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家中起火
林溪枫望着天上的圆月道: “小玉,我向你学习,也来上一首词作吧!”
“好,我已经想到,你的作品肯定是立意高远,不沾凡俗的。”单小玉稍微带着些揶揄的口吻道,内中也有些许的埋怨。
林溪枫笑了笑道:“哪里,在立意和遣词造句上都要像你学习。”
“不要客套了,赶紧来吧!”
林溪枫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
“《西江月.中秋月》
碧落清凉明月,
世间罗曼歌声。
桂香酒冽露珠莹,
紫气氤氲渐盛。
魄镇九垓风雨,
魂萦四海冰琼。
金光流动到天明,
呵护人间梦境。”
单小玉听了,惊愣在当场,半晌才回过味来,鼓掌喝彩:“溪枫,这是一首大气磅礴的佳作啊!词作以物喻人,胸怀天下,比我做的那首强多了,高古大气!”
单小玉双臂向林溪枫张开:“来,祝贺一下好词的诞生!”
林溪枫也跟着张开了双臂,笑嘻嘻地道:“好吗?一般般吧!”
“好!真好。”
单小玉和林溪枫相拥在了一起,也不知她说的是词做的好,还是这一刻和林溪枫零距离接触真好。她抬起头深情地望向林溪枫,却只看到林溪枫低着头的脖项,于是趁势在他的脖子上亲了一口。
林溪枫身体颤动了一下,没有继续抱住单小玉,松开了搂住她的胳膊,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道:“小玉,你太过奖了。”
“今晚上很尽兴。”他抬腕看了看戴在手上的手表道,“时间不早了,爸妈在下面该等急了。”
单小玉带着幽怨的目光直直地望着他,望得他不敢直视。少顷,或许也不想破坏了这十五之夜的良好气氛,她叹了口气道:“好,我们下去吧!”
两人下楼的时候,四位老人正在看电视,都向他们看过来,目光中带着满满的探寻和期许。
两人相视一笑,充满了和谐的氛围,没有让他们看出任何不对的地方,林父林母于是也站起身来,向单家告别。
单璐祺夫妇直送到小区大院门口,才回去。单小玉陪着三人在湖边又走了一段路,林溪枫因为安全问题不让她再送,林士洵命令道:“那你再把小玉送回去吧!”
林溪枫于是又要送单小玉回去,单小玉没有答应,摆摆手道:“伯父伯母,你们走吧,我就不远送了。我在自家家门口,怕什么安全问题啊!”
望着单小玉转回身渐渐远去的背影,林母感叹道:“多好的闺女啊,她爸妈对我们农村人也没有一点架子。”
林士洵道:“溪枫,你要好珍惜和小玉的感情,这样的家庭,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到的。”
林溪枫不便驳回他们的话,没有答话,陪着父母在校园里走了一会儿,看到有一辆出租车从后面驶来,便招了招手,打的回家。
从大学别墅区回到农业厅家属院,父母亲再看院里的一草一木,便不再感到那么高不可攀,觉得有些稀松平常了,只不过好歹这是儿子的家,所以他们很快从在单家的那种氛围中回到了现实,对院子里的一切仍然充满了亲切感。
睡到了半夜,林溪枫的手机突然嘀铃铃嘀铃铃地响个不停,将他给吵醒了,他眯缝着双眼拿起手机,一看是家中哥哥打过来的,刚刚接通,就听到林溪水惶急无措的声音,手机里还掺杂着附近嘈杂的呼喊声:“溪枫,咱家里起火了。”
林溪枫如同被泼了一头冷水,立刻清醒了过来,焦急地问:“什么,烧着人没有?大吗?”
“现在火大得很,整个堂屋楼房都烧起来了。”林溪水焦急万分,声音中充满着紧张和恐惧,根本没有听清问话。
“烧着人没有?”林溪枫从床上爬起来,厉声问道。
“没有,你嫂子和宝宝现在都跑出来了。”林溪水道,“幸亏王学举送人从我们家路过,见客厅中着火了,一股汽油
味,跑到我们楼后面大声喊我们,把我们叫醒了。大门都被锁住了,是王学举用石头砸开的,要不然,要不然……”说着说着,林溪水竟然有些哽咽起来。
“赶紧报警,让119和110 都抓紧过来。”林溪枫命令道。
“已经叫了,现在乡亲们都过来帮着救火呢!”
林溪枫大声地和哥哥说话,父母亲也被吵醒了,他们都穿好了衣服,来到林溪枫寝室门口,知道发生了大事情,一脸的紧张和不安,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刚在单小玉家做出“魄镇九垓风雨”的豪言壮语,要像明月一样“呵护人间梦境”,结果为了社会的安宁,自己家中却出了火灾,还是人为的火灾,这个和谐的十五夜算是被彻底破坏了。
林溪枫快速地转动脑筋,想到可能是到李宝老家暗访时不小心,被人家给发现了痕迹。裴铜生、胡铁力等人都和自己打过交道,让他们看到自己留下的监控或者被人拍下的照片,都会及时反馈给李宝和李宝后台牛天来,让他们迅速采取行动。
想到这里,他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还是自己太大意了,为何不化化装再去探访呢?自己的鲁莽和草率差点造成哥哥一家死于非命,如果是那样的话,可是万死莫赎了。他更加庆幸父母亲现在在他身边,假如……,他几乎不敢去想了。
他本来看不起老光棍王学举的,谁知道,救哥哥一家性命的,恰恰是这个他看不起的人。人生,总是充满不确定性。老光棍半夜送人,能送什么人呢?善恶总是如此交织在一起。
李宝这伙人穷凶极恶,本来不打算和他们正面交锋,现在看来已经不行了,发展到现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就是斗争的残酷性。再想到牛天来是反贪局长,利用他的人脉,掌握着丰富的侦查资源和手段,他更是头皮都炸了起来。
林溪枫没有敢和父母亲说出火灾真相和家中着火的惨烈程度,只是尽量稳住了情绪,说是哥哥夜里不小心吸烟弄着了火,把客厅给烧着了,就这已经把父母亲给急得六神无主,连连埋怨着林溪水,要和他通电话,林溪枫以哥哥正在救火、处理善后为由回绝了,父母亲连声问:“火扑灭了没有,烧着人没有?”
林溪枫给了他们理想的回答,他们的情绪才好了一些,但后半夜是无法入眠了,而且他们说第二天一早,就要赶回去看看家中受灾情况,不愿意在北龙市呆下去了。
林母还埋怨地望了一眼林士洵,自顾自地说道:“得罪了老天爷,哪还有好日子过哟!”
林士洵明白老伴的意思,罕见地没有发火,而是惭愧地低下了头,仿佛这场火灾都是他行为不检点招来的。
林溪枫好一顿安慰,答应第二天自己回去先看看情况,才安抚住他们不安和担忧的心,劝得他们回房睡觉。
林溪枫在卧室内坐立不安,感到家人安全问题受到了严重威胁,假如敌人不是到王家庄行凶,而是到农业厅来,放上一把火,那会发生什么可怕的场景,将会震动整个北龙,甚至北部省!为何敌人知道自己在调查他们,他们在掌握资源的情况下,却没有找到农业厅,林溪枫心中乱犯嘀咕,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原来还为房产中介办理房产过户手续过慢埋怨,现在却有些庆幸这套房屋的所有权到现在还没有过户到自己名下。
他仔细想了想现在的战果,居然道人在李宝处已经获得了很多的证据,裴铜生并没有被李宝开除过,李宝为首的犯罪集团涉嫌绑架、寻衅滋事、故意伤害、毁坏财物、杀人等都有大量的证据可以提供,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次的纵火案也必然是他们干的,从乡亲们那里应该也能获得一定的证据,如果及时和居然道士取得联系,让他从内部打探,这个问题也是容易解决的。现在的主要问题是这些黑恶势力有背后的保护 伞,牛天来在庆州多年,关系网错综复杂,如果不能将他扳倒,一切都是妄谈。
这次纵火案牛天来如果利用职权,向李宝集团提供了相关信息,并共同谋划。薛铜生等人绑架张小帅案背后,如果牛天
来利用职权运作公安局予以放人,那就能够将他牵涉进来,告到纪委,将他打倒。林溪枫想到这里,决定明天立刻和居然取得联系,让他加紧做好这方面的取证工作。
另外,据律所盛凌仁提供的信息,牛天来是江口市人,但由于父母都是城市职工,就他一个儿子,其他亲属都在各地,不像老家在农村那样容易开展工作,现在已经查出他有一个堂弟,一个表妹老家分别是安徽人和湖北人,已经派人分别查探他们现在的情况。
林溪枫思忖,斗争的关键时刻,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采取一般的调查措施,必须请已经接受了一两个月心理治疗的曹上飞出马,深入敌人办公和生活腹地,窃取最机密的证据材料。
不过,仅仅是做这些工作,他仍然感到属于单打独斗,在经验不足的情况下,这种办案力量还是太过单薄。这个时候必须相信党、相信政府,依靠党和政府才能取得实质性的突破。凭他现在接触和调查的情况,他认为公安局副局长陶正律是可信的,市委书记赵栋国是可信的,如果能取得他们的支持,工作将取得突飞猛进的进展。
他脑子将各种因素综合地判断着,梳理着下步工作的要点,不知不觉间已经是天色见亮时分,这个时候,从老家传来火灾的最新消息。
林溪水来电称,家中的楼房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幸好发现得早,村民们都赶来灭火,119火警赶来时也不算太晚,所以没有波及到厨房和门楼,也没有波及到其他村民家中。楼房虽然烧得很猛,楼内的家具几乎完全被毁,损失较大,但楼房主体结构是保住了,不需要从头推倒重建,重新修复的费用比预料的情况要好一些。
父母亲为了盖这座楼房已经花尽了积蓄,还欠有外债,这几年刚刚还清,他们手里没有积蓄,也没有在家中存有什么现金。哥哥林溪水在集镇上做服装生意,少有一些积蓄,但都存在银行里,家中存放的现金也就是两三千元,用于平时卖服装时资金周转使用,这次火灾,存折、身份证和现金都和家中的家具一块被烧毁。好在林溪水重新办理身份证,开具相关证明,就能将存在银行的钱取出,这些损失也都还能让哥哥一家不至太过伤心。
林溪水还告诉他一个重要的消息,公安局前来调查,发现许广兰的儿子王大鹏停在门外的轿车旁有大量的汽油痕迹,在他家院子里柴禾垛旁发现了盛放过汽油的空汽油桶,还有一截吸油管。公安局已经将王大鹏叫去,有可能要将他刑拘。
林溪枫一听头都晕了,这怎么可能?谁会这么明目张胆地作案后将作案工具扔在院子里不管呢?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故意设置疑阵?谁会这么傻,主动让公安局来调查自己。
更何况,两家的仇怨就是父亲和许广兰两人之间的关系问题,他已经答应到年底给予王家20万元的精神补偿。别说这个补偿数额远远超出王家的预料和正常范围,就是不给一分钱的补偿,他王家又能怎么样呢?毕竟许广兰的死和他父亲并没有什么关系。如果王大鹏因为这个再到林家找事,那不是故意向全村揭露她母亲和林士洵之间的不正当关系,让全村人笑话吗?所以,出于情理考虑,他王大鹏不会干这种到林家放火的傻事。
更何况,放火是重罪,危害公共安全,是会掉脑袋的事,报复,也不会轻易采取这种手段,报复别人的同时,将自己家庭再毁掉。再说了,要报复也要找到仇人再说,父母亲被他接到了北龙市,村里不可能不传开,稍微留意就会知道,即使不知道,他王大鹏暗中观察作案目标的时候,发现林士洵房间一直没有灯光,也能明白个一二。
从情理上不可能,从证据上更容易查证。不是说他王大鹏车辆旁边有大量的汽油痕迹吗?王大鹏什么时候加油是可以查证的,从加油到现在都跑了哪些地方也是可以查证的,那么他汽车油箱中的汽油量的损耗是可以查清的,既然从汽车中抽取了那么多的汽油用于作案,一查汽车中的汽油损耗不就清楚了?
第四十七章 针锋相对
从寿元县公安局办理许广兰案件的过程来看,他们片面地发现一些证据后,依据“有证据证明有犯罪事实”这一条,将人给刑拘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如果再逼出嫌疑人员的口供,相关证据再朝着这个嫌疑人有罪的目标去搜集,最后将这个案件弄成错案,他林溪枫是相信这种可能性的。
林溪枫告诉林溪水,让他多注意和乡亲们沟通,从他们嘴中看看能否发现有用的线索。发了这么大的火灾,公安局又把动静闹得这么大,村里人不可能不知道,极可能到林家看看现场,了解相关情况,如果有重要线索,他们会及时向林溪水反映的。
综合权衡后,他决定先不回家乡,而是去健身馆找杨善。他和相关线人的会面和沟通,都在健身馆或武术馆秘密完成。
临出门前,他向父母告知,家中的失火哥哥自己就能处理,让他们安心呆在北龙市,他上午先出去办点事,下午再回老家。林士洵夫妇免不了要打电话向林溪水询问家中的情况,林溪枫已经和哥哥编好了说辞,自然一时瞒过了父母亲。
父母问林溪枫附近有什么寺院没有,想去烧香许愿。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他们感到了无法把控的命运,需要向佛祖许愿保佑平安。林溪枫告诉父亲,离农业厅五六里路远有一座城隍庙,可以到那里去许愿,坐3路公交车可以直接到目的地。
安排好父母亲,林溪枫就去了杨善的健身馆,他很庆幸和居然道士的联系没有直接电话沟通,否则,极有可能将居然给泄露出去,使居然面临重大危险。
他来到健身馆,走侧门,通过一个狭长的通道,进入馆长杨善的办公室。办公室不大,但环境清新,又非常隐蔽,是林溪枫和居然等人联系的好地方。杨善正在办公室中临摹书法作品,见林溪枫来了,打个招呼之后,继续磨墨运笔。林溪枫利用杨善的电话给居然和曹上飞打电话,让他们今天抽空到健身馆来。打完电话,就去了健身馆,进行身体锻炼。
过了半个多小时,曹上飞先赶了过来。曹上飞初到北龙市时,林溪枫给他在都市村庄租了一间房子,安排他到华北大学进行专门的心理治疗,现在他的气色已经比在峻极峰时好多了。
林溪枫给了曹上飞两三个专门的跟踪器和一个秘密监拍设备,向他提供了牛天来经常使用的车牌号,交代他将跟踪器秘密安在牛天来的轿车上,如果发现牛天来换车辆,及时记住他的车辆,并继续安装跟踪器,他告诉曹上飞的任务就是随时跟踪,发现牛天来的反常之处,利用监拍设备进行监拍。
杨善因为是林溪枫最好的朋友,这时停下毛笔,笑道:“溪枫,为何不让他进入牛天来的家中,这样岂不是能够获取到更多的机密信息?”
林溪枫还没有说话,曹上飞已经接茬道:“就怕到了人家家中,如果看到很多金银财宝,我控制不住自己,拿上一些,那该如何是好?”
杨善笑道:“那就构上盗窃,要追究刑事责任了。”
林溪枫笑道:“不经人家允许,进入人家家中,不拿金银财宝也会构上犯罪。”
曹上飞道:“构上何罪?”
“非法侵入他人
住宅罪。”
杨善道:“那像这样为了反**的需要呢?”
林溪枫道:“民间的反**也不行,只有国家有这个权力,国家可以开具搜查证,进入他人家中进行搜查,或者实施秘密取证工作。其他人不管出于何种动机,没有经过房屋主人的同意,进入他人的房屋,或者房屋主人要求离开,拒绝离开的,都构成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犯罪。这样立法的目的是为了保障公民的基本住宅安宁权。”
林溪枫接着道:“更何况,向他这样为黑恶势力做保护 伞的贪腐官员,外界所知的住处往往是个门面,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住处才是肮脏交易进行的地方。所以,到他家中进行偷录,作用不大。”
杨善道:“那像你给上飞安排的跟踪和监拍,难道不犯法吗?”
林溪枫笑道:“跟犯罪分子作斗争,如果不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什么证据也无法获得。跟踪和监拍如果出于非法的目的,侵犯并获取他人**,以此为要挟索要财物或者要求升职、要求中标等行为,那是不被允许的。但如果出于反腐需要,将获得的信息提供给国家,作为民间反腐力量,这在法理上是没有问题的。”
杨善和曹上飞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为了让曹上飞在跟踪的过程中不被发现,林溪枫让他在这儿等居然,居然的易容之术惟妙惟肖,能够帮到不少大忙。
快晌午的时候,居然才赶了过来,长头发已经不见了,现在是一头短发。由于有易容之术,林溪枫不太相信他会舍得把长头发给剃掉。只见他穿了一身运动服,面部的胡子被刮掉,显得很是精神。
居然这一段时间工作成效很明显,他利用秘密监拍和录音设备,已经掌握了李宝集团一些犯罪的事实,并且交给了律师事务所。如果不是出于顾虑牛天来的考虑,现在完全可以交给公安局,将这伙人一网打尽。但在此关键时刻,还要把矛头对准牛天来,抓住他的证据,一击致命。
林溪枫安排给居然两个任务,第一个任务,想办法进入牛天来的办公室,将监听监控设备偷偷安装在他的办公室中。第二个任务,也和第一个任务可能存在关联,让居然从李宝和其他同伙那里获取林溪枫失火案的相关内幕信息。
居然听说林溪枫家中遭受火灾,懊悔地连连拍打着脑袋,向他抱歉。原来,牛天来和庆州市公安局冯明仁局长关系密切,指使李宝安排居然到庆州市公安局给特警队员们上课,当了两天的教练,让庆州市公安局的特警们了解了武当功夫的魅力,这一举措为牛天来局长在公安局大涨了面子,谁知他们却在这个当口对自己兄弟下手。
林溪枫眼睛一亮:“这样说,你已经接近了牛天来?”
居然潇洒地笑道:“随时可以靠近他。”
“为何?”
“兄弟,你猜!”居然神秘地笑笑。
“那怎么猜?我猜不出来。”
“两位兄弟,你们猜。”居然见林溪枫猜不出来,有些失望,又走到曹上飞和杨善面前,要求二人来猜。
“因为他想让你到反贪局上班?”
“因为他想让你保护他的安全?”
二人举了几个理由,居然只是摇头。
林溪枫道:“你就别卖关子了嘛!”
居然笑道:“你们不知道吧,哥哥除了会武术,会易容,还会一项技能呢!”
林溪枫突然道:“医术!”
居然惊愕地道:“你怎么知道?”
林溪枫老老实实地说道:“懵的。”
居然不解地问:“为何会懵到我懂医术呢?”
林溪枫笑道:“一般的服务都有反贪局的人来进行,那牛天来局长如果需要你,肯定需要特殊的服务,比如失眠,需要催眠术,颈肩腰腿疼需要推拿,心律不齐需要针灸等。在牛天来这个年龄,应该是需要好好保养身体的年龄,必然是身体方面的考虑,武当山的道人在中医学上有研究应该是不稀奇的。”
居然夸张地张大了嘴巴,举着大拇指赞道:“果然推理很严密,一点都不错。”
他顿了顿,又道:“我的针灸推拿术还是很厉害的,李宝的颈肩疼我快给他治好了。牛天来听说我的手艺不错,要求我去给他治疗腰疼病,我还没有去呢!”
“既然如此,这项工作对大哥来说,就轻而易举啦!”林溪枫大喜过望。本来他很费思量,不知如何让居然进入牛天来办公室。如果仅仅做过教练,找机会进入牛天来办公室也应该可以,但却要费上一番周折,现在却变得异常简单了。
他望着居然,忍不住由衷赞道:“大哥真是难得的人才啊,多面手!”
居然被夸得美滋滋的,随即向他们透露道:“这都是我林回师父教的好。”
林溪枫叹道:“尊师还真有大本领!这手易容术也是师父教的吗?”
“是呀!”居然道,旋即扭头望了望四周,小声对三人道:“不过,师父教导说,除非紧急情况,不能轻易使用易容之术,更不能拿来炫耀,日后你们见到我师父,可不能向他透露我向你们炫耀易容的本领来着!”
林溪枫道:“大哥何曾炫耀过易容术呢?你都是在危急时刻才使用的。哎,大哥,为了小师弟曹上飞的安全,这也属于危急时刻,你还需要帮助他易容或者教教他易容的本领呢!”
曹上飞听了,立刻一脸希翼地望着居然。
居然点点头道:“没问题,我一定把他化装的你们都认不出来,等着瞧好吧!不过现在不行,我的设备没有拿过来。”
“不急,让上飞回头去找你。”
居然笑嘻嘻地对曹上飞道:“草上飞,我们比试比试,看看谁先拿到有用的证据,谁先拿到,另外一人要请喝酒。”
曹上飞微微点了点头道:“好。”
林溪枫道:“等扳倒这个保护 伞,我请你们连醉三天。”
忙完这一切,林溪枫不便请他们吃饭,各自散去。
林溪枫坐公交车回所住住处,不料下了公交车,才发现丢失了手机。无奈,他只好重新到手机店买了一个新的手机。到了家中,父母已经上香回来,带着佛祖护佑的期待,让他们精神上显着安宁了很多。母亲将饭做好了正等着他,能够饭来张口,他不由感慨有父母在身边的日子真好。
第四十八章 光棍日子
林溪枫乘车回到王家庄牌坊路口时,天色已黑。还没有下车,就发现一辆警车从路口向东去了,他怀疑这辆警车和家中的火灾有关。下了车正要往村里走,村中突然冲出来一个瘦削的身影,跑得飞快,在夜色中看不清面目,很快从他面前跑了过去。
后面有一人远远撵了上来,边撵边喊:“小鹏,你要去哪里?”前面那人只管跑,并不答话。
林溪枫听出说话之人正是二叔王根生,前面奔跑的人必是王小鹏无疑了。
林溪枫火速行动,向着王小鹏奔去。他的步子迈得大,三步并做两步,很快赶到了王小鹏身后,从后面扑将过去,一把将王小鹏抱在怀内,让他动弹不得。
林溪枫道:“小鹏,怎么了?”
王小鹏见是林溪枫,边挣扎着要摆脱边愤怒地说道:“我正要找你们算账,你家的房子着火了,和我哥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抓我哥?你放开我!”
“小鹏,别激动,我才回来,还不了解情况。”
“你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我跟你急了。”
“小鹏,别闹情绪!我们要静下心来,共同想办法,解决问题。”林溪枫温言劝慰。
就在这时,王根生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一见是林溪枫,好像见到主心骨似的:“溪枫,你回来了?”
林溪枫忙对着王根生点点头。
王根生喘着气,弓着腰,用手捂着肚子,歇了好一会,才对着一脸扭曲的王小鹏道:“你溪枫哥回来了,他是学法律的,上回你妈那个案件,就是他帮着破的。你不要冲动,先别跑了,多听听溪枫哥的意见。”
林溪枫松开了抱住王小鹏的胳膊,问王根生道:“他想干什么去?”
“这不是大鹏被刑拘了吗?这孩子,不听话,想到公安局去找他们讲理。说把他哥给抓错了。”
原来,王大鹏真的被刑拘了!
林溪枫摇头叹息,公安局这样办案,或者是知道情况,故意包庇真正的罪犯;或者是不深入调查研究,仅仅根据片面的证据就下结论,不深入调查背后存在的矛盾和问题。迅速破了案,显得公安局神通广大,又能快速平息民愤,引导舆论走向。等到以后起诉不出去,判决不了,那将是半年或者更长以后的事情。到那时,几乎没有什么人关注这个案件。你说你被关错了?等到伸冤的那一天,又不知是何时了。
“小鹏,你跟我说说,你准备和公安局怎么讲道理呢?”林溪枫有些好奇。
王小鹏大声喊道:“昨天晚上在你家失火前,我哥在家里根本没有出来,我爸、我嫂子和我都能够证明,他们凭什么关我哥?”
“还有呢?”林溪枫知道,他们的老宅子虽然已经因为破案被公安局解封现场,但因为怕睹物伤人,王根生和王小鹏都住在王大鹏家。
“这还不够吗?我们一家人都能够证明,还要什么证据呢?”
“这些当然很重要,但亲属的证言证明效力相对较低,你们的证言还不足以排除公安局的怀疑。”
“溪枫,二叔跟你掏心窝子说话,你说说,我家大鹏会到你家放火不能?”王根生休息片刻,缓过了劲来。
“不会,绝对不会。”
“你爸爸的事,我有没有全力支持你?”
“谢谢二叔!我们乡里乡亲的,真是亲在骨子里,我从内心深处感激二叔。二叔,你放心吧,我会想办法查清真相并尽快让大鹏出来的。”
王小鹏焦急地跺着脚问道:“那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我哥在看守所中呆着吗?”
林溪枫同情地望着王小鹏,在他这个年龄,正是安心读书的年龄,而他却承受得太多了。他没有回答王小
鹏的问话,而是望了望沉沉的夜空,说道:“小鹏,你先别去公安局,跟着我和二叔回去,我先了解了解情况,再一块想一个好的对策。”
王小鹏一股冲动劲儿过去,劲也就泄了,被王根生拉着手,没有再挣扎,和二人一块顺着南北路回村。
路上,林溪枫问道:“昨天晚上我家失火的时候,你们家里有什么动静没有?”
王根生激动地连连道:“对对对,你问到根子上了。我家哪来的塑料桶和吸油管啊?这是有人专门在搞栽赃陷害。我就想不通我得罪谁了?难道会是前台村的人干的?”
林溪枫知道他说的是杀人犯郑合才家的人,沉吟着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如果是郑合才的家人放火,那他们就是为了报复自己去抓郑合才的行为,他们可比那些黑恶团伙的人身危险性小多了,真希望是这样。但是,他转而又想,郑合才入室强奸杀人,罪有应得,已经给家人造成了重大的灾难,他的家人只要不犯傻,都不会以为过错在于他林溪枫,并跑过来冒着放火罪的危险进行报复。
他摇了摇头,分析道:“我家失火的时候,王学举及时发现了,这说明纵火犯这时从我家还没有走远,从我家到你家,中间不仅隔了半个村子,还隔着条小河,过了桥还要朝南边拐一段路,这时候我家房子火势已经很大,村里好多人都被惊醒了,纷纷跑去救火,你们肯定也醒了。”
王根生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道:“对呀,虽然我没有去救火,但我让大鹏去了,乡里乡亲的,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家中遭难啊!”
“谢谢二叔!”
“因为大鹏在现场出现过,谁知道公安局就更加认定是他呢?”
林溪枫摇摇头,没有接过王根生的话茬,继续分析道:“歹徒做了案后,村民们很快就起来救火。歹徒想要陷害你家,作案后可以选择直接去你家扔作案工具。这个失火当口,很多村民都被惊醒并起来观看,这时候过去,他肯定会遇到同村赶来救火的人;
如果歹徒在附近隐藏起来,等村子里静下来再去你家,中秋节月色这么好,想找到一个不被人发现的隐身之所并不容易,他也极有可能被发现。
再则说,如果是外来人作案,他们肯定不熟悉王家庄的地形和你我家庭所在地,一定会事先踩点,甚至到村子里询问村民。
我家失火是半夜一两点钟,大家起来救火到火被扑灭,再到大家回去休息,估计都忙到三四点钟,有的家庭老人甚至都起床了,如果歹徒外逃有同伙的话,他们骑摩托或者开汽车等待,都可能留下相关线索。”
王根生连连点头,并对王小鹏道:“听到没有?小鹏,凡事不能光凭冲动去办事,要像你溪枫哥那样,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想明白。”
王小鹏嘟囔着嘴,没有说话。
林溪枫轻轻笑了笑:“小鹏还小嘛!我的意思是,二叔,你们回去到挨近你家的那一段乡亲,逐家走访询问,看能否查访到一些情况,我从王学举家朝东查访,争取获取有用的线索。”
王根生频频点头:“我这一天忙着到公安局找人帮忙,想托人把大鹏放出来,都累糊涂了。好,就这么办!”
路过王飞文书记的造纸厂旧址的时候,林溪枫专门朝那一片地方仔细地看了看,发现那里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农副产品加工厂,对农副产品进行加工和包装,里面此时灯火通明,有几个工人正在辛勤劳作。
林溪枫对王根生父子道:“你们先到这厂里问问情况吧,咱们争取一户都不漏过。”
和王根生父子分手后,经过王学举家时,见王学举家亮着灯,他便直奔王学举家而去。
王学举一个人在厨房中做饭,坐在一个
木头疙瘩上,正在朝灶里添火,灶上的烟把眼睛都熏红了。见林溪枫来了,他忙站了起来,热情地喊道:“兄弟,你回来了,快到屋里坐。”
林溪枫进入厨房,里面的烟味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他在一个小木凳上坐下,笑道:“没有婆娘的日子,不太好过吧?”
王学举呵呵地尬笑两声,重新坐回到木疙瘩上,几道皱纹很明显地出现在脸上,不自觉地用手扣着眼角的眼屎:“你哥我没有出息,守不住个婆娘,没有办法,让你笑话了。”
林溪枫道:“没有笑话大哥的意思,大哥你还年轻,托托媒人,再找个人家嘛!至少能给你做个热乎饭菜,睡觉时能给你暖暖被窝不是?”
“你哥我一没有文化,二家里穷成这样,谁会乐意跟着我过啊?现在年轻人好多还找不着对象呢!我都这么大了,不敢想找对象的事,凑合着过,活一天少一天,不想那么多了。”
“大哥,你吃的有低保吧?”
“有,低保那点钱哪够花?重活干不了,我平时靠出门贩点烟叶子,大蒜什么的,挣两钱,要不然没有钱花啊!”王学举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地说,“兄弟,别看我娶不到媳妇,你哥我睡过的女人可不少,算在一块也有十多个。我在贺州睡过一个……”
林溪枫明白,王学举意思在说,贫穷的岁月并没有打倒人家,穷人有穷人的活法,光棍有光棍的潇洒,你不能就简单地认为人家活的不够精彩!
林溪枫突然想起上次陪单璐祺父女时在林子里见过王学举带到村子里的女人,那个女人肯定也是他说的十多个之一了,心中不由一阵反胃,忙转移话题道:“大哥,不说这个,等以后我们村子里发展起来,你的日子就会节节攀升步步高,到时候娶个老伴,好好过日子,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我这次来,要感谢你救了我们家,没有你及时喊醒我哥,后果不堪设想。我代表全家来向你表示谢意。”
说着,他从皮包中取出一个红包,向王学举递去:“这是一点心意,请你收下。”
“兄弟,你这是干啥?你给我这个,就是看不起你哥了。”王学举连忙从木疙瘩上又站起来,双手推着林溪枫的手,不肯收下红包。
林溪枫道:“无论怎么说,我们家经济条件比你好一些,你就别客气了,这两千块钱只是一点心意,并不能代替你救我们一家的大恩,以后你兄弟如果有出息了,还会报答你的,请哥哥千万不要见外。”
王学举坚决不肯接受:“兄弟,我不能收,都是乡里乡亲的,见到谁家有灾有难了,能帮的忙,还能不帮吗?为这个就收钱,那还是人吗?你再给我钱,我就不认你这个兄弟了。”
林溪枫无奈,只好收回了红包,心中对王学举的看法更加复杂起来。人呢,有时候真不能简单地说他好或者坏,王学举在私生活上有不检点的地方,不过作为一个老光棍,确实不能从一般人的角度考虑,太过苛责。而在帮助乡邻这样的问题上,他的思想却又比不少人强出太多。
和王学举攀谈了一会儿,并没有获得更多的线索,见王学举已经做好饭,林溪枫便辞别出来。
他回到家中,发现家中的景象果然不堪入目。整个院子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过火的焦味,楼房主梁已经倒塌,到处断瓦残垣、楼房内残缺的家具、家电、木头等俱是一片大火留下的焦痕。一场大火,把嫂子吓得哭啼啼带着孩子又躲回了娘家,林溪水听说人要回来,才没有跟着去岳父家。谈起夜间的大火,林溪水仍然心有余悸,说着说着,不免又是潸然泪下。
望着满院的残败景象,林溪枫怒气勃发,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将这些作恶的犯罪分子绳之以法。
第四十九章 房上君子
一家一户地走访,耐着性子磨着嘴皮子地忙到将近晚上十点,和王根生会合后,也没有收集到有用的线索,林溪枫只好无奈地回到家中。楼房已经被烧坏,无法住人,兄弟两个只能共同住在厢房中。
也许是昨天受到了惊吓,也许是今天忙碌了一天太累了,也许是相信公安局已经破案的结论,林溪水很快就进入梦乡,在一侧打起了鼾声。
林溪枫却睡不着,昨天晚上差点被人给一窝端掉,想想都令人恐怖。真正的犯罪分子仍然逍遥法外,今天还不留个心眼,半夜里歹徒带着汽油过来,再烧上一伙,那兄弟两个一起交代,这个家就彻底毁了。
他睡在床上,一直在倾听门外的动静,外面有个风吹草动,他都听得一清二楚,暗自防备,一直到夜里一两点,还没有睡踏实。后来实在不放心,干脆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上衣服,轻轻将门带上,来到院子里。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觉院子的空间还是封闭的,堂屋并没有因为大火失去对外人的屏障地位,才稍微放下些心,开开门楼的大门然后带上,走到村中的道路上。
十六的月亮比十五夜更加圆满,如水的月色洒在村落上空,把一切都照得分外明亮,此时的路上显得分外静谧。深夜时分,周围的空气有着丝丝的凉意。林溪枫悄悄地行走着, 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有几声犬吠在村中响起,然后一切又归于沉寂。林溪枫又绕到村后,走到村后的小树林中,观察着周遭的环境,想象着歹徒作案后逃跑的路线。王学举在村中道路上没有碰上他歹徒,歹徒必然是从小树林中逃跑的,他既然要栽赃王大鹏,肯定要朝王大鹏家方向去,如果一时无法栽赃,他可能会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
林溪枫分析,从歹徒作案到王学举发现林家着火,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再到大家被吵闹声惊醒,纷纷起来赶到林家救火,歹徒从小树林中从容逃跑的时间也就五六分钟左右,之后因为人们从四面赶来,他必须迅速躲避起来。
根据这个分析,林溪枫返回自家屋后,以小跑的速度开始奔跑,并争取不在地上留下明显的脚步声。五六分钟之后,他发觉自己已经跑过了半个村,穿过小溪,朝南拐到了王华船的屋后,王华船家和王大鹏家之间只隔了三户人家。
他发现,王华船家屋后有一个茅厕,青砖垒成,茅草铺顶,前面垒了一面土墙,防止茅厕内春光外泄。王华船家因为妻子患有乳腺癌,做了手术,又化疗了几次,花费较大,相对较穷,家中没有盖楼,也没有室内冲洗厕所,所以这个厕所在左邻右舍中比较醒目,附近只此一家。
林溪枫发觉,这是个天然躲避场所,不管村里有多少人起来去救火,躲到这儿,静静地等着大家折腾完安静下来,然后再去王大鹏家,谁也发现不了。除非……,对,除非醒来到这儿上厕所!林溪枫打了一个冷颤,如果王华船和其家人有凌晨三四点起来解大手的习惯,岂不是和犯罪分子碰个正着吗?如果碰上了,会发生什么呢?
他想了一会儿,为了尽快突破案件,获得线索,他决定试探一下王华船一家。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汽车马达的声音,小溪东面隐隐还有灯光在闪烁,林溪枫忙闪身抢到胡同口朝东观察,只见一辆警车闪烁着警 灯正驶进村中,很快闪了过去。
林溪枫忙就近爬上王华船屋后一棵高大的泡桐树,从树梢上越过屋顶观察警车动向。他见警车到了村里小桥后朝东去了,等警车驶到自家门口的时候也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向东行去。
林溪枫明白了,这是派出所出动警力到村里进行巡逻,最近一段时间,王家庄接连发生恶性案件,派出所必然感受到了巨大的治安压力,尤其是党的十八大即将召开,稳定是压倒一切的重大政治任务,鉴于王家庄当前的形势和不稳定因素,加强治安巡
逻自然是应有之义。
林溪枫放下心来,低头朝王华船家院内观望,发现里面静悄悄的,院内有三根高大的碗口般粗细的圆木夯在土内,和一棵大柿树形成一个长方形,再用两根横木,做了一个烟叶架子,从地里割回来的烟叶用绳子缚住烟梗,一绳绳地搭在架子上,夜间为了防止夜打湿,上面盖了一层白色的塑料布。这些烟叶晒干后拿去售卖,应该是王华船家地里夏季的主要收入了。虽然已经过了中秋节,柿树上仍然有不少红彤彤的柿子,在月色下静静地躲在茂密的柿叶中间,隐约可见其丰满的身姿。在靠近院墙的地方,有个用土坯垒成的鸡舍,鸡舍出口处用一块小木板盖住,上面再堵上两块砖头,鸡笼中的小鸡也正在安静地沉睡。
林溪枫折了一根树枝,用力掷出,正好投在了小木板上,鸡舍中的小鸡非常敏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立刻受到了惊吓,纷纷扑腾起翅膀并惊叫起来。
过了一会儿,王华船东屋中亮起了灯光,林溪枫倾耳细听,只听王华船的妻子说道:“坡他爹,外面鸡圈里的鸡为啥乱叫啊?”
王华船道:“可能是树上的柿子掉到鸡圈上,吓着小鸡了。”
“不会是……?”王华船的妻子忽然放低了声音。
“别乱说,怎么可能呢?不会。”王华船的声音也放得很低,“把灯关了,没事,继续睡吧!”
要不是林溪枫耳力好,还真不一定能听见。
屋中的灯于是熄了,院中重新恢复平静。
林溪枫从他们的谈话中听出了蹊跷,要让他们继续谈下去,于是又是一根树枝掷了过去,扑地一声砸在了鸡舍上空的茅草上,鸡舍中被闹得又是一阵骚动,小鸡们咯咯乱叫。
“咋回事啊?坡他爹,要不你起来出去看看吧?”屋里的灯重新亮了起来。
于是听到王华船的咳嗽声,应该是听从了妻子的话,起身在找手电筒。不一会,堂屋的门打开了,一束灯光跟着射出门外,王华船穿着裤头,披着一件外套,从堂屋中走了出来。
他用手电筒的光照射着院子里的鸡舍,走近几步观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再用手电筒照了照院子围墙的上空。林溪枫隐隐可见围墙上布满了玻璃碴子,想从墙上爬到院内,还是很困难的。
王华船又在院子里四处照照,没有发现什么,只见他从院子里走过,进入前面庭院的过道,过道一侧停放着一辆电动三轮车,三轮车后箱里堆放着十几个包装盒。林溪枫想,那应该是王飞文书记组织搞的农副产品加工,准备送货上门的吧!
王华船穿过过道,看了看大门的门闩,见是闩住的,于是迈步又朝堂屋中走,在院子里没有走几步,犹豫了一下,又转回身,回到大门口地方,从门后找来一把铁锹、一根木棍,在两扇木门后的横木下抵住,感觉把大门顶死了,才重新回到院子里,又用电筒朝柿树上照了照,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王华船又走到堂屋和厨房之间的巷道中,那里开着一扇小门,可以直接穿过小门去屋后,他摸了摸小门的门栓,发现是闩着的,而且上面已经顶了一根木棍,他放下心来,从巷道中走回堂屋,重新把堂屋的大门给闩住。
只听王华船向妻子报告:“没事,睡吧!”
“没事就好。”
不一会儿,屋里重归沉寂。
林溪枫见王华船不看鸡舍的安危,而是重点看大门小门是否关好,更加增加了疑虑,又将一根树枝扔到了院中。
这一次没有扔到鸡舍上,鸡舍中的鸡没有再叫,屋中也异常地静寂,几乎没有什么声响发出,林溪枫知道这一次一定把他们给吓着了,静静地在树上聆听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静默了好大一会儿,才听到王华船在房内走动和站到房屋窗口的声音,显然这一次他连出屋都费起思量。直听他用很清楚
的口吻在窗前对外说道:“没事,坡他娘,昨天夜里我们啥都没有看到,我们也不会乱说的。”
“对,我啥都没有看到,如果乱说话,叫我千刀万剐好了,你放心,坡他爹。”这是王华船的妻子在说话,他们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林溪枫在树上不用费力就能听得清清楚楚。显然,他们好像在自我对话,实际上已经察觉到院子里的异常,在向不明来客表明一种态度。
蓦然听到想要的内容,怎能不让林溪枫惊喜?他实在太心急了,等不到明天再来找王华船夫妇问明情况,直接从树上窜到了屋顶上。他故意在屋顶走了两步,将房顶的屋瓦踩得嘎嘎作响。
房间内发出一声女人的叹息,接着听到王华船的妻子道: “我这得了病,该死的人了,活不活下去又有啥意思!不过,不管怎样,我还要考虑你和小坡以后的日子呢,小坡都二十六了,到现在还没有找着对象!还有你爸妈和我爸妈,他们的身体也不好,咱们怎敢乱说呢!”
“是啊!上次我托许广兰给小坡介绍对象,谁知道许广兰当天就死了,就因为和她说过话,被公安局给叫去了,问了半夜,谁还愿意和公安局打交道呢,打死我也不会和公安局说一句话的。”
林溪枫听明白了他们的对话,也知道王华船的妻子一定看到了歹徒的样子,所以今天才会被他吓成这样。他不肯再演戏了,怕吓到他们一家,在房顶就轻声对屋里道:“四叔,四婶,你们别怕,是我。”王华船兄弟五个,由于普遍穷,在村里并不得势,他行四,有些胆小怕事。
屋内传来女人的一声惊叫,王华船颤抖着声音问道:“是谁?你是谁?”
“是我,林溪枫。”
“乖,你半夜跑到我家房子上干什么?吓死个人。”王华船终于从房屋中走了出来,看着林溪枫用手按住房檐,一纵身跳到院中,王华船的两个腿还不住地抖动着。
突然,从房间中窜出一条人影,迅捷地向着林溪枫扑了过去。他仔细一瞧,认得是比自己大几岁的小坡,已经穿好了衣服,想来小坡早已在西屋中被惊醒,暗中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只见小坡冲向自己,照着脸上就是一拳砸来。
林溪枫知道自己夜入他人住宅,骚扰他人,把人家吓得半死,该受责罚,所以没有抵挡,只是一歪头躲了过去,防止被打破了相。小坡第二拳紧跟着向他胸部狠狠打来,林溪枫这次没有躲避,任由小坡一记重拳击打在胸前,他趁势倒退了两步,以示被揍得不轻。
王华船忙上前阻止,轻声说道:“小坡,是你溪枫兄弟,不得打人。”
小坡上前两步,伸指头戳着林溪枫的额头,声音虽然不高,但却显得怒气冲冲,责问道:“有啥事不能白天来说吗?为啥要半夜三更地过来,还跑到房子上吓人,你不知道我妈有病吗?”
林溪枫陪着笑,任由小坡将额头戳得生疼,小声赔礼道:“对不起,小坡哥,对不起四叔和四婶,我给你们赔礼道歉了。”
四婶穿好了衣服,从堂屋中走了出来,因为做了乳腺癌手术,胸前扁平扁平的,一脸责怪地望着林溪枫。
“赔礼道歉有啥用,你这样把人的心脏病都能吓出来。”小坡怒气稍微平息了一些。
“对不起,对不起!事情太特殊了,不这样你们怎么会说实话啊?请多多原谅。”林溪枫拱着手,一个劲儿地赔礼。
王华船抬头望望沉沉的夜色,走上前去,拉住林溪枫的手,连连道:“来屋里叙话吧!”
小坡不满地瞪了林溪枫一眼,“哼”了一声,走进屋子,进入西配房,一甩手将房门重重地关上。林溪枫忙又对着他的背影赔了一个笑脸,然后跟着王华船夫妇进入了客厅,王华船在后面轻轻地把大门关上,随手又闩住。
第五十章 浮出水面
这时,四婶摸索着打开了堂屋的灯,拉了一把椅子,让林溪枫坐下,好奇地望着他,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林溪枫笑笑:“我推算的,没想到你们真看到了。不过,四婶、四叔,你们放心,我不会轻易说出去的,也一定给你们保密。只要不把歹徒关起来,不会让公安局来惊动你们,即使到时公安局、法院找你们问话,也会做好对证人的保密工作,不会让歹徒知道。”
“你能保证歹徒不知道?”四婶又问。
“当然可以!现在法律对证人的保护很完备,只是为了让法官确信案件真实,根本不会让歹徒知道证人的任何情况。我心中实际上对歹徒已经猜的**不离十,只是想再确认一下,也需要证据支持。这人作恶多端,是个杀人犯,”林溪枫故意加重了语气,只把王华船夫妇吓得又是一个寒颤,脸上毫无血色,“只要他被抓住了,肯定会判死刑,想出来再作恶也做不了。”
“你能确定他们会被抓住?”四婶听说歹徒可能被判死刑,稍微放下了点心,用指甲挠着由于多次化疗而显得十分稀松的头发。
“肯定能!四叔、四婶,我跟你们说实话吧,你们也要给我保密,这歹徒实际上是冲着我来的。我掌握了他杀人的证据,所以才会中秋节到我家烧我的房子,想杀人灭口,这事和我家里的人都没有任何关系。”林溪枫停下来,拿眼去看他们,见他们又变了神色,“你们即使不说,能保证这歹徒以后寻着机会不来找你们的麻烦吗?”
王华船夫妇互相望了望,恐慌的情绪延伸到脸上的每一根皱纹上,俱是一脸的愁苦,旋即又同时望向林溪枫:“那该怎么办呢?”
“邪不压正啊!只有勇敢地和歹徒作斗争,使歹徒受到应有的惩罚,才能让社会真正安宁起来。四叔四婶,只要我们及时将掌握的证据拿出来,找到真正的罪犯,就不会冤枉好人。他原来就是杀人犯,现在又是放火犯,你们说,只要公安局把他抓住,他还能活得成吗?再说了,王大鹏家里够可怜的了,你们能眼睁睁看着大鹏哥再被公安局错误地关着吗?”
“不是我们不想作证,只是这歹徒太吓人了,再看到你们家被烧的样子,实在把我们给吓着了!”四婶心有余悸地说。
“理解理解。”林溪枫点点头,平静地望着他们,“你们只跟我说说总可以吧!你们放心,在歹徒被抓住之前,保证不让你们出面作证。”
王华船似乎下定了决心,叹了口气,终于道:“坡他娘,你就跟溪枫说了吧,即使被歹徒报复,我们也随他便吧!溪枫说的对,到时候跟他拼了。溪枫人家家里被烧了都不怕,我们怕什么?再说了,人家两家遭灾的遭灾,被关的被关,不说良心上过不去啊!”
四婶也双手拍了拍膝盖,叹了一口气,道:“那就说?”
“说吧!说吧!”
四婶向王华船点点头,一脸凝重,缓缓道:“我身体不好,做过手术,刚做过化疗,每天夜里都要起来一两回上厕所。昨天夜里你家失火,我也醒了,听说火很快扑灭,就没有去看。到四点钟左右,我起来到家后去解手,谁知道厕所里躲着一个人……”说着说着,四婶的脸上有些扭曲,露出了极度恐惧的神情,仿佛那一幕又出现在了眼前。
林溪枫很平静地点点头,用自己的镇静无语地安抚她。
四婶见了,受到感染,情绪有所好转,又道:“我刚开始以为是谁到我
家来上厕所,就没有当回事,转身就走。谁知道那人突然冲了出来,一把捂住了我的嘴,拿一把刀顶在了我的面前,把我给吓坏了。我连动都不会动,任由他将我拽到厕所里。这时我才仔细看到这个人,年纪不是很大,也就二三十岁左右,和小坡应该差不多,身体又高又壮,圆脸,红脸膛,一双大眼睛瞪着我,显得很凶。”
林溪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暗想,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和裴铜生一块赶往截云谷的那个越野车男子,果然没错,真的是他们!
“这个孩拿着刀吓我,说我敢跟别人乱说,非把我全家也放一把火不可,听声音像贺州那边的口音。这时我才发现,厕所墙角放着一个大袋子,袋子里不知道放的什么东西,有一股汽油味,我就知道你家失火是这个人放的。我不停地点头,手举得老高,用眼睛求他放了我,保证不跟别人说。他又对我小声说,如果敢跟别人说,他还有同伙,非把我家人给杀掉不可,我又连连点头,保证不说,他才让我走开。我吓得连解手也不敢解了,小跑着回到家中,我能感到他跟在后面,躲在小门后面偷听。我回到家中,一句话都没敢跟你四叔说,吓得一夜没有睡好觉。到今天早上,实在忍不住,才跟你四叔说了,商量着看看怎么办,你不知道,你四叔胆子也小。这坏种这么威吓我们,我们哪敢跟别人乱说,要不然他们再来找我们的麻烦,怎么办啊?”
“看到你家遭灾,又看到大鹏被抓起来,我们也很矛盾,心里难受得很,连觉也睡不好,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这一来,我们算是解脱了。”王华船站在一边,跟着说道。
林溪枫好言安慰了王华船夫妻一番,把给王学举的那个红包又拿了出来,递给了四婶,说是她生病时没有来得及去看她,这是一点心意,四婶推让了一番就接在手中。
忙活了大半夜,回到家中,哥哥林溪水已经睡醒了,正在担忧他的安全,他不想哥哥担心,简单解释说是到家后解手去了,然后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红日高起,院子里响起小宝宝欢快的叫喊声,林溪枫才醒来,他知道,嫂子已经带着小宝宝从娘家赶了回来。
林溪枫没有在家多待,吃过早饭便带着小宝宝一块回北龙市,让父母亲照顾小宝宝,好让哥嫂安心在家收拾残破的家园。
临走时,他安排林溪水给学校做好父亲林士洵的请假工作,就说父亲在北龙市看病。家都被烧坏了,实在没法再到学校上课。同时,他给室友唐为兵打电话,给了一个林溪水的账户,让他先支十万元钱过来,算是提前进行的年底分红,作为残破楼房修复和购买家具的资金。
经过庆州市的时候,林溪枫先去了张仲成家,再次与张仲成密谋下步行动。这样的纵火案,他当然不会向张仲成隐瞒。张仲成听了,立即决定,他家楼房的重建费用全部由他支付。林溪枫一笑置之,说家中的损失不大,他给自己的帮助已经太多,无论如何不会再受领他的经济资助,张仲成才算作罢。
此时,他们谈论的对象,庆州市检察院反贪局局长牛天来正坐在宽敞豪华的办公室中,富态的身躯,肥硕的脑袋,梳理整齐的头发,让人一看就知道他过得滋润,权倾一时。牛天来对面装裱一新的墙壁上挂着一块巨大的横匾,横匾上是他自己用行书龙飞凤舞题写的一首诗作,让手下找人专门装裱的:
诗曰:
《官鉴》
鸿蒙造物费心机,各赐专长最叹奇
猛兽生牙缺锐角,飞禽少腿振双翕。
仪休拔菜安民利,鲁相闻织赶发妻。
吏治关乎千载计,莫言蝼蚁难决堤。
这首七律是他的得意之作,发表在庆州日报上,在反**相关会议上,他屡次将这首诗作拿出来,给庆州的官员们讲解,要牢记**之危害,不要让家属从事与管辖范围相关的盈利行业,与民营企业争利,要发挥机关和民营企业各自专长,各得其所,当官就不要想着发财,想发财就不要当官等,常常获得一片掌声。
牛天来正对着电话中数落着:“陶局长,让你查个信息,你都不肯帮忙,太不够意思了。我不相信这样一个简单的信息,你一个堂堂的副局长会查不出来。我和你们冯局长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连冯局长的面子也不卖吗?”
“牛局长,你和我们冯局长是革命同志,肝胆相照,我还能不知道?这个事,请牛局长听我解释。做这个工作,需要办案单位的立案手续,还要专门的督察人员监督着,进行登记,才能动用那个系统。那个系统设置得太复杂了,没有立案手续输入进去,你一动它,它就会报警,房间上空还有摄像头,电脑数据线连着省厅督察,谁乱动倒查谁的责任,我实在不敢违反规定。”
“陶局长,工作要学会变通嘛!如果是市委赵书记安排的活,你们不立刻去查,也要什么立案手续吗?我在江口市干过几年公安工作,又不是不懂,这一块没有你老弟说的那么严格,还让省厅督察监控吧?”
“这是新规定,我也没有办法啊,牛局长!”
“那好,就这样吧!”牛天来有些气恼地挂掉了电话,嘟囔了一句,“不给我面子,也不给冯局长面子,今后落到我手里,狠狠地收拾你。”
电话那面,公安局陶正律副局长放下电话,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在今年听到重庆有关方面窃 听事件后,针对自己主管的刑事技术工作,主动和省厅督察进行了联系,希望接受全程监督,省厅督察以涉及机密和领导没有安排为由不肯接受。
陶正律没有办法,请求督察总队长和他保持一致口径,对外就说庆州市公安局刑事技术工作接受省厅全面督察才肯作罢。他回来就提出要求,让技术支队进行了改造,传出话去,已经和省厅督察进行了连接,这一举措让得技术支队的民警规矩了很多。原来为了一个小的案件,收受人家财物,违规动用技术手段的情况一下就消失了。陶正律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严格办案程序,防止有关领导也提出类似重庆那样的要求,让他无所适从。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有人敲门,牛天来以不耐烦的语气命令道:“进来!”
门一开,居然道长提着一个提兜,笑眯眯地朝他点了点头,走了进来,随手又将门给带上。牛天来一见是居然,忙恢复和蔼的神色,站了起来道:“原来是居然老弟,快来,快来!你昨天给我做的针灸,我感觉好多了。”
他起身带着居然进入办公室里面的套间,套间里是他在反贪局休息的地方,桌椅床柜俱全。俯卧在特制的硬板床上,他开始接受居然给他做按摩,居然的指法很熟稔也很老道,什么地方要重,什么地方要轻,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在他背部疼痛的部位,居然运内力于掌,缓缓施压在上面,并逐渐加重手部力道,让牛天来感觉既有一股酸痛感,又有一股热力传入体内,缓解了肌肉痛,使他背部的疼痛感消除了很多。
第五十一章 权力属性
居然给牛天来做了一会按摩,刚要给他做针灸,牛天来的手机就不配合地响了起来。居然礼貌地朝着牛天来笑了笑,轻声道:“牛局长,你先接电话,我把电源安上,给你做针灸。”
牛天来趴在床上,无奈地点点头,接通了电话,连看都懒得看:“谁啊?”
里面传来一个女人有些清冷的声音:“牛局长,是我,公安局交警支队副支队长马大春的妻子。”
牛天来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居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你有事吗?”
“牛局长,大家都知道你和冯局长是铁哥们,你说啥他听啥,上次和你说过的大春当支队长的事?”
牛天来又望了一眼居然,见居然正在提兜中寻找着什么,并没有在意他这儿,于是降低声音道:“我这儿有人,你下午来办公室说吧!”
“牛局长,你别忘了你的承诺,这都过去快三个月了。”
“啊,是这样,组织程序需要一定的时间,你得慢慢等待,心急喝不成热稀饭。”
“那公安局王浩民、崔玉欣他们这一拨七八个人乍都提拔了?支队长位置不是一直空着吗?牛局长,你当时可是收了一百万,夸下了海口的,如果一百万不够,你就明说!”
“好,我这里有点乱,听不清楚你说的什么。就这样,下午你到我办公室来。”牛天来挂断了电话,心中一阵烦闷。心想:公生明、廉生威,收了人家的钱财和女色,背后还真他妈硬不起来!
妈的,这个马大春,竟敢让小老婆打电话威胁我,还在电话中谈钱的事,这是要留证据吗?什么世道!幸亏自己反应敏捷,要不然还不给人留下口实。幸亏这女人没有在电话里谈权色交易的事,否则岂不让自己难堪。
一百万就想当交警支队长?一百万太少了点吧!要不是这个女人送上门来,真不会答应她,帮她斡旋。
就因为这个女人送上门的时间有点晚,他和冯局长打招呼的时间就晚了,导致人事部门晚报了三天,被市委组织部以人事冻结为由给卡住了,现在这女人竟然打过来电话,太不像话了。
牛天来心不在焉地想,如果他们太着急的话,那就找到冯局长,将钱退给他们算了,事儿没办成,别让他们将自己和冯局长给告了,那可一千万个吃亏。想到这个女人的床上功夫,牛天来心中不免一阵悸动。
居然趁牛天来打电话的当儿,提着提兜若无其事地走到牛天来内室桌前,从提兜中拿出一个充电器插头,用身体挡住了牛天来的视线,悄悄地将桌子上一模一样的充电器插头给换了下来。
之后,他从提兜中找出一大串针灸电线和电源适配器,两只手提着,在床头找到电源插头,将针灸线路安上电源。又回头走到桌前,拿出一包消过毒的银针,将一个小小的碘酒瓶打开,拿出棉签,准备给牛天来做针灸。他嘴角挂着得手的微笑,一边做,一边不免吹出了小曲子。
牛天来一怔,回头诧异地看他,居然见牛天来神色中带着狐疑,忙笑着解释道:“做针灸需要身心放松,我吹这曲儿是在给你一个放松的提示,千万别紧张,也别老想着工作,针灸才会起到最佳的效果。”
牛天来释然道:“哦,原来是这样,那你就吹吧!”
居然于是又毫不在意地吹起了口哨,内容正是《老汉我逍遥赛神仙》,他一边吹,一边给牛天来掀开背部的衣服,实施针灸。直忙了一个小时左右才结束。
居然收拾东西准备放进提兜的时候,牛天来从床上起来道:“针灸后,背部轻松多了。这样,
你这几天每天都要过来,你这套针灸设备就放我这儿吧,省得你来回带着费事费力。”
居然望了望牛天来,呵呵一笑道:“好,听局长的。”
他朝着牛天来弓了一下身:“那没有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牛天来背负着手,微微点头:“嗯,去吧!让李宝给你拿奖金。”
“谢谢牛局长!”
从窗口看到居然在反贪局院子里走过,牛天来立刻给科技处的处长打电话,让他带着人过来检测一套设备。虽说叫科技处,但反贪局牛局长也只是个副处级别,更别说下设单位了,只是一个科级单位而已。
科技处长领命,很快带人过来了,一番折腾后,科技人员给了牛天来放心的答案,这套设备没有什么猫腻,就是一套专门的针灸设备,牛天来这才放心,让科技处长和随员退下。
忙罢,已是中午时分,牛天来乘坐黑色轿车离开反贪局。轿车一旦离开机关,行走在茫茫的车海中,就显得与一般的车辆没有什么区别。
在几辆轿车后面,有一辆白色轿车,轿车内司机有些惊诧地听着一个瘦小如猴一般年轻人的指挥,不急不缓地跟着牛天来的轿车。只到被盯梢的车辆进入一个小区,瘦猴才让司机在道边停下,飞速地递给司机两张二十元的票子,也不让找钱,提着一个行囊,一开车门迈出车去,让白色轿车自行离去。
瘦猴大模大样地提着行囊走进该小区,目送黑车拐进林荫道深处,进入地下车库。瘦猴当真快如猿猴,不见他如何发力,竟然很快就跟到了地下车库门口,跟着进入了地下室。在地下室的一个拐角,他左右看看无人,打开行囊,掏出一件环卫服,迅速地穿在身上,又从行囊中取出一件吸水的毛巾,拿在手中,依靠地下室众多车辆的掩护,快速向着牛天来的黑车靠拢。牛天来已经从黑车内出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和司机摆了摆手,司机启动车辆,车辆绝尘而去。牛天来悠然地迈步向门洞里走去,门洞口站着瘦猴,手里拿着毛巾,正在擦拭着一个横着的铝制扶手,见牛天来过来,紧走几步,对着牛天来微笑着点点头:“正好忘了带卡,没法到里面做保洁,您就过来了!”
牛天来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心道:“怎么在这个小区又见到一个小个子,还跟我打招呼,不会是同一个人吧?”他偷眼看了瘦猴几眼,发现和几天前在另一小区见到的小个子从皮肤到面部轮廓明显不是同一个人,便放下心来,拿出一个电磁卡,对着门禁系统刷了一下,门开了,他迈步走了进去,瘦猴紧跟着进入了门洞。
牛天来厌烦地望了一眼瘦猴,瘦猴忙再次赔笑。牛天来无奈只好让瘦猴跟进了电梯。瘦猴一进电梯,就开始用毛巾擦拭电梯的边边角角。
牛天来按了一下十五楼的按键,瘦猴就跟着电梯来到了十五楼,电梯门一开,牛天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电梯,电梯门很快又关上了。
瘦猴很庆幸没有人再按动电梯,让电梯再次升降。他支棱着耳朵,隔着电梯门聆听楼道里的动静,只到听到楼道东侧传来开门的声音,以及有个娇滴滴的女人对牛天来说话的声音,他才放下心来,又擦了一会,任由电梯降下去。这时,有人从一楼进入电梯,按动了十八楼的按钮,瘦猴紧跟着按了一下十四楼的按钮,连电梯内壁也懒得擦了,站着那里等电梯开门。
一下电梯,他便轻手轻脚地从步梯上到十五楼,刚朝着牛天来居所走了几步,突然听到开门的声音。瘦猴吓了一跳,忙躲在一面凸起的墙体后,大气也不敢出,手里举着毛巾,发觉用毛巾去擦那一面雪
白的墙有些滑稽,无奈又停了下来,急中生智,一蹲身朝着地面擦去。好在开门的人并没有发现他,放了一袋垃圾在门口,很快又将大门给关上了。
瘦猴用手捂了捂快速跳动的心脏,长舒了一口气,快走几步,凑到门前,看清门牌号,转身又悄悄地走下楼去。半道上,他从腰中掏出笔记本,快速地将小区名称、门栋数、门牌号等记在上面,并标注道:“第四套。”完成任务后,瘦猴很快消失在车库中。
林溪枫将小宝宝送回北龙市父母身边的第四天,阳历十月五日,正是国庆长假期间,他重新返回了庆州市,写好了相关的材料,找到张仲成,商量向省市纪委反映和面见市委书记赵栋国的事情。
这几天,他们获得了很多有价值的线索和证据。居然从红脸汉子吴银伟那里获知,到王家庄放火一事,正是他和络腮胡子胡铁力共同所为。络腮胡子负责开车,将红脸汉子吴银伟送到王家庄,吴银伟潜伏到半夜作案,再去嫁祸王大鹏。络腮胡子将车开在西边离王家庄二里地远的地方,等着吴银伟从树林子中逃出时接应。
至于他们如何知道王家庄林溪枫家和王大鹏家的情况,居然也获知了内幕信息,是牛天来通过市局冯明仁局长,安排寿元县公安局将许广兰被杀案的有关现场图和现场照片等案卷材料给他们看了,冯局长声称他们是市公安局核查人员,县公安局如何敢不从命?
如果不是市局陶局长不肯接受牛天来的要求,使用专门的手段,谁知道林溪枫今天还有没有命在呢?不过,这一点,林溪枫内心是存在疑惑的,却还无从知道根源。
居然从暗中秘密录制了一堆李宝集团犯罪的证据,也获取了冯明仁和牛天来受贿,甚至接受性贿赂的犯罪事实。林溪枫暗道,怪不得李宝集团如此猖獗,仅仅依靠牛天来做后台,他们是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声势的。
瘦猴曹上飞也同样收获很多,他秘密跟踪牛天来,得悉他在庆州的住处共有四处,除了原配李宝的姐姐外,竟然还有两房女人跟着他生活,并为他生了孩子!
收网的时候到了!
林溪枫也想趁机见识见识赵栋国书记,到贺州南度县秘密取证一番,谁知道却发现了一个为党为民的好干部,为赵栋国的人格魅力所感染,他想近距离感受一下赵栋国的风采。
张仲成知道赵栋国书记的办事风格,和赵栋国电话打过招呼后,带着林溪枫,来到一片正在拆迁的工地上,才找到戴着安全帽正在开现场会的赵栋国,只见他国字脸,细长眉,双眼炯炯,边说话边挥舞着胳膊,满身朝外散发着使不完的力气,脚上的一双球鞋已经沾满了灰尘。他的周围围了一群干部,他正指点着拆迁现场的一片残垣断壁,大声命令区委和办事处官员:“棚户区改造工程是中央和省里高度重视的惠民工程,你们看看这拆迁进度,到年底如何能完成既定目标?我现在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这个群众搬迁工作和拆迁工作必须办结,不能把惠民工程办成了害民工程,既耽误了土木工程的上马,又让群众找不到房子住,导致群众怨声载道。办事处有困难需要区里解决的,要及时向区里反映,区里解决不了的问题过来找我和彭市长。能完成目标不能?”
“能!”
“好,既然你们说能,这就是军令状,到时完不成目标,我拿你们是问,完不成任务,你们主动递交辞职报告,我找能完成任务的同志来干。庆州市需要能干事的干部,不需要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无所事事的庸官、懒官。当然,更不需要**堕落的贪官。”
第五十一章 市委书记
“彭市长,我顺便说一下政府采购问题。”赵栋国转而面向彭涛市长,“我最近发现一个问题,本来一台电脑,市场价只需要五千元钱,政府一定点采购,这台电脑的价格就变成了六千元,甚至七千元或者更多。如果你要求用同等五千元的价位,买的电脑又成了仅仅价值三千多元的商品了。这样一来,政府的采购项目成了香饽饽,商人都想和政府合作,为什么?因为你政府是钱多人傻啊!啊,是不是?真相大家都清楚,这里面存在巨大的权力寻租问题。彭市长,你要组织开展政府采购专项的检查,把这里面的猫腻给找出来,把搞权力寻租的官员进行清查,交给纪委依法依纪严肃追责。一个月之后递交一个专项的检查报告,交给市委讨论处理。”
彭涛连连点头。
“马上,政府的棚户区改造就要破土动工,城区道路正在新建扩建,新的医院和学校以及办公楼的建设,牵涉到一大批政府招投标的项目,必须严格招投标程序,对采购实行严格的管理,既要严格保证产品质量,还必须不能高于市场价。这两点有一条做不到,我都不答应。到时我组织纪委和市委督查室对有关项目进行核查,如果高于市场价,或者质量不过关,我拿有关负责同志是问。权力是老百姓给的,是用来为老百姓服务的,不是为某些人谋取私利服务的,这一点我们的同志们必须牢牢记住。你既然拿着国家的俸禄,就不能再想着用权力去发财。谁敢违反规定,谁就会成为庆州这座城市发展的绊脚石,我们必须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开。”
赵栋国稍微停顿了一下:“好,这个项目就这样,彭市长,我们兵分两路,你去王府路福康居施工现场,我去光明路福苑居施工现场,这两个民生工程已经动工,我们到现场,事前不打招呼,突击检查他们施工情况和建材质量,发现问题及时整改。”
福苑居离拆迁现场不过一里多路,赵栋国带着一帮人步行赶了过去。
林溪枫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来举报问题的,听得入迷,和张仲成一起,紧紧地跟在了这群人的后面,朝福苑居施工现场走去。
赵栋国一行人到达福苑居施工现场,发现小区已经挖出很多的沟沟坎坎,有很多的施工工人,头戴安全帽,正在各自忙碌着。
发现来头不小的一帮人出现在小区现场,一个穿着夹克、浑身发福的中年男人连忙走了过来,满脸堆笑:“欢迎领导来视察指导工作!”
“你是这个工地的负责人?”
“对对,我是。”
“这个福苑居小区是市委市政府的重大民生工程,一定要在确保建筑质量的基础上,严格按照合同进度进行,确保已经拆迁的居民能够按时住进新房子中,给其他待拆迁户做一个很好的示范效应。”赵栋国点指着现场,严肃地对工地负责人交待。中年男子不停地点头应诺。
“质量问题是生命线,不能有丝毫的马虎。你看看,这工地上防尘措施没有做好,尘土飞扬,烟雾弥漫,要做好湿水工作,确保工人在良好的环境下作业,也省得给城市环境造成污染。”
中年人两只胳膊伸在腹前,双手握在一起,点头如小鸡啄米。
赵栋国突然走向已经扎在深沟中的一根钢筋,去摸钢筋的粗细,又试了试钢筋的韧度:“这些钢筋质量怎么
样?符合工程合同要求吗?”
中年人神色谄媚:“领导放心,这些钢筋质量都不错,是选的质量过得硬单位。”
赵栋国转头望向主抓市政和基建的副市长:“不是叫你带上检测人员吗?在吧?你马上组织人员把工地上的钢筋都抽查一遍,看看是否符合条件,如果不符合条件,严查源头、验收、监理等各个环节,依法依照合同处理。”
中年男子颜色更变,拿起手机打电话,好像在喊他的老板,市委领导突然突击检查,让他们无法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不一会儿,钢筋检验结果出来,各批次抽查均不合格。
赵栋国大怒,双眉凝起,用手戟指着发福男子骂道:“你们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弄一批劣质产品,以次充好,把一个好端端的民心工程最后弄成一个豆腐渣工程!你们知道不知道,这个小区要住上千家老百姓的,到时候出现质量问题,会威胁多少条人命?你们知道不知道,家毁人亡,对这些老百姓意味着什么?你们自己不住,你们就可以偷工减料,以次充好,为所欲为吗?多缺德啊?嗯?良心坏了,挣太多的钱,又有什么用?你们这是干的断子绝孙的勾当,我要依法追究你们的责任。”
“这批钢筋刚运到,还没有来得及检验。”发福男子被骂的满脸通红,难堪地解释着。
“好,现在马上检查收货单和检验手续,看一看收货日期和收货人签名,找收货人对质。如果你撒谎,我饶不了你。”
“这、这……,我们董事长马上到。”
赵栋国不理,满面怒容,双手插着腰,命令很快落实下去,不一会,收货单,质检报告均被找来,发福男子的话不攻自破。
赵栋国不再理会发福男子,对市委办公室主任命令道:“马上通知市公安局冯明仁局长,让他安排人员对这起使用伪劣产品案件进行立案查处,依法追究所有责任人的责任。”
他又对副市长道:“这起建筑合同终止执行,由市政府向法院提起诉讼,追究他们违约的责任。立刻重新向社会发布招投标合同,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最有资质的企业抓紧入驻。同时,对这次这个企业招投标得以中标的全过程进行倒查,看看是否有人违规插手。”副市长连连点头,安排落实去了。
在一旁一直静静聆听的张仲成大喜,他知道这次福苑居老板能够中标的内幕,当时把他这个竞争对手都给挤掉了。现在,重新向社会公开竞标,他又可以施展拳脚,好好地准备了。而林溪枫却为赵栋国工作的认真细致所深深打动。
赵栋国又喊市委办:“通知市质监局袁局长,对全市所有建筑工地的建材进行一次专项检查,凡是发现不合格产品,一律严格责任追究。庆州市建设的楼房,必须都是能够抗八级以上地震的好房子!建筑质量问题,还需要我这个市委书记亲自检查,这怎么行?你告诉他,下次再出现这样的问题,我追究他的责任,撤他的职!”市委办的人也连忙打电话,立刻落实领导指示。
赵栋国忙完工地的考察,立刻带着人马离开,准备再去西开发区去检查道路建设,张仲成见他身边都是人,实在找不到说话的机会,只好带着林溪枫,一直跟到赵栋国的小轿车旁,赵栋国这时也看到了张仲成,停下脚步道:“张总,刚才那个福苑居小区,你也
可以参加投标,不过,别想我循什么私情,我们到时候是要择优选用的。”
张仲成微笑着道:“谢谢赵书记,我知道规矩。赵书记,这次我们来,是向你汇报一个重大机密事情的,你看我们在哪向你汇报方便?”
“你们上我的车吧,既安静还不影响我的考察进程。来吧,你们两个都上来。小李,你去孙主任的车上去坐。”赵栋国雷厉风行,把他的秘书给赶到了另外一辆车上,让张仲成和林溪枫上车。
在车上,林溪枫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张仲成把林溪枫介绍给了赵栋国,赵栋国已经拿下了头顶戴着的安全帽,头发背梳着,显得很整齐,他主动伸出手来,和林溪枫握了握,一张大手很有力气,也很温暖,林溪枫立刻感受到了赵栋国澎湃的活力和激情。
林溪枫详细汇报了牛天来局长受贿、指使他人纵火、乱搞男女关系、包庇李宝集团的犯罪事实,并提供了相关证据,并且把公安局冯明仁局长也涉案的事一块说出来,将李宝集团的犯罪事实和在贺州还有保 护伞的事情也向赵栋国做了汇报。
赵栋国一开始见到两人还笑眯眯的,听到林溪枫举报的内容竟然牵涉到冯明仁、牛天来的犯罪事实后,神态开始变得严肃,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审视着坐在前排的林溪枫,林溪枫扭头向后面看着赵栋国,丝毫都不惊慌,一双深沉的眸子精华隐隐,平静地和赵栋国对视着,每陈述一起犯罪事实,便拿出一份证据给赵栋国过目或聆听,赵栋国听着听着,眼神渐渐变成了鼓励和欣赏,认真听完林溪枫和张仲成关于牛天来和李宝犯罪集团的事实后,赵栋国已经脸色铁青,满脸怒容。
“我们市委失职了,本该由纪委、检察院开展的工作,让你们给做了,这让我们很多同志颜面尽失啊!这说明我们的工作还需要很多改进的地方。谢谢你,小林同志!谢谢张总,你们代表人民,我们的工作需要人民的监督,非常需要。”赵栋国痛心地表态道,“冯明仁虽然是市管的正处级干部,但他毕竟是省公安厅调过来的,而且此事还牵涉到贺州市副市长高凯,他是省管干部。这么大的案件,我需要向省里汇报,再采取行动。在对他们采取行动之前,你们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不能走漏了风声,防止李宝犯罪集团的团伙逃走,到时再去抓捕,会极大程度地影响侦查和取证工作。这样吧,这些材料你们还保管好,我明天亲自去省里汇报,你们也到北龙,将材料带好,等我消息。好吧?”
小车开到西开发区时,张仲成和林溪枫从车上下来,和赵栋国道别,赵栋国亲自下车,再一次和他们握手,才向着要检查的道路施工现场走去。
张仲成和林溪枫乘坐张仲成司机跟过来的小车回去。
第二天下午,张仲成和林溪枫便得到赵栋国的消息,让他们把材料直接拿到省纪委,找省纪委的副书记王青松。二人赶到省纪委,将材料递给王青松副书记后,王青松代表省纪委对他们的举报表示了感谢,王青松告诉他们,在审查他们的材料后,省纪委会和省公安厅、省检察院商量,异地用警,采取统一行动,一定会将这伙黑恶势力和保护 伞一网打尽。
将材料交给省纪委后,两人都是一身轻松的离开,找地方喝酒去了。
第五十三章 筋软折身
三个星期后,全省在北龙市召开政法工作会议,各地政法委书记、主管政法工作的副市长和公安局长均到会,会议结束的当天晚上,省纪委的同志就将贺州市副市长高凯和庆州市公安局冯明仁局长秘密带走,他们的司机也被收缴了手机,暂时安置了起来。
十几天来,北龙市公安局数十名民警在副市长、公安局局长杨秀成直接指挥下,已经在庆州秘密掌握了李宝犯罪集团十几名骨干分子的动向和主要犯罪证据。在高凯、冯明仁被带走的同一时间,杨秀成专程赶到庆州,下达命令,将牛天来秘密拘捕。同时,针对李宝集团的抓捕组开始行动。他们各个精明强干,身着便衣,腰间别着武器,对各自的目标开展抓捕,对于可能藏有枪支的歹徒,抓捕小组人人穿上了防弹衣,以防万一。
一张大网已经张开,向着李宝犯罪集团撒去。
本来,公安厅异地用警,调动的是北龙市警力,林溪枫还有些担心,害怕杨秀成和冯局长、牛天来关系较好,会走漏消息,影响侦查取证工作,甚至会导致牛天来等人逃跑,但后来一想,还是自己多虑了。抓捕李宝犯罪集团和保护 伞是个政治任务,在冯局长、牛天来犯罪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杨秀成是不可能因为经常在一块喝酒,比较谈得来就去包庇他们的,他不会在政治上那么幼稚。
经常在一块喝酒又怎样,那是因为彼此互相需要,当一个人犯罪或者被组织采取双规措施时,另外一个人会毫不犹豫地向组织表明自己的态度。如果组织需要他行动,他才不会因为酒桌上的哥们义气而手软呢,除非有桃园三结义的那种感情,愿意同生共死,自己代替人家去坐牢。结果证明,杨秀成在这方面还是有大局观的,行动期间,没有向牛天来透露任何信息,只到牛天来在庆州市被带走。
第二天一早,林溪枫在滨河公园健身的时候,张仲成给他打来电话,兴奋地告诉他,李宝集团已经被一网打尽了,庆州的天终于重回明朗了。李宝犯罪集团中,裴铜生、胡铁力、吴银伟以及林溪枫在贺州暗访时李宝庄园中那个告密的男子等共计十八人全部到案。牛天来、高凯、李宝等人在省内高达十多亿的财产被查封,至于他们省外的资产,省公安厅和北龙市公安局也已经派人前去一一调查,总而言之,这条鱼是足够大足够肥的。他们涉嫌的罪名包括故意杀人、纵火、故意伤害、寻衅滋事、聚众斗殴、故意毁坏财物、绑架、非法侵入他人住宅、非法拘禁等十几个罪名。
除了上述人员外,贺州市、庆州市和寿元县公安局也有人已经涉嫌包庇被抓,后续工作中,估计还会有一批人被揪出来。
因为林溪枫的材料已经写明居然是内探,且居然在李宝集团并没有亲手做过什么案件,所以能够安然无恙。王家庄王大鹏被寿元县公安局错误刑拘一案,因为王根生按照林溪枫提示,向公安局提供了王大鹏不可能作案的相关证据,检察院没有批准逮捕,早已取保在家,这时,寿元县公安局立刻撤销了取保决定,宣布王大鹏无罪。
张仲成告诉林溪枫,据省纪委的办案民警讲,牛天来被秘密带走的时候,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神气,高大的身躯颓然地被两名干警架住,腿都几乎迈不动了,耷拉着脑袋,双手捂住眼睛,不停地念叨他曾经的诗作“仪休拔菜安民利,鲁相闻织赶发妻。吏治关乎千载计,莫言蝼蚁难决堤。”
张仲成在电话中取笑道:“他牛天来当局长时没有人敢指出来,最后难决堤三字从格律上来说犯了三平调的忌讳。现在我给他改动一下,用他本人的口吻,再加上两句,溪枫,你听听怎样?”
“好,洗耳恭听!”
“吏治关乎千载计,
今知蝼蚁可决堤。
此身入狱心方醒,
只是河流怎向西?晚了,哈哈!”
昔时的诗友竟然在背后向自己捅刀子,还如此心狠手辣,如今此人被抓,让张仲成感到十分畅快。
“张老师好才华!”林溪枫笑道。“格律一道,我不擅长,三平调是个问题,但如果在今人耳中听起来顺口的话,也还能够接受。”
“那不行,既然写的是律诗,必须严格按照格律的要求创作,否则,就不能叫做律诗,还是古体诗更合适些。”
林溪枫不想和张仲成辩解这个问题,笑道:“张老师说的是,只有继承才能创新。”
“不错。而且,三平调就是因为拗口,所以才被古人视为是一个问题的,它读起来怎么也没有仄仄平平仄仄平,或者平平仄仄仄平平顺口的。”
林溪枫边打电话,边望着滨河公园中一湖的荷叶,在秋风中开始衰败,很多已经叶枯杆折,再没有夏日在阳光照射下的那种灿烂。他被这一湖荷叶激发了灵感,于是在电话中对张仲成道:“我被你说的来了兴致,也就牛天来贪腐被抓,赋上一首,请你斧正。”
“兄弟,你说,我听。”
“已自泥中起,
朝阳沐厚恩。
可怜筋骨软,
风大便折身。”
“兄弟,你这是写的荷叶吧?”
“对,张老师果然厉害,立刻听出来了。”
“哈哈哈!以荷喻人,比喻贴切,形象生动,把这些出身贫苦,享受**阳光雨露得以成长起来,却不知报效国家,脊梁骨太软,只知道贪腐之人人的嘴脸刻画得淋漓尽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风大便折身啊!”
两人一唱一和,甚是畅快。
林溪枫忽然想起和单小玉在家乡富村河唱和之事,那时也是拿荷花作比,那时的荷花可是美好的象征。其实,荷花还是那个荷花,只是人赋予它象征性的意义不同罢了,可以把它歌颂的无比高尚,也可以将它作为反面典型来讽喻,都只不过是人自身的一种态度,和被咏之物本身并没有多少关系。
经北龙市公安局查证,李宝集团如实交代了敲诈张仲成一千万元的犯罪事实,庆州市南古区拥有合法采沙资格的朱雨也向北龙市公安局提供了李宝集团敲诈、毁坏财物等犯罪事实,不出意外的话,到最后李宝集团被查封冻结的资产中,法院将将这些资产按比例返还给张仲成、朱雨等企业主们。从李宝集团现在被查封冻结的资产来看,全部返还后,还会有大量的资产将被国家没收。所以,张仲成的一千万届时将会被全部返还。
而张仲成不管这一千万返还与否,他都安排财务,立刻按照合同约定,拨付了五百万钱给春秋律师师事务所。
由于林溪枫和律师事务所盛凌仁主任约定,不受实习律师的限制,实行高薪政策,按照提成制计算收入。这一个案子,按照政策,他提取比例为办案收入的70%,所以,他办这一个案件的创收就达到350万元。扣除购买相关仪器、差旅费、培训费等办案经费和雇佣人员的费用80万元,他的个人所得收入为270万元,向国家应交税额为个人收入的45%,然后扣除个人养老金、医保等费用,林溪枫这一次的净收入达到149万元左右,如果他在公安局上班,可能十年左右都难达到这一目标。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要感谢杨子腾、白云山人等人,他们筹谋将他加入北龙市公安局的道路给堵死了,结果反而让林溪枫收获滚滚财源,祸兮福之所倚,真乃诚不欺也!
本来,林溪枫还计划找机会对北龙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杨秀成进行调查,现在看他在牛天来案件中办事干练果决,嫌疑人无一漏网,北部省的报纸电视铺天盖地地对他进行报道,宣传为正面典型,林溪枫取消了这一念头,如果人家不再和自己作对,那就各走各的道路好了。
虽然这一次办案,
居然、曹上飞等人都贡献很大,但在收入问题上,林溪枫还是严格按照市场行情提供薪水,并没有因为和居然关系好,就采取平均主义,因为毕竟所扮演的角色不同,作用也不一样,还是要有雇主和雇员之间分配上的差别,这才符合市场经济的要求。当然,如果居然、曹上飞等人遇到困难,需要资金,他林溪枫是不会吝啬这些钱的。
曹上飞、居然每人获得十万元左右的收入,也非常开心。尤其是居然,对林溪枫笑道:“没想到做了一回卧底,弄明白了偷拍偷录,玩得挺过瘾,还能有这么多收入,看来跟着兄弟你干还真有钱挣啊!”
林溪枫笑道:“这是三个月的辛苦钱,以后一段时期如果收不到案子,还要靠着这笔钱吃饭呢,省着点花。大哥,你如果不回青城山,继续在北龙市呆着,那就在张武的武术馆,给学生们代代课好了,以后有了案件,我们再在一块挣钱。”
居然笑道:“我一个出家的道人,对挣钱并不感兴趣,青城山上的香火,也足够我们出家人享用了,我还是想找机会去泰山转转,不知道兄弟是否能够陪着哥哥一块,去潇洒一回?”
“我们在嵩山峻极峰已经说好了,如果事情办妥了,陪你前往泰山一玩,当然愿意前往。不过,还得等此间事情了了方可。公安局要找我们询问笔录,我们还要把公安局没有掌握的材料提供过去,估计还需要几天时间才行。”
曹上飞却没有居然那么淡然,拿到十万元钱,心中喜滋滋的,脸上溢满了笑容,再也不见以前那种木讷和脆弱的心态,完全变成个阳光大男孩。尤其是居然化装之术,令他很是敬服,要拜居然为师,深入学习化装之技。居然以已经教给他一些易容技艺,化装后已能够让常人无法认出,不肯再深入传授。不料,曹上飞厮缠着不肯罢休,不断地恭维居然,还请居然喝酒,等于是掌握了居然的特点,居然最禁不住别人夸奖和恭维,无奈只好又传了几套易容之术,曹上飞学会了,才算作罢。
曹上飞按照林溪枫的要求,就呆在张武的武术馆教授猴拳、螳螂拳、鹤形拳等少林拳法,作为糊口的职业,心中却有了一个明确的计划,尽快挣到一笔钱,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到时候将父母亲接过来,让他们看看自己的能耐,看看谁才是兄弟姐妹之间最有出息的那一个,也好让父亲和哥哥姐姐为他们当初的虐待行为后悔。
曹上飞所希望过上的岁月,林溪枫正每天都在享受着。毕业才数月,有房又有钱,父母亲在身边,小侄子宝宝在身边,这些人都是他最爱的人,每天能够和他们在一起,陪他们出去逛公园、逛游乐场、进馆子、看电影,让他们享受高质量的生活,这使林溪枫感到了无比的幸福和成就感。
本来按照口头承诺,林溪枫要等到年底才给王根生家进行精神损害二十万元补偿的,现在有了钱,林溪枫直接给哥哥林溪水打了二十万元钱,让他到王根生家,把钱转给他们。孰料,王根生父子一来家中有钱,二来感到难堪,无论如何不肯接受这笔钱。因为这事牵涉私密,不好大肆声张,林家心意尽到,人家不收,只好作罢。
林溪枫又想到王学举在自己家中失火时,对一家人的救命之恩,经和哥哥林溪水协商,他让哥哥去找王学举,谈到了想资助他创业的想法。一开始王学举不肯接受,但后来见林家态度坚决诚恳,便同意了。
林溪水将自家房子重新修复装修,购置了相关家具后,便抽出时间,专门给王学举家在前面院子处盖了三间门面房,垒了围墙,购买了各种日常商品,放置在门面房内,作为村里的超市,王学举如果好好经营的话,这些收入就足够他自己用度了。当然,等把王学举家这些事做完,已经是第二年九月份了。林家因为报恩资助王学举之事,一时在村中传为美谈,大家对王学举的印象也在一定程度上有所改变。
第五十四章 拟作良媒
这日,刚到公安局做过笔录,林溪枫就收到了单小玉打来的电话,明天中午要到家里做客,林溪枫热情地答应了。
林溪枫对单小玉始终只是好友加兄妹的感觉,一直对她不来电,他见单小玉心中对自己念念不忘,却不知该如何拒绝。单璐祺对王家庄有大恩,他林溪枫当然不能忘记恩德,而小玉也是一个才德兼备的好姑娘,不感冒,不代表不能成为好朋友,只要双方没有逾越那条红线,来往亲密一些也无可厚非。
但该如何让单小玉放弃对自己的追求呢?
林溪枫在回家的路上,对他和单小玉的关系该如何走下去,一直不知道该如何解决。恰在这时,室友周军从北京来电,说明天要回北龙,中午就到了,准备到他家蹭饭吃。
林溪枫突然心中电闪,为何不撮合这二人呢?周军和单小玉同为研究生,又都是单身,周军家虽然是莱州的,但父母也都是中学高级教师,可以算得上书香门第,出身上就比自己家强,配得上小玉。更重要的是,周军戴个眼镜,长相儒雅,身材修长,为人做事干练果决,现在站在北京大学研究生的平台上,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两个人可以说条件都是好的,应该有成功的可能,值得一试。
林溪枫想到这里,突然从心底笑了出来,为这个念头而喝彩。
第二天将近中午,单小玉提着礼物来到农业厅家属院,立刻让林家充满了欢声笑语。她一进屋就抱住小宝宝,亲个不停,小宝宝被奶奶教育过,并不认生,十分亲热地喊她阿姨。两人很快玩在一起,十分开心。林母忙着在厨房做菜,林士洵也在旁边帮忙。林溪枫在客厅中边看电视,边给单小玉削着苹果,望着单小玉和小宝宝在一旁闹得不亦乐乎的身影,想着要将周军和小玉撮合在一块的情形,心中也乐得不行。
当然,第一面是很重要的,如果单小玉第一面就不喜欢周军,以后就将这条路彻底给堵死了。要想小玉喜欢周军,就不能给周军透露任何要将二人撮合在一起的信息,否则,周军看小玉的眼神必然是不一样的,甚至是不自然的。你想想,在单小玉的心中,好友的女朋友,你瞪着眼,色眯眯地瞧着,无论如何不会是个好人,今后再联系的可能性基本为零。所以,林溪枫没有向双方透露自己的任何想法,只是告诉对方,自己的好朋友凑巧也来家中做客了。
果然,林溪枫的这一招奏效了,大家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见了一面,中午的家宴气氛很是融洽。作为北京大学的研究生,林父林母都高看周军一眼,周军也很懂规矩,林叔、林姨的叫着,陪着林父说话,抱着小宝宝玩,很有亲和力,听林溪枫介绍单小玉是通过诗会认识的好朋友,到家中做客来了,周军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对单小玉一口一个“小玉”的喊着,亲热得很,只差点就喊嫂子了,单小玉见林溪枫的室友如此接受自己,当然更是乐开了怀,不停地抿嘴直笑,这让林溪枫心中更是乐开了花。
等送走单小玉,林溪枫带着周军进入自己卧室,关上房门,问他对小玉的印象如何。
周军道:“你小子好福气呀,小玉知书达理,为人热情大方,更难得的是,她长得也那么漂亮,家庭条件还这么好,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林溪枫笑道:“送给你怎么样?”
周军脸色一变道:“大侠,你小子脑子犯神经了,你的女朋友,你怎能说出这种话来,没听说过,朋友之妻不可欺吗?”
林溪枫露出一
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袒露胸怀道:“兄弟,你哥哥我对她不来电啊!这东西,不来电,你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周军诧异道:“小玉这么好的条件,主动来追求你,你还不来电?你想找个什么样的人做老婆,天上的仙女吗?我看小玉比天上的仙女也不差什么。”
林溪枫道:“缘分这东西,真是说不清楚!小玉条件这么好,我偏偏没有相中她,真是没有办法。我理想中的情人不是她长得这个样子,比如,她是圆脸,我喜欢鸭蛋脸,她性格活波,我喜欢内向深沉一点的,她不胖不瘦,在我感觉,还是稍微胖了一点,我喜欢再瘦一些的。她是丹凤眼,我喜欢一汪秋水的那种。”
“就像你大二认识的经管系的那位?”
“对,不错。”
“你就作吧!作到最后,有你后悔的一天。”
林溪枫叹了口气:“可能是我没有这个福分吧!”
“你真不喜欢她?”
“不是不喜欢,而是在我心中一直把她当做了好朋友、好兄弟一样去看待了,就像对待你们那样,没有要和她成就姻缘的意思。”林溪枫又叹了口气,“说真的,我想帮你们撮合撮合,你喜欢她吗?”
“刚才一直把她当做你的女朋友,角色上一下子转换不过来。不过,我感觉,小玉是个好女孩。”
“我把她的电话给你,他们一家要去北京,我及时和你联系,你要好好照顾他们,在不知不觉中让他觉得你也是个不错的男人,我就解脱了。”
“你要真舍得把她送给我,我可就不客气,要横刀夺爱了。说实在话,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女孩,错过了,真难再找。你还是太理想化了。”周军不解地望着林溪枫。
林溪枫笑道:“你哥我说话,何曾不算话过?我只是凭着感觉走吧,或许将来真的找不到合适的,那就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不也很好吗?不过,我觉得你们两个还真是挺合适的,你努努力,还是很有机会的。”
周军探头朝外看了一眼,小声道:“我看叔叔阿姨都非常喜欢小玉,他们肯定也相中她做儿媳妇了,叔叔阿姨的态度你要好好考虑啊!”
“考虑啥?是我娶媳妇,又不是他们。我的婚姻我做主,就这样定了,我支持你追小玉,并且愿意大力提供帮助。”
“你这家伙啊!”
“现在秋高气爽,正是看红叶的时节,你今天别走了,就住我这儿,明天我约上小玉,我从单位找辆车,我们一块到西山去看红叶。西山就在科技园区,离市区也就二十公里路途,很近的,给你们一个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不好吧?我明天还准备回家去呢!”
“你要分清轻重,为了抱得美人归,推辞一天又怎么样呢?”
“只是,小玉喜欢的是你。明天去登山,在小玉眼中,我成了电灯泡,肯定很让她讨厌。”
“没事,除了约上你之外,我再约上唐为兵,唐为兵长得五官不正,满脸麻点,弓腰缩背的,给你作陪衬,一定会把你映衬得无比伟岸。”
“唐为兵要听到你这话,该气死了!”
“实话实话嘛,更何况唐为兵早已有女朋友了,你怎么说他,他才不在乎了呢!”
“你能确保我能在游玩中给小玉留个更好的印象?”
“这就看你的功夫了。小玉喜欢诗词,你也要有点这方面的功底才行。从现在开始,我把这本王力先生的《诗词格律》
送给你,你好好研究研究,争取明天出师。”
“乖乖,一个下午加上一个晚上,让我成为像你一样的古代体诗人,你有没有搞错?”
“你好歹是北京大学的研究生,十几年的苦读,底蕴在那里摆着呢,不要给北大丢人,现在开始努力。”林溪枫命令道。
周军无奈地扶了扶眼镜框,深深地鄙视了林溪枫一眼,跑到书房书桌旁学习去了。
林溪枫负责给单小玉打电话,约她明天去西山游玩。单小玉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之前,林溪枫还没有如此主动地约她呢!接着林溪枫又约了唐为兵,让他明天一块到西山游玩。因为周军要学习,所以,林溪枫没有大肆找几个同学在晚上聚会。
熬到晚上,周军终于对林溪枫道:“理论我都学通了,五言绝句分为:平起不入韵、平起入韵、仄起不入韵、仄起入韵四种。
比如首句不入韵的格律,既然不入韵,第一句末字要发仄音。如果是平起就是平平平仄仄,第二句和第一句在音调上要有变化,所以是仄仄仄平平,第三句承接第二句的仄起,在末字上又要仄声结束,所以是仄仄平平仄,第四句接着在音调上进行变化,赋予抑扬顿挫之感,又因为末字要押韵并平声,所以是平平仄仄平。
如果是平起入韵,那就是平平仄仄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了。以此类推,五绝我基本上都记住了。
七绝也是同样的道理,比如平起入韵,那就是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了。七律基本上也是类推,我也应该能够掌握了。律诗的对仗的问题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林溪枫赞道:“很棒,北大的研究生,水平确实不一样。半天就成为诗人了。”
周军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露出一脸愁苦之色道:“可是,对于近体诗几种格律上的特殊情况,我研究了半天也没有研究清楚它们的规律是什么。另外,即使按照中华新韵,哪些字是平声字,哪些字是仄声字,我小时候拼音学得不太好,总是弄错。”
林溪枫笑道:“既然是特殊情况,作为初学者,就不要涉猎太深了,做的诗作多了,自然就会慢慢掌握,现在干脆不用去管它。从中华新韵来说,一声二声都是平声,三声四声都是仄声,掌握这么多,再注意押韵问题和律诗的对仗问题,基本上在格律上就不会有大问题。你先想象一下在西山游览并欣赏红叶的情形,做上两首简单的七绝,我给你点评点评,基本上就差不多了。明天你直接拿着这两首诗作,吟诵出来,一定能让单小玉对你刮目相看。”
周军于是又开始趴到桌子上,绞尽脑汁地思索创作。
客厅中林溪枫和父亲林士洵在看十八大专题报道,电视声音不小,很是热闹。
林士洵边看电视边拿眼瞅向书房,拿起遥控器调低音量,对林溪枫叹道:“周军不愧是北大的研究生,这么刻苦,到这儿了还这么用功学习。”
林溪枫心中暗笑,嘴边连连应承道:“学霸嘛,那可不是白当的!”
周军一个人躲在书房中,耳朵听着客厅中的报道,脑子里浮现着单小玉的倩影,心中不停地构思着诗作,可谓是抓耳挠腮,考研的时候也没有这么艰难过。由于限制条件太多,足足熬到夜里十点多,作品才算出炉。
林溪枫看完电视,进入书房,给北大的研究生做了一回教授级讲授,两个人忙活到半夜,才算罢休。
第五十五章 西山作诗
第二天是星期天,上午八点半,林溪枫带着唐为兵、周军二人吃过早点,来到单位借了一辆轿车,由唐为兵开着,到新京大学去接单小玉。
路上,林溪枫望着车内的装饰道:“不行,得赶紧学车,还是买辆自己的车开着舒服。”
唐为兵道:“大侠,你小子刚从我这儿提前预支了十万元钱,哪里还有钱买车?”
林溪枫笑道:“哥不是还有本职工作嘛,一辆汽车而已,小意思。”
周军也惊叹道:“你小子手段可以啊,才毕业,又买房又要买车的。”
林溪枫敷衍地笑道:“一般,一般。”
“才到律师事务所,一个实习律师,又不出名,钱的来路不明吧?”周军疑惑不解地审视着林溪枫。
“我一不偷二不抢,正大光明的,有什么来历不明?又不是政府官员贪污受贿,腐化堕落。哥的主意多,要不是你们跟着哥,也不可能在书市上赚这么多钱吧?”林溪枫悠然自得,颇为得意地说,浑然不顾周军、唐为兵充满羡慕嫉妒恨的眼色。
他转而又对周军道:“这些都是小意思,你要是把小玉追到手,至少可以少奋斗十年,甚至二十年。你知道,她爸爸可是从北京一所大学被新京大学高薪挖来的,人家在北京也有大房子,在北龙市住的更是别墅,她爸爸和省委书记文太清在大学时是同一寝室的室友,像我们之间的关系那样,你娶了她,什么事办不成?”
周军咂舌道:“乖,她家庭条件这么好!你越这样说,不是让我越自卑吗?”
“自卑什么?你的条件也不差,以后研究生毕业了,进入中直机关,保不准二十年后也是一个省部级官员呢?”
“借你吉言,借你吉言!”
三个人说笑着,很快来到了新京大学门口,周军想让开车到璧山路看看单小玉居住的地方,但单小玉早已来到大学门口等着,周军只好将这份心暂时给藏了起来。
只见单小玉穿着肉粉色印花t恤,外套横条纹开衫,下身穿一身水洗牛仔裤,脚穿蓝色运动鞋,显得自然潇洒,优美大方,周军见了,更是心动。
单小玉本来想着是林溪枫独自相邀,谁知一看车中已经有三个人了,有些扫兴,但能够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她也没有多想,一头钻进副驾驶的位置坐下,和他们打过招呼,小车一骑绝尘,向着市郊西山开去。
三人早已约好,既要撮合单小玉和周军,又要不着痕迹,所以路上不断地讲些笑话,调节气氛,把单小玉乐得前仰后合。
车子还没有开到景区,老远就看到前方一座乌压压的山脉,在白云边悠然而卧,气势峥嵘。山势虽然不算太高,但连绵起伏,云蒸霞蔚,林木繁茂,富于变化,方圆数十平方公里,又经过市政府极力打造,早已成为北龙市市民就近休闲的最好去处。
北龙市市政府的惠民政策,景区免门票,所以唐为兵在保安的引导下将车子开到停车场,四人就进入景区大门。景区正对着大门是一块十余米高巨石,巨石上镌刻着著名书法家题写的“西山”二字。巨石后便是翠竹掩映下的山体,四人顺着道路朝前走,山势先是下行,走到下面便是潺潺流水,旁边都是一片粗大挺拔的竹林,林子里盖的有简易的木制小房子,小房子旁有十几只肥硕的公鸡正在林间寻找食物。
“这鸡好肥,散养的,绝对的土鸡,无添加剂,无公害,吃着肯定好吃。”唐为兵艳羡地说。
单小玉见唐为兵眼中几乎冒出绿光的样子,不禁捂嘴一笑。
“等下山了,我请你们到这景区馆子里吃,既然散养了这么多公鸡,估计就是招徕顾客用的。”林溪枫道。
四人在竹林里流连了一会,开始顺着山溪朝上行。山溪前面有一条小坝,堵住了一汪碧水,碧水顺着小坝流下,如同瀑布一般,水质十分清澈。
单小玉行到小坝之上,看到小坝内一汪碧水,忍不住要过去掬上一捧水,洗上一洗。她手中拎着精致的镶花小皮包,本想
递给林溪枫拿着,谁知一看站在身边的人是周军,周军已经很是体贴地伸出手来,于是,单小玉只好对着周军感谢地笑笑,让周军将小包提在手中。
再顺着山溪往上走,石头砌就的小路渐渐曲折不平,山势也更加陡峭,道旁满是各种不知名的树木,在深秋中依然显得郁郁葱葱。走了一段路,渐渐望见了山溪一侧漫山的红叶,如同霜染的一样,将整个西山勾勒得像一幅大型的红色山水画,一树树俱是红得像火一样的枫叶,矗立在各自的山岭上,在秋风中摆动着身姿,热情洋溢地招呼着每一位到访的客人,更有枫叶在空中飞舞,无声地向人们介绍着西山的瑰丽。
按照计划,唐为兵首先兴奋地张开双臂,跑到枫叶岭前喊叫起来:“啊,太美了,真是万木霜天红烂漫,天兵怒气冲霄汉啊!”
“为兵的诗兴来了,赶紧给我们做上一首吧?”林溪枫在旁大声道。
“我背背**诗词还可以,让我做诗,水平还不中。你是我们大学诗社的前任社长,你给我们做一首听听行不行?”唐为兵倡议。
周军和单小玉立刻跟着来了兴趣,纷纷叫好。
林溪枫道:“天高气爽,红叶漫山,这风景确实值得赋上几首诗作。既然你们要做诗,我就先抛砖引玉,先做上一首以枫叶为题的七言绝句,我用的是新韵七阳韵,不求你们步韵,但也要是七绝,各自随意创作,切枫叶题,直抒胸臆即可。我做过之后,下一个要求周军做,周军做完可以提名要求下一位做。谁要是在一刻钟到二十分钟内做不出来,要罚他唱上一首歌曲或者讲个笑话,给大家助助兴。你们认为怎样?”
单小玉首先鼓掌叫好,周军很沉稳地扶了扶眼镜框,也微笑着点了点头。
唐为兵用手摸了摸塌陷的鼻梁,再拍了拍一张麻脸,无奈地道:“你们三个都同意了,我不同意也没有用,少数服从多数吧,顶多最后我唱上一首歌曲罢了。”
见众人都点头同意,林溪枫紧走几步,来到一颗枫树前,任由单小玉拿着相机拍照,开口吟诵道:
“西山溪畔夜风凉,
明月来邀共进觞。
不愧天宫陈酿酒,
秋朝树树胜春光。”
周军听了,连连点头,露出学者的样子,沉稳地点评道:“拟人的手法,有神话的气息,把景物写活了,明月邀请山溪畔的枫树喝酒,天上的陈年佳酿真是好啊,这一树树枫树喝酒喝醉了,今天都是一脸的酡红,自成一景,这景色比春天的山花烂漫还要美好啊!”他闭上眼睛,仿佛在享受诗作带来的美感,连连赞道:“妙妙!”
就在他边品边叹的时候,从山上突然传来一阵悦耳动听的笑声,几人向上凝目观瞧,只见不远处的一块山岭上,有三个妙龄女郎正在一树树红枫下嬉闹。
林溪枫和唐为兵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三个女郎身上,只有周军仿佛没有看见似的,滔滔不绝,直到对着单小玉将自己的见解解说完毕,才微笑着朝单小玉点点头,意思是你赞同我的观点吗?
单小玉见林溪枫和唐为兵心不在焉,周军如此置上面的美女而不顾,专心地和自己探讨诗作,心中对他的好感增加了几分,微笑着频频点头称是。
等来到三个女郎近前,只见三个女孩也就二十出头年纪,其中一个女郎个子高挑,身材苗条,从远处看去,就能发现其与众不同的气质。其上身穿着白牛仔单扣西服,内衬灰色毛衣,下身穿一件淡蓝色阔腿裤,如同金色辫子似的腰带箍了两圈束在腰间,垂下的丝绦,自然地悬在裤子一侧,脚穿一双金色猎虎鞋。可以说,这女郎身上没有什么大红大绿,但是在其他两个穿红带绿的女孩面前却如同有着非凡的气场一样耀眼,把光泽全部凝聚在自己身上,立刻引起了林溪枫等人的强烈关注。
周军想要吸引单小玉的关注,自然不屑去欣赏这三个女郎在干什么,他见林溪枫和唐为兵有些走神,也不再等待个十分钟二十分钟再把昨天晚上两人共同研究的诗作拿出来,直接对着三人
道:“注意了,注意了,我的灵感来了,请你们欣赏我的枫叶诗。”
岭上三个女孩听到有人说话,一起扭头过来,向四人张望,四人也不约而同在溪边向岭上对视过去,他们的眼神仿佛各取所需似的,只在一瞬间,林溪枫和那个高挑女孩的眼神便撞在了一起,这一撞没有受到任何阻力,带着丝丝火花,各自眼神里的精神渴望仿佛会说话似的向着对方内心飞去。直直相互看了五六秒钟,女郎才矜持地别过头去。
林溪枫心中大颤,这个女郎竟然和自己的初恋情人长相颇有相似之处,只见她鸭蛋脸,披肩长发,面皮白中透红,俏面生辉,一双妙目中仿佛一汪深水,有着无限的风光,让你想留连不止,徜徉在她身旁,享受交流的美好,哪怕不亲芳泽,近距离就这么欣赏着,也会让人满足。林溪枫知道,这魔力四射的一瞥注定让他难忘了。
唐为兵和单小玉也惊诧于这个女郎的美貌,仿佛是电影中人一般,可惜他们发现,这个女郎的美目根本不在他们身上,而是直直地和林溪枫碰在一起。单小玉本来自诩貌美,在这个女郎面前,不觉也有些自惭形秽。这个女郎旁边也有一个女孩,长着一幅瓜子脸,面容姣好,和小玉不相上下,看四人时,显得文绉绉的,如同河边扶风绿柳,比小玉泼辣爽快的性格多有不同。另外一个女孩虽然长相一般,但也气质不俗,活波灵动,一看也是一个读书人。
单小玉脸色晦暗下来,心中暗恋的人却在用深情的眼神注视着另外一个漂亮女孩,如何能不让她难过?
林溪枫浑然不觉,不时抬头再去看那女郎,那女郎仿佛有所感应似的,也频频向他侧目。貌美女郎旁边那长相一般的女子见了,轻声对着貌美女郎笑道:“嘻嘻,那个英俊男子相中你了,不断地拿眼瞅你呢,你是不是喜欢他,要不要我过去向他要个电话?”
貌美女郎娇羞地又望了一眼林溪枫的身影,转身对着同伴骂道:“死妮子,又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上前去和同伴又闹在一起。
这边,周军察觉出单小玉的情绪波动,忙边走边挥着手,大声道:“请注意,请注意,我已经把这首枫叶诗想出来了,现在给你们吟诵一下。”
林溪枫等人已经走过了岭上三名女孩之侧,都收回了身心,忙道:“快说吧,我们听着呢!”
周军望向单小玉,单小玉很快从刚才的晦暗心理中恢复了过来,心道:“只不过是个过路人而已,下次再难相见了。”她很感激周军在几人看到漂亮女孩后仍然以自己为中心,微笑着对周军点点头。
周军立刻感到了一股温暖在心中奔腾,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一字一句地念道:
“流瀑如约峪下迎,
拾级红叶笑一程。
满川山水难装去,
夜夜相思望月明。”
林溪枫首先鼓掌称赞:“拟人和夸张的手法,把景物写活了,清新自然,好诗,写得比我的好。”
周军眼中一脸春色,望着单小玉,在林溪枫的指导下,他的作品含有深意,所以她很期待小玉的评价。
单小玉刚要开言,四人身后已经又传来嘻嘻的笑声,只听那个姿色平常的女孩大声学着林溪枫的口吻道:“好诗啊好诗,比我写的好!哈哈哈!”
林溪枫刚才和漂亮女孩对过眼,心中有着异样的感觉,被人家笑话了,面上一红,却不好意思说些什么。周军的心在单小玉身上,也要注意言行。
唐为兵可就不顾忌那么多了,回头对着三个女孩喊道:“三个美女,要不你们过来陪我们共同吟诗作赋吧?哥哥请你们中午一块吃饭。”
刚刚说话的女孩接过了腔,对着四人喊道:“我们不是诗人,不会附庸风雅,你们自己上山做李白、做李清照去吧!”接着又传来哈哈的笑声。
林溪枫回头望时,见其他两个女郎也手掩嘴角,窃笑不止。
四人也自顾自地笑了一会,继续朝山上行去。
第五十六章 诗以咏志
林溪枫提醒道:“军,下一个你让谁做啊?”
周军思维缜密,感情细腻,当然要让单小玉多想一会儿,当即道:“下一个是为兵。”
唐为兵皱了皱干巴巴的鼻梁,做一脸苦相状,开始思考,这时不仅山溪这边是遍野的枫林,山溪的那边也山势陡峭,层林尽染。走在山溪之侧的石阶上,两边如同穿着红色铠甲的无数将士迎面涌来,这种自然美给人的震撼力是极大的,四人都有一种要大喊大叫一抒胸臆的想法。
林溪枫首先在密林之中,空旷的山谷上啸叫起来,长啸声浑厚悠长,将山谷中的几只小鸟惊动,振翅在空中飞腾,渐行渐远。
林溪枫一喊,其他两名男士也毫不客气跟着长啸,周军更是将手指放到嘴中,运气鼓动,脸膛憋得通红,从唇腔中发出响亮震耳的哨音,在山谷中不停地回荡。
这响声把单小玉震得捂住了耳鼓,痛苦地叫道:“别喊了,耳朵快震破了!”
三人才余兴未尽地收了兵。
过了一二十分钟,唐为兵不出所料地没有想出作品,三人罚他唱了一首歌曲,又嬉闹了一会,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山顶。
下一个做诗人不用说,轮到单小玉了。她早已构思在心,这时不慌不忙地吟道:
“岭上霜枫映碧空,
为谁摇曳为谁倾。
匆匆日色催人去,
心底难舒片片情。”
她矛盾的心理在这首诗作中反映得淋漓尽致。把自己比作枫,或者把自己比作看枫的人,都在抒发着一种没有对上眼的无奈和伤感。尤其是刚才看到林溪枫和那美女深情对视的一幕,更是深深地刺激了她,她内心已经清楚,两人之间不可能修成正果,所以心情不免非常压抑。
林溪枫意图撮合她和周军,对她的情绪变化视若不见。倒是周军在单小玉面前跑前跑后,大献殷勤,哄她开心,才让她的心情逐渐好转。
四人在山顶流连,朝下望着山川、峡谷、飞瀑、流泉、红枫、绿树,朝上望着红日、蓝天、白云、飞鸟,都觉心旷神怡,精神倍涨。
逗留了一会儿,日色已经近午,四人便开始返程。
作诗游戏重新回到林溪枫这儿,他一边构思,一边在心中想着刚才见到的那个女郎,眼神的碰撞让他产生了一种心悸,非常渴望在下山的时候能够再次见到那个女郎的身影。想了片刻,他一边吟,一边朝旁边山岭和山下道路中张望,只是哪里还有那个女郎的身影呢?
“我这次用平水韵七阳韵。诗曰:
一树秋风一树凉,
偏能此季显荣光。
西山学下丹枫志,
霜冷如刀任尔强。”
吟毕,他自己评价道:“以物励志,中规中矩,不够出彩,权当作业。下一个,周军。”
单小玉笑道:“你的诗,要改两字方妙。”
“何字?”
“第三句学下改为立下,丹枫改为溪枫,方妙。”
周军和唐为兵按照意思念了一遍,皆鼓掌大笑,林溪枫一时无语, 翻了个白眼,催促周军快些作诗。
周军在昨晚已经有所准备,林溪枫帮助他,定要他在诗词比拼中占得头筹,所以胸有成竹,自是表现出气定神闲的气质,背着手,做出边走边想的样子,颇有学者风骨,令小玉不能不有所侧目。
不一会儿,他下山走到一棵枫树下,把手扶住那颗红枫,眼镜框背后折射着睿智的光芒,缓缓向着三人吟道:
“青葱岁月无人晓,
待到红时万众来。
日冷霜寒何足道,
风流要向一山开。”
林溪枫听了,首先鼓起掌
来,连叫:“构思精妙,气势恢弘,志向远大,比我写的那首强太多了,北大的研究生就是不一样,只凭这首诗作,就可看出,我们的周军同志将来必成大器!”
周军脸上一阵潮红,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框,连说:“谬赞!”他拿眼去看单小玉,单小玉也没有想到他能做出这样有意境的诗作,由衷地连连称赞,谓之不俗,让周军有点激动。
这个时候,唐为兵不甘寂寞起来,没有等到周军开口安排,他自己跳出来道:“我也献丑来上一首,请你们品评品评。”
三人都道:“好好好,你想了这么长时间,一定是首好诗。”
唐为兵洋洋自得地吟道:
“我到西山看风景,
满川红叶飞不停。
只疑出自摇钱树,
弯腰拾到夜三更。”
他边吟诵边表演,先举起手来来去捧飞落的红叶,然后又弯下腰去拾地上的红叶,露出十分贪婪的表情。这一出洋相,把大家都给逗得哈哈大笑,单小玉更是肚子都笑得捂了起来。
大家笑罢,林溪枫指着唐为兵感慨道:“有你这个财迷,我们把书市生意交给你去做,那是一点错都没有的,将来也必成大器。”
周军认为唐为兵的诗是打油诗,不符合平仄和押韵要求,应当表演个节目。
单小玉兀自笑个不停,此时道:“这比表演个节目更有意思,算是完成任务了。”周军才作罢。
轮到单小玉,单小玉却不愿再做下去,声称有唐为兵的诗作出现,自己再做下去就无聊了。
周军等人趁机要求单小玉唱上一曲,单小玉抵不过,边下山边唱了一曲流行歌曲,声音虽然不够专业水准,但也博得三人的热烈掌声,引得道旁游人不断侧目。
一路上,周军不时拿着手机给单小玉拍照,还要了她的微信号,说是好给她将照片发过去,单小玉十分高兴地接受了。
来到山下,已是中午时分,四人坐进景区内的餐馆,寻到一个雅致的地方,一块吃饭。林溪枫游目四顾,哪里还有上山时见到的三个女郎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怅然若失。结账时本来说好林溪枫请客的,周军悄悄地到吧台把账给结了,这番殷勤自然更增加了单小玉的好感。
总之,这趟西山之行,在事前周密的安排下,顺利完成了既定目标,周军初步获得了单小玉的好感,为以后加强交往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而林溪枫也在西山碰到了让自己倾心之人,可惜人海茫茫,惊鸿一瞥,那人的身影却该再到哪里去寻找呢?
向公安局提交李宝集团犯罪案件的相关证据工作忙完后,安顿好父母和小侄子,他就按照和居然道长的约定,在11月15日这天早上启程前往泰山。
中午,林溪枫带着穿便服的居然到火车餐厅吃饭,见餐厅今天特意打开了电视,电视上习近平同志正在记者会上讲话。林溪枫知道,今天十八届一中全会召开,选举产生了新一届党和国家领导人,这是习近平同志当选为总 书记后在向全国人民发表电视讲话。只听习近平同志说:“全党同志的重托,全国各族人民的期望,这是对我们做好工作的巨大鼓舞,也是我们肩上沉沉的担子。……接过历史的接力棒,继续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努力奋斗,使中华民族更加坚强有力地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为人类作出新的更大的贡献。”
林溪枫坐在餐厅的座位上,认真地听着习近平同志讲话,心潮激荡澎湃,知道时代发展新的一页已经展开了。
下午三点钟到达泰山脚下,林溪枫想和泰山的诗友钱华联系,由钱华负责接待。钱华三十多岁年纪,和林溪枫都是五岳网络诗词学会的编辑,两人在诗词学会历次组织的活动
中早已熟络,而钱华恰恰在泰山天街上经营一家旅馆业,早就一再邀请林溪枫过来。由他负责接待,可以随意住在泰山顶上,观看泰山日出盛景。
想想现在好多人因为山顶旅馆太贵或者订不到房间,只好趁着夜色登山,早上在泰山日观峰观赏日出,一夜跋涉,经风受寒,无法休息,有朋友正好在泰山之巅开旅馆,可以免费吃住,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可是居然想到泰山长住一段时间,进行修行。他还想让林溪枫了解一下他们道教的礼仪,住在道观中,长长见识。所以,他提出此行要先挂单到泰山半山腰处的一处老君道观,再去泰山之巅游玩。林溪枫拗不过居然,只好放弃了先和钱华联系的念头,陪着他去那家老君观。
泰山属于五岳之尊,加上周边没有划入景区的山脉,总面积绵延数千平方公里,主峰高达一千五百四十多米,巍峨雄壮,气势恢宏。孔子登泰山而小天下,汉武帝盛赞泰山:“高矣,极矣,大矣,特矣,壮矣,赫矣,骇矣,惑矣。”诗圣杜甫也在登泰山时要“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些都可见泰山的自然和文化魅力。
两人背着行囊到达山下时,沿着梳洗河,经过岱庙、红门、万仙楼、三官庙、壶天阁等景点,一路跋涉上山,边走边欣赏沿途风光,终于到达泰山山腰中天门,已是黄昏时分。二人放目观瞧,远处山坡上有一占地颇大的楼观,白云低垂,香烟缭绕,苍松翠柏掩映,殿宇参差,飞檐高挑,红墙碧瓦,蔚为壮观。
居然今天为了挂单,专门恢复了道人装束,头挽蟠髻,扎混元巾,戴五岳冠,身穿蓝色三齐道袍,足穿白袜,袜口缚在灰色裤子上,脚蹬圆口青布鞋,打扮得极为利索正规。他见了楼观气象,兴奋地叫道:“真是一个修道的好地方,就去这里。”
两人斜刺里穿过一片青石小径,约莫走了二十多分钟,来到了楼观之前,只见绿漆木制二层门楼正上方悬挂着一块蓝底匾额,上面书写着三个鎏金大字:老君观。观前一尊体型无比硕大的石雕青牛,正做着引颈奔腾之状,双角前倾,峥嵘之势极强。
走进大殿山门,两边都是偏殿,宽阔的院子里摆着八卦香炉,香炉中香气扑鼻。正面主殿中供奉的是一尊高大的吕洞宾雕塑,铜像虽然略显陈旧,但栩栩如生,两旁是两个童子。
穿过纯阳殿,后面院子里,翠竹掩映下,有一泓碧水不知从山上何处流入,泉水清澈,里面有成群的鱼儿在来回游动。院子中也摆着高大的香炉,香火正旺。后面的大殿雕梁画栋,比纯阳殿更要高大,里面供奉的正是太上老君金身铜像。
老君像的雕塑家可谓是大师级别,把太上老君塑造的和人们心目中的形象几乎无二,额头带些皱纹,下颌灰白的胡须,面带微笑,一双眼睛威严中带着亲切,仿佛洞明世间的一切,定然有着无穷无尽的法力,让人仰视。
居然朝前鞠了三躬,跪在地面蒲团之上,恭恭敬敬地在老君像前磕了六个响头,起来又鞠了三躬。林溪枫是党员,不信鬼神,但他在少林武院多年,深受佛理为善精神熏陶,佛道一体,所以,基于这层原因,他也随着居然跪下,表示敬意。
出了大殿,林溪枫看了这道观景象和老君气象,心中感叹,早已诗兴勃发,酝酿多时,这时随口吟颂一诗赞曰:
“谁放青牛云海上,仙风荡漾满峦川?
飞檐一角舞螭尾,兜率九霄迁岭边。
日照丹炉舒意气,泉流阆苑睹高贤。
幸有道祖施玄术,秀水灵山赤县天。”
大殿外院子中恰有一中年人,正站在香炉旁供香,十分虔诚,偶然听到了林溪枫的吟诵,鼓掌赞曰:“好好!”
第五十七章 道观遇险
林溪枫赧然一笑,没想到随口吟诗,竟然被人听到,他歉然对那人道:“打扰了。”
那人移步过来:“听老弟口音,好像是庆州人士。”
“是,我是寿元人。”
那人一抱拳:“原来他乡遇故知啊,我也是寿元县人,名叫毛静元,在泰安市做木材生意,幸会两位。”
居然叹道:“天呐!天下这么大,竟然在泰山的道观中还能碰到老乡。”
两人也向毛静元做了自我介绍。
“今天天色已晚,两位在哪落脚?”
林溪枫把居然想在老君观挂单的事说了,毛静元一笑道:“这容易,我们有个老乡,是庆州市庆南区人,法号胡紫安,就在道观中任职十方堂主,我们到泰山来,都要到他这儿坐一坐,他现在就在偏殿中,现在带你们过去找他。”
毛静元热情地带着两人再次进入大殿,从一个侧门进入偏殿。
偏殿里一张书桌后面坐着个四十四五岁左右的道人,脸型狭长,下颌外翘,眉毛淡稀,唇上留一撮黑色胡子,身穿青色道袍,头戴月牙冠,戴着一副眼镜,正拿着一本经书在观看。
毛静元唤道:“紫安道长!”
胡紫安抬起头来,望了一眼毛静元,审视地看着林溪枫二人。
毛静元刚要讲话,手机响了,于是简单介绍道:“道长,这两位一位是我们的老乡,一位是要在您这儿挂单的道长。我们刚才相见,一见如故,请道长多加照顾。”
胡紫安面带微笑,微微点头。
毛静元抱歉地对二人笑笑,跑到外边打电话去了。
居然走到胡紫安面前,深施一礼道:“道兄慈悲!”
胡紫安抬起头:“哦?老修行从何处来?”
居然客气地答道:“您老好,弟子从青城山无量观来。”
“老修行仙姓?”
“弟子俗姓蒋,名三通。”
林溪枫在旁好奇地听着两人对话,这时才知道居然俗名叫蒋三通。居然边说,边不忘对着林溪枫灿然一笑。林溪枫听到他们对话时好奇的样子,正是他所希翼看到的。
“您度师仙姓?上下如何称呼?”
“弟子度师他老人家武当山林回道长,俗名讳刘宗伯。”
“那您老修行道号如何称呼呢?”
“小道名叫居然。”
那道士神色微变,两道精光从眼镜片后直直地射来,审视着居然,但只是一眨间又恢复了平常,居然被胡紫安突然的凛冽眼神刺了一下,感觉有什么不对,却又不知什么地方不对。
那道士突然微笑着站起身来,深施一礼道:“既然有静元居士介绍,欢迎老修行常住。我在道观多年,您是初次回常住来吧?”
居然也微笑道:“您老慧眼,弟子是初次回来常住。”
道士从桌后走出来,又看着林溪枫,对着居然问道:“这位居士是?”
居然道:“他是我的兄弟,名叫林溪枫。对我们道教比较虔诚信仰,想随我到这儿一块体验生活,还望道兄接纳。”
“林溪枫,好名字,好好好,欢迎你们。”
这时,毛静元快步走进来,因为家中有急事,要立刻赶回泰安市区,前来和二人道别。他要了二人的电话,和胡紫安打了招呼,匆匆离去。
“我这就给你们安排地方,请随我来。”胡紫安非常热忱地引领着二人出去,来到大殿后面的一间罩房,打开房门,对二人说声:“请稍后!”走了进去,随手将门关上。
此时天色已昏,罩房中开着灯,林溪枫从门缝中看到,里面有一名小道士,正在打扫卫生,那应是一间客堂,里面摆着茶桌。二人从外面隐隐听到胡紫安道人打电话的声音。
过了片刻时间,小道士将门打开,
请两人入内,小道士将门关上,转身离开。
胡紫安哈哈笑着,请两人入内在茶桌旁坐下,开始给二人倒茶,边倒茶边道:“周紫全主持在泰安市开会未回,刚才我给他打过电话,他同意您挂单了,这位居士也可一块入住。来,我们先喝茶,等一会儿,我让刚才那徒儿给你们将斋饭端过来。”
他面向林溪枫,呵呵微笑着:“我们出家人一天只吃两顿饭,我一般是不吃晚饭的,但像你这么年轻,不吃饭,身子骨就受不了了。”
林溪枫躬身道:“多谢道长!”
“来来来,请喝茶。”
居然问道:“道兄,那我们在哪里安歇?”
“不急,我已经着人安排,两位只管等待就好。居然道兄、溪枫居士,来来来,请喝茶。”胡紫安端起了茶杯。
二人客随主便,只好一起端起杯子。杯子里的茶水黄澄澄的,冒着丝丝的蒸气,泛出一股清幽的香味。二人将茶水喝入口中,感到一股香甜夹杂少许苦涩的味道。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又疑惑地望着胡紫安道长。
胡紫安堆出满脸微笑:“这茶是决明子茶,有那么一些咸味,但有润肺、清肝、泄热等多种功效,是道观待客的好茶。请两位再多品两口,就习惯了。”
二人不忍拂逆了胡紫安道长的一片好意,于是又端起茶杯来,喝了两口,就觉着这苦味确实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咸味,既然有如此多的药效,主人又一再盛情款待,不一会儿,两人就把一杯茶喝完了。
蓦地,二人觉得眼前金星乱晃,只见到面前的胡紫安道人笑得很是欢畅,面目逐渐模糊。林溪枫知道不好,站起身形,就要上前去拿胡紫安道人,可惜一个踉跄,人就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等他迷迷糊糊地醒来时,发现眼前一片黑暗,不知身在何处,手足俱已被人五花大绑地用绳子缚住,拴在一根柱子上,动弹不得,嘴中也被牢牢地塞进了一团东西,不能说话。
过了片刻,他才恢复了一些视力,发觉处在一个地下室中,周围堆了一些道观衣被等物,室内空气冷飕飕的,让人身子感到阵阵寒冷。此时他才察觉外衣外裤俱已被人拔去,只剩下一身秋衣秋裤。
他心中不由暗暗懊悔,后悔不该听信居然的话,和他一块到陌生道观贸然来挂单,使自己遭遇安全问题。后悔不该太过相信别人,不去认真地察言观色,发现别人的本心。更后悔不该轻易去喝胡紫安的茶水。胡紫安进入后罩房,无缘无故地将房门关住,可能背着他们在暗中做了手脚,为何不警惕呢?更何况,当喝茶水味道苦涩不正时,更应该引起警觉才对。总之,这次发生的事,是江湖险恶的一堂生动的教育课。可是,受到了教育,也身陷囹圄了,能否脱险,还是一个未知数。
他又有些疑惑地想,为何这个胡紫安道人要将他们拿住,意欲何为呢?他回想见到胡紫安的一言一行,回忆起胡紫安初见他们时候的冷淡,而在居然谈到自身法号时,胡紫安脸部表情有比较明显的变化,难道他和居然有仇?仇从何来?难道是因为李宝犯罪集团?
对呀,这个道士出家前是庆州人,和自己是老乡,极有这个可能!这个集团中有几个都是江湖好手,拳脚功夫出众,其中一个甚至是林回的徒弟、居然的师弟了然,李宝集团被抓获,他们的员工还在,如果这些骨干分子的朋友细问根由,是可能掌握居然和他林溪枫的情况的!
林溪枫想到这里,不由暗暗心惊,和一个黑恶犯罪集团作斗争,没有想到会不断地面临危险,哪怕是远远地跑到山东泰安,来到远离尘世的道观,竟然还会被此案所牵连。只此一件,就足可见李宝黑恶势力的猖獗和疯狂。看来以后再遇到类似的斗争时,丰富斗争手段和斗争方式,讲求斗争技巧是绝对需要的。他又想,从今天的情形来看,毛静元应该是诚心和他们交朋
友,并没有害他们的心思的,他们被捆绑纯粹是这个胡紫安道士临时起意所为。
他想着想着,肚子里一阵叽里咕噜地叫唤,它们在告诉主人,早就饿了,该吃东西了。身子发冷,肚子发饿,手脚不能动弹,口里塞满了东西,这种滋味极不好受。
林溪枫想,也不知道居然大哥现在在哪里,情况怎样?这个胡紫安是个恶道,难道整个老君观的道士都为虎作伥不成?
这样一座偌大的道观,在**的领导下,所有道士都像胡紫安那样,不可能啊!如若不然,胡紫安早就应该将他们向道观其他道士尤其是伙房的道士进行介绍了。既然这样,那这次将他们毒倒的行为一定是胡紫安个人干的。现在身处地下室,如果被人发现就有获救的机会!
可惜,手脚被缚,嘴不能言,想弄出一些动静也无法做到啊!
幸亏林溪枫打熬身体多年,一直没有停止练功,虽然山中的地下室十分寒凉,还不至于被冻坏。他使劲挣了挣捆住身体的绳子,发觉绳子十分结实,根本无法挣脱。无奈,他只好将养声息,闭目养神,等待时机。
等到半夜时分,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有人轻声轻脚地摸到了地下室门口,用钥匙将门轻轻地给拧开,进来后随手又将门给带住。来人打开了手电筒,一束光波直直地射在林溪枫的脸上。
虽然被灯光照射得看不清来人面目,从来人的动作看,林溪枫猜想,这是胡紫安恶道过来了。
随着光波的移开,林溪枫看到了一张狰狞的脸,来人穿着便服,脱掉了道帽,头上露出一大片光秃秃发亮的脑门,眼中凶光四射,再衬着他那一张大长脸,特别让人惊恐。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胡紫安。
只见胡紫安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拿着一个大麻袋,来到林溪枫面前,将大麻袋朝地上一扔,用手拍了拍林溪枫的脸蛋,阴恻恻地一笑:“冷吗?”
林溪枫愤怒地甩过脸去,胡紫安又用手将林溪枫的头给摁了回来,又是一声干笑:“饿吗?”
林溪枫不再躲避,嘴不能言,就用眼睛狠狠地盯视着胡紫安。
“怎么,不服?知道为什么把你绑起来吗?你和这个居然坏了我的好事,还自己找上门来,岂不是自投罗网?”
林溪枫做出茫然的样子,不解地望着胡紫安。
“胡铁力你知道吗?”
这样一问,林溪全明白了,这个贼道人,果然和李宝犯罪集团有关。天下很大,有时候又很小,小得像个地球村似的,不是冤家不碰头,古人之言,诚不我欺也!但为何自己在西山遇到的那个长发女郎,却一面之后就杳如黄鹤,不见踪迹了呢?
“他是我的亲弟弟,我是他的亲哥哥,我俗名叫胡铁牛。明白我为什么收拾你们了吧?”
林溪枫讶然,如果多和毛静元沟通几句,知道此人的俗名,或者就能够联想到胡铁力,从而提高警惕。看来行走江湖,经验还是太浅。把人家亲兄弟送进了牢房,两人毫不知情,还主动前来投靠,落到人家的手中,人家还能不趁机报复?
胡紫安恨恨地道:“我兄弟和李总都已经说好了,到明年为我们道观送上一尊纯金的老祖雕像,届时那将是我们道观的盛事,我在道观的地位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加入山东省和泰安市道协领导层,不再用看师弟周紫全的脸色。”说到这儿,他的眼神中有着缕缕的向往之色,仿佛美梦才被打破似的,突然对着林溪枫露出凶神恶煞之状,恶狠狠地道:“你说,你们坏了我的好事,我能饶了你们吗?”
林溪枫释然,鄙夷地望着他。
“本来要把你们两个一刀杀死在这里的,可惜这里是老祖殿堂所在之地,不能让你们的鲜血给亵渎了,那就给你们留个全尸,到山野上去喂狼吧!”
第五十八章 生擒紫安
胡紫安一边说,一边伸手解开了林溪枫被绑在柱子上的那根绳子,然后伸手一推,将林溪枫噗通一声推倒在地上。他拿起刚才解开的绳子,重新连腰带腿把林溪枫缚得蜷缩在一堆,一抖搂麻袋,将林溪枫当头套住,用手拽住袋口,伸脚将他踹进麻袋中。又拿出一根绳子,将麻袋口牢牢缚住,提将起来,一把背在背上,打开暗室的门,轻轻走了出去。
林溪枫在麻袋中捆着,仍然见不到丝毫的外部环境,只感到胡紫安将他给放了下来,好像用什么东西勾住了袋口的绳套,很快,林溪枫的身体就在半空中来回地晃悠,他知道被胡紫安给挑了起来,另一边应该是居然大哥吧!
难兄难弟一块被人给扔下山崖,这回算是交代了。
只感到胡紫安在山道上晃晃悠悠地走着,一步高一步低地前行,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不时有山道上的石块或者灌木丛碰撞在麻袋上,把他的身体咯得生疼。林溪枫为了阻止胡紫安跑到山崖边,把他们抛下悬崖,他在麻袋中剧烈晃动起来。他的体重比居然要重,这样剧烈晃动立刻使胡紫安举步维艰,不能正常行走。
胡紫安生气地放下了挑子,准备打开麻袋收拾林溪枫,林溪枫哪里给他这样的机会,立刻滚动开来。他的滚动带动了扁担,扁担那头的居然被他一拉,身体稍微动了一下,却把林溪枫滚动的势头给减缓了,胡紫安跑过来抬腿就是一脚,林溪枫背部被踹了个结实。
他忍住疼痛,顺势再次滚动,居然感受到了林溪枫的意思,跟着滚动起来,两人互相掣肘,把一杆扁担弄得团团转,胡紫安被扁担围在中间,反而有些手忙脚乱,无法控制。正准备找准一个麻袋牢牢摁住,却不料在两人的反复拉拽下,扁担上的一个挂钩被拉脱,两人乘势顺着山坡朝下滚去。恰恰有扁担的那个麻袋中是居然,在朝下滚动的过程中,扁担被一丛灌木给勾住,一动不动地挂在了那儿。
林溪枫的身体像个肉球似的,直朝山下滚去,幸好他滚动的地方是个缓坡,并没有巉岩耸立的地形,缓坡上长着一些杂草和灌木,延缓了头部和地面的撞击力。否则一头撞在一块大石头上,不要了小命,也会弄得头破血流。有时碰到一个坎坡,身体便会腾飞似的越过去。他闭住眼睛,只好听天由命。滚动了好一会,麻袋掉进了一个满是沙石的洼坑,不再滚动。
林溪枫拼命挣扎了一会,终于将麻袋口的绳子挣脱,他从麻袋中滚了出来,忍住被撞得鼻青脸肿的疼痛,朝四周观望,发现身处半山坡的一个石槽中。
此时正是半夜时分,周围黑漆一片,不见月亮的影子,山上空气好,可以望见满天的繁星,它们眨巴着眼睛,在默默地望着大山上发生的一切。四周静悄悄的,有夜枭在不远处的大树上鸣叫,声音阴测测的十分吓人。
林溪枫滚到一块石头旁,将捆住手的绳子放到石头棱角上拼命地来回磨砺,绳子吱吱呀呀地响着。在听到头顶上传来脚步声时,林溪枫终于将绳子磨断,只听咔啪一声脆响,他的双手能够自由活动了,他迅速地将缚在手上的绳子挣开,抓紧时间弯腰来解缚住双腿的绳子。
胡紫安发现居然的扁担被挂在灌木上,动弹不得,便先来追赶林溪枫,一阵急奔,终于追了过来。
他见林溪枫将缚在手腕上的绳索去掉,正在解脚腕上的绳套,哪里会给他轻松解开的机会,上前去就是一记飞踹,朝着林溪枫头部狠狠踢去,要将他再次给踹晕在地。
林溪枫双手恢复自由,哪里肯轻易就
范。抬胳膊使出太极门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快速抓住胡紫安的飞腿,轻轻一带,胡紫安过于轻敌,用力过猛,被他一下给带的飞了出去,跌倒在洼坑中,地上的碎石头硌在身上,一阵疼痛。
林溪枫一击得手,趁势站起身形,飞身扑了过来,一记拐肘,向着胡紫安胸口砸去。胡紫安一看不好,忙滚动身体,朝旁边躲去,趴在地上就要站起。谁知林溪枫好像早就料到一般,利用双足支撑,在空中打了个旋,紧随着胡紫安的身体砸了过去,只听得一声闷响,这一记重拐结结实实地砸在胡紫安的背上,胡紫安惨叫一声,背部一根肋骨当场断折。
林溪枫趁他疼痛难忍之际,一只手用力猛然箍住了他的脖子,另一只手肘照着他的头部又是一记重击,胡紫安终究是年纪大了,又没有想到林溪枫双腿被缚住还会有如此大的搏击能力,当场昏晕过去。
只到这时,林溪枫才来得及把堵在口中的一大块毛巾给取出来,布块长时间堵在口中,令他恶心了好一会,胸中的气息才平顺过来,将脚上的绳索一一解开。
他将胡紫安的外衣扒拉下来,穿在自己身上,身体舒适度立刻好了很多,不再感受到周围寒风的凛冽。他用绳索原样缚在了胡紫安的身上,牢牢地捆了个结实,这时胡紫安犹自未有清醒过来。
办完这一切,林溪枫才敢放松下来,仰躺在地,舒展一下腰身和酸麻的双腿,望着一天的繁星,伸手摸着脸上身上一处处伤痕,这个狼狈劲就甭提了。
休息了一会儿,他拾起麻袋将胡紫安给套了进去,原样系好,扛在背上,顺着来时的山坡印痕走去。
刚走到一处灌木丛旁,突然旁边窜出一人,身披麻袋,高喊一声: “好贼道!”向着林溪枫搂头打来。林溪枫听到是居然,忙喊道:“大哥,是我!”
来者正是居然,一见是林溪枫,忙收住打出的拳头,奇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林溪枫笑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我就是怎么逃出来的。”
居然道:“你小子可以啊,竟然能够自行脱身,我还要下来救你呢!”
林溪枫往后扭扭脸道:“瞅见没有,这个贼道人被我给抓进麻袋中去了。”
居然抢步上前,抓住麻袋中肉乎乎的一团,夺了过来,一把摔在地上,朝着里面踢了两脚,听到里面传来哼哼声,气咻咻地问道:“贼道胡紫安,在麻袋中的滋味好受吗?”
胡紫安已经醒转,知道难逃被公安局抓起来的下场,沉默着不说话。
居然又要再踢,被林溪枫拦住,怕将他踢坏了。
居然气道:“这厮鸟将我们折磨成这样,你还护着他。”
林溪枫道:“他已经为我们所擒,不再有伤害我们的能力,你再伤了他,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什么鸟破法律,是保护好人,还是保护坏人呢?”
“好人坏人都要保护,依法办事。你现在打他属于报复行为,也是有恶念存在的。”
“得得得,听你的。”居然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对林溪枫喟然道,“这次我们被擒,怪哥哥大意了。记得在庆州初次见到李宝时,他曾经提起过,说胡铁力有个哥哥,叫铁牛的在山东当道士,我忘了这茬,今晚这个贼道在密室中和我一说,我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铁牛啊!”
“是吗?你为什么不早和我说?如果早点知道,早做防备,我们就不会被这贼道差点给害了。”
“吃一堑,长一智吧!”
“代价太大
了点吧!你我的性命都差点丢在这儿。”
居然走近林溪枫,仔细看他的脸部,林溪枫也仔细去瞧居然,两人彼此仔细一看,发觉都已破相,鼻青脸肿,头破血流,身上手上也是伤痕累累,好在都是皮外伤,并不影响身体。
林溪枫发现居然有些颤抖,就将身上穿的胡紫安衣服脱下来,给他穿上,自己披上麻袋取暖。
重新背上胡紫安寻路而行,林溪枫让居然注意刚才被挂住的地方,将那根扁担找着。走了好一会,才找到那根扁担,由于不好背,两人干脆用这根扁担抬着胡紫安走。走了一会儿,偏巧遇到了几个夜上南天门的游客,在几个游客的惊叹声中,他们借来电话,向老君观属地公安局打了报警电话,然后直接向着老君观赶去。
来到老君观道观门口,居然怒从心头起,抬起脚就要一脚踹门,林溪枫忙上前阻止,低声道:“我先进观内探查一番,看这个贼道是否还有同谋。你押住他,在门外等候片刻。”
说完,林溪枫走向红色的院墙,先朝后倒退了十余步,猛地全力前冲,借着惯性,双脚在红墙上连续点过,身体借势上扬,使了一招提纵术,双手已经悄无声息地扒住了墙沿,一用力,整个身体从墙上翻了过去,犹如一只猿猴一样轻捷。
道观里静悄悄的,在暗夜中显得特别安静,林溪枫巡视了一圈,发现各个房间均无灯光,也无人声,才放心地从院子中重新翻墙而出。他本想直接打开大门,将居然和胡紫安给放进来,一想还是不妥,万一人家栽赃,说是他们二人陷害正在睡觉的胡紫安,那可就有口难辩了。
见林溪枫出来,居然和他对了一下眼神,开始狠狠地用脚踹门,大声喊道:“观里还有好人没有?”
道观中有值守之人,在门侧的小门房正在熟睡,被吵醒了,揉着惺忪的双眼,赶紧坐了起来,对着外面喊道:“谁啊,干什么的?”
“老爷是打劫的,有活着的,快出来受死!”
里面的人吓了一跳,穿上衣服,连忙走到院子里,敲起了大钟。钟声一响,兼之前院喧闹之声甚浓,道观的道士们纷纷从寮房中起来。那值日的道士顺手操起一根铁棍,打开殿门的大灯,将观内外照得一片雪亮。他见已经有两三个经常练武的道士拿着家伙赶来,便将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大吼道:“何方妖人,敢来清静之地骚扰?”
居然哈哈一笑,指着被他扔在地上的麻袋说:“终于有人出来了,老爷我给你们送东西来了,看这是什么东西?快让你们的监院出来。”
值日道人用棍点指着居然怒问:“什么东西?快些自行打开!今天你打扰我们道观清修,必不能和你干休。”
后面赶出的几个道人也都气势汹汹,跑到值日道人身边,望着林溪枫二人,气愤地问道:“深更半夜的,你们强闯道观,要干什么?”
居然哈哈笑着,俯下身去,将麻袋的绳索解开,将袋口朝外一拉,里面露出了胡紫安光秃秃的大脑袋,他手脚俱被缚住,躺在麻袋中,神情颓废。
“胡紫安堂主?”几个道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愣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道观的监院周紫全道长已经赶到。一袭紫色道袍,头挽发髻,长须在胸,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样子。他后面还跟着一位年轻的白面居士,一张脸生的五官端正,鼻子挺拔,眼睛中带着些风流的痕迹,全身穿一身名贵服装,背负着手,神色有些傲然。
第五十九章 形而上学
林溪枫走上前,简短地将经过叙说了一遍。
周紫全道长听了,望着胡紫安一副狼狈落寞的样子,明白了一切,长叹一声道:“无量天尊!本观洞察不力,出现这种情况,让两位先生受惊了。看两位脸上的伤痕,小道胡紫安向两位道歉了。”
说罢,他深施了一礼,林溪枫二人忙还了一礼。
周紫全回头道:“来人呐,先取两身道服过来,给两位先生穿上,避免冻着。”
有道人应声,转身取衣服去了。
周紫全又对一名紫袍道人道:“张师弟,你带领巡寮到胡紫安的居处和库房进行搜查,查找两位先生的衣物和一应随身物品,查明库房中麻袋、绳索和扁担等物是否有遗失。”
张姓道人应该是个都管,领命带人去了。
周紫全微笑着对居然二人道:“现在夜大风寒,既然两位已经打过报警电话,我们不妨先到殿中一叙。我安排人员将胡紫安一块带到殿中,就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看着,直到公安局的人过来,你们看可好?”
居然道:“你这个主持,果然会办事,和这个胡紫安明显不一样。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周紫全吩咐两名道人将胡紫安腿上的绳索解开,押着胡紫安,朝着后院大殿行进,那个白面居士和周紫全对视了一眼,紧跟在后面。
周紫全一边走,一边对胡紫安叹道:“紫安堂主,你好糊涂!既然已经出家,为什么还念念不忘尘世浮华恩怨?你的弟弟不小心走了邪路,违法犯罪,错在他自身,为何你要迁怒于两位居士呢?你这一念之差,不仅毁了自己,也毁了老君观的名声,让老祖蒙羞。”
胡紫安被两名道人押着,低头不语。
周紫全又对跟随人员警示道:“既然是出家人,就要走好出家人的路,谨遵祖师戒律和法语,老实修道,心存善念,服务社会,才能悟成大道。否则,像胡紫安这样,出家人身出家心不出家,甚至心生恶念,一切都是枉然。”
在大殿中,有位道人拿了两件道服,给林溪枫和胡紫安分别穿上。
不一会儿,张都管带人回来禀报,已经从胡紫安处搜出两身衣服,一身是道服,一身居士服装,还搜出了两部手机,两张银行卡和身份证件,正是林溪枫和居然之物。
这时,在一旁一直默默关注着这一切的白面居士面带鄙夷,突然开口问道:“紫安道长,你是不是北部省人啊?”
胡紫安低着头毫不理会。
那居士怒道:“我一听口音,就能听出来,你是庆州人士。北部省人尤其是庆州人坑蒙拐骗,制假贩假,在全国名声极坏。我是不屑和北部省人,尤其是庆州人打交道的。”
林溪枫听了,不由心中气恼,走上一步问道:“这位居士不知是何方人士?”
“我是江苏人。”
“哦,沿海发达省份,失敬失敬!”林溪枫一拱手。
白面居士见林溪枫长相英俊,温文有礼,便对着他点了点头。
“不知这位居士老爷爷辈家在哪里?”林溪枫又问。
“我,我……爷爷是北部省庆州人,很早参加工作出来了,所以我能听出你和这胡紫安的口音。不过,我从思想深处抵触和北部省人打交道。”
林溪枫突然扬起手来,照着这人就是一记耳光,虽然没有
用力,但还是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这人的脸上。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在这人脸上留下五个鲜红的指印。
白面居士愣了一下,捂着脸,大吼了一声,向着林溪枫扑来。
林溪枫随手拉住此人伸过来的胳膊,轻轻一拧,白面居士就被扭得反过身躯,大声嚎叫起来。
张都管在旁边没有离开,见白面居士吃亏,怒道:“不得无礼,快放开朱居士,他是我们的金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周紫全忙摆手示意张都管冷静,林溪枫装作没有听见,松开了朱居士的手,用手点指着他冷笑道:“知道为什么打你吗?这是替你爷爷打的,你小子这是典型的数典忘祖。自以为现在有了两个臭钱,就了不起,搞地域歧视,看不起这里人,看不起那里人。
你自己明明是北部省庆州市人,为何敢看不起北部省人,看不起庆州市人,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你看不起他们,就是看不起你自己的列祖列宗,因为他们都是庆州人。打你有错吗?你祖宗都替你感到羞愧!
哪个地方没有坑蒙拐骗,哪个地方没有制假贩假,哪个地方没有贪污**?如果没有了,还要公检法干什么?一个地方有犯罪问题,就全盘否定这个地方,看不到这个地方的主流,这是形而上,是势利眼,知道吗?你这种狭隘的思维,还配看不起别人。还是拿着镜子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吧!”
朱居士被林溪枫抢白了一顿,看张都管没有出头,有些气馁,但又有些放不下面子,狰狞着脸地对林溪枫道:“你等着瞧,明天就叫你知道老子的厉害。”说完,转身快步离开。
张都管见状,瞪了林溪枫一眼,快步跟了出去。
周紫全对着林溪枫一笑,轻声责备道:“这位居士还是火气大了一些。如果看不惯,说说就行了,何必动手呢?”
林溪枫一拱手道:“让您见笑了,我平时从不主动对别人动手的。今天不同,一个连祖宗都忘掉的人,还是人吗?打他就是要让他记住这个教训,以后会说人话。”
不大一会儿,山中警察就过来了,听完了林溪枫的叙说,查看了相关的证据,就将胡紫安给带走了,让林溪枫、居然二人白天去到景区分局做材料。
这时,天已微明,周紫全道:“两位折腾了一夜,应该累了。我这里给两位安排寮房安息,不知二位可愿在此休息休息?”
居然扬扬头道:“休息就休息,难道怕你们再来害我们不成?”
周紫全笑道:“这位老修行真会说笑话。一个道观出一个紫安,已经严重影响我们的声誉,怎会还来害你们?何况公安局也知道你们在我这儿呢?如果我们都要害你,这胡紫安就不会半夜偷偷将你们挑到山中去了,在这道观中做坏事,神不知鬼不觉,谁会知道?是不是?两位放心吧!我以我的人格担保,保证两位的安全,可好?”
林溪枫点头道:“有劳主持了。”
两人真是累了,在观中只睡到下午一点,起来吃了道观准备的饭菜,便赶往了景区分局。
在景区分局做过笔录后,林溪枫问办案民警,这个胡紫安会受到什么处罚。
办案民警有些为难地说:“罪名不好定啊!胡紫安的行为方式像是绑架,但是刑法规定,绑架必须出于勒索财物或者劫持为人质的目的,他既不是勒索财物,也不是劫持为人质,定为绑
架就不行了。如果定为非法拘禁,习惯上都是要超过二十四小时,或者拘禁三人以上才定罪的,否则检察院不接卷。”
林溪枫笑道:“不对吧?非法拘禁他人,并实施捆绑、殴打、侮辱等行为,已经构上立案标准了。”
办案警官愣了一下,旋即道:“那你们不也把胡紫安给绑起来了吗?”
林溪枫啼笑皆非:“可是,我们没有剥夺他人身自由的目的啊!我们是为了夺去他的犯罪能力,将他带回道观接受处理。否则,他不得死在山野上吗?深更半夜的,没有衣服穿,放在麻袋中,至少可以取暖吧?更何况他先用药将我们药倒,再把我们给弄到地下室,还要把我们扔到山野上,完全可以定故意杀人呀!”
“没办法啊!他只说是要吓吓你们,不承认要把你们扔到山里去。”
“警察同志,我们是国家机关,担负着保卫公民安全的使命,千万不能机械地使用法律。否则连胡紫安的这种行为都得不到依法处理,天下还不乱了套。”
“林同志,理解你们受害人的心情,但我们也得依法办事不是?”
“当然依法办事。他不是将我们的衣服、手机和银行卡都剥下来了吗?定他抢劫不就行了?”
办案警官犹疑着道:“定抢劫?他如果不肯承认把你们扔进山中,只是吓你们一下,再把你们给挑回去,东西肯定会还给你们。没有主观故意,抢劫也很难定的。”
林溪枫又被气笑了,听这名警察说话,好像不是站在公安局的立场上,倒像是站在律师的立场上,极力为紫安辩护,这个警察也有些拧啊!
不过这话,他不能和警察直接说出来,否则警察生气了,案件才不好办呢!
他道:“警察同志,你们辛苦了。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们先把审讯工作做扎实了,争取下功夫把他的真实意图给审出来,好不好?一个人深更半夜把两个人捆绑起来,瞒着全观的人,偷偷挑到深山中,说是要吓一吓这两个人,这样的说辞,您敢相信吗?”
“我们会尽力的,你们请回吧!”
居然在旁边渐渐听明白了,这时他走上前去,用手竖起一根大拇指,对着警察笑了笑。
办案警官受宠若惊:“严格按照法律办事,应该的。”
居然开口道:“警察同志,我以前读经书的时候总是死抠条文,自认为掌握了经书要义,谁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有一次,我师父林回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林溪枫一听居然谈到他的师父,也来了兴趣,在旁边竖起了耳朵。
“我师父有一次在画板上给我们画了一根高高竖起的大拇指,问我们这代表什么。我们几个徒弟都说,这代表对别人的赞美。结果,师父接着画了下去,他画出了一个人,还画了一张画纸,这个人用另外一只手在画纸上对着这个竖起的大拇指描摹。原来,这个人并没有赞美任何具体的人,只是在学习画画。”
说完,居然狡黠地对着办案警官眨了眨眼睛。
办案警官明白了居然的意思,脸红了,居然这是在讽刺他不吃透法律精神,仅仅根据片面的条文去办案呢!
办案警官一抱拳,笑笑道:“放心吧,你们是受害人,我们一定会尽最大努力查清事实真相,依法处理这个嫌疑人的。”
第六十章 路见不平
老乡毛静元第三天赶到道观的时候,老君观已经做出将胡紫安逐出山门和接纳居然挂单的两个决定。
毛静元没有料到自己好心介绍老乡会引来这样的结果,差点给林溪枫二人带来杀人大祸。本来对胡紫安还有些乡梓感情,想到他不顾及自己的面子,将自己介绍的人捆绑后要丢弃深山,心中也不觉把这份乡梓之情抛开了。
他叹了口气,对林溪枫二人抱拳道:“和他相识好几年了,只知道他有时脾气比较古怪,谁想到他竟然会这样对待老乡呢!以后我不会再把他当朋友。对不起二位了!”
为了表达歉意,毛静元陪着林溪枫和居然同上泰山之顶。
上午十点,他们从中天门出发,前往南天门。这中间都是盘山小道,对于盘山道,当地俗语有 “紧十八,慢十八,不紧不慢又十八”之说。对松山到龙门为慢十八盘,龙门到升仙坊为不紧不慢又十八,升仙坊到南天门为紧十八盘。
他们一边走,一边仰望山上,南天门雄踞于两山中间,就像天上的宫阙一样,在白云缭绕中若隐若现。连接南天门的盘道如同连接天宫和人间的天梯,倒挂在山间。它在无声地告诉人们,只要努力攀登,就会成功到达天界,很有励志色彩。
三人一路畅游,一路叙话,两个小时后到达南天门,诗友钱华已经候在那里,带他们到自家开的旅馆吃饭休息。
走在天街上,远望群山如黛,白云飘荡,巉岩崔嵬,宫殿隐隐。近看绿树荫荫、楼房参差,石路平坦、游人不绝,真的是来到另外一个世界。
林溪枫赞道:“钱华兄,你前辈子修的好福气,能够常住天宫,不染人间凡俗。”
钱华笑容满面,连连抱拳拱手,以示谦逊,内心却甚为享受。
钱华的旅馆是三层小楼,仿古建筑,雕梁画栋,红墙碧瓦,很有古色古香的味道。门口挂着一个木刻的招牌,上面雕绘着金牛图案,旅店的名字就以招牌命名,叫金牛老店。店面里面的房间不多,有十余间。
金秋初冬时节,正是到山顶观日出的黄金时节,所以,天街附近的旅馆均爆满。钱华因为和林溪枫关系好,专门为他安排了一个房间,居然和毛静元住在另外一个房间中,这已经非常奢侈了。
因为山上崇尚道教,所以天街上吃食以素食为主,十分清淡。钱华也以素菜素饭招待三人,别看是素菜素饭,在天街上可真是不便宜,都是挑山工们一步步挑到山上的。
吃过饭,休息已罢,钱华陪着林溪枫、居然、毛静元三人去逛山顶上的景观。
四人顺着天街逛了碧霞宫,然后拾级而上,来到摩崖石刻,一路欣赏前人墨宝,又攀上了玉皇顶,中途欣赏观瞻了孔子庙,到了山顶,在那里参观了玉皇庙。
这些人文和自然紧密结合的建筑群无一不让人赞叹大自然的造化、中华文化的魅力、前人的创造智慧和信仰无比巨大的力量。
在玉皇庙中,林溪枫巧遇了老君观的白面朱居士,朱居士身旁跟着一人,恰是老君观道观中的张都管,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位中年人,手中提着一包东西。
朱姓居士一见林溪枫,愣了一下,随即面带鄙夷地望了林溪枫等人一眼,嘴角噘了噘,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大殿,跟着的两人也一言不发地出去。
这两天在道观中,他们也见面,由于彼此不爽,都是不说话的。林溪枫想起朱居士让自己等着瞧的威胁,一笑置之,不予理会,继续观瞻玉皇殿。
山上的每一座道观都香火旺盛,不过在这里,道观都不烧高香,游人可以免费领取三根香,焚在香炉中,绿色环保,游客十分满意。想向太上老君、碧霞元君、玉皇大帝以及道观另外表示敬意的,可以向功德箱中投放纸币。
居然每到一处,都虔诚地叩拜,掏出几张大票子,塞进功德箱中。
四人游玩了一会,参观了东亭、西亭和偏殿,便开始走回天街,等明天一早再来登山观看日出盛景。
就在四人回到摩崖石刻之地时,蓦然看见前面七八个人押住了三个人在朝山下走,被押之人正是朱姓居士、张都管和那个中年人,三人俱是神色愤然的样子,嘴中被塞了东西,不能说话,一群围观的游客刚刚散开。
林溪枫刚尝过被人塞东西捆绑的滋味,这时见情况有异,立刻快步上前,一伸胳膊,拦住这七八个人道:“各位请留步,这是怎么回事?”
朱姓居士突然看见林溪枫出现在他们面前,拦住了这几个人,以为林溪枫想让他出丑,心中愤愤。可惜口不能言,只能愤怒地望着林溪枫。
这七八个人中有一个人一脸横肉,满眼凶光地走上前来,喊道:“公安局的,赶紧走开。”
林溪枫岿然不动:“他们是我的朋友,请说说为什么把人带走?”
朱姓居士露出了讶然的神色,没有想到林溪枫过来是帮助自己的,他脸色发生了及其细微的变化,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林溪枫。
一脸横肉那人怒道:“你赶紧走开,影响我们办案,我追究你妨碍公务的责任。”
“这里是旅游胜地,也是天下归心的地方,一切都要做一个表率。否则,这么多游人还以为发生了绑架事件,影响泰山旅游环境。请你们向我们出示一下警 官证。”
那人突然走上前来,一把推向林溪枫,吼道:“你赶紧走开吧!”
林溪枫被他推了一下,身体纹丝不动,微笑着继续说道:“我是合法公民,你随便动手,是不是侵犯公民人身权利呢?”
那人手一挥,大声吩咐道:“把他也给带走。”
于是又有两个人上来去拿林溪枫。
林溪枫朝后退了几步,朗声对周围道:“诸位游客,大家都看到了,我让他们出示警 官证,他们不但不出示,还要动手拿人。这就说明他们完全不是什么警察,现在他们就是一群随意行凶的暴徒。诸位,给我上去擒拿这群暴徒啊!”
这群人明显慌了,其中一人赶紧从身上掏出一个警 官证,走到林溪枫面前晃了一下道:“看到了吧,我们是依法办事。”
林溪枫扫了一眼警 官证,冷笑道:“依法办事为何要把人家的嘴堵上,公安局有这样办案的吗?”
一脸横肉的男子发现说不动林溪枫,和同伴使了个眼色,分从左右突然扑向林溪枫,各自扭住他的一只胳膊,要将他给反手缚住。
林溪枫一动不动地任由他们架住,面带微笑道:“想拿住我,你们得有这个本事才行。”
两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脸憋得通红,却不能扭动林溪枫。林溪枫突然双臂朝前一挥,两人收不住脚步,被带的撞在了一起。
“哎呀”一声,横肉男子先倒在了林溪枫身前,狼狈不堪。
横肉男子坐在地上厉声道:“你这是袭警,等着承担法律责任吧!”
他又对刚才和他一起动手的男子说:“给局里打电话,让局里增派人手过来。”
那男子开始跑到一边打手机。
林溪枫淡然一笑道:“我的胳膊被你们拽住,你们扯不动我,怎么能说我袭警?今天这个事,现场有这么多游客,他们手中很多都拿着手机呢,可以做个见证。你们想把人带走,有两条路可以选择。”
“哪两条路?”
“第一条路,把这三个被抓住的朋友嘴中的布块拿出来,让他们自己能够说话,也让我们大家都知道他们犯了什么法。
第二条路,你们把警 官证的警 号和姓名告诉我们,我们打110电话核实一下,如果你们的身份是真的,确实有这个行动,我们绝不阻拦。就这两条路,其他的,都不行。”林溪枫目光坚定地说。
对方虽然有七八个人,但两个人擒一个,没有带绳子,这时无法松手,已经用了六个人的力量。他们见林溪枫非常轻松地就将同伴给撂倒,自知不是对手,一时之间踌躇无计,局面僵在这里。
林溪枫再次喊道:“你们不敢
遵守这两条中的一条,那就证明你们不是警察,我们要不客气了。”
这八人仍然没有说话。
居然突然冲上来,对押着朱居士的一人迎面就是一拳,那人大叫:“干什么?”连忙躲闪。
谁知居然这一招却是虚招,趁那人躲避之际,随手一扯,将朱居士从另一人手中给扯了过来,伸手到他嘴中,将嘴中的布块掏了出来。
朱居士伸嘴出了好几口气,呼吸才平顺过来。
押着其他两人的四人一看这边动了手,主角被人家救了,他们一个个松开了张都管和那个中年人,都朝着居然扑了过去。
居然学着林溪枫刚才的样子,一边辗转腾挪地躲避,一边寻找机会进击。
他瞅准机会,双手一推靠近他的两人头颅,有两颗脑袋撞在了一块,这两人立刻被撞得晕头转向。有一个原地打转转,另一个捂住头,远远地避开了。
林溪枫也加入了战团,转瞬间,又有两人的脑袋撞在一块,金星乱冒,额头隆起,头晕眼花,不知身在何处。
这些人一看情况不妙,遇到了高手,有人高喊:“快撤!”大家便齐声响应,一窝蜂地逃跑了。
居然在后面哈哈大笑。
林溪枫大声喊道:“你们不是警察吗?为何把嫌疑人给丢这儿了?”
这些人头也不回,转瞬就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内。围观的游客嘻哈议论着也四下散去。
朱居士涨红了脸,来到林溪枫面前,躬身施了一礼,说道:“谢谢你刚才出手相救。”
林溪枫客气地道:“我们都在一个道观吃饭睡觉,还客气什么!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两人之间的不快算是揭了过去。
“我在江苏经营着一家龙发电器公司,去年给泰安一家大客户绿云集团打了八千万的货款,谁知道这绿云集团到期不想交付钱款,一拖再拖。最后竟然转移资产,和他人合伙,新设立了一家电器销售公司,原公司主要经营手机这一块的业务,但早已资不抵债,入不敷出。
他们将资产都转移到新设立的公司中去了。我这次到泰山来,就是和他们打官司,寻求太上老君保佑的。”
“哦,这属于公司分立。不论公司先重组后分割财产或者先分割财产后重组,都适用公司分立的相关法律。最高法院2003年有一个司法解释,《关于审理与企业改制相关的民事纠纷案件若干问题的规定》明确规定,原企业无力偿还债务,债权人就此向新设公司主张债权的,新设公司在所接收的财产范围内与原企业承担连带民事责任。他们肯定要败诉的。”
朱居士看林溪枫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对对,我的律师也是这么说的。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不仅精通武术,还精通法律,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佩服佩服!”
“他就是我的律师,姓陈,陈律师。”朱居士指了指那名中年人。
陈律师惊魂未定,对着林溪枫礼貌地点了点头。
“他们把你们押住要干什么呢?”
“他们眼看要输掉官司,便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摸清了我的行程,派人过来,要逼我写一张欠款已经还清的条 子,还想让我的律师做个见证,所以就搞了刚才那出闹剧。”
“你怎么知道他们的动机的?”
“这八个人中有一个人是绿云集团公司老总的公子,我是认识的。他一抓住我,就威胁我,不写条 子,回不了江苏。”
通过进一步的攀谈,林溪枫了解到这个人叫朱泉水,家族产业,龙发电器只是家族产业的一部分,归朱泉水自己控制。林溪枫心想,怪不得看不起庆州人,庆州的都是穷亲戚,跑到江苏去找他们,找的太多了,他们就产生厌倦和看不起的情绪了。前两天朱泉水被自己一巴掌扇的,可能观念上要改变一下了。
“家族产业,又是来要债,为何没有带保镖啊?”林溪枫不解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