鱼儿屁颠颠的模样,便对鱼儿更多了点敬畏。
顺带着,有些人也就将主意打在了袁克文的头上。
要是能做了袁慰亭的亲家。。。
钻女人堆里的袁克文很快发现不对,只能仓皇逃窜去找他在上海的靠山。
如今的十里洋场因为有大世界和俱乐部以及沪西豪庭,已经有了些“旧上海”的规模味道。
尤其那遍街的梧桐,树影中的路灯,商家霓虹还有开始铺设的有轨电车等设施的点缀,这个平安夜的上海繁华中透着新潮,还有股特别安详幸福的气氛在荡漾。
热闹之中时间过的飞快。
转眼就到了七点半。
韩怀义便邀请众人一起去如今上海最高的建筑,大世界的顶层露台继续酒会。
一行权贵过街而来时,在大世界游玩的百姓们都欢呼起来。
这是因为这批租界的权贵和过往时期的权贵完全不同。
百姓受他们的恩惠不少,因此他们才这么的得人欢迎。
尤其知道内情的大家都在等着呢。
于是好多人不由自主都将目光投向跟着韩怀义的鱼儿身上。
灯光下,扎着简单的马尾辫,穿着身红色棉衣,脚上蹬着双小牛皮靴的鱼儿在少爷身边甜甜的笑着,那白玉似的俏脸上的一双大眼睛里,反正只有她家少爷。
至于那些百姓的注视,你们看就看呗,我知道我好看!
看着美丽乖巧的她痴缠查理的样子,大家都会心的一笑,心想难怪韩怀义就守着她一个呢。
这样绝色而温柔,还上进好学的女子,换哪个男人也要疼爱啊。
这会儿蔓蔓已经提前将露台上的酒水什么的都准备好了。
上了顶楼的权贵们看着下面灯火璀璨的城市,费沃力指着隔了条河灯光阴沉了不少的公共租界,他和韩怀义兴奋里带着点骄傲的说:“查理,这就是文明的差距。”
工业时代的城市灯光确实是划分富裕和贫穷的最好参照。
韩怀义放眼望去,公共租界再往西,大清境内直接黑压压的一片,那边的星光格外的明亮。
而法租界这里,却是天上不如人间。
24半城烟花一世情缘(4)
“再过三年,等有轨电车,道路建设,以及其他小区商区都全部构造完毕后,费沃力,我们的上海就将成为远东的不夜城!历史会牢记我们这些开拓者的,尤其是你的名字。”
“真希望早点看到你的沙盘全部成真啊。”费沃力忽然感叹起来:“年轻真好!”
他已经五十三岁了,在这个时代这已经是步入老年的开始。
但韩怀义却说:“男人的年龄二十岁之前都是孩子,二十到四十是青年,四十到六十是中年,往后才是老年。”
“是吗?”
“是的,小伙子,好好锻炼保持生理上的年轻,大洋彼岸还有太多的版图等着我们去开拓呢!”
“干一杯,查理!”费沃力振奋了起来,妈的,老子还年轻呢!
放下酒杯后梅洛问韩怀义:“来得及吗查理?”
他问的是纽约那边的来人。
列克星敦号已经提前开往旧金山,维克多家族和其他的朋友也都收到了上海的通知,邀请他们前来中国参加韩怀义的婚礼。
但时间似乎有些紧。
韩怀义笑道:“来得及的,你没有去过美国,你不知道美国如今的铁路线四通八达,横跨东西海岸只需要几日,而军舰的速度和民船可不一样。”
鱼儿纳闷的听着,有种自己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可她不好多嘴。
没多久白七又鬼鬼祟祟的跑来和韩怀义说:“还有五分钟。”
对于白七,鱼儿是能够很随意的,她就纳闷了:“什么还有五分钟?”
众人看到今晚的女主角懵懂的样子都哄笑起来,鱼儿都不好意思了,红了脸掐少爷:“什么还有五分钟嘛。”
她只晓得少爷说的什么三十分钟起步的坏事。
“昨天不是和你说了嘛,今天我得送你个礼物啊。”
鱼儿不由紧张了:“孩子?”
韩怀义顿时抓狂。
鱼儿晓得不好,也急的捂着脸:“哎呀,我不活了。”
罗嘉林大笑着搂过她对众人道:“谁都不许笑啊,人家小两口私下打趣的话,只是鱼儿说漏了,大家要笑也要放在心里。”
笑声自然更大了。
这时韩怀义抓过鱼儿圈着她的肩膀走到露台的那处台上,然后蒙住她的眼睛。
鱼儿羞的小声哔哔:“少爷,好多人看着呢。”
“不许说话。”韩怀义警告她,随即对白七点了个头。
白七和沈宝山立刻摸出打火机和一根长的烟花弹,走去边缘对着天空,嗖——澎!
一团红色的礼花在大世界的上空绽放开来,这一刻,法租界内翘首看着这边的弟兄们都纷纷去点燃礼花。
他们按着上面的交代。
以大世界为中心,由最外边往里面的秩序将烟花点燃,等内圈的烟花点燃后,再从内往外将第二批烟花点燃。
于是一时间,远处天空闪出了大片的光点,随即在半空炸出一圈又一圈的姹紫嫣红。
韩怀义这个时候将蒙着鱼儿眼睛的手放开,鱼儿睁开一看:“呀!”
“好看不?”韩怀义搂着她转着看各个方向的流光溢彩,此时此刻的天空已经被烟花渲染成了彩卷,那明艳的光照在这对年轻人身上,鱼儿兴奋的不管了,她扒拉着少爷:“少爷,我喜欢这个礼物。”
“真喜欢啊。”
“喜欢!”
韩怀义叹了口气:“我买了个戒指准备呢送给自己女人的,既然你喜欢这个礼物,那我把戒指。。。”
“我的我的!”鱼儿疯了:“你敢送给别的女人我就揪你笔帽!”
韩怀义哈哈大笑,忽然放开她摸出怀里的戒指单膝跪地。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但鱼儿却慌了,这可不能够,她赶紧也要给少爷还回去。
韩怀义做梦想不到她来这一出,两货脑袋撞在一起的滑稽场面让大家大笑不已。
鱼儿捂着头哎呀着,韩怀义没好气的道:“求婚你懂不懂!重来!这特么算二婚了啊。”
然后他再来,摸出戒指套在傻乎乎的鱼儿青葱似的手指上,毫不客气的问:“你特么嫁不嫁给老子?”
鱼儿眼眶都红了,这么大的场面,他还给我磕头。。。
“你说话呀。”韩怀义都无语了,鱼儿总算反应过来了,她忙道:“嫁呢嫁呢!”
韩怀义利索起身:“来,给少爷抱抱。”
鱼儿想了想,少爷都给我磕头了呢,那老娘也豁出去了,于是她就扑进了少爷的怀里。
这一刻欢呼声四起,韩怀义大叫:“来年元宵节我和鱼儿结婚,在场的一个也不许少!”
鱼儿微微一愣,元宵节?怪不得香帅初八要来呢!
她仰起头看向少爷得意洋洋的样子,忽然想,要是娘能看到这一幕多好啊。。。脑海里闪过这个遗憾后,鱼儿伸出冰凉的小手给少爷揉着额头,眼睛里闪亮闪亮着说:“少爷,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你对我也好啊。”韩怀义对一生的伴侣温柔的笑道。
而此时此刻韩怀忠看着这半城烟花一世的情缘,他也在台下感慨着,要是爹娘能看到二弟这样了,那该多好。
半城烟花中,有人感慨过往,有人展望前程。
也有人发誓自己将来娶亲时也得来这一套!
发誓的人自然是袁克文,他忽然和方地山道:“方先生,明天我们就回去,我得和父亲把这边的事说一说,年后我一定要过来参加他的婚礼。”
“好。”方地山现在巴不得二公子和韩怀义走的近乎些才好呢。
夜渐渐深了,以为今天弄这么浪漫能提起来一发的韩怀义最终还是给坚持底线的鱼儿逃走了。
他没睡着,维克多老头子也没睡着。
他们堪堪才沿着美国四通八达的铁路线抵达旧金山。
但列克星敦号还要几日才能抵达。
好在给韩怀义捧场的人很多,所以老头子也不算寂寞。
而旧金山的政要们看着福特,寇蒂斯,杰森,维克多,以及imm的布莱顿这样的豪华阵容后,得知是即将在旧金山开建远东航运的新罗马的老板要结婚的消息后,他们也派出了市政议员琼斯作为了代表。
权贵巨富们的云集,只为彼岸的那位。
冯才厚不禁为韩怀义在美国的人脉吃惊,他心想,怪不得人家不愿意加入洪门呢,人家玩的是洋人圈子啊。
25石匠工会VS兄弟会(5更万字)
他说的没错,韩怀义玩的确实是洋人圈子。
而除了韩查理本身。
韩怀义的商业代表杰森,也已经因为他的优异表现得到了这个圈子的认可。
于是在等待列克星敦号抵达的日子里,便发生了一件后来让韩怀义都觉得意外的事。
这天,亨利福特和布莱顿以及寇蒂斯进行商议后,忽然找上了维克多和杰森。
三个人很严肃的问老头子和杰森,愿意不愿意加入一个伟大的团队。
维克多瞬间懵逼,什么意思啊,有拉着黑se会加入黑se会的吗,我混的难道不好,你们看不起人是不是?
杰森则一愣,问道:“请问福特先生,您说的是个什么组织?”
他的语气显然是一种知情的语气。
所以这次轮到福特愣住了,他和布莱顿以及寇蒂斯面面相觑后,不由问杰森:“你难道已经是石匠会员了吗?”
“石匠?”杰森压抑住疑惑,很有耐心的道:“看来我们之间有误会,还是请你们明说吧,我想维克多先生也很诧异。”
商场上厮混的福特他们明白自己先露出了底牌,他们便痛快的没有遮掩的告诉两位。
他们得到了三人的认可,他们决定吸纳他们进入一个伟大的组织。
石匠工会。
这个工会的成员遍布美国政商层面,可以追溯到美利坚开国时期,甚至更遥远的欧洲。
“光明派,你们是巴伐利亚的光明派!不,你们是五月花号抵达美洲后的共济会成员是不是?”杰森听到这里忽然大叫起来。
福特等人顿时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杰森骄傲的道:“在下是远东兄弟会的重要成员,很抱歉,在没有得到领袖的许可之前,我不能和你们透露更多。但我可以保证,我们是一脉相承的,我们都来源于巴伐利亚的光明派,甚至可以追溯到圣殿骑士团时代,我想维克多先生应该也是吧?”
维克多继续一脸懵逼:“我不是。我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的天,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杰森一拍脑袋:“我差点忘了,您的叔叔应该才是知情人。”
福特立刻叫了起来:“你的领袖是查理!”
杰森一句话说多,脸都黑了:“我不知道。”他还要抵赖。
福特倒是很体谅他:“放心吧,查理是不会怪罪你的,因为我们也是一脉相承的一员,天啊,这个家伙隐藏的真深!我简直无法想象,这么说上海完全就是你们的地盘是吗,难怪他有那么大的权势。”
“是这样的。”杰森灰溜溜着,边上的维克多忽然拍了桌子:“你们这群年轻人在说什么东西!”
这次,四个相对他比较年轻的商人都沉默了。
福特挺为难的告诉他:“对不起维克多先生,鉴于突然发生的情况,我们为了尊重另外一个派系的领袖的意见,我们必须和他进行沟通后才能向您坦诚。。。”
“这个世界的秘密。”杰森接了一句。
福特猛点头:“是的,这个世界背后的秘密,和伟大的运行法则。”
“。。。。”
老维克多努力平静的道:“我的年纪告诉我,不要去碰触自己不了解的东西,不要去打听不该打听的事,但很显然我的家人和这个秘密有关,所以,我在这里发誓,如果你们敢和我故弄玄虚的话,我一定和你们没完,现在起,不要和我说话!”
他确实气坏了,居然还有这种破事,居然还有个什么组织!
尤其他最崇拜的叔叔,他最爱的查理,以及他面前的每个人都是其中的一员,可强悍如他居然屁都不是!
不,他连屁都不知道!
老头子现在心塞的一比!
等四个家伙灰溜溜的出去后,维克多还在房间内气的团团转。
但他忽然发现这特么的不是他的房间,这是福特的房间,原来他都气糊涂了。
当阳光第三次照耀到旧金山以西波澜壮阔的太平洋时,列克星敦开始返程沪上。
而这个时候袁克文也将抵达天津卫。
他坐的是罗马号,倒不是韩怀义照顾他,而是有批货要送去,他只是顺带。
堂堂的袁慰亭的二公子目前屁股是尖的,他坐在集装箱里是待不住的。
他这几天就跟着博尔泰他们这些洋人船长到底钻研洋船的一切。
和他相比,方地山却安静的很。
这次来上海对他来说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富有四海的韩查理和袁克文一见如故,亲如弟兄。
作为二公子的先生,有着些传统情结的书生不免同时自认自己是二公子的“幕僚”。
袁家的伟业如火如荼,二公子又最得东翁喜爱,要是将来内有大太太一系,和袁氏旧臣,外有韩怀义这样的虬髯客为呼应的的话。。。
“这集装箱码头和运输方式也是他设计的,啧啧。”方地山一番思索后越发的心痒难耐。
于是他回了天津,见到从山东暂住于此的袁世凯后,他就激动了。
“东翁,二公子真是您的福星啊。”
袁世凯虽然雄才大略,但性子比较粗,闻言就骂道:“你在上海吃什么吃的这样了,我儿子怎么就成我的福星了?老子是他的福星还差不多,不然按他那个鸟样,没我这个老子,他等着讨饭吃屁去吧。”
经历了韩怀义那种江湖大豪气质洗礼的方地山在他的王霸之气面前,居然没哆嗦。
他还回嘴道:“东翁你且听我说完不迟。”
然后他还要袁世凯屏退左右,袁世凯都被他逗乐了:“方先生,你还给我带来什么大消息不成?”
“然!”方地山严肃的一比。
得,袁世凯就陪他玩呗,也就真的拽他去书房,还让左右不得靠近。
方地山又酸了起来:“贺喜东翁,恭喜东翁。”
“赶紧放!”袁世凯大怒。
半刻过去了,袁世凯开始询问详细,半个时辰过去了,袁世凯偶尔骂娘却又大笑,一个时辰过去了,袁世凯传话让克文过来,顺带和方先生一起就在内厅吃饭。
接着他便在饭桌上和颜悦色的问袁克文:“你觉得韩怀义此人如何?”
少年说话唯恐不能震撼夺目。
袁克文一本正经的和他老子道:“是个提十万兵能纵横天下的英雄,放在三国时一定是江东孙郎那样的人物。”
26巨额分红(1)
袁世凯闻言忍不住就先问他:“那你老子我呢?”
“父亲肯定是曹操,不对,肯定是刘备。”袁克文忙改口,因为这年头曹操是白脸。
袁世凯没和儿子计较,再说他其实挺喜欢曹操的。
他随后就将方地山的转述一顿详细盘问,袁克文一一点头之后,袁世凯和方地山道:“他懂我呀。”
接着又和儿子道:“儿啊,你想学他做生意?”
“啊?”
“这次他结婚时,为父也去一趟吧!”袁世凯说完,方地山忽然来一句:“东翁,不妥,您和香帅都去了那边,朝廷会多想的,依在下看您让二公子代表您足矣。”
袁世凯不禁沉吟起来,良久后道:“您是老成之言。”
然后对懵懂中的儿子说:“人家送你套房子还求不到你父亲什么事,这等朋友需要珍惜,这次过去为父给你五万两白银作为贺礼!另外你代表为父和他谈个事,不,就是你自己和他谈个事,反正他蛮宠你的,你和他要点在天津大世界的股份。”
等他们走后,四十五岁正在壮年的袁世凯在室内来回踱步,心想韩怀义,韩怀义。。。
他口口声声要远走海外,分明有看穿局势之眼界。
而他对克文如此,说明没有学那些鼠辈,莫名其妙的瞧不起我!
他还赞我守住三千里江山一事。
另外他外有洋人内有香帅还独有洋兵数千。
这等人,真的不屑参合国内事务的话,谁得之为友岂不是得了数国的友谊和力量?
但他要是口是心非呢?
不对,他没老子这般的国内基业,他在地方上没有根基。
思来想去,袁世凯秘密叫来心腹,吩咐他去上海再好好看看这个韩怀义到底如何,但万万不可露马脚。
“立刻就去,谁也不许声张。”袁世凯的脸色很凝重。
他心腹赶紧出发不提,袁世凯又琢磨了会儿之后这个老军务忽然骂道:“去他娘的。”
清廷岂能不知道自己儿子去上海的事,那还遮掩个屁。
遇到香帅怎么了!方地山这厮真是小聪明,时下的大格局是汉官越强满人越忌惮,要是天天缩着脑袋迟早给他们吃的屁都不是。
想到这里,袁世凯决定,一旦心腹考察打听之后觉得这个韩怀义可教可信,他还是陪儿子过去一趟!
韩怀义哪知道就因为自己结交袁克文,惹出困境中的袁世凯这么多的反应。
他在上海只管悠闲的等美国的亲朋好友。
在中国民间,洋人的新年其实没什么味道,但春节必须浓重。
所以哪怕已是05年之初,民间也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正月做准备。
1905年的春节是2月4日,元宵是18日。
如此算来过年只还有一个月时间,离他结婚也就一个半月。
韩怀义干脆抓紧时间督促手下继续开建别墅区,专门开建他搞出来的唯有这个时代才会有的别墅套区。
所谓套区,就是几栋亲朋的别墅中间还共有一个大家聚会的互动区域。
这里有厨房,健身,以及花园,和简单的儿童游乐。
富豪们买房时根据彼此关系选好套区,一起入住。
在这个层次的富豪生活没民间那些鸡皮倒灶的事,因为鸡皮倒灶的事基本上都是因为贫穷所致。
这句话很残酷,但是事实。
能到这个份上的人都能明白生意场上友谊的来之不易,以及双赢的道理。
尤其在沪西豪庭这边,官,商,军,警各行业的头面俱全。
在这边闹事,你不想活了?
他们打破头也得挤进来,再混到俱乐部做个会员,只要你好好做人,没几年肯定得让你逮到些机会,发达翻番!
所以沪西豪庭的套区买的比那些公寓还要火爆。
不过这次韩怀义准备的套区却都是为亲朋们建设的。
因为他已经得到了来访名单。
无论福特,还是维克多都需要他真诚对待。
那么给他们在异乡有个家才是真正的礼貌,就好像维克多的家里现在已经永远保留他的一个房间一样。
周宝泰他们晓得这是韩怀义的私事,再说这些房子除了其中一个专门的套区之外,其他的还可以出售,于是他们也拼命的出工出力。
但就算这样,韩怀义和清廷租的五百亩地,依旧才开发了五分之一。
而这个腊月里的上海,比之前几年都要热闹。
不仅仅许多工人没有回家,也因为江浙一带的许多商人都逐渐迁居过来了。
另外附近城市的百姓都晓得上海滩好赚钱,因此法租界变得格外的热闹。
税务部门统计单最近一个月,公董局所收的各项捐收就高达107万银元之巨。
这其中新罗马房产销售给予的捐收就达到了23万。
到了腊月12日,公元1905年1月17日晚。
新罗马兄弟会集团召开了成立以来的第一次分红聚会。
钱就在公账上,大家不必抠逼的搬现金装场面。
于是只是财务部分的韩怀忠夫妻和鱼儿以及兼职的赫塞一起,向列席的诸位做了报告。
今年沪西豪庭三期综合的盈利为91万5千,其中包含商场的承包和门店的出售等。
新罗马航运的综合盈利为13万。
大世界盈利为67万。
俱乐部盈利29万。
接下来的大头来了,截止今日,新罗马在铸币发行方面的总盈利为112万。
这些盈利已经去掉了工资,但还得去掉福特工厂的投资8万,旧金山码头的4万,新罗马安保的公寓安置房支出9万,还有就是zippo和芝加哥的投资合计10万。
另欠维克多5000美金。
剩下的为280万左右。
按着规矩,预留100万作为来年其他计划的投资等。
剩下的180万按着股份,韩家兄弟各得18万,费沃力等每个人得9万。
接着,赫塞的设计院还倒找给各位的分红为一人6000,马莫耶的路政配套设施分给大家每人10000。
看着桌面上明晃晃的数据,费沃力等人都久久不能说话。
一人十万银币啊,这才是开始,因为沪西豪庭后面的收益更多,铸币发行的利益更大。
韩怀义笑道:“你们受.精了吗?”
“查理,这太特么疯狂了!”费沃力说:“马尔切诺他们回来时一定会哭的,那小子本来才一个月二百美元的零花钱。”
众人哄堂大笑。
27给整个城市的分红(2)
韩怀义等他们安静下来后,他拍拍手道:“好了各位,这是我们努力的结果,但就好像我说的,我们在赚钱后也应该回报社会,因此我提议大家拿出二万,我和我哥哥每个人拿出4万吧,凑出差不多20万回馈这个时代和我们的城市吧,怎么样?”
“听从您的安排,阁下。”费沃力很搞笑的捂着心口站了起来。
鱼儿在笑:“你不要闹嘛,老费。”
“哦,老费!”老痞子受伤了:“叫我小费就可以,韩夫人。”
再度响起的大笑声中韩怀义道:“鱼儿,去开瓶酒。”
然后他接着道:“这二十万我是这么安排的,其中的五万拿出来给直属新罗马的所有基层员工,作为年底红包来均分,注意不分等级!”
“ok。”梅洛等人都没有意见。
“还有五万拿出来捐给市政,为沪上的百姓,当然仅针对我们的法租界而已。我们买些猪肉分给市民们,请注意一点,我们必须和租界内的商贩购买然后免费给百姓,而不是自己购买却抢了人家的饭碗。那样不道德。”
“那些家伙这下可要发财了。”李德立嘟囔道。
“就当雇佣他们为我们做好事呗,你个抠逼,要不你亲自带领法军去进猪肉?”谢苗毫不客气的骂道。
李德立有些怕谢苗,怂怂着:“你去我就去。”
韩怀义警告谢苗尊重自己的兄弟,再敢废话就让他去白七那里上班,然后说出还有的十万元的安排,他提议道:“从那十万里再捐二万给中西女校,我必须为我的大哥继续向修女们赎罪。”
韩怀忠夫妻捂脸,二狗子烦人。
“还有3万则均分给法租界内所有中外学校,作为改善学生伙食的资金。请注意,不要给孩子们买什么课题,都要过年了,饶了他们吧阿门。”
上学时很刻苦的梅洛都笑喷了:“还有五万呢?”
“还有五万当然是给紧随我们的一线人才,比如苏无垢,鱼儿,赫塞,蒋文武,魏立涛,周宝泰,伊万等人,特么的对自己的兄弟姐妹不好,却只对外人格外慷慨,那我们以后还混个屁呀,干杯各位!”韩怀义举起杯来,众人轰然起立。
就连鱼儿也激动的跟着喝了一大口红酒,有钱了!最少3000呢,那可是嫁妆!
谢苗忽然说:“查理,我想多拿出一万个人分给那些弟兄们,可以吗?”
“没有问题,巩固你的地位!抓住你手中的剑,因为你是我们的剑!”
得,李德立坐不住了:“我也拿出一万,干脆我和谢苗一起出二万再以我们的名义分给他们,人员包括安保,救火队,法军。等等,我觉得马莫耶你的警队应该也大方点,我们三个凑一起得了。”
“没有问题,只是你特么抢了我的台词。难怪谢苗老要揍你。”
韩怀义这时丢出一句:“好了,我必须要提醒费沃力和梅洛先生以及博斯曼和杜威特先生,你们承诺的让李德立成为法军司令的事应该加紧了,新罗马挥舞着支票等待你们打通这该死的关系!最迟明年六月吧,我希望几位努力。”
李德立闻言感激的看了韩怀义一眼。
查理一定是怕我被欺负了,才这么说的。
谢苗和马莫耶则心想,得,以后别欺负他了,查理这是在正式的警告我们要尊重弟兄呢。
新罗马的福利政策一出台,内部员工都轰动了。
此年间新罗马带建筑工人在内合计已有员工三千多人,这其中包括建筑工人,船工,汽配工人,服务生,安保,水手,招待,和学校的老师等。
这么多人均分下来一人也有15银元,何况其中一些部门还是重复有赏赐的。
因为有上层带头其他中层领导也不会小气,他们都会往下发放个人和本部门给予手下的福利。
所以最后计算下来,核心员工如魏立涛这样级别的,甚至拿到了5000以上的奖励。
要知道这个年代,一栋新罗马的别墅洋房的价值才3500,一辆全新福特的价位也就1600,放在内陆的话,3银元就足够一个三口之家的月度开销!
马上就过年了,这种事一旦决定就不要拖。
于是次日,兴业银行那边就开始按着计算出的数额开始给员工账户拨款。
做出取款条之后,杜威特立刻通过安保运至各部门,再分发到个人手上。
其实新罗马的员工们也早就在期待年底的奖金。
这年头内陆的东家逢年过节还都晓得给手下的掌柜啊伙计什么的包个红包呢。
平时做人就很大方的新罗马老板韩怀义肯定不会小气啊。
说起来韩怀义最近耳朵都发热,他混到如今这地步,还没被这么多人集体“算计”过呢。
等取款条一到手。
员工们顿时疯了!
大家本以为按着韩怀义的大方程度,会多发一个月薪水就可以了。
谁知韩怀义竟给了他们一个人差不多20元钱,这等于多发了大半年的薪水!
大家活这么大就没见过干一年增发8个月工资做奖金的事,而且越是基层的员工受到的冲击越大。
韩怀义等人得到无数的欢呼赞叹不提,等新罗马给予员工的福利待遇传出去后,沪上的百姓们很快也疯了。
普通人哪里来那么的复杂追求?对于百姓来说,收入决定了一切。
一时间不晓得多少人眼红嫉妒和羡慕。
让法租界居民们意外的是,也就这时公董局及时推出利民政策。
公董局高层竟承诺向市民们按着人均,而不是家庭发放猪肉或者香肠。
每人的免费领取份额为5两!
你哪怕就是抱着个才2岁的孩子过来的话,你也可以领两份!
时年法租界有居民60多万,那就得最少30多万斤的猪肉。
一头猪差不多150-200斤,也就是说法租界要进1700头猪才行。
韩怀义等人本是好心,不想坏了百姓的饭碗,可他们后来发现,法租界的菜场贩子们根本没渠道搞到这么多的货源,最终还是韩怀义请裴大中发动关系联系内陆,才凑够了这么多头猪。
为这事,韩怀义还贴了上海县200头猪,不然裴大中还不帮忙!
28罗马的凯撒(3)
吃大户的裴大中为这事和魏允恭得意的吹嘘:“你别看韩二飞扬跋扈,还不是在老夫手上吃了回瘪!”
魏允恭损他:“200头猪就换个饱读诗书的裴道台跑腿,韩二确实吃亏了。”
裴大中大怒砸了电话,晚上还派人送八筐猪舌给魏允恭,暗喻允恭兄你真特么会聊天!
二千头猪浩浩荡荡杀进上海滩后,一时间沪上尽是杀猪声。
法租界的百姓们现在不眼红新罗马员工了。
现在轮到隔壁公共租界的百姓们开始眼红整个法租界了。
大家把工部局都骂出翔来了,可是工部局哪有法租界这么有钱啊,他们只能保证管理人员的福利就不错了。
可惜的是,他们给予管理人员,比如基层巡捕的福利,也仅是一个人多发了一两银子。
就算这样,工部局还是预支了来年三个月的捐收才挤出来的。
法租界自己玩自己的,就将贝恩等人的脸抽的山响,那边都气疯了还没脸来哔哔,因为他们总不能和费沃力说:“你们有钱省着点花好不好?”
人家花自己的钱关你屁事!
接着大家又看到新罗马高调的向学校进行了捐款。
韩怀义的那句“马上过年了不要给孩子们作业”的话,都被学生们传颂成了学生手册的第一条!
成千上万的学子纷纷拿这句话回去顶嘴,吃了韩怀义送的好处的父母们只能认栽。
接着法租界再发一项计划。
那就是新罗马将在开春后对法租界的教育进行不低于20万的投资。
韩怀义在报纸上明确了自己这项投资的内容。
他告诉记者:“这个时代的工业在飞速发展,我的事业需要更多的参与者。所以我将和法租界当局联合推行一所专业的,为新罗马事业服务的综合性技术大学。学校的招生面对的是15岁以上已熟练掌握基础文化知识的学子们,基础学期三年,科目将涵盖新罗马事业的各个方面。”
“这些孩子中的成绩优秀者将被校方推荐前往欧美更高等的学府学习。或者直接进入新罗马的管理层预备梯队实习。”
“学校只会收取基本的课本和食宿费,用以解决老师的薪水问题,新罗马承诺不会从中盈利,因为我们投资的是未来。”
“这是双赢事情,我们在未来得到人才,年轻人们得到改变命运的机会。”
当时有记者问:“如果这些年轻人学习到了本领后,却不效忠罗马帝国而是投靠他的敌人呢?”
人家的用词很恭维,韩怀义却搞笑的很:“罗马帝国?我可不是凯撒,如果说谁是凯撒的话大概是鱼儿吧,因为我管理罗马帝国她管理我。”
然后他说:“至于投靠敌人我是无所谓的,所以我不会给这些孩子签署什么效忠协议,他们的未来是自由的。”
“查理阁下,我感受到了你强烈的自信。”
“不,那是因为我相信他们的父母一定会主动为我打断那个小混蛋的腿。”
极其善于利用媒体力量的韩怀义示意新罗马集团控制的巴黎时报将这些内容原版发出后,沪上的百姓们无不觉得好笑。
他们见惯了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刻版的样子,韩怀义却当全世界的面坦诚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很低下。
另外他的用词很接地气,又充满朝气。
刚收到他诸多好处的百姓们真是爱死这样的人物了。
但除了兄弟会的成员之外,他们并不知道,韩怀义通过年底的一系列操作,彻底将法租界的管理层和新罗马的体系捆绑在了一起,并让民众们在感情上认可了这种组合。
那就是新罗马就是公董局,公董局就是新罗马!
新罗马商政军集团到了这次奖金事件后,才真正的扎根到了法租界的最低层中,而不是如之前那样,靠巡捕+帮会对民众进行粗放式管理。
这其中按揭房贷,是看着不起眼,但至关重要的一环。
因为他牵扯着中国人衣食住行中,最重要的“住”。
而明年的新罗马员工大学,则是对百姓打开了一条向上的,跨越目前阶级的通道。
韩怀义的上海滩大富翁游戏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提前锁定了胜局。
在法租界,新罗马已经不可能再有任何对手可以抗衡。
大家接下来只需要按部就班的成长即可。
因为韩怀义打下的基础实在太坚固了,那位记者称新罗马为罗马帝国,其实名副其实。
到了这一步,费沃力就算被法国那边干掉了领事地位,新来者也只能服从这样的集团,按着既定的惯性前进。
如果他倒行逆施,他将面对整个法租界的怒火,以及巴黎方面既得利益者巴蒂斯塔集团的攻击。
所以韩怀义在腊月15的兄弟会内部聚会上说:“各位,我们现在已经不可撼动,这个城市将会从此提供我们源源不断的财富,我们稳定了后方,我们可以继续开疆拓土了,我们的下一个目标,将是参与拉斯维加的生意,开启第二道财源!”
“第三步呢?查理。”费沃力问。
“相信我,同时参与美国空军的建立!开启航运和战争的新模式!为我们的梦想和人类插上翅膀!”
杜威特问:“那么你有没有向资源方面发展的计划?”
韩怀义毫不犹豫的否定了他的想法,他说:“不,永远不要参与石油的生意,那是国家级别的力量才玩的起的泥潭游戏。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在未来参与的是更高级别的能量游戏,比如对太阳能风能乃至电能的开发。”
韩怀义随即提醒他们:“各位!我们千万不要膨胀,我们很强大了是吗?但是比起摩根和洛克菲勒那样的巨鳄,我们其实弱爆了!所以永远别碰他们的蛋糕,但要让他们明白我们是很好的合作者,并且是值得尊敬的合作者,欺负我们,他们将得不偿失,这就足够。”
众人仔细一琢磨他的话之后,无不认可。
事实如韩怀义所说,洛克菲勒和摩根,一个掌握美国的石油一个掌握金融。
这样的强大财团所拥有的能量完全不是新罗马可以抗衡的。
29我没有骗人
韩怀义设计的路堪堪和他们没有冲突,甚至还能有所合作。
和强者合作并成长,自然要好过吃饱了撑的,去和强者对着干最终灰飞烟灭。
梅洛想的更深远一些。
他犹记得和韩怀义刚刚认识时,韩怀义说的“时代红利”那四个字。
目前他们正在享受这一波的时代红利。
查理说到做到了。
而查理刚才讲的“太阳能风能甚至电能”,不正是法租界现在发展的一个翻版吗?
他们错过了哈同的南京路开发,但赶上了这一波的发展。
他们错过了洛克菲勒和卡耐基以及摩根发展的黄金年代,但查理看到了石油资源之后的发展。
梅洛不得不叹服这样的查理,他说:“你定下了兄弟会后面几十年的战略。”
“这是历史的必然,我只是选择了正确的方向而已。”韩怀义说的很真诚。
因为事实如此,在这种事上就别吹牛逼了,他的脸没那么大,完全接不住。
他们开会时,法租界还在忙着杀猪分肉呢。
所有的百姓对新罗马歌功颂德感激不尽,并对来年更美好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列克星敦号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下抵达沪上的,维克多看到这座美丽的城市的同时嗅到了浓郁的血腥味,他吃惊的想,查理难道是在屠城吗?
然后他才知道韩怀义的善举。
老头子叹道:“慷慨的查理,和我叔叔一样的慷慨!他恩惠了整个城市!”
接着更让他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当晚,聚餐之后马尔切诺回来告诉他一个秘密。
“父亲,这是我在上海的收益。”马尔切诺心惊胆战的将8万银元的支票放在他的面前。
维克多弄明白其中的缘由后,他喃喃的道:“可怕。”
“什么?”
“可怕的财富创造力和可怕的远见,告诉我,儿子,你是不是兄弟会的成员。”
马尔切诺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如果你不是的话,你怎么能拥有这样的财富,你在上海付出什么了吗?”
老头子忽然火了,他骂道:“要不是这是查理给你的,而是个外人的话,我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剁碎了喂狗,因为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但那是查理!”
喘了口气之后,他问儿子:“查理对家族是什么态度?”
“他坦白告诉我,他是家族的朋友,我是您的继承者。”
“你真幸运!等我死后记得脚踏实地的跟随他,就好像汤姆跟随我一样,他对家族没有兴趣是件好事。因为这样你父亲过去的诸多不得已就不会玷污了他的名声,去学他,做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真正意义上的好人?”马尔切诺有些不解。
维克多却说:“对,如果你不懂你可以向他请教,我可没有耐心教导一个三十岁的蠢货。”
马尔切诺灰头土脸着,而后真心真意的道:“父亲,这笔钱该由您掌管,因为我获得的一切都源于家族。”
老土匪这才转怒为喜:“恩,看来你和查理学会了自知之明,我最少不会担心你和桑尼那样枉死街头了。”
就在这时本来该还在查理家的,他的老婆忽然进来了,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搂住马尔切诺:“不要理他,你很优秀,我的儿子。如果你有问题,也是因为有个蠢货对你的教导出现了差错!”
维克多一言不发,左顾右而言它:“我们给鱼儿准备的礼物呢,你送给鱼儿没有?”
他老婆毫不客气的道:“你瞎了吗,我当着你的面送给那个可爱的菇凉的!还有,查理私下将五千美元给我了,你看看查理,他一眼就能分出谁才是当家的,你却在来到上海的第一个晚上就辱骂我的孩子!你是不是皮痒了!”
这个该死的老娘们。
维克多在心里哔哔着很明智的回避枪口,他起身走去庭院,上海,真特么的美丽啊!
汤姆默默的给他递上根雪茄。
但他没有告诉他,是他告诉妈妈,然后让妈妈去拯救马尔切诺的。
而这时,亨利福特和寇蒂斯以及布莱恩正在和韩怀义进行详谈。
他们的神态很郑重。
因为杰森透露的消息让他们不得不严肃对待这件事。
为了这件事福特他们在晚宴上甚至没喝什么酒。
“中国茶真是个很好的饮料。”寇蒂斯用赞美做开场白。
亨利福特在边上贱了一句:“这种饮料比亚特兰大那边搞出来的那种,黑色带气的破玩意好多了。”
韩怀义闻言一愣:“什么玩意?”
“他们叫他coca——cola,年轻人好像很喜欢,毕竟政府发布了禁酒令,这种无酒精的糖类饮料就成了些年轻人寻欢作乐的替代品,很古怪的味道。”福特解释道。
韩怀义耸耸肩:“那有什么意思。”
但这货心里却日了狗似的,怎么没有意思!特么的可口可乐,你不要跑!
他藏着心思转头就问寇蒂斯:“你的小机机搞的怎样了?”
“钱不够。但前景毋庸置疑。”寇蒂斯说完有些忐忑的看着大股东,韩怀义哈哈大笑:“看来还是等我过去吧,寇蒂斯你的长处在于发动机设计,飞翔才是我的本能。”
“好吧,你有钱,你说了算。”
“你是在福特先生面前取笑我是不是。”韩怀义做恼羞成怒状,众人都失笑,福特很享受这种恭维,虽然他现在的资产比韩怀义也强不到哪里去。
闲扯完毕,福特就正色起来:“查理,我们来这里本来是恭贺您的新婚的,但是。。。”
他将自己和杰森在路上的交流说了一遍。
其实已经提前从杰森那里得知情况的韩怀义也没惊讶。
他已经做好了对策。
他闻言就道:“看来你们也是,只是另外一个分支。”
“你真的是光明派的成员?”福特惊喜的问。
韩怀义点点头。
他随即将曾经的故事一顿乱侃,并把所有的消息来源推到了“教父”身上,这货多实在啊,除了第一个牛逼是假的,但建立在谎言上的所有反应都是真的。
他都给自己催眠过了,我就是远东光明派!
如果有人骗人的话,那是也老维克多骗人的!
我是无辜的!
30你们还是加入我们吧(5更求票)
韩怀义和他们挺一本正经的说:“老维克多先生将我当成种子放在远东,然后他去了美国。他告诉我这些情况,并命令我为此奋斗。于是我牢记他的教诲,发展出了属于远东的这支队伍,事情就是这样的。”
福特等人面面相觑后,福特说:“滑铁卢战役真是欧洲的光明派操纵的?”
“他确实这么说过,我当时还小,觉得像故事一样,如果不是你们和我坦诚了我都不会和任何人说起。”
福特闻言惊叹道:“从查理你的描述来看,他就好像传说中光明派的圣徒一样,他负责传承。”
“应该是这种身份角色吧,他什么都懂。我的一切都源于教父的教诲,这包括了对友朋和对仇人的做法,以及区分这两者之间区别的智慧。”
韩怀义神神道道之际,寇蒂斯忽然道:“福特,查理这样的人不应该从一级开始做起。”
“是的。”福特眼神闪闪:“查理,那么你愿意加入美国的石匠工会吗?”
韩怀义却不满了:“你们什么意思?我是远东的领袖!作为朋友,你们必须先告诉你们的情况,这是最起码的礼貌!”
他有理,他嗓门就可以大。
福特只好先和他交底。
福特现在其实有点丧。
他和查理接触后,很看好韩怀义以及韩怀义的维克多家族+上海背景。
而他觉得这是个卖人情的机会,于是想将他拉入纽约这边的自己人阵营。
谁晓得,人家才是大佬。
他告诉韩怀义,在经历了上个世纪中叶,一位叫威廉摩根的人试图出卖是工会的内幕被杀事件后,石匠工会在美国的情况是名声一落千丈。
他们从地上转向地下。
在经历了半个世纪的复苏后,如今全美的石匠工会成员才一共20万左右,成员则分成1-33级。
每个州每个城市基本上都有石匠工会的会员。
会员涵盖各种体面的职业,成员更包罗万象,比如他,洛克菲勒等人都是其中的成员,包括特斯拉和爱迪生也是。
“你们似乎不团结。”韩怀义闻言皱起了眉头。
福特道:“是的,在利益方面的冲突是难以避免的,我们只能进行协调。”
韩怀义心想遇到冲突时,靠期待他人的协调能有什么用呢。
他再问福特道:“那么你们这次来,是要介绍我进入其中是吗,你们之间你是负责人?”
福特立刻介绍道:“我们传承自英格兰总会,在1870年在华盛顿设立最高议会总部。所有会所包括总会的职务分别为会长,以及下面的司库司书司客司事司卫。目前我是纽约州的副会监,会长是总统兼任,他的侄子小罗斯福是会监。”
“石匠工会按着级别不等需要交纳不同的会费,另外成员有义务为同僚解决一些麻烦,当然了这种解决可以是私下沟通也能向会长申请援助,经过会议审核批准后可以进行援助,当然他必须交纳相应的费用。”
韩怀义忽然道:“民主党和共和党的矛盾与生俱来,那么如果两个党派的会员发生矛盾了呢?”
“党派其实妥协了彼此的地盘,比如南方更多是民主党的地盘,北边则是共和党的地盘。所以我们更多是在洲级别以下进行合作。”
听完以上韩怀义懂了,石匠工会看来没有想象中的神秘,他们确实操纵了彼岸的经济军政,但他们并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严密整体,石匠工会实际上是不同的派系组合。
这个组织在某些方面紧密联系,比如维护权贵整体利益方面。
某些方面却很松散。
比如对会员没有强力的约束。
说难听点,这就是个权贵者的结盟游戏,真正有统治力的依旧是政府,以及真正意义上的两个党派。
他的影响力当然是有的,却没有完全的大事务决定权。
韩怀义开始斟酌利弊。
其他人也没说话,在等待他的判断。
思考时韩怀义的眼神扫过福特汽车的创始人,背靠摩根财团的布莱恩,以及飞机制造合作者的面孔后。
他心想,这三位或者是他们背后的力量都属于新时代的主宰者序列。
拒绝显然是不合适的,这也对新罗马在异域的发展不利。
他觉得自己应该换个思路。
于是韩怀义拿出个主意,他道:“我加入你们之前,我希望诸位还是先加入我们的团队吧。”
福特等人顿时一愣。
韩怀义道:“我先和各位介绍一下我们远东兄弟会的情况吧。我们成员组成中最高级为元老,接着就是这家俱乐部正在发展中的外围会员。他们在我的建议下成立了例如建筑行业协会,航运协会,消防协会等各分支。他们的领袖经过元老团的考核后,才有资格成为元老以下的内部会员。”
福特分析说:“看来你们已经完全掌握了这个城市?”
“没错。”
韩怀义没有否认,他如实的道:“在远东我们就是一个帝国。这比起诸位所说的工会更具凝聚力,而你们对我的尊重认可打动了我,巧合的是,新罗马的元老目前还有空缺。”
然后他盯着福特他们一字一句的蛊惑道:“先加入我们,先成为我们的兄弟怎么样?”
福特等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还是福特代表众人开的口。
他就事论事的问:“那么查理,我们需要付出什么又能得到什么呢?”
韩怀义这就和众人明白的展示了法租界新罗马集团目前的所有成果。
韩怀义在表达这些时没有任何的遮掩,他甚至说出了前几天的分红内幕。
韩怀义告诉他们:“就在你们来之前,新罗马刚刚进行分红,去年新罗马获利为200万两白银!而这些都是弟兄们能够分享的利益!”
“如果我们加入,我们就立刻可以获得?”福特吃惊的问。
“是的,但是必须忠诚于这个集团,这不是管束也不是威胁,这是义务,大家为你,你为大家!”
“你们的成员都是谁?”寇蒂斯问道。
福特按住了这个有点毛躁的家伙,他说:“查理,我还是需要先知道我们的付出。”
韩怀义见状笑了起来:“看来你还没有弄懂兄弟会的意义。只有得到我们认可的优秀者才会成为其中的成员,兄弟会在各方面会给予他帮助,至于付出,就好像我现在遇到困难的话,你愿意帮助我吗?”
1兼顾情怀的利益追求
对于这个问题,福特回答的很真诚:“我当然愿意,因为我看到了查理你的价值以及实力。”
“那就是了,这就是兄弟会的要求,朋友一样的付出。”
福特一愣:“就这么简单?”
韩怀义不由反问道:“在这个险恶的世间,大家能互相扶持无私帮助,甚至为兄弟做出牺牲,这难道是件简单的事情吗?”
福特不由哑口无言,半响后他不得不道歉道:“对不起查理,这确实不简单。”
韩怀义才接着道:“另外就是,我们会给予新的参与者一个福利。我们将尽力完成他的一项心愿。前提是他已经是我们的兄弟。”
“你们总共有哪些人?”墨迹了半天的福特终于问道。
韩怀义却很欣赏他的谨慎,谨慎才是认真对待彼此该有的态度。
寇蒂斯和福特比起来,在性格上足够热情但不够稳重,也正因为此,他们的事业差距很大。
韩怀义这就很明白的告诉他们道:“本来我们只有十三位元老,一位是死去的罗威,现在我们共有十一人,还有两个空位。但是形式在发展,我个人认为你们三位是不可或缺的友朋,所以我会向他们申请增加席位。”
然后他再度询问福特他们:“各位请想清楚吧,愿不愿加入这个团队,如果不,我们还是朋友,但请保守我们的秘密。”
福特却说:“我还需要问你一个,不,是两个问题,查理。”
“请说。”韩怀义很耐心的道。
以沉稳对待沉稳,以尊重对待尊重,他的耐心让福特对他的好感更深。
福特问道:“你是领袖?”
“创建者,但地位和各位同等。”
福特点点头,韩怀义虽然很谦虚,可他心想你这样的人不是领袖的话还有谁配做领袖呢,于是他接着就问出了第二个问题:“那么你准备引领兄弟会走向何方呢,我只问大概的方向。”
韩怀义坦言:“我选择在美国发展,是因为他远离欧亚即将要被点燃的战火,美国因为他特殊的地理位置将成为世界的兵工厂和后勤部。这是现实利益。从理想来说,工业时代的科技发展远没有达到巅峰,我们想创建财富来吸纳人才再促进科技的进步,因为科技将使我们的明天更美好。”
说这些话的时候,年轻的他就好像在深夜绽放光明烛光一样的吸引人。
在亨利福特这个层次的人眼中,兼顾情怀的利益追求才叫事业。
福特不由惊喜的说道:“查理,我认可你的判断。”
寇蒂斯在边上为他作证道:“查理,亨利和我很早就聊过类似的话题。”
韩怀义也很高兴他们是自己的同类,他笑着索性多说了一些。
他道:“科技改变生活,这是必然的趋势。就好像亨利的汽车普及到家家户户之后,将给人们带来更多的交通便利并促进道路和城市的发展,我称之为汽车工业引发的城市革命性发展!当然了我和寇蒂斯的事业也将增加人们出行的方式。”
韩怀义说到这里对布莱恩道:“至于布莱恩你的目前的事业,和我的新罗马航运一样,我们将各州的资源流通了起来,这说明我们在赚取财富的同时也在为他人创造财富,我们并不是贪婪的索取者,只是新世界的参与者。”
他兼顾了有些被冷落的布莱恩,但他说的话并不是言之无物的应酬。
亨利福特手舞足蹈的认可他的观点:“是的,就好像imm将我的汽车运来远东一样。”
这个痴迷于理想却又兼顾现实的人很早就对查理有相当的好感,因为查理偶尔的只言片语总能引起他的共鸣。
但他们还没有这么深入的坦诚的交谈过。
到了今日他才发现,查理的理念真的和他一样。
其实他不知道,他之所以能够名垂青史是因为他做出了符合时代发展的选择。
韩怀义则是按着逆推往昔得出的结论在做事的。
这样的两人相遇时,他们的思维必定在一条固定的线路上并肩!
没有共鸣,才叫怪事。
亨利福特随即认真了起来,他由衷的表示:“查理,你的思想彻底的打动了我,我真的迫不及待的想看看,你们会怎样帮我完成心愿了。”
“我也是。”寇蒂斯道:“你是知道我的心愿的,查理。”
“我也是,虽然imm不是我的产业,但我在摩根财团这个平台上一定能为大家做不少的事情。”布莱恩也说道。
他们是真的认可了这样的查理,并觉得比起拉着查理进入石匠工会,还不如加入这样的人的阵营!
但韩怀义却在这个时候对他们道:“可不要反悔,诸位,你们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他确实是善意的提醒,他可不希望兄弟会成为石匠工会那样烂大街的东西。
他也不希望自己将来拿出来的东西,分享给白眼狼。
见韩怀义这么说,福特不由问:“查理,如果,我只是说如果。。。”
在这个底线上,韩怀义没有任何的犹豫。
他毫不客气的道:“没有如果,亨利,如果背叛我们这样一个未来最少价值百万美元甚至更多的集团的话,你们必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所以我才提醒各位,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们还会是朋友。”
福特闻言却没有生气。
他反而道:“那我就放心了。”
他还和布莱恩以及寇蒂斯说:“难道查理的态度不对吗?朋友和兄弟,确实该有明显的区别。”
这时韩怀义再次强调:“我希望各位谨记,我们现在还可以是朋友,但是一旦和我做兄弟的话,你们将没有任何的退路。”
这次,三人竟异口同声:“没有问题。”
既然这样,韩怀义才拿起电话通知梅洛道:“梅洛,请各位元老过来吧,另外要谢苗带上枪,如果我面前的三个家伙知道了一些伟大的秘密后还想一走了之的话,我就亲手在这里将他们直接干掉。”
福特等人顿时哭笑不得的道:“查理,你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