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否极有泰
面对单小玉的提问,林溪枫叹了一口气道:“他们拿的是一把假枪,和公安局说与我乃是旧识,开玩笑来着,公安局还能把他们怎样?即使认真起来,也顶多认定个寻衅滋事,却把双方的仇怨弄得越来越深。他们前些天对张仲成老师家的孩子实施了绑架,这个裴铜生能被放出来,现在定他个寻衅滋事又有何用?”
“那难道就任由他们猖狂不行?我回去和爸爸说说,让我爸爸和市县领导反映反映。”
“那也不行,这个李宝能够将人从看守所中捞出来,能量很大,如果不掌握他们的证据,你爸爸和省委领导说都很难起到真正的效果。不但没有效果,反而将你和我们的家庭情况暴露给了他们,让这些穷凶极恶之徒盯上,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不等派出所来人,就将他们给放走了。”
“那岂不是任由坏人横行?”
“不会的,我这次把你们送回去,就到庆州市找张仲成老师,问问他张小帅绑架案的处理情况,和他商量下一步如何将这群黑恶势力后面的伞给揪出来。如果能揪出他们的后台,这群人就不足为虑,到时候可以一网打尽了。”
“揪出后台可不是容易的事。”
“只要找到他们的证据,公安局如果不作为,还有市委做主呢!怕什么?到时再动用你父亲的关系,就轻而易举了。”
单小玉听了,点了点头,又给110打电话,告知是误会之后,两人就驾驶小舟返程了。
被裴铜生和胡铁力这么一闹腾,两人没了游玩的兴致,一路上望着茫茫河水滚滚东流,逆流而回,各自心思沉重,不过内容却又各不相同。
等他们将小舟停靠到富村河岸边,已是下午两点多,两人步行在村中南北路上,已经听到村庄里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十分热闹。
单小玉惊奇地问道:“你们村里谁家在办喜事吗?”
“不知道啊!”
他们刚到村中路口,就见离他们大概一百多米远的距离,有一队鼓乐班子边敲边打,正兴高采烈地朝村东行进,带头的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远远可以看到,正是村支书王飞文。
林溪枫隐隐感到了什么,满面喜色地带着单小玉加快了脚步。
等他们撵上乐班队伍时,已经快走到林家门口,林家门口站了一大堆人,单璐褀院士也在其中,被众星捧月般地围着,正笑眯眯地朝着这边张望。
只见王飞文一挥手,乐班停止了演奏,很整齐地沿着路边站成了一排。
王飞文端着一条大红绶带,毕恭毕敬地上前紧走几步,躬身施了一礼,将绶带挂到了单璐褀身上,然后和单璐褀握手,村长钱海带着村委一帮人站在一旁,热烈鼓掌,周围的相机咔咔地照着,将他们的笑容予以定格。
这时,有青年点燃了一串长长的鞭炮,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四周,乐班们重新开始奏乐,吹吹打打地向东行去,把王家庄的喜庆气氛推向**。
林溪枫和单小玉对望了一眼,知道单院士已经解决了王家庄环境和经济协调发展的问题。
王飞文见到林溪枫二人,便走上前去,满面春风地对他们说道:“溪枫,你们回来的正好,告诉你们这个大好的消息,为了解决造纸厂在村里污染问题,县里秦书记已经拍板,在县城城郊工业园给我们划拨一片相同面积的土地,用于建设造纸厂。”
林溪枫大喜:“造纸厂安排到县里了吗?”
“对啊,还是划拨的土地呢!”
“划拨?难道不需要土地使用费吗?”
“对,不需要。”王飞文望了一眼笑眯眯的单璐褀,接着道,“这一切都要感谢单院士
,是单院士给我们争取的。”
单璐褀微笑不语。
“经过考察,单院士认为,我这座纸厂造纸采用氯qi漂白工艺,会造成较大的环境污染,他们研发的新工艺虽然可以大幅度降低污染程度,但还不能完全杜绝污染。他向县里提出,可以将最新研制出的全无氯漂白方法发明专利用于我们厂的生产,年产能够达到数万吨,希望县里给予一定的扶持。县委秦书记当即拍板,划拨一片土地给我们,算是对王家庄的专项扶贫。”
“那太好了!”林溪枫欢呼,他一直担忧的村里污染问题终于可以根治了,纸厂搬走,以后村里的环境将如同村牌坊那副对联所说,景开图册,勾红染翠,四季如春,风光无限。而纸厂设在县里和设在村里的区域辐射性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以后吸金能力必将大幅上升,村民致富奔小康指日可待。
钱海站在旁边,这时也道:“对,我们衷心地感谢单院士,新厂厂址远离澄河和村镇,不会对全县水质造成什么影响。虽然是郊区的土地,但仍然是寸土寸金,贵得很呢!县里同意将土地划拨给王书记造纸厂使用,那是给了天大的面子,如果不是有单璐祺院士帮忙,我们连想都不敢想啊!”
单璐褀披着绶带,用手摸了摸下颌,很随意地道:“溪枫,我这套全纸浆生产线,采用非木纸浆清洁漂白技术,年产可以达到数万吨以上,获得过全无氯漂白方法发明专利,可以极大地减少制浆废水和污染物的排放量,大幅降低污染程度,实现清洁生产,环保和效率并重。这套技术之所以安家寿元县,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啊!”
林溪枫被戴了这样一个高帽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说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其实是看在我家宝贝闺女的面子上。我视小玉为掌上明珠,你要欺负我家小玉,我可不能答应!”单璐褀脸色忽然转为严肃,“你以后能对小玉好吗?”
林溪枫的脸腾地红了,他没想到单院士话锋一转,会在众人面前如此直接地说出这话来,等于点明他和小玉之间的恋爱关系了。
众人的眼光霎时都向林溪枫射来。
林溪枫嗫嚅着,一时说不出话。
他心中突然想到了杨子腾和白云山人,他们威逼他不要和单小玉相好,当时出于正义,他断然拒绝。现在单院士突然当着这么多人挑明了要他表态,这是不是也是一种威胁呢?如果他不同意,单院士会不会一生气,终止和王家庄的合作,让这到手的红利转瞬间化为乌有呢?
为了个人的工作,他可以断然拒绝白云山人和杨子腾,但为了王家庄的发展,为了父老乡亲的未来,他能不能拒绝单院士呢?
不过,单院士为人和善,学富五车,德高望重,他怎么可能做出和白云山人等人一样的行为?他怎么能拿女儿的终身大事来威胁自己?如果自己没有相中他女儿,强行要求自己和他女儿相好,岂不是会害了单小玉?更何况,他已经和县委领导沟通,达成合作事宜,怎能会再拿合作问题说事呢?
或许,这就是关心则乱?或许,单院士只是误以为两人真的相好,所以对自己进行敲打?
对,肯定是这样!那老人家的这份情怀达不到目的,自己岂不亏欠良多,良心难安?
“那哪会啊?小玉到我们村,是溪枫的福气,也是我们全家的福气,他会对小玉好的,我们都会对小玉好的。”见林溪枫满脸通红,表情迷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直站在旁边的林士洵忙用手捣了捣儿子,接过话来,笑得嘴都拢不到一块。
父亲的话等于是代表林家表态,彻底接纳单小玉了!
林溪枫惶恐不已,还没有来得及发言,钱海在
旁插话道:“对,是溪枫的福气,更是我们全村的福气,新厂厂址离王家庄不过十一公里左右,以后村民们骑着摩托去上班,虽然远点,但那点路也不算什么,我们以后就都是城里人了。”
林溪枫偷眼望了一眼单小玉,见她并无娇羞之色,正一脸灿烂地望着他,面上微露讥诮,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
再转眼去看单院士,只见见单璐褀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知道不说话不行,忙收敛心神,庄重地表态道:“小玉聪明乖巧,我们两个关系很好,我视小玉如同亲妹妹一样,今后一定会一直对她好的。”
单璐褀似乎没有听出林溪枫的弦外之音,望了一眼单小玉,见单小玉也是满脸微笑,便没有再说什么,和大家回转林家,转而说起造纸厂的事情。他却没有看到,单小玉转过脸来,已经笑得很是勉强。
众人在林家商量造纸厂迁址和预算一事。迁址的费用、采用新工艺的费用,算下来大概需要增加七八百万元预算。不过,王飞文向单璐祺院士提出,专利技术能否作为股份入股,单璐祺院士经和研发团队协商,同意了,这一项就可减少费用多达伍佰万元。
剩下的三百万元,林溪枫拍胸脯保证,由他筹集,作为股份参股。单璐褀在旁边听了,不由抬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更加高看了他一分。
这时候,村里面气氛开始变得异常活跃,除了锣鼓喧天外,人们又自发地放起了鞭炮,此起彼伏,噼里啪啦地响了半天。
村民们这样做,一是对这一大事进行庆祝,二是借机想消除许广兰一案在村里形成的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暗晦气,希望紫气东升,否极泰来。
在林家, 林溪水夫妇为了防止孩子吵闹惊扰了单璐祺院士,他们搬到了楼下父母房间,父母亲住进了靠近厨房的厢房中。两个楼上套间都归单璐祺父女使用。
晚饭后,单小玉站在林溪枫所属的套间卧室内,望着窗外茫茫夜色,想着和林溪枫交往的一幕幕往事,一会儿快活,脸上洋溢出笑容,一会儿又陷入迷惘,心中泛出丝丝苦闷。
林溪枫虽然对她亲热,但举止有理,对她纯是朋友之谊,始终在行动上、眼神中无任何越礼之处,这让她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被对方认定为意中人。想到林溪枫的为人、胆识以及所作所为,她又感到难以自拔地爱着对方,这令她十分苦恼。
父亲单璐褀白天在见到他们时,当着众人的面公然提起两人的关系之事,当时她的脸立刻就红了,但她又不能和父亲说,林溪枫并没有表现出对自己的爱慕之情,她只能灿烂地笑着,敷衍过去,但转过头来,心中却又有一丝苦涩袭来。
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纸。这层纸现在却像大山一样无法捅破。
她满腹幽怨地想:我的条件不好吗?要长相有长相,要家境有家境。如果你娶了我,我可以依靠爸爸的关系,让你春风得意,前程万里,这些都是明摆着的道理,难道你都不动心吗?
这次如果不是我们父女过来,你们能解决造纸厂污染问题吗?你就不怕我爸爸生气终止合作?哎,谁叫咱犯贱来着,主动从省城要跑过来投怀送抱,如今覆水难收,也不能拿这事说道了,否则必将被他看不起,以后连朋友也做不成。
林溪枫啊!你究竟要找个什么样的人呢?难道她会在各方面都能远远超过我吗?放眼你所属的圈子,这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难道要做一个单身贵族?单身贵族虽然不结婚,但也会谈恋爱,游戏人生啊!难道性向有问题,不喜欢女人?
想到这里,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第三十二章 密谋突破
自怨自艾了一番,她侧耳倾听楼下动静,林溪枫晚上去了村支书王飞文家,商量纸厂迁址和村里经济发展的具体事情,已经去了一个多小时,现在还不回来,令她焦急。她想林溪枫快些回来,好趁时间尚早,和他在一块聊聊天,叙叙话,就像头天晚上一样,从仲春诗会谈到大学诗社,从古诗词写法的继承到发展和创新,从大学生活到工作理想,两人有叙不完的话题。
只要在一起,她就开心,不在一起,她就感到难受,她发觉,现在已经陷入单相思的爱河,无法自拔。
好不容易等到楼下大门响动,听到有稳健的脚步声走向院子,心中突突乱跳,却发现已经快到十一点钟了,这时再下去找林溪枫,就会被别人笑话为轻佻,只好又侧耳倾听了一番楼下动静,无奈地躺到床上去,不免一阵心烦意乱。
第二天一早,单小玉眼袋明显深了一些,躲在房间中化了好大一会妆,才下楼去吃饭。当她走下楼梯时,又完全恢复了活泼快乐的样子,仿佛不知愁闷为何物。
林溪枫夜间也一样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单家父女不远数百里,风尘仆仆来到他家中,他们为了什么?不就是因为他们看中了自己吗?想自己何德何能,能劳他们如此青眼有加?真是太惭愧了。小玉白天大胆地两次用诗句表达心意,自己没有给她明确的答复。回到家中,单院士再次公开表达招婿的想法,当时还感觉到有些异样,事后回想起来,心中却是满满的感动和幸福,能被单院士这样的家庭看中,而且人家父女倒着追求自己,怎么能不感动?
他扪心自问,为何就不能答应人家?你心中到底想找一个怎样的人家?他不由得回想起大二时初恋的那个女孩。女孩虽然在长相上比小玉还要胜上半筹,但却在交往中渐渐流露出拜金主义倾向,两人发生了数次争吵后,不欢而散,所以,仅仅长相好看,又有什么用?单小玉家境这么好,人也温文尔雅,知书达理,漂亮大方,并且不嫌弃自己出身农家,这样的好女孩,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为什么不同意人家呢?
他翻来覆去地想着,几乎就想认同这门婚事,但灵魂深处却有着一份渴望对他说不。这份渴望有着他对爱情的的定义,这份渴望有着他对幸福的憧憬,这份渴望好像单小玉并不能给他,这份渴望折磨得他半夜也没有睡好觉。
或许,太容易得到的,就不会珍惜,没有得到的,才是美好的!路是自己选的,到时不要后悔就好,林溪枫疲惫地想。
他不能给他们最想要的东西,而单璐祺却给予了他和他们村庄最需要的帮助,这一份大恩情,他算是彻底欠下了。
翌日,林溪枫陪着单家父女离开了王家庄,单家父女受到了崇高礼遇,村民们一路又开始燃放起烟花爆竹,欢送贵宾,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乡民们如此淳朴善良,令单璐祺甚是感动。
县乡领导送出寿元县地境,拱手目送他们离开才回去。
三人很快驾车赶到庆州市,开车直奔张仲成的大酒店。
张仲成早已在大酒店门前守着,见他们从车里出来,满面含春地迎上前去,首先和林溪枫来个热烈的拥抱,又感到不能表达情意,干脆一把将林溪枫抱得双脚离开地面,使劲儿地晃了几晃。他个子稍矮小,林溪枫将近一米八,这一晃不要紧,差点将林溪枫摔倒,才作罢。
单小玉微笑着,同样张开双臂迎向了张仲成。
两人是老相识了,张仲成也热情地和她拥抱了一下,互致问候。
之后,张仲成走向单璐祺,先敬了个军礼,才握着单璐祺的手道:“单院士,早就耳闻大名,您这样的国宝级人物能够光临寒舍,真是三生有幸啊!”
单璐祺含笑致意,连说客气。
张仲成在前面领路,将他们引起庄园一套别墅中,分别安排好客房住下。
张仲成走进林溪枫的房间,关上房门,从里面闩上。
他主动提着茶壶,烧了一壶开水,用上好的茶叶泡上,坐在一
张椅子上,望着仰躺在沙发上的林溪枫,叹息道:“兄弟,你不知道庆州市公安局办案有多糟糕,他们竟然将一起绑架案办成了非法拘禁。”
“什么,这个案子怎么会是非法拘禁呢?”
“那个了然道长,不知受何方高人指点,在公安局的讯问材料中说,他因为相中了张小帅是个练武的好苗子,想传授他武功,怕我们家长不同意,所以才指使他人,偷偷用药迷倒了小帅,将他带走,并不是为了要作为人质或者勒索财物,他的同伙也都异口同声,口供一致。所以,公安局认定绑架罪不成立,只是非法拘禁,他们解释说不够二十四个小时,无法作为刑事案件处理。”
“怪不得公安局将裴铜生给放了呢!”林溪枫气愤地说,把在澄河中遇到裴铜生挑衅的事说了。
张仲成听了,也不禁义愤填膺。
林溪枫又问道:“他们共同受幕后老板李宝指使,意图利用小帅作为人质,对你和你的公司进行控制,怎么能说绑架案不成立呢?”
“这帮人早有预谋,公安局去调查李宝,李宝公司声称,绑架小帅案件发生前,因为裴铜生办事不力,他们已经将其辞退,这起案件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公安局查了他们的通话,确实没有找到他们互相联系的证据,所以只好放人。”
“那了然道人也被放了吗?”
“兄弟,喝茶。”张仲成把一杯茶放到林溪枫面前的茶几上。
“好。”
“他倒没有被放,他不是在山洞中向你开枪了吗?这份证据是确凿的,公安局把他刑拘了,说他构成非法持有枪支、故意伤害未遂,已经报检察院批捕了。至于非法拘禁,连刑事案件都不算。”
“他都向我头部开枪了,怎么能定故意伤害呢,肯定应该是故意杀人啊!公安局不进行深入查证,怎么能不让黑恶势力更加猖獗?你让牛天来找找公安局了吗?毕竟你们都是诗友,相交已久。”林溪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有些愤愤然。
“何止让牛天来帮忙,我和公安局冯明仁局长也认识。我去找了冯局长,冯局长说,现在对嫌疑人不能刑讯逼供,嫌疑人不肯招供,他也没有办法。我知道牛天来局长和冯局长关系比较铁,我又请牛天来帮忙,他说到公安局帮我斡旋,回来后向我透露,说市里有领导打过招呼,不能深办。”
“哪个领导?”
“他不肯透露更多的信息。”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这牛天来局长的话也不能深信。说不定他自己就是幕后指使者,也难说呢?上次仲春诗会上,牛天来刚走不多久,裴铜生又过来挑衅,怎么那么巧呢?上次我和市公安局副局长陶正律通话,他说不再过问此案,到北京学习去了,我就感到此中必有蹊跷,本来由他办案,可以深究此案,结果反而被支走了,这里面的猫腻如何,不深入查证一番,就难以知道清楚。不过,你在庆州多年,难道不知道李宝的底细吗?”
“这李宝是去年才到庆州发展房地产生意的,原来听说在贺州发展,具体底细还真没有摸清。就因为没有摸清他的底细,所以,这次孩子张小帅被绑架,差点丢掉性命,让我深为恐惧,认栽了,前天已经私下给他送了一千万元现金,作为城西土地没有中标的补偿,花钱买个平安。”
“哎呀,一千万元!这怎么可以?你这不是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胡作非为吗?留证据了没有?”
“从银行取了一千万,放在一个行李箱中,我要安排专人送到他的府上,他不同意,问明了箱子的样式,让我派人送到了一处超市中,然后他将超市中的同款箱子让我的人给带了回来。这人十分狡猾,怕留下证据。”
“你送了这么多钱给他,他那边倒是不会再对你动什么心思了。”
“不过,受了这么大的窝囊气,又白白送了那么多钱给他们,我憋屈得肝都是疼的,岂肯就此善罢甘休?”
“那你意欲何为?”
“你不是在少林武院学习过吗?我想请你到少林
武院找两个高手,我来具体出资,你们帮我打入李宝公司内部,暗中搜集他们为非作歹的具体证据,只要证据在手,就可以一击致命。”
“这一招倒是可以试试,不过,如果他们背后的伞不揪出来,这些措施都是本末倒置,不能从根本上铲除他们。”
“那兄弟你是学法律的,又文武兼备,可否帮助我调查他的后台?”
“张老师这话倒提醒了我,我准备到律师事务所上班,希望能够找到一家可以开展此类调查取证工作的律所,到时和你联系,好好地查查他们的后台。”
“那太好了,只要能扳倒黑恶势力和他们的后台,银子不是问题,办案经费足额保障。成功时,届时我再出五百万作为报酬,不成功也有一百万作为酬劳。”
“那么多钱?”
“兄弟,我不是跟你说了嘛!对你哥来说,银子不是问题,关键是要争这口气,你只管帮我运作就行了。”
“张老师真是豪爽直率,快人快语,我会把你的意思向我要找的律所反映,具体酬劳问题届时由律师事务所和你洽谈。现在民间暗中取证牵涉到**问题,必须以公平正义为目的,并且在有确凿证据证明对方有错误时才可开展,这事又牵扯到你和家人安全,我们要保证绝对隐秘,不可向任何外人提起。”
“好的,那就注意保密,哪怕亲人也不透露半字。”
稍微顿了一会儿,张仲成又道:“只是案子办成了这样,让兄弟你受苦了。听陶正律副局长说,本来可以申请到见义勇为奖金二十万元的,因为案件性质发生了变化,这见义勇为奖金变成了区区一万元,听说还在审批中。不过,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个钱该由我来出。”
“张老师,不要客气。我救小帅纯粹因为和你的关系,不是向着钱去的。”
“兄弟你从农村出来,在经济条件上不如我不是?这样,我在北龙市滨河区开发了一处楼盘,我把其中一套房子过户给你,户型不大,也就120平米,足够你在北龙市生活,你看如何?”
“千万不可!那里的地段寸土寸金,一平米都上一万五了,这一二百万我怎么能要?”
“你我过命的交情,区区一套房子又算得了什么?就这样说定了。”
“不行!张老师这样就是看不起我了,我不会白白接受任何人的东西的。”
“兄弟何以如此固执?”张仲成继续道,“你如果真不愿意的话,那就成本价过户给你,你现在大学刚刚毕业,手里没钱,五年后再交钱。”
“张老师,不用客气,房子的事就不用说了。我这趟来,还真有一个目的,需要你的帮忙。”林溪枫呷了一口茶,目光炯炯地望着张仲成。
“兄弟,你说。”
“我们村的造纸厂搬迁新址,需要资金,我想向你借贷三百万元,为期两年,届时按照市场行情,还本付息,不知你手头资金流转上是否紧张?”
“哎呀,我们兄弟,还谈什么还本付息?你两次帮我的大忙,尤其是解救了小帅,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只要你用钱,只管说就是,我马上叫人支三百万给你。”
“多谢张老师深情厚谊,解决我的燃眉之急。不过,亲兄弟,明算账,丑话说在前面,该谈的还是要谈,下面的借款手续我们按照法律规定的程序走。”
“好,这事就按你说的办。房子的事,就按我说的办,五年后你交钱给我就行了。”
“不行,房子的事我不能接受。”
“我给北龙市一些关系户都是成本价,怎么你倒不行?难道说你还比不上那些关系户?不要再固执了,就这么说定了!”张仲成慨然说。
“那怎么成?”听张仲成这样说,林溪枫有些动摇。
“有什么不成?你我一生的朋友,又不是这一锤子买卖。届时发达了,不要忘了哥哥就成。”
林溪枫见张仲成如此肝胆相照,只好无奈点头接受。
第三十三章 生财有招
三人本打算当天下午赶回北龙市,但张仲成一再挽留,并安排一辆商务车,亲自陪同三人去游览庆州境内福昌县青龙大峡谷,三人盛情难却,只好领受,在庆州住了一晚,第二天上午才回去。
辞别了单璐祺父女,林溪枫回到华北大学宿舍时,已是将近中午时分。
宿舍中,室友周军将书籍扔得满地都是,一个收废品的老头正忙着将一地的旧书摞在一起,堆了将近一人高。
周军戴个眼镜,文质彬彬的,学习成绩优异,已经考上了北京大学的刑法学研究生。为了扒拉书本,他把床位和桌子里外翻得乱七八糟,额头累得汗水淋漓。
见林溪枫回来,他直起身子道:“大侠,怎么才回来?你的毕业证和学位证,学院让去领,打电话到寝室,催了好几回了。没有你的委托书,我们也领不出来。”
“哦,没事,毕业证就是驱逐令,没有领到毕业证,我就拥有在寝室继续住下去的合法权利,学校还不会强制把我驱逐出去。”林溪枫走向自己的床铺,揶揄着笑道。
“哪有那么严重?至少住到八月份都没有问题。”
收破烂的老头拿着一杆大秤,将捆好的书本挂起来一称,足足五十多斤重。
林溪枫仰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听到老头念重量,忽地起身叹道:“乖乖,这么重!你是不是把你的家当都给卖光了?”
“对,要这么多书干什么?轻装上阵最好,我准备只带点行李去北京,书本一律不带。”
“你够狠的!”
“现在知识日新月异,书本过上两年就可能被淘汰,只要学在了脑子里,真没有必要保留这么多书,更何况大学还有图书馆不是?”
“你要开始新的学习生涯了,当然可以这么潇洒。我们走向社会的人,再把书扔了,那就只剩美好的大学回忆了。”
老头这时说道:“一斤五毛,五十六斤,一共二十八元钱。”
“乖乖,这么多书,才卖二十八元钱,你真舍得啊!”
周军脸部也抽搐了一下,表示心疼,随即淡然地道:“好。”
望着老头扛着一大捆书离开的背影,林溪枫道:“你考研的书卖了没有?”
“卖了啊!为什么不卖?我是一本不留。”周军潇洒地扶了扶眼镜。
“我记得,为了那几本书,你当时亲自跑到北京,冒着酷暑,逛了好几家书店才买齐,别人翻翻你的书,你都舍不得,现在也忍心当废纸给卖了?二十八元钱能买什么?还不够你在北京买书的两顿饭钱,连买一本刑法学书的钱都不够。”
“知识已经学到脑子里,这才是无价的嘛!”周军不以为然。
林溪枫脑子里猛然闪出一个念头,定定地望着周军道:“我脑子里忽然萌生一个赚钱的法子,想不想听听?”
“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现在研究生招生比例扩大,考研族越来越多,人们对考研书本的需求也在逐步增加。我们是不是可以在网上开家书店,专门经销考研专业书目?”
“为什么要卖考研书,优势何在?”
“我举个例子。比如在北龙市,华北大学有研究生学位授予点300多个,其他高校有十五所,平均学位授予点100个,一共将有1800个学位授予点,一个学位授予点假设八十人报考,那将有十四万四千人报考。如果我们能够在网上给他们提供全套的考研专业书目,这将让他们省去到北龙市来回奔波的苦头,还可以节约一笔不小的费用,何乐而不为呢?”
“大侠,厉害啊,挺有商业头脑的!”周军眼镜框背后
放出异常明亮的光芒,拿出手机计算器,开始算了起来,“在这十四万四千人中,刨除本地生源,按照一比四的比例算的话,还有十一万五千二百人,如果我们的网上书店营销得好,有三成人来买,那就是三万四千多人。一人赚他劳务费十元钱,一年也能赚上三十多万元。”
“如果我们这时向考研的大学生廉价回收考研专业书目,再和出版社洽谈,让出版社让出一部分利润空间,新书旧书一起卖,那我们的利润会更高。”
“别说三十多万元,就是一年赚上三万元,对我们穷学生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更何况,你的这个提议,完全可以不局限于北龙市,我们可以向全国各大主要城市拓展业务,利润空间是巨大的。”
“今天晚上,我们把全寝室六个人召集齐了,商量开网站一事。我明天就去北京,将北京的局面给打开。”周军有些兴奋。
“我负责出点子、凑份子,具体的技术问题,出面收购问题,由你们组织实施。”林溪枫道,他接受了张仲成安排的任务,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不想陷入这样的繁琐事务。
当夜,他们所在的508室召开了卧谈会,一直开到深夜两点多钟,引得邻室不断敲击墙壁抗议,才降低声音,最后商定了方案,决定按照林溪枫提议,在网上设立一家考研专业全套书目销售网店,先设立北京、上海、北龙市三个站点,周军负责北京一站,考到上海的同学张力负责上海一站,雷霆负责北龙市,其他两名同学蔡永、唐为兵一名负责网站技术,一名负责财会和协调。
每人先出资一万元,小部分收购,在网上试卖一个阶段,如果可以大幅铺开,再由大家负责资金筹集,实行均分制,按人头分红,同时考虑出工情况和创造效益情况,在工资上予以差别对待等等,林溪枫不出工,所以要多拿一万元,作为资本。他们商谈的不亦乐乎,商谈完后,几人仍然兴奋地无法入眠。
周军崇尚雷厉风行,第二天就出发去了北京,受他感染,其他人也分头行动去了。
林溪枫到法学院办公室领回了毕业证和学位证,带上法律职业资格证书,就直接去了本市最大的律师事务所——春秋律师事务所,到那里去找工作。
春秋律师事务所坐落在正弘商业大楼五楼和六楼,正弘商业大楼位于北龙市滨河区闹市,属于寸土寸金的地段,整个五楼六楼的空间都被该律师事务所买下了,可见春秋律师事务所的实力。
五楼大厅墙壁展板上陈列着该所的介绍、获得的荣誉和著名律师的简介情况。林溪枫经前台服务人员引导,来到了事务所主任盛凌仁的办公室。
主任办公室相当气魄,足足一二百平米的面积,仿佛不是这个面积不能表达他这个律所在整个北部省的地位一样。
一张超大办公桌放在临窗的位置,桌上放着一只巨大铜制怪兽獬豸,仍然不显丝毫拥挤。桌前放着一株高大的盆栽,嫩绿色的叶子直冲天花板。办公桌对面是横竖两排楠木椅子,上面放着柔软的坐垫。靠墙位置放了许多的小盆栽,一溜地排开,一进室内就能闻到扑鼻的芬芳。
在办公桌左后方,是一套喝茶的设备,桌凳俱全,俱是古色古香,周围也是鲜花围绕。摆放了这么多东西,室内仍然显得十分宽敞。里面还有两张木门分列两侧,想来是卧室和卫生间了。
盛凌仁正坐在办公桌旁宽大舒服的靠椅上,大约五十多岁年纪,由于整日忙于管理和法务,身材瘦削,额头有几道明显的皱纹,但人相当精神,气场强大,端坐在那里,有着相当的从容和自信。
见林溪枫进来,他抬起头,眼神中充满睿智光芒,凝视着林溪枫
走近办公桌,微微对他点点头,示意他坐下,服务人员便出去了,把门随手带上。
林溪枫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并将简历递了过去。
盛凌仁随手翻了翻,一双眼睛审视着他,问道:“你有什么特长?”
林溪枫自信地道:“我善于策划和组织工作。”
“那你给我们律师事务所的发展提提意见,我看有没有道理?”
“好。”林溪枫微微笑了笑,神态自然,不卑不恭,“第一,我认为,现在律师事务所要召进通过司法考试中的精英学子,才能促进长远发展。为此,必须改变实习人员待遇太低的现状,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一个实习人员每月才一千多元钱,这些钱无法维持他们的基本生活,导致其中一些精英学子转而考公务员、到银行和企业工作,这其实是律所的损失。因为精英学子知识面扎实,有雄辩的口才,适应力强,能够更快地成为业务骨干,为律所带来更高的收益。所以,保障实习律师的基本生活成本,让他们不再依赖家庭,能够全身心投入工作,才能促进律所的不断壮大。”
盛凌仁不置可否地望着他,面无表情。律所的律师带徒弟,负责给徒弟约定好的工资,工资的确少的可怜,实在不够体面,但很多律所将这视为考验实习律师的手段,也是一些律师希望降低竞争压力,避免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对策,还真没有应聘律师直接提出异议的,这个应聘者真有特点,不怕立刻被炒鱿鱼?
“第二,要进一步扩大律所影响力,需要主动和媒体结合,宣传自己。我可以设计一个法律知识竞赛节目,由我们律所派人担任嘉宾,组织全省乃至全国的优秀法学青年人才参与竞赛,内容包括自答题、抢答题、辩论题,场内外的观众可以参与评分,这样做,既可以在全国全省扩**治宣传,也可以在全国提高我们律所的知名度,如果创办成精品栏目,那影响力将辐射到海外的广大华人。通过法律知识竞赛,还可以从选手中选择优秀法学人才,加入我们的律所,实现长远发展。”
“很好,你的这个提议非常具有创造力,回头你写个具体的策划文案过来,我们和电视台沟通,争取早日在电视台录播。”盛凌仁仔细地听着,脸上露出欣赏的表情。
“第三,我建议我们律所应顾客要求,适当开展暗中取证工作。”
“具体怎么讲?”
“我最近接触一个朋友,他主要做房地产和酒店生意,但在同行中有黑恶势力,借助政府力量,对他进行敲诈,他被迫给了对方一笔巨款。在公安局取证不力的情况下,要对黑恶势力进行揭露和打击,需要我们律所贡献力量。我这个朋友答应办案经费全出,如果能够揪出他们的后台,他会出巨款作为酬劳。”
盛凌仁沉吟着道:“可是,暗中取证,可能会侵犯公民**……”
“我们律师享有取证的权利,而且暗中取证只针对保护黑恶势力的贪腐官员,只要严格限制条件,并在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有条件地触及这些人的**,并以整套贪腐证据向政府提供,作为反**力量的一部分,我想并不违法。如果官员是清廉的,我们要立即将获得的**销毁,并严格保密措施,负面影响也是可以消除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不能叫暗中取证,可以取名企业法律顾问,按这个名目收费。这样吧,你这小伙不错,我们已经决定录用你了。你先把你朋友给叫过来,具体商议一下这个事,如果办理了委托,由你来操作这次取证。我看你的特长中还会武术,可以说文武全才,你做这个方面的工作应该是得心应手的。”
“谢谢盛主任。”
第三十四章 生灵何罪
七八月的骄阳是那么的简单粗暴,用它强大的能量,将人们的衣服强行一件件扒去,迫使人们露出自然的一面。大街上,袒肩露背的男男女女逐渐增多,虽心有怨气,却不敢抬头直视太阳那毒辣辣的眼睛。
位于河南登封的嵩山,则因为山高林密,在这时显得别有洞天,凉气袭人。
林溪枫昨夜乘车来到郑州,前往寻找师父高德,礼聘高手下山。他在郑州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吃过早餐,一大早就乘车赶往登封,直奔嵩山而来,这时,正行走在山间的道路上。
本要去位于少室山的少林武院,但他获悉,高德师父在太室山峻极峰一山洞中修炼武功,他便熟门熟路地不买景区门票,抄近路经过一段密林朝太室山主峰行去。
太室山共有三十六峰,峻极峰因位于太室山中部,是太室山的最高峰,所以又被称为嵩顶。峻极一词,源于《诗经.大雅.崧高》“崧高维岳,峻极于天”,海拔高达一千四百多米,山岩耸峙,云雾缭绕,十分险峻雄奇。
密林中空旷清幽,不时有飞鸟从面前掠过。林溪枫沿着山岭向上攀爬了一段路途,正在欣赏眼前的风景,突然听到一阵吱吱叽叽的叫声,他忙游目四顾,发现在前面不远处的一棵高大古松的枝桠尽头,竟然挂着一只松鼠,两只前爪被枝桠上的一根绳子牢牢缚住,身体朝上,正扭动着鬃黄色的小身体,惨厉地叫着,身上有鲜血正在一滴滴流下。
他急忙跑上前去,发现地面上遗留有一只捕鼠的夹子,旁边散乱地摆放着几棵橡子、栗子、松子。他立刻明白了,这是有人故意捕捉松鼠,然后将其缚在树上取乐,任其自我灭亡。动物也是人类的朋友,需要善待,如此对待小生灵,此人心理何其阴暗狠毒也!
而将小松鼠放到如此高的古松上,如果没有借助工具,实施虐待之人必不是一般之人,纵越攀爬之术定然极为精湛。
林溪枫四下望去,见远近皆无人迹,忙敏捷地手脚并用,爬上了这棵古松,双脚夹住松枝枝桠根部,匍匐着身子,面部朝上,一手搭住枝桠,另一只手一伸,很轻松就触及到绑住松鼠的绳子,几下将枝桠上的绳子解开,将小松鼠提了过来。
就近一看,小松鼠的一只眼睛竟然被挖去,眼眶中空荡荡的,不断地朝外渗出鲜血。林溪枫十分心疼,暗骂一句这作恶之人,提着绳子,迅速滑下古松。
小松鼠在他手中提着,仍然挣扎不已,吱吱乱叫。他忙快步向前,找到一处汩汩流淌的清泉,掬出一些水来给小松鼠清洗。清洗后,从背包中拿出随身携带的止血膏药,挤出来涂在小松鼠的那只眼睛上。
谁说小动物没有灵性?这只小松鼠仿佛懂得林溪枫的意思,不再挣扎,一动不动地接受诊疗,另外一只眼睛露出亲近的色彩。
林溪枫大为惊奇,忙将绑住它前肢的绳索也给解了开来,温柔地对它道:“你已经重获自由了,去吧,回家吧!”
小松鼠侧着头,静静地瞪着那只好奇的眼睛,蹲在那里,并没有迈步。林溪枫又走上前,轻轻推了推它,再次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小松鼠才瘸着一只腿,蹦蹦跳跳地跑开了,跑了一段距离,又停下来,回头望着他。林溪枫又对它挥挥手,它才又蹦跶起来,跳到一块山岩后面,很快消失在林溪枫的视线内。
林溪枫叹了口气,继续朝上攀行,走出密林,前面是一处乱石嵯峨的坡岗,杂草丛生。据说,唐朝时期女皇武则天在嵩山峻极峰投下一块除罪金简,祈求三官九府除去她一生的罪业,这块金简就藏在这里一块石头的石缝中,一过上千年,只到被登封一个采药的山农捡到,献给了国家,现在这块金简被陈列在
河南省博物院中。
这里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林溪枫想,武则天曾经十次登临嵩山封禅,除武则天外,尧、舜、周穆王、周幽王、汉武帝都曾登上嵩山巡游,清乾隆皇帝曾在中岳庙御赐九支玉如意,在嵩阳书院立御碑亭。这么多帝王到访,引得古往今来无限文人墨客对嵩山十分钟爱,也不知道这山中还有多少神秘没有被发现。 如果有人在这儿再捡到一块国宝,那真要震惊世界了。
正边走边异想天开地想象,忽听前面一山洞中传来异响。
林溪枫猛然想起小松鼠被虐一事,难道这恶作剧之人就在前面山洞中?那可要好好防备,小心这家伙对自己也有什么不利。
他忙一闪身躲到一棵粗大的橡树后面,静静地聆听山洞中的动静。
只听山洞中呜呜地有闷响声传出,还有身体在地上翻滚发出的扑扑声音,时断时续的。显然这声响并非有人隐藏在其中,不小心发出来的,而是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挣扎。
林溪枫当机立断,火速从树后闪出,纵身过去,来到山洞洞口,躬下身子探头朝里观看。
只见狭窄的洞壁内,一只猿猴被系在石崖上的一条铁链牢牢拴住,四蹄俱被缚住,浑身血迹,正在地上打滚,一张嘴竟然被人用胶带给封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无法悲鸣和嘶叫。
林溪枫大怒,立刻判断出,这又是那虐待松鼠之人的杰作,想让这猿猴活活在山洞中饿死或者流血致死!
此人真是太可恶了!
林溪枫想弓腰进入山洞,发觉洞壁太窄,弓腰尚不能进入洞中,只好蹲下身来,往前挪动着,一步一步移到猿猴近前,仔细一看,只见猿猴肚腹处已经被刀切开了一个大口子,长约七八厘米,鲜血不断从切口处涌出,猿猴身上和栖身处到处都是血迹,如果再晚来一会,这只猿猴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毙命。
他忙从随身行囊中拿出急救包,从中取出针线,对猿猴的肚腹破损处进行缝补,幸好作恶之人想让猿猴慢慢失血而死,并没有用刀深入猿猴肚腹内脏,所以才给了他施救的机会。不一会儿,他就将破损处给缝合起来,并在患处涂上愈合膏药。
此时,他才抬头看向拴在崖壁上的铁链,发现铁链扣环一处可以捺开,忙伸手一压,将铁链从石壁处取下,拦腰抱住猿猴,矮身从山洞中匍匐爬出。
猿猴被他抱在怀中,十分乖巧,不再挣扎,感觉像个婴儿一样温顺。
行到外面,林溪枫将拴在猿猴脖子上的铁链解下,又将猿猴四蹄绳索解开,最后除去了它嘴巴上的胶布。
猿猴似乎明白他的意思,乖顺地听从他的摆布,一双圆圆的小眼珠定定地望着他,里面竟然露出了感激的光泽。林溪枫和它对望了一眼,内心不禁被它的灵性给深深触动。
收拾完毕后,林溪枫拍了拍猿猴的背脊,用手点指着前方,轻声对它道:“乖,去吧,你可以回家了!”
猿猴朝他点点头,啼叫了一声,扭转身子,撅起火红的屁股,高高翘起尾巴,一步步离去。
林溪枫望着猿猴离去的背影,慨叹了一番,心想,这两起虐待动物事件都应该刚刚发生不久,否则这两只动物都难逃活命,施虐之人定然就在附近不远,如果能够抓到他,一定要好好惩罚惩罚他。既然能够将松鼠拴在高高的松枝上,将猿猴逮住,用铁链系在洞中,此人功夫定然非同小可,倒要小心谨慎了。
行过这片山岗,前面是一片长草丛生的高坡,草丛上尚有露水,中间有人拨开草丛前进的痕迹,林溪枫就顺着这痕迹走去,倒是省去些被露水打湿衣服的苦处。
曲曲折折地行了好大
一会儿,突听后面有人高歌,还有鸾铃声响。
他忙回头瞧看,但因为山路回环,山高林茂,长草茂盛,竟没有发现高歌之人的踪迹,听这悦耳的鸾铃声,难道此人是骑马上山吗?
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只听这人远远地唱道:
“老汉我逍遥赛神仙哟,
不贡朝廷不当官,
无人差遣好安闲哎!
不娶媳妇无人管,
一人吃饱全家闲哎!
老汉我逍遥赛神仙哟,
从来不愁无房住,
山穴之中有洞天哎!
叶做衣服果当粮,
一口山泉比蜜甜哎!
老汉我逍遥赛神仙哟,
晨驾云雾起青岗,
晚推明月出山峦哎!
兴来骑鹿游五岳,
不知人间是何年哎!
林溪枫听这人唱的不同凡俗,颇有仙气,便停下脚步,站在一旁,静静等候来人。
不一会儿,山坡下长草丛中出现一人的身影,只见他一条白巾裹头,脸上布满皱纹,穿一件破旧的短袖灰色布衫,一根紫色腰带束在身上,半敞着怀,身体随着胯下坐骑一起一伏地朝山上行来。
随着这人逐渐临近,胯下的坐骑也呈现在林溪枫眼前,令他立刻惊呆了。
此人的坐骑竟然真是一头鹿!
一头黄色鬃毛的麋鹿,头上的犄角如同大树的枝杈,骄傲地左右摆动着。
它慢悠悠地前行,驮着它的主人爬山,屁股上还驮着一个包裹,随着脖子上铃铛的声响,悠然自得地甩着像驴子一样的尾巴。
这幅图画真的是仙气满屏,让人肃然而生敬意。
近处看这人似乎六十多岁年纪,眼角微微眯着,一手握着缰绳,一手随意在身边摇动,坐在麋鹿背上,望着林溪枫羡慕的样子,好不得意。
“小兄弟,怎么一个人走这么偏僻的山道,不害怕吗?”骑鹿人主动开口,一口四川方音。
“你为什么不害怕?”林溪枫反问。
“我和你不一样,听见我刚才唱的歌了吗?老汉我逍遥赛神仙啊!看看我骑的麋鹿,知道叫什么吗?这叫四不像,古代只有姜子牙骑过。姜子牙是谁,不会不知道吧?斩将封神的那位,神仙一般的存在。我和他一样,如同神仙一般,知道吗?”骑鹿人脸色一绷,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林溪枫十分好笑:“骑上麋鹿就和神仙一样了吗?”
“那当然,要不你来试试,看看你能骑它不能?”说完,这人就从麋鹿背上跳了下来,要将牵着麋鹿的绳子递给林溪枫。
麋鹿认生,扬着头朝后倒退,不肯靠近他。
林溪枫笑道:“算了吧,我身上没有仙气,它不肯让我骑的。”
“小兄弟,算你有自知之明。”骑鹿人得意地哈哈一笑,露出天真烂漫的表情,一个飞跃,重新跳上了鹿背,麋鹿仿佛感受不到什么重量似的,没有因为负重发生趔趄,昂首又向前行去。
林溪枫大奇,此人身体足足一百二十多斤,跨上鹿背,麋鹿竟然不受什么影响,身手如此轻灵矫健,定然有一身好功夫。
“前辈!”林溪枫紧走两步,向前提醒道,“山中有人专门虐待松鼠、猿猴等生灵,你的麋鹿如此珍贵,需得小心!”
“我是神仙,还有人敢到太岁头上动土,不想活了吗?”骑鹿人不以为然,拍了拍麋鹿的屁股,骄傲地高喊道,“再见!”
麋鹿加快步伐,很快将林溪枫抛在了身后。
第三十五章 围堵凶徒
林溪枫见提醒无效,无奈地摇摇头,也迈步向前走去。
行过长草蒙茸的高坡,见乱石丛生,山势渐陡,有潺潺的水声从山峰上方传来。转过山弯,有瀑布从山涧飞流而下,在低洼处形成一个巨大的水潭。
那只麋鹿正在水潭边探头饮水,刚才见到的那个裹白巾老汉不知何处去了,却有一个青衣道人头戴黄冠,下颌一缕黑色长髯,负手而立,仰望瀑布,神态安详。
突然,那道士转身走向了麋鹿,一伸手,一把将麋鹿按倒在地,随身掏出一条绳子,迅捷地开始捆缚麋鹿的四足,那麋鹿竟然不知反抗。
林溪枫大怒,原来虐待松鼠和猿猴的元凶竟然是一个道士,出家之人不尊教规,残害生灵,这还了得!
他飞快地跑过去,厉声喝道:“住手!”
那道士回头瞥了他一眼,双手不停,冷声道:“休管闲事!”
林溪枫厉声斥道:“你一个出家人,不好好修习道法,成就真仙,反而不敬生命,虐待生灵,该当何罪?”
那道士斥道:“你一个小毛孩子,懂得什么?”
“你再不住手,我可要不客气了!”
道士听了,停下了手,站起身形,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那麋鹿也四蹄一蹬,从水潭边站了起来。
“你不客气又能怎样?”道士嚣张地说,一边说还将麋鹿猛地推了一把,那麋鹿一下跌进了潭水中,身影在潭水中时隐时现。
林溪枫怒不可遏,扑上前去,探手来擒道士的手腕,想将他反手扣住,擒拿后交给山中派出所处理。
谁知道士手掌一抬,避开他的擒拿,反而顺势向他脸部打来。
林溪枫忙收回手掌,挥手格挡,两腕相交,两人各自退开了一步。
那道士紧接着飞身而起,已经一记连环腿踹出,想将他踹入潭中。
林溪枫闪身避开,连环腿的劲力扫得落叶乱舞。
他一见道士出手不凡,不敢怠慢,使出平日里在少林浸淫多年的功法,和道士战在一处。
那只麋鹿在水中并没沉没,靠近潭边,一用力,前蹄已经踏上岸,两只后蹄在水中一划,借助水波的助力,跳上岸来。
林溪枫心中暗暗催促,快跑远些,省得这道士再来害你。谁知这麋鹿竟然没事一般,就在两人争斗的附近不慌不忙地吃着岸边的水草,仿佛刚才受到的虐待不值一提。
道士见一时拿林溪枫不下,不由得哈哈笑了两声,刚要转换掌法,林溪枫却蓦地住手,退后两步,怒道:“原来是你!”
道士跳着脚,摇头笑道:“被你认出来了,不好玩。”
原来这道士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头戴白巾的骑鹿人!
林溪枫从他的笑声中把他给辨认了出来。
道士靠近林溪枫,拉着他的手摇晃着:“小兄弟,我这易容术如何,把你给骗了吧?”
林溪枫心道,怪不得这麋鹿被推倒无动于衷,原来都是此人的恶作剧,被主人推倒,麋鹿当然不会反抗和逃跑。此人在转瞬间竟然快速地化装,由一个陕北老汉化身得道的道长,这易容水平确实了得。
继而又想,如果能够将这人纳入麾下,那律师事务所暗中取证工作必然会如虎添翼。
道士见林溪枫走神,以为他否认自己的易容水平。悻悻然道:“你如果不服,我们可以再试试,我能把自己化作你的模样,你信不信?”
林溪枫望着道士的满面红光,望着他和刚才不一样的挺拔的鼻子,甚至和之前不一
样的眼神,哪有六十多岁的模样,分明才四十岁左右年纪,忙道:“前辈易容术果然厉害。”
“别喊前辈,把我叫老了,喊大哥!”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还未请教大哥名讳?”
“我叫居然,来自四川青城山道观。你呢?”
“我叫林溪枫,在北龙市工作,自幼在少林武院学习。幸会大哥,咱们能否同上山顶,见一见我的师父高德?”
“我说你的功夫为何这么好,原来是少林门徒,难怪难怪。高德师父嘛,我以前曾经在峨眉山武术节上见过他,虽然他是武林界泰山北斗,但见不见他都行。我们两个既然是新交的朋友,当然不能就这样分手,要好好唠嗑唠嗑,我就陪你同上峻极峰。不过,这头脚畜却无法登上峰顶,听你说,有人专门虐害这些生物,我真不敢将它放到山野不管,你说该当如何是好?”
“谢谢大哥如此看重小弟。依我看,这位虐害生灵之人应该就在前面某处隐藏着,我们如果利用麋鹿,设计擒他,我想只要他看到你的麋鹿,一定会忍不住想要对它下手。”
“那他如果不再从这里经过呢?”
“你看这山势陡峭,极难攀援,这条小溪流是上下山必经之路,他只要下山,定会再从这里经过。更何况他还想看看自己恶作剧的结果呢!”
“好,我听你的。”居然拍了拍林溪枫的肩膀。
两人牵着麋鹿顺着山溪之侧的坑洼不平的岩石缓缓朝上行进,前面山体上有一块巨石高高耸起,巨石两侧有清泉顺势流下,分别流入巨石下面的一个洼地,两股水流带来的泥沙在巨石下逐渐淤积成一片汀渚,随着岁月的积累,汀渚上已经青草依依。
林溪枫道:“这里是一片好地方,大哥将麋鹿赶入这小洲之中吃草,我们就近躲起来,等待那人现身。”
“好”居然游目四顾,“我们躲哪儿呢?”
“你我分别躲在这块沙洲的左右方位,堵住此人的前后退路,然后予以合围,当可将此人擒住。”林溪枫抬头看了看附近生长的树木,高兴地道,“这几棵刺槐又高又大,枝叶繁茂,是躲避的好地方。”
居然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刺槐有刺,听说还有毒呢!我不爬。”
“没事,那只是小枝有刺,小枝长大了就没刺了,我先上了。”林溪枫选中下首一棵参天刺槐,极为迅捷地攀援上去,攀上一棵树杈,见树杈虬枝逸出,横向天际,便极为舒服地仰身躺在了上面,刺槐下面的枝叶很好地将他遮掩了起来。
居然羡慕地望着林溪枫,先喝令麋鹿游进水中,上到汀渚之上吃草,从包裹中取出几个胡萝卜,扔上汀渚,供麋鹿食用,然后又从包裹中取出一块大饼,扬手抛起,对林溪枫道:“接着,这是午餐,虽然有些变硬,但还可将就。”
居然的手劲劲道十足,大饼如同一只陀螺,旋转着飞向林溪枫。
“谢谢。”林溪枫一抬手抓了过来,然后从背后行囊中拿出一袋牛奶扔了下来,“我这里有几袋奶,送你一袋。”
居然随手接过,始终不愿爬到刺槐树上去,他朝前走了三十多米远,发现有一棵高大的雪松,大喜,几个纵跃便窜了上去,斜倚在一根虬枝上。
山野静悄悄的,远近看去,一时皆无人迹。
“大哥,刚才那歌唱得真好,是你自己写的吗?”林溪枫无聊,远远地问道。
“那还用说,除了你大哥,还能有谁写得出这样的歌?逍遥、自在、神仙!”居然骄傲地说,却眨了眨眼睛,用手虚掩了一下嘴巴。
“大哥大才啊!”林溪枫看不见他的表情变化,赞道。
居然嘿嘿地笑笑,这笑声让林溪枫察觉出了异常:“大哥,你什么时候再写首歌,送给我。”
居然脸色有些酡红,断然拒绝道:“歌哪能随便写啊?写多了,就不值钱了。”
林溪枫一笑,听出了居然的些许不自信,也不揭穿,道:“我也喜欢写些东西,没事的时候,我写上一首,请大哥品评品评。”
“好啊!我相信兄弟写的一定是极好的。”
林溪枫猛然想起这个道士名叫居然,而在截云谷和他交过手,被他送到看守所的人名叫了然,也是个道士,这两人不会有什么关系吧?这居然不远千里从青城山跑到嵩山来干什么呢?
正要发问,忽见远处高山山峦背后有一物现身,快速向这边行来,忙和对面雪松上面的居然道人招招手,示意有情况出现,两人立即停止谈话,转头向来物观察。
只见来物浑身金钱状花色斑纹,两只眼睛如铜铃一般闪着凶光,状极凶恶,腾跃如飞,很快向这边奔来。
汀渚上吃草的麋鹿感受到了威胁,回头望了一眼,转身向着水中跳去,等麋鹿从水中游过,跃上一块山石的时候,那怪物已经来到近前,猛然纵身向着麋鹿扑去。
居然瞧见来物是一只猎豹,心疼自己的坐骑,担心麋鹿受伤,抖手一只袖箭朝着-猎豹的身上甩了出去,人也跟着快速从树上蹿下,大吼一声:“哪里走?”
那猎豹浑身铺展开来正向着麋鹿斜斜冲去,突然一支袖箭飞来,哪里来得及躲避,噗的一声正中臀部,只听得它竟然“哎呀”叫了一声,跌倒在地。
林溪枫见居然从雪松上冲下,也急忙紧跟着从刺槐高枝处跳到低矮的树枝上,伸手抓住低矮树枝的同时,一个翻腾,从空中来了个鹞子翻身,直接翻了下来,姿势十分优美。
那怪物见前后都有强势敌人靠近,阻断了退路,突然从地上长身而起,扑通一声跳入水中,凫上汀渚,直接向着那块高大巨石纵去,手脚并用,抓住巨石凸凹之处,很快窜上了巨石,又从巨石上直接飞上陡峭的山体,动作像一只猿猴,又像一只羚羊,腾跃自如,在山崖上越奔越高。有的断崖处上下垂直,目测也有一二十米高,他竟然攀附着断崖上凸起的石块,迅捷无伦地就爬了上去,这一份轻功水平,真是世所罕有!
刚才听到这怪物“啊呀”一声喊叫,林溪枫、居然已经知道这物事不是一只猎豹,而是一个穿着猎豹皮毛的人。只不过这人在受伤后速度仍然快得惊人,两人自感难以追上,又怕暗器伤到此人要害,使其跌下山崖而死,只好停步不追。
居然板着脸,怪罪林溪枫道:“你怎么下来这么慢,让这人跑了?”
林溪枫见居然将责任推到自己身上,赔笑认错道:“大哥,是我的错。”
“要不是我要照顾坐骑,定然不能让他跑了!”
“大哥休气,怪我慢了。”林溪枫心中好笑,只好连声安慰,望着此人在山崖上越来越小的身影,他分析说,“这人受了箭伤,速度再快也不能持久,必然要向山溪一侧靠近,我们沿着山溪溯流而上,定然能够将此人抓住。”
“中原还真有能人哟!”居然不由自主地感叹了一句。
“此人身怀腾跃绝技,轻功实在上乘,熟料竟然心理阴暗,拿伤害动物取乐,真是不可理解。”林溪枫也感叹道,“关键是他有绝技在身,更会令此山中的鸟兽备受摧残。”
“我们追!”居然下令道。
“好。”
第三十六章 天人师父
居然望了望牵在手中的麋鹿,突然解下缚在它脖子上的绳子,伸臂抱住它,头抵着它的脑袋,耳语了几句,命令道:“好兄弟,下山去吧,在山下等我命令。”说完,在麋鹿的臀部击了一掌,麋鹿明白了居然的意思,转身朝着山下跑去。
林溪枫好奇地望着这一切,人和动物还能如此亲密地交流,彼此懂得对方的意思,真是不可思议。
居然瞧见林溪枫羡慕的神色,脸上又露出得意的笑容:“兄弟,你想骑鹿吗?”
“想啊!”
“想的话,以后我教你鹿语。”
“大哥还会鹿语吗?”
“那当然,大哥我不会鹿语,如何能够让这头鹿儿跟着我?”
“大哥,麋鹿是从青城山骑过来的吗?”
“不是。半月前,我在少室山抓住这头麋鹿,一直骑到太室山,和它交流了半天,它才肯听我的话。”
“哦,原来是这样啊!你不怕它跑进深山,再也不回来吗?”
“不会,我只要喊一声,它就会从山里跑出来,迎接我。不信,等下山时,你瞧哥哥的!”
“那也太神奇了,这麋鹿比骏马还懂人言啊!”
“动物是我们人类的朋友,你只要掌握了和它们交流的密码,它们和你亲着呢!”
两人顺着山溪朝上行进,边走边说着话。
“大哥,你叫居然,你认识一个叫了然的道士吗?”林溪枫突然问道。
“什么?你认识了然?”居然听了,露出惊讶的表情。
“认识啊!”林溪枫不动声色。
“他在哪里?”居然急切地问道。
“他在庆州市公安局的看守所中。”林溪枫实话实话。
居然露出了惭愧的表情:“早知道他会有今日。”
“他是大哥什么人啊?”
“提到他,我脸上无光啊!不过,既然我们是兄弟,我也不瞒你了。唉!想当年,我和了然都在武当山学武,他比我小两岁,是我师弟,我们都师从紫霄宫林回道长门下。我这师弟学武非常刻苦,常得林回师父表扬。只到有一天,紫霄宫中来了一位小师弟,师父赐名浩然,十一二岁年纪,长得唇红齿白,模样白净,十分俊秀……”
“你这师弟就对浩然动了邪念。”林溪枫接口道。
“你也知道他的这个嗜好?”居然大奇,旋即释然道,“嗯,是狗就改不了吃屎的本性,必然是他又犯了事,所以你才知道。”
林溪枫点点头,并不插话。
居然继续道:“自从来了浩然小师弟,我这了然师弟就总是想方设法的靠近他,百般地关怀。我们也不以为意,认为只不过是正常的师兄弟情谊。只到有一天,林回师父有事外出,晚上了然偷偷拿出几瓶好酒,请我们师兄弟几人喝酒,喝完酒回到睡觉的寮房,我,了然、浩然,还有一个师兄弟共同在一间寮房。了然趁我们喝多了不备,钻进了浩然的被窝。
师兄弟睡一个被窝也很正常,我们喝得迷迷糊糊的,也没有多想,就躺下睡了。只到浩然大声呼叫,把我们惊醒了,我们才明白怎么回事,了然竟然脱光了衣服,搂着浩然,和浩然亲嘴,并且扒掉了浩然的衣服,想要和他那个!
于是我和那个师弟起来将了然擒住,五花大绑,交给掌门道长林玄处置。了然向林玄师伯老老实实地承认了错误,坦白自己有这个不良嗜好
,见了年少英俊的浩然,控制不住自己,做出这般丑事。”
林玄师伯将了然关了两日,等待林回师父回来发落。师父回来后,大为震怒,虽然**的宗教政策主张平等,不能体罚虐待教众,师父还是破天荒地拿出皮鞭,狠狠抽了了然二十鞭子,将他打得遍体鳞伤,当场撵下山去,不再认他这个徒弟,也不准他再使用了然名号。听你今天一说,才知道今天他仍然在使用这个法号。看来这个师弟虽然秉性不端,但还是没有忘记武当山岁月,没有忘记师父和师兄弟们。”
“法律没有规定强奸罪的对象包括同性,这是一个错误。否则,虽然是未遂,也可以将他交给公安局处置了。不过,这种娈童行为,也是犯罪行为,至少构成强制猥亵儿童罪。”林溪枫插话道。
“哦,这个我倒不懂了,师父可能怕报案到公安局,有辱武当门风吧!再说,毕竟我们发现的早,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不过,因为这个事,浩然师弟受到刺激,这事又传到他父母耳中,不久,他父母就将他从武当山接回去了,我们都深以为羞。兄弟,你想想,一个大老爷们,钻进一个男孩子的被窝,想那个……,你想想,他妈的什么东西!”
“为了祖国的未来,为了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未成年人在法律上是没有性能力的,不管他是否自愿,和未成年人发生性关系,都构成犯罪。”林溪枫解释道。
“这世界真是不可思议,竟然还有这种男人,不喜欢女人,反而喜欢男人。”居然感叹。
“哦,那大哥为何又去了青城?”林溪枫不想再谈这个问题,转移话题问道。
“在武当山学了二十年,师父认为我已经可以出师,就让我下山。我常年修道,不近女色,未曾婚娶,无家可去。又是四川人士,所以就去了青城,在那里当了一个道士。”
“大哥这次到中原来有什么要事吗?”
“没有,你大哥我一生没有别的嗜好,就喜欢游山玩水,没听到我唱的歌词吗?兴来骑鹿游五岳,不知人间是何年哎!”居然又哼唱了两句,然后道,“嵩山不也是五岳之一嘛,我已经游玩了衡山、华山、恒山,这次又游玩了嵩山,住在中岳庙。下一站准备去泰山游玩,听说泰山有座老君观,我准备到那里修行一段时间。”
“大哥好雅兴,小弟佩服。”林溪枫高兴地道,“不过,如果大哥能够帮小弟一个忙,我可以专门抽出时间,陪你到泰山一块去转转。”
“什么忙?”
“你先说帮不帮,我再说什么忙。”林溪枫道。
“你要先说啥子忙嘛,我怎能轻易答应哟!如果帮不了,我不是张嘴如同放屁,一点用都没有嘛!”
这话倒是话糙理不糙,林溪枫只好问道:“大哥玩过偷拍偷录吗?不是手机偷拍偷录,是专门设备那种。”
“没有。”
“想玩吗?像电视台记者暗访那样。”
“想玩啊,只要是好玩的东西,我都想玩。”居然的胃口被吊了起来。
“你只要答应帮我的忙,既能玩偷录偷拍,还能有大把的钱花。”
“别是违法乱纪的事情吧?”居然两眼射出精光,突然警觉地问。
“是这样。”林溪枫就把准备对李宝公司黑恶势力进行调查的事情说了,他考虑到居然是了然的师哥,又武功高强,还会易容之术,打入李宝公司既轻而易举,也不会被怀疑,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本来还担心居然耍小孩子脾气,不肯帮忙,谁知居然高兴地答应了,连声道:“好啊,好啊!这活儿刺激,像电影中的侦探卧底一样,我愿意试试,一定很有成就感!”
“大哥,谢谢你答应帮忙。不过,一定不要喝酒,否则,酒后吐真言,小心被人家暗算,性命难保。”林溪枫郑重地说。
“放心吧,我小事糊涂,大事明白着呢!”居然不以为然地说。
“还有,要是李宝公司让做坏事,你摆老资格,不要轻易出马,坏事让他们去做,你只负责暗中取证就可以了。”
“那如果非做不可呢?”
“那就留有余地,震慑一下他人就可以了,不可达到犯罪的程度。否则,我们律所也帮不了你,因为你毕竟不是公安局派出的卧底,可以免责。大哥明白吗?”
“好,我知道。你大哥受师父教育多年,还能分不清好歹吗?”居然有些骄傲地说。
“听得出来,你对师父还是挺崇拜的嘛!”
“那当然,你没有见过我师父林回,你如果见过他,也会崇拜他的。”
“为何?”
“我师父林回道长文韬武略,俱是一流,尤其擅长医术,给附近群众救死扶伤,被人称为活神仙。师父他老人家长得像老君祖师爷一样,浑身充满仙风道骨的气息,你乍一见到他,定然以为他是从天上下凡的神仙呢!”
“我相信,有其徒必有其师,徒弟都这样厉害,那师父定然更加厉害。”
“哈哈,我只是萤火之光,和师父相比,师父是日月之明啊!”
“是吗?”
“等你安排哥哥的事忙完了,我们游完泰山,我带你去见见我师父,你就知道了。”
“好。”
“我跟你说,在武当山,林回师父虽然不是掌门人,但他的威望比掌门还高。他在我们这些小辈心中就是精神导师一般的存在,比亲生父亲还受尊敬呢!他给我们指明人生的方向,心中有师父,前进的道路一点也不迷惘。”
“你把师父说得这么厉害,我倒是很迫切地想见到他了。”
“兄弟,你年纪轻轻,也是文武全才,应该能和我师父说到一块去。”
“是吗?我很期待。不过,一切都需要缘分,如果有缘,一定会见到他的。”
“那倒也是。不过,师父好倒是好,就是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感到渺小无趣。”
“听你说来,这是优点还是缺点啊?”
“说他是优点他是优点,因为这是师父修炼得道的体现,不同于凡人。说他是缺点吧,也可以说是缺点。师父在我们面前太过正派,不苟言笑,让我们觉得又敬又畏,少了那么点哥们般的意思,在他面前不太自在,不像你哥哥我这样潇洒。”
林溪枫一笑:“师父要保持自己的尊严,对徒弟总是要保持一定距离的,这也难怪。不过,在大哥身边,你这种亲昵和无拘无束的感觉,我也很喜欢。”
“对对,兄弟你说对了,我非常喜欢兄弟间这种无拘无束的自在感。不过,世间如果没有师父的那种超脱、凛然之气,也会让人觉得少些什么。”
“有机会一定拜会尊师。”
两人说着讲着,不知不觉间快要接近山顶峻极峰,仍然没有发现刚才那个装作猎豹的人,不知他是否已经逃到山顶,从其他地方下山去了。
第三十七章 俗人听词
等两人登上峻极峰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
峻极峰上,巉岩耸立,存在亿万年的石头呈红褐色,给人甚是古远的感觉。
峰顶有石碑,上面刻有峻极峰三字和峻极峰简介,有三两游客在那儿照相。
纵目四望,只见山峦叠嶂,群峰争秀,古树参天,云雾迷蒙,如同仙境。少顷,有阳光从云雾中射出,让人如临天际。
林溪枫每次登上峻极峰,都会感受到祖国河山壮美给他带来的深深震撼。这时,他指着远近的山峦,一一给居然道长做着讲解:“大哥,你快往南看,远处云雾缭绕之中的山头,你知道是什么山吗?”
“什么山?”居然好奇地问。
“那是箕山,箕山下的颍水相传是许由洗耳的地方。”
“许由洗耳,怎么一回事?”
“许由是远古时期隐居在箕山的隐士,帝君尧想让许由出来当官,但是许由听到这个消息,感到被尘世之音玷污了耳朵,就跑到颍水边去洗耳朵,以表达清高的立场。”
“哈哈,许由也太夸张了吧?还洗耳朵,说明他根本就没有勘破世俗,为声名所累,要是我师父在这儿,一定要把他痛批一顿的。”
“尊师平时很有高见吗?”
“是呀,他对古人的观点不会轻易认同,要给我们批讲批讲的。”
“我更期待和尊师会面了。”林溪枫道,“大哥,你往西看,那就是你捉到麋鹿的少室山山峰,和峻极峰相比,矮了好多。”
“对对,我抓麋鹿的地方就在那山上,你看,就在那一片林木比较茂密的地方。”
“大哥,你听这鼓声,那是从少林寺中传出来的。少林武院就在少林寺旁边不远,少林寺你应该都去过了吧!”
“来嵩山,焉有不去少林之理?”
“大哥,朝北看,你看那条像蜿蜒崎岖的河流,像一条蟒蛇一样,那就是黄河。”
“黄河,那就是黄河吗?我在黄河边上观望过黄河,那滚滚洪流很吓人的,现在在这峻极峰上观看,竟然就像山涧的一条小溪水,这也太令人惊叹了吧!”
林溪枫和居然在峻极峰峰顶观看了一会景色,正要下山去前面高德隐居的地方,却发现前面有两位老者前后相随着走上山来,忙快步迎上前去。
居然凝目观看,只见前面是一位黄袍僧人,看年纪六十多岁,身材高大,脸色泛青,项带佛珠,长长的眉毛垂在眼睑上,一双眼睛微微垂着,这时突然睁开扫了居然一眼,那眼神精光湛湛,令居然不由得心中打了个突;后面一人身穿淡紫色绣花对襟长褂,对襟上的布扣系得严丝合缝,看年纪七十左右,面容红润,腰板硬朗,身材微胖,却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者。
只见林溪枫高兴地跑上前去,先对着走在前面的僧人开口喊道:“师父!”此人正是高德法师,少林武院的院长。然后他对着另外一位和蔼老人喊道:“陈老师!”
老人和蔼地笑着,拍了拍林溪枫的肩膀。
高德对着林溪枫点点头,这时明知故问地道:“你这几个暑假中跑到陈家沟学习太极拳,就是拜他为师吗?”
“是的,师父,我向你禀报过的,你怎么忘了?你不是说陈老师的太极拳为中原一绝,十三势老架和炮捶海内独步吗?”
高德不答,却扭头对和蔼老人道:“还好,由你教我徒弟,我还能接受。要是其他人教我这宝贝徒弟,我可要打林溪枫的屁股,嫌他不争气哟!”高德说完,对这位老人哈哈笑着,显然两人很熟,高德有着开玩笑的意思,言语之间却也透出
对其功夫的赞赏和认可。
这时,林溪枫连忙介绍居然道长给两位老人认识,两位老人见是林溪枫的朋友,忙点头致意。
林溪枫再介绍说:“他是武当山林回道长的高足!”
两位老人礼貌地“哦”了一声,表示惊奇,但表情中却自然流露出了并不认识林回的意思。
居然自嘲道:“我师父深居简出,不喜欢抛头露面。两位大师不认识,也可理解。呵呵!”
林溪枫又向居然介绍高德和这位陈家沟的老人,原来老人名叫陈宫嗣,系陈家沟当代传人,开有太极拳武馆。林溪枫从高三暑假开始到在大学期间,一到暑假就乘车跑到河南温县陈家沟,和陈宫嗣学习太极拳法,将少林拳和太极拳糅合在一起,并结合自由搏击之术,化作自身的功夫,使得他的功夫更加趋于完善和成熟。
居然听了,不由赞道:“兄弟,当今两大高手都成为你的老师,言传身教,你的福缘不浅呢!”
林溪枫道:“两位恩师惟愿武术发扬光大,壮我国人之体魄,并为此不遗余力,我才有幸得受教益。”
高德摆摆手:“好,不要说这些客套话了,今天幸得陈大哥没有把我忘了,专程跑到峻极峰来看我,我很感动,陪着陈大哥到山顶欣赏欣赏这边的风光。溪枫,你对峻极峰风光很熟,口才又好,给这两位客人好好介绍介绍这里的风光。”
林溪枫忙道:“是,师父。”
居然喜欢恶作剧,面对两位德高望重的老者,也不改他的本性,更何况他们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师父,令他不悦。心想:“都说文人相轻,实际上这武人也一样相轻。武当看不起少林,少林看不顺太极的,都可能存在。我何不让他们比试比试呢?”
于是他道:“两位大师,先别看风光啊!你们两位不就是最好的风光吗?”
两位老人同时笑道:“我们也是风光?”
“对呀,你们没有听说吗?有句话叫做,你站在桥上看风景,兄弟,下句怎么说来着?”居然记不住,转头问林溪枫。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当你看风景的时候,看风景的人就会把你们当风景的。你们还是大师,更是无与伦比的风景了。”
“哈哈,你真会说话,我既不是什么大师,也不是什么风景。高德师父才是。”陈宫嗣笑道。
“好,就当我们是风景好了。”高德一笑置之。
“两位都是大师级的人物,如果现在来场嵩山论剑,那岂不是更是绝美的风景了?”居然渐渐露出了叵测之心。
“我说你怎么这么舍得夸我们,原来想让我们比试比试啊!”陈宫嗣以手点指居然,笑着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高德板着脸,突然也蹦出一句俗语,惹得林溪枫哈哈大笑。
“两位大师都是武术高手,让我们后生晚辈学上一二,有何不可呢?”居然继续逼宫。
“呵呵!人老不以筋骨为能,我今年已经六十九岁,年届古稀,比武是年轻人的事,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就免了吧!”陈宫嗣十分豁达地说。他这一说,将居然的叵测之心推了个一干二净,令居然无处发力了。
“你如果非要来场比武,让我徒弟和你过过招,也未尝不可。”高德面无表情,他对林溪枫实战技击的水平很有自信。
居然忙摆手笑道:“那就免了吧,我和溪枫兄弟在山下都比过了。”
林溪枫一笑,开始带着陈宫嗣,给他讲解峻极峰风光。
居然想让两位老人比武
的愿望没有实现,甚感无趣,他不想一个人无聊地在一旁站着,面对稍显清冷的高德,于是又耍起了小心思,想开林溪枫的玩笑。
他见林溪枫正在给陈宫嗣讲解,眨巴着眼睛,上前打断道:“兄弟,你是大学生,大才子,别只顾着介绍风景,你在山下不是说要写点什么让我品评品评吗?好!现在,我命令你现场写上一首诗词,就写现在的风光,供我们欣赏欣赏。”
“我一个学武的粗人,哪里欣赏得了诗词啊?”陈宫嗣在旁摇头笑道。
“陈大师,不能这么说!粗人怎么了?粗人也有对美的需求,也有欣赏艺术的需求不是?这诗词是雅俗共赏的东西,虽然我们做不出来,但不代表我们不能欣赏它的美。您大老远跑到嵩山,高德院长不能只是拿好酒好菜招待你,总得拿点不一样的东西不是?这艺术的东西,就是最高贵的东西!让溪枫兄弟作诗一首,咱们在旁听着,图个乐子,有何不可呢?”居然不依不饶地说,“溪枫兄弟,你的诗词做的不好,或者和这峻极峰山景不对题,我们都能听得出来,要褒贬一番的。院长师父,你以为如何?”
高德神态肃穆,淡然道:“好,溪枫,你就做上一首,莫让道长失望。”他知道林溪枫文武全才,并不怕他会出丑。
居然笑道:“听到吗?溪枫兄弟,你一定不要负了院长师父的厚望才是,如果做诗做得不好,师父不打你屁股,我也要打你屁股!”
陈宫嗣在一旁听了,摇头直笑。
林溪枫苦笑一声,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
他心道,高德师父和陈老师都是一门心思专研武学,不懂诗词的,听这居然道士言谈,估计对诗词也是一知半解,今天竟然要让我作诗,被他们考校,当做一个乐子,也是滑稽了。这岂不是使斧子的,偏偏要点评关公耍大刀吗?既然你们都不懂诗词,不通意象、平仄和韵律,我就拿以前登上峻极峰所做的繁奥之作,看你们听不听得懂!
想到这儿,他不由自主地乐了,这样的考校,对他一点压力都没有,反而会难倒考官的。
这时,天空中突然袭来一片乌云,刚才还一脸灿烂的太阳,又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有闪电划破天空,让人心悸,紧接着是隆隆的雷声在上空滚动,再看周遭景致,都笼罩在一片迷蒙之中,和刚才的风光截然不同。
高德抬头望天道:“山上的天气,说变就变,要下雨了。”
居然催促林溪枫道:“兄弟,在下雨之前,要把诗词做出来,做不出,我们就不走了,在这儿陪着两位大师淋雨。”
陈宫嗣笑道:“还有这样逼人家作诗的,这也是我头一次遇到。”
林溪枫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望着纷纷下山的游人,转瞬间山顶只剩下了他们四个。
他不想在此处耽搁,导致两位老师淋雨,于是仰起头,面向天空,手臂屈伸,缓缓开口吟道:
“《帝台春.临峻极峰》
攀岳为睹,兹天地玄处。啸聚海风,臂拢云霞,峰消林吐。有顷重霄擂战鼓,槊矛耀,彩旗环布。少林微,颍水蛇曲,黄河带舞。
尧禅处,今作古;洗耳路,起烟雾。漫掷简求福,御碑留,也只是,九州丝粟。凌险峰凡意消尽,无可奈流水难驻。梵音寺中传,汴城回头顾。”
林溪枫身姿挺拔,气质超然,口吐词章,在这峻极峰顶,朗声吟诵,听者在旁边看了,真产生一种飘飘似仙的感觉。
居然举起双手,啪啦啪啦地鼓起掌来。
高德笑道:“道长,我们没有听明白,你给我们解释解释。”
第三十八章 惩罚恶徒
居然挠着头,看向陈宫嗣道:“陈大师一看就是儒雅之人,又是太极门高手,一定精通文学,还是让陈大师给大家讲讲这首词吧!”
陈宫嗣摇头笑道:“你不要恭维我,我听了个一知半解,还是不要让我献丑的好。”
“哪能呢?你就说说呗!”
高德道:“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吧,一会下了雨,被淋成落汤鸡,山洞中连个换洗的衣服都不够。”
四人于是从峻极峰下来,朝高德修炼的山洞而去。
“大哥,你写的歌词,《老汉我逍遥赛神仙》不是挺好听的吗?我听了一遍都没有听够。歌词写得那么好,还谦虚什么,就麻烦你品评品评我这首词作吧!”路上,林溪枫对居然道。
陈宫嗣听说居然会写词,也露出浓厚的兴趣,问道:“什么歌词啊,再唱一遍,让我们听听。”
居然眼看要露馅,脸上现出惭愧的表情道:“那哪是我写的歌词啊,是我林回师父上次到青城山开会,偶尔为我写了这首歌词,我很喜欢,就会背了,没事的时候唱着玩儿。”
“哦,原来是师父的作品啊,你不是说你师父平时不苟言笑,有点不易亲近吗?”
“他有时挺可亲的,有时又让人产生距离感。不过,当我看你师父时,我又不觉得我师父太严肃了。哈哈哈!”居然望着高德板着脸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
高德嘴角抽搐了一下,忍了忍,没有说话,估计如果居然是他的徒弟,一顿暴揍是免不了的。
林溪枫想起他给林回师父所用道貌岸然一词,如果加到师父高德头上,那师父不给自己头上来几个爆栗子才怪,不禁莞尔一笑。
他为了活跃气氛,唱起了居然所唱的《老汉我逍遥赛神仙》。
“老汉我逍遥赛神仙哟,
不贡朝廷不当官,
无人差遣好安闲哎!
不娶媳妇无人管,
一人吃饱全家闲哎!
……”
刚唱完,高德和陈宫嗣都鼓掌称赞道:“这词儿写得好,结合人物特征去写,通俗易懂,还朗朗上口,容易记忆,让人印象深刻。”
居然高兴起来,面带骄傲之色,问林溪枫道:“我师父的歌词比你的诗词写得好吧?”
林溪枫点头笑道:“那是自然,有机会一定当面聆听尊师教益。”
陈宫嗣道:“虽然我不懂艺术,但还能看点门道。溪枫的词虽然不够通俗,不解释一下让人不易深刻理解。但应该是经过仔细推敲的,写出了峻极峰的雄壮和历史,又把人物心理写了进去。和你师父写的歌词,从形式和内容,都有很大的差别,不能一块作比较的。”
居然露出吃惊的表情,数落陈宫嗣道:“老爷子,你还说不懂艺术,解说的这么好,还说不懂!老爷子你真是的。”
“不会写,还能听不出个一二吗?”陈宫嗣慈祥地笑了起来。
林溪枫于是就将这首帝台春的词义略微地给三人讲解了一遍,正说着讲着,四人已经赶到了山洞口,天空中乌云堆垒,闪电如同顽皮的游蛇一样时隐时现,将乌云照耀得分外清晰,仿佛连乘云的仙人也要呈现在世人面前,惹起仙人的不满,在天际发出阵阵轰隆的吼声。
山洞在偏僻无人的一块山岩下,里面十分平坦,支有简陋的烧火器皿,放着些生活用具,靠山壁架有一张床,这时床上正俯卧一人,见四人进来,连忙双手撑起身子,要从床上站起。发现居然道人和林溪枫,猛然脸色一变,想要躲避却又无处躲避的神态尽行收入林溪枫眼底。
只见此人又瘦又矮,几乎皮包骨头一般,只不过头倒挺大,额头高凸,更加显得脸颊无肉,下颌狭窄,看年纪也不过二十岁左右。
此人转瞬的慌乱后便恢复了平静,起身撑着身体,屁股朝着他们下了床,转过身子,笑道:“师父,来了这么多客人啊!”
高德点头道:“嗯
,曹上飞,你把吃用的东西都送来了,歇也歇够了,没有什么事,就下山去吧!”
什么名字?草上飞?这名字起得好,一听就是一名轻功高手,此人莫非就是今天一路遇到的虐待生灵的轻功高手?看他紧张的神色,十有**就是,没有想到竟然是自己的师兄弟!
曹上飞得到师父指示,向众人点点头,转身向洞口走去。
林溪枫趁其不备,在他从身边走过之时,突然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掌。
曹上飞虽然有所防备,但仍然没有躲过,忍不住痛苦地哼叫了一声,立刻有鲜血从裤子中渗了出来,高德这才发现,自己的一条裤子被曹上飞给穿上了。
高德忙问:“怎么回事,你怎么受伤了?”
林溪枫冷笑道:“你问问他做了什么好事?”
高德脸色一板,眼神中有凌厉之极的光芒射向曹上飞,曹上飞不敢直视这样的眼神,但又有些不服气地道:“我没有做什么,只是在下山时,看到山涧小洲中有一头鹿正在吃草,感到好玩,想去骑骑玩,谁知被他,”他指了指居然,“被他冷不丁给射了一袖箭,把我的屁股给扎伤了。我还没有找他们算账呢,他们占了便宜,还找上门来,不依不饶,是何道理?”
“那你为何二次回来山洞时不告诉我此事,还说累了,要躺床上休息休息?”高德满面怒容。
“我是不想惊动师父。”曹上飞低下头。
居然走上前来,呵呵笑道:“小兄弟,好功夫啊,真不愧草上飞的名号,穿上豹皮,真的和猎豹一样迅捷。不过,你穿的豹衣扔到哪里去了,这里怎么不见啊?”
高德一双长眉更加拧了起来:“你哪里来的豹皮,为何没有让我见过,现在藏到哪里去了?你穿上豹皮要干什么?”
“我,我……”曹上飞嗫嚅着。
“逮只小松鼠,把它的眼睛挖掉一只,将它绑到树上去,任其自我死亡,这种感觉真爽。再逮只猿猴,把它的肚子划开,手脚绑住,任其自我流血而死,这样做真解气啊!再逮只麋鹿,把它给折腾死,今天就更完美了。”居然阴阳怪气地说。
高德明白了,突然一甩手,狠狠地打了曹上飞一记耳光,曹上飞“哎呀”叫了一声,捂住了脸,他那瘦小枯干的半边脸颊立刻肿了起来。
高德厉声斥责道:“为师平时怎么教导你们的?让你们学武先修德,无德莫学武,学了只会危害社会,增加罪业。你倒好,将为师的话当做耳旁风,专门去残害山间生灵。佛祖如果知道,你还能有什么福报?嗯?常言道,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我们要善待每一条生命,不能杀生,否则,会违了佛祖旨意,给自己增加罪孽。你来到少林学武,少林寺是什么地方,是禅宗祖庭,是弘扬佛法的地方,是慈悲之地。在这里学习武术是为了强身健体,惩恶扬善,是为了天人和谐。你倒好,心理阴暗,专门去残害生灵,破坏自然和谐,你说你该当何罪?我还要你这徒弟作甚?”
曹上飞将手从脸颊放下,低着头道:“师父,我知错了,任凭师父责罚。”
“你下山去吧!我不敢再当你的师父了。”高德怒气未息。
“师父,不要!”曹上飞哭倒在地,屁股上血迹斑斑。
高德扭头不理。
林溪枫走上前来,轻声问道:“师弟,你为何要残害生灵,内心是什么想法,可以和我们说说吗?”
曹上飞仰起头,半边肿着的脸满是泪痕,叹了口气道:“这和我的成长经历有关。我……我自小在家总是受气,不敢反抗。时间长了,得不到发泄,就拿这些小动物撒气了。”
“哦,那就是说,你是大人眼中的乖孩子了?”林溪枫问。
“对呀,我在家行小,大哥、大姐和我年龄差别不大,动不动就欺负我,我爸脾气也不好,动不动就发脾气打人骂人。我在家总是不敢多说一句话,他们让干什么,我就立刻去干,成为他们心中的好
孩子。时间长了,心理就太压抑了,不找个发泄的渠道,感觉身体要炸开一样。”
高德愣住了,没有想到这个徒弟还有这样的成长经历。一想,确实如此,这几年他给自己在武院当徒弟的时候,不也以为他很乖,很听话吗?谁知这些竟然造成了他的心理扭曲。
高德叹了口气:“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你如果有什么不舒服,都要及时向武院,向我反映。早点发现问题,不就早点解决了嘛!你看看,现在造成这般的结果,却是谁也不想看到的。”
“师父。”曹上飞又叫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祈求,希望师父不要开除自己。
“师父,我们大学有专门的心理咨询中心,那里有全国全省著名的专家坐诊。师弟这毛病,需要通过心理疏导解决。希望师父收回成命,不要开除了师弟,更何况,今天那只松鼠和猿猴已经被我给救了,并没有死亡。师父就不要再责罚他了吧!”林溪枫道。
“惩前毖后,治病救人。”陈宫嗣也道。
“今天的过错可以饶他,谁知道他以前做了多少孽,残害了多少生物,我又能如何饶他呢?”高德叹息着说,“不是为师心狠,实在是你我师徒缘分已尽,你还是下山去吧!”曹上飞的轻功功夫世所罕见,有这样的好徒弟,哪里舍得让他走,但是不让他走,又违背自己做人为师的原则,他也是无可奈何。
“师父,我以前学习都在武院之中,学校管理得严,平时哪有机会出来啊!再说,我这是病,我改行不行,你饶了我吧!”曹上飞走上两步,抱住高德的裤脚,伏头痛哭起来。
高德扭过脸去,不为所动。
林溪枫在旁道:“师弟,现在师父正在气头上,你就不要再惹他老人家生气了。师父,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带着师弟下山找专家进行心理辅导,然后给他在北龙市找份教授武学的工作。他还是您的徒弟,不将他逐出山门,可以随时回来看你,像我一样,好吗?”曹上飞这一手无与伦比的轻功,实在是调查取证的绝佳帮手,林溪枫感到自己正需要曹上飞的帮助。但是,这是绝密,不能轻易透露出去的。
陈宫嗣也在旁帮腔说话,高德终于点了点头道:“好吧!不过,我要罚你先面壁十日,再下山去找你师兄,治好病症,找份工作,好好发展自己。”
曹上飞大喜,趴在地上,对着高德连连磕了几个响头,强忍着疼痛,先行转身回武院去了。
居然跑出去问道:“你的屁股还疼不疼啊?要下雨了,要不等养好伤再下山面壁吧?”
曹上飞冷哼一声,没有理他,自顾自地走了。
居然弄了个没趣,好不扫兴地走回山洞。
林溪枫笑道:“你打了人家一袖箭,还指望人家给你好脸色看啊?”
“他不会记仇吧?”居然一脸无辜地问。
“那不好说。”林溪枫暗笑。
“他这身功夫还真让人害怕,万一半夜飞来,闯入屋中,朝我屁股上扎上一刀,那可不好玩。”居然故意露出心悸的模样,面向高德道。
“你睡觉不关门吗?”高德没好气地说。
见几人都不安慰自己,居然不肯罢休,竟然啊哈一声,掩面痛哭,吓了陈宫嗣一跳。凑近一看,发现居然正偷偷挪开手指观察自己,陈宫嗣等人皆被逗得大笑不止。
气氛终于缓和了下来。
这时,突然一个极强的闪电在天际闪过,还没有等雷声响起,大雨已经哗哗地流了下来,仿佛这闪电突然之间劈开了天河似的,紧跟着就是喀喇一声雷鸣,震得天地皆颤。
高德走到山洞门口,望着倾泻的大雨,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摇了摇头,随手将山洞壁岩后面的一扇大门关上了。
陈宫嗣担忧地道:“这么大的雨,别淋坏了他。”
“年轻人哪里能承受力这么弱呢?让他被暴雨淋淋,增强抗压能力,未免不是好事。”高德态度坚决地说。
第三十九章 霸占沙权
九月的一天傍晚,靠近庆州市郊区的澄河河畔。
两边河岸有七八艘挖沙船在趁着夜色挖沙,光着膀子的船工们将五角轮放入水中,对水底的砂石进行搅拌,疏松砂石。澄河水不但水质清,砂石质量也好,金黄色的砂石一搅就会变成一滩细沙。
船工们喜滋滋地操纵机器,拉动链板,将疏松的砂石通过链斗提出水面,放入筛沙机,筛沙机再将上好的砂石选进沙舱,沙舱的漏斗将这些砂石筛到传输带上,送上岸边停靠的拉沙车。
挖沙船不停地忙碌着,河面上,有一艘巡逻艇在来回巡逻,巡逻艇上的人员手中拿着对讲机,时不时地和挖沙船上的安保人员聊着天。
两边河岸堤坝上,都有人在来回走动,仿佛在防备着什么。
此时,有一名身穿青袍、头戴黄冠的道士出现在一艘小船上,要横渡澄河。摆渡轮船不到天黑就收工回家,阻断了两岸的密切联系,不远处有一座横跨两岸的大桥正在建设中,不久的将来就可通路使用,但现在却不行。这名道士无可奈何只好掏钱请了一艘小船帮助渡河,渡船费用是乘轮渡的十倍。
道士望着波涛壮阔的河面,再望着远处河洲碧油油的花草树木,用着一口四川方言,对着船夫嚷道:“格老子的,这澄河蛮漂亮的哟!”
船夫是个老汉,穿着短衫,用力滑动小船,见道士张嘴就是格老子的,颇为惊讶,心想,出家的道士不都是修行高深,仙风道骨的模样吗?此人怎么出口就是这样!他迟楞楞地硬是没有来得及应答,只是掩饰着自己惊讶的表情,使劲地点点头。
青衣道士见状一笑,为缓解船上尴尬气氛,问道:“老哥,你每月在这里摆渡,能收入多少钱呢?”
老汉见道士面目并不凶恶,渐渐放下心来:“哪有什么固定收入?挣个零花钱,庄稼人还不靠种庄稼吃饭。”
道士指着那些亮着灯光的挖沙船道:“你们为什么不买艘挖沙船,在这河岸挖沙子,来钱不比摆渡快吗?”
老汉像看着外星来客似地望着道士,笑道:“非法采沙,那是犯法的行为,河务局随时会来人把你抓起来,我们怎么敢啊?”
“那办个合法的采沙手续不就行了吗?”
“合法的采沙手续,哪有那么容易办下来哟?听说需要省里水务部门审批。光是审批费都要好几百万,我们穷苦的老百姓,一没有钱,二没有人,怎么可能办到这合法的采沙手续呢?最近国家对砂石进行严格控制,管理得很严,那些正规的采沙企业都不容易通过审批呢!”
道士闻听,指着那些采沙船道:“那这些采沙船如何办到审批手续的?”
老汉望着这些采沙船,气咻咻地道:“有正规的手续,就不会趁着夜晚采沙了。你看,那艘巡逻艇,是防止水务局的船只查他们,沿途防备的,他们手中都有对讲机,可以随时通话联系,方便得很哟!你再看河堤上,那两个不停来回走动的人,他们也是在巡逻,防止检查的。”
“那他们不怕你们向政府通风报信吗?”
老汉脸色变得晦暗,小声道:“他们势力很大,动不动就打人,砸东西,谁敢太岁爷头上动土,去告他们?更何况,河务局的人都被他们给买通了,平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老汉接着道:“今年三月份,我们村的阿福,到河务局告他们非法采沙,被他们打到家里,阿福被打得哭爹喊娘,拉货的面包车都被烧了。后来公安局来了,听说现在都没破案,据说不知道是谁烧的,没有人证。你说,谁还敢乱告状?”
道士听得怒火中烧,问道:“这伙人的头头是谁?”
老汉紧张得望了望四周,摆手阻止道:“这位爷,你是我摆渡的客人,说说闲话可以,你让我告诉你谁是头头,你去找他算账,后来查到我的头上,我还有好果子吃吗?道爷,我给你送上
岸,任务就完成了,刚才说的话,权当放屁,可不敢和别人乱说。”
此时船只已经快要到达对岸,这位道士面有愠色,刚要说话,河岸大堤上突然传来哭泣的声音,道士纵目望去,只见一名中年妇女,怀里抱着一捆烧纸,哀哀哭泣着向河岸边行进,一边走一边哭喊着:“我的苦命的儿啊!你死的好惨啊!”
道士又忙转头问老汉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汉望着那妇女在河边蹲下,划着一根火柴,点燃了烧纸,叹了口气道:“还不是这群土匪惹的祸,天天在这儿挖沙子,河边原来很平顺,大人小孩都经常来这儿洗澡。现在河边都是三四米的深坑,不小心就会掉进去。”
他指着那哭泣的妇女说:“这是对岸东柳村刘三家里,前天她十三岁的儿子在这儿游泳,掉进水坑中淹死了。”
“那这群人不赔偿吗?”
“赔?赔个毛线赔!私挖乱采的,谁承认挖的深坑,谁不得承担乱采沙子的责任?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出头了,镇政府看着这家人可怜,没办法,出了五千元钱,草草将小孩给掩埋了。可怜啊!刘三家就这么一个儿子!现在大人都不敢在这儿游泳了。”
道士拍打着胸脯,面目狰狞地自言自语道:“真是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放眼船上,就想摔打船上的物品,终于忍了忍,没有发作出来。
老汉见道士憋不住怒火,也吓了一跳,加快划船的力度,小船像箭一样行进,很快停泊在岸边。
道士付了船钱,提着背囊一个箭步跨上岸去,身形矫捷之极。
老汉愣了愣神,划转船头,船只如飞般去了。
道士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正在痛哭的妇女面前,问道:“这位大嫂因何哭泣啊?”
刘三家的停止哭泣,抬起头来,见一个陌生的道士站在自己面前,正不知所措,道士又拍拍胸脯,开口道:“我不是歹人,你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我给你做主。”
刘三家的观察这道士的眼神不像坏人,甚至还有些单纯,像找到救世主似的,又哭了起来:“这位道爷,我的儿子才十三岁,死得惨啊,他淹死在这里,到现在都没有人出来给我们一个说法,道爷啊,这是什么世道啊!”
“这深坑都是谁家挖的,你给我说说。”
“谁家挖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西柳村的胡铁力经常坐着巡逻艇,帮忙护着挖沙船,好几次都在河岸上看到他。听说他在庆州跟着大老板,现在挣大钱了。我们到西柳村找他,找不着人,他当家的就一个老爹,叫胡国昌,说他常年在外面混,也管不了他。我可怜的儿子啊!”说着说着,这妇女又开始哭泣起来。
道士的胡子抖了起来,搓着手,喃喃自语:“兄弟跟我说过此人,原来后台是他!”
刘三家的问:“道爷,是谁?”
道士说:“这位大嫂,你就不用管了,我这就去找他,让他给你们赔偿精神损失和儿子丧命的赡养费用,你且在家等着好了。”
刘三家的半信半疑地说:“谢谢道爷,如果您能够让那老板给我们赔偿,我们感激不尽。如果道爷给我们说说您在哪里主持,我们定然前去烧上几柱高香表示表示心意。”
道士摆摆手,淡然道:“不用了,大嫂,你且赶紧回家去吧,天黑了,如果再遇到坏人怎么办呢?”
……
离河岸不到三公里的市郊,有一处前后七八排俱是二层楼的酒店,四合的围墙将这方天地和外界明显区别开来。门口张着四只斗大的灯笼,迎接着四方就餐的客人。酒店黄墙红瓦,青色方砖砌地,藤萝、爬墙虎之类的绿植肆意地在墙上攀爬,院内鲜花点缀,绿竹掩映,楼与楼之间还有不少菜畦里种满时鲜的蔬菜,将整个酒店妆点得非常雅致,也非常具有生活气息,不时有穿着统一服装的侍从端着酒菜从院内穿过。
一间名叫
“牡丹”的宽大包厢内,房门关着,此时正坐着六七个人,边吃边聊。一名看样子三十多岁,留着二分头,面皮白净,眼神锐利,脸上露出富态的那种胖色,显得十分精神的男人坐在主位上,左边陪着一名年轻女性,一身工作装,显得很是干练,右边陪着的也是一位年轻女性,身材高挑,长得十分漂亮。再两侧分别坐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和铁塔一般的魁梧汉子,再下手是两个年轻人,也是浑身肌肉,一看就是练家子。
不知道络腮胡子说了个什么笑话,将富态男子笑得前仰后合,饭菜都差点喷出,弄得他剧烈咳嗽,眼泪都流了出来。
身旁的漂亮女孩连忙起身,用纤细的玉手在富态男子背部轻轻地敲击,神态十分亲昵。
过了好一会,富态男子才缓过劲来,连连用手点指着络腮胡子,骂他贫嘴,络腮胡子有些得意地挠了挠脑袋,场面十分热烈。
干练女孩不停地给大家劝酒:“李老板和各位兄弟,平时这里就是我们千盛公司的大后方,我保证,一定将后勤保障做好,让老板和各位哥哥兄弟吃得放心,吃得舒心。”
坐在主位上被称作李老板的富态男人点点头:“小芳经理,干的不错,生意很火爆。年底干好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谢谢老板。”
李老板桌子旁放了一个手机,他一挥手时,手机不小心掉到了地上,漂亮女孩立刻弯腰将手机捡了起来。
李老板接过手机,笑道:“别摔坏了,这个手机是专门到厂里定制的,你们猜猜多少钱啊?”
小芳经理首先开口道:“两万?”
李老板不屑地笑道:“两万?零头都不够!”
众人都露出惊叹的神色:“十几万?”
“十八万。”李老板很骄傲地又笑了笑,左右嘴角露出两道折痕。
“老板,十八万的手机都有哪些功能啊?”小芳经理又问道。
“没啥功能,和普通手机差不多。”李老板淡淡地说。
“身份的象征啊!”络腮胡子露出谄媚的笑容,做出很懂行的样子解释道。他的手机只有三千多元钱,还宝贝似的在乡亲们面前炫耀呢!
“镶嵌的一颗宝石都七八万了。”李老板表示认可。
众人又是一阵惊叹。
漂亮女孩起身给大家一一斟酒,李老板对络腮胡子道:“铁力,给那些挖沙船办挂靠手续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络腮胡子忙站起身来:“李老板,已经办妥了。朱雨老板在庆州很有势力,他们是整个庆州市南古区唯一一家在省里办了挖沙手续的企业,一开始我们要挂靠到他们企业采挖沙子,他们死活不同意,还向公安局反映。后来我找了两个兄弟蒙了面,跑到他家别墅砸他家的玻璃,烧了他家的一辆豪车,还找人跟踪他的家人,扬言要把他孩子给绑架了,这个朱雨见公安局也管不了,就害怕了,这两天刚同意了挂靠的要求。等手续办下来,河岸那些挖沙船就不用偷偷采挖了。”
“干得好!”李老板指着两个坐在下首的两个年轻人道,“你们要多学习学习胡哥,以后把安排的工作给干好了,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老板放心,我们一定按照老板指示做。”两个年轻人连忙站了起来。
“铁力,挂靠一切以你的名义进行,不要用千盛公司的名义。等到年底,”李老板又面向大铁塔一般的魁梧男人,“铜生,你给省里市里分别写信,状告朱雨公司没有按照批准的采沙地段和开采量开采,造成河堤松动、河床下陷,使他们明年不能再获得开采权,到时候,我再运作一下,这段河面沙子的开采权,就都是我们的了。”
“老板英明!”在座几人同时恭维道。
就在这李老板志得意满之时,门突然开了,一个青袍道人带着一股夜风闯了进来,鼓着胡子,面带怒色:“哪位是李宝?”
第四十章 居然闯席
坐在主座的正是千盛公司的老板李宝,络腮胡子是他的打手胡铁力,而铁塔一般魁梧的汉子则是另一名打手裴铜生了。
闯入包间的道士正是林溪枫新交的朋友居然。
李宝脸色一变,颇有愠色,冷然道:“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吗?”
居然道士凌厉的目光一一扫过裴铜生、胡铁力和两名年轻汉子,目光中带着些微的睥睨,最后把目光定格在李宝脸上:“你就是李宝?”
胡铁力在旁冷声道:“你是谁,有屁快放!没事赶紧走人。一个出家的道士,在这里胡咧咧什么?”
话未说完,居然已经闪电般冲了过来,朝着胡铁力的面门一掌拍来,胡铁力未及闪避,一记耳光已经响亮地在房间内响起,吓得两位年轻女性花容失色,惊叫失声。
胡铁力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地疼痛,幸好居然没有使用内力,否则,非把他打得口吐鲜血不可。
胡铁力不由勃然大怒,闪身形跳了出来,大叫一声:“你是何方贼道?敢到这里撒野!”说完抡拳便打。
居然见状,挥手隔开,猛地飞起一脚,向着胡铁力头部侧踹,谁知胡铁力不躲不避,跟着一拳击向居然胸部。
居然大喜,这下不把你踹晕才怪。你被我踹晕,打来的拳头还能有什么力道?所以,他并不收势变招格挡来拳,飞腿继续狠狠踹去。
只听居然“哎呀”一声捂住胸脯往后退了两步,胡铁力一个仰身,跌倒在地。
居然感到胸部被击中处一阵剧痛,忙运气调息,发觉肋骨并没有被击断,只是皮肉之痛,才暗叫一声:“有点托大了,惭愧惭愧,好险!”
此时他才想起此人正是林溪枫给自己说过的铁头胡铁力,怪不得敢硬邦邦地以头部对抗自己有千钧之力的一脚。再看胡铁力时,他竟然晃了晃脑袋,一翻身,从地上跃了起来。这铁头功实在名不虚传啊!
居然哪里知道,这胡铁力也是硬撑着给领导支撑门面,虽然有铁头功护体,居然这一脚飞来,也令他差点晕厥过去,头部被击中的部位仿佛要炸裂开来一样难受,他这时脸部五个指印,头部发晕,嘴角隐隐有血丝泛出,实在狼狈至极。
居然刚要揉身再上,李宝此时站起身来,很客气地拱手道:“这位道长,请切勿动手,你先说说到底找我何事?”他见居然只用了数招,就两次重创胡铁力,估计在座众人不能将其制服,唯恐失了场子,忙起身打断两人。
居然见李宝出声,而且言语客气,便停了下来,不再进击,胡铁力恶狠狠地瞪了居然一眼,走回到座位上去。
居然将双手环抱胸前,用下巴颏点指着李宝,傲然道:“像你这样说人话才对嘛!刚才这个络腮胡子真他妈不会说人话。”他倒不想想自己来到这酒店,何尝说过好言好语。
“你说什么?”胡铁力一听,不由恼羞成怒,再次站了起来,一挪椅子,又要挺身而上。
他身旁的年轻人站起身来,硬生生地拽住他,轻声道:“胡哥,先不要动手,且听老板吩咐。”
居然挑衅地摆着手,笑道:“来呀,来呀,让我再试试你的铁头功夫!”
胡铁力看了一眼李宝,见李宝和颜悦色,没有让他出手的意思,只好对居然怒目而视,并不答话。
李宝出口对胡铁力道:“铁力,你大哥铁牛在山东也是一名道长,你应该和道长多多亲近才对,坐下坐下。”
胡铁力望了一眼面带诧异的居然,只好坐了下来。
李宝又道:“道长,请一同坐下说话如何?”
居然冷笑道:“坐就
坐,我还怕你给我下蒙汗药不成?”
李宝见居然表现出毫无心机的模样,不由哈哈一笑,未及说话,小芳经理已经站起身来,高声安排侍者再摆一副盅筷上来。李宝身旁的漂亮女孩早已从房间中拿出一张椅子,放到桌旁。
居然毫不客气走上前去,大马金刀地坐下,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李宝。
李宝站起身来,掂着酒壶,陪着笑,亲自来到居然面前:“道长,我先敬你一杯。”
居然坐在那里并不起身,接过酒杯,一仰脖,喝了下去。
李宝拍手,端起酒壶道:“爽快!,好事成双,来,我再敬道长一杯!”
居然撇撇嘴巴:“你道爷酒量好,就是毒酒我也不怕!”接过酒杯再次一饮而尽,随手用袖子拂去嘴巴上残留的酒水。
李宝笑道:“道长取笑了,道长远来是客,招待道长,哪里能用毒酒?还未请教道长法号?”
“我叫居然。”
“居然道长光临寒舍,不知到底有何贵干?”
“你知道了然这个人吗?”居然道。
“了然?了然,居然,都带一个然字,你们是师兄弟?”李宝恍然醒悟,他之前聘请了然做保镖兼打手,但了然已经还俗,并不做道士打扮,所以并没有联想到这个道士和了然的关系。
“还算你这个老板不笨,猜到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居然点点头,“我听我师弟了然说,他到千盛公司当了保镖,特意千里迢迢地过来找他,谁知你们的人说,他犯了事,被公安局给关起来了。我今天来,就是要向你讨个公道,到底怎么解决这个事?” 居然目光如电,猛然向李宝射去。
“哦,原来是为这事啊!”李宝和居然对视了一下,眼神中流露出亲热的神采,上前一把拉住了居然的手,“道长,既然你是了然的师兄,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来来来,将椅子搬到我身边来,居然道长,请上座!”
众人又是一番挪动,居然毫不客气地做到了主宾位置,小芳经理起身招呼侍者再上酒菜。
“这位是了然的师兄,我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嘛!”李宝望了胡铁力一眼,胡铁力看在李宝和了然的面子上,朝居然点点头,表示不计前嫌,居然对着胡铁力笑了笑:“你的铁头功厉害,回头我还要领教。”
胡铁力自负地一拱手:“随时奉陪!”
李宝又拉住居然的手,亲热地说:“了然为了我们的事业,现在在看守所受苦,已经起诉到法院去了。我这里要先给您陪个不是,是我们工作没有做好。”
“你这个老板很会说人话,我喜欢。”居然用筷子夹着一块鸡腿,边啃边说,胡铁力听了,面色又是一板,想发作却又不便发作。裴铜生和两个年轻人见了,也不由得暗皱眉头,心道,出家之人也可以吃荤吗?
李宝丝毫不以为意:“听法院说,他私藏枪支,故意伤害,可能要判上三五年。居然兄,不要担心,到时我会找人活动,以他患有严重疾病为由,给他保释,顶多在监狱再呆上半年,就可以出来,放心吧,居然兄!”
‘听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们早年同在武当山学艺,是过命的交情,了然有个好歹,我可跟你没完!”居然又揩了揩袖子,袖子上一片油迹。
“道长身怀绝艺,又是了然的师兄,能否不惜尊身,屈就到我们千盛公司任个职务?”
“你想让我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可不干。”居然没有露出拒绝的意思。
“并不让道长干什么,平时跟着我出席一些活动,保护我的安全,有事了,镇个场子就行了。
薪俸从优,一定让道长满意。”
“只要不干坏事就成。我正愁找不到了然,现在身无分文,不知该怎么回山呢!”
“只是,可能要麻烦道长改变一下打扮,平时一身道袍,太过显目,不方便抛头露面。”
“呵呵。好说,好说,我去趟厕所。”居然说完,掂着背包,起身朝厕所去了。
裴铜生望着居然的背影对李宝道:“这人功夫是不错,只是脾气,有点那个,那个小孩脾气哟,我感觉。”
“这脾气难得,正好说明他没有心机,容易交朋友,平时可以活跃个气氛的嘛!”居然给李宝的印象竟然很好。
“他不会假冒了然师兄弟名义,过来诈骗吧?”漂亮女孩突然问。
“不会,看他的功夫,应和了然同属武当一派。更何况,此人功夫不低,没有必要冒充。”裴铜生说。
过了片刻,房间走进一个头带侍者黄帽的年轻人,身穿员工服装,手里端着一个托盘,将一碟黄瓜送了上来。众人皆不以为意,谁知这侍者送过菜后,竟然不走,跑到李宝身旁,在居然的位置上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小芳经理怒道:“我看看你是几号服务员,不好好工作,坐在那里,要干什么?”
这侍者哈哈一笑:“你们认不出我是谁了吗?”
众人这才发觉,侍者竟然就是居然,不由都抚掌大笑,连声称叹,这易容之术果然厉害。
居然不由得洋洋自得。
李宝更是喜出望外:“来,为我们今天又礼聘到一位多才多艺的高手而干杯,为我们事业的辉煌干杯!”
居然忽然道:“慢!刚才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东柳村刘三家的孩子,掉到我们公司挖的深沟中去了,刘三家的正在河边哀哀哭泣,李老板,这事你不能不管啊!”
李宝听了,望了一眼胡铁力,问道:“这事是怎么解决的?”
胡铁力为难地道:“听说镇里出了钱,给他们安葬费,其他就没有了。我虽然是附近村庄的人,也在河上巡逻,实在不好出面。”
李宝对居然解释道:“挖沙这个事,都是偷偷进行的,我们如果出面的话,等于承认这沟渠是我们挖的,会很麻烦,所以我们不能和死者家庭有任何联系。”
居然不悦道:“人家就这样一个儿子,养到这样大,死在我们挖的深坑中,难道就这样罢休了不成?更何况我和刘三家的说过,要管管这个事的。”
李宝沉吟了一下,想到裴铜生、胡铁力等打手被一名大学生屡屡击败,就为手下能力不济感到生气,这时不由得思贤若渴,极为希望留住居然,他笑道:“难得居然兄如此侠义!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公司不出面,由居然兄以个人名义出面,资助刘三家的。”他又转头对漂亮女孩道:“你让财务支上五万元,就说是了然的工资,拿给居然兄,让他以个人名义资助刘三家的。”
“五万元一条命?一条命也太不值钱了吧?”居然愤然道。
“道长,毕竟没有证据证明是我们干的,他打官司也打不赢的,给多了反而显得我们心虚。这样吧,既然道长开口,那就支上十万元好了。”
“不行,二十万。”居然脸绷着,头摇得像拨浪鼓。
李宝笑了:“看在道长的面上,那就再加两万元吧!以后我们多付些工资给你,你再拿出来一部分给她好了。”
裴铜生、胡铁力等人见老板如此器重居然,都心中不忿,但却不敢表现出来,这居然的功夫只在了然之上,不在了然之下,而了然的厉害,他们都是领教过的。
第四十一章 深入村户
九月二十七日傍晚时分,天气阴沉沉的,还有三天,中秋节就要到了。
北部省贺州市南度县一个乡镇中,学生们早已放了学,有的已经回到家中,有的还在路上贪恋地玩耍。
林溪枫专程搭坐班车从庆州赶过来,开展对相关线索的调查工作。这时,他正骑着一辆在南度县城买的二手自行车,从学生们身边经过,路两旁都是碧油油的石榴树,一望望不到边际,一枚枚硕大的金黄色石榴在枝叶间若隐若现。
林溪枫感到骑车骑得口渴,便从车上下来,推着自行车来到一处石榴园中。
石榴园中,一位老年农民穿着白色褂子,黑布裤子,肩上搭条蓝布毛巾,正坐在自家搭的大棚下,忙着将一个个石榴装进箱子中。
“大爷,您这石榴园的石榴好大啊,都熟了没有?”
老年农民抬起头,看面相很是和善,虽然一脸皱纹,但显得很从容,有几分一般农民少有的气质,应该是家境相对不错或者村干部之类的。笑着说:“熟了!你看这石榴,色都是金黄金黄的,石榴皮上都是果棱,里面的果实饱满香甜。这是新品种,无籽石榴。”
‘无籽石榴?”
“说是无籽,其实吧,就是它的籽又小又软,可以和果肉一样,直接吃掉。这种石榴好吃着呢!你看,我这成箱成箱地装,就是因为大家觉得好吃,都抢着要,远的北京上海都到我们村下订单呢!这不,县农业局一下就订了五十箱。”
“哦,他们订这么多,吃得了啊?”
“吃得了,好吃着呢!一人一箱,拿回家全家人两天就吃完了。”
“这是县农业局给员工发的福利吗?”
“不是给员工发的,是给县里领导送的。”老年农民递给林溪枫一把椅子,“小伙子,坐!”
“给县里领导送的?哦,好的。”
老年农民拿出一把菜刀,找了一个硕大的石榴,在石榴开花部位稍微偏上那么一点点,划了个十字架形状,然后用手轻轻一掰,将石榴分成四块,火红火红的像水晶一样的石榴肉就展现在林溪枫面前。
“小伙子,来吧,尝尝我家石榴的味道!”
林溪枫接过老年农民递过来的一块石榴,张嘴咬住那一颗颗的石榴肉,顿感满口生津,又甜又脆,不仅叫道:“果然味道不错,比市场上卖的甜多了,真是好品种!”
“甜吧,我这石榴是我从外地专门买回来的新鲜品种。”老年农民看着林溪枫,降低声音,接着刚才的话茬道,“现在时兴这个,马上快到中秋了,你不给领导表示表示?这不是我家大小子在农业局当领导嘛,即是照顾家乡,也是让县里领导尝尝我们当地的风味。”
林溪枫做恍然大悟状:“原来是这样!哎呀,大爷,您家是干部家庭啊!”
“哈哈哈!”老年农民开心地笑了起来,“也算是吧,我也当了多少年的村支书呢!现在老了,干不动支书了,就伺候伺候这几十亩石榴园,感到挺充实的。”
“怪不得看着你老气质不一样呢,原来是村支书啊!”
“有啥气质啊,老农民一个。”老支书被恭维,脸上笑容荡漾,神态更加飞扬。
“大爷,你是村支书,你儿子在农业局当领导,在你们村没有人敢欺负你们吧?”林溪枫见支书谈锋很健,知道遇到了可以好好交流的人。
“现在实行新农村建设,哪还有谁欺负谁啊!我当支书的时候,都是以德服人,村民们也信得过我,肯听我的。这种传统已经传下来了,我小儿子现在接我的班呢!”老支书望着林溪枫的脸色,看见没有什么异样,才继续说道,“我经常教育他,干工作不能硬来,要讲究工作的方式方法,要以身作则,以德服人,只有多积德,才能给儿孙多添福报啊!他也肯听我的话,现在干群关系还是很和谐的。”
“大爷,你干工作还是一套一套的啊!”
“干工作还凑合着吧!
没有给党抹黑,辜负党的信任。”
“大爷,我们镇上是不是有个胡营村啊?”
“有啊!有什么事吗?”
“没有啥事,那个村是不是出过大官?”
“对啊,他们村出了一个大官,方圆几十里都知道,名叫赵栋国,现在在庆州市是一把手,市委书记,正厅级,权力大着呢!”
“这个人的官风怎么样啊?”
“哎呀,那孩子啊!他的故事大家都知道,廉洁得很,你不知道,家里享不到他的半分好处。你别看我大儿子只是个正科级干部,但他在县里工作,可以照顾家啊!我这个当爹的,十里八方,没有人不敬你三分。赵栋国在外地当官,平时不顾家的,连过年都不回家,过年他要下乡访贫问苦啊!他当这么大的官,他兄弟姐妹一家还都在家务农呢,都是平民老百姓。听说去年他爹生病了,回家看了一趟又走了,最后他爹去世了,下葬的时候才回来。他兄弟不愿意,哭着拦着,不让他到坟头给他爹烧纸磕头,你看这官当的!”
林溪枫听得心头一颤,惊叹道:“这样说,赵栋国是个好官嘛!”
“谁说不是呢?忠孝两难全啊!依我看,就像我大小子这样,在县里当个芝麻粒大的官就可以了,还能照顾家庭,又不耽搁工作。”
“大爷,你这觉悟有点低啊!”
“呵呵,我说大实话!不过,我儿子真有那本事,我这当爹的更高兴了。”
“那他家中就没有人出来工作或者做生意吗?”
“没有,都在家里窝着呢!只听说他姐家的孩子自己考上大学,毕业后又上的研究生,最后才分到了省检察院工作,还有他妻妹自己考上师范,在县里教学,丈夫是县里中学的一个领导。就这些了。”
“大爷,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当官的好坏,老百姓心里会没有数吗?一传十,十传百,早就传开了。更何况他那庄离我们庄只有五六里地远,方圆左右只出这一个地厅级干部呢!”老支书压低了声音,“如果我们县的领导也像他赵栋国一样廉洁,我家大小子还用送这么多石榴表示心意吗?风气不好,没办法!”
“大爷,这么多亩石榴,你一个人招呼得过来吗?”
“雇的有人,你看,在里面地里帮忙呢!”老支书朝着石榴园深处一指。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突然间不知何处刮起一阵狂风,只见飞沙走石,大风仿佛要把人给刮走似的,横冲直撞,石榴园中的石榴树转瞬间被刮得东倒西歪。
“哎呀,看这阴暗的天色恐怕要下暴雨啦!这风刮的太大了,恐怕风力要在十级以上,我们果农最怕的就是这风啊!”老支书走出果棚,大风几乎把他的衣服给吹了起来,逼得他倒退了好几步。林溪枫见状,赶紧上前一把扶住。有石榴被从树上吹走,在空中翻滚着跌落到地上,摔成数瓣,散出来的滚圆的石榴籽迅速被风刮得不知去向,声势十分吓人。
老支书心疼地望着这一切,流露出担忧的神色,面对突然发生的飓风,他也束手无策。在自然界面前,人力太渺小了!
老支书想下地招呼自己的石榴树,找些木棍绳索之类的东西捆住,林溪枫一看风太大,大棚的棚顶被刮得呼呼作响,怕老支书身体承受不了这飓风,死活拉了回来,将他给送到大棚里面的一个小房间中:“大爷,这风太大了,你几十亩石榴园,现在捆也来不及了。”
“这场损失可不小啊!”老支书不动了,无奈地接受了这一事实。
林溪枫买了三箱石榴,缚在自行车后座上,他想到胡营村去看看,打听打听赵栋国家的情况,便辞别了老支书,冒着大风和漫天的尘土,朝前骑行。
老支书一再挽留,林溪枫自恃年轻,不把这飓风当回事,仍然谢绝了老支书好意,离开了石榴园。
他根据老支书提示,拐过公路,向着一条泥土小道进发。蓦地一道闪电在苍穹
中劈过,紧接着便是“喀喇”一声巨响,雷声要把人的耳鼓震破一般响彻天地。
闪电过后,天色立刻恢复一片漆黑,泥土施虐地朝脸上袭来,裹夹着些许小草的芬芳,让人还不至于太过窒息。此时的乡下路上本没有多少的行人,这时也早已仓皇奔回家去,只剩下他一个人孤单单地骑行。
有大颗的雨滴开始像眼泪一样一滴滴从天上落下,砸到地上,荡起滚滚尘土。大风将道路两旁的杨柳吹得枝叶四拂,仿佛要找到什么依靠,最后却只能披头散发地漫天飞舞。
林溪枫将自行车骑得飞快,朝着空着大喊道:“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天空中又有一道闪电闪过,随着一声更加震耳欲聋的雷声,前面一棵碗口粗的柳树竟然被飓风连根掀开,歪斜着砸在道路的路面上。幸好路上除了林溪枫,没有旁人,而他也还没有骑到柳树倒地的位置。不过,这就已经将他吓了一大跳了。
他跑到路边亮灯的人家,一问,才知道前面路边就是胡营村,忙加快蹬骑自行车的力度,快速地朝胡营村奔去。
说来也巧,刚到胡营村村口,暴雨就噼里啪啦地滚落下来,如同银河倒泄。林溪枫赶紧躲到一户人家屋檐下,半身衣服已经湿透。这户人家门前一棵柿树,这时也在飓风中猛烈摇摆,树叶满天乱飞,树上的柿子被晃得掉到地上,不停地翻滚。他一推门,发现大门拴着,于是高声问道:“有人吗?躲个雨!”
从门缝中可以看到,院子里厢房门打开了,里面亮着灯,一位不到五十岁的中年男子穿着裤头探出头来,手里拿着一把雨伞,穿过院子,快步来到了门楼过道里,打开院子大门。一见是一个大学生模样的青年人推着自行车,他热情地招呼道:“进来吧,没事!”
中年男子抬头望望漆黑的夜空、瓢泼的大雨,返身用力地关上大门,将门栓闩住,疑惑地问林溪枫道:“看你面生,是外地来的吧?”
“哦,我从庆州过来的。”
编好的理由还没有来得及解释,中年男子已经和蔼地说道:“这么远啊!这天气没法走路了,你到堂屋里去和我那两个孩子一块休息吧,明天天亮了再走。”
民风的淳朴令林溪枫一阵感动,连同刚才的老支书,他们只看一眼你的面相,连你的来历姓名都不打听,就能和你在一块深入聊天,甚至留你住宿,这种人与人之间没有任何猜忌的感觉真好,这种情况也只有在风清气正的乡下,在没有被乱七八糟东西污染的地方才会出现。
中年男子说着,就从过道中又拿出一把折叠伞递给林溪枫,林溪枫感激地道:“谢谢大叔!”
中年男子简单地回了一句:“没事!”也不和林溪枫深聊,就直接回厢房屋了,里面传来他老伴的声音:“这老天爷,下得太大了,出门在外,不容易啊!”
林溪枫心中暖暖的,将自行车停靠在过道内,打着雨伞快步穿过院子,进入堂屋中。
堂屋是才盖好的楼房,刚刚粉刷的墙壁散发着石灰水泥的气息,客厅里没有亮灯,但可以看出房间很大,有兄弟两个铺着两张凉席睡在地上,其中一个青年男子已经听到父亲和林溪枫的对话,招呼他去拿靠墙的一张席子和一把椅子上放着的一个毛巾被铺好,那年轻人客气地问:“吃饭了没有,桌子上有方便面,我给你泡上一碗。”
林溪枫见另外一个少年已经鼾声此起彼伏地响着,不好意思打扰,忙道:“吃过了。”
他脱去已经淋湿的上衣,展开了放在椅子上晾着,然后就势躺在了凉席上。
本来想和年轻人好好聊聊,然后乘势问问有关庆州市市委书记赵栋国的情况,谁知这年轻人还没有说上两句话,竟然和那个少年一样,打起了鼾声。
林溪枫暗赞一声,也不怕他是坏人,真是农家不识愁滋味啊!无奈,他只好在席子上躺着,胡乱想着心事,不一会,便在这风雨飘摇之夜也睡去了。
第四十二章 秤在民间
因为睡得早,第二天天还未亮,林溪枫就起来了,见兄弟俩个还在酣睡,干脆跑到厨房和楼房之间巷道的尿桶中撒了泡尿,接着再睡。
这时,他听到厢房中传来中年男子咳嗽的声音,知道人家已经醒了,本来应该起身,和人家道谢告别,不方便再行打扰的,但林溪枫想更多地了解赵栋国的情况,笃定了要在这家人家中吃过早餐再走了。
只睡到阳光从东窗洒入房内,厨房中传来炒菜的香味,两兄弟从草席上爬起来到屋后去解手,林溪枫这才起身出屋,见中年男子拿把扫帚正在院子里打扫一地的狼藉,折断的树枝、刮掉的树叶、打碎的碗盆,弄得院子里十分凌乱。几只老母鸡对这一切置若罔闻,迈着稳健的步伐,用它们那利嘴扒开枝叶耐心地寻找着食物。
“大叔,谢谢你啊!”林溪枫走过去和中年男子打招呼。
“谢什么谢,乡里乡亲的!”中年男子带着助人为乐后的快乐笑着说。
“大叔,你一脸的和善,一看就是个好人!”林溪枫恭维道,想在人家家中吃饭,必须在短时间内拉近距离。
“农村人,没有见过啥世面,让你见笑了。”中年人客气回应。
“大叔,你怎么这么放心让我到你家来住呢?万一我是个坏人怎么办?”
“哈哈哈!”中年人开怀地笑了起来,“好人坏人,一相面,一说话,也看个**不离十了。再说了,我们家一穷二白的,有啥能叫你惦记呢?如果不是这场大风雨,你怎么舍福到我们家来呢!”
“大叔,可别说,我们还真有些缘分呢!这场大风雨,我不到张家,也不到李家,偏偏跑到了你的家中,这不是我们的缘分吗?”
“是呀,有缘!大侄子,你如果不嫌家里脏乱,早饭就在家里吃吧!”中年人果然热情地邀请道。
“大叔大婶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嫌弃呢?只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过是添一双碗筷的事。”
早饭是南瓜粥、炒辣椒、韭菜鸡蛋和大白馒头,虽然简单,但充满农家风味,这家主妇也十分好客,不停地劝林溪枫多吃点,像对待自家孩子一样,氛围和谐热烈,林溪枫吃得很是尽兴。
林溪枫自称来自寿元县,到贺州南度县看看石榴种植情况,想在家乡引种。通过攀谈,他得知这家主人姓胡,属于村中大姓,名叫胡春明,靠祖传的木匠生意过活,大儿子胡青山一直跟着他在学家具制作,小儿子胡青河初中毕业,没有考上高中,也在跟着他学习。他们在村里组织了一个木匠班子,由于手艺好,十里八村的木匠活都是找他们来干。靠着木匠手艺挣钱盖的楼房,准备给儿子结婚用的。
“我在镇上听人说,咱村风水好,出了个大官,是不是啊?”林溪枫引入正题。
“是呀,赵栋国啊!现在在你们庆州市当市委书记呢!说起来,我们小时候一块光屁股玩,他比我还小上两岁呢!”
“大叔今年多大了?”
“四十八。”
“这样说,赵栋国书记才四十六岁,正是年轻有为的时候啊!”
“他是我们村的骄傲,方圆几十里只出了他一个这么大的官。一开始他大学毕业后,在我们县里工作,给领导写材料,后来就当上了领导,再后来到贺州市林阜县当县长、县委书记,一步步走到了庆州市市委书记这一步,真是不容易。”
“我看我们村的大路还是土路,村里
出了这么大的领导,为何不给县里打个招呼,先把村里的路修修?”
“马上就要修了,村村通工程,不过和栋国没有什么关系。他在县里当领导时权力小,当大领导时都在外地干了,没有帮上啥忙!”
“庆州和贺州相邻,随便打个招呼不就行了?”
“我们也是这样想啊,你不知道,栋国一心干事业,不顾家啊!他兄弟栋省、侄子小武现在还在家务农呢!”
“是吗?现在是市场经济,他们打着赵栋国的旗号做生意,还能赚不到大把大把的钱?”
“哎呀,谁说不是呢?人家栋国人品真是好,在廉政这一点上做得没有任何说的。别说兄弟和侄儿,他亲儿子也是考学考到北京,在北京一所大学教学呢!他给他们家立得有家规,只要他在北部省当一天领导,就不允许三亲六故打着他的名义,在北部省范围内做任何生意,如果被他知道了,断绝亲属关系。我跟你说,听说现在,这条家规县里都知道。你说,他不给那些领导打招呼,这些亲戚想用他的名义也不行啊,所以算是把亲戚做生意的路都堵死了。”
“那这么说,他们家没有沾上他当官的光了?”
“也不能这么说,如今在外面提起赵栋国,别说他赵家,我们村的人哪一个不感到骄傲啊?这不就是沾光吗?这是**说的精神财富,几辈子享受不完。穷日子穷过,富日子富过,做人得有点精神,才能让人看得起!”
林溪枫不由肃然起敬:“大叔,你的觉悟不低啊!”
“那次他爹去世,他兄弟赵栋省哭着拦着赵栋国,不让他到坟地去磕头,哥也哭弟也哭,我们村里的人都吵栋省,村里出这么一个好官,这是我们整个村的福气,见识咋能这么短呢?赵栋国也在他娘面前跪着哭得起不来,说是不孝,对不起家人。唉!当官不自由,人家当这么大的官,那么多事,怎么能天天伺候在你身边呢!”
“那他为何不把父母接到身边去住啊?”
“接了,咋没接?农村人,不习惯住城里面,尤其是他孩子外出上学后,家里没有个说话的,哪有老家好。”
“那他不给他兄弟钱赡养老人吗?”
“大侄子,你看你这问题问的,不让家里经商,赡养老人的钱,他不出谁出?再说了,他这么大的官,还在乎那点钱,听说他爸生病住院都是他出的钱。他兄弟跟他急,还是恼他不帮衬家里。你要有兴趣,马上吃过饭,我带你到他家去坐坐,他家的两层楼也是今年三月份才盖好的。”
“无缘无故的,就不去打扰人家了。”林溪枫想了想说。
“你不知道吧?赵栋省他儿子小武,现在是我爸徒弟。农闲时分,跟着我爸学木匠活,手艺已经学得不错了。”胡青河在旁边插话说。
“哦,是吗?大叔这是名师出高徒啊!”林溪枫赞道,“这楼房的门和窗户都是大叔自己做的吧?这花鸟雕得真好,栩栩如生。大叔,你这比城里那些聚氨酯板材的好太多了,这才是纯木家具,没有一点污染的呢!”
“自己家用的,没有上漆,就是在家具表面烫上一层蜡,时间长了经过不断的摩挲,它自动会产生包浆。”
“大叔的手艺不错,以后我家需要家具的时候,请大叔过去给打造一套。”
“只要不嫌你大叔手艺粗糙,没问题。”
“大叔这手艺确实好啊!”
“呵呵!”
“赵栋国从县里起步,四十六
岁已经是市委书记,有两把刷子啊!”林溪枫见有些走题,又拉了回来。
“你这么关心赵栋国啊?”胡春明刚想说说制作家具的话儿,没想到又扯到赵栋国身上,于是好奇地问。
“这不是听说出了一个包青天式的清官,有些好奇吗?”林溪枫随机应变道。
“栋国可不一般啊,个子和你差不多,身材比你还壮,精力好得很。他上学时学习非常努力,经常熬到半夜才睡,那时家里穷,营养不良,头发都白了。后来考上师范,在学校里伙食好,他的头发才又变黑了。”说起村里出的名人,胡春明也是滔滔不绝。
“他们那代人上学确实挺苦的。哦?他是个中专生啊?”林溪枫更加好奇。
“人家栋国在师范成绩优异,毕业后直接保送的大学,北部省师范大学,在大学时听说就是学生会主席。人才,是个当官的料!”
“哦!”
“现在你看那林阜县,他们路修得好,早都实现村村通了。家家有自来水,有闭路电视,你看我们村,我家现在还用轧井吃水呢!连个闭路电视都没有,还要自家支个大锅盖。他们林阜县在城北弄了一大片新城,楼房高,道路宽,绿化还好,好漂亮的。他们还在城郊搞了个南湖公园,全省的游客都去观光,林阜县比我们南度县发展要快得多了,这不都是栋国在那任职的功劳?”
“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们庆州这两年也都实现村村通了,交通条件确实改善了不少。城市建设、县域发展,都比贺州要强,这点必须承认。”
“那还不都是栋国在那当市长时的功劳?”
“全国多出些赵栋国这样的好官就好了。”林溪枫由衷地感叹,“那他妻子是干什么的?”
“他两个师范是同学,上中专的时候谈的。他妻子叫郑小琴,是南度县城里人,老丈人是南度师范的老师,她是姊妹两个。郑小琴现在听说在省里一所小学教书呢!”
“她妹妹呢?”
“她妹妹也是老师,先是师范毕业,后来又进修的大专,现在在县一中教学,教语文的。我们村的高中生小江就在她班,听说她语文课教的很好。”
“妹夫干什么?”
“在县一中当校长呢,不过他可不是栋国打的招呼,人家有这个能力,他在一中当校长,当年高考升学率比去年就提高了好多,听说一中也被评为了全省优秀中学呢!”
通过深入农户,林溪枫得出了结论,自己调查的对象赵栋国是个难得的好官,他一方面为庆州市有这样的好官而自豪,另一方面又不明白为何情报会得出赵栋国是李宝保护散的结论。从他调查的情况看,这个结论明显是靠不住脚的。
他又和胡春明唠了会家常,留了联系方式,要将买的石榴留下两盒,胡春明死活不要,说他们地里也有,林溪枫只好作罢,辞别了这家人。
当林溪枫从胡春明家中走出来时,一家人都送了出来,大儿子胡青江陪着林溪枫在村里转了转,还专门给他指了指红墙青瓦的一处院落,说那就是赵栋国的老宅院,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末赵栋国出资建造的。
林溪枫一看,见房子有四间堂屋,没有盖楼,两间厢房,门口植有两棵高大的青松,从敞开的大门可以看出院落很宽敞,院中拾掇的很干净,隐隐可见院子里摆放的一些花草,显得和普通农家在格调上有所区别。
这些令他很是感慨。
第四十三章 蛛丝马迹
林溪枫骑着自行车返回南度县城,一路上望着农民在收拾被飓风吹倒的花木,不仅又一次感慨飓风暴雨的破坏力,也为这次结识胡春明一家感到高兴,心里感到暖融融的。到了县城,他将自行车贱卖给了一家二手车交易行,然后又乘车赶到贺州,前往李宝千盛公司在贺州开发的一处楼盘处开展调查工作。
“鸿门盛世”小区宽大的广场上,喷泉池正在喷放着高达数丈的泉水,给人带来阵阵清凉。
小区售楼部,年轻漂亮的售楼小姐热情地过来:“先生,要买房吗?”
“多少钱一平米?”
“7800元。”
“有点贵啊!”
“我们这是高端楼盘,很热销的,小区一千多套房源,还剩50多套,这50多套我们老板捂盘惜售,位置都是极佳的,光线好,楼层也好。”
“小区物业怎么样?”
“物业也是我们千盛公司下属的一个公司在做,物业很规范,也很完善,放心吧,先生!”
“千盛公司在我们贺州怎么样啊?”
“先生,千盛是贺州市最大的房产公司,现在业务拓展到省内庆州等地,是非常具有实力的企业,我们老总是贺州市政协委员呢!”
“你们老总是李宝吗?”
“是啊,你认识他?”
“听说过,他是贺州人吧?”
“对!先生,他是在贺州起家的企业家。”
“听说我们李老板后台很硬?”
“先生,对不起,这我就不知道了。”售楼员见林溪枫没有买房子的意思,礼貌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林溪枫没有获得自己所需要的信息,很是遗憾。他转念一想,平白无故,人家作为下属员工,为何要给你透露老板信息?他们可不像乡间大叔大爷那样好说话。
想到这一点,连他自己都笑了起来。他在售楼部大厅观看了一会沙盘,想好了办法,再次找到一个售楼小姐,直接让她带着去找售楼部经理。
售楼部经理是一位三十左右显得很精干的男士,姓孙,林溪枫找到他,直接说出于投资需要,想订购20套房子,孙经理一看来了大客户,当然高兴,热情招待。
聊了一会房型、质量、价格、物业之类的话题,林溪枫扯到了装修问题,他问:“如果我买了这么多房子,搞装修的话,我们物业会不会强制要求买他们的沙子、水泥之类的东西?”
“不会,我们的物业都是成熟的物业,不会干预业主装修用料来源。但出于对邻里休息空间安静的考虑,会让业主在合理时间内装修,不得在午休和深夜扰民。”
“那如果有社会闲散人员在小区强制销售装修用料呢?”
“不会,我们有自己的保安队,保安队控制不住局势时,我们会及时报警处理。”
“孙经理,不好意思哦,因为我想买的房子多,装修好了准备投资或者商用,投资巨大,所以不能不考虑得详细一点。那如果,我是说如果,社会闲散人员有后台和背景,到时候我吃了亏,告状都告不赢,该怎么办呢?”
“不会的,我们千盛公司是合法的房产公司和物业公司,在业界享有盛誉,对于业主的利益一定会尽力维护。”
林溪枫用略带戏谑的疑惑神情望着孙经理,表示对他这样冠冕堂皇的解释不敢轻易相信。
被林溪枫看得不自在,孙经理终于拿出杀手锏道:“我跟你说,别说是一般社会闲散人员,就是社会上的黑恶势力,他们也不敢来找我们千盛公司的事,这个你尽管
放心好了。”
“为何?”
“因为我们老板和市政府主管政法工作的副市长是铁哥们。”
“哪个副市长?”
“高凯,听说过吧?”
“哦,听说过。”林溪枫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其实,他真不知道高凯是谁,“老板怎么会和高凯市长是铁哥们呢?”
“我们老板的姐夫是庆州市反贪局牛局长,牛局长和高凯市长是高中同学,有这层关系,现在和政府那块关系很铁,知道了吧?”
林溪枫听了,心中一震,脸上却不动声色:“咱们千盛集团的实力和业绩在贺州怎么样?”
“非常好,我们千盛集团在贺州去年一年盈利额在6个亿以上。就拿你今天要买的这个楼盘来说吧,不瞒你说,现在盈利已经超过1.5亿,还不包括这即将销售的最后50套房子。我不怕和你掏底,因为现在房地产火爆,这是双赢的生意,投资房地产这一块,啥也不干,房子价格也会持续上涨,比存在银行强太多了,国家早就说了嘛,将房产作为资金的蓄水池。先生,你放心吧!”
“李老板公司业绩这么好,他在贺州也是名人了。”
“那当然。”
“他老家是哪的?”
“我们老板家是鹤北县张家集人,他在张家集盖的还有一条街呢!我今年三月份还去过。”
林溪枫暗自窃喜,表面上不露声色,又聊了一会,林溪枫以回去和家人商量为由,离开了售楼部。
本来通过内线得报,说是庆州市委赵栋国书记是李宝的后台,因为两人都是贺州市人。谁知这一调查,才发觉检察院反贪局牛天来局长隐藏很深,他从北部省江口市调到庆州当局长,每个人都认为他是江口市人,却不知他的妻子是贺州市人,牛天来利用反贪的特殊权力,纵容小舅子在庆州胡作非为,偏偏要使用赵栋国书记的名头,其心何其毒也!再想起仲春诗会的一幕,牛天来的嘴脸更加清晰地出现在林溪枫面前。他利用自己也参加仲春诗会之机,安排李宝让人上门挑衅,他再出面予以呵斥,谁也不会想到他就是李宝公司的后台。
再联系到赵栋国书记,一个连自己亲弟弟和亲姐姐一家都不肯予以特别关照,至今让他们仍然生活在农村的人,怎么也不可能为一个仅仅是老乡的人担任保护伞的。
那下步工作调查的重点就是牛天来局长了,林溪枫带着完成任务的成就感,向律所盛凌仁主任做了汇报。盛凌仁主任安排他继续到鹤北县对李宝和家人开展暗中调查,他会再安排人去江口市查访牛天来老家情况。
林溪枫发觉已到中午时分,在贺州一家面馆吃了碗西红柿鸡蛋面条,便马不停蹄地乘车奔往鹤北县,前往李宝老家张家集调查情况。
李宝在张家集建设的一条街很是繁华,都是古色古香的三层楼仿古建筑,飞檐斗拱、绣户朱门,绵延长约一公里,一些店铺已经开张,路上不少的行人,很是气魄。林溪枫见了,也不由得赞叹李宝公司在贺州、在鹤北的实力。
经打听,李宝回来时居住在一处名叫玫瑰庄园的山庄中,庄园对外开展餐饮服务。林溪枫于是步行赶往玫瑰庄园,庄园是一个红墙围绕的四合院,院子里横竖各两排典雅的古式建筑,院子前挖了一个不大的人工湖,湖水清澈,里面有锦鳞游动,湖岸前假山耸立,翠竹掩映,花草繁茂。
林溪枫来时,才不到下午四点钟,庄园还没有对外待客。庄园的管家是个中年大叔,林溪枫递上一颗烟,在院中一处花坛前,开始和他攀谈:“大叔,生意还好吧?”
农村人对人往往没有很多戒意,更加容易沟通。中年人没有问林溪枫想干什么,以为他就是街上的人,过来聊天的,便自然而然地答道:“生意还行,镇上请客,我们这饭馆是张家集最豪华的地方,镇政府领导等高端一些的客人一般都到我们这里来。”
“李宝老板这几年真是发了大财,在全县也是有名的企业家了。”林溪枫环顾四周,很随意地说着,然后问道:“您是他?”
“我是他表哥,在这里帮着招呼饭馆生意。”中年人道。
“哦,李老板还经常回来吗?”
“现在回来少多了,他现在在庆州那边开拓生意呢!”
“生意做得这么大,你们都跟着沾光啊!”
“那是,如果不是小三,我还要出去打工呢!”中年人称李宝为小三。
“李老板在家是老三吗?他两个哥哥也都发达了吧?”
“是啊,老大、老二都在贺州市经营着小三的生意呢!”
“他的妻子孩子在贺州还是在庆州?”
中年人不语,很玩味地望着林溪枫。
“怎么了?”林溪枫被笑得有点懵,还以为自己什么地方漏了马脚。
“你说的是哪一房?”中年人终于咧嘴笑了起来。
“哦?”林溪枫会意地笑了起来。
“他娶了五房老婆,各过各的日子,每个老婆都给他生的有小孩。大媳妇给他生了三个!五房老婆一共生了八个孩子。”
“哎呀,那不是重婚吗?”
“女人不告,谁去管这个闲事?他一房老婆送一套房子,送一辆豪车,平时一个老婆每月给两三万元零花钱,谁会去告他?”
“那传出去也不好吧?”
“他在酒桌上自己都到处吹嘘,怕什么?一个民营企业家,政府又不能夺了他的饭碗。再说了,他说是非法同居,不是结婚,公安局也怎么不了他啊!”
“有钱真是好啊!”林溪枫装出羡慕的表情。
“花销也大啊!兄弟,小三陪着市里县里领导打牌,一晚上都输几十万上百万,都是故意输的,感情投资,钱来的多,去的也多,不得了啊!”
“来,大叔,再抽一颗!”林溪枫不管中年人喊自己兄弟,仍然称呼着大叔,看中年人手中的烟快要燃完了,又递上了一颗。
中年人愉快地接过香烟,拿着刚才的烟头燃上,接着抽了起来。
“李老板后台不是很硬吗?为何还需要和县里的领导打牌呢?”
“再硬,该打点的环节也需要打点啊!政府层层审批,哪一层不剥你一层皮?”
“我听说李老板的后台是……”林溪枫压低声音,故意显得很神秘地向中年人讨教。
“高凯高市长,这一带谁不知道?他和李英丈夫牛天来是同学,高凯通过他姐夫介绍,时间长了,两人关系铁得很。”
“有这层关系还需要送钱吗?”
“怎么不需要,关系是关系,钱也要送上。就连高凯也少不了打点!”
“给他也送钱吗?”
“钱也送,房子也送,在贺州送的一套房子,不知道为啥没送别墅。在北龙市“正大名门”小区送一套别墅给高凯呢!”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李宝爸妈都在那小区住,我去过,可高档了。”
“那高市长敢收吗?”
“有啥不敢?别墅房主随便写一个远房亲戚的名字,谁能查出来?”
第四十四章 经济成果
随后,根据中年人提示,林溪枫又去了李宝的老宅,暗访了李宝的左邻右舍,获得了关于牛天来、李英、李宝及其亲属的进一步的信息以及李宝靠闯社会发家的过程。他得知,李宝靠拉起一支建筑队发家,同时经营酒店、ktv等行业,针对竞争对手,逞强斗勇,不惜手段。据知情人透露,他手中至少有两起人命大案,后来因为公安局认为属于事故或自杀,不了了之。这些消息令林溪枫心惊肉跳,这李宝,为了垄断市场,真是不顾一切啊!
忙完这一切,回到北龙市住处,已是八月十四日夜晚。
张仲成给他提供了一套120平米的三室一厅住房,这套住房位于滨河区,属于靠近滨河的黄金位置,而且房子在小区的位置和楼层都极佳,该小区房子均价已经达到每平米一万六千元,这套房子更是在一万七千元以上。但由于开发较早,属于2008年开发的楼盘,所以张仲成只按照每平米5千元成本作价,卖给林溪枫,五年后交钱就行。等到五年后的2017年,房子价格谁知道会涨到什么程度,况且资金放在那里都会产生孳息。所以,张仲成这样做,实际上等于送了一套房子给林溪枫住,只不过让他接受的心安理得一些。
林溪枫岂能不知道张仲成的一片深情厚谊?作为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孩子,一个在城市打拼还一无所有的年轻人,这样的帮助实在是无法拒绝。因为对于拥有金钱或拥有权力的人来说,这笔钱只不过是他们平时的零花钱,或者是打个招呼、写个条 子就可以解决的问题。林溪枫不过是机缘巧合,得遇张仲成,所以享受了这种少部分人才能享受的福利。
不过,他觉得现在一个人还不需要住这么好的房子,他已经从张仲成处借了三百万元用于纸厂建设,实在不好意思等到五年后再还这笔房款。所以,他在接受这套住房后,转手就以一万七千元的价格卖给了他人,房子卖了超出200万元,他按照一平米8千多元的价格直接将100万房款打给了张仲成。剩余的100万,他花了90万元在靠近春秋律师事务所的省农业厅家属院买了一套二手房,也是三室一厅,90平米左右,是一楼,楼前有个小花园,花园中种有葡萄树,还种些蔬菜和花草,楼道对面还有一个储藏室,林溪枫十分满意。
剩余的10万元他也投入到了和同学们共同创业的考研书籍销售上去。
他向张仲成电话汇报了房屋处置情况,感谢张仲成送给他一套分文不取的类似于别墅的房子。
张仲成听了哈哈大笑,爽快地将这100万元的房款收下了,心想,这个林溪枫还有些经济头脑啊,既让他张仲成快速地回笼了资金,也达到了自己要帮助他的目的,他还不需要在房屋问题上存在债务负担,这算是很好的处置方式了。既然已经达到了资助目的,林溪枫到底住在哪里,其实都是一样的,所以,张仲成很高兴地接受了这一事实。
别看农业厅家属院的二手房盖于上世纪九十年代,但那时公摊面积小,90平米的房间面积其实和110平米的新建房屋使用面积也不差什么。更何况,房间也是精装修,一些家具床、沙发、桌椅都是现成的,林溪枫没费多少力气就住了进去。
对面的储藏室钥匙给了室友唐为兵,储藏室里堆满了唐为兵四处收购的各种书籍,唐为兵毕业后暂时没有找工作,一心扑在了考研书籍收购和销售工作中。一方面将在北龙市的各个大学逛了个遍,在各大宿舍门口摆上了高价收购考研专业二手书籍的广告牌,根据书籍新旧程度,按照一折到四折的价格收购,比卖给废品站高出许多,其他书籍也按照市场废旧书籍的行情予以买下。由于收的书籍太多,一开始放到自己租住的都市村庄房屋中,后来林溪枫买了农业厅的
房屋,有了储藏室,他就将书籍送到储藏室来。
蔡永同学在网站上设计的考研书籍专卖店也很成功,他分高校、分院系、分专业进行设计,院系相同专业不同,或者专业相同院系不同,考研书籍的类别也都是不同的,由于做了很好的分门别类,在购物网上很容易就能搜到,又是整体打包销售,对于大学生消费者来说省时省力,销售是异常的顺利。蔡永同学还将室友们收购的其他类书籍专门又设计了一个二手书专卖店,同时销售。经过上海张力、北京周军等同学共同努力,他们六个同学第一期投资了7万元,不到一个月就全部回本,净资产达到14万的同时,储藏室还多了很多二手书籍有待销售。
一个月收入1万元,还是在小规模投入的情况下!
竟然比毕业参加工作的工资还高,这让几个同学兴奋异常。结算结果出来的时候,他们从各地赶回,聚在一起,为林溪枫的创意取得初步成功进行了庆贺。庆功会上,林溪枫给几个室友进一步做了估算,按照每月翻翻的速度,如果每个室友再投资10万元,包括第一期利润,总投资将达到74万元。这74万元到9月底就会变成150万元,按照现在的盈利速度,到了年底,总收益将在一千万元以上,比当初预想的还要好得多。扣除扩大资本的考虑,保守估计,每个人半年数十万收入是少不了的。
几个室友听了,仔细想想数十万白花花的票子,几乎就是一套二手房,都亢奋得像打了鸡血一样,但是周军提出异议,他认为,七八月是大学生毕业季,学生卖书的比较多,过了这一时期,想回收二手书就要难得多。
林溪枫说,他已经分析了第一月的销售情况,考研书籍销售这一块,还是以新书为主,购买二手书的主要是一些经济上不太宽裕的学生,顶多占30%左右,新书销售占70%。而考研书籍销售额占所有书籍总销售额的70%,受影响的只是这大约21%的收益。其他类书籍占30%,即使没有考研二手书籍销售,在市场上还是能够收购到其他二手书的,更何况因为暑假各种收购吃得太饱,现在还有不少库存的考研二手书,完全可以撑到10月份甚至更长,影响并不大。
于是,回去后,每个同学都找各自父母亲友借钱,每人又投入了十万元。总投资达到了74万元,除了销售考研书籍外,他们还销售英语、政治、以及一些课外读物等。他们在各大大学收购的过程中,竟然收购了一些写有名人手迹和签名的书籍,挂在网上,不菲的价格竟然也有人购买。
到了9月底,随着网上销售的火爆,扣除有关工人的工资,资产虽然没有林溪枫估计的那样翻了一倍,但也相差不多,他们的净资产已经达到了130多万元。其他人因为要学习的学习,要工作的工作,这项工作已经全权由唐为兵来负责,由他和出版社协商,由他负责和快递公司沟通,由他负责招聘管理人员和工人等,其他人落得省心省力,只负责到年底分取红利。业务也已经由北京、上海、北龙三市进一步向全国各大高校推动。
林溪枫打开房门,进入房间,在厨房做了点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一吃,就给家中打电话。
明天是八月十五,之后又是十一长假,因为在北龙市有了房子,他提出让父母八月十五到北龙过节,父母亲愉快地答应了,他们也准备看看林溪枫在北龙市生活的地方。
父亲林士洵出现作风问题,镇教办本考虑将其调到后台村小学, 因为单璐祺院士到达王家庄,帮助王家庄纸厂迁址,改善了王家庄的生态等,镇教办经请示镇政府,认为许广兰之死错误不在林士洵,个人作风问题给予内部警告处分就可以了,没有给林士洵下达调令。
林士洵本来灰头土脸地在王家庄抬不起头,一切都
因为单璐祺的到访而改变。污染环境的纸厂迁到了县城经开区,属于黄金地段,现在正在加快建设速度,到年底可以建成,明年就可大幅盈利,村民们可以到县城就业,不需要再到外地打工。
王飞文书记已经按照林溪枫的发展思路,组织村民,在村里边搞起了农副产品加工包装,给庆州、寿元以及周边市县高端市民提供送货上门服务。
他还租了相邻几个村的五百亩土地,一租十年,声称扩大农业集约化生产。在送货上门的同时,向庆州、寿元,甚至贺州等地市民发布信息,他们可以提供土地给这些人耕种,劳力和管理都可以由王家庄出,让他们回归田园生活,但又不必亲自劳作。于是市民们到王家庄参观租地的车辆络绎不绝,本来一亩地从邻庄租来是一年200元,但是市民们来租是一分地100元,价格提高了五倍,扣除青苗和管理、人工费用,只这一项王家庄就足足赚了数十万元,把邻村的村干部气得骂娘,却又因为签的有合同,无可奈何。邻村村民却无所谓,因为他们可以继续管理自己的土地,虽然成为了王家庄的雇工,只要能拿到工钱,并不影响他们的积极性。
这一切都让林士洵跟着林溪枫沾了光,在村里有了面子,渐渐从许广兰之死的阴影中摆脱出来。
第二天过了中午时分,林溪枫在火车站等了半天,才接到父母亲,打了个出租,先在农业厅家属院附近的小馆子吃了中午饭,然后将他们带回家中。
父母亲好奇地观望着农业厅家属院的大门和门口的保安,随着林溪枫进入大院。父亲虽然是小学教师,但足迹几乎没有怎么离开过庆州市,连县城也去的不多。母亲作为家庭主妇,更是一直生活在王家庄,或者回回娘家,见到镇上的居民都感到人家身份要高上几分的,到县里去,看县城的人,更是感觉高不可攀。
现在,他们望着家属院中秩序井然的环境、在小区打保龄球的老人、坐在花坛边椅子上闲聊的居民,想到他们儿子也是这个家属院中的一员,突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儿子才毕业,就有了房子,而且还是这样齐整的家属院的房子,儿子已经切切实实地成为了北龙市这样大城市的人了。这样想着,他们感到了骄傲和自豪,在小区居民的注视下,身板也挺了起来。
等到父母亲跟在林溪枫身后,望着他拿钥匙打开房门的那一刻,他们更是涌出了一种莫名的情绪,竟是不敢贸然地走进去。
林溪枫道:“爸妈,进来吧!这是你们儿子才买的房子,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于是林士洵夫妇好奇而又小心翼翼地走进门去,先站在客厅中观看了一会客厅的沙发、茶几、电视和吊顶,然后母亲走到厨房看厨房摆设,父亲顺着客厅走到外面的小门,进入一楼外面附带的花园,仔细地观看着花园的一草一木,轻轻地抚摸,他们的身影和动作充满了对儿子的认可,也带着为儿子高兴的深深幸福感,这让林溪枫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甜蜜,感到让父母高兴和快乐,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父母亲又被林溪枫领着,观看了他们的卧室,一番感叹后,林士洵说:“溪枫,这房子虽然是你买的,但说到底是你说的那个张老板送的房子,咱们要知道感恩,以后有能力了,多回报人家,啊?”
“爸,我会的。你们先好好歇歇,什么也不要多想,今天晚上过个团团圆圆的中秋,明天我带你们到北龙市的几个公园好好转转。爸,妈,等到放寒暑假了,你们就一起到这儿来住。以后等儿子有本事了,让你们也住住大别墅。”
“住不住大别墅,又能怎样,只要你好就行了。你得赶紧找个对象,不能再拖了。暑假中来我们家单院士的女儿多好呀,你们还联系不联系?”妈妈嗔怪而又疼爱地望着林溪枫。
第四十五章 做客单家
正说着话,林溪枫的电话响了,刚接通,里面立刻传来一串清脆的笑声,母亲立刻显露出浓厚的兴趣,满脸微笑,站在旁边关注地望着林溪枫。
林溪枫咧了咧嘴巴,望了一眼好奇的母亲,发觉来电的正是单小玉。
“溪枫,你在哪里呢?”
“我,我和父母亲在一起呢!”
话筒中传来单小玉失望的声音:“这么说,你回家了。”
林溪枫还没有来得及回话,母亲已经在旁边大声对着电话说道:“没有回家,我们来北龙市了!呵呵!”
林溪枫望着母亲关怀和亲密的神情,头疼而又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我把父母亲接过来过节呢!”
“那太好了,我代表全家,盛情邀请你和伯父伯母晚上到我们家做客,共同赏月!”
“别别,千万别!八月十五是一家人团聚的日子,不方便打扰你们。”
“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我们暑假可以去打扰你们家一两天,难道你们还不肯赏脸到我们家坐坐吗?”
林溪枫一时之间有些语塞,是呀,人家到王家庄,不住县城和集镇,专门住在自己家中,这是对自己家庭的亲近和认可,也说明了两人之间非同寻常的友谊,现在父母亲来到北龙市,人家提出了邀请,连过去坐坐都不肯,实在说不过去。更何况单璐祺对王家庄和他林溪枫是有大恩的。
“等改日吧,今天是节日,不太方便。”林溪枫讷讷地说。
“没事,正好我爸今天在家,他很想再见见伯父伯母呢!过了今天,他就要去北京开会去了。”
林溪枫望了父母亲一眼,他们都露出了要到单小玉家去的浓厚兴趣,母亲更是大声说:“小玉邀请你,你还客气啥呢?”
林溪枫无奈,只好道:“那好吧,晚上见!”
傍晚,林溪枫带着父母来到新京大学。他上大学时,是哥哥送去的。这次是二老第一次参观大学,林溪枫专门安排出租车司机在大学门口停下,他们步行走进新京大学校园参观。
新京大学的大门采取欧式建筑,大门立柱一侧上有一个白玉圆盘做成的时钟,显示着现在的时刻:十八点九分。整个大门显得宽敞明亮、典雅大气。二老仰望了一会高耸的大门,跟着林溪枫走进大学。
大学里学生们三辆成群地走着,喷泉在哗哗地奏着乐章、一排排高大建筑气魄宏伟,奇石林立的假山、一望无际的草地、芳香四溢的花园,所有这一切,都在向来客展示这所大学非同寻常的底蕴。二老面对着大学的一切,仿佛是刘姥姥走进了大观园,时不时地驻足观看,不停地啧啧赞叹着,夸赞新京大学真漂亮。
拐了几个弯,走过长长的校园,穿过璧山,面前便出现了那长长的人工湖,湖岸上的桂花树香气十分浓烈,又十分好闻。湖边有三两游人,正在悠闲地踱步。湖中的小岛上,有白鹭闪动着轻盈的身姿。岸边不知哪栋建筑里,有钢琴弹奏的声音传来,在整个湖面荡起阵阵涟漪。琴音时而舒缓轻快,似乎兴高采烈,时而断断续续,似乎若有所思,林溪枫也在琴音中陷入沉思。
母亲在旁边小声地对父亲感慨着:“这里就像天堂一样,平常人哪有机会来啊!”
来到璧山路松园新村,隔着大门,望着里面在参天大树护卫下的栋栋洋式别墅,听着里面传出来的高雅琴声,父母亲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腿也不敢轻易迈动一步。他们没有想到单璐祺院士会住在这么高档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林溪枫和单小玉的关系,或许一辈子也没有机会来到这儿。
单小玉毕业后留校继续攻读研究生,此时已经笑盈盈地出现在五号
别墅前,见他们到了,于是快步走过来,亲热地和二老打着招呼,迎接三人进去。二老跟着单小玉走进院落,望着高大庄严的别墅,心中充满了忐忑不安,有点为这次的造访感到唐突。母亲更是把两只手的手指头互相抓在一起,端在了胸前,用以排解紧张的情绪。
单璐祺和夫人这时从客厅中走出来,老远就伸出手:“欢迎,欢迎!”走上前来,分别握住了林士洵夫妇的手,他们的表现像一道道热情的喷泉,快速地浇灭了二老流露出的惶恐之火。
林士洵夫妇一边伸出手,一边望着宽敞明亮的客厅道:“我们换个鞋再进去。”
单璐祺一摆手道:“不用,进来吧!”拉扯着林士洵朝客厅里让,林溪枫在后面望着热热闹闹的情景,跟着进了屋,单小玉微笑着,在后面将大门关上。
客厅的茶几上已经摆好了棋盘,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主人下达命令,林溪枫反客为主,毫不客气地在旁边坐了下去,对单璐祺道:“单叔,一见到棋盘,我就手痒,我们下一棋。”
单璐祺哈哈一笑:“好,我瞧瞧你这小子棋艺进步了没有。”他们在王家庄没事的时候,就经常厮杀,林溪枫是输多胜少。
两人很快就在茶几前展开了一场鏖战,林士洵坐在旁边观战。
单母拉着林母的手,坐在沙发上,陪着林母说话,聊聊家长里短。见单母为人随和,温文尔雅,林母端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单小玉沏好茶,给他们端来茶水。开口便笑:“林溪枫,你那臭棋篓子,还要跟爸爸多学习学习才行呢!”
林溪枫头也不抬,凝视着棋盘道:“不是我棋臭,主要是单叔思维缜密,下棋也是院士水平,有点不好抵挡。”
单璐祺道:“别吹捧我,如果有那水平,我还不弄个段位高手摆摆谱?”
一盘棋下罢,保姆已经陆陆续续将饭菜端进了餐厅,于是大家在洗罢手后纷纷在餐厅就坐。
菜有辣椒炒鸡块、糖醋排骨、烤鸭、清蒸鲈鱼、炒花生、醋溜白菜、西蓝花、烧茄子,汤是紫菜蛋花汤,都是家常可口的饭菜,但足可见主人待客之诚。保姆端来了一大块圆圆的月饼,切成了一个个小块,每人面前放上一份,代表着团团圆圆之意。单璐祺还专门拿出了两瓶珍藏多年的法国红酒,保姆一一给大家倒上。酒席桌上,他们谈起王家庄的一幕幕往事,不时响起阵阵愉快的笑声。
吃罢饭,已是八点多钟,众人又来到客厅,电视上播放着中秋晚会,有歌星在正在演唱,歌声嘹亮。单小玉邀请林溪枫上楼赏月,林溪枫虽然有内疚和负罪之感,在这种场合下却不便表白什么,表现出很愉快的样子随着单小玉上了楼,留下父母亲在客厅中看电视,单璐祺夫妇在旁陪同。
单小玉的闺房十分宽大,里面摆放着一架古色生香的钢琴,一点都不拥挤,在闺房阳台上,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拉开窗帘,外面的湖水就立刻在夜色中递过来丝丝的银光,那是湖岸上的照明灯照在湖水上的反光。外面的天空一碧如洗,一轮皎洁的明月已经出现在浩瀚的天空中,在湖水中隐隐可见它的倒影。夜色中,湖中小岛上的亭子四角高挑,彰显着古典的美,更是将夜晚的静谧、迷人的气氛渲染到极致。
林溪枫道:“你这闺房的位置真好,整个湖边的美景尽收眼底。”
单小玉微笑着点点头,返回身进屋,走到那架钢琴前,盈盈坐下,十指轻弹,奏出了一首《水中的阿迪丽娜》,姿态十分优美,明显受到过良好的教育。
旋律有时激昂,有时明亮,有时深
沉,有时哀伤。此曲讲述的正是塞浦路斯国王皮格马利翁的故事,他雕塑了一个美丽的少女,每天痴迷地欣赏,最后竟然爱上了这座雕像,他向神灵祈祷,期盼上苍赋予他爱情,爱神阿芙洛狄忒受到了感动,于是赐予了雕塑生命力,从而让两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林溪枫站在阳台上,听着这首婉转动人的曲子,明白单小玉的心情,望着她靓丽深情的眼神,心中生出复杂的情绪,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一曲弹罢,单小玉笑盈盈地望着他道:“溪枫,我这里有笛子、玉箫,都是和中秋夜相契的乐器,如此良夜,如果你能奏上一曲就更美妙了!”
林溪枫当此良夜,确实不好扫兴,哈哈一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走进室内,从乐架器上拿过一只笛子,双手捧起,凑到嘴边,优雅地吹了起来,却是吹的《高天上流云》,只听曲声高亢悠扬、欢快流畅,十分动听。单小玉静静地站在旁边听着,入神地望着林溪枫,只见他长身玉立,穿着一身深色西服,打着领结,雪白的衬衣映衬着英俊的面庞,在音乐声中,整个人散发着青春的魅力,让单小玉看得痴了,听得醉了。
奏罢,单小玉热烈鼓掌表示肯定。
林溪枫笑道:“不懂音乐,胡乱吹奏,让你见笑了。”
单小玉道:“不要客气了,我都听得入迷了,好听好听!”
这时,大银盘一样的明月在天空中离他们更近了,银辉轻轻洒在单小玉的卧室,单小玉不经意地拉住林溪枫的手道:“我们出去赏月吧!”
单小玉的手软绵绵的,十分滑腻,林溪枫心中一震颤栗,但不好挣脱,只好让她拉着道:“好的。”
他将竹笛放到乐器架上,随着单小玉走出卧室,来到了阳台上,继续赏月。
单小玉心情有些激动,也有些亢奋,拉着林溪枫的手不肯轻易松开,轻轻地依偎着他,静静地望着明月,内心却波澜澎湃。与其说是观看美景,不如是在享受和林溪枫近距离在一起的愉悦。她十分希望林溪枫能够从旁边将她轻轻搂住,那将幸福地无法形容了。可惜,林溪枫没有,只是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拉着手,斜倚在身边。
过了一会儿,林溪枫为打破这种怪异的氛围,道:“如此美景,我们不如赋诗取乐可好?”
单小玉从沉醉中醒来道:“既然你有次雅兴,主随客便,我领命就是。”
林溪枫抬着另外一只手道:“大才女才思敏捷,你先来吧!”
“有什么要求没有?”
“没有,随意发挥最好!”
单小玉点了点头,只好松开握住林溪枫的手,开始构思诗作。
过了一会儿,她道:“我来首词吧,《菩萨蛮》。”
“好,我洗耳恭听。”
单小玉望着窗外,一字一句开始吟诵:
“《菩萨蛮.秋夜》
菊随日落收黄蕊,
枫同霞散沉天际。
庭院闭朱门,
寒烟笼美人。
桂花临夜沁,
不愿随光禁。
香气满山川,
招来白玉盘。”
“好,用的词林正韵,把秋夜的静和月下的美渲染得淋漓尽致。”林溪枫鼓掌喝彩。其实,单小玉在词作中的寓意却是十分明显的,埋怨林溪枫不敢主动追求自己,自己只好主动出击,不避嫌,不怕俗,请来了林溪枫一家人,才有今晚的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