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缺口资金从哪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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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常高兴,通过这次公开竞标,为村上节约了28万元钱。但于乡长有点担心,他对我说:“这个价格有点低,价格太低也不是好事,对了,监理你们准备怎么办?”
我说:“我了解过,找个正规监理公司得5万元左右,去哪儿找这笔钱呢?”
于乡长说:“不找监理,质量出了问题谁负责呢?”
黄文书说:“其实监理也就背个名,作用不大,要是心术不正的监理,还会与施工企业勾结起来坑业主呢。”
于乡长说:“要是你们不找监理,得安排专人来监督工程质量。”
我说:“请于乡长放心,我们村干部排起值班表,轮流来监督工程质量,把这5万元钱节约下来。”
第二天,金财建设有限责任公司安排的项目经理毕经理把草拟的施工合同送给我看,我看后作了修改,交给马书记、王主任看,最后王主任代表村委签订施工合同。
金财建设有限责任公司迅速组织施工队伍进场,水泥、钢筋、砖、砂石等建筑材料快速到位。新村委会要在老村委会原址上修建,村委会的老房子需要拆除,我只得搬过来跟老刘老师一起住。老村委会里的东西,也都搬到学校的一间办公室里暂时堆放。
金财建设有限责任公司组织工人,开始拆除存老村委会房顶上的瓦片和木头。存在了几十年的老村委要消失了,一些村民过来围观。马大爷站在老村委会旁边看,一时感慨万千。下课了,小学生们也过来围观。瓦片和木头被工人从房顶上拆除下来,分成两堆,码放在操场边上。几个工人抡起锄头,开始挖墙角,沿着墙角挖一个深槽,然后十几个人喊着号子,一齐用劲,从相反的方向推墙。三米多高的土墙轰然倒塌,一时尘土飞扬。到下午六点左右,老村委会就被彻底拆除了。
拆除老房子后,施工队组织开挖基础槽,基础槽呈长方形,外面4条沟、中间12条沟,设计要求为1.5米宽,1.5米深。我和施工队的人拉起卷尺,仔细丈量,确认无误后,在记录表上签字确认。
村委会建设有序推进后,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件事算是落实了,只要加强质量监管,工程如期完工不会有大的问题。我和老刘老师住在老房子里,每天要忍受聒耳的混凝土搅拌机声音。
大荒山的傍晚是美丽的。白云飘飘,彩霞满天。劳累了一整天的人们,拿着大蒲扇坐在张嫂小卖部前的大树下,尽情地聆听着蟋蟀的鸣唱。夜幕悄悄地从天空挂下来,月亮姑娘不知何时来到了人群中,正和人们一起享受着这美好的夜景。我也坐在大树下,听大爷大婶们摆龙门阵。这时,老刘老师过来跟我说,市教育局的赵副局长明天要来茅草坪村小学开展教育扶贫走访调研。
我赶紧打电话给马书记,要他明天一早吃了早饭到村委会来等着。我又打电话给村小负责人孙大元,要他明天上学时组织学生把学校卫生打扫干净。
第二天中午,市教育局的赵副局长在乡党委张书记,乡中心校吴校长陪同下,来村小检查慰问调研。村小一至六年纪的250多个学生在操场上列队,赵副局长、张书记、吴校长为23个贫困家庭的孩子发放了新书包和文具。赵副局长询问了是否有适龄儿童缀学、教师管理等情况,检查了学校房屋安全,最后问吴校长和村小负责人孙大元还有什么困难需要市局协助解决,吴校长和孙大元说没有了。
这时张书记说:“赵局长,在你们的支持下,我们村小的教学楼修得很漂亮、很结实,但你也看到了,我们站的这个操场还是泥地,没有硬化,干天风一吹,尘土飞扬,雨天积水,学生们跑来跑去,遍地是泥浆。教师办公和住宿的地方还紧缺,学校没有围墙。我们乡党委、政府和村支部村委有个规划,准备将村委活动中心和村小统筹考虑、一起建设,新修村活动中心,增加一个幼儿教学点,修几间办公室,统筹解决村干部和老师办公的问题,把现在我看得到的这片地硬化了,打围墙,把村委会和学校围在一起。”
张书记和我带领赵局长一行来到村委活动中心施工现场,我指着正已经开挖好的基础槽,向赵局长介绍情况。我说:“我们茅草坪村有近5000人口,现在学前教育是个大问题。这次我们在建设村委会活动中心的同时,规划建设了村幼儿教学点,共三间房屋,一间教室、一间孩子睡觉的房子,一间老师办公和休息的房子。总共90来个平方。”
赵副局长不住地点头,说:“你们这个规划切合实际,大约需要多少资金?”
张书记说:“大约需要160万左右吧。”
赵副局长立马摇头摆手:“这个我可解决不了。”
张书记说:“不是都找你们要,大头我们找组织部解决,市总工会答应支持我们一些,我们肯请你们也支持我们一把。”
赵副局长笑了起来:“只要大头有人出,我们解决十多万是没得问题的。”
我和马书记、王村长拉着赵副局长的手,表示衷心地感谢。
村委活动中心基础验槽后,施工方迅速组织人员进行槽基混凝土浇筑。因为没钱请监理,工地上没人监督肯定不行,村委商量了一下,只有由马书记、王主任和我轮流到工地上监工。
我没有项目建设管理经验,不知道从哪里着手,但老刘老师跟我讲:“修房子又不是造原子弹,重点就是水泥标号要够,砂石要干净,水泥和砂的配合比要够,钢筋的粗细和布筋标准要符合设计要求,总之一句话,你只要看紧了,不让他们偷工减料,工程质量就合格了。”
钢筋拉到场后,我请老刘老师一起,进行检查,确认柱筋、拉筋、箍筋符合规格,不是小钢厂生产的地沟钢筋。水泥拉到工地上后,我请老刘老师一起,进行检查,确保水泥标号在425以上,不是才出厂的热水泥。每天早上,我一起床,就要到工地上看,监督施工工人们严格按标准搅拌混凝土。
轮到马书记来监工的日子,他骑着摩托来一趟,看几眼,问询几句,也就回家干自己的农活去了。王主任干脆不来,直接打电话给我:“小李呀,我今天要去解决四组的一个矛盾纠纷,工地上你负责监督一下。”
只有黄文书认真负责,轮到自己值班那几天,早早地来,监督混凝土搅拌。跟工人们聊天、吹牛,有时他还亲自动手,帮工人们递几块砖、提几桶混凝土。大荒山一到雨季,交通运输就成了大问题,施工方利用天气晴好的几天,加紧把施工水泥、钢筋、砖、砂石、模板等材料拉到工地上。工人们也起早贪黑施工,半个月后,第一层的砖就砌完了。工人们支模,布钢筋。
第62章 “贫困户”不是唐僧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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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近2个月的施工,贫困户房屋维修改造工程已经基本上结束了,只有少数新建房屋还在施工。我选择了一些前久没跑到的贫困户,一家一户地去查看。马有华家加固了柱子,堂屋吊了顶,墙面抹了石灰。马有洪家院子硬化成了石板地面,原来乌黑的灶台贴上了白生生的磁砖。王在发家砌了围墙,修建了猪圈和羊圈。王在平家新修了厕所和鸡圈。维修改造后的房屋外貌虽然没有本质上的改观,但更加安全,每家每户都厕所,都有厨房,实现了人畜分居,居住环境更加干净整洁。
这天我正在村委会填写表册,乡上张书记打电话给我,说茅草坪村的二十几个群众正在市信访局群体上访,说是村民认定贫困户不精准,要求把他们也纳入贫困户,要我们去领人。我赶忙通知马书记和王主任。
马书记说:“这些上访的人找过村里和乡里,有几个还是我的老辈子,我们去怕是领不回来。”
我说:“那怎么办?你的亲戚你都喊不回来,那谁能喊得回来?”
王主任说:“怕是只有马大爹才把他们喊得回来。”
我说:“做群众工作是我们村干部的事,马大爹都七十多岁了,凭什么要帮我们到市里去做群众工作?”
马书记说:“去上访那些群众原来找我反映过问题,我都耐心给他们解释过了,可他们就是不听。马大爹是家族长辈,他说的话他们不敢不听。”
越级群体性上访是严重的问题,于是我们三人骑着摩托车,来找马大爹。给他说明情况后,马大爹并不推辞,一口答应和我们去市信访局领人。我们4人分乘两辆摩托车到达和平乡,然后乘面包车直奔市里,到了市信访局。茅草坪村参与上访的群众有二十来个,以二组、三组的村民为主,我仔细看了看,基本上都是四五十岁的老妇女,此时这群人正在信访局会议室里喝茶,有马连光媳妇、马连东媳妇、王天喜的奶奶、王三姑等等。我们坐下后,接待信访群众的领导就对群众说:“党和国家的脱贫政策我已经给你们解读了一上午了,现在你们村的领导也来了,有什么事你们回去后跟他们反映,由他们按政策法规解决,好不好?”
马连光媳妇说:“不好,我们不回去,你们解决不了,我们明天就上省里去反映。”
我说:“各位乡亲,咱们村的贫困户确定,是严格按程序进行的,先是村民申报,然后是召开群众会评议,然后支委、村委再开会研究,最后面向社会公示,公示后大家都没异议,这才确定的。”
王三姑说:“这我不管,凭啥王宗保他们又修房子、又发羊子,而我们却连个鸡仔都发不到喃?”
马连东媳妇也附和,大声说:“要有大家有,要没有大家都没有!今天不说清楚,我们就不回去了。”
马书记说:“大家先回去,有什么事咱们回村里解决。”
王主任说:“你们几个老婆娘闹什么嘛,赶紧回去。”
王三姑说:“今天这事不解决,我们决不回去。”
马大爹忽然发火了,说:“太不像话了。李开亮有神经病,你们有吗?王宗保瘸了条腿,你们瘸了吗?马连忠手脚都病得严重变形了,你们双脚四手好好的。刘正明独人一个,你们上有父母下有儿女,你们怎么不比这些呢?”
王三姑说:“反正我们就觉得不公平,解决不好我们是不会回去的。”
马大爹平时不轻易说话,说了话就要作数,今天要是些男人,老头早骂他们狗血淋头了。来的却是些老妇女,但也不能没有规矩。马大爹白发苍苍,面色红润,他直接把话说死了:“你们觉得当贫困户是理所应当的事吗?你掉队了,国家组织力量帮助你,你们要感党的恩情。你明明没有掉队,却处处要向国家伸手,不要说国家,我都要鄙视你!你们的情况我还不清楚吗?天地良心,你们谁家敢说比李开亮、王宗保、刘正明家困难?今天当着领导们的面说出来,国家不帮你我这个老头子帮你!”
这些妇女不敢吭声了。马大爹顿了一会,说:“没有是吧,好,好,那今天咱也不管什么领导不领导,在这里,我岁数比你们大,辈分比你们大,我就问你们一句,你们跟不跟我们回去?”
其实这次信访主要是马连光媳妇组织发动起来的,说起来马连光家情况也比较特殊,马连光身体不是很好,大儿子正上高中,小儿子上初中,学费和生活费开支比较大,靠马连光媳妇一个人操劳,确实也很艰难。马连光为人处事较差,固执倔强,与大多数村民有矛盾,所以她家没确定为贫困户。
马大爹说:“那好,今天,我作为马氏家族的长辈,我在这里说一句话,改革开放近四十年了,我们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们要感党的恩情。解放以来,我们大荒山马家都是听党话、跟党走,从来没有和党对着干!我看了,你们今天来的都是马家的族人,不是族人也是跟马家沾得上边的人,我说,大家都回去,自家的事自家解决,不要给家族丢人现眼!不要让党和政府为难!我这里就一个一个的问,马连光媳妇,你回不回去?”
马连光媳妇铁了心,说:“我不回去!”
马大爹又问:“马连东媳妇,你回不回去?”
马连东媳妇吱吱唔唔不说话。
马大爹说:“但凡我马氏族人,今天如果不跟我回大荒山去,执意与党和政府作对的人,都不得入马氏族籍,今后归天,自行择地,不得安葬入马家祖坟!”
马大爹说出这句话时,妇女们都震惊了!再牛的人,到了这份上,不得不慎重考虑了。茅草坪村村民虽然不富裕,但宗族观念非常强。只有犯重大错误的族人,才不允许安葬入祖坟!妇女们嫁到夫家来,夫家的荣耀必须得维护!马连光媳妇站起来,走人!马连东媳妇站起来,走人!她俩领头的一走,其他人也就跟着走了。上访危机也就化解了。为了防止节外生枝,我们包了一辆中巴车,连夜把上访村民拉回村里去。
对于茅草坪村的贫困户评定,我隐隐约约感觉有些问题,造成这些问题,有干部的原因,也有群众自己的原因。但从目前来看,暂时还不具体修正这些偏差的时机,我思考能不能在今年年底再调一下。
第63章 贫困户识别不够精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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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对村里贫困户识别不够精准,低保户评定不够准确的问题,我觉得很有必要好好坐下来研究一下。我通知马书记、王主任和黄文书晚上七点,到村委会来开会。
我和老刘老师住的这间房子陈旧简陋,但还比较宽敞,我们每天一遍,尽管是泥土地,也打扫得干干净净,里面放了两张床,外面放了一张旧桌子,算是办公桌,炊事用具我收拾好放在床对面的角落里。门进来的地方放了几板凳,平时有人来了就在这里坐。我烧了一壶开水,倒在保温水瓶里。
七点不到,黄文书就骑着摩托车来了,我给他泡了杯茶。我们聊了些村里的事。七点半了,马书记和王主任还没来,打电话问,马书记说还没吃晚饭,王主任干脆不接电话。八点过,马书记来了,王主任还是不接电话。
我说:“在近几个月的走访中,我发现部分贫困户识别不够精准。有的条件比较好,比如马连国家,去年烤烟收入2万多,家里有三条牛,一年能卖五条肥猪。还有马国友家、王天发家也都是这种情况。贫困户到市里上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黄文书说:“有些情况你不知道,这个脱贫工作前些年一直在开展,但没有资金投入,年初上报的贫困户,年末就要脱贫困,并接受检查验收。如果实事求是地上报一些特别困难的贫困户,上级一分钱都不补助,不开展有针对性的产业扶持,年终能脱贫吗?乡村为了能检查验收过关,年初报贫困户时就有选择地上报一些家庭条件好的,这样到年底接受脱贫检查时,就能顺利过关了。”
我说:“这不是玩数字游戏,搞纸上脱贫吗?”
黄文书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前几年一直这样,谁知2016年起,中央把脱贫攻坚作为重大战略部署,真抓实干,扎实推进。”
我说:“脱贫攻坚就应该真抓实干!不能搞形式主义。”
黄文书说:“2016年初,我们按老办法,选了一些家庭条件好的作为贫困户上报,录入全国系统后,上级部署再一次全面摸排,将所有贫困户一并纳入。这次我们就是按实际情况摸排上报的。全村贫困户就按年初上报的户,和这次摸排出来的户进行了锁定,共计98户。也没有说可以动态退出,问题就是这样形成的。”
我说:“原来是这样呀。”
黄文书还想说什么话,欲言又止,最后忍住了没说。
马书记说:“总体来说,识别还是比较准确的,哪家都有困难嘛。”
这时王主任才骑了摩托车过来,摩托车后架上拉着两个净水器。
我非常不喜欢不守时的人,本想批评王主任几句,但想到大家都村上的同事,又不是上下级,话说重了伤感情,就忍住了没发火。
我说:“王主任,会情人去了哇?怎么摸到这个时候?”
王主任说:“不是哦,有几个村民来找,要当贫困户,我给他们解释了半天,手机又被调成静音了,所以来晚了点。”
我说:“对家庭条件好的这些贫困户,我们要清理一下,年终时作为已脱贫户上报。对确实困难的农户,人均收入确实达不到3400元的,上报乡和县,及时把这些人纳入进来。”
黄文书说:“是的,目前识别不精准的情况已经形成了,我们还是要勇于面对,想办法解决,不能回避矛盾。”
王主任说:“怎么解决?已经确定的98户贫困户,每户6只山羊都发了,你现在说谁家不符合条件,要他把山羊还回来?好像也不合适。”
马书记说:“昨天的上访中,马连光、王三姑等几户人家确实比较困难。但现在把他们纳入贫困户,矛盾还是比较大的。大家都睁着眼睛看着呢。”
我想了想,说:“我觉得这个事情一分为二地看。全村98户贫困户,既然已经评定认可了,就不再做调整。在实际工作中,特别困难的,我们多帮他们一把。对条件好一些的,我们可以少关注一点。对于没有列为贫困户,家庭又确实困难的,我们继续排查,实事求是,掌握清楚情况。时机成熟时将他们确定为贫困户,落实责任进行帮扶。”
黄文书说:“我也同意这个观点,对没有列为贫困户,但家庭确实困难的,我们也要千方百计帮助他们。”
马书记说:“贫困户名单都确定了,并且录入系统了,再作调整,怕是不得行哦。”
我说:“不是行不行的问题,而是尊重客观事实的问题。识别不精准,那是前面工作的问题。而现在我们发现了短板,不采取措施推进,那就是我们工作的失职。”
我让黄文书和我一起去马连光家走访。马连光家在二组,离村委会比较远,住房是瓦房,三间正房,只有一边厢房,房屋有些老旧。我们推门进去。马连光和他媳妇都在家,见到我们进来,马连光赶忙把我们带进堂屋里。堂屋里只有一张桌子,几条板凳,没有其他家具。马连光媳妇激动地对我说:“你们看嘛,马连光身体不好,有哮喘病,干不起重活,走路都会喘气,还要经常吃药。”
我问马连光:“你这哮喘病有多久了?”
马连光说:“十六七岁就有了,年轻时也有症状,但症状轻,最近四五年症状越来越明显,病情越来越重,不吃药不得行了。”
我问:“听说你家两孩子都在上学?”
马连光说:“是的,大儿子正上高中,小儿子上初中,学费和生活费一年要开支10000多元。”
马连光媳妇指着厢房的一面墙对我们说:“你们看嘛,这墙开了两个大裂缝,成危房了,我们怕倒下来砸着猪和牛,所以用两根木头支撑起来。”
我和黄文书走到墙边去看,厢房后面墙上确实开了两个大裂缝,宽有近20公分,长近100公分,而且墙体已经有点移位了,虽然有两根木头顶着,看上去还是比较危险。”
我问马连光媳妇:“二组评贫困户时怎么没评你家?”
马连光媳妇说:“我家跟马书记、王大才组长都吵过架,我家不想乞求他们,所以申报贫困户时我家就没报。”
黄文书说:“有矛盾归有矛盾,你符合条件,该申报应当实事求是申报呀。”
马连光说:“当时对政策也不了解,没想到现在国家对贫困户扶持力度这么大。”
我说:“你家的情况我们清楚了,你家的问题我们村委商量后,慢慢解决。”
马连光媳妇说:“实在没办法了,才去上访的,只要你们认可我家确实困难,适当给予帮助,我们今后不会去上访了。”
我说:“茅草坪村的贫困户已经作了一次评定,当时你不主动申报,错过了机会。上级发山羊、维修房屋的资金是按贫困户名单下发的,一个钉子一个眼,没有多余资金。所以你家的问题只能逐步解决。”
马连光说:“李书记,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第64章 大荒山上的云南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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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马连光家出来,黄文书对我说:“二组的贫困户评定确实有些问题。像马连光家这种情况,符合因学致贫、因病致贫的情形。但现在贫困户名单都锁定了,增加不进去了。”
我说:“我们再走访几家看看再说。”
接着我们又来到马连东、王天喜、王三姑等参与上访的人家,面对面与他们交流沟通,实查看他们的住房情况和家庭收入情况。通过走访,我发现,除了马连光家外,其他人都还不算太贫困。
我对黄文书说:“上次房屋维修改造不是有几户住房条件比较好,没有实施吗。”
黄文书说:“是的。”
我说:“马连光家的危房,必须要尽快组织维修改造,现在正值雨季,要是下暴雨房屋倒下来打着人,那可不得了。”
我跟马书记、王主任在电话里商定,同意给马连光8000元补助,由他自行按要求维修改造房屋,消除安全隐患。
妥善处理好群众上访的问题,回到村委会,已经是晚上8点了。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大荒山山峦起伏,植被覆盖率在95%以上,漫山遍野都是青翠的植被,有华山松、云南松、厚皮云杉、水冬瓜树,还山茶花、杜鹃花等灌木,以及各色尔等的蕨类植物,多姿多彩的植被调节了气候,绿化了山川,涵养了水源。
活动中心动工不久,茅草坪村小学也考完期末考试,要放暑假了。夏日的夜晚并不炎热,只是不时有细脚蚊子来袭,我和老刘老师躺在各自的单人床上聊天。
我说:“不知道怎么的,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大荒山的风景很美了。”
老刘老师说:“就这样吧,年复一年地在这里工作,看习惯了,不存在美不美的。在勤劳朴实的农村人眼里,是没有风景的。”
我说:“不会吧,人的审美情趣是相通的。”
老刘老师侧过身体,仰起他油光满面的脸,说:“人在不同的年龄层次、不同的文化背景、不同的环境条件下,就同一个事物,认知是不同的。就拿大荒山上的云南松来说,在你们的眼里,是林海、是松涛,是一片一片的风景。而的农村人的眼里,他看的是这棵树大不大、直不直,是否成材。因为在大荒山,云南松是建房造屋的重要材料。”
我说:“现在要保护生态环境,不允许乱砍滥伐。”
老刘老师说:“我说的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我成了婚,有了孩子,但老房子旧了,要建新房。起房盖屋,是农村人的大事。那时能建三间大瓦房,算是很有能耐的了。柱子需要大的、高的、直的松木,瓦房的梁需要用大小适中的松木,椽子需要用小一些的松木。建我家房子的时候,我和我媳妇一起到山上砍伐梁木、椽木、楼木。用斧头一斧一斧把树砍倒,断尖,去枝。用镰刀剥去树皮,在山上晒干过程中会被其他人偷走,必须得趁湿抬回家来。剥去树皮的松树浸出许多精亮粘稠的松油,粘在手上,或是衣服上,很难洗去。”
我说:“那么重的木头,你能抬动吗?”
老刘老师说:“我家建房的木头,就是我和我媳妇一根一根、一步一步抬回来的。我那时身体有病,媳妇身材瘦小。湿松木很重,一根有200-400斤,需要俩人合力才抬得动。我抬树根大头一方,媳妇抬树梢小头一方,一步一步挪回家来,半路累了,就用打杵支撑着,歇歇气。干木头还好,湿木头又重又沉,死死压在肩膀上,压得双脚都打闪闪了,也得咬紧牙齿死命坚持住,如果轻易滑下肩去,那边我媳妇还抬着呢,且不把他脖子打断!”
我说:“你们那时的生活真的是很艰难。”
老刘老师说:“没有柱子、没有梁木、椽木、楼木,就没有家,在大荒山村民们眼里,云南松不是风景,而是家园。”
我若有所思,说:“我看到每家每户门前都有一堆柴,这也都是在大荒山上砍来的吧。”
老刘老师说:“柴是农村最基本的燃料,虽然低廉,但得付出劳力。每到冬季,农事少了,家家户户早晨都要去找柴,找回来的柴整整齐齐堆码在房前屋后,供来年春夏秋季做饭、煮猪食用。我很小的时候,就背了小背篮,跟母亲上山找柴,母亲砍干松枝、灌木树,我捡拾干松果。当干柴基本上被村民们找完时,就只能找湿柴了。母亲砍来一根长长的竹杆,将镰刀装在竹杆尖上,做成钩镰,然后抬到山上的松树林里,树松不能乱砍滥伐,只能砍松枝。松枝离地面很高,就用这钩镰在松枝基部钩一个刀痕,然后再将钩镰移到松枝靠近枝尖处,用力往下拉,嚓的一声,脆硬的松枝就从树梢掉落下来了。然后再用砍刀剃去小枝,削去松毛,用背架子将松枝背回家里。”
我由衷感慨,柴火煮出了香喷喷的苞谷饭和米饭。柴火煮熟了猪食,喂大黑毛猪,有了肉和油解馋。柴火映红了冬天寒冷的堂屋,温暖了时光岁月。
我说:“所谓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嘛。”
老刘老师说:“生活虽然艰难,但也有无穷的乐趣。我十来岁时,我就不跟母亲一起找柴了,孩子大了,总要慢慢离开父母的庇护。我们几个顽童背着背架子上山,用一小根短树枝,插入砍刀把的圆孔里,将砍刀挂在裤腰上,从松树脚踩着老枝桩爬上树梢,没有老枝桩作支撑的松树,我们就脱了鞋子,光脚撑着,爬上树梢,然后用砍刀将松枝一根根砍下来,砍去带叶小树,捆在背架上,背回家去。”
老刘老师的娓娓的诉说仿佛一部尘封许久的电影,让我看到了农业、农村和农民的过去。
老刘老师继续说:“冬天,一些松树松针上会结一层白色的晶体,非常的甜,我们称之为松毛糖。那时水果糖要过年才买一两斤,平时家里有红糖吃,就很不错了,因此我们会很认真地将有松毛糖的松枝折下来,仔细地吮食。”
第65章 捡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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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表面上看,老刘老师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身材矮胖,圆脸,有点秃顶,头发花白,穿着半新不旧的西服。但他又是一个经历过苦难生活的人,学历不高,但有些文化,心态很好,我非常喜欢听老刘老师讲故事,从他的回忆中,了解农村的过去,学习农业的知识。
老刘老师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茅草坪村人祖祖辈辈在大荒山上生活,是大荒山养育了他们。但是,大荒山的承载能力毕竟有限。当社会进入工业文明时代,大荒山上脆弱的农耕文明不可避免地落后了。”
我说:“刘老师,现在是高科技和信息文明时代啦。”
老刘老师叹了口气,说:“时间过得真快,我抬木头建房子的往事还历历在目,一晃三十多年了。”
我说:“我看市里和郊区的房屋,现在基本上都是砖混结构,钢筋水泥代替了松林,房屋结构好,抗震力强。”
老刘老师说:“砖混房屋结构好,但造价高。木结构房屋的木料可以就地取材,成本低。”
我说:“你们这辈人,吃了不少苦。”
老刘老师说:“我们这辈人吃苦,就是要为下一辈不再吃苦,过上富贵的生活。你们来脱贫攻坚,帮助大荒山致富奔康,也很了不起,值得尊敬。”
老刘老师讲完故事,我们慢慢入睡,半夜里下起了大雨,及至天明,又雨过天晴,大荒山又笼罩的飘渺的云山雾海之中。
今天学校放暑假,老刘老师也要回家去了。这时,二组组长王大才挽着裤脚,穿着雨衣、雨鞋,戴着草帽,提了一提篮白色的菌子,送给老刘老师:“今儿早上刚捡的,带回家去偿个鲜!”
老刘老师收下菌子,连声说:“谢谢,谢谢!”
我好奇地问:“这是什么菌子?”
王大才笑着说:“鸡枞菌,好吃得很!”
我说:“鸡枞菌肯定是野生的了,长在山上的吧?”
王大才笑着说:“山上、地里、路边都会长!”
我问:“鸡枞菌一年四季都有吗?”
老刘老师给我解释,说:“五月初五,鸡枞拱土!端阳节一过,大荒山的雨季真正来临了,山上的野生菌子陆续的破土而出。鸡枞就是这里最好吃的菌子。鸡枞菌为白蘑科植物鸡枞的子实体。是食用菌中的珍品之一,肉厚肥硕,质细丝白,味道鲜甜香脆。鸡枞菌常见于针阔叶林中地上、荒地上和乱坟堆、包谷地中,基柄与白蚁巢相连,散生至群生。夏季高温高湿,白蚁窝上先长出小白球菌,之后形成鸡枞菌子实体。”
王大才接过话说:“憨头憨一朵,黄皮黄两朵,火把火三塘。个头最大的叫憨头鸡枞,一般一个地方只生一朵。黄皮鸡枞一般两朵长在一处。火把节前后出的较小的叫火把鸡枞,一般是三堆,每堆几个几十个不等。现在鲜鸡枞每斤卖60-80元。”
我对野生菌产生了很强的好奇,我说:“今天正好没啥事,我也上山去捡菌子。”
王大才说:“你不熟悉大荒山地形,最好跟村民一起去。你吃了早饭到小卖部那里去等着,看看有谁上山捡菌子,你就跟着去。”
我说:“好的。”
我吃了饭就到张嫂小卖部去,让张嫂找个上山捡菌子的村民带我。只一支烟功夫,张嫂叫住一个远处拿提篮的男人:“大兄弟,等一下。”并从屋里拿了一个提篮给我。
我拿了提篮,快步追上张嫂叫住的男人,一看,是我帮他办理过助学贷款的孙正权。
孙正权见了我,非常高兴,问:“李书记,你要去捡菌子?”
我笑着说:“想去体验一下,不熟悉山形,你带带我。”
孙正权说:“好的。”
我问:“大荒山上鸡枞多吗?”
孙正权说:“不多。”
我问:“大荒山上的菌子中,是不是鸡枞最邓吃?”
孙正权说:“大家都这么认为,但我是不太喜欢吃鸡枞的,只喜欢吃见水青。”
我边走边问:“什么是见水青?”
孙正权说:“见水青又叫见手青,这种菌只要手一碰到,皮就变为青蓝色。”
我说:“有这么神奇?”
孙正权说:“是的,山上还有早谷黄、青脸菌、牛眼睛、一群羊、奶浆菌、刷把菌、沙老苞、酸木碗、牛肝菌等等。”
我们走过一段路后,拐进一片树林。林中高的是云南松和华山松,低矮一点的是山茶等灌木,地表上铺着一层厚厚的黄色的松针,松针之上间隙性地长着些矮小的小型绿色植被。
孙正权找了一根一米左右的枯树枝,递给我:“李书记,菌子就长在树木之下,你仔细看小灌木丛中,还有松毛底下。走路的时候小心,树木之间有蜘蛛网,你用树枝扫扫再过去。”
我拎着提篮,拿着树枝,望着地面,跟着孙正权,慢慢向山林深处走去。林下的松针中,不时看得到红的、白的、灰麻的菌子,我兴奋地捡进来,请教孙正权能否食用。孙正权耐心的指教我,说绝大多数都不能食用,我失望地把他们丢在地面。我们所走过的山坡上,一些松毛已被翻开,一些不能食用的菌子被丢弃在地上。
我大声问孙正权:“这些地方是不是已经有人翻捡过了?”
孙正权说:“是的,但他们捡不完的,你认真仔细地找,肯定能找到。”
我们从山脚找到半山腰,我捡到了一朵早谷黄、一朵青脸菌、两个牛眼睛、三朵奶浆菌。孙正权捡到的比我多一些。我有些累了,一屁股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孙正权看到我坐了下来,也跟着坐下来休息。
我问孙正权:“大荒山上的菌子多不多?”
孙正权说:“说多也不多,说不多也多,在商品经济不发达的时代,菌类作为一道鲜美可口的菜肴,丰富了农村人的餐桌。生活条件好的,杀了年猪的,就用油炒菌。没有油的就用清水煮,或者用火烤,放点盐。那时菌子真是多,走错路都碰得着。”
我说:“大荒山温暖湿润,适合菌类生长。”
孙正权说:“突然有一年,大脚菇一下子就卖到几十元一斤了,说是能抗癌,出口日本。于是在出菌子的夏天和秋天,我和我媳妇就早早起床,淋着细雨,踏着泥泞,遍山去找寻,嫩的拿到集市上去卖钱,供孩子上学读书。品相差的、老的拿回家,削成片,用火烤干,再上集市去卖。就是从那时起,山上的菌初步形成了商品。到出菌的季节,人们起早贪黑,上山寻找菌子。因为你晚一步,就被别人寻找走了!人与人之间是竞争的关系,比的是谁起得早,谁记住的长菌的地方多,谁的心细、谁的眼尖。”
第66章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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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正权说起大荒山上的野生菌,充满了无限的感情。他告诉我,在他孩子还小的时候,家里没什么经济来源,每年就靠捡菌子卖钱,一年存一点,最终建起了现在居住的房屋。
我对孙正权说:“农产品只有形成商品,才能促进农民富裕。”
孙正权说:“这些年捡菌子力不从心了。**年以前,我家俩口子为了捡菌子,到黑皮树垭口山坡上,睡一觉,天才放亮。王大才家俩父子,不等天明,夜里打着手电筒在豹子林找菌子。那时候野生菌价格最贵虽然不是很贵,但在上面花心思的人少。一个季节下来,菌子捡得多的能从山上找到几千块钱。”
我笑笑说:“你们真能吃苦。”
孙正权说:“菌子跟果树一样,也有大小年,跟气候雨水关系密切,今年出得多,明年就少了。现在鲜鸡枞每斤60-80元,见水清等每斤也能卖到20-30元,虽然价格涨了,但每到出菌子的季节,漫山遍野都是捡菌子的人,有捡来卖钱的农民,有休闲的城里人。菌少人多,再厉害的人,也就捡不了多少了。”
我说:“还是要有稳定的产业才好,不能老是靠天吃饭。”
孙正权说:“李书记你不知道,我们农村人挣点钱不容易,交通不方便,离市场又远,一年四季,能卖的就只有猪、鸡,还有苞谷,现在这个社会经济发展很快,什么地方都要用钱。那些年市场不好的时候,捡到了菌,要背到和平乡集市上去卖。遇上下雨,要走路去,走路回来。现在好了,有小贩来村里收,捡到就能卖,所以大家都起早贪黑地上山,能挣点是点。”
我一时愕然,不知道讲什么才好。这时孙正权站起来,说:“李书记,你休息一会,等会儿原路返回就行了,我再去上面的山林里找找。”
看着孙正权远去的背景,想着勤劳善良的大荒山人,我觉得我的工作非常具有现实意义。大荒山蕴藏着许多宝藏,等待我们去开发。
我提着提篮,从树木中一路走下来,又捡到几朵菌子。走到半坡,远远看到小路上有两个人,抬着一根5米来长的松木,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去。我走近一看,是马连光两口子。马连光抬着粗壮的一头,马连光媳妇抬树梢一头,两人都把木料抬在右肩膀上,一根细木棍子,翘到右边的木料上面,抬到左肩膀上,两边肩膀用力,形成平衡。
马连光媳妇看见我赶了上来,招呼男人一声,两人同时把细木棍子从左边肩膀上抽出来,直立在地上,把木料放在木棍子上面的杈上,保持平衡。这根神奇的木棍子就是老刘老师所说的打杵。木料由打杵支撑着,两人可以歇歇气。
看到马连光两口子把木料支撑好,我才敢跟他们打招呼:“这木料很沉吧?”
马连光说:“半干不湿的松木,沉得很。”
我问:“你怎么不找个男人同你抬,你看你媳妇都快吃不消了。”
马连光媳妇大声说:“李书记,不怕你笑话,论力气马连光还不如我,我抬得动的他不一定抬得动。”
我笑了起来。
马连光媳妇胳膊和腰、腿都很粗,梳着两根长辫子,脸扁而大,皮肤很黑。
我问:“你们这木料是要抬去建房子吧?”
马连光媳妇说:“是的呀,你们村上补助我们8000块钱,我们得把房子改造好,老房子柱子不行了,这根木料抬回去做柱子。”
我问:“你家房子什么时候能改造结束?”
马连光咳了两声,说:“再有20多天就改造结束了。”
我说:“你这进度有点慢了,请点人帮忙你做嘛。”
马连光媳妇说:“这久农忙,人不好请,我两口子自己干。”
马连光问我:“李书记你捡菌子捡到了没有?”
我把提篮提起给他们看:“跟孙正权翻了几座山,捡得几小朵。”
马连光媳妇说:“你这时才上山,太晚了。我们今天早上天不亮就上的山,把菌子捡回去,卖了,吃了早饭,这才上山抬木料的!“
我问:“那你们捡得多少?”
马连光媳妇说:“捡得四五斤,在小卖部那里卖给收菌子的贩子,卖得100元钱。”
我说:“那很不错了。”
马连光媳妇说:“不错啥子哦,今天早上王宗保运气才好哦,你别看他脚不方便,往年睡到太阳黄,今年起得比鸡还早,就在村子下边的苞谷地边转,捡得六七塘鸡枞,有七八十朵,卖得300块钱哩。”
我说:“是吧,怎么前几天不见有人捡到菌子呢?”
马连光媳妇说:“这几天雨下透了,菌子一下子就出出来啦。早上山坡上到处都是人。王大才组长都捡到好多鸡枞。”
我说:“是的,他拿去送老刘老师了。”
说话间,马连光两口子歇够了气,又弯腰抬起木料,慢慢向山下走去。我告别他们,大步赶回村委会去。
小卖部门前,围着一些村民,我过去一看,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小贩,提着一杆秤,在收村民们捡回来的菌子。马二爷、尹德海、起合林媳妇、沈学强的女儿、包万会和她的孩子,还有马奶奶也在。他们各自拿了早晨上山捡菌子的收获,或多或少,上称之后卖给小贩,几块十块换得几个钱。
我问马奶奶:“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也上山捡菌子了?”
马奶奶说:“看到大家都上山捡,我也想捡点菌子,卖了买点糖吃,年纪大了,有时心慌得委,想吃甜的。”
我关切地问马奶奶:“你今天捡得多少?”
马奶奶说:“我赶不上年轻人,眼睛又不好,我捡的都是他们捡剩下的,爬了一早上的山,你看嘛,捡得一斤多点,卖得二十块钱。我要是懒在床上睡觉,哪来这二十块钱哟。”
看到贫困户们能通过自己的劳动,或多或少换取报酬,我心里非常高兴,只要肯干,日子就一定要会好起来。
我忽发奇想,我对小贩说:“你看我这几朵菌能卖多少钱。”
小贩低头看了看,摇摇头说:“才几小朵,没法秤,给你5块钱,你看怎么样。”
我高兴地说:“好咧!”
第67章 假肢真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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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中心施工队的工程进度比较快,基脚浇筑结束,地圈梁钢筋也布好,柱筋也同步往上竖立起来了。工人支好模板。一天的功夫,地圈梁也用混凝土浇筑好了。工人开始砌砖。
对于工程质量,我是严肃认真的,政府出了那么多钱,绝对不允许搞成豆腐渣工程。
对于控制工程质量,老刘老师告诉我,其实最关键的是一层和二层的楼顶混凝土浇筑,如果砂石不干净,水泥放得少,今后就会漏水。
如果因为没有钱请监理,而出现重大工程质量问题,我们村干部是要被追究责任的。活动中心从开挖基脚开始,我和马书记、王主任、黄文书四个人,就轮流全天全程监督。有时马书记、王主任因事不能来,我及时顶上,没有让监督缺位。
这天我到大风顶走访了几户贫困户,回来泡了一碗方便面,正在吃,我看到几个工人正往一辆拖拉机上装砖和水泥。我出来问他们:“你们这砖和水泥要拉到哪里去?”
一个工人告诉我说:“马书记说他要修猪圈,要我们给他送800块砖、13包水泥。”
我问:“拉走了你们修建村委会的材料还够吗?”
工人说:“没关系,不够我们又买。前几天王主任要修一个浴室,我们也给他送去了800块砖、13包水泥和半车砂,还派了三个工人给他弄了两天,浴室基本上弄好了。”
我问:“我看到王村长经常跟拉砂的车过来,你们的砂是不是他卖给你们的?”
工人说:“是的。”
我问:“这砂质量怎么样,含泥重不重?”
工人说:“这砂干净,质量倒是好,只是有点贵。我们自己买50元一吨,王主任的砂要65元一吨。”
我问:“既然质量都一样,你们干嘛不自己买50元一吨的呢?”
工人支支吾吾地说:“王主任的砂质量可能更好一些。”
今天,接到市残联的通知,助残医疗队要来给王宗保安装假肢。王宗保安装假肢的事早先经王局长亲自协调后,被市残联纳入第一批脱贫攻坚助残对象,及时采集了王宗保安装假肢的基础信息,量身订做好后,现在要到村里来上门服务。我到王宗保家告诉他这个消息。
王宗保家的新房子已经基本建好。三间瓦房,楼上放东西,楼下一间堂屋做客厅,两边两间住人。左边耳房为厨房。原来的老房子改造成了畜圈和厕所,并且修了围墙。
我让王宗保把院子打扫干净,把桌子和椅子擦干净,放整齐,烧了一壶开水。
我问王宗保:“老王,新房子建好了有何感想?”
王宗保用手抓了抓脑壳,憨厚地笑着说:“感谢党、感谢政府。”
我盯着王宗保的大长脸对他说:“我是说,新房子建好后,你有什么打算?是像以前那样继续烤黄太阳混日子,还是要振作起来,挺起腰杆做点事情?”
我把话说明白了,王宗保立即收起笑容,紧张而严肃地说:“肯定要好好地干,我再混日子我就对不起党、对不起政府,也对不起李书记你们。”
我拧开自己带的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清了清嗓子,对王宗保说:“你关键是要对得起你自己。俗话说,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人要脸树要皮!党和政府只能帮助你一时,不能帮助你一世,关键还得靠自己。”
王宗保抬起头来,看着我说:“李书记,我还是有自尊的,响鼓不用重锤,你的话我记住了,我现在认真把羊管好,把5亩地的苞谷管好。这久早上东方刚发白我就起床,到地里捡鸡枞,都卖得500多块钱了哩。”
我用赞许的目光看着王宗保,鼓励他说:“你这样做就对了,积少成多,慢慢地家庭就好起来了。”
中午太阳偏西,市残联助残医疗队的两名医生来到王宗保家,他们给王宗保右脚安装上了假肢。这个假肢是仿真的,跟真的脚差不多。医生让王宗保放下拐杖,适应性走几步。王宗保丢了拐杖,试探性的走了几步后,慢慢平衡了身体和心态,步子迈得更开了,步伐走得更稳了。
我说:“真是不错,走起来很稳嘛。”
医生说:“就是,再练习一段时间就好了,毕竟有个慢慢适应的过程。”
王宗保兴奋地在院子里走了几圈,他仿佛从一个残疾人变成了一健康的正常人。我给他鼓掌。
医生问:“连接处疼不疼?”
王宗保说:“有一点疼。”
医生说:“有点疼很正常,不要怕,慢慢练习,适应了就不会感觉疼了,今后走路干活都没问题。这个假肢质量很好的,你习惯以后,走路跟正常人一样,一点都看不出来脚有残疾。”
王宗保残疾了许多年,受了许多苦,今天装上假肢,脚步重新灵活起来,让他的找回了失去的信心和尊严。我们感叹现代科学技术的神奇。王宗保则是感谢我们这些为他带来神奇的人,他不停地给医生鞠躬道谢。
送走了助残医疗队的医生,我站在学校操场上,看着空旷的教室,回忆曾经的热闹。施工队的搅拌机呜呜直叫,建筑工地上上下下忙碌着。
我来到小卖部门前,坐在大石头上。张嫂刚洗了头,用毛巾包着长头发,热情地跟我打招呼:“李书记,听说王宗保的脚安上假肢后,能跑了是吧?”
我笑了起来:“差不多吧,反正不用拐杖,走路很稳了。”
张嫂递给我一个削了皮的梨,说:“这事你们算是做对了,王宗保这人是有自尊心的,只要能丢掉拐杖,他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这时马二爷正好来买烟。张嫂给马二爷拿了一条烟,马二爷掏出一张100元的红钱,递给张嫂。我招呼马二爷:“二大爷,坐坐。”
邓二爷坐在石桌子前的凳子上,接过我们刚才的话,说:“我们大荒山有残疾的人还是有一小部分,但王宗保是第一个安装上假肢的。确实不容易。看着就那么简单的一个东西,价格上万元!普通群众哪里安装得起呢?”
张嫂不同意马二爷的说法,她说:“我们茅草坪村残疾多,但像王宗保这样断了腿,需要安装假肢的没两个。”
我一边吃梨,一边说:“现在国家各项针对残疾群众的救助政策正在实施。我上次到市残联去联系王宗保安假肢的事,残联的同志告诉我,说我们茅草坪村政策宣传不到位,没有人到残联去申请评残定残,办理残疾证。”
张嫂把几张零钱拿给马二爷,说:“就是,办了残疾证,像我们开商店的,免税呢。”
马二爷马上纠正她说:“你这个小商店,谁还收你的税?”
张嫂哈哈大笑起来。
第68章 精明能干的黄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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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老师走后,他种在学校院墙角下的两块菜地,就由我负责浇水。菜地不大,有十多个平方。种有白菜、萝卜、西红柿、茄子、生菜、姜、蒜、香菜等。老刘才师说,老是吃群众拿给我们的菜也不合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水要到学校下面的水沟里去挑。我早晨起床后,挑了四挑水,把两块菜地浇完。
今天轮到黄文书监督工程质量,他早早就到工地上来。并且带来了一块火腿肉。黄文书监工跟我们不一样,他一边说,一边问,一边动手帮忙递递砖,提提沙浆桶。有时干脆提起砖刀,帮忙砌砖。因此他提出的意见建议,工人们容易接受。
工地上的有10多个工人,但没有炊事员,在张嫂家搭伙,由张嫂负责给他们煮饭。项目负责人老方让我跟他们一起吃,我拒绝了。
我浇完菜地后,煮了米饭,把黄文书带来的火腿肉放在火上烧到皮黄了,用水洗干净,放在锅里,倒上清水,架上柴火煮。不一会儿,屋子里就飘满诱人的香味。
肉煮熟后,我把腊肉捞出,切成片。把洗好的萝卜白菜煮进肉汤里。不一会儿,饭菜都熟了,我把肉和菜端上桌子,招呼黄文书来吃饭。
黄文书穿着深蓝色裤子,淡黄色短袖,头发不长,有点巻,脸色黝黑。他洗了手,进屋来,端起饭碗,跟我说:“现场的这些工人还算是熟手,砌砖比较在行,没有大的质量问题。”
我忽然想起陈小勇的事,问黄文书:“这些日子陈小勇的老辈子些还在张罗进火的事吗?”
黄文书边吃饭边说:“没有了,听到说要收回2万元修建费,但心工钱打水漂,所以就没在说进火的事了。”
我对黄文书说:“只要没人拖陈小勇的后腿,陈小勇老老实实在城里打工,他一年就能挣2-3万元钱,算是真正的脱贫了。咱们茅草坪村近100户贫困户,目前来看,今后有望彻底脱贫的只有陈小勇。”
黄文书说:“是的,其他贫困户不能复制陈小勇这种打工的路子,要在产业上帮助他们脱贫增收难度很大。”
我给黄文书添了一碗饭,对他说:“前段时间投入这么多资金,给贫困户改善居住环境,只能说是在一定程度上奠定了脱贫基础。贫困户住上了好房子,不通过劳动增加收入,依然是贫困户,脱不了贫。如何增加收入,才是脱贫攻坚的核心问题。”
黄文书把饭碗放在桌子上,说:“是的,最难的、最关键的、最核心的工作就是增加收入了。”
我虚心地问他:“作为本乡本土的人,你觉得接下来我们应该从哪些方面着手,引导群众发展哪些产业,才能让他们稳定增加收入。”
黄文书默默地看着我,说:“李书记,不瞒你说,我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回到茅草坪,信心满满地想干一番大事。我试过很多方法,养猪、养鸡、养羊、养牛,种桃、李、梨等果树,至今没有找到一个能持续有效增加收入的途径。”
我看着黄文书,点了点头,说:“农业是很难的产业,你算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了,你都闯不出一条致富路,其他村民就难了。”
黄文书忽然又满怀信心地说:“农业和农村有巨大的土地、光热、水利、林草等自然资源,有很大的开发利用价值。大有希望,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大放光彩。”
跟黄文书接触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三个来月,最初我对他的印象是机灵聪明、谨慎小心。慢慢地发现,他沟通协调能力还比较强,群众基础比较好,工作有责任心,吃得苦,不斤斤计较。现在我还发现,他还有一股改革的冲撞劲。
我问黄文书:“你的牦牛不是养得很好吗?”
黄文书给我夹了两块火腿肉,说:“自然放养,长得太慢,三年多才能出栏,效益一般。我父亲身体还行,天天上山帮我放着。要是将来父亲身体不行了,还不是得全部卖掉。”
我说:“这就是小农经济吧。”
黄文书说:“是的。所以农村人必须要勤劳,什么都做一点,种着土地,养点猪、养点鸡,养点羊、养点牛,种点菜,能卖就卖一点,不能卖就自己留着。”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动员贫困户们什么都种一点、什么都养一点,是最好的增收途径了。”
黄文书说:“是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养猪、养鸡,养羊、养牛,是大荒山的传统,村民们都熟悉。”
我说:“我们发放给村民养的羊,不知道怎么样了。”
黄文书淡定地说:“还那样,才一两个月,也长不了多少。我家帮陈小勇喂养的那6只,基本上还是那样。极少数喂养得好的,可能下了一到两只小羊了。”
我想了想,问黄文书:“你对村委班子建设有些什么样的意见建议呢?”
黄文书想了想,说:“我们村委这个班子凝聚力和战斗力都不是很强。思路不宽、办法不多。”
吃完饭,黄文书说到马连光家去看看他的房屋修建得怎么样了,因为黄文书担心他不按我们的设计要求来修建。
推开马连光的家门。马连光家的厢房已经拆除,木料和瓦片分别堆放在院子里。一个老头在给柱子打眼。马连光两口子正在锯木头。
黄文书四处看了看,问马连光:“马连光,你把厢房全部拆除了,现在又是雨季,能盖得起来吗?”
马连光停下锯子,说:“不拆要垮下来了。拆除了暂时不砌墙,只立木架子,多用几根柱子。立好架子,上梁木、檩子、椽子,然后盖瓦,盖好瓦后,再砌墙,这样雨水就淋不到墙了。”
黄文书称赞马连光说:“可以呀,看不出来哦,马连光的主意还是很实用的。”
马连光媳妇说:“马连光这个木头脑壳能想得出来?这是马二爷给出的主意。
我问木匠:“立架子的木料准备得怎么样了?”
木匠说:“再有一个星期,就能立架子,上梁木、支檩子、钉椽子了。”
我说:“马连光,你找点人帮忙你整呀,整好了,今后人家有事时,你又帮忙人家几天。”
马连光媳妇说:“我们家穷了,别人都不愿意跟我们换工呢。”
从马连光家出来,黄文书跟我说,马连光两口子非常勤劳,就是不会跟村邻相处,在村里有点受排斥,大事小事都没人帮他。我们走着,正好遇上王大才,王大才说,虽然马连光媳妇跟我和马书记都吵过架,但他拆厢房时,马书记叫我组织组上的村民帮他,一天就拆除干净了。
第69章 纯天然农特产品能否做大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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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张嫂小卖部门前早上到中午这段时间热闹得很。收野生菌的两个小贩早早骑着摩托车来到这里,专门收购村民上山捡回来的菌子。
野生菌每年固定地为村民带来收入,我觉得这是大荒山最有特色的特产,是大荒山的名片,是一个不可替代的绿色产业,非常有发展前景,这些天,我开始认真的研究野生菌。
野生菌生长在林区,生长环境没有受到任何的外界污染,富含蛋白质、氨基酸、维生素及微量元素,脂肪含量极低,是真正的绿色食品,深受城市居民的喜爱。
就拿最受欢迎、最好吃的鸡枞菌来说,是南方著名野生菌品种,鸡枞又名鸡宗、鸡松、鸡脚菇、蚁枞等,其肉肥硕壮实,质细丝白类似鸡肉,故名鸡枞。鸡枞产季为每年的六至九月,多半生长在未受污染的红壤土山林的半山坡上。它含有钙、镁、铁、磷、蛋白质、碳水化合物、热量、灰分、核黄素、尼克酸等多种营养成分,氨基酸含量多达16种。鸡枞吃法很多,鸡枞经过晾晒、盐渍或用植物油煎制而成为干鸡枞、腌鸡枞或油鸡枞,可以贮存较长时间。
还有牛肝菌,生长于海拔九百米至二千二百米之间的松栎混交林中,或砍伐不久的林缘地带,生长期为每年五月底至十月中,雨后天晴时生长较多,易于采收。牛肝菌含有人体必需的8种氨基酸,还含有腺膘呤、胆碱和腐胺等生物碱。可药用,治疗腰腿疼痛、手足麻木、四肢抽搐,还可用以治妇女白带异常。它具有清热解烦、养血和中、追风散寒、舒筋活血、补虚提神等功效。牛肝菌味道鲜美,营养丰富。除新鲜的作菜外,可以切片干燥,加工成各种小包装,用来配制汤料或做成酱油浸膏,也有制成盐腌品食用。
我吃了早饭,泡了一杯茶,来到小卖部,坐在大树下,看村民们卖菌子。茅草坪村的村民通常是天亮上山捡菌,中午左右回来,把捡到的菌子卖掉。白天捡的,第二天一早拿来卖。所以中午十二点前后,来卖菌子的特别多。菌子各色尔等,最好卖的是鸡枞,其次是见手青、牛肝菌、早谷黄,其他奶浆菌、青脸菌等价格要低一些。我好奇地蹲上地上看,村民们也热情地给我介绍这是什么菌、那是什么菌,我也增长了不少知识。
我问收菌的小贩:“你们一天能收多少菌?”
小贩说:“不多,一个人能收三四千元的,两个人收下来可能有**千元吧。”
张嫂说:“李书记,你以为只有二组有人收?其他几个组都有人在收呢。”
我想弄清楚大荒山一年能产多少吨野生菌,能为村民带来多少收入,有没有包装、推荐、加工的前景,但这个事张嫂说不清楚,收菌的小贩说不清楚,村组干部们也说不清楚。
我问张嫂:“咱们茅草坪村一年下来,谁家捡菌的收入最高?”
张嫂系着围裙,拎着暖瓶过来给我倒水,她说:“人们说孙正权家两口子最厉害,一年捡菌卖,收入一万多。我问孙正权,他说哪里有那么多哦,一个季度下来,能有四五千就不错啦。”
我好奇地问:“张嫂,你说鸡枞如果保鲜到春节再卖,价格可不可以卖得很高?”
张嫂鼻子一哼,说:“卖得很高?多高?你要是卖了超过100块钱一斤,我看咱们云山市也怕没几个人买来吃。再者说,保鲜问题也不好解决。去年我放了些在冰箱里,春节拿出来吃,就变味了。没有刚捡的新鲜。”
其实很多事,猛然一看,前景美好,但当你深入细致的研究和思考,又有许多制约因素。许多事情的产生和存在,都有他的合理性,想要改变,不是那么容易。就像之前我跟村组干部探讨过的养猪一样,不能因为猪有市场,我们就在茅草坪村搞一个一万头的生猪养殖企业。生猪散养模式在中国农村长期存在,自然有他的理由。同样的道理,不能因为大荒山出产鸡枞、见手青、牛肝菌、早谷黄,我们就在茅草坪搞一个野生菌加工厂。
通过几天的研究和思考,我想把大荒山野生菌包装推广的打算就取消了。
……
活动中心的施工现场,工人们正在忙碌,操场中间堆着一大堆红砖、旁边堆着一大堆白砂,活动中心的的柱子钢筋架已经立起来了,三个工人正在砌砖,砖墙已有2米来高。一个工人正在给红砖浇水,另外一个工人把浇了水的红砖挑到场地上去。搅拌机旁边,一个工把各好的砂浆倒进桶里。
我正跟毕经理攀谈,询问还要多长时间一层楼面才能浇筑。毕经理说最早还要一个星期。这时妇联主任卢明秀给我打电话,说:“刘学金家两孩子撞见鬼了,正在请端公跳神。”
我说:“跳神就跳神吧,农村有农村的传统,我们平时加强引导,搞强迫命令也不大合适。”
卢明秀说:“刘学金家是贫困户,万一出点啥事,不好交待,你还是下来看一下。”
我打电话给马书记,让他跟我一起去看看。马书记说他这会正在大荒山上放牛,没空。我关了房门,往四组赶去。
刘学金家堂屋里,刘学金俩口子,俩孩子,他爹他妈,还有他奶奶都在,神龛上已经点燃了好些香,地上烧了纸。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正提着一只公鸡,在刘学金俩孩子身上绕来绕去,驱鬼敬神。看到我和卢明秀进门来,跳神的端公赶忙放下公鸡,老老实实坐在火塘边,不说话了。我对端公说:“没事,没事,你做你的。”
但端公始终没敢动。
我拉着卢明秀出了刘学金家大门。我让卢明秀进去跟刘学金讲清楚,让端公继续做法事,我们不是来管这个事的。卢明秀进屋去说明了情况。
我打电话把组长方成伟叫了过来,方成伟刚到门口,卢明秀也正好出门来,说法事做完了。接着端公也提着跳神的公鸡出大门来,匆匆忙忙走了。
我和卢明秀、方成伟一起进去,询问刘学金是怎么回事。
刘学金说:“我两孩子今天早上撞见鬼了。”
第70章 刘学金的小孩见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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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学金说他家两孩子今天早上撞见鬼了,我说:“光天化日,哪里来的鬼?”
刘学金的母亲说:“娃儿说满屋子都有鬼呢。”
刘学金的大女儿十二岁,上六年级。小儿子八岁,上二年级。
我问刘学金的大女儿:“哪里有鬼?”
刘学金的大女儿说:“叔叔,墙上、窗上,地上、天花板上,全是会动的鬼。你看嘛,刚才就有两个鬼出堂屋门去了。”
刘学金的小儿子说:“叔叔,我看你的衣服上就有一个鬼在动。”
听了两个孩子的话,我大吃一惊,我问刘学金两口子和他们的父母:“你们看得到鬼吗?”
他们都说看不到,就两个孩子看到得。
我正在奇怪,卢明秀问刘学金:“你家早饭吃的啥?”
刘学金说:“没吃啥,米饭白菜,跟平常一样。”
卢明秀问刘学金:“吃菌子了没有?”
刘学金说:“吃了,俩孩子今天一早上山,捡了一些菌,见手青、早谷黄卖了15元钱。其他杂菌子有点老了,小贩不要,拿回来洗了炒来吃了。”
我说:“那肯定是吃到有毒的菌子了。”
刘学金说:“怎么会呢,那些菌子我仔细看过,有青脸菌、麻布菌、牛眼睛、鸡油菌,都是吃得的。”
刘学金媳妇说:“肯定不是吃菌子闹着,都是吃得的菌子,再说我们全家都吃了,要闹着大家都被闹着。我们都没事呢。”
刘学金的母亲说:“就是撞见鬼了,孩子说有几朵菌子好像是在乱坟堆上捡的。”
刘学金的大女儿说:“有两朵青脸菌就是在一个乱石堆上捡的,乱石堆有点像一堆坟。”
卢明秀跟我说:“我估计是吃菌子中毒了。”
我赶紧打电话询问在市人民医院工作的三表叔。三表叔说:基本可以肯定是吃菌子中毒,要赶紧住院输液解毒。
我对刘学金说:“赶紧带两孩子到医院去输液。”
卢明秀说:“先到三组马医生诊所去看看吧。”
我和卢明秀、方成伟带着刘学金和他两孩子来到三组马医生诊所。马医生依然穿一身破旧的黄布衣服,脚上踩着一双拖鞋。他问了问情况,说:“吃菌子中毒不是这种症状,一般上吐下泻,撞鬼的可能性很大。”
我忍不住,刚想骂这个庸医几句。卢明秀说:“早上已经请端公跳过神了。””
马医生说:“好,既然跳过神了,我就给他们输点阿托品,你们放心,总有一种方法会见效。”
马医生给孩子们输液,我转出来再给三表叔打电话。三表叔说,这种症状是中了神经类毒素,产生了幻觉,输阿托品能解毒,先输了再看,如果症状没有缓解,及时送乡卫生院治疗。
我不敢离开,和卢明秀、方成伟一直守着。卢明秀三十多岁,已经有了两个孩子,高中文化,前年入了党,对工作认真负责,做事比较公道。她跟我讲,有些野生菌毒很大,和平乡的农村里隔几年就会发生一起食用野生菌中毒死亡的事件;有的野生菌本来可以食用,但炒的时候没炒熟,吃了也会中毒。
马医生给两孩子输了三组药液,此时已是下午四点了,我问俩孩子:“还看得见鬼吗?”
两孩子摇摇头,说:“看不见了,只是口渴。”
马医生从屋里端出一瓢冷水,要给两孩子喝。我赶紧制止,说:“喝热水,不要喝冷水!”
马医生说:“没有烧热水。不要怕嘛,我们这里的冷水,相当于你们城里的矿泉水。”
孩子们真是渴了,接过瓢就开始大口大口喝水。
看到孩子们没事,我才回到村委会来。煮了碗面条吃后,我依然到小卖部门前纳凉,跟村民们摆闲龙门阵。好事不出门,坏事千里行。刘学金孩子见鬼的事,很快就传开了。这会儿小卖部的人正在议论这事。一个老年妇女正在数落张嫂:“给你说王端公厉害你还不信,刘学金孩子被鬼上身,上午请王端公跳了神,下午就好了。”
张嫂说:“谁说王端公厉害了?就是王端公跳神跳不好,才去马医生的诊所治好的嘛。”
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大爷说:“人家马医生看了,也说是鬼害着,村上那个妇女主任硬要人家马医生输液,结果输了半天,还是不行。马医生也跳了大神,焚了高香,烧了元宝,泼了水饭,这才把鬼驱走了。”
我一时哭笑不得,也懒得跟他们分辨,自个捧着茶杯喝茶。张嫂见我不言语,主动跟我搭话:“李书记,咱们农村人就这样,首先咱们是相信科学的,有时科学解决不了的,咱们也迷信一回,你别见笑。”
我对张嫂说:“其实,农村的许多传统文化很有意思,我个人觉得,只要不是主观人故意骗人钱财,就不是什么大问题。就像你们刚才说的跳大神的事,我看过几回,很有仪式感的。”
张嫂大声说:“李书记,你这话我爱听,你这人也接地气,看事情一分为二,不一棍子打死。不像村小学里的年轻老师,整天唉声叹气,看我们茅草坪村这也不顺眼,那也不得行,一心想调回乡里去。有一次,他们指着马医生鼻子,骂马医生是庸医,太过分了。”
山羊胡子的老大爷说:“你说的是不是今年年初,五组的一个小孩子流鼻血止不住那个事?”
张嫂说:“说的就是那事,你记性还好哦。”
山羊胡子的老大爷说:“那个事我在场,村小里两个小孩子在课间做操的时候玩耍打闹,打到了鼻子,然后就流血不止,用青蒿叶揉碎了塞鼻孔都止不住,打电话叫来马医生。马医生见我抬着烟锅,叫我把烟锅头拨下来,用木棍掏出些烟屎,把烟屎塞进流血的鼻孔里。”
这个故事激发了我的好奇心,我关切地问:“鼻血止住没有?”
张嫂说:“止住啥,烟屎味道太大,小孩子受不了刺激,哇哇吐了起来,一折腾,满嘴都是血。”
我恍然大悟,说:“难怪老师要骂他是庸医了。”
张嫂说:“马医生是赤脚医生,在茅草坪行医近二十来年,治好了无数村民的病。并且他心不深,收费也合理。在和平乡卫生院收100块的,他这里就收三四十块。”
我不想跟张嫂讨论马医生是良医还是庸医,也不想指出他没有执业医师资格证、不懂得人休解剖学,甚至分不清肝脏长在左边还是右边的事实。但我认同张嫂的看法,不管怎么说,今天马医生治好了刘学金两孩子的病。要是没有马医生,说不定我现在还守在乡卫生院里呢。
所以说马医生是庸医,我也不答应。我问张嫂:“那个小孩的鼻血后来是怎么止住的呢?”
张嫂:“怎么止住的?老刘老师来我店里,从冰柜里拿了几个冰糕,用纱布包了,冷敷鼻子和后脖颈窝,后来鼻血就止住了。”
第71章 张嫂的商品经济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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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村活动中心打第一层现浇,乡农技员老杨一早就来到村上。乡党委张书记知道今天打现浇,特意叮嘱了乡电管所保证电力供应,不许随意停电;又安排老杨到现场来协助我们搞监督。老刘老师也跟我说过,现浇是大事,来不得半点马虎。因此我把马书记、王主任和黄文书都叫到了现场。一大堆水泥和一大堆砂石堆在操场上,两台搅拌机并排支着,工人把砂石、水泥和水按比例进搅拌机,随着搅拌机的轰鸣,十几个工人开始往屋顶挑混凝土。三人工人负责将倒下的混凝土刮平,两个工人用震动棒震动混凝土,使其结合紧密。我们认真仔细地检查,砂石比较干净,水泥用量充足,震动也比较充分。
搅拌机不停,震动棒不停,工人们也不停地劳作,一气呵成,到下午三点,第一层现浇全面结束。工人们收拾工具、洗手吃饭。
我们村上几个人难得聚集在一起,正好开个短会,研究村上的近期工作,特别是脱贫工作。会在我和老刘老师的住所里开。
我说:“贫困户的住房建设基本结束了,活动中心建设也步入正常轨道,接下来应该研究如何增加贫困户收入的事了。”
王主任说:“就这样呗,总不能再给他们发放6头猪呀。”
我看了王主任一眼,说:“养殖山羊只是一条途径,我们还要培育另外的增收途径,几条腿走路,形成多点支撑,多方面增加贫困户收入。”
老杨说:“对的,今年年底要实现脱贫的目标,贫困户人均纯收入得超过4000元,关键还是要培育贫困户的内生动力,你们衡量一下,贫困户们都有哪些家能达到脱贫标准。”
我问黄文书:“98户贫困户中,有多少没有纳入低保?”
黄文书永想了想,说:“大概有30多户吧。”
我又问:“全村有多少低保户?不是贫困户,但又享受了低保政策的有多少户?”
黄文书永想了想,说:“低保户有120多户,不是贫困户,但又享受了低保政策的大概有40多户吧。”
我不解地问:“就我理解吧,贫困户应该是全村最穷的,收入最低的。而低保覆盖的对象,也是全村最穷的,收入最低的。低保户有120多户,贫困户98户,按道理贫困户98户应该全部纳入低保才符合逻辑,你们说是不是?”
老杨说:“逻辑上应该是这样。这个问题全乡都存在,不光是茅草坪村的问题。这是贫困户的评定和低保户的评定两套方案、两个标准、两张皮造成的。”
马书记说:“李书记你才来,很多事不清楚,低保是分得有名额的,我们村就120户、460人的样子,而且是前几年就评定了,每年只允许作小范围动态调整。”
我说:“这事咱们得向乡党委写个书面报告,要求把所有贫困户全部纳入低保。”
黄文书说:“这个报告我来写,这会儿就写,写好了请老杨带到乡里去交。”
老杨说:“产业发展方面,你们可以考虑下,能不能种石榴、苹果、水蜜桃、雪梨,或者是花椒、核桃等。看看哪样更适合,到时我们向林业部门争取点树苗来发给贫困户。”
……
在小卖部前,我遇到来卖菌子的王宗保,我问他:“你今天又捡到鸡枞了吗?”
王宗保不好意思地说:“没捡到鸡枞,我上山捡到一些菌子,怕是有两斤左右。”
王宗保边说边把篮子歪过来给我看。篮子底上确实有一些菌子,虽然不是很多。
小贩把王宗保的菌子从篮子里拿出来,分好类,一类一类的称。一算总计,25元钱。王宗保拿了钱,赶忙装进口袋里。
我关切地问:“你腿脚不方便,能上山吗?”
王宗保说:“走了几天,基本上适应了,比较陡的山坡去不了。走慢一点,平点的山坡还是可以去的。”
王宗保的内生动力被激发出来了,我感到非常欣慰。他勤劳起来,不再等、靠、要,通过自主劳动,自食其力,慢慢地改变自己的生活。除了陈小勇外,王宗保是第二个让我放心的贫困户。虽然他有残疾,他的能力也有限,但我肯定,在党和政府的帮助下,王宗保能够脱贫奔康。
张嫂小卖部里免费供应开水,我抱着茶杯,坐在大树子下面,一边喝茶,一边观察来来往往的人,一边思考,什么样的产业,才能助推茅草坪村持续稳定的发展。
有人买豆瓣和味精,张嫂给人拿了东西,收了钱,看着王宗保远去的背景,对我说:“这几个月王宗保变化大了,李书记,你们的工作还是很有成效的。”
我说:“是吧?我感觉成效不明显呢。”
张嫂说:“水有源头树有根,贫穷也是有原因的。咱们农村人,只要你早点起、晚点睡,别人休息时你多做一会儿,就不至于穷到哪里去。王宗保以前经常睡到太阳黄才起床。现在忽然改变了。这两天刚亮,我就看到他背起篮子,赶着羊子上山去了。照这样下去,要不了两年,他就脱贫了。”
我对张嫂说:“张嫂,你很有眼光嘛。”
张嫂说:“我在这里守门市卖东西,来来往往见过的人多了。”
我打量了一下小卖部里面,货架上放着烟酒糖茶等许多东西,我对张嫂说:“张嫂,全茅草坪村,只有你在搞商品经济。”
张嫂说:“啥子商品经济哦,混日子罢了。”
我问:“小卖部一年能挣多少钱?”话已出口,我忽然感觉有些冒失。
张嫂说:“不瞒你说,比外出打工要轻松一点,比种地喂猪要强一点。但是赊账大,赚点钱都压在货上了。你别看这小商店里没多少东西,好几万元的货呢。”
我说:“你可以现款现货呀。”
张嫂说:“这你就外行了,做生意要有灵活性。再说,都是村邻,人家说一时没钱,过几天再结账,你好意思说不得行吗。”
张嫂从里屋拿了一个小本子,翻开给我看:“你看嘛,光赊账就有将近2万元。”
小卖部是人员集散场所,最能体现社情民意。我问张嫂:“群众对我们村委有什么意见没有?”
张嫂说:“以前吧,群众还是有些看法的,现在嘛,群众对你们的评价还是可以的。”
我接着问张嫂:“你觉得茅草坪村什么产业能搞出名堂?”
张嫂摇头说:“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但最好是先把水泥路修通,解决交通问题。”
第72章 我家不要再当贫困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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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跟张嫂讨论发展什么产业的问题,孙正权过来了。他跟我打招呼:“李书记你在呀。”
我问:“你有什么事吗?”
孙正权唯唯诺诺地说:“有,有点事。”
我说:“你先坐下,有事慢慢说。”
孙正权坐在石桌子前,双手抱膝,有点局促不安的样子。
张嫂很直爽,她说:“孙正权,你一个大男老汉,有啥子就说呀,扭扭捏捏地干嘛。”
孙正权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我,说:“李书记,我家不想再当贫困户了。”
我听这话不对,赶忙问他:“孙正权,怎么啦,是不是有其他人说你什么话了?”
孙正权说:“不是的。”
我不解地问:“那是为什么呢?”
孙正权说:“是我儿子,他给我打过几次电话,让我家退出贫困户行列。”
我不明白是什么原因,我说:“那你说说是什么情况。”
孙正权说了开头这几句话,一下子坦然了许多,他慢慢地说起事情的原由:“去年九月,我儿子高中毕业后,考到了上海的一所大学读书。这几年,为了供两个娃儿上学,我家用光了积蓄,还欠4万多元的账。家庭越来越贫困。但我大儿子是个非常有志气的孩子,学习成绩好,还很懂事。他到学校后,第一学期,就领到了1500元奖学金。”
张嫂插话说:“考上大学的都是尖子生,要在大学挣到奖学金非常不容易,你儿子真不错,学习好、人品好,给你长了脸,也给茅草坪村树立了榜样。”
孙正权谦虚地说:“树立榜样倒是说不上,孩子就是比较争气而已。他向学校申请了公益岗位,每周管理两晚上图书室,能领80元补助。”
我说:“这点钱也不多呀。”
孙正权接着说:“今年寒假孩子没回家,他说来去两趟,火车票要600多元。他在快餐店里找了个活做。做了二十多天,挣得3000元钱。”
我一听,觉得这孩子非常励志。张嫂也被这个孩子感动了,她给孙正权倒了杯水,孙正权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水,接着说:“今年三月初开学后,孩子同学的父母给他介绍了一份家教的活,利用星期六、星期天时间,给两个初中学生补课。一周能挣300块钱。从今年5月起,孩子就不让我们给他寄生活费了。他说他能自己养活自己了。”
我说:“现在大城市就业机会很多,只要吃得苦,放得下脸面,打个零工,挣点生活费应该不成问题。问题是绝大多数孩子都习惯在父母的溺爱中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吃不得苦。”
孙正权继续讲他的故事:“今年初,我家被确定为贫困户,我在电话中告诉了孩子,孩子沉默了一会儿,虽然没说什么,但感觉他有一些情绪。5月间,你们发了6只山羊给我们饲养,我告诉孩子,孩子跟我说,我们有手有脚,要自力更生,不要别人施舍。”
我对孙正权说:“这点孩子就没理解正确,这是政府的帮扶救助措施,跟施舍扯不上边。”
孙正权看着我,说:“李书记,我也是这样告诉孩子的。孩子说,爹,我知道你和妈这些年为了供我们两兄弟上学,吃了不少苦,欠了不少债。但你们还不到50岁,还是劳动力。我马上二十岁了,是重点大学的大学生。我弟弟马上也要上大学了。我们家跟其他身体有残疾、有疾病的家庭不同,我们的困难是暂时的,我们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战胜困难。我们一定要有战胜这种困难的志气和勇气,不要轻易向生活低头。”
我感觉孙正权的眼睛湿润了。张嫂说:“唉呀,这孩子能说这番话,将来肯定有大出息。”
我一时不知道跟孙正权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听他讲。
孙正权擦了一下眼睛,说:“我把孩子的这个想法跟媳妇说了,我们一时拿不定主意。我们两口了认为,孩子二十岁了,要面子,不想别人说他是贫困户。”
张嫂说:“孙正权,你这就小看你的孩子了,我觉得不是孩子要面子的事。他不说,谁知道你家是贫困户?李书记你说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
孙正权说:“我和媳妇担心,一旦孩子打不到零工,挣不了生活费,我们供两孩子上学,还要继续归还借款,压力很大,万一要是周转不过来,在经济上拖了两孩子的后腿,就会害他们一辈子。所以我们还是存了一点私心,想政府帮助我们一把。”
我安慰孙正权说:“你家这种情况,是属于因学致贫,政府帮助你们度过几年的难关,相信你们很快就脱贫致富了。”
孙正权说:“我和媳妇也是这么想的,但孩子一再打电话,要我们主动退出贫困户行列,把你们发给的山羊退还你们。孩子说,我们茅草坪村许多家庭人畜杂居,房屋又破又烂,他们更需要政府的帮助,要我们把贫困名额让出来,给更需要的人。”
这时陆续有几个来小卖部买东西的人,买了东西后没有走,而是站着,听孙正权讲他儿子的事。
孙正权说:“今年6月间,李书记你给我们办理到了助学贷款后,我和媳妇心里更有底了。这两个月,我们卖了点鸡,又上山捡了些菌子卖,还了近5000元的账。我们这时才觉得,孩子的话非常有道理。人活一口气,佛争一柱香,我跟我媳妇说,以前是我们教育孩子,现在孩子有知识有文化了,他用好的思想理念启发我们。他能不花家里的钱,自己挣钱供自己上大学。我们也要学习他的这种志气和精神,自己挣钱把欠账全部还完。”
张嫂立补充说:“孙正权,你这个志气明显就比孩子小得多了嘛,光还完账怎么得行呢,还要在我们茅草坪村带头致富奔小康呀,李书记你说是不是?”
我带头鼓起了掌,大声说:“是,是,是,还要在我们茅草坪村带头致富奔小康!”
围观的村民们也都拍起了巴掌。我被孙正权和他孩子的精神感动了。特别是在户户都想当贫困户的大环境中,这种自力更生精神更是难能可贵。
孙正权说:“我和媳妇商量,决定向村上申请,退出贫困户行列。6只山羊,我明天就赶来归还你们。”
我握着孙正权的手,感动地说:“如果茅草坪村的群众都有你和孩子这样的思想,我们一定能致富奔小康,感谢你,感谢你的孩子。我同意你退出贫困户行业。”
孙正权退回来的6只山羊,我们分给马连光家饲养。
第74章 没有低保和医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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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市委要求,我们统计局组建了帮扶工作组,定期到村里协助我开展扶贫工作。这天,冷副局长带着杨科长、江科长,到村里来走访。冷副局长一行给我带来了猪肉、洋芋、白菜、米等生活用品。
村委会正在修建,就在我和老刘老师的宿舍里,我和马书记、黄朝华主任给冷副局长一行汇报了脱贫工作的进展情况,冷副局长对我们的工作给予了充分肯定。
我们陪冷副局长察看活动中心建设情况。活动中心第二层的砖已经快要砌结束了,场地上水泥、砂石、砖钢筋等建筑材料充足,工程正有序推进。市委组织部的50万元资金已经到位。冷副局长叮嘱在现场负责的毕经理,要他在确保工程质量的前提下,加快工程进度,确保在9月1日村小开学前,主体工程完工,不影响学生上课。
检查完活动中心,我们又带冷副局长一行到五组走访贫困户,听取他们的意见。
我们来到刘正明家,刘正明房屋倒是改造好了,但他依然在睡大觉,我们拍了一阵子门,他也没起床来开门。
我们又来到郑在洪老俩口家。郑在洪老俩口拉着冷副局长,诉说他们两个没天良的女儿,几年都不来看他们。我们给郑在洪老俩口送上一袋米、一桶油,要他们照顾好身体。
来到了贫困户唐有庆家,唐有庆家的房屋进行了维修改造,院里的大粪坑被填平了,铺上了石板。
唐有庆的父亲上山放羊去了,母都和他有精神病的女儿也上山捡菌子去了。唐有庆和他八十多岁的大伯在家。我们给他家也送上了上一袋米、一桶油。唐有庆家5口人,都没有低保。
冷副局长50多岁,个头很高,东北人,讲普通话,做事非常认真。他问我:“现在的低保一个人每月有多少钱。”
我回答说:“有几种标准,最高的一个人每月180元。”
冷副局长看着唐有庆八十多岁的大伯,神情严峻地说:“唐有庆如果纳入低保,5个人,每人每月180元,一家人每月就有900元。一年就有10800元。900元在市里,也基本上够2个成年人的生活费了。”
黄朝华主任说:“吃的粮食、肉和菜都是自己种的。900元能维持唐有庆家5个人的家庭基本支出了。如果把唐有庆家纳入低保,那他家的人均纯收入离脱贫线就不远了。”
冷副局长意味深长地说:“唐有庆家的情况是非常特殊的,不知道你们仔细思考过没有。他有三个75岁以上的老人要供养。说个不好听的话,这三个老人的身后事,也是一个不小的开支。所以说他负担特别重。脱贫难度大哦。”
马书记说:“冷副局长你了解基层情况,看得很准。一场丧事操办下来,最少也得七、八千元。如果讲讲排场,那就得2-3万元了。”
了解到唐有庆家的困难,杨科长、江科长每人掏出三百元钱,作为慰问金,拿给唐有庆。唐有庆接过这600元钱,不停地给杨科长、江科长鞠躬致谢。
冷副局长询问了唐有庆女儿精神病的治疗情况,建议住院治疗一段时间。唐有庆说住院要花很多钱,家里没有钱。我问唐有庆家是否参加了新农合。唐有庆说人平要交100块钱,家里5口人要交500元,有点多,就没有参加。
冷副局长问马书记:“你们村没有参加新农合的群众有多少?”
马书记说:“95%都参加了,只有少数没有参加。”
冷副局长问:“95%都参加了,只有5%没有参加。5%有多少户?”
黄朝华说:“全村还有50多户没参加,这50多户基本上都是贫困户。”
冷副局严肃地说:“这就是个大问题了。贫困户基本上都是老弱病残的,是最需要医疗保障的弱势群体。即使是有医保,他们看病治病都很难,何况是没医保。这没有医保,他们看得起病吗?”
黄朝华说:“我们村组干部也多次上门动员过,客观上讲,这些人确实也困难。我们的工作做得不细。”
冷副局说:“这不怪你们,贫困户们没钱参加新农合,村上没有经济收入,也不可能帮他们交钱。这事得政府统筹解决。”
我问唐有庆,想发展点什么产业。唐有庆说,三个老人都老了,劳动不起了,女儿有病,能把现在的土地种好,就已经很不错了。确实没有精力搞其他产业。
从唐有庆家出来,冷副局长跟我们说,你们一定要想办法,让全村所有的贫困户都加新农合,实现病有所医。
接着,我们走访了贫困户卢登科、张安金、杨帮强、江正与等,说到产业扶贫,有的贫困户提出来想养鸡,有的贫困户提出来想种核桃树,有的贫困户提出来想种花椒树。
冷副局长跟我们商量怎么样推进产业扶贫,马书记建议统计一下,看贫困户们想种什么、想养什么,再做决定。
冷副局长说:“脱贫,必须得有产业支撑,必须得有持续稳定的收入,要变别人输血为自己造血。要从大处着眼,贫困户和非贫困户一起统筹。光是动员贫困户们种花椒、甜杏、青脆李、核桃,规模小,没有示范带动,很难成气候,注定会失败。”
我说:“请冷副局长放心,下来我们一定结合茅草坪村实际认真研究,科学规划,一定不盲目乱干。”
冷副局长说:“发展产业的事,你们慢慢研究,但把所有贫困户纳入低保和全部参加新农合的事,必须作为当前工作的重中之重,尽快解决。”
马书记无奈地说:“冷副局长,这两个事,我们村委都解决不了呀。”
冷副局长说:“我知道你们解决不了,谁能解决就你们找谁呀!我今天就去乡政府找你们乡书记,督促他尽快落实这个事。他要是解决不了,我就督促他找上级部门解决。回市里后,我亲自去找市民政局、医保局协调,督促他们尽快落实这个事。”
第75章 王宗保和他的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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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副局长就这样,性格直率,做事有钉子精神,定了的事就一抓到底,不怕得罪人。他到和平乡给张书记说了贫困户纳入低保和全部参加新农合的事。张书记高度重视,对参加新农合的事立即表态,说大荒山没有参加新农合的40多户贫困户,参保费用全部由乡政府协调资金缴纳,两天内办理完毕。对于贫困户全部纳入低保的事,政策性强,乡党委将专题向民政部门报告,商讨解决办法。冷副局长回到市里后,专题给王局长作了汇报。王局长对此高度重视,亲自同冷副局长一起到市民政局协调此事。民政局朱局长说,这个事市里已经在统筹考虑了,将于近期启动清理核查工作,将取消名额限制,全面落实应保尽保的政策,把不符合条件的清理出去,把符合条件的纳入进来,有多少就保多少。
通过产业扶贫,增加贫困户的收入,是我们脱贫攻坚工作必须要解决的问题。我一直非常惦记着发给贫困户们的山羊,不知道养得怎么样了。今天有空闲时间,我决定到贫困户家了解山羊的养殖情况。
我又来到二组贫困户王宗保家,王宗保家的新房子建好了,他也重新焕发出活力,干事慢慢有精气神了。王宗保长脸,大鼻子,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此时正在抱草喂羊。看到我进门,他跟我打招呼。我过去数了数,羊圈里一共有8只羊。6只大羊,两只小羊,活蹦乱跳地。
我很高兴,我问王宗保:“小羊多久才能卖呢?”
王宗保说:“怕是还要两年哦。”
我问:“那6只大羊体重有没有增加?”
王宗保说:“肯定有增加。这些羊吃口好,这久又是青草季节,我每天都把羊赶出去放,让它们吃得饱饱的。你看,羊的毛色又黑又亮,非常健壮。要是每天能有些苞谷喂,可能长得更快。”
我叮嘱王宗保:“你要注意山羊的疾病预防哦。”
王宗保说:“好的。”
我问:“你安的假肢怎么样了?”
王宗保说:“非常适合,走路没有问题,也不疼了。”我说:“老王,好好干,你看新房子修好了。羊也繁殖起来了,要不了多久,生活就好起来了。”
王宗保说:“是的,感谢党,感谢政府,我一定要好好干。”
王宗保还喂了一头小猪、几只小仔鸡。不时有猪和山羊的叫唤声,小鸡也在院里走来走去,屋子里不再是死气沉沉的样子,慢慢热闹起来,有了生机。
我说:“老王,你这久神气是有了,就是头发还有点乱,衣服还有点脏,住上新房子了,环境卫生一定要搞好。”
王宗保不好意思地说:“是的是的。”
我来王宗保家很多次了,每次见他都是穿着同样的一套油腻的衣服,我疑心他没有多余的换洗衣服。上次我回城里后,收了我的两套旧衣服,带到村上来。今天我一并提来,拿给王宗保,说:“我的旧衣服,你要是不嫌弃就作换洗衣服吧。”
王宗保说:“不嫌弃不嫌弃,我今年的钱都看病买米了,确实没换洗衣服。”
我到五组的刘正明家,刘正明家大门紧闭,从里面扣着,我喊了半天,没人答应。我打电话叫来刘安合。刘安合扯起嗓子喊了一会儿,也没有答应。刘安合捡了根小木棍,从门缝里伸进去,把门扣拨开。
我和刘安合推开大门,进到屋里。组上请人对刘正明家的房屋进行了维修改造,消除了安全隐患,但屋里长时间没人打扫,又脏又乱。
日上三杆,正午一点,但刘正明还在床上睡觉。圈里传来羊凄惨的叫唤声,我到圈门口一看,羊只有4只,且饿得皮包骨头!
刘安合把刘正明从床上拖起来。刘正明浑身酒气,揉着眼睛,麻木地看着我。
我痛心地说:“刘正明,你看你这羊饿成什么样了,你赶上山去放放嘛。”
刘正明说:“我一个人,婆娘没得一个,白天要种地干活,哪有时间放羊子哦。”
刘安合说:“刘正明,你还有脸说白天要种地干活。别人白天倒是种地干活。你白天只知道睡大觉。”
我问刘正明:“还有两只羊呢?”
刘正明说:“死了!”
刘安合说:“死了?埋在哪儿了?”
刘正明说:“真的是死了。”
刘安合说:“死了?怕是你嘴馋了偷偷杀来吃了吧?”
刘正明说:“骗你是儿子,真的是死了,扔了怪可惜的,我剥了皮煮吃了。”
我气得说不上话来,真想给这个懒汉几巴掌。继而我又自责起来,上次刘正明把羊卖了,我们要是不追回来,这些羊在马老头家,一定会长得健壮结实,那两只母羊也不会死。
刘安合说:“刘正明,山羊是暂时借你的,今后你脱贫致富了,得还!现在死了两只,我看你今后拿什么还?”
刘正明不以为然地说:“饭都吃不起了,还啥子哟。”
我说:“刘正明,山羊你不愿意养,就让王宗保养吧。”
刘正明说:“你们赶紧赶起走,省得在我屋里头一天到晚叫得心烦!”
为了避免这4只山羊被饿死,只有另想办法了。征得马书记、黄主任同意后,我把刘正明家剩下的这4只羊就送到王宗保家去,让王宗保养。
又增加了4只山羊,王宗何非常高兴。看到这4只山羊瘦得皮包骨头,王宗保又非常心疼。王宗保对我说:“李书记,你放心,不除一个月,保证这几只山羊毛光水滑、活蹦乱跳。”
我说:“你好生养着,争取明年多下几只小山羊。”
王宗保说:“要得。”
王宗保知道感恩,给他铺开的路,他会积极主动走下去,给他的意见建议,他也认真采纳,我们看得到他的变化,感觉得到他正变得越来越好。这样的贫困户,我们帮扶着才更有信心。
经过这次走访,我发现,部分贫困户的羊都生了一只小羊,但贫困户们养山羊的成效并不明显,显然今年和明年,都不大可能给贫困户带来大的收益。
第76章 活动中心建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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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雨季,隔三岔五的下雨,但毕经理具有丰富的现场施工指挥和管理经验,加之我和马书记、黄主任盯得紧,所以活动中心建设整体推进得比较快。浇柱子、砌砖墙、支模、布钢筋、顶层现浇,吊顶、抹灰、刷涂料、铺地板砖,安装门和窗,工程按计划有力有序进行。到8月底,一幢崭新的两层楼房在大荒山半山腰拔地而起。这个白晃晃的现代建筑在大荒山的绿水青山中格外显眼,并引来村民由衷的赞叹。学校操场的地皮也硬化完毕,学生在操场做课间操和玩耍时尘土飞扬的场景将一去不复返。
新的村委活动中心二楼是大会议室、小会议室、广播室、书记办公室、村长办公室、文书办公室、村干部值班室。一楼是图书室、卫生室、幼儿教室、幼儿宿舍和幼儿教师宿舍、信访接待室,还有两间空的办公室。新的村委活动中心既是党在农村基层的活动阵地,又集教育和卫生功能于一体,还兼顾民俗文化活动,社会效果非常明显。
竣工验收时,我们邀请了市委组织部、市规划建设局、市教育局、市卫生局、市文化广播局,以及乡党委政府的相关领导参加。听取施工单位毕经理介绍工程建设情况后,领导们和技术人员边走边看,大家对工程建设进度和质量都非常满意。乡党委张书记借这个机会给各位领导报告,说工程建设缺口资金还比较大,希望各部们能适当支持。市委组织部的领导说,组织部门没有专项资金支持了,活动中心整合了教育和卫生功能,下一步,村幼儿教学点马上要招聘老师,开始招生上课;卫生部门也要分派医生坐诊,为村民看病治病,请教育和卫生部门整合部分资金支持。市教育局和市卫生局参加验收的同志表示,回去后及时给主要领导汇报。
这时,市文化广播局的同志说,茅草坪村有祭龙等比较丰富的传统民俗文化活动,村民的民俗文化活动也要有固定的场地,可以考虑将民俗文化活动场地和活动中心整合在一起建设。
村委活动中心修好后,马书记说,要请先生选一个黄道吉日,剪个彩,村委整体搬进新活动中心办公。我不同意这样做,我说我们是**的基层组织,要带头移风易俗,不能搞封建迷信。
活动中心建成,体现了村支部村委半年来的工作成效,夯实了农村基层政权,凝聚了党心和民心,赢得了党员和群众的称赞,增强了村支部村委的号召力和影响力。
村委活动中心验收合格后,我们打开门窗晾了一个星期,决定整体搬进新活动中心办公。
这天晴空万里,我们通知全村所有村组干部到场。我让黄朝华将一面国旗挂在房顶的旗杆上。轻风吹来,鲜艳的五星红旗在漂亮的活动中心上空迎风招展。
村组干部们一起动手,先将党旗挂在小会议室正面墙的正上方,再挂上马克思、恩格斯等革命导师画像。又将支部议事规则、党员发展流程等规章制度上墙。我们因陋就简,把老村委的破旧桌椅搬进新的会议室和办公室办公。
收拾完毕后,我们在新落成的村委活动中心召开了村组干部会。会上,黄主任回顾总结了前短时间村委的工作特别是脱贫攻坚工作。并对下一阶段工作作了安排。
马书记接着讲了话。马书记说,新的活动中心建成,是村支部、村委和全体村组干部努力的结果,希望大家今后好好干。
最后我做总结发言。我说,新的村活动中心的建成,不是哪一个人努力的结果,而是党和国家脱贫攻坚政策红利集中释放的结果。没有政策,就没有资金;没有资金,我们再怎么努力,活动中心也建设不起来。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只不过做了微不足道的分内工作。脱贫攻坚任工作就是一个党和国家脱贫攻坚政策红利不断释放的过程,我们的工作任务就是抓住历史机遇,把政策用好、用活、用足,让政策红利惠及茅草坪村全体村民。在这个会上,我特意讲了孙正权和他的孩子要求退出贫困户行业的故事,要求全村大力宣传孙正权和他的孩子的自力更生、自强不息的精神,激励贫困群众依靠自己的双手,勤劳致富。
这时又有一个突出问题摆在我们面前,活动中心和小学没有围墙,村小负责人孙大元和老刘老师以前多次跟我说过,应该要打围墙,没有围墙,顽皮的学生偷偷溜出教室,逃学了,老师也不能及时发现。再者,学校现在有一些电脑、电子白板、教学器材,没围墙不安全。
这天晚上,我和马书记、黄主任在村委来开会研究打围墙的事。
我们和施工单位的工人初步算了一下,打围墙把学校、村委以及共用的厕所围在一起,要十五万元。因为缺口资金没有落实,马书记坚决不同意再举债打围墙。
我说:“围墙必须要打,不然今后村委和学校的财产安全谁负责。”
这次黄主任书没有含糊,表态支持打围墙,他说:“趁这次施工单位的机械设备、人员都在,建材也还结余一些,一不做二不休,就把围墙打好,要不然今后再说要打,恐怕要十八万以上才完的成哦。”
我说:“现在文化部门要求配套建设民俗文化活动场所,我们把围墙打起来,搞点绿化,做一些符合茅草坪村实际的民俗文化元素,今后像祭龙这样的民俗活动就在这里开展,既完成了文化部门的配套建设要求,也满足了学校和村委办公安全需要。”
马书记依然觉得,缺口资金太大了,担心一年半截无法填平这个窟窿。
对这件事,我拍板作一回主。当断不断、缺乏担当是干不了大事的。
第二天,施工队就开始着手打围墙了。半个月后,围墙砌成,里面用石灰糊白。根据民俗文化活动场地建设要求,在活动中心左边的空地上,搭建了一个30多平方米的舞台。绿化地带栽种了一些茶花树。
文化馆派来三位老师,针对大荒山民族文化特点,在围墙上描绘民俗文化图案,体现浓郁的民俗文化特色,将村委院内打造成民俗文化活动中心。
村民们都说,茅草坪村像进入新时代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