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AG.3 万事屋——失败的威严教学
寒冬将至。
风波一时平息,手头突然没什么事可做了。
几年前买来的暖桌又一次发挥了作用。整日里莫茗和灵梦钻在暖桌里聊天、看借来的小说和漫画,几天下来,两人身上都散发出怠惰的废人气息。
“灵梦啊,说过多少次了,再少看这些没营养的恋爱小说……”莫茗将手中的《东方列车谋杀案》翻了个页。
“诶——可是人家虽然是巫女,但也是十六岁的花季少女啊~”灵梦半个身子埋进暖桌中,将小说举起看着。
“冬天过了才是十六岁,现在才十五,”莫茗反驳,“而且,既然是花季少女,就应该多走动走动,找找魔理沙啊爱丽丝她们玩一玩,别像我一样整天窝在神社里,都快发霉了。”
然而灵梦丝毫没有停止话题的意思。
“老师,我要是被告白了怎么办,就像书里这样的?”
莫茗啪地合上书,直起身子嘬了口快冷掉的茶。
“嗯,你这么回答——你是个好人,但是我们不适合。”
“以拒绝为前提?”
“不然呢?”莫茗皱眉,“纵观整个幻想乡,有何人配得上我们家灵梦?”
说话间一股国家元首的睥睨姿态……
老实讲,他非要站在那种高度审视,这里当然是没几个合格的有为青年。
但显然是有些不近人情。
灵梦自不会在意。
“嗯,好的!”
灵梦整个人缩进了暖桌,然后从莫茗的桌口钻了出来。
“嘻嘻。”
贴在莫茗旁边,歪过脑袋枕在他身上,若无其事地打开小说继续看了起来。
耳鼻间充满着少女散发出的清香,莫茗打了个喷嚏。
……
……
当人无聊到极致会做出怎样的行为?大概因人而异。
于莫茗而言,现今也已不是当初刚来幻想乡的时候了,不必再为生计奔波忙碌,手里也算是有了点闲钱,似乎可以找点事做。
神社的室内在暖炉和暖桌笼罩之下气氛越来越暧昧,不太好整个冬天都宅在神社里无所事事了。万一没把持住,被自己宝贝学生桌咚了,自己在从了她之前到底挣扎多久才能显得比较矜持?
这种烦恼当然只是玩笑,但诸如此类的苦恼不是没有。
经历了蓬莱山辉夜一事,让莫茗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自己的观念,但无论如何,唯有交给时间,才能解答疑惑,并证明一切吧。
要说去做点什么,不得不提及莫茗此人的性格。
在他自身安全不受到威胁之时,其实是个享乐主义者,即所谓的好事之人,找什么乐子比较好,是他最近在考虑的事。
经商这条选项从一开始就被划掉了,且不提就人里那巴掌大点的地方能不能赚到钱,退一步讲即使费了一番苦心最后成了人里首富,也总觉没什么意义。
相较于做生意,他更想找点有趣的事情来做。
于是——莫茗万事屋就这么开张了。
……
……
他本人没什么能与妖怪打交道的能力和念头,所以将工作的重心放在了人间之里。
本打算请自己原先教习的几个学生帮忙张罗张罗,结果这几个不争气的家伙并不很买自己的账。倒也的确,那几个孩子也没有自己固定的办公场所,比如莫茗和村上老爹的交情虽然不错,但那个木工屋,显然不是理想的地方。
万事屋的名字本就是他从铃奈庵借来的漫画书上看到的,正巧本居小铃也表示对此很感兴趣,最后经过协商,租书屋铃奈庵最终成了莫茗万事屋暂于人间之里的“根据地”。
对此租书屋的前任老板——小铃的老爹也表示支持,特地交代了小铃要跟着社会经验丰富的莫茗叔叔多学习学习。
工作的方式大体是,当莫茗不在人里的时候由小铃来张罗招揽有问题需要咨询的顾客,等莫茗把问题解决后,所得收益莫茗小铃七三开。
理想很丰满,但本居小铃并不看好。
原因就在于店里竖着的硬纸牌,莫茗万事屋的底下写着的字——
莫茗万事屋承接各种人际关系问题、心理问题、感情问题、人生困惑、宇宙的终极奥秘等问题的咨询与建议。人生导师莫茗的倾力协助,将使你的人生幸福美满,不再忧虑!
问题在于更下面的一段话。
不接收脏活累活,本人倾力于以言谈解决问题,若需体力劳动的工作咨询需额收费。
仅从这段话看起来真是一点敬业精神都没有,就差把我只是来找乐子的,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给我听让我开心开心这句话写上去了——虽然那的确是莫茗的主要动机。
不但要把不开心的事说给他开心开心,说完了还要给他钱,本居小铃觉得幻想乡里大概没有这么抖m的人存在。
对于小铃的质疑莫茗哈哈一笑:“外界的许多大城市里,心理咨询师这职业可是很吃香的哦,大家都有各种压力,不说能得到开导,只要能够说出去也算是很好的缓解了。”
“可是这里是幻想乡呀。”小铃这么回答。
没错,这里可是幻想乡。
生活节奏极为缓慢的幻想乡里,既没有令人窒息的工作压力,也从来没出现过所谓咨询师的职业。
即使真有什么问题,这里的人更喜欢将它深埋心底,哪怕永远不见天日也不会选择将它说出来,尤其说给不怎么认识的人,只为寻求那并没有什么卵用的一丁点心理慰藉,看起来是十分可笑的。
本居小铃是土生土长的幻想乡女孩,对这里的人们的思维习惯当然很了解,所对这万事屋的生意并不看好。
对此,莫茗这么回答。
“我当然不指望获得不认识的人的信任。”
打个比方,本居小铃知道莫茗开了一家万事屋,虽然他这个人不怎么靠谱,但能力还是可以的。小铃不会因为自己的什么事情过来求助,因为感觉太蠢了。但万一是与其他人相关的呢?假如是小铃的友人面临了什么棘手的问题,小铃非常为自己的朋友担心,但却感觉自己帮不上忙,这种时候——
就轮到人生导师莫茗出场了。
想想不是挺有意思的么?
某日清晨,推着推车前往人里卖早点的莫茗在村口与前来买菜的女仆长十六夜咲夜碰面了。
莫茗与她算是打过几次交到,有着一定程度上的认知。
这个女仆长不是一个会将喜怒形于色的人类,但现今,却能从挎着篮子的她面上看出不少忧色。
卖完早点时,小铃从刚刚开张的铃奈庵中出来截住了莫茗。
看起来,似乎第一单就是个大生意。
……
……
午后时分,莫茗给灵梦做完饭,前往人里。
于此同时,静候自家大小姐入睡了的女仆长十六夜咲夜,也来到了铃奈庵。
一进门,看到莫茗果然在店里,十六夜咲夜走上前去。
莫茗站在书店柜台放着的硬纸板前,单手扶着柜台,左脚侧立在右脚之外,脚尖点地,摆了个骚气的姿势。
女仆长将目光投向写着莫茗万事屋的牌子上。
点了点头:“倒也像你的风格。”
“请尊称我莫老板。”莫茗姿势不变。
“尊称的话,总统大人不是更好么?”
莫茗差点被口水呛到。
“你怎么知道?”
这种事情本不可能流传得出去,八云紫没理由告知他人。
难道是有人从慧音老师那里打听了,然后把消息流传出来了?
“关于莫茗老师和博丽巫女的事,只要是对你或者那个巫女稍微有些关注的人,总是会了解到一些的哦,”咲夜笑着指了指站在他身后的本居小铃,“比如这个女孩子,她也知道一些。”
莫茗扭头望向小铃,小铃歪了歪脑袋。
莫茗叹息:“总统的事不必再提,我不当元首好多年。”
“那么莫老板,此次之事红魔馆是否能再次仰仗您呢?”
……
……
红魔馆的女仆长是个十分精明的人物。
除去本身就属论外的博丽灵梦,就莫茗所结识者而言,藤原妹红、魔法使魔理沙、魔女爱丽丝、小夜雀米斯琪、兔子妖怪铃仙等等,这些算是比较好糊弄的一类。
至于永远亭的辉夜姬、租书屋的本居小铃,以及眼前红魔馆的女仆长十六夜咲夜,则有点难以应对。
既然不好糊弄,当然就不轻松。既然不轻松,当然就是累活。
再加上雇主是有名的土豪……理所应当的增加了咨询费。
……
……
“总结一下,你的是意思是,最近一段时间,蕾米莉亚大小姐一直在因为无法建立威严而感到苦恼……”
“是为无法在妹妹大人面前建立威严而苦恼。”
“这就奇怪了,上次的录音……”
“上次作为闹钟的录音,已经坏掉了。”
“哈?为什么?”
“妹妹大人经常赖床,而且明明自身也没有按时起床的必要,却非要给自己设闹钟,总是在睡的正香甜地时候被吵醒,一来二去,因为起床气在尚且模糊的意识之下顺手把闹钟给捏碎了……”
“好可怕。”旁边竖起耳朵的本居小铃插话。
“后来妹妹大人还因为我无法修复闹钟而向我闹了脾气。”
莫茗想了想,问:“所以,在没有了姐姐大人每天爱的呼唤,妹妹又开始不睬姐姐了?”
“不,”女仆长摇头,“与其说是妹妹大人那边,不如说是大小姐傲慢的态度做的有点过火了。”
最近一次事件的导火索正是几天前的神社宴会,红魔馆几乎全体出动,却把妹妹大人独自留在了家里。为此,不甘心的妹妹和傲慢的姐姐,两人间争执再起。
“等等,这些属于你们红魔馆的家事吧?你们的大小姐又是个体面人,你把这些事说给我这外人没问题吗?”
十六夜笑了起来:“正如你上次和大小姐所说,不该讳疾忌医,我现在并不是在向你诉苦,而是在向良医求助,自没有隐瞒的必要……还是说,你会把红魔馆的辛秘当做聊天的谈资说出去呢?”
莫茗心说上次我和你家大小姐那么说时是在密室里,你是怎么听到的?但这不是重点。
“这么信任我?”莫茗挠了挠头,“既然如此,你的困惑我知道了,需要我怎么做呢?”
“我想请您,教导大小姐真正的威严。”
莫茗懵逼了,这和他所想的有点不一样。
不应该是想请您修复吸血鬼姐妹的关系,让她们和好如初吗?
而是什么教导威严?自己看起来很有威严吗?
“你这么说,岂不是意味着你明明身为红魔馆的女仆长,却在背地里认为自家的大小姐威严不足?如此想来岂非不妙?”
一阵沉默。
“所以,现在正是医生问诊啊,”十六夜咲夜掏出一把飞刀,露出和善的微笑,“难道不是吗?”
“虽说如此……”莫茗扭头,看向站在柜台里好奇宝宝一眼睁大眼睛向这里投来目光的本居小铃。
十六夜咲夜也同样望去。
“啊、那个!”本居小铃慌了,“我,我是合伙人的说,医生的话……对,护士,我是护士!”
迷之比喻,但大概确认了意思是这个女孩不会把听来的话乱传,也就足够了。
莫茗再度询问:“你对我的信心究竟是怎么建立起来的?难道是上次的委托?”
“汇集了万众目光而从容应对,同时又被无数民众所信任着,我想没有人比你更时候传授这方面的经验了。”
果然还是因为总统的事,莫茗皱眉:“于是决定委托我?”
“我相信你能够胜任。”
“那么问题来了,我一个区区人类有什么资格那么高姿态的教导吸血鬼贵族?万一那个大小姐一个不满把我吊起来打,到时候身为红魔馆的女仆,你帮我还是不帮?”
“一如既往,只要你能解决大小姐的苦恼,我可以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唔,要冒风险啊,这可不便宜。”
“钱财身外物,毋需多虑。”
等的就是这句。
事情听起来蛮有趣,又有钱拿,何乐不为呢?
……
……
铃奈庵中午便提前关门了。
听闻二人要前往红魔馆的本居小铃强行凑了上来,身为铃奈庵的看板娘,小铃对于传闻中屹立于红魔馆之下那座神秘的大图书馆可是向往已久,有机会当然要把握住。
一通跋涉,女仆长敲醒打瞌睡的门卫妖怪,三人步入富丽堂皇的洋馆之中,咲夜却忽然消失在了原地,未经两秒又出现在两人身前,皱眉说道:
“大小姐不在馆内。”
这比较罕见。蕾米莉亚虽然不像传说中的吸血鬼那样畏惧阳光,但还是很讨厌太阳的。
即使现在是冬天,以她的作息来说,在大中午出门,依然如同人类在半夜十二点时玩失踪一般,令人觉得诡异。
但女仆长只是在初时表示了惊奇,随即便回复之前所设定好的计划,带莫茗来到了客人更衣室。
红魔馆在搬入幻想乡之前囤积了不少财物,其中便包括了眼前这几十套男式衣着,因为红魔馆中并无男子,所以这些衣物被考虑的用途全是在缺钱时拿去卖掉换钱的。
斯卡雷特姐妹从来不管红魔馆的财政问题,所以这些仅能用于兑换资金的物品,兼任管家的十六夜咲夜是可以自行处理的。
摆在莫茗眼前的几十套不同款式,但大都镶金带银的贵族布料衣物,有点看花眼。
但莫大总统也不是没见识的,看见夹杂其中一套比较普通的大衣时“咦”了一声。
敏锐的女仆长当即注意到,将其挑拣了出来。
“比较中意这套吗?”
“倒也不是,只是很久前穿过类似的……”
“哦?是总统任期时?”咲夜眼睛一亮。
“不不,是更早的,我还是叛军元帅时。”
“叛军?”
“呸,什么叛军,是正义的革命军!”自己说自己是叛军,什么毛病?
一套骠骑兵军官大衣披肩,莫茗整个人的气质变得不同了。
咲夜的主意的确不错,所谓人靠衣装,盛装加身的莫茗看起来威严满满——前提千万别作出一副逗逼嘴脸。
“嘁,一点也不帅!”一旁的本居小铃咂舌。
“怎么和你莫叔叔说话呢,信不信我找你爹告状!”莫茗神气极了,典型的小人得志。
“你……”通常这种情况莫茗恐怕得吃一发拳头,但或许现下真的显得有点不同,小铃握了握拳头还是没敢挥出去,“哼!”
“闲话再叙,现在蕾米大小姐不在馆内,咋办?”莫茗挠头。
“跟我来。”
……
……
踏入图书馆,本居小铃立刻被这宏伟地数排书架所吸引,很快便淹没其中,不知所踪了。
莫茗随咲夜走到里室,看见了其中一个被改装成类似实验室的地方,科学家埋着头研究着各种魔法阵。
再往里走,看到了书桌前的帕秋莉和站在旁边的魔理沙。
魔女在玩游戏机。
这世界究竟怎么了?身为科学家却********地研究着魔法,而精通各种魔法的魔女却在玩着科学侧诞生的游戏掌机。
莫茗不太了解这种游戏,大体上瞄了一眼,画面上似乎是在和什么怪物搏斗着,游戏的id叫做茸食猎人魔理沙。
魔理沙则站在帕秋莉的身后围观着,看情形,似乎是魔女在帮她打存档里的素材?
不是很懂你们玩魔法的。莫茗挠了挠后脑勺。
“帕秋莉大人,大小姐又失踪了。”
魔女抬起头,扶了扶眼镜,似乎想确认跟在女仆身后的莫茗的来意,随即将手中的游戏暂停,点了点头。
莫茗很奇怪,为什么要说又?
很快得到了解答。
大图书馆里其中一个房间中,由帕秋莉设下了魔法阵,用于每次大小姐蕾米闹脾气离家出走时可以在最快时间内找到她的位置。
看起来蕾米闹脾气玩失踪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莫茗兀自脑补着蕾米大小姐跑到一个山洞里倒吊着睡觉的场景,觉得很有违和感。
至于法阵的工作原理——女仆长在某次盥洗衣物时把大小姐的所有胖次全部拿给魔女帕秋莉用魔法做了标记,这种事情自不必为外人道也。
但法阵所显示的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蕾米莉亚?斯卡雷特目前所处的位置不在幻想乡之中。
十六夜咲夜拉走了围观的魔理沙,过了会,似乎是说服了什么,两人一起过来。
“看起来,大小姐去了冥界的白玉楼。”
“唯有受累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当然,酬劳自不会少的。”
……
……
半个时辰后。
“不是说去冥界的白玉楼吗?这里是哪?好可怕!”
“旧地狱,地灵殿。”
扫把最前面的魔理沙不屑地撇了撇嘴,还讲究是灵梦的老师呢,大惊小怪、真没见识。
“啥?!我可是为了看大美女西行寺幽幽子才甘愿忍受着恐高症坐扫把飞了这么久!结果却告诉我是地灵殿!那不是最让我头痛的那位读心妖怪的家么?!”
“所以直说你肯定不会来啊,抱歉啦。”咲夜微笑。
“啊,我要回去,放我走,没有大美女看的我要死了。”无论如何莫茗也不想和古明地觉打交道,尤其是在别人的主场。
看起来,微表情心理学这一套还是不能丢啊,自己还是太善良轻信了,就这么上了黑车。
“说什么失礼的话呢?!”
“就是!”
莫茗口中所谓的大美女当然不包括十八岁以下的女孩子,但这无心吐槽毫无意外地引来了在座两位少女的同时不满。
以及随之而来的报复性九十度俯冲式降落。
……
……
于此同时,地灵殿之中。
圆桌前的蕾米莉亚接过递来的红茶。
“谢谢……”看着转过身去的好似猫一样的妖怪发了下呆。
“是阿燐,我的宠物。”圆桌另一边的古明地觉开口。
“不错的宠物。”
“谢谢。”
然后一阵沉默。
傲气的蕾米莉亚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询问,径自迟疑着。
而对面的古明地觉,自然早已清楚了吸血鬼妖怪的来意,她没有点破,要说原因,是因为古明地觉罕见的感觉到了尴尬。
到底应该怎样才能在妹妹面前建立起姐姐的威严?
如果这个设问真的存在答案的话,古明地觉也想知道。
早先她就因为那个叫做蕾米莉亚的妖怪身上散发出莫名的敌意而悉知了某些事情。
那个叫莫茗的人类曾经和蕾米有过一段对话,其间可谓对自己和妹妹的关系极尽吹捧,致使蕾米莉亚后来见到自己时,对自己感观复杂。
吹捧毕竟只是吹捧。
自家事自家知,恋恋的事情一直是古明地觉所苦恼的,事实与吸血鬼妖怪所轻信的那种情形大相径庭,古明地觉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妹妹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说白了,吸血鬼所来,想向自己求助的问题,自己丝毫没有答案,无法给与回答。
于是,地灵殿的会客厅,圆桌前的两个小姐姐,就这样各自地喝着自己茶杯中的红茶,沉默着。
某一刻,蕾米突然开口问道。
“妹妹呢?”问的当然不是芙兰。
古明地觉皱眉:“大概……在午睡吧。”
其实她也不清楚恋恋现在在干嘛。
但直接这么说当然显得有些姐姐失格,为免丢脸,午睡是最好的说辞。因为对方是来客,听到主人的妹妹在睡觉自然就会收起叨扰之念,也就缓解了自己一时间找不到妹妹人影的尴尬。
“我能去见见她吗?”蕾米一脸殷切。
“这……”古明地觉迟疑很久,回答,“恋恋的起床气很大。”
蕾米闻言苦笑:“芙兰也是的。”
之前还因为她自己砸坏了一个闹钟迁怒咲夜,也真是……辛苦咲夜了。
正在二人相顾无言之时……
拿着扫把、未受邀请便踏足馆内的大大咧咧的魔理沙,站立在一旁、显得潇洒且从容的女仆十六夜咲夜,以及盛装在身却两腿发软面色发白差点口吐白沫、一脸生无可恋表情的莫茗……三人参上。
……
……
三人受到主人邀请,进入会客厅时,古明地觉便笑了起来。
最先开口道:“莫茗先生想告诉蕾米的事情,我这里也有兴趣知道,不妨一起说来听听吧?”
就知道会变成这样,莫茗皱眉:“这不太好,涉及到客户的**……”
“但我的确有兴趣知道答案,因为我也面临着类似的困境。”
“你不是会读心吗?”
“并不是万能的。”
“然则我拒绝。”
有读心妖怪在场,本来或许可以期待一下的闹剧恐怕要无疾而终咯。
莫茗只想快点抽身离开。
于是,古明地觉转头看向一旁、因为见到自家女仆长而楞住的吸血鬼妖怪,说道:“你们家的女仆看起来很担心你啊。”
“啊……”蕾米终于清醒过来,脸红起来,“但、但也不必为了找我跑到这里来吧。”
“重点是,她似乎对于你现在的苦恼也有自己的看法,并花钱雇佣了站在那边的那个人类来对你言传身教一番。”
“咦?”蕾米楞住。
随即,想起来之前的事情,似乎明白了怎么回事。
兀地涨得满脸通红起来。
“咲夜!”
“大小姐!”女仆长躬身。
“你乱来什么啦!这个人类怎么可能教的了我啊!”大小姐觉得尴尬症要犯了,“这种没有妹妹的人!怎么可能会懂我的心情!”
十六夜咲夜保持着躬身,微微抬头,向自家大小姐投去担忧的目光。
魔理沙不明所以地环顾众人。
古明地觉却扭头看向莫茗。
莫茗一惊,和古明地觉对视一下,皱起眉毛。
后者则回以意味深长地一笑。
搞什么啊,这里不能再呆了。
莫茗一声叹息。
“几位……”
“到底是什么让你们产生了必须要对自己的家人保持威严这种认知?”
“威严之下,或是敬畏,或是反抗,这些是你们希望从妹妹的身上看到的神色吗?”
“维系家人之间的感情,所依靠的不应该是爱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没错,我是曾身居高位,那时候,威严是十分重要之物。”
“而红魔馆也好,地灵殿也好,都算是一方豪强,你们也的确有维持自己体面的必要。”
“但咲夜小姐,如果你觉得如今的问题依然要由提升威严来解决,我只能说,抱歉,这份工作我没法胜任了。”
“因为我丝毫没有如何向家人建立威严这方面的经验。”
“不是说没有在自己的晚辈面前建立威严的必要,而是,身为家人,不必刻意去经营这些。”
“打个比方,有时候灵梦会用弹幕砸我,虽然有点疼,但我一点也不觉得生气。”
好像出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抖m宣言。
“因为是家人所以任由她们撒娇难道有什么错吗?非要建立什么威严,我觉得莫名其妙。”
“于其花时间在这方面纠结,不如好好地明确一下你们的妹妹真正的闪光之处!”
“如果她真的有你们所认为的那么优秀,那么有什么理由不去爱她们呢?”
蕾米莉亚回答:“这还用问吗?芙兰是全幻想乡最可爱的妹妹,括号,包括旧地狱在内。”
如此挑衅地头蛇自然不能装聋作哑,古明地觉冷笑一声:“只有恋恋才称得上‘最’这个字眼,没有比她更可爱的。”
……
……
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莫茗向魔理沙使了个眼色,两人偷偷溜出房间。
对此,正在和蕾米莉亚争吵的古明地觉只用余光撇了一眼。
地灵殿之外。
魔理沙摆出扫把。
莫茗抱怨不已:“你干嘛和红魔馆的女仆长串通啊,我最怕的就是这里的读心妖怪了,差点被你们坑惨了。”
“诶——但是很有趣啊。”
“有趣也不能看着我出糗啊,你好歹是灵梦的闺蜜,怎么能坑自己人?!现在好了,第一份工作就这么打水漂了。”
“自己人?”魔理沙冷笑,“你似乎不知道我很早前就开了一家雾雨魔法店?”
“嗯,听灵梦提起过,但是魔法店嘛,肯定是经营魔法道具之类的?……”
“不,就性质而言,和你的万事屋其实差不多。”
“啊嘞?……”莫茗揣着明白装糊涂。
“所以作为竞争对手,难道我不能看看笑话吗?”
“小心我以后不做蘑菇煲了!”莫茗色厉内荏。
“啊……那、那我等会要告诉灵梦,说你觉得她用弹幕砸你你很开心!”魔理沙有点慌了。
“喂!会死人的!”
“除非今天下午神社吃蘑菇煲。”
“做人就不能有点理想吗,”莫茗叹息,“今天的事,就没什么观后感之类的?”
“今天的事?蕾米是不是有点担心过头了?”
“我倒觉得她们做的没错。”
“诶?!”
“妹妹可是上天所赐予的宝物,她们审思慎行,为妹妹的事情感到焦虑,不管做的怎样,都是合格姐姐的体现啊。”
“唔……这么说倒也……”
“不想那么多了,你那边还有蘑菇的囤货吧?去神社和灵梦一起吃蘑菇煲。”
“万岁!”
“啊————飞慢点!飞低点啊!不然没得吃了!”
下午时分,幻想乡的云端之间划过一道扫把拉成的直线,伴随着少女的欢呼声和某青年男子的惨叫声,来到博丽神社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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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更正文部分了,来一章琐碎日常压压惊。
FLAG.4 文学少女的写作相谈
第一单生意因意外碰见了读心妖怪古明地觉导致莫茗临阵退缩而告吹,有点令人沮丧。但说好的大笔酬金虽然打了水漂,女仆长十六夜咲夜依旧秉持了红魔馆的阔气作风,将那件中欧风的骠骑军官大衣送给了莫茗作为辛苦费。
要说那骠骑大衣穿着虽也暖和,但未免太过拉风了点,自是不打算穿着前往人里的。自己穿的那么帅,被女孩子们表白了倒是小事,万一走在街上被因妒生恨而捅了刀子,可就没法找人说理了。
铃奈庵中,莫茗依旧是那套加厚的冬装红白神主服,手里捏着张纸条在书架间逡巡着。
纸条上写着灵梦托他借阅的恋爱轻小说,以及自己打算借阅的几本推理小说。可惜的是,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租书屋,能找到有名有姓的小说的可能性实在太低。
大部分情况是——有什么书拿去读就行了。
至于读了第一册想读第二册?那就有点异想天开了,保不齐一辈子也不会有第二册出现在幻想乡中。
所以读一些短篇小说是不错的选择,至少不用那么纠结于后续的剧情发展。
莫茗随手拿了一本叫《少女不十分》的短篇小说,放进捧着的一摞书中,走到书架边,歪着身子探出个脑袋。
借书柜前,本居小铃和那个陌生的眼镜女子聊了挺久了。女子刚刚走掉,小铃又一次手托着侧脸陷入郁郁之中。
……
……
将怀中的书摞放到柜台前,莫茗弯腰扶起被开门风吹倒在地的万事屋硬纸板,弹了弹灰,重新斜靠在柜台一边。
“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莫茗的笑容让小铃很不爽。
“说出来让你开心开心?”
“别这么说嘛,那次是意外,你要相信我的专业性。”
“不需要,”小铃撇过头去,随即又消沉下来,“连猯藏先生都解决不了的事……”
“哦?刚才那个戴眼镜女孩的名字吗?看起来挺面生的。”
“哼,人家可比你聪明多了。”
“比我聪明的人多了去了。”
“咦?”小铃奇道,“像你这种家伙一般不都对自己的智慧极度自信甚至自负的吗?”
“那也得分情况啊,一般面对女孩子时我还是很谦卑的。”
“虚伪,做作!”
“哈哈,就算你再怎么说,其实心中是觉得我有能力、最起码是有可能解决你的困惑的。虽然我刚刚进门时你在和那个叫猯藏的女孩子聊天,但从你瞥过来的神色中,看出了你的想法。”
“嘁!”
“说吧,亲爱的孩子你为何忧郁?什么时候多愁时节才会远去?”这厮还唱上了。
本居小铃咬牙切齿,然后闷声坐回座位上,不理睬这边了。
莫茗一边随意地翻阅着之前挑选出来准备借走的小说,一边等着小铃开口。
过了一会儿,小铃低声道:“我可没钱付你的天价佣金。”
莫茗笑了起来:“我看起来就那么见钱眼开吗?”
本居小铃认真地点了点头。
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莫茗正色道:“大家自己人,当然不会乱收费,这样,这次的酬劳我提前说吧——下次人间之里祭典的时候,你陪灵梦一起逛逛祭典,怎么样?别看灵梦作为博丽巫女那么厉害,其实除了那个住在魔法森林的魔理沙,很少有说得上话的友人,所以你对她而言可是很难得的。”
本居小铃大约花了半分钟理解了莫茗的意思,迟疑了下,最终摇了摇头:
“不要,和灵梦一起玩是我们自己的事,把这个当做酬劳也太狡猾了。”
莫茗当然知道小铃会拒绝,但姑且提一下,给女孩留个心理暗示足矣。
“那么换个,以后说不得要因为万事屋的事在此叨扰,如果是中午的话,能否顺便给做一份午饭?”随便提一个条件即可,莫茗也没抱什么占便宜的心思。
本居小铃再次愣了下。
莫茗一个两个的要求提出的毫不迟疑,总给人一种提前算计好了的感觉。但想来自己这边也没什么损失,无非一餐饭而已。
似乎是想起莫茗以前可是在人里开过烹饪课的名人,脸红了红:
“只要你不嫌我饭做的难吃。”
“不会不会,女孩子做的饭都好吃。”当然,终有一****会因为这句话付出代价。
……
……
莫茗看着摊在书桌上整齐摊开的一排手抄本小说,大约有**本的样子。
人间之里并非没有印刷工艺,但因为机器过于古老且印刷消耗品的珍贵导致印刷书籍的成本太高,因此除非《幻想乡缘起》那类名作,大多书籍的流传都是依靠手抄本的形式。
眼前的这些小说看得出皆出自同一人之手,字迹小巧秀气,且颇为工整,在手抄本之中也属上品。
“明明人类才是以智慧和创造力出彩的种族,结果人家天狗都能用打印机印刷报纸了,我们这边还是手抄本……”
本居小铃不说话,鼓起嘴瞪着莫茗。
“好吧好吧,言归正传……”莫茗翻阅完最后一本,小心地合上书,“没猜错的话,这些都是你原创的小说吧?”
推测的原因很简单,其中有两本是曾经本居小铃亲自推荐给他,是亲口承认了她是作者的。
混在这九本之中,这些小说的出处也就不难猜了。
“真厉害啊你,年纪不大竟然写了这么多本小说。”莫茗由衷赞叹。
一边的小铃兀自消沉:“写的不好,没几个人喜欢看……”
摆在书架上没人去借阅,而她亲自推荐给同龄人读,结果也是反响平平。
“那些看你小说的人,知道这些是你写的吗?”
“大概……都是知道的。”
从某次推荐给琉璃酱时她笑着问自己又来推荐小说了呀,语气中就能知道的,肯定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莫茗又拿起一本,翻了翻。
“看起来,比起之前你给我的那本进步了很多的样子啊……”
“是、是嘛。”小铃有点扭捏。
“至于症结,我也大概清楚了。”
“等等!”
本居小铃制止莫茗,蹬蹬蹬跑过去把店门关上,又跑到屋内给莫茗搬了个凳子,然后坐回柜台前,取出笔墨摆放好,一副要郑重记录的样子。
“喂,不用这样吧。”
“不,这对我来说我很重要的。”
“就算你这么说,”莫茗挠了挠头,“你是凭什么对我这么有信心的?我只是说了清楚症结,也没说原因结论之类,你就一副很受教的样子……”
本居小铃似乎被莫茗说得有点尴尬。
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没错,正是如此,”强忍着脸红,小铃决定实话实说,“你的确很厉害,起码我这么觉得。”
“原因?”
“一年前我就有这种感觉,但那时候没太在意,当时问起你小说的事,却也让我受教很多……”
“……后来突然就失踪了,然后又突然出现,虽然当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突如其来的关怀让莫茗摸了摸脑袋。
“我这不是安然回来了嘛。”
“顺便在这期间还跑到不知道哪里的世界当了一个国家的总统,我无法想象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们到底是听谁……”
“我是听妹红碳说的。”
“妹红?那应该就是慧音了吧……”
“别再跑题啦,”小铃晃了晃手里的毛笔,“所以,你既然这么厉害,肯定也有办法解决我的苦恼的吧?”
一副准备随时做笔记的样子。
莫茗沉默了下。
“你该不会是让我指导你写小说吧?”他算是明白了小铃的意思。
“不然呢?”小铃也很奇怪,“难道症结不是出在我的小说上吗?”
“开什么玩笑,这已经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
“咦??!”
“的确我一般不会看未成年人写的作品,但这不是出于对他们的爱和态度的质疑。小孩子的想象力往往是极为丰富的,只不过,要说起严肃的文学作品的创作,他们的积累还不够,没有丰富的阅历作为底蕴,很难写出动人的小说。”
“但这并不适用在小铃你的身上。身处于幻想乡这样安逸的环境,又是从小伴着书长大的女孩,我相信你数年的读书阅历,已经达到了厚积薄发的水平,而刚刚翻阅了几眼你的小说,就知道我所言非虚。很显然,我并没有办法指导一个文学水平比我高的人怎么去写作。”
本居小铃脸红了。
“没、没那么厉害了……”
“我没有吹嘘什么。至于所谓症结,如你所说,不是出在你的小说之上,”莫茗笑了笑,“而且,刚才的话题其实没有跑题。”
“知道我是怎样一路从流浪汉最终成为了总统的吗?”
“证明自己的能力——这很重要,但不是我要讲的。”
“有一条同样重要的,也容易被人忽视的,是我所要说的重点——保持神秘感。”
“除了一开始的少数几个人外,没有人知道我的来历。我加入革命军,大家一起推翻腐朽的统治。我慢慢地展露我的能力,运筹、策划、计算、攻心,我逐渐进入大家的视线中。”
“很多人对我展露出善意,对我抱以期待,也有同样多的人对我表示怀疑,觉得我居心叵测。他们凭什么相信我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我没有解释,没有去虚造我的出身履历,只坚持着我是流浪孤儿的说法,并一次次用累积如山的奉献和成就打消了他们对我的动机的疑惑,转而获得了更多的期待,并随之接受更大的怀疑。”
“在一次极为艰难的战役之中,中弹倒地的革命军元帅知道了自身已无幸理,而革命军的前途同样渺茫,但他不想放弃,他开始思考着谁能在接下来的艰难困境中带领大伙撑过去。”
“于是他想起了某一个在革命队伍中极有争议的人,他有着明确的革命理论,并且他所做的决策从无一次错误。他不知道革命军该如何挺过危机,人总是在绝望之时寄希望于豪赌,如有万一,他觉得大概只有那个总是能出人意料的家伙能够做到。”
“元帅有一个弟弟,是从起义时就跟着他一起的,不论能力还是决心都毫不逊色于他,但元帅却在临终前把他自己的那一票投给了那个争议之人,也就是我。”
“他太熟悉自己的兄弟了,知道他守成有余却无魄力,所以最后,把连他自己也认为不切实际的期望寄托在了他所无法看清的‘变数’的身上。并临终前,说服了他的弟弟。”
“那场战役革命军死伤惨重,幸存者无不戚戚、在撤离的路上终日彷徨。就在那时,元帅兄弟两人的投票引导了选举的走向,我成为了临时的革命军新任元帅。”
“知道之前我在干什么吗?革命军的后勤总长,无论是资历还是声望都离担任此职差的远了,但就是轮到我了。”虽然那时莫茗和小萨文也没少在背地里做工作,但那倒不必在此细说了。
“以上就是我所讲的故事,小铃你听出我要说什么了吗?”
……
……
虽然早知他孤身一人在异国成为总统必定有一番不凡的经历,但听着本人亲口说出来依然让小铃震惊不已。
仿佛亲自置身与那个时代一般,一个人以一己之力续写历史的故事,让小铃目眩神迷。
冷静了一会,小铃开口道:
“你是说,要让我的作品被大家接受,我需要保持神秘感?”
莫茗打了个响指:
“虽然存在一点偏差,但大体就是这个意思。”
“存在什么偏差?”
“那就看小铃你更倾向于哪一边了,”莫茗笑了笑,“你是希望自己的书能够被众人做接受并受到称赞呢,还是希望你本人作为知名作家而受到称赞?”
这点小铃当然不会迟疑:
“当然是希望书能被接受并且被称赞啦!”
“那么事情就简单了,你需要给小说的作者换一个名字。”
“可是……”小铃理解了莫茗的意思,面色微红,“按理说,如果一本小说足够精彩的话,即使作者不用刻意隐瞒什么,也是能够得到称赞的吧?”
小铃虽然不是文豪,但却是有着成为文豪的心的。因此,并不很理解为了自己的作品能够被接受而隐瞒名字这种做法。
于是莫茗让她稍等。
起身走到书架深处的某地,拿出一本被压在众多书下的、积满灰尘的典籍。
《基督教圣经修订版》——幻想乡之中不会有谁无聊到翻阅这本典籍的人,除了现在正在铃奈庵中的这两位。
莫茗把书上的灰清了清,拿到柜台前摊开。两人都是仔细读过圣经的,也不必介绍它的来历。
“马太福音中,耶稣有这么段话——在本乡本家以外,先知没有不受人尊敬的。”
“路迦福音也说了类似的话——先知在自己的家乡是从不受人欢迎的。”
莫茗笑了笑:“这一点放在哪里都一样。”
“耶稣回到家乡宣讲,人们惊讶地说:‘他不是那个木匠的儿子吗?他母亲不是圣母玛利亚吗?雅各、约瑟、西门和犹大不都是他的弟弟吗?他的妹妹们不都住在我们这里吗?他这一切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于是耶稣受到了乡里人的厌弃。”
“于彼如是,于此亦如是呀,小铃。”
“其实,所谓的先知、天才、文豪,何止不受欢迎,在本乡人眼中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在幻想乡中、在你的同龄人中、在所有因外在原因而和你有了日常接触的人眼中,都是不存在天才和文豪的。”
“通常,他们对于一个精神上的非凡之人会发生两种感想——第一,大家经常看见这个人,熟悉他的模样、举止、脾气、出身、家庭状况等等,就自以为已经了解他了。在他们看来,这个人无非就是他们所熟悉的这些外部特征的总和。”
“所谓的本居小铃,无非就是书店本居老板的女儿,铃奈庵的看板娘,稗田阿求的朋友,若干身份的相加,仅此而已。”
“倒也不必因此对世态有所不满,这毕竟是人类的天性。”
“大家都生活在幻想乡中,都是在人间之里长大的,他们当然要以己度人,认为你既然也是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孩子,就必定是和他们一样的人,不可能有什么超常之处。”
“理解一下,虚荣心嘛,人之常情,嫉妒是在所难免的。你和别人同样是在幻想乡之中长大,却比那些不学无术之人优秀无数倍,他们一开始当然不相信,后来就不能容忍了,因为这等同于对他们自身沦于平庸的贬低。”
“所以,假如你想要成为知名作家而受人尊敬,首先要做的就是和你的读者保持距离——然而那么做太累了,毕竟人间之里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
“所幸你也说了,只为了自己的书能够被接受,那么一来就好办多了。”
“哪里出了问题,就在哪里寻找解决方案。”
“既然是虚荣心作祟,因此最好的解决办法——找你的挚友稗田阿求商量一下,就说这些是稗田氏某代先祖,比如那个阿礼子或者他的某位无名亲友,曾在闲来无事时所著的小说。”
“如此一来,最先肯定是稗田家很多人会阅读你的书,一旦虚心阅读,我毫不怀疑的书中的亮点会被挖掘出来。”
“继而,作为人间之里最大的文学世家,纵然不是刻意,也是会在不经意间引导文学舆论走向的。连稗田家的人都在看的小说,普通人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反不如说,这是人间之里的先辈所遗留的宝贵文学著作,会因人类的虚荣心而将之发扬光大呢。”
“于是,你的小说逐渐得以大行其道了。”
本居小铃感觉自己心好累。
“总觉得,为了让自己的小说被接受做到这份上也太过了吧……”
“不啊,”莫茗摇头,“其实你要做的只有第一步——和阿求商量串通一下就好,再后面的事,都是水到渠成的。”
想了想,小铃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就算按你说的来,我也不会去找阿求串供的。”
莫茗挑了挑眉,然后笑了出来:
“想不到你野心蛮大的嘛。”
“哼!”小铃撇过脑袋。
“让自己的友人也一起入局,的确也不错。”
“就算是我,也想让阿求真正的赞赏我写的书的啊。”
“那就虚构一个文豪的名字吧,我相信,以你的水准,这虚假很快就能成为真实。”
……
……
“那个……谢谢了。”
“没关系,本居小铃的野望,我觉得很有趣,”莫茗嘛,有趣即动机,“说起来,这九本书有多少还没给人看?”
小铃挑出其中的三本:“剩下这些都是没告诉任何人的。”
“哇,足足六本中篇小说,足以自成一系啦!”
“……谢谢。”
“你还打算说几遍?”
小铃歪了歪头:“我在想,教导我这些的莫茗阁下,如今的你,究竟是真实的呢?还是虚假的?”
“我?你是指性格意味吗?我觉得现在的话,我并没有保持虚假的必要吧?”虚伪的作态无论如何都太累人了。
“如果他把那融入骨子里甚至连自己也骗过了呢?”
“骗不过自己哪好意思自称欺诈师?”指的当然是那次久远的桌游记忆。
然而,文学少女哪能那么轻易被转移话题。
“那么,在那副骗过了所有人甚至包括自己的姿态之下,真实又是什么样呢?”
于是,莫茗摆出狼嚎模样。
“真实是个大色狼,专门袭击小女孩,嗷~”
可惜,对面的少女虽然年仅十六岁,但女孩子自有女孩子的狡黠。
小铃承认莫茗很难对付,但她似乎知道这种时候该怎么处理。
摆出一副不胜娇羞的表情,低声道:
“我的话,可以哦。”
然后,莫茗因尴尬窘迫而半个月没有出现在铃奈庵。
以致因为借书逾期未还,还缴纳了一笔拖欠费,此为后话。
FLAG.5 侦探爱丽丝的名推理
没有人喜欢冬天。
就连不会被严冬所困扰的魔女也是如此。
魔女的习性和人类有所不同,但爱丽丝?玛格特罗依德同样讨厌这个时节。
春天之时推开窗户就能听到悦耳的鸟鸣、以此来告诉自己并非孤单,夏日里即使呆在房间中看书也能听到“嘶——”地阵阵虫鸣、虽非悦耳也能怡情,秋是丰收之季、魔法之森中随处可见吃饱肚子的顽皮妖精们的嬉闹,唯有寒冬、悄无声息的幻想乡在冬日的落雪之后万籁俱寂,好像整个世界只有她是真实存在着的一般。
清晨的茶点时间,爱丽丝合起翻开了几页的魔法书,通过紧关着的玻璃窗望向外面。
被银白色所覆盖的目下的庭院之中,今日一如既往地未有任何踏雪的脚印显现。
“上海,你说会不会在我没出门的这半个多月里,幻想乡里的人类和妖怪打了起来,然后所有人类和妖怪全灭了?”
上~海~名为上海的人偶依旧是上海式回答,也不知眼前这个和她对话的魔女是否真的听懂了回答。
爱丽丝起身回到房间,换下直至刚才为止仍然穿着的鼓泡泡的雪人形状的保暖睡衣,而换上了通常在外示人的魔女正装。
梳好头发,带上发卡,爱丽丝看着镜子里表情木木的女孩子的面孔,拍了拍面颊,让脸色显得红润了点。
不能再这么怠惰下去了,一丝不苟的魔女竟然穿着睡衣在房间里吃早点,这并不是魔女爱丽丝玛格特罗依德的严谨作风。
大概今天也不会有人来访的,所以穿上暖和的睡衣在家里走动也没什么吧。
类似这样的借口实在太不像样了,爱丽丝决定找点什么事做。
虽然做什么还没想好……
总之,一边散步一边想吧。
可是一推开门,迎面刮来的寒风就让她皱了皱眉。
“好冷。”
雪下下停停地持续了大约一周。
虽然现在天晴了,云层之上却也没有太阳显现,寒风对魔女没有太大的影响,但也会让她感觉不舒服。
上海,和蓬莱一起好好看家哦~
上~海~
……
……
爱丽丝并没有在空中飞行,而是步履蹒跚地艰难漫步着。
在魔女正装?冬款限定的搭配中,自然少不了防雨雪又能保暖的高脚棉靴,因此倒也不怕厚重的积雪进到鞋子里,而且如果留下脚印的话,也就能向来访自己的人说明自己暂时出门了的情况,这点倒是很方便。
积雪被踩地嘎吱作响。
魔女有点喜欢这种声音,因而专门拣积雪比较厚地地方落脚。
在路过通往雾雨魔法店的岔口时,爱丽丝站着犹豫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向魔法之森外走去。
魔理沙如今正在做什么呢?不用想也知道,那孩子一定是在努力地练习着魔法。
面上大大咧咧的半吊子魔法使背地里却异常用功,这一点在魔法少女的圈子里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
也正因此,即使是红魔馆的那位比较冷淡的魔女,也不会给魔理沙面上的顽劣太多脸色看。
既然魔理沙还没有闲下来找自己,说明她还没有空吧,这种时候打扰她是不好的。
漫不经心地想着这些的爱丽丝来到魔法之森外,一眼便看到了近一个月来初次见到的人类活动的迹象。
在从博丽神社通往人间之里的所谓正道上,有四排陷入很深的车轧印。昨夜的雪还下的蛮大,既然未被覆盖,显然是今早上才留下的痕迹。
这车轧印周围的积雪明显薄了很多,似乎通过某种方法被推到了道路的两边。看来是某推车的车主进行过的一番改装,让小车在前进时自动铲开了前面的厚重积雪不至于堵住去路。
四排车轮印一端延伸至人间之里的方法,另一端则通往博丽神社。
根据常识,一般的推车只会有两排轮子,所以眼下的四排痕迹应该是来回两趟压过造成的,而在这之上的两列方向不同的脚印也证明了这一点。
那么,如今的推车和车主何在呢?
如果是人间之里的人类大清早去拜访神社,显然不会推着笨重的推车,反之……
爱丽丝有些沮丧。
如果她不知道莫茗在人里卖早点的事情就好了,那么刚才就能以侦探之名、完美的推理出某些结论。
但她是知道的,所以推理作废。
循着大路向博丽神社的方向走了几步,看见积雪上出现了除车轮印和脚印之外的凌乱迹象。
爱丽丝想,这次一定要靠自己推理出来。
可惜,这次还没等她推理,记忆就已经背叛了她,她清楚地记得某次清晨看见的莫茗向两只小妖精投食的一幕。
出没于雾之湖的冰之妖精琪露诺和总是和她一起姓名不详的绿发妖精,雪地上突兀地呈现而出的两排小脚印足以呼出她们的身份。
是突兀的出现而非由何处延伸至此,说明她们先前是从空中飞过来的,所以是妖精的可能性增大了。
但是,因为她记得,所以结论并非来自推理。
可恶。
正准备泄气地魔女看着雪地上的痕迹,突然歪了歪脑袋。
有不寻常的地方——两排小脚印在靠近推车的地方突然变得模糊起来,虽然只有这一小片区域看起来十分模糊,但前后对比起来的确是改变了一些脚印的形状。
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呢?爱丽丝陷入了深思。
半晌,严肃地陷入沉思的魔女,表情突然一变……变得再次沮丧起来。
果然,仅仅靠这点线索的话……
她忽然想到了一旁这个留下车轮印的推车车主,如果换作是这个人,很可能轻易地就能推理出结果。
有点不甘心。
但这股不甘心并非是自今日始,而是自祭典甚至更早之前就有了的。
所以,一定要想出来。
可是,现实并不会因某人的态度变得认真起来而有丝毫改变,凌乱地模糊脚印依然停留在积雪之上,却没有丁点头绪。
某一刻,魔女忽然自沉思中抬头,向四周张望起来。
确认了四下无人后,突然一改姿态,用手一指,罕见地元气满满地朗声道:
“真相只有一个!”(新姬子哇一字魔西头次!)
是以前从铃奈庵中借来的漫画书中某侦探的口头禅,这种时候拿来提升士气或许不错。
说完,赶紧又四下张望了一遍,确认了没有被人撞见,终于吁了口气。
或许真的是因为罕见地朗声说话让魔女的心情明朗了起来,她的思维也逐渐进入了状态。
发生了看似与平日里不同的异状,肯定是因为与平日里不同的原因所致。
所以,推理的关键,恐怕在于对异常点的把握。
如今有何与平日不同?最大的不同就是现在是寒冬,而且满地积雪。
莫茗与妖精,与往日有何不同?这不好猜,但作为人类,那家伙估计是穿的很严实以此御冬的吧。
莫茗此人有何特性?关于这点真要思考起来一时半会难有定论,但仅限他会接济小妖精这点来看,大概是会因为萝莉控的立场而做一些事情的。
当然,于他本人来说肯定会极力否认这种说辞,会称之为爱与正义之类,反正是差不多的事情就是了。
仔细想想……仔细想想……有什么地方是被自己忽略的常识但却足以引发异状?
灵光一闪。
异像是由清晰忽然变得模糊的脚印,而此刻是冬季,与两只妖精打交道的对方是死不认账的萝莉控莫茗。
妖精从来都是赤脚的,大概也算是她们无拘无束的象征,这点大约是幻想乡原住民之间的常识。
——答案呼之欲出。
他所看到的……嗯,应该是这样没错了。
这么大冷天的,看见两个可爱的小妖精赤着脚来讨食物吃,会做怎样反应?
那么……这模糊的脚印……
爱丽丝上前,在脚印前蹲下仔细研究着。
虽然变得模糊,但其中依然有着小脚丫的轮廓,所以应该不是提早备好的硬底板的鞋子。
而且……按照莫茗此人的思维,说不定很早就提出了给妖精们做鞋子的想法。
之所以没有实现,大概是以妖精的习性,根本不习惯穿着鞋子到处跑。
所以,眼下套在妖精赤足上的柔软物体……不必想,某种柔软物体的话,肯定是袋子!
事情的始末应该是……莫茗看到两只妖精赤足踏着雪很不高兴,不论是出于商讨或是威胁,即使她们不习惯也强制性地让两只妖精穿上了这本是用来装食物的袋子。
赤足么……
爱丽丝弓起身子,解下一只靴子和脚上的一只长筒袜子提在手中,单脚站立了一会,终于不再迟疑,紧绷着的洁白足弓踏在了松软的积雪上。
一触即起,爱丽丝表情不变,颤抖着重新穿上袜子、靴子。
果然,虽然不会对身体造成损害,但痛彻双脚的冰凉感的确不好受。
如果妖精们都承受着这种痛苦并将其当成日常的常态加以习惯了的话,的确是……令人怜惜。
嘛,反正身为萝莉控的某人肯定想的比自己要更多的,某种意义上倒也算是比较可靠了。
他的话应该是有所考量和应对的吧。
……
……
名侦探推理的时间大约花去了半个小时,但在那之后爱丽丝依然没有想出自己该去哪里。
本来说是散步以拾怠惰之心,但冬日里大家似乎全都缩在房间的暖桌里不愿出来,自己贸然拜访哪处似乎都不太好。
想着刚刚见到的某个大清早就出门卖早点的青年,他的话应该不至于整天缩在家里。
但要说去拜访他,爱丽丝出于某种心情,不太愿意踏足那两人所在的地方。
虽说是魔女,但同样也是女孩子,有着各种各样心情也是理所当然的。
于是爱丽丝止住了从刚才起不自觉地踏向神社的脚步。
……
……
距离人间之里不远的几间废弃茅草房,被积雪覆盖了起来。
连残砖断瓦都算不上的废弃聚居地,曾住在这里的除妖师们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了。
就连妖精们也不爱来这里玩耍,对气氛颇为敏感地她们能感受到充斥在这片死寂之地的压抑,仿佛被谁所诅咒过一般令人不悦。
信步至此的爱丽丝推开了曾经旧友的房门。
自冬日始就再没来这里打扫了,桌椅和床铺之上又覆了薄薄一层灰尘。
拿出摆在门后的毯子,开始轻拭着房间里的灰尘。
洋楼的扫除工作通常是爱丽丝操控着的人偶完成的,但她本人的清洁技巧同样也很优秀,没过多久,房间重新变得清洁起来。
将门与窗打开通了会冷风以换气之后,算是彻底打扫完毕。
虽然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但并非一切行为都需要寄托在意义之上,尤其是身为魔女的自己。
舒展了下身姿,稍微感觉有点累了。
走出茅草房的爱丽丝看了看天色,大约已快到中午,便打算回去。
然后,瞥见了自远处悠然飞过的光之三妖精。
……
……
人类也好魔女也好,总有一些不太愿意碰见的面孔。
并不一定是对谁的讨厌,有些时候,是害怕回想起某些被视为黑历史或者令人尴尬的记忆。
作为强大的魔女,当然不用害怕区区三只小妖精。但却在发现她们踪迹的一瞬间,爱丽丝立刻下意识地环视着四周,想找找有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随后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了脸红。
没错,自己已经不是半年前的自己了。
交流障碍什么的,早就已经克服了。
既不是奇怪的人也非阴沉的家伙,而是被称作七色的人偶使的优雅而强大的魔女。
唯有这点,要和她们解释清楚才行。
迟疑良久,眼看天边的三个小不点就要消失在视野之中的时候,终于拿出勇气魔女爱丽丝?玛格特罗依德下定了决心,施展魔法腾空而起。
向着远处天空之上的斯塔、桑妮、露娜三只小妖精飞了过去。
同时在心里紧张地演算着说辞,一定要谨慎且不失礼节才行。
……
……
另一边。
突然发现身后有个高速接近的物体,光之三妖精发挥了她们的本领辨别出了来者。
然后吓了一跳。
是一脸凝重爱丽丝。
是面色铁青的魔女。
正在杀气腾腾地迅速靠近着。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总感觉被逮到的话会被暴打。
三只妖精因为最近所做过的各种恶作剧心虚不已,而同时产生了这种预感。
手忙脚乱的三月精,马力全开地往魔法森林逃窜而去。
……
……
同一时间,魔法森林某处隐秘的大树屋之中。
琪露诺和大妖精满脸委屈地正姿跪坐着。
对面站着的冬之妖怪蕾蒂环抱双手看着她们。
这座树屋本是光之三妖精的居住地,但最近却住进了一个不能算新认识的妖怪——蕾蒂?霍瓦特洛克。
这大约算是每到冬天的惯例了,光之三妖精没有任何异议地接纳了这位房客。
原因无他,树屋本就是数年前蕾蒂出手帮忙她们做好的。
而蕾蒂的加入,又引来了携着琪露诺的大妖精的投奔。
虽然琪露诺不知为何大酱和这个陌生的妖怪这么亲热,但即使冰之妖精的记忆已然不再,蕾蒂在她面前的那股熟悉的气场依然让幻想乡最强的冰之妖精不敢大声喘气。
“说过多少遍,不要轻信人类,不要吃人类主动给的食物,不要接受人类主动给予的任何东西……”蕾蒂一脸看着不争气孩子的表情,“琪露诺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
大妖精一脸委屈,不敢说话。
“你脚上绑着地是什么?”蕾蒂问。
“这、这个……”
塑料袋,这本非人间之里的产物。
虽说来自外界,却算不上什么有价值的玩意,但也算稀罕物,所以蕾蒂是不认识的。
结果,本打算糊弄过去的大妖精惨遭队友的无情抛弃。
“那个是莫茗尼桑给的软鞋子!”琪露诺举手发言。
虽然她自己的袋子早在莫茗前脚离开就被丢掉了。
喜欢严寒的冰之妖精没有丝毫理由穿着这东西。
“尼……桑……”蕾蒂重复着从琪露诺口中蹦出的单语,面色铁青。
竟然做到这个地步了吗,不简单啊,这个人类。
“大妖精,快把那东西丢掉,说不定是人类的陷阱!”相较于说服一脸智障的琪露诺,首先要解决的是原本更加懂事的大妖精的事。
“可、可是,答应过莫茗先生的说……”大酱是好孩子,答应的事就会努力办到。
连大妖精都不站在自己的战线,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莫茗吗……”看来在久违的团聚宴会之前,不得不先处理一下这个人类的事了。
打一顿并予以警告?还是直接杀掉呢?
蕾蒂看着正坐着的两只妖精陷入沉思。
忽然又抬起头,看向了树屋的门。
同一时间,响起了在木桩上敲击地梆、梆声。
“你好,请问能打扰一下吗?”
是清亮好听的女孩子的声音,但记忆之中却找不到印象。
“我没有恶意的。”
蕾蒂没有出声,而琪露诺则和大妖精面面相觑。
门外的声音继续传来。
“斯塔、桑妮、露娜,你们在家吗?”
看起来门外的女孩子不会轻易放弃的样子。
蕾蒂打开了树屋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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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书:《进击在幻想乡》作者:白麻薯
简介:
**寺因为意外的召唤进入了妖怪横行的幻想乡。
腹黑吃货幽幽子,蹲防卖萌大小姐;
永远十七岁紫妹,复数存在二小姐;
姆q黑白威震天,受兔m子yoooo梦;
红白城管坐中间,早苗人妻人人爱。
当然让他最为印象深刻的还是集美貌和逗比为一身的黑长直辉夜姬,一切的故事都在**寺走进永远亭大门的时候展开。
ps:**寺并不是真宵
……
110多万字的超长篇,仍然在连载中,完全不用养肥~
从起点转战至书客的名篇了,如果还没读过的话,快去收藏开宰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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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乡的琐碎日常
书友群:263872994
FLAG.6 厄の神的幸福理论
银装素裹的妖怪山间,低空中飞行着两个身着厚重冬衣的现人神。
虽然是衣着加厚了,但该红白的依然红白,该蓝白的依然蓝白。
“为什么大冷天的非得被你拖到这种地方啊……”
一路上响彻着博丽巫女的抱怨声,守矢的风祝假装听不见。
二人降落在妖怪山树海之后的一座孤零零的山包上。
孤零零的山包上有一座孤零零的房子,孤零零的房子里有一个孤零零的神明。
神明肩负着残酷的使命,从不主动和人来往。
“说什么厄神坏掉了,神明怎么可能……”
键山雏的事,灵梦也是知道一些的。
这位厄神,算是整个幻想乡中她所认识的最善良的神明了。
灵梦不太相信这位神明会坏掉什么的说法。
“哎一两句也说不清,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说话间,东风谷早苗推开了小屋的房门。
“好臭!”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霉臭味。
厅中的圆桌前坐着熟悉的神明,红色的华丽缎带和绿色的长发标识着她的身份。
神明本来正透着桌边的窗户向外眺着雪景出身,对于这两位突然的闯入者似乎也吓了她一跳。
与庄严美丽的神明相较起来,屋内木桌木椅等家居都透着格格不入地简朴。
灵梦将目光投向木桌上放着的篮子——弥漫在屋内的霉味似乎正从此来。
“早苗和……灵梦?”键山雏从之前的出神状态回复过来,辨认清了来者而有些惊讶。
东风谷早苗与博丽灵梦,这二人她都认识,但从未一起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过。
令她松得一口气的是,这两位都不会沾染到她身边的厄运,也就让神明真正的放松了下来。
“怎么有闲情来我这里啦?这边可没什么好玩的哦。”神明温柔地笑着,看向二人。
灵梦走上前去,看着桌上的篮子和里面已经发霉到无法直视的惨状的各类蔬菜果实。
“这是我在丰收祭时送来的果篮?”
“多谢灵梦和村民们的心意,我可是非常感激的哦。”
“所以你就看着这些东西腐烂掉?”
“别这么说,我也是……非常心疼的,”神明耷下眉毛,“并非不能分出一部分神力来阻止食物的腐烂,但我如果不使出全力来收集厄运的话,会有孩子变得不幸的,所以我也是……”
“这就是你浪费食物的理由?”
东风谷早苗奇怪地看着灵梦……这不是重点吧?浪费食物,不知为何博丽巫女对这点很在意的样子。
灵梦的质问中丝毫听不出开玩笑的语气。
这一刻,博丽巫女的威严似乎连神明都盖过了,键山雏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裙子不发一语。
东风谷早苗走到键山雏身旁,探出身子打开窗户,让流动的冷空气从窗户与门之间带走这股令人不舒服的霉味。
“似乎是因为舍不得吃掉。”似乎是觉得这神明继续沉默下去有点可怜,东风谷早苗替她说了句好话。
“因为舍不得吃掉而任由食物发霉,不觉得很奇怪吗?!”灵梦当然不会满意于这种答案。
“没、没关系的,”键山雏终于也抬起头强自争辩了句,“我是神明,不需要吃东西也能很好的,而且也不会因为空气中的霉味而对身体有什么影响……”
“如果不吃的话明年就不会送了。”灵梦这么说着。
“不要!”键山雏一瞬间从木椅上站了起来,面上竟带着慌张的表情,为了让灵梦收回说过的话,不断地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个举动,终于把博丽巫女惹怒了。
年龄还未满十六岁的少女,面无表情的走向了不断鞠着躬道歉的神明身前。
双手搭在身高比她要高出十几公分的神明双肩上,使力将她按回了木椅上,坐了下来。
“你凭什么向我道歉?”博丽巫女俯视着厄神,冷声道。
神明看向近在眼前的女孩的双目,不太理解她的意思。
“换句话说,我有什么资格接受你的道歉?!”
“……对不起……”
虽然还没有完全明白眼前的巫女小姐为何愤怒,但肯定是因为自己的缘故,神明下意识地又一次道歉了。
“给我搞清楚自己的立场!”按在双肩上的纤细手指再一次使力,让神明感到有些难受了。
但这似乎也证实了博丽巫女的情绪的确有很大的波动。
灵梦吁一口气,稍微让自己平静下来。
盯着眼前神明的眼睛,缓缓开口说道:“一个默默地收集着整个幻想乡的厄运的神明,把所有的人幸福当做自己的幸福去追求的神明,不求回报一味只知道付出的傻瓜神明,你告诉我,幻想乡里,谁有资格接受你的道歉?!”
神明无法回答。
当然她其实有着自己的辩解,不过眼下的气氛让她觉得自己开口说话肯定会惹巫女小姐更加生气。
“你这样我很困扰的啊!”灵梦这么说着,双眉也耷了下来。
这是陷入悲伤的表情。
果然,自己还是给别人添麻烦了,键山雏再次低下了头,然后听到了耳旁另一位女孩的声音。
“没错,也会让我很困扰,”早苗环抱双臂站在一旁,面上倒是没那么悲伤,“灵梦前辈那里毕竟是整个幻想乡的立场,而我这边的话……”
守矢的风祝少女深吸了一口换入室内的冷空气,开口道:
“即使出于个人,我这边也希望你能变得自私一点,做事求一点回报之类的、这很正常吧?!别说什么只要别人幸福自己就获得了回报这种愚蠢的话,那点根本就算不上!在那之上多祈求一点为什么就不行!就算因为各种原因,不能让其他人靠近你,但把被所有人厌恶和排斥当做理所当然来接受,把被骂作‘脏东西’当做理所当然来接受,这也太奇怪了吧!”
一口气说完这些,随即也低下头去,用极低的声音喏喏抱怨着:
“如果神明都是这样的话,就连我自己都要对我们家那两位到底算不算是神明而产生怀疑了……我可是要替她们收集信仰的啊,连我自己都怀疑的话还收集个鬼啊……”
终于,名为键山雏的神明搞懂了红白少女和蓝白少女所要表达的意思。
因为太久没人这样为自己考虑,而感动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了。
……
……
小屋内气氛突变,让人有点待不住了。
“希望你能好好反思一下,最近我会再来的。”
灵梦看出了不对,而赶在神明真的哭出来之前拉着蓝白少女离开了。
不能让这个神明哭出来。在场的三位都是女孩子,其中一个哭了的话剩下两个也会被传染的。
悲伤和厄运不同,不是通过神明之力就能祛除的东西。
博丽灵梦和东风谷早苗,两人在雪中漫步着。
“呜哇灵梦前辈,你把厄神惹哭啦!”
“明明是你吧,才不是我……”灵梦有点弱弱地回应。
“怎么样,这下你也明白了我为什么拉你过来了吧?”
“嗯……”灵梦皱着眉陷入沉思,“是有点严重。”
“我毕竟是新来的风祝,不是很清楚幻想乡里的常识,之前见到厄神,以为幻想乡里的神明都是这个样子,但后来才了解到,那个神明原来是特例……”
“其实厄神的事,我了解的也不是很多,但没想到,竟然会到这种地步……”
“灵梦前辈,其实人间之里并不是每年都是大丰收吧?”
“嗯,”灵梦点头,“虽然有着丰收之神的守护,但人间之里的庄稼长势受着很多因素的影响,差不多每四年中就有一年收成较差。”
“听说那个时候,厄神是被大家倾泻怒火与诅咒的唯一神明。”
“人善被人欺,神明亦然吧。”灵梦叹息。
“话说回来,为什么那个神明会变成那样?怎么想都不太对劲吧?”
“一开始应该不会是那样子的,无论谁都是想得到回报的……哪怕看起来再不可能,即使只能被归纳到奇迹之中,也应该心怀希望,这才是常识啊。一旦将之舍弃……恐怕就会变成那种奇怪的样子了吧。”
就如同自己的老师,到死也没有丧失希望……虽然那仅能被称之为奇迹的希望、被他刻在石头上的希望,只是作为慰藉一般的存在。
但如果没有那所谓的慰藉,仅凭自己自私的思念之情,是否能够下定决心使用那个法术呢?
所以,是名为希望之物,引发了奇迹的出现。
灵梦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将之舍弃的。
一边走,一边想着、分析着、回忆着。
最终开口道:
“厄神之所以成为那样,大概也是她自己对自己的一种保护吧。”
“虽然极为喜欢人类,渴望与人类接触,但厄运是摆脱不了的命运。”
“要么成为失去一切的崩坏之神,要么成为独自忍受痛苦、成为祝福人类的治愈之神。她选择了后者,所以她承担了更多的东西。”
“她当然想得到回报,得到人类的感激与报答,那并不是非分之想,而本应是理所应当的。但人类一次又一次地让神明失望了。”
“难道没有不满吗?没有怨恨吗?不想发泄吗?身为神明的她应该很清楚,一旦自己决心降临神罚,人类会遭受什么。”
“正因此,为了她最爱的人类们,厄神封闭了自己。她经年累月地让自己相信着自己不需要回报,久而久之终于连自己也欺骗过了。”
“但是,我作为博丽的巫女,不能将此事看做常态。”
“人类与神明,不应该是以一方无比的退让为前提而往来的。”
“厄神现在的确是退让了,但难保这份积怨不会在何时爆发出来,到那时,恐怕就是连我和紫一起出手也很难解决的大异变了。”
“威胁的种子要扼杀在摇篮之中。”灵梦予以总结。
走在一旁的东风谷早苗一副夸张地吃惊表情看着她。
“灵梦前辈,你真的是十六岁吗?”
“怎么了?”灵梦心头一跳,难道自己虚报年龄的事情暴漏了?
因为灵梦总是自称十六岁,而被东风谷早苗看做是同龄人,所以一声前辈喊得倒也不算太过艰难,但如果知道自己其实过了年才算十六岁的话……
当然,东风谷早苗想说的不是这个。
“不可思议,不敢相信刚刚那一番话竟然是从年仅十六岁的孩子口中说出来的。”
“你不也是……”
“虽然我也是,但在外界,这个年纪的孩子哪里懂得这么多,大家就知道玩……”
“毕竟我们不在外界,不是吗?”灵梦笑着,“而且,我之所以这样,很大程度是因为我的老师。”
“哦哦!是那个莫茗吧!”
“对,”灵梦点头,“在我小的时候,老师总是会和我讨论一些诸如此类的深刻问题,所以我比同龄人懂的多一点也是很正常的。”
与其说是讨论,不如说是莫茗单方面在说给灵梦听,但即使如此,灵梦认真听了,那也是对她而言的一番裨益。
“听起来,前辈好像很憧憬你的老师啊?”
“嗯,最喜欢了。”这一点从来没有掩饰的必要。
不如说,这点面对可爱的女孩子时更要强调。
早苗当然想不了这么多,只是笑着问道:
“怎么样,这次给他出手的话应该也能解决吧?”
灵梦沉默了一下。
的确如此,在刚刚不止一次地想到了将这个难题抛给老师来解决,如果是老师出马的话……
灵梦摇了摇头:“这是博丽巫女的职责,我要亲自解决此事。”
“怎么,果然觉得自己更靠谱一些吧?”
“不,因为我是看着老师长大的,所以我很清楚他的性格。”
“等等,这句的语法有点……”
“没什么不对的,”灵梦笑着,“在老师看着我的时候,甚至在他看着别处的时候,我都在看着他,所以没什么不对的。”
“所以呢,性格怎么了?他的性格不适合处理这件事吗?”
“不是不适合……虽然不清楚他这次会给自己找怎样的理由作为借口,但如果是他的话,肯定是会尽全力来把事情以最完美的方法解决的。”
“喔喔!那还真是靠得住啊!那这样还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很大的问题,”灵梦一如既往地微笑,却说着,“因为我怕啊。”
“怕什么?”
“怕老师爱上那个神明……或者她爱上老师……或者更进一步……”
“两人相爱?”
咔嚓,灵梦将脚下积雪覆盖地枯树枝踩断了。
“老师的性格就是那样,虽然看起来只是个平凡的人类,但对我而言,就像是骑士或者守护者一样的存在。”
“哇哦。”早苗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能下意识地发出一声赞叹。
“如果对于别人而言,他也成为了那样的存在,我会嫉妒地想死的。”
“所以,他只用看着我、守护者我就可以了。”
“由我来解决其他的事。”
……
……
从树海信步至守矢神社花费了不少时间,灵梦差不多要赶回神社吃下午饭了。
“解决方案的话,我这边也有些想法——键山雏大人气企划,前辈觉得怎么样?”
灵梦不置可否地偏了偏脑袋:“话说你还真是热心呢。”
“前辈刚刚提到了奇迹,那种东西对我来说其实并不难哦,所以由我一起加入的话……”
“再说吧。”
“喂……”
看着毫不迟疑地飞上空中的博丽灵梦,东风谷早苗紧了紧手中的御币。
“总有一天,我可是会超过你的哦,灵梦前辈。”
没人能听到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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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书:《金色之暗的一己之见》作者:miska10010
简介:无感情的少女在归家的旅途上拾获【心】的故事。
作者文笔不错,如标题所见是tolove的同人,金发三无控或者喜欢tolove可以去看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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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日更结果第二天就断了……果然说什么日更差点我自己都信了。
总之7天内7更,周末和下周一事有点多,过了这两天应该就能补回来(目前还欠一更)~
FLAG.7 【稗田四叶】人到中年百事哀
乱世兴武道,治世重文谋。
相较于人间之里鼎立之势的诸多武道家族,稗田则是唯一的文学世家。
普通人眼里,稗田家几乎可与《幻想乡缘起》这本在每代家主编撰汇总下日趋厚重的典籍画上等号,但往大了说,以文载道,稗田家甚至肩负着人类文明传承的重任。
而我稗田四叶,说来可笑,是这文学世家中,负责教导剑术的老师。
……
……
得益于剑术老师的身份,在稗田家分家的庭院里,我也有着自己的一间书房。
今日雪停,但依旧没有日光照进,下午时分,书房里便点起了油灯。
桌上摞起的全是外界流传进来的书籍,我翻看着手中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这是来自外界的文学典籍译本,因此即使我也能看得懂其中所述。
“上帝死了。”
稗田氏注一:上帝,本书作者所在世界里的神明。
纸张的间隙中由细细地毛笔夹杂着读书者的笔记,也不知是第几代稗田家主所注。
这本书作者所在的那个世界里,并没有神明的存在。
人类向神明发出呼唤,渴望得到回答。
当世界对人类的呼吁报以毛骨悚然的沉默之时,人类发现自己遭到了遗弃。没有神明回应人类的请求。
那个叫做莫茗的外来人也是来着于那样的世界——无信仰者,或许可以这么称呼这类人。
“上帝死了。”书中的作者借人物之口如是说着。
借书中的人物之口这么劝告人类:命运不可违抗,呼唤纯属徒劳,人类应当和世界一同沉默,和神明一同死去。
稗田氏注二:在一个沉默的世界上无望地呼唤,在一片无神的荒原上孤独地跋涉,方显人类之伟大。
这不知出于哪位先祖的笔记令我陷入深思。
幻想乡之中,不但有神明,也有专职供奉神明的人类存在。
可既然如此……为何……
不说向神明发出呼唤的普通人,为何就连供奉着神明的巫女,也要遭受那些呢?
博丽的巫女死去了,死于妖怪之手。在那之后,神明的存在对我而言已无意义。
外界的人类,生活在无神的世界里,渴求意义却不得不面对无意义的世界,他们表现出两种心态:颓废和悲壮。
而我则属第三种:厌倦。
如果说颓废是听天由命地接受无意义,悲壮是慷慨激昂地反抗无意义,那么,厌倦则是一种既不肯接受、又不想反抗的心态。
颓废是奴隶、悲壮是英雄,而我……则是既不愿做奴隶、也做不了英雄的那一类人。
奇怪,为什么我还没死去呢?
按理说我早应该死掉了才对。
已经没有值得珍稀之物存于世间,我又是为了什么而苟活至今呢?
……
……
晚饭过后我去了雾雨家一趟。
去取回拜托雾雨家修缮护理的几十把铁刀。
雾雨世家是人间之里三大武道世家之一,尤以剑道而出名,同时也是唯一一家拥有着自己的名刀工匠的家族。稗田家护卫的刀都是通常都是拜托他们来打造和修养的。
由于几十把铁刀的重量也不算轻,我叫上了我不怎么出色的顽劣弟子——稗田小鹰推着木车在这边等待着。
雾雨家的校场偶尔会有人向这边投来目光,也会撇一眼我和小鹰腰间的佩刀,自是不乏轻蔑之色。毕竟相较于他们这些一年四季刀不离身的武者而言,生存于文学世家的武士恐怕比普通人也强不到哪去。
但是,将这批铁刀护送而出的,正是雾雨家的族长本人。
“四叶君,考虑的如何了?关于那……”
我立刻开口打断:“时机还不成熟。”
果然,雾雨家的族长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说话间显得情绪激动起来:“四叶君是稗田家人,不会不知道它对于我等有何等重大之意义!如今正需要这样的本领,你怎能藏私?!”
“不是我藏私,而是我对于那技艺仍未彻底掌握,如果不钻研透彻就拿来给人们研习,那与当年的魔法给人来带的恐慌又有何区别?!”
提到魔法二字,雾雨族长终于沉默了下来。
但他仍未妥协。
“无论如何,还请再向我演示一下,仅我一人看到,不会有碍的。”
我叹了口气,瞥了眼雾雨家校场边上、约二十步外的一棵满是积雪的枯树。
握住刀柄,拔刀,空挥,收刀入鞘。
树枝跌落,斩痕平整。
“以气御剑……以气御剑!果然,这将成为人类对抗妖怪的依凭!人类将以此获得与妖怪分庭抗礼的力量!这太重要了!”
“我会尽快整理出来相关文案的,在那之前还请安心等待。”
看着雾雨族长的一脸狂热,我唯有叹气。
……
……
积雪中推车前行是很费体力的一件事,回到稗田家中后将铁刀整理搬运至武器库房中。
想了想,向着宗家族长阿求那里走去。
暮色降临。
路上不禁回想起了刚才提起的一些事。
二十年前,人间之里不知从何处出现了所谓的魔法。
那是比之外界那些令人难懂的科学,要更加抽象、更加深奥的一门艺术。
虽然入门及其艰难,可一旦掌握,就变得完全不像是人类了——她们能轻易地施展人类、甚至除妖师们都难以做到的神迹一样的法术。
人类怀着对未知的神迹的崇敬和畏惧,将学会了魔法的人定义为了新的种族——魔法使。
一个强大的魔法使所拥有的力量,可以轻易将村落毁灭,这点被人间之里的剑——雾雨世家看在眼里。
那时,年纪轻轻就继任族长的雾雨家主,忽然向魔法使中的一个极为优秀的女孩求婚了。
像雾雨族长那样的青年俊杰,不乏威严与刚毅,并且有着责任心的男子,在人间之里这一亩三分地里自算是条件优渥的择偶对象了,女孩在与其交往了一阵后,同意了婚约。
魔法使都是性喜钻研之人,在婚后那女孩也一直孜孜不倦地研究着魔法。她当然懂得自己的丈夫在担忧着什么,有一天,兴冲冲地将自己地研发所得告知了雾雨族长。
记载在典籍之中的,一种可以隔绝魔法感应的粉末——是用来对付魔法使的绝佳道具。
在那之后,女孩就被自己的丈夫关进了牢中。
而人间之里突然出现的、惹得人心惶惶的十几名魔法使,突然间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而那名被关押的女孩,最后拒绝了雾雨族长将她放出的口令,在牢中自缢身亡了。
那件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传的沸沸扬扬,很多人说是妖怪贤者出手作怪,但人里的几个武者世家、以及稗田家高层则是清楚的。
这件事本身未免有些太过冷血,其中的心机和做法我自不苟同。
但这也从侧面说明了雾雨家对于人间之里安危的看重,并不如同大部分人那般安于现状、麻木不仁。
总归,也算是生于忧患的一批人了。
夜色之下,稗田家主的书房的等还亮着,一旁不远处的柴房则也燃着火光。
“在烧洗澡水吗?”我步入房中,看到杵着下巴昏昏欲睡的小鹰下意识地添了根柴火。
大概是烤着温暖的炉火,有点昏昏欲睡了。
“啊……四叶叔……啊唔。”打了个哈欠。
我弯腰蹲下,捡起一根柴火捅了捅炉灶。
“小鹰,雾雨家的人你熟悉吗?”
“雾雨家?如果是说那个世家的话,没什么来往。”
“你小子,倒是和我年轻时挺像的。”
“说起来,四叶叔你今天那一招超帅的啊!什么时候教教我!”
“想学吗?”
“想学!”
“哦,这样,”我想了想,“再说吧。”
“聊一些闲话吧。”
从旁边搬来一个干燥的蒲团,就着温暖的炉火一起坐了下来。
……
……
“假如你平白无故的每月给某人寄一笔钱。”
“开始时,他会惊讶。”
“渐渐地,他习惯了,视为当然了。”
“然后,有一次,你减少了寄钱的数目,他会怎么样你呢?”
“他会怨恨你!”
“假如你平白无故地每月向某人勒索一笔钱,开始时,他会气愤,渐渐地,他也习惯了,视为当然了。然后,有一回,你减少了勒索的数目,他会怎么样呢?他会感激你!”
“人类、人性,不过如是。”
“人间之里的人们习惯了在妖怪的威胁下苟且偷生。”
“发生了被妖怪袭击而死亡的事件,人们会想——为什么要出村子外面呢?出了村子被妖怪袭击,真的是活该。”
“碰到了一两个显得友善的妖怪,人们则一边保持警惕,一边感恩戴德地接受她们的善意……”
“把异常当做了常态,心甘情愿地接受压榨。”
“真是愚蠢。”
“在恶人身上发现了一个美德,轻易就原谅了他的一千件恶行。”
“而若在一个善人身上发现了一个伪善,却决不肯因为她的一千件善行而原谅她的这一个伪善。”
“人类总是这样,总是改不了。”
“不少人喜欢故事书里的大反派,很多时候只因为他们在作恶多端闲暇之余表现出了那么一丝人情味。”
“读者心里想,其实这个人也没那么坏啊。由突兀地观念转变而对这个反派产生了好感。”
“如果这是漫画、甚至外界的所谓影视作品,恐怕就更容易凸显反派的人格魅力,而抓住读者的心了。”
“很多时候善恶并没有那么严格的界定,大家更喜欢凭借自己的尺度去行事。”
“可是,这并不符合我的观念。也不该符合你的,小鹰。”
“善就是善,恶就是恶!”
“一旦杀了人,他的灵魂将永远也不会得到救赎!”
“凭什么妖怪只要一念态度改变、变得与人类友好相处了,以前杀人无算的所作所为就能够轻易原谅、既往不咎了?!”
“还记得不知多少年前,在大结界尚未建立之时,人们是出于何种目的而聚集到这个村落的吗?”
“小鹰,你要记住!”
“虽然,可能在你我有生之年都无法看到人类将妖怪彻底灭绝的那一天到来了……毕竟这幻想乡,是妖怪贤者为妖怪所建立的乐土。”
“人类能够与妖怪和平共处、能够接受妖怪所施舍的善意而苟活,但这无论如何不能当做常态来接受!”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小鹰,你在听吗?”
我一巴掌拍在稗田小鹰的脑袋上,不争气的弟子从昏睡中惊醒。
“啊!阿求吗?!抱歉,昨晚上看书看太晚,有点困……”
我不禁摇了摇头,将手中的柴火再次捅了捅炉灶,锅里的水也差不多要烧开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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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关于稗田四叶的想法只是他本人的想法,不要跑来和作者本人对峙,说这些想法哪里哪里有问题,怎么怎么不合理等等,我会觉得这种行为很莫名其妙的。
锅巴难道会不知道有问题吗?就连人生导师莫茗,他的三观也有问题,有时候偏的更离谱,毋论其他人了。
人各有志。
书中的人类,比如稗田四叶、稗田小鹰、本居小铃、稗田阿求、雾雨魔理沙、甚至是花店点心屋的藤井琉璃,都是特立独行的文艺青年,她们的所思所想皆有不同,各有着自己的三观和自己的行事风格,所以看法和准则当然也会有差异了。
这正是幻想乡的琐碎日常~
(周六的一章+周一的一章,目前欠了两章……我开始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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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灼眼之羁绊之语》作者:梦落彼岸望三生
平台:书客
简介:过去,现在,未来,愿意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于无尽星空下,少女微笑着说道。
当然,因为约好的嘛,某人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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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题,是夏娜的同人,fate的世界观。目前五万多字,觉得太少的可以收藏等养肥~作者说收藏涨了会加更的~
FLAG.8 操碎了心的魔女侦探
午后的某一刻,魔女爱丽丝敲响了树屋的门。
开门的并未如所料般是光之三妖精,而是一只未曾谋面过的陌生妖怪。
爱丽丝本身也非性喜交际的性格,幻想乡之中自大有她所不认识的妖怪存在。但间树屋,按说应该是妖精的居所,为何会出现妖怪呢?
瞟了一眼树屋内部,跪坐在那边的冰之妖精和大妖精向这里投来视线。
与之可怜巴巴的目光交接时,爱丽丝的脑海中瞬间展开了数种可能性。
是妖怪在欺负妖精吗……这里应该是斯塔她们的家,为什么冰之妖精和大妖精会出现在这里?虽然琪露诺和光之三妖精平日里不怎么对付,但眼下也不像是伙同这个妖怪鸠占鹊巢,反而好像是连同她也被欺负了的样子……难道说这个妖怪占领了光之妖精们的房子,然后役使了妖精们成为她麾下的马前卒?
“咳咳……”谨慎起见,爱丽丝整理了一下措辞,打算试探性地提出问题。
却被抢先打断了。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这间房子?”树屋是蕾蒂为光之三妖精所打造的秘密居所,向来不为人所知,却轻易的被眼前之人发现了,蕾蒂产生了灭口的想法。
“啊,抱歉,”爱丽丝整了整仪装,优雅道,“我是居住在魔法之森的人偶使爱丽丝?玛格特罗依德,此次前来……”
再次被无情打断:“我问你为什么知道这里?”
与眼前妖怪的冰冷目光对视两秒,爱丽丝终于放弃了和一只妖怪讨论结礼节问题的想法,答道:“有一次偶然间听到她们在谈论树屋的事情……魔法之森的树木虽然茂密,但能够当做树屋居住的参天大树却没那么多,再结合她们在魔法之森中时常出没的地段,推测出树屋的位置并不……”
“你告诉过别人树屋的位置吗?”
“没……”
“那么好,你可以去死了……”
“等等!”
这妖怪怎么回事?
“现在求饶未免晚了点。”
“呼……好吧,”爱丽丝叹了口气,虽然做事力求效率,但她从来不是怕事之人,“这里是斯塔那些妖精的家吧?破坏别人的屋子可不太好,去外面吧。”
明白了眼前的妖怪似乎不打算再多说话,魔女终于叹了口气。
既然想打架的话,就先把她收拾一顿,再和她解释吧。
……
……
陷入了意料之外的苦战。
未曾想,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妖怪竟十分强大。
仿佛融入自然之中一般、在寒冷的冬季里其动作丝毫无阻碍在空中流畅飞行着。
所幸她也非不谙世事,仍在使用着博丽的巫女曾推行到整个幻想乡的战斗方式——弹幕战和自己对战着,这才让爱丽丝有来有回地使用弹幕与符卡进行着博弈。
某刻,似乎意识到眼前的人偶使似乎并不那么容易战胜,蕾蒂停了下来。
“如果你愿意发誓不把树屋的位置说出去,我可以放你一马。”
所迎来地只是爱丽丝的一声冷笑。
心地善良的魔女并不是没有脾气。她的确不会把树屋的位置说出去,但那只有着唯一的原因——是自己不愿,而非受到任何人的胁迫。
没有携带上海与蓬莱外出的确影响到了一些战斗力,但人偶军团依然很好地阻挡了雪花弹幕的突入,但这个妖怪的寒流符卡带来的阻滞行动的特性的确让人难受。
一面转守为攻,操控着的人偶的小小军势直击而上,一面语气平淡地说着。
“我虽然不像那个人,会替妖精们考虑那么多……”
“但发生在眼前的事情还是会管管的……”
爱丽丝并非是善于为她人着相的性格,虽不拘于事物、不固执不厌恶,也有着某种程度上的温柔……但同样也不会做出如今这样的举动。
“想要欺负妖精的话,就先过我这一关吧!”
气势如虹地作出宣言,一鼓作气地将其退治吧!
……
……
不知是不是错觉,从刚才的一番话语之后,那只妖怪开始节节败退,似乎没了一开始的那股气势。
某一刻,博丽的巫女从上空飞过,向这里瞥了一眼,但并没有出手干预的兴趣。
看到空中飘过的巫女,似乎想起来什么的蕾蒂再次停手。
看着眼前的妖怪突然站在那里停住,人偶挥出的长枪险险停在了她的鼻梁前,爱丽丝露出了不满地表情。
“没意思,不想打了。”
“你想怎样?”
好不容易来了兴致,突然又不打了,这妖怪搞什么鬼?
“你知道一个叫莫茗的人类吗?”蕾蒂不为所动,发出了提问。
“咦?”突然出现的名字让爱丽丝楞了下。
“果然不知道吗……”将魔女面上的迟疑当做了不解的疑惑表情,蕾蒂喃喃自语着,“人类的事情,还是要去问问博丽巫女才行……”
也不知是从哪得来的常识。
爱丽丝也顺着妖怪的目光……看向博丽巫女消失的方向……雾雨魔法店?
……
……
蕾蒂作出决定后便不会再拖延,扔下打了一半的弹幕决斗向魔理沙的家飞去。
被丢在原地的魔女面色复杂。
爱丽丝既不会对不反抗者出手,也不会对背向着她的敌人出手。
所以只是眼巴巴地看着蕾蒂旁若无人地背对着她、凝视远处,然后升空飞走。
“真是的……”
“爱丽丝酱……”身后传来弱弱的声音,“蕾蒂好像误会了的说……”
转过身,看着木屋扒在木屋门口探出个脑袋向这里望来的大妖精。
大妖精脸红了下,继续说道:“这个树屋是蕾蒂帮斯塔她们做的说,她是为了保护我们的说……”
“刚才的教训,也是因为担心我们的说……”
“但、但是……蕾蒂好像误会了的说,说是要杀掉莫茗先生的说……”
爱丽丝愣了愣。
杀掉莫茗?突然想起来那只妖怪似乎是去找博丽的巫女。
果然还是放心不下,过去看看吧。
当然……放心不下的是那只妖怪。
似乎是叫做蕾蒂。
……
……
雾雨魔法店。
“下午吃蘑菇煲哦~”灵梦笑着说。
“哇哦,太棒了,终于daze!”魔理沙开心不已,“等我去房间拿下准备好的蘑菇储备!”
“嗯。”
就在这时,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爱丽丝比蕾蒂更熟悉魔法森林至魔理沙家的这段路,两人几乎前后脚来到。
捧着一堆蘑菇的魔理沙打开门,面对着不认识的面孔呆了一下。
还未来得及问询,又看到了身后从空而降的、熟悉的金发面容——爱丽丝。
“哈哈,小爱来的正好!”
“博丽的巫女,你认识一个叫做莫茗的人类吗?”
“咦?”
魔理沙疑惑回头、爱丽丝踱步而入,正打算开口……
“莫茗?算是认识吧,找他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只是稍微打算……杀掉这个人类。”
……
……
矜持的魔女出于礼节,很少打断别人的对话。
于是酿成了惨剧。
在蕾蒂说出‘杀掉’这个词时,爱丽丝叹息着、不忍心地合上了双目。
然而过了会,并没有预想的动静传来、而再次惊讶地睁开眼睛。
“那么,原因呢?”博丽巫女仍然带着微笑,在爱丽丝眼里如同恶魔一般。
没错了,在有意无意间、博丽巫女总是学习着她的老师。
一定是因为莫茗这家伙。
博丽巫女的这种不动声色的性格,怎么想都是他的错!
“就是就是,”魔理沙也在旁边笑地不怀好意,“要杀掉人类什么的,说给巫女听也太嚣张了吧……难道不怕被退治吗?”
“想要退治也不是不行,正好让我见识下大闹了妖怪山的新任博丽巫女有先代巫女的几成实力,”蕾蒂微微一笑,“顺便,按照规矩,只有袭击人类的妖怪才应该被退治,那个叫做莫茗的可是先主动招惹我们这边的。”
“哦?这我可第一次听说,”魔理沙倒是吃惊不小,“且不提那家伙有什么动机,他一个普通人哪里是妖怪的对手?”
蕾蒂皱眉,转头看向魔理沙:“哦?你们认识?”
“要说认识……”
灵梦拨开魔理沙,微笑着看向蕾蒂:“认识倒算是认识,但关系还没好到替他出头的地步,只是有些好奇,一个人类怎么招惹到妖怪头上的?”
“灵梦,我觉得这里面可能有些误会。”爱丽丝终于说出一句话。
“不哦,”灵梦笑着摇头,“我倒觉得妖怪小姐并没有开玩笑。”
“当然没有开玩笑,”蕾蒂点了点头,“他的确没招惹我,但他对琪露诺和大妖精图谋不轨,唯有这点我不能视而不见。”
众人花了三秒钟时间用来理解蕾蒂要表达的意思。
“莫茗……”
“对那两只妖精……”
“图谋不轨?”
魔女、巫女和魔法使集体沉默。
随即、魔理沙认真地点了点头:“的确,如果是他的话……”
“事态可能有点严重呢。”灵梦也满面凝重。
“是吧?对那么可爱的妖精出手,这种人类中的败类就应该被我杀掉。”出乎意料地得到了人类魔法使和博丽巫女的认同,蕾蒂也十分开心。
“所以说,他到底是怎么出手的呢?”
“他经常给琪露诺和大妖精食物,似乎还做了什么奇怪的约定……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蕾蒂皱眉。
“所以呢?他在食物里下毒了?”魔理沙疑惑。
“下毒自然是人类们惯用的伎俩,”蕾蒂不屑,“虽然现在还没有,但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他一定会向妖精伸出魔爪的。”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会,博丽的巫女开口:“的确,这种事态要趁早预防,扼杀在摇篮里才行。”
蕾蒂高兴道:“那么,快告诉我那个人类的事。”
灵梦点头:“正好,我们现在就要去他那里,我来带路吧!”
几人不再多话,步出雾雨魔法店升空飞去……当然,魔理沙不会忘了带上她事先准备好的一大堆干货蘑菇。
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连爱丽丝都陷入了迟疑。
难道博丽灵梦真的对她老师的死活无动于衷?是不是两人吵架了?
怀着对妖怪蕾蒂的大部分担心,和对莫茗的那么一丁点担心,爱丽丝接受了魔理沙的邀请,坐上扫把,一起随着前方的二人向博丽神社飞去。
……
……
博丽神社中,灵梦捏着一张字条走出。
“人呢?”魔理沙问,“你刚刚没和他一起的吗,怎么不见了?”
“没、我是从妖怪山回来的,听早苗说厄神那里出了点事所以去了趟……”灵梦将手中的字条递过,“老师好像去人里了。”
魔理沙接过,念着上面的字:“灵梦,我去人里买点调料,花椒和盐巴的储备都不够了,顺便再割几两肉,大概酉时一刻左右回来,魔理沙来了的话,你们先把蘑菇和蔬菜洗一洗……”
“呃,这就很尴尬了。”魔理沙总结道。
“是啊,本来以为有好戏呢,老师真狡猾。”灵梦吐了吐舌头。
“等等……”
从刚才起就产生的不祥预感随着二人的对话逐渐加深……
为什么是博丽神社?而且博丽巫女刚才称呼那个人……老师?
灵梦:“没办法了……”
魔理沙:“没办法呢……”
蕾蒂:“等等,你们……”
……
……
莫茗左手提着一袋五香调料、小指上挂着个小坛子装了三两烧酒,右手提着人里上午时卖剩下便宜处理的猪肉……哼着小曲优哉游哉地走上神社的台阶。
看到了四个女孩子并排坐在神社上。
当然,前三个的身影他毫不意外,只是坐在最边上的那个陌生面孔……好吧,面孔先不说,这孩子双手双脚都被绑了起来,身体被灵符定在了原地,嘴巴也被布条封上了。
可是,她的身前也放着一杯茶。
虽然那更像是一种讽刺。
莫茗在看着蕾蒂的时候,蕾蒂也在看着莫茗。
本以为身为博丽巫女的老师,应该是八云紫那个级别、甚至更厉害的角色也有可能。
但没想到……某种意义上充满了乡土气息。
“老私,粗大肆了!”灵梦咬着松糕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赶紧喝了口茶咽了下去,“不好了,出现了欺负妖精的妖怪!”
“什么?怎么回事?欺负妖精的妖怪?是这家伙?为什么绑起来了?”
“就是她,这个妖怪欺负了琪露诺和大妖精,还把你在祭典上给她们赢到的粮食全都抢走了!”
吓得莫茗赶紧回到厨房,把调料倒进调料盒中、把粉条泡进热水、料理的准备处理停当、给茶壶添上热水、从橱柜中拿出茶杯和碟子、给自己添了杯茶、捏了一小碟果脯,施施然走到被捆轧起来的妖怪旁边坐了下来,喝了口茶,这才冷静下来。
“她为什么这么做?怎么把嘴也封起来了?”
“因为这个妖怪只会骂人,从她口中问不出有用的东西。”这是商量好的,灵梦一本正经地撒谎总是会被莫茗当场识破,所以这个问题交由魔理沙回答。
“所以呢?她的动机是什么?”莫茗皱眉。
“似乎只是单纯的性格恶劣,以欺负妖精来取乐呢。”
莫茗歪头看向爱丽丝,爱丽丝只顾着低头喝茶并不抬头。
“妖怪以欺负妖精取乐……似乎不是第一次听说了,”莫茗叹息,“看来得做点什么……”
“老师打算做点什么呢?”
“之前倒是和寺子屋的慧音老师打了声招呼,请她帮忙教导妖精们一些知识……”
“这样做有用吗?”
“若能延续,当然是有用的……仅以能力而言,比妖精们更弱的妖怪也是有的,之所以受到欺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们太过乐天……”
“说什么乐天,直接说她们都是笨蛋吧!”
“不、要说笨倒也不全是,”莫茗严肃道,“据我所认识的妖精而言,大妖精、斯塔这两只算是比较有知识、且相较而言比较聪明的妖精,姑且算是智慧方面的领军人物,如果全部妖精都是她们的等级,那么事情就会好办的多,可惜……”
“可惜她们大都是笨蛋吧?”
“说了不是笨的关系,”莫茗摇头,“慧音老师告诉我,妖精们几乎全都不服管教,明显地小孩子气,只在寺子屋上了两天课就不愿意再过去了,表现出学习知识倾向的只有刚才说的大妖精和斯塔,但她们最后也碍于自己身边的同伴而退出了寺子屋的学习……”
沉默。
倒是没想到从莫茗这听到了这么一段,让本打算嬉笑取闹的魔理沙和灵梦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两个女孩,也不过少女年纪而已,自然不会考虑那么多的事。
莫茗再次叹息:“妖精们是自然的化身,可虽然不会饿死,但如果不能长期进食,身体就没法成长,身体不成长,恐怕很难改掉幼童那样的天真脾气,继而无法安心学习,始终处于弱势、被妖怪欺负,最后无法获得食物……这似乎是个死循环。”
灵梦开口:“那要我杀掉这个妖怪吗?”
指了指坐在两人中间地、被封着手足口、正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的蕾蒂。
莫茗摇了摇头:“杀了她不能从根本上改变问题,退治了吧……现在问题的重点是,那两只妖精的食物是被这个妖怪抢夺去了、还是已经被吃掉了?只是夺去了还好办,要是已经被吃掉或者拿不回来了,那这个冬天……”
莫茗饮了口茶。
“穷则独善其身,我倒没什么兼济天下的想法,但身边的孩子也是能照顾地好的。神社的冬粮屯了不少,实在不行把她们俩接来神社过冬,过几天我再去人里搞点副业换些粮食回来,总不至于把俩小妖精饿着。”
“老师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两只妖精呢?”
“因为一开始她俩把我绑了啊,请我帮她们解决问题,我既然答应了,当然要尽力而为啊。”
“但是老师……给两只妖精做这么多,可能会、有闲人说三道四,觉得你图谋不轨呢。”
“灵梦?”莫茗挑了挑眉,自家学生的这句问话让他很不满,“我们做事什么时候是为了给别人看了?你想说什么?有谁说三道四了?”
“正如老师所说,问心无愧则已。”
灵梦也饮了口茶,放下茶杯。
之前的一副笑容也不见了,变得有些面无表情。
其实是心里有些为自己的老师鸣不平。
她点了点头,起身将妖怪身上的束缚全部解开,口上的布条揭下,身上的灵符也摘走。
博丽的巫女罕见地有些老成的叹了口气,拍了拍妖怪的肩膀。
“他就是莫茗,你口中那个对妖精图谋不轨的人类,看着办吧。”
然后起身,端起茶杯和茶点碟、和魔理沙一起去神社内处理料理了。
“哇,没想到是个美女啊……”
夭寿啊!谁曾想自己的学生就这么和她的闺蜜走掉了,莫茗赶紧向一直在低头闷声喝茶的爱丽丝边靠了过去,一边手伸向了怀中事先准备好应急用的传送法阵。
爱丽丝终于抬起头。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再一次产生了这样的感叹。
“我得走了。”爱丽丝起身。
“别、别啊!吃了蘑菇煲再走!冬天吃蘑菇煲美容养颜,效果很棒!”
爱丽丝走了自己岂不是要独面这只妖怪了?
闻言,爱丽丝又坐回了玄关上。
端起茶杯举向莫茗。
莫茗赶紧从旁拿过茶壶给满上茶水。
爱丽丝叹了口气。
一旁站立已久的妖怪似乎终于回过神来,对这莫茗鞠了一躬,退后一步、转身飞走了。
看着飞上空中的妖怪,莫茗喃喃自语着。
“那只妖怪……是叫蕾蒂吧?”
一旁、优雅地魔女爱丽丝喷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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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听说之前有日更异变?没关系,在灵梦和莫茗的一番努力之下,已经把异变安然平息了。
令ps:关于妖精的全部是我的二设,不要纠结与妖精的一设啦。
FLAG.9 早苗的锦囊计,莫茗的过墙梯
年末最后一个月的月初,午后时分的神社一片祥和。
而当神社的玄关上骤然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时,莫茗一个猛子从被炉中坐起,然后脑袋磕在了桌檐上。
这并不妨碍他脑中飞速为自己的偷懒寻找着借口。
不梦知何故灵梦突然有了在新年时分在神社举办除夜祭和祈年祭的想法,连日来拉着莫茗一起在神社忙前忙后地打理着相关事物。
对于自家学生突然兴起,莫茗一头雾水。
在他待在神社的数年以来,大大小小的宴会是举办了不少,但说到真正的祭典,却都只是在人间之里才能看到的。
所谓祭典,不论有何由头,多是以巫女和神明的沟通为媒介来进行某些祷告或是传达某些神谕的。
倒不是说在博丽神社召开祭典有何怪异之处,事实上不论在哪,由神社举行祭典都是天经地义的。
只是在莫茗眼里看起来有些不明所以。
原因无他,自家身为巫女的宝贝学生连自己在供奉的神邸是哪一位都不清楚,自然不可能凭白提起兴办祭典的念头。
对于莫茗的疑问,小巫女自是一副我自有主张的表情,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但要在这大冷天地在神社前搭起一个小木台……灵梦在的时候还好说,自家学生都没叫苦,莫茗自己也只好忍着。
中午时分从人间之里的自警队来了人,说是有疑似妖怪山的妖怪在村子附近作祟,藤原队长考虑到村民的安全问题打算邀请巫女过去商议一下。
自家学生一走,莫茗就撑不住了。
虽说自己有时候也会操持木匠活,但这种专业的木工还是得人里的村上大叔这种业内人士才行啊。
心想着说不定是很久以前初入另一个世界时落下的病根、忍受不了严寒,莫茗为自己薄弱的意志力找了个偷懒的好借口。
“啊、手好冷啊……脑袋好僵……不好了,我一定是得了不去被炉里坐着就会死的病了!”
心想着先去暖和暖和再出来干活的莫茗,一钻进被炉就再没出来。
……
……
冷静下来的莫茗很快发现了不对。
玄关传来的脚步声并不是灵梦的风格。
说不上蹑手蹑脚的感觉,但步伐的声音的确很轻。
声音在门口处停了下来,感觉到了明显的迟疑。
过了会,似乎终于打算敲门之时,在扣响门扉的第一声,莫茗同一时间推开了玄关的门。
然后,莫茗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看起来,两人互相都吓了一跳。
一席黑色风衣、黑色兜帽、带着墨镜的绿发女孩,因为这幅造型太过独特、让莫茗瞬间回忆起在某个祭典上好似有过一面之缘。
想来会去参加人类的祭典,不论是何身份,大概不会是太过邪恶的角色。
身材高挑纤细的女子一袭黑衣,莫茗能从对方兜帽下的面孔中看到一丝不安,这幅表情让她这身原本应该带上一些压迫感的着装不那么令人紧张了。
看到对方一副不知如何开口的无措表情,莫茗只有出声询问。
“阁下是来找灵梦的?”
“是、请、请问,巫女小姐在吗?”
“灵梦去人里了,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守矢神社的早苗小姐委托我把这封信交给博丽的巫女小姐……”
说着变戏法一般兀地从怀中取出一封用红心贴纸小心封装好的信件。
莫茗下意识地就要接过,对方递在半空中的手却突然收回了。
“抱歉,早苗说是十分重要的信件,要我务必亲手交给博丽的巫女小姐。”
有点尴尬地收回手、挠了挠头:“她没告诉你我的事吗?”
摇头。
莫茗捏着下巴,斟酌了下开口道:“灵梦大概要过阵子才回来,如果很急的话你先在神社里等下,我去用阴阳玉问问灵梦那里的情况……”
说着后退两个身位,做出请进的姿势。
……
……
招待送信的女子在客厅坐下,莫茗为其端来点心、并给茶壶中续上热水。
掀开兜帽之后的女子露出的一头华丽的绿色长发,莫茗一边心下暗自赞叹,一边给她的杯中添上茶水。
“非常感谢!”十分礼貌地接过茶杯,女子发出疑问,“请问,您是?”
莫茗笑了笑:“在下莫茗,是博丽巫女几年前的老师……”
“啊!”
似乎非常吃惊地,女子重新站了起来,并深深地向莫茗一躬:“没想到是博丽巫女的老师,妾身失礼了。”
莫茗心想,竟然没听说过自己,看来眼前之人一定不是来自人间之里的人类了。
笑着问道:“那你刚才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实在是万分抱歉,妾身将您当做是神社的杂役了。”
事实上就算是身为几乎没有任何交际面的厄神、键山雏也是听说过这任博丽巫女有着一个身为人类的老师这样的事的,概因一时没想起,此刻不由暗自埋怨自己的疏忽。
莫茗则打了个响指:“说的一点没错,我现在就是神社的杂役!”
女子瞪大眼睛:“怎、怎能……博丽的巫女小姐竟然让她的老师做杂役?”
莫茗摇头不以为然:“做杂役怎么了,大家各安其职,我们杂役也不比谁低人一等。”
女子十分慌张地辩解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妾身没有小看您或者小看杂役的意……”
“这个倒不必在意,说起来,早苗怎么突然有急事找灵梦了?而且还用书信,真是少见,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女子摇头:“我也很奇怪,早苗小姐突然找我帮忙,原因却也没有说明。”
“这样……但她为什么托你来呢,她本人有什么事情无法脱身吗?”
“嗯、为什么呢……”侧着脑袋的女子看来也十分迷惑。
“咳、”莫茗清了清嗓子,这女孩怎么这么没意识呢,只好明言,“还未请教,阁下是……?”
在对方自报家门后自己却隐藏身份,这其实是有些不礼貌的。
十分注重礼仪的键山雏当然没有刻意为之,但厄神的名号在幻想乡不论哪里都是令人谈之色变的,虽然早苗小姐已经再三说明封印的牢靠不会有事,但厄神还是下意识地在隐瞒着自己。
直到莫茗出生提醒,键山雏才慌慌张张地自报了家门。
然后,迎来了片刻地冷场。
……
……
莫茗保持着微笑,退后一步、再退一步、再退一步……
惜命之人,在幻想乡中首先要做的就是将幻想乡缘起中所述之事烂熟于心。
莫茗来到幻想乡的时间也算不短了,但对这个地方的了解其实十分狭隘。究其原因,当然是因为怕死——比方说三途川的风景据说绝美,但莫茗一点去游玩的兴趣也提不起来。
同样地,厄神键山雏,也是在书中被标注为绝对不可靠近的人物,其危险性自不必说。
莫茗最后退到了玄关外面,在门后面探出个脑袋。
“键山雏……厄神?”
女子闻言苦笑,点了点头。
“那个……没问题吧?”
莫茗想问的是,为什么厄神会离开她的固定居所……这和书上说的好像不一样?
“没关系、早苗已经将我周身的厄运暂时封印了,”女子笑的勉强,“况且,厄运的影响也非是即时发作的,您待在在博丽的巫女小姐身边,祛除厄运也不过挥挥手的程度罢了。”
“这样?那我就放心了。”莫茗安然走回厅中,在小桌的对面怡然坐下。
无论如何,自己刚才的举动在女士面前还是有些失礼了,要不要想办法挽回自己的绅士风度呢?或者、还是稳妥起见,去房中取出阴阳玉赶快把灵梦喊回来?
正自一番权衡之时,厄神突然一副想起了什么的表情,一边说着“差点忘记了”、一边又是变戏法般从怀中取出另一封信件。
眼尖的莫茗看到这封信并没有如之前那封用红心封贴着,甚至根本就没有封口。
果然,键山雏拿出信封后直接取出信件,皱着眉头就读了起来。
莫茗一头雾水。
然后,键山雏再次变戏法一般从怀中取出第三封信件。
这是在搞什么?
只见厄神将其递了过来。
“给我的?”
点了点头。
莫茗接过,发现这封信是封装好了的,奇怪地问道:“早苗完全没有向你提起我的事,为什么会有给我的信?”
键山雏吐了吐舌头。
这个动作让莫茗不知该作何反应。
厄神不好意思道:“妾身也是第一次被人拜托传信,差点忘记了早苗小姐交代的事……她说,如果博丽的巫女小姐不在的话,就让我打开第二封信件看看里面的内容……”
“然后?”
“然后,第二封信上说,如果在神社里发现了一个叫做莫茗的男子,就把第三封信件交给他。”
听到这里,莫茗心中越发怀疑起来。
本以为东风谷早苗的所谓急事要找灵梦商议,现在看来,很可能是有什么冲着自己来的。
身为灵梦的老师,莫茗自然清楚博丽与守矢之间明里暗里的所谓竞争关系。
但这种利害关系挑到明面上,其实倒也没什么令人畏惧的。
莫茗微微一笑,风轻云淡地拆开了这封被拐弯抹角地隐瞒着灵梦递交到自己手中的信。
……
……
键山雏对整个事件也是一头雾水,自也是有着一丝好奇的。
令她沮丧的是,阅读了整封信件的莫茗一直面无表情,之后也是不动声色地将信件合好然后收了起来,完全无法观察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唯一的区别似乎是,莫茗好像突然忘了要去房间取阴阳玉的事。
反而闲谈般地提出了个毫无营养的疑问。
“为什么神明和人类讲话会用敬语?”
对于莫茗的好奇,厄神大人愣是憋了三秒钟不知怎么回答。
“……很奇怪吗?”
“倒不是说奇怪,”莫茗也发现自己的问题有点唐突,“只是觉得,通常来说,神明不应该是人类之上的某种存在吗?”
闻言键山雏倒笑了起来:“正如莫茗先生所说的,不过是各司其职而已,谁也不比谁低人一等。”
“这不能一概而论吧……”
“况且,敬语、礼节,这些东西不都是美德吗,身为神明以身作则、谨守此道,难道有何不妥吗?”
没想到刚刚还一副大和抚子的温婉神明在所谓的原则问题上突然变得咄咄逼人。
“……我竟无言以对。”
“是吧?”键山雏微微一笑。
莫茗同样报之微笑。
似乎刚刚由莫茗做出的、远离客厅的那副失礼姿态,也在二人的谈笑间化于无形了。
于此同时,莫茗脑海中不断回忆着那本《幻想乡缘起》中,对于这位神邸的记载。
收集厄运的神明……所谓的疫病之神……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怪,只要靠近了她就会变得不幸……是个待人友好的神明……收集厄运的本意也只是为了不让厄运转移到人类身上……
莫茗喟然一叹。
“我是个外来者,本来对神明之类是毫无信仰可言的,在我看来……”莫茗肃然:“别的神明我不太清楚,但在我所认识的神里,大概只有你、厄神键山雏,是真正算得上神明的神明了。”
这大约算是一番恭维的话,但键山雏听了不由地皱了下眉。
算得上神明的神明?这话对其他神明来说是否有些不妥呢?
“听起来,莫茗先生认识不少神明呢?但如此说法会不会有些失礼?”
“不不不,”莫茗连忙摆手,“我认识的神明屈指可数,真正算得上有交集的其实大概就只有一位,而且她……大概不算是幻想乡里的神明。”
未想这话却让厄神提起了兴趣。
因为个人的特殊原因,键山雏与其他神邸并没有过太多的接触。
守矢神社的两位神明虽然在来到幻想乡后礼节性地拜访过她,但那也只是类似同僚间礼节性的拜访而已。
连幻想乡的神明她都不甚了解,外界的神明对她而言就更加罕见了。
其他世界的神明,究竟是怎样与人类相处的呢?
一番问询之下,键山雏发现了一个令她大感兴趣之事——眼前这位莫茗先生,竟曾在外界担任过神使一职!
神明可役神使,这点键山雏当然知道,虽然她并没有过类似的想法,但眼前有一个担任过神使的人,这对她了解外界神明的事迹有着非常大的帮助。
然而,话及往事,莫茗面上的表情带上了一丝复杂。
为两人的茶杯续上热茶,莫茗叹了口气。
“说是神使倒也没错,但其实……”
“其实?”
“我们曾是恋人……虽然那身份,大约只维持了不到半日。”
刚刚端起茶杯的键山雏,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八卦震惊地无法动弹了。
另一边,莫茗的神色,无法捉摸。
……
……
于此同时,守矢神社的门前,风祝少女百无聊赖地挥舞着手中的扫把。
东风谷早苗,在外界时就是个极有性格的女孩。
进入了幻想乡,依旧保持了她的作风。
按照守矢里两位神明的说法,博丽神社和那里的巫女乃是她们的首要竞争对手,且不说成为友人,没有当面去提出信仰的战争宣言已经算是两位神明看在博丽大结界面子上的让步了。
但对于一个人是否值得交往,早苗则自有她自己的看法。
初时的确是将其看做竞争对手的。
守矢神社从妖怪贤者那里得到了稗田一族第八代家主所撰写的《幻想乡缘起》,东风谷早苗从中了解了博丽神社和博丽巫女的大略。
然后,在代表了守矢的首次前往人里之时,分别拜访了历史与博学的妖怪上白泽慧音,以及稗田家第九代家主稗田阿求,清楚了博丽巫女的相关详则。
守矢的风祝是个喜欢换位思考的女孩,虽说只算是以己度人,但也算是那副算不上谨慎的表象之下寄予着的些许体贴了。
当初之所以不愿意去拜访厄神,就是因为在了解了厄神的过往和她的所作所为后,早苗认定了受到如此对待的神明一定心怀怨怼。
但是,并没有。
她所看到的,是一个有着朱唇皓齿面容和悲天悯人性格的美丽善良的神明。
而在她想来的,博丽的巫女所应具备的苦大仇深的特点,同样是一处也没看见,展现在她眼前的,只是一个灵动且看似无所牵挂的少女而已。
并没有留给她很多时间去思考灵梦的性格问题,紧接着,博丽巫女就发起了囊括了整个幻想乡地域的弹幕符卡规则普及。
那段时期的守矢神社初入幻想乡未久,立足未稳,所以没参与到博丽巫女单挑妖怪山的那浩大场面中去,而那时独自一人屹立在虚空之上,把一个又一个迎接挑战的妖怪从空中击落,所留给东风谷早苗的大概就只有优雅、强大这样的印象了。
但那时也仅此而已了,但强者虽强,倒不足以让早苗产生别的感慨。
让她进一步加深印象的,是知晓了博丽巫女的老师——来自外界的人类莫茗的事情之后。
原来那个博丽巫女也有这种可爱的弱点啊——一个身为普通人的老师?并且还喜欢着这个人?
身为强者却倾慕着弱者,这样的事迹让东风谷早苗的少女心爆炸了。
一个自律且威严的强者,其人格魅力对她而言不过尔尔,可一旦具备了某些无法挽救弱点,就仿佛整个人都变得鲜活起来了一般,让早苗觉得那女孩无比可爱。
相较于外界,幻想乡中的大多数时候是比较无聊的。
一旦心里琢磨着某些事,总不免越想越深,回过神来,东风谷早苗已经对这个叫做博丽灵梦的前辈巫女入迷了。
但着迷和着迷却有不同,并非是事事替她着想,反而开始期盼着前辈在面对困境时的苦恼表情了。
如果事情能发展到会令那个厉害的灵梦前辈也会觉得苦恼的地步,可就太好了。
东风谷早苗与莫茗二人,其实并无直面的往来。但是,对于前辈的这位老师,其实很早之前她就已经打探的十分清楚了。
事情的因由,东风谷早苗毫无隐瞒地写在了交给莫茗的那封信件之中,正因为相信以莫茗老师的性格,不会对其坐视不理,才有了令她感到期待的后续发展。
撒,莫茗老师,你究竟会如何应对呢?
早苗一边出神地想着,一边摆着扫把,扫着守矢神社前已经一尘不染的地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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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二不放暑假,这段时间一直在做项目,如君所见,大概也只有这种时候可以抽出身来更新了。
但无论如何,本书是不会tj的,一定会更新到完本。看到书评区看到诸君的不弃,感到很惭愧,忙里偷闲更一章。
ps:推一本书:《东风谷的忧虑》,在起点更新,第一人称的幻想乡同人,意外的还不错,喜欢的可以去看看。
FLAG.10 神仙须是闲人做(上)
距离新年又近了几天,但天气并无回暖的趋势。
近日来人里也比先前热闹了几分,大雪渐消,村民间的走动也多了起来、从村里前来博丽神社商讨新年相关例大祭的祭祀事宜的主事人也来了两波,与往年没有太多变化,只是村里的除夜祭的主持被交给了守矢的风祝小姐,说是神社这边也打算举行一个小型的祭典来招待那些不好在村子里出现、却又不好明言拒绝、又总喜欢凑热闹的神仙鬼怪们。
对于此举村里一方当然无比赞同,并且深以为然地对博丽的巫女大人如此体贴村民而感恩戴德了一番。
至于莫茗,说来丢脸,因为大冷天的和灵梦一起在神社外面搭木台着了凉,感冒又发烧,最近病倒了。
满面自责眼瞅着就要哭出来的巫女,差点就要飞去永远亭找那所谓的名医八意永琳问诊,险险被垂死病中惊坐起的莫茗一把拉住。
最后找了村里的大夫,开了两服药便褪烧了。
倒是把看病的老大夫吓了一跳。一旁博丽巫女一脸急迫恨不得提着他飞到神社的焦躁,还以为这位早些年就认识了的莫茗老师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不治之症……结果是风寒,药到病除,不在话下。
时至今日,莫茗的身体已几无大碍,赶在年前完全恢复不成问题。
……
……
提起永远亭,这边自不会因为人类这边的节气而产生什么氛围上的变化。对于居住在此的主人或者从者而言,朝朝不见日、岁岁不知春才更是常事。
只不过今天,气氛忽然变得有几分诡异。
永远亭来了客人。
而通常负责招待的铃仙却找不到人了,由平日里不怎么管事的小兔子因幡帝不情不愿地递上茶水。
帝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同样,她也知道铃仙此刻正躲在房间里瑟瑟发抖着。
来者并非是多么了不得的人物……不,倒也不能这么说,但来客的身份有一点其实与铃仙是相同的——那便是月之贤者八意永琳的弟子。
绵月依姬——是这么称呼来的。
虽然与铃仙同是师匠的弟子,但她的另一重身份则十分尊贵——月之都的公主,同时也是现任月都的两位管理者之一。
因幡帝虽不太清楚为什么铃仙会如此畏惧,个中缘由铃仙那边打死也不愿开口,但反而说明,其中一定有很有趣的东西值得挖掘,小因幡一边倒水一边阴恻恻地笑了。
一旁的两人自然不会搭理两只因幡之间的琐事。
一头淡紫色长发,用黄色丝带扎成马尾的女孩,身着的是与永琳印象中不太相符的月之都的便服——绵月依姬从见面起郑重地行了师礼,然后便坐在桌前只是听着自己的师匠随意地说着闲话。
“月都近况如何?可有何大事发生?”
……
“丰姬最近还是喜欢吃桃子吗……真亏还没吃腻。”
……
“倒是她,没有与妳一同前来吗?……的确呢,看起来也像是在瞒着她的样子。”
因为以那个姐姐的性格,得知妹妹的动向是不可能只由她一人前来的。
绵月依姬所表现出的性格似乎与永琳的印象有所不符,此刻只是有点安静地坐在那里,对于她的提问有时候点头,有时候摇头,偶尔回答两句。
明明说是来探望她这个老师的,却不发一语地自顾坐在那里。
对此,八意永琳自然心有明悟。
“真亏你能找到呢,”永琳笑着,“没想到那个妖怪竟会允许你进入这里。”
绵月依姬微微颔首。
“若是以月之使者的身份,恐怕即使是私,也会不得门而入吧……”
然后就没了下文。
显然,叫做绵月依姬的公主殿下是以拜访老师的名义前来幻想乡的。
但为什么会表现地这么沉默,恐怕不会只是因为害羞的缘故吧。
仿佛继续先聊着的八意永琳,随口问道。
“月读尊呢,她近来可好?”
提到这个名字,自家学生的面色终于发生了些微变化。
绵月依姬抬起头,在永琳印象中、这孩子向来认真的性格,让此刻她的话语变得无法被轻易糊弄过去。
“关于这点……才正是应该问师匠的,不是吗?”
“哦,此话怎讲?”
“因为私与师匠都知道,真正的月夜见尊……并不是如今在月之都里的那个——冒牌货。”
八意永琳皱了皱眉。
“依姬,我不记得教过你如此无礼的称呼。”
站了起来的女子,后退一步,向八意永琳深深一躬。
“私为自己的无礼道歉。”
……
……
八意永琳看着重新坐回桌前的、端庄且一丝不苟的女子的面孔。
身为月之都的管理者之一,绵月依姬的面容之上已不复数百年前的那般稚气,不论是干练的作风举止、抑或是胸有城府却不动声色的气场,都让身为她老师的八意永琳感到满意。
如今的月之都虽然还归于名义上的月夜见尊管辖,但其实实权者正是她的这两位弟子——绵月丰姬和绵月依姬。
在月夜见尊已然不再的今天,八意永琳自然知道,她们二人说是月之都的主人也不为过。
“私曾数次向地上打听师匠的事,那时便听闻了凡人之间、有关辉夜姬的传说。”
“这传说与月夜见尊的曾在地上的经历有着几分相似,而在私的细致了解之下,更是发现私的老师——失踪已久的八意思兼神,您的消息。”
“后来,在与那个月夜见尊的对质之时,私终于发觉了、所见皆虚假之像。”
“真正的月夜见尊并未返回月都,而是与私的老师——您一同失踪了。”
“而那位被称之为月之公主的蓬莱山辉夜殿下,私却从未听闻过。”
“此趟前来,出了拜访师匠,其实也想与她一见,”
安静地听完自家学生讲述着她的判断,八意永琳笑道:“八意思兼这个名字,很耳熟,但如今已经没人再用它了。”
“师匠……”
“如今,我的名字叫做八意永琳,而月读尊也同样……”
终于,无法继续再听下去的绵月依姬站了起来——一切都如她所推测的那般,但也正是如此,才让这位女子无法接受。
“师匠是想说,我们曾相信着的、所依赖着的月夜见尊、八意思兼殿下,全部都死去了吗?!”
“她们也并非如此残酷无情,即使离去、也已对前事尽皆交代了,何况,”八意永琳似也有所感慨,叹息一声,“神仙是不会死去的,她们……只会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私要去见蓬莱山辉夜!”
“殿下近来,不想见其他人。”
“私、私对你们而言,竟是其他人吗!”比较罕见地、这位月之公主殿下的声音提高了几分,看来即使以数百年来心情沉寂入水的涵养也压抑不住此刻胸中的情绪。
八意永琳沉默不语。
眼见如此,绵月依姬再次退后一步,再次深躬。
随后,以手按剑。
“即使如此,私也必须要见那人,叫作蓬莱山辉夜的公主殿下,若不解开真相,如鲠在喉,私也无法对月之民交代,”绵月依姬的身体紧绷,瞬间进入临战状态,“私一直不曾是老师的对手,若您要阻止,就请出手——也好让私断绝此念吧。”
八意永琳苦笑。
……
……
由因幡帝带领,两人轻车熟路地穿过中庭,来到辉夜殿下的卧房前。
帝在片刻前甚至动了念头,要不要假装领错路、把眼前这位一板一眼的公主殿下带到铃仙的房间去?但大概是出于某种不足道的念头,想想还是放弃了。
梆梆!
“辉夜殿下?”帝毫无干劲的声音。
房间中一如既往的无声无息,即使敲门也没有反应。这时帝忽然想起来,能让辉夜公主有所反应的、大概也就只有那个人了吧?
既然公主不予理会,之后的事情就轮不到自己插手了。帝向着一旁对她投以疑惑目光的公主殿下耸了耸肩,扭头就走。
……
……
门锁被斩断了。
不算明显的声响,蓬莱山辉夜在第一时间发觉了。
但她没有放下手中游戏手柄的想法。
来人的脚步稳健且轻盈、大概是习武之人,能被永琳放过又有如此失礼举止的,大概就是妹红了吧?
这么想着的辉夜姬微微扭头,看清了来者的面貌。
“呃……”
老实讲,日复一日的日常之下,很少能有让她感到惊讶的事发生了。
但此刻的确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绵月依姬?”
单手扶剑的月之公主面色庄重、单膝跪地,对着面前侧卧在沙发上、一手托腮、另一只手捏着手柄的辉夜姬行了一记大礼。
“月夜见尊陛下,久违了。”
在辉夜歪着脑袋、看着眼前之人的同时,绵月依姬虽然俯首行礼,却同样在用余光打量着她、以及这个房间。
虽然一眼就能给人是女子闺房的感觉,但其间的种种外界之物总给人一种突兀的感觉。
刚步入房中之时看到床帐前悬挂着的那柄刀,让绵月依姬的目光微微一凝,但想到眼前之人的身份,便也释然了。
所谓的突兀,指的是眼前这巨大的显示器——以及那上面的内容。
那里面、一个女孩子笑嘻嘻地说着一句什么话、对白显示在屏幕下方的方框中,画面便静止在那一格不动了。
虽为月都之主,但也非不问世事。绵月依姬也是听说过地上这些拙劣的科技所衍生出的所谓游戏机这种产物的,她所不能明白的是——身为全知全能的神邸,何以会对此产生兴趣?
辉夜放下手柄从沙发上直起身子,理了下稍微有些凌乱的长发。
款步走到兀自在那里单膝跪地的绵月依姬身旁,将她扶起。
并说了一句、让这位公主殿下呆立当场的话:
“姐姐大人,何故对私行此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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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书评区有些同学想要一个单独的辉夜结局,我想说这是不可能的。
本书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不是galgame,虽然曾经有过无数种选择,但每个选择都是唯一的,不存在狡辩、反悔和自我慰藉,没有happyend、badend或trueend,故事只有一个结局——那既是所有人殊途同归的走向,又是每个角色独一无二的结局。
“喜欢的人物在故事中没有好的结局怎么办?”“没关系,在支线中她获得幸福了。”
这样做,恕我直言,有点自欺欺人。
琐碎日常中,每个女孩的开心或者悲伤,都是独一无二的财富,开支线,是对她们在支线以外的其他路线中的感情的不尊重和亵渎。
或许这么说未免有些上纲上线,但本书中是不会开支线的。
(当然,撇除所谓的线路问题,如果实在很喜欢书中某个女孩子的话,想要作者增加一些她的出场率,这是可以考虑的。故事中的人物性格已经确定,我无法左右她们的抉择,但是,保持着故事的线路不变,但却有一千种视角和叙述方法,怎么去选择,这是可以由我把握的~
FLAG.11 不见神仙久,松月夜窗虚
“月夜见尊陛下,何以如此……”
“姐姐大人,陛下这个称谓,于私可不相符,”黑发的女子笑着,摇头打断,“蓬莱山辉夜,才是正确的名字。”
从初时被月读尊称呼姐姐的错愕中稍缓片刻,就听到了此番最不想听到的一件事——月夜见尊终于放弃了自己的身份。
正与那人所说一般无二。
“可是,您既自称是来自月都的公主,可月都并无蓬莱山一氏的皇……”
“私说是,那便是了,难道姐姐大人非要拆私的台吗……”
被辉夜扶起的绵月依姬,依旧一副下属姿态地躬着身,话语间却是不卑不亢,也不看向眼前故作委屈的女子的面容,只垂首说道:
“恕卑职直言,陛下您太儿戏了,舍弃月读之名、亦舍弃了您的子民,前往这污秽之地上,一意孤行,是为不智!”
“姐姐大人自称卑职,实在过分了,”辉夜微笑着道,“与丰姬姐姐,如今皆为月都之主,不该如此妄自菲薄,即使离开了月夜见,数百年来月都依然井井有条,你二人当此之职,无可非议。倒是你此番前来……”
“是出自她的意思吧?”
绵月依姬楞住了:“她?是指?”
“神久夜,或者说……如今正在月都的那位月夜见尊。”
看来眼前之人并不打算装傻到底。
绵月依姬不由得松了口气。
“私在偶然间发现了一些破绽,对她的身份生疑,对峙之后,已将其幽禁在月宫之中。”
说是幽禁或许有差,因为那名为神久夜的女子并没有作以任何反抗的姿态,轻描淡写地面对着绵月依姬的质疑,并安静地、一如既往地待在一直以来她所待着的地方罢了。
至于冒牌月读尊一事被依姬知晓后,立刻设为月都最高机密,甚至尚未说给她的姐姐绵月丰姬知道,而是召地上之神明过问缘由——乃至其后,了解了辉夜姬的传说,也就有了此行。
倒是一旁的蓬莱山辉夜,对此有了点兴趣。
“哦?神久夜她说了什么?”
依姬公主摇头:“只有名字,和寥寥几句。”
辉夜笑道:“这也够了,足以让你找到这里来了,是吧?”
这正是问题所在。
“陛下,究竟何故,让您舍弃这一切而去?若有苦衷,我等愿同……”
辉夜笑道:“私说过了吧,私并非是月夜见。”
“无法理解……在私看来,毫无意义。”
“依姬姐姐,追问意义对月人来说可是很无聊的事呢。”
“可是,陛下,私此番前来若不问清缘由,恐无法与月之民交代。”
“你不需与任何人交代,管理月都就是你与丰姬姐姐要做的一切,”辉夜缓缓踱步,叹了口气道,“要问私何以至此,从她的名字你也知晓一二了吧。”
……
……
“私在离开月都时,曾雕琢之人形,其实并非是以私、而是以私之族姊之貌……”
一时楞住的绵月依姬反应过来,以手掩口惊呼:
“天照大神?!”
“乃至其名……神久夜,只是与某个名字同音罢了。”
“某个名字?”
写作神久夜,同样可以读作赫映,或者说……
“辉夜。是在那更久之前、某个愚蠢的凡人赠予私的名字,”辉夜姬笑道,“神久夜继承了私关于月夜见的记忆,私命她以月夜见之身份与容貌、在月都停留一千年——此即私赋予她生命的代价。”
以月夜见之名,在绵月姐妹尚未能独当一面之时威慑宵小,这是出于原本的月夜见之虑。
“至于月夜见此人……”
辉夜退后一步,歪过头,看了眼旁边的大号显示器屏幕上、那个眨着眼睛的女孩子,指了下她说道:“就好像这游戏一样,私只是恰好知道了她的生平罢了,从出生到消匿,巨细无遗的记忆就像一部游戏、或者一本书般放在私的面前,私读过一遍,或许说——私是世间最了解月夜见的存在,但那毕竟是他人之物,所以最多是些许感慨罢了。”
对于眼前之人的自说自话,绵月依姬无法继续听信下去。
“些许感慨?如陛下所言,那您曾经在地上之事的那些过往,不也正是月夜见尊之物吗?既如此,又何苦拘泥呢?”
“当然不同,”抬起袖摆、纤细地食指伸出,左右摆动一下,“当与那个凡人之时,就已经与月夜见无关了——那是名为蓬莱山辉夜之人的宿缘。”
“那人现在何处?”
“他走了,抛下私一个人呢。”
沉默了下,绵月依姬叹息一声:
“……已逝之人吗?”
“不哦,好好的活着呢。”
另外某种意义上的片刻沉默,绵月依姬忽然把手放到了腰间的刀柄上,再次提出了刚才的问题:
“那人现在何处!”
……
……
听到眼前的小姐姐忽的沉下声音,辉夜笑了起来:“怎么,你要见他?是想……打算怎么做呢?”
绵月依姬微微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无法回答。
这毕竟,不是自己能干预的事。
但即使如此……
“只是想看看,究竟怎样的凡人、他又何德何能……”
中肯的回答,似乎不会发展成有趣展开的样子。
辉夜姬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他啊,前些天染了风寒,如今初愈、不太方便见客人。”
“风寒是什么?”
“人类的病症。”
绵月依姬又想问些什么,或者说,其实有很多想问的地方。
虽然依姬公主的出发点很大一部分源自月之民的立场,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出于自身的那极小一部分好奇心同样在隐约地驱使着她。
但出于修养,最终还是止住了无休止的提问。
……
……
一时无话,气氛变得有点诡异。
一旁大屏幕上的女孩子仍旧在眨着眼,大概是觉得有些刺眼,蓬莱山辉夜顺手将屏幕关掉了。
室内瞬间暗了下来,这时绵月依姬才注意到,整间室内几乎没什么照明之物,竹窗外亦无任何光亮透进。
虽然这并不会影响到身为月人的二人的视觉,但却给这间卧室凭添了两份阴暗。
另一边的辉夜姬,目光则重新瞟向已经关闭了的屏幕,似乎在后悔着刚才忘记了存档。
于是走过去,重新打开开关。
画面依然定格在那个女孩眨着眼睛的图像。幸好,只是关闭屏幕并不会停止游戏进度。
辉夜松了口气,走向沙发的手柄处。
于此同时,绵月依姬紧蹙的细眉展开,似乎终于想通了什么。
“陛下,私明白了为何思兼大人会允许……”
啪的一声。
一边沉吟着开口、一边走向蓬莱山辉夜的绵月依姬,被主机的线路绊着、摔趴在了地上。
拿着手柄的辉夜姬回过头,看到了屏幕上的一片漆黑。
……
……
爬起来,退了一步,整理衣衫。
绵月依姬说:“私或许已明白八意思兼大人为何会允许私前来见您了……”
蓬莱山辉夜不发一语,看了看绵月依姬,又看了看她腰间的佩刀。
面对这似乎是在质疑她武士身份的无声谴责,即使是以贵族的修养也变得面红耳赤了,大概出于某种鸵鸟心理,来自月都的公主殿下决定假装刚才没发生过什么事情。
“师匠曾教导过私这些事,如今想来,她或许正有意借私之口,说服陛下重返月都。”
“哦?永琳说过什么?”
“在私还年幼的时候,思兼大人曾提及过,那时私对这些还保有着好奇,所以对此记忆犹新。”
“她说……”
“所谓****,与地上人而言,是他们之间维系彼此存在的一种方式。”
“但于我等永生之月人而言,不过是一种疾病罢了。”
“唯有弱者,才需要与他人相濡以沫而活。”
“月人不需要变成这样。”
“不需要被认可,亦不需要灵魂的共鸣,因为我们是天生的强者,所以用不上那些可怜的慰藉。”
蓬莱山辉夜打了个哈欠。
摆弄了会手柄,发现存档终于是无法恢复了,自暴自弃地把手柄扔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面对着自家老上司这一副悠哉态度,绵月依姬沉声:“陛下……”
“果然呢,”被辉夜柔声打断,“小依姬也很出色的成长了呢。”
绵月依姬的脸刷地红了。
这并不是以她的修养该有的反应,但此时此刻,被辉夜以这幅口吻说出后,终于还是面红耳赤了。
这是月夜见曾予年幼的绵月依姬的称呼。
但紧接着,辉夜便说道:
“但是,讨论这些事情对姐姐大人您来说还太早了哦~”
绵月依姬鼓了鼓嘴,但似乎是想起对面的女子如今自承的身份,终于还是放弃撒娇的念头,撇过头去不满道:“私也不小了,这些事情还是知道的。”
“哦?”
“你看嘛,陛下刚才也说了,是那人丢下您走掉了,对这种薄情寡……”
“不对哦,”辉夜微微摇头,“说起来,是这边先辜负了他呢……”
想了想,似乎是觉得说着这边、有些推卸责任的意思,辉夜叹息一声,更正到:“是私先辜负了他。”
“呃……”绵月依姬彻底糊涂了,“究竟……”
“私答应过,要帮他治愈他亲人身上的顽疾,但最后……却失约了。”
“可、可是!”绵月依姬近乎本能地站在自家人这边的立场道,“即使如此!他,那个凡人身为男子,就不能有些担待吗?!无论以您的身份、或是容貌气质,能垂青与他,无论如何都是他的福气!就算是稍微撒娇也……”
“并不是撒娇那种程度的事情哦~”辉夜姬微笑着摇头,但下垂的一双眉角却诉说着此刻的女子并无丝毫笑意,“如果你能了解到他后来所做的事,大概也能知道,那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用撒娇来糊弄过去的辜负呢……即使是私,也做不到。”
绵月依姬无法应答。因为她知道,不论是面前的女子,或者她口中之人,自己知道的事情太少了,少到丝毫不该妄加评判。
“但是呢,即使如此,如今他也并未对私多作苛责呢,这大概也算是他微不足道的温柔吧。”
绵月依姬忽然想到,或许师匠让自己来见月读尊,并非是想要借自己的口来说服她,而是相反——是由她亲自说服自己吧。
想来也是,就连八意思兼大人本人都无法劝阻,身为师匠的弟子,又能懂得几分呢……
不知该说些什么。
于是只能说道:“那个……大概是非常美好、非常波澜壮阔、至死不渝的一场爱情吧?”
因眼前的公主姐姐奇怪地发问而愣了下的辉夜姬,歪了歪脑袋,回答道:
“不是哦,只是非常平凡的一个没落贵族大小姐和她在半途中收纳的半吊子平民武士的、非常普通的冒险故事而已,既没有波澜壮阔,也没有至死不渝。”
“但是。”
“你说的没错,是非常美好的、私最宝贵的记忆。”
……
……
不知不觉间夜幕已至。
本就昏暗的房间中几无光亮,辉夜纤细的手指微微一扬,墙边的烛台兀地亮了起来。
在这一堆现代化电子设备和奢侈品的卧室中,古朴的床帐、墙上的烛台、悬挂地武士刀,以及眼前辉夜姬的古朴服饰,都透露着微秒地违和感。
想到这里,绵月依姬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陛……殿下为何会喜欢地上人的这些拙劣游戏呢?”
“如今你我皆为月都公主,而你又是月都之主,何以称呼私为殿下呢?”
“即使被您称呼为姐姐,但私却没法了然接受……殿下,这是卑职所能做的最大让步。”
“真是的……在意外的地方固执呢,换作丰姬的话,大概会很乐意多出私这么个妹妹吧?”
“姐姐她……”绵月依姬还没有把事情的原委告诉姐姐丰姬,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害怕她无法接受自己与她从小所敬爱的这两人、如今做出的选择。
似乎看出了依姬所想,蓬莱山辉夜说道:
“对于做出了蓬莱之药的月夜见的定罪,只有两人参与了,其一是永琳,另外一个——或许你并未猜到,正是你的姐姐丰姬。”
“什……?!”自以为一切在瞒着姐姐的绵月依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
但随即,更大的疑问开始困扰着她,让她不由出声询问:
“定罪?您何罪之有?”
“永远与须臾的罪人。”
“永远与须臾的罪人?”
“虽是刻意而为,”辉夜点头:“但初时私也不太明白永琳以此名断罪的缘由。”
叹息:“……直至后来,私才终于明白了。”
……
……
“世上并无命定的姻缘。但是……那种并非一见倾心,却能终生眷恋的感情,同样具有某种命运般的力量。”
“私,被那感情所束缚着,并非仅是概念上,而是实际地、堕落成了永远与须臾的罪人——永远地承受着、对那已逝的须臾眷恋而活,并背负着背叛之名,以此经受了痛苦与绝望,这正是对私的——罪与罚。”
“神明……月人……曾几何时,月夜见在无尽的岁月中迷失了。”
“但是,身为永远与须臾的罪人的蓬莱山辉夜,同样是不死的蓬莱人,但却获得了新生。”
“器官因受痛楚而意识到存在,生命因受威胁而迸发出求生之念。”
“在无尽的时间中丧失了感情的生命,因陷入痛苦和绝望,而重新唤醒了它的活力。
“私无时无刻不在经受着这些。”
“最强烈的爱都根源于绝望,而最深沉的痛苦都根源于爱。”
“明明就在眼前,却触手而不可得,憎恨、嫉妒、痛苦,这些感情,真的是太棒了!”
绵月依姬瞪大眼睛。
此刻,对面的女子面上带着的是和之前那虚假的笑容所不同的——真实的微笑,似乎从心底里为此而高兴一般。
可她却无法为对方感到高兴,无法分享这份喜悦。
不如说,这股病态般的致辞和理念,绵月依姬所能感觉到的只有冰冷。
最后,她这么对蓬莱山辉夜说道:
“您不该至此……这不是您应得的。”
如月华般照亮月之都的月夜见尊,美丽而又优雅之人,不该沦落至此。
但是,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蓬莱山辉夜终于恢复了一如既往地平淡语调:
“姐姐大人不必替私感到难过。”
“即使是人类之间,这种感情也多是失败的,或是败于难成眷属的无奈,或是败于终成眷属的厌倦,但是……”
“在此之上,虽然很不寻常,但也应该存在着那相守至死的恋人呢。”
“永远预估不到全部的可能性,这才是私眷恋着地上而不愿返回月都的原因呀~”
“至于永琳的话,丝毫没错。”
“所谓地上人的****,不过是弱者的疾病而已。”
“所以,月夜见为了让自己更好的适应这种疾病,而放弃了神邸之位。”
“这就是姐姐大人,您所想要的答案。”
……
……
月光洒下,辉夜姬打开窗户。
似乎是出于个人喜好,白天时她是不会放入光线进屋的。
她很喜欢月华。圆月之夜,总是会打开窗户。
因幡帝奉上了两人份的茶水点心,但二人却再无话说。
绵月依姬婉拒了蓬莱山辉夜递给她的手柄、一起玩游戏的邀请,只是站在一辉夜姬侧卧着的沙发后面,略有些无措地……发着呆。
过了不知多久,似乎因为卡关而苦恼地辉夜姬愕然回头:
“嗯……你怎么还在这里?”
绵月依姬不知该如何回答。
似乎是该告别了。
返回月面吧,这么想着的时候却又被辉夜叫住了。
“忘记说了,有件事还要麻烦姐姐大人。”
“什么……”
“麻烦您告诉神久夜,她已自由了,私会解除咒缚。”
“作为私赋予她生命的代价,她已完全地报答了,您与丰姬姐姐如今已经成长,也不必再有一个虚假的月夜见坐镇月都了。”
“让她不必再假装私的面貌了,任由她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吧。”
“谨遵……”
“姐姐大人!”
“呃……好的,我记住了。”
“辛苦了呢。”
“无碍。”
“顺便一说,这次私会见你,是因为您和丰姬是将要掌管月都之人,需要名正言顺才好,但是呢……”
“私不希望将来再有任何人来打扰呢,即使是私的姐姐亲自前来也不行哦~”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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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有上就得有下~一上一上又一上,一上直到高山上!
绵月依姬:“莫茗,你拒绝的是一个天神的爱!”
莫茗:“当时那把剑离我的喉咙只有0.01公分……”
显然,不会有这种展开。
接下来继续是正(日)篇(常)。
……
……
推书:《异界战争少女》作者:我恨我失踪的账号
简介:
从前,有一位清廉正直又英俊潇洒的好青年,死于一场意外,他光荣的来到了异世界,为了拯救世界而踏上了一场流芳百世的冒险之中。
简童:“我真的不想说我是被陨石直接砸死的啊,而且我也根本不想说我是和这样一群战争少女一起冒险的啊。”
为了正义!
为了****!
这并不是一个卖萌搞怪的污的故事,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
……
这本书的作者诸君想必很熟悉,是《那只灵梦》的作者,顺便也是《爱丽丝的奇妙冒险之旅》、《胡俊大乱斗之蝴蝶翅膀》、《传颂之物——歪》、《少女碧瑶》等数本作品的作者,我们通常称之为萌祸(祸八云紫),书的质量和作者的节操都有保证,喜欢这题材的可以收藏推荐一下~
(顺便一说,《传颂之物——歪》里男主角的名字莫馍,是本锅巴帮忙取的,hhh,真是个不错的名字吧!)
ps:看到书评区很多书友吐槽我暑假不更新,不由得一把辛酸泪——首先得有暑假才行啊(说完就打开了wow(开个玩笑
FLAG.12 新的风暴已经出现
距新年的除夜祭只余数天时间。在博丽巫女的强势邀请之下,妖怪山的厄神键山雏不得不无奈地答应届时赴约。
天寒地冻的时节,事情倒是意外的顺利,于是灵梦便也开始窝在神社里不愿出门了。
就在此时的某日傍晚,坐在玄关上闲憩的博丽灵梦,收到了来自妖怪贤者之式神——八云蓝的警告。
八云蓝是来转述八云紫之授意的,是据她所设之术式所知,近来在幻想乡中发生了一些算不上是刻意人为却也不能忽视的一些异变踪影。
这种异变原本很是稀松平常,但有一事让灵梦郑重起来——那就是,蓝在与她商议之前,特意支开了莫茗。
换句话说,这是与莫茗有关的异变。
大总统何等样人、八云蓝稍有示意,一旁趴着看书的莫茗立刻心领神会,原来有事要瞒着自己和小巫女商量,当下倒也好说,立刻起身前往人间之里找夜雀妖怪的摊点撸串去了。
他自然不在意,因为不认为灵梦会瞒着自己什么。
如果有问题,两人一起解决。
这是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说好的事,不论是老师还是学生,这二人约好不再独自背负什么。
这当然是最好的情况。
……
……
问题是,现下的情况有些微妙——某些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物品、零星地穿越了大结界掉落入幻想乡。
那正是斯威特尼斯所在的那个异世界的神隐之物。
有外界之物神隐而入幻想乡,这是博丽大结界的术式所无法避免的,原本也丝毫不必大惊小怪。
问题在于,即使是神隐这种极低概率的随机事件,也会遵循着某些准则——那就是,只有与幻想乡在同一时间级、并同时拥有着类似文明的世界,才有可能发生神隐。
换句话说,如果是在某个不存在“rb这个文明的世界、或者虽然存在着这个文明,但与幻想乡的时间比率不同,就绝对不会出现神隐。
比如,莫茗原本生活着的那个世界,既存在着“rb又与幻想乡处在同一时间级,所以使幻想入成为了可能。
但存在着斯威特尼斯共和国的异世界,则因为时间级的鸿沟,本应该毫无可能才对。两者间近乎一比七十的比率,虽然在莫茗总统尚存的年代,那里与幻想乡的文明相差无几,但若在幻想乡中过去八十年,那么两者间便会相差五千年的文明鸿沟——那近乎于现代人与原始人之间的文明差异。
五千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甚至这差距仍会不断拉大,如此大的威胁对幻想乡无异于积薪厝火,即使那个世界的人不会主动对幻想乡产生什么破坏,相差数千年的科技物品若神隐进来,对人类社会的动摇也将是巨大的。
不过,这一切都建立在幻想乡中所容纳的是一个完整的人类社会的前提下。
事实上,在妖怪贤者能够对人间之里产生决定性影响的当下,其实并不会有太大问题。
所以,此番妖怪贤者甚至没有亲自前来,而只是委托式神陈述情况。
说白了,是一场可以看做十万火急的严重危机、也可以是一场不急不缓的小小异变。
“虽暂无大碍,但却不可无视,”八云蓝郑重说道,“听说莫茗还将魔法的文明带入了那个世界,如果经过数千年的发展酝酿,也可能会对幻想乡产生严重的威胁。”
“但是,那个世界因为老师的原因与幻想乡产生了联系、导致有物品神隐进来,这也不是老师故意做的吧?有什么瞒着老师的必要呢?”
“的确,但异变终归是异变,如何解决……便由巫女大人您自己把握吧。”
……
……
灵梦首先想到的是之前莫茗所抱怨过的事。
不知何时起人间之里的很多人都知道了莫茗在异世界的事,这一点现在看来十分可疑。
首先自然不必怀疑是老师本人为了嘚瑟故意透露出去的……吧?然后,自然也不会是知晓前因后果的紫、或者自己。
此外,对老师的经历能够了解的如此详细的,恐怕也只有历史与知识的半兽上白泽慧音老师了。
闻言,酒足饭饱回神社的莫茗摇了摇头:“不对,慧音老师并非是嚼舌之人。”
自己吃饱了,当然不能忘给可爱的学生打包一份回来。
从厨房端来的两个小碟上分别摆着几串素食烧烤,放到仍旧斜靠在玄关上的灵梦身旁。
“谢谢老师~”灵梦拿起一串烤豆腐,说道,“那会是谁呢,总不会是阿求吧?她也不常出门的呀。”
“我觉得,与其去想这个,八云蓝的警告恐怕更为重要才对。”
“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不是吗?因为一些不可抗的原因让这里和那个世界产生了联系,被神隐进来一些物品也没办法吧?”
“所以说,你还是没明白个中利害啊……有威胁的不是物品,而是人心……更何况,我的确在那个世界留下了魔法的文明萌芽,这一点不可忽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咯~”灵梦举杯。
“好主意!”莫茗碰杯。
……
……
第二天上午,灵梦去了趟香霖堂。
霖之助的小店还是一如既往的惨淡经营,虽然收集着不少外界之物但一来大家都不会使用二来魔法之森人迹罕至,再加上他本人秉持着以物易物、非精品不换的态度,顾客稀少也是当然的。
对着一堆展览品端详一番,又询问了霖之助一些最近的收集品的事,并没有获得有用的消息。
出现的无非是一些二极管、报废电池或者旧音乐cd之类的东西罢了。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大约一个多月前,曾有一个浑身包裹地很严实并且带着面具的中年男子来这里换过一本奇怪的书、因为那本书上写着的是无法辨识的奇怪文字而且也丝毫不像是拥有魔力的样子,所以霖之助很轻易地就把那本书出手了……换来的是一个造型古朴的毛笔架。
无功而返的灵梦在吃午饭时表示了不满,既然八云蓝都说了有异世之物神隐进来,但又没有具体的信息这让人怎么调查嘛。
“只有下午再去趟人里问问看情况咯。”
“那顺便,帮我去铃奈庵把这些书还了,”午饭后莫茗从房间中取出一摞堆积着的书刊,并从中挑出几本,“顺便如果有空,可以把这三本书的读后感说给小铃听听,想必她是很想知道其他人对这些作品的评价的。”
“诶——”灵梦表示不满,“凭什么嘛,一直都是老师去借还的。”
“正因为一直是我所以也该轮流来了啊。”莫茗缩在暖桌里不为所动。
“可、可是……”
莫茗当然知道灵梦在扭捏什么,毕竟在外时刻保持着谨慎和威严的博丽巫女大人跑去租书屋里借一堆少女漫画和恋爱小说总会给人一种轻浮的感觉,但是……
“好歹也要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啊!”相较于灵梦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去借阅,自己这样的大老爷们每次都抱着一堆少女漫画和恋爱小说走出租书屋才更令人尴尬。
“实在不行的话……”熟练的莫茗不得已传授了绝技,“把我要借的那些推理小说的书脊朝着外面,把少女漫画和恋爱小说的书脊向着怀里,然后岔开摞着放着抱在怀里,这样就不怕被人看见了。”
……
……
事情的发展超乎想象的顺利,去铃奈庵的时候发现了正打算在之后去拜访的稗田阿求,竟然连她也在这里,并且正在和小铃谈论着自己所打算调查的事。
多亏如此——灵梦假装毫不在意地把怀里一大摞恋爱刊物交还,另一边正相谈甚欢的本居小铃,同样假装毫不介意地撇了一眼那一摞书中夹杂地三本属于自己的作品。
然后,回归了本来的话题。
“怎么可能有那样的人嘛,说什么狂热粉丝之类、阿求你也不信的吧?”
“我也是听来的啦,虽然妹红那边也说的绘声绘色的……但要说信不信的话,其实不好说吧?”
“咦咦?”
“你看嘛,传言中大总统莫茗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孩子建立了一个国度!这种像流浪诗人的传说一样的故事的主人公就在我们身边哦,有粉丝也是正常的……吧……”说着说着,稗田阿求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她意识到了故事中的另一个主角现在正在旁边伸长了耳朵听着。
“嗨,灵梦!”不愧是频繁接触外界文化的稗田家当家,打招呼同样富有现代色彩。
“hi~两位在聊什么呢?我好像听到了老师的名字?”在莫茗旁待久了的灵梦在耳濡目染下自也熟识这些词语。
“没、没什么啦!”似乎觉得背后议论被发现有些不妙,本居小铃连忙摆着手。
倒是稗田阿求不觉有什么妨碍,说了一番原委。
……
……
故事的起因始于妹红身上的一枚小巧精致的别针——拥有独特的造型和流畅华丽的金属风,有一种古朴厚重的感觉。
虽然不是很搭配平常女孩的审美,但妹红本人倒是挺喜欢的。
问妹红是从哪里来的,就会回答:捡来的。
说是捡来的,但是捡到的地方是在自己住的院子里,并且又不是慧音掉落的,所以理所当然的被妹红当做无主之物占有了。
直到前几天,妹红被一个戴面具和斗篷的女孩子拦了下来。
在人间之里被一个打扮这么可疑的人士所阻拦,而被拦截的又是身为村庄自警队队长的藤原妹红,她自然不打算给对方好脸色看。
但没想到的是,对方似乎也同样是这么想的。
“你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这东西在你手里只会遭到埋没。”
女孩理所当然地说着让妹红差点暴走的话。
但介于对方是在讲道理,妹红也不打算一上来就太过暴力。
“哦?愿闻其详。”妹红一边冷笑,一边给出了自己这边所能做到的最大退让——如果对方不能说出个一二,她这边当然也不会给对面留什么情面。
事后妹红表示,她最后悔的就是当时说出愿闻其详这几个字。
因为站在对面并把全身隐藏起来的女子接下来滔滔不绝地说了整整半个小说——关于这枚别针及其背后的故事。
简言之,就是所谓共济会、斯威特尼斯、总统、建国、传承之类的字样,妹红所能记得的只有这些字样,因为对方的语速过快而只听了个一知半懂。
不过唯一让妹红清楚了的就是……站在对面并且蒙着面的人竟然是之前住在这边一阵子的那个莫茗老师狂热粉丝!
“这么说来,突然想起来莫茗好像在我家院子里住过,这别针应该是他的东西才对,得还给他……”
“不对!这不是他的!这是那个身为伟人和英雄的总统的所有物,而不是那个在博丽神社整天无所事事的家伙!”
妹红挠头:“这有什么区别吗?”
对方并不回答。
然后,从长袖中取出了预先准备好的物品。
……
……
“事情大致就是这样子了。”稗田阿求摊手。
至于对方是用什么东西来交换的,妹红拒绝透露,但可想而知肯定不是凡品,让妹红瞬间丢弃了节操拿着原本属于莫茗的东西去交换了。
虽然故事中妹红本人也并非多么光彩的角色,但整件事透露着一股诡异的色彩——莫茗竟然在暗地里有着一位狂热粉丝?虽然妹红没有把对方说的全部细节记住,但仅凭那些字眼足以证明对方已经有着十分深刻的研究了解。
虽然莫茗的事迹传出去的确足以引起不小的震动,但这无非是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并非出于本人的意愿,也同样,只秉持着随便怎样都好的态度——但之于故事中的另一个主人公,灵梦的心思则复杂的多了。
这本来是她和莫茗两人之间的事,不被任何人所知才是最好的。
一想到还有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女孩子对老师的事那么耿耿于怀,灵梦的内心便一阵烦躁。
“那个女孩子还有其他消息吗?”
“没有了哦,妹红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是身上没有散发出强烈的妖怪气息,”稗田阿求忽的笑道,“怎么,灵梦酱其实很在意吗?”
“咳,在意是当然的,因为这是异变。”
既然老师的事情几人也知道了,那异变也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事,当下一番解释。
“原来如此。”稗田阿求沉吟。
“这样啊,那是要调查一番了呢。”本居小铃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事情似乎变得有点复杂了呢。”
一阵穿堂风吹过,立在一旁的莫茗万事屋的牌子应声砸在地上。
FLAG.13 天才魔法师的成长之路
距离厄神拜访神社已过去了二十余天,距离新年还剩三天。
中午时分,灵梦午睡了一小会,消失在了神社中。
和去年的这个时候一样,去了迷途之家,由妖怪贤者家那个十项全能的式神八云蓝,来指导她神乐的舞蹈了。
莫茗午睡完毕,起身去厨房检查了一番。
此时神社的厨房可谓空前繁盛,里面摆满了格式食材。可供给二十余人食用的蔬菜、面点,以及已经开始腌制的肉类、菓子、泡菜等坛坛罐罐摆满了桌上地上,几乎找不到能够落脚的地方。再次确认了调味佐料等物品也已完备后,莫茗关上了厨房的门,并完好地贴上了封印灵符——毕竟是花了很大心思做好的储备,要是被小妖精们趁机捣乱可就糟了。
说起小妖精们,不得不提一句之前那位拜访了神社的妖怪蕾蒂。
在那件事发生后不久,莫茗便背着包袱、在爱丽丝的护送下敲响了树屋的门。看到自家隐秘的小树屋门前站着两位不速之客让这位冬之妖怪十分不悦,但又因为这两位的身份,让她很难下达逐客令——毕竟是自己失礼在先。
果然在屋里发现了大妖精和琪露诺,这两位蹲在那里、用冻起来的冰块玩堆积木……可惜没有模具,冻出来的不规则冰块很难摞成高塔。于是演化成了,琪露诺负责冻冰块、大妖精负责打磨冰块的活计。
莫茗“啧”了一声,解下身上的包袱,走到旁屋、在小木桌上摊开,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点心。
“最近大雪,又很冷,我都很少去人里卖早点了,也没见到两个小家伙,”莫茗笑着看向面无表情的蕾蒂,“这些点心是刚做好的,送给她们尝尝鲜。”
饶是对人类不报一丝好感的冰之妖怪蕾蒂,此刻也难再绷着脸,只有带着些许尴尬的表情说道:“这不必了,之前就多亏了莫茗先生关照,那些人里送来的粮食……”
“如果是那个祭典,倒是不必再说了,”莫茗少见的严肃了下,“这两个孩子在祭典上吃了不小的苦头,爱丽丝也是知道的,这丁点粮食作为奖励,根本微不足道。”
旁边的魔女小姐点了点头:“那次的事,确实十分凶险,没考虑清楚就让她们参加,我有很大责任。”
与莫茗认识不过一年有余,想想一路走来的事情,在为人处事上自己的不断进步,爱丽丝也不禁暗自唏嘘。
倒是始作俑者仍在一旁微笑着:“不过这次来倒也不光是送些点心,再过十余天就要新年了,虽然妖怪里可能不太有这个说法,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来神社参加,除夕的时候那里会有除夜祭,有很多好吃的哦~”
将三封请柬放在了桌上,莫茗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对了,大妖精她不是冰或者寒冷特性的妖精吧?”
“咦?”蕾蒂和爱丽丝都被这奇怪的发言问得楞住。
莫茗叹息一声,走到屋子角落里蹲着的两只妖精旁,蹲了下来。
琪露诺专心冻着冰块,倒是大妖精抬头,腼腆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在玩堆积木吗?”
“是堆冰堡!”琪露诺纠正。
“哦哦,这样。”莫茗点头。
莫茗只是以平常的语调、也不知是在和谁说话地,自顾自说着:“如果说是生存所迫,不得不忍受痛苦倒也罢了,但你们不是在玩吗?”
大妖精和琪露诺都疑惑地看了莫茗一眼。
“琪露诺酱,教你一件很舒~服的事情,”莫茗笑的不怀好意,“拿起大酱的手掌贴到你的脸上!”
“啥啊?”看着莫茗一副迷之深意的笑容,琪露诺下意识地拉起着大妖精的手,贴了贴自己的小脸。
冰凉的触感传来。
“真的,好舒服!”
“没骗你吧~”莫茗也笑的开心,“那么,大酱她应该也是同样的感觉吧?”
莫茗起身,走回蕾蒂和爱丽丝那里。身后的对话仍继续着。
看向大妖精眼睛的琪露诺,惊讶地发现紧贴着脸颊的小手掌被抽了回去。
“没、没关系的,我们继续吧~”说着拿起磨了一半的冰块……
然后被琪露诺拨开了。
“俺突然不想玩这个了!”琪露诺突然喊着。
“呜呜,”似乎被突然大声的琪露诺吓到,大妖精抖了下,然后赶紧摆手,“说了没关系的啦!”
然而冻得发肿的一双手再次被琪露诺握住。
“俺……俺要玩烤火!”
大妖精立马慌了:“不可以!琪露诺酱会化掉的!”
听到身后的争执,爱丽丝看着莫茗,莫茗看着蕾蒂,蕾蒂低头若有所思。
“刚刚进屋就发现了,虽然是冬天,这屋子甚至比外面还要冷啊……可能是我多管闲事吧,”莫茗挠了挠头,“火炉什么的当然也是没有的了,毕竟冬之妖怪、冰之妖精,想必都是很喜欢寒冷的,啊哈哈。”
……
……
“其实你倒不必太过担心,妖精们的自愈能力都是很强的。”出了树屋,爱丽丝向着莫茗说道。
“话是这么说,”莫茗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打了个寒颤,“朋友的温柔,并不能成为自己任性的理由吧?”
爱丽丝想了想,回答:“你说得对。”
“除夜祭记得赏光哦,我们家灵梦的神乐可好看了!”
“嗯。”
“还有人偶戏~”
“……”
“还有人偶戏哦~”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
……
拜访妖精的回忆到此为止,莫茗瘫在被炉中一动也懒得动。
“还有哪里要去送请柬呢……”
按说祭典并非大宴,是无需派送请柬的,但在神社举行除夜祭其实并无先例,若不事先通知、到时候八成是门可罗雀的场面,可就尴尬了。
但想来想去,会在大半夜来神社参加祭典的村里人其实也没几个,真正撑场面的还得找一些妖怪或非人才行。
妖梦?自己连那孩子住的冥界怎么走都不知道……
辉夜?……
风见幽香?莫茗打了个寒颤。
想来想去自己在幻想乡其实也没结识多少妖怪啊。
“对了,几天前那个什么异变……”
两天前的所谓大结界异变也没了下文,据灵梦说是还在调查中。
对此莫茗倒不是很介意。他很少主动提起斯威特尼斯的事,倒是偶尔会梦到,醒来时恍若隔世,也不禁一阵唏嘘。
“差点把这茬给忘了,新年的赛钱可不能少了红魔馆的啊。”
特地换上了上次女仆长咲夜当做事件薪资的那件游骑兵军官大衣。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把身体活动热了,熄灭炭炉,锁上神社大门前往红魔馆。
……
……
与大小姐蕾米莉亚的交涉意外的顺利。
原来自从上次在神社宴会时吃了瘪的吸血鬼领主,一直念念不忘计较着要在桌游上找回场子,又适逢新年时分、整个人间之里都在筹备着过年事宜的气氛下早就坐不住了,但见眼前莫茗谦卑又诚恳的姿态,自是满口答应届时一定赏光。
当然,此番前来红魔馆还有另外一件事——那是曾经困扰了他几十年的重大困惑,即便在临死的那一刻也没能解开。虽然现下这件事的答案已经怎样都好了,但在不久前、突然被其他人提起斯威特尼斯的时候,这件事又兀地浮现上心头。
毕竟是困扰许久之事,问个明白以解心头之惑吧,也算了却一桩心愿。
大图书馆中。
魔女帕秋莉坐在书桌前,科学家站在一侧。
“是这样的,就是关于《空间魔法导论》里第三章前几句话……”
虽然眼前没有那本书,但莫茗对于当年带去异世界的那几本书里的内容,早就倒背如流了。
“空间魔法具有极大的随机性,因此极为危险,更是与元素魔法阵不同,不需与日月星辰相呼应,也因此无法借助自然之力,这极大地增大了施术的难度,甚至可以断言,如果不借助魔法阵而凭空施展空间魔法,即使拥有着最精妙的魔法理论、若施术者自身没有海量的魔力作为支撑,恐怕施展空间魔法将会成为他一生所做的最后一件事……”
科学家打断道:“有什么不妥吗?”
“这里倒是没什么,可接下来这几句,”莫茗紧皱眉头,“因此,启动空间魔法通常务必要有着魔法阵的支撑,同时遵循着以下几个公式——”
走到书桌前,向帕秋莉借来纸笔,以飞快地速度写了下来。
与数学的公式不同,这里的公式是采用了魔法符号夹杂着日语的混合表述方法,俨然呈现在纸上。
“按书上所说,如果无法将三个公式同时启动,魔法阵就没法真正做到时空同步……”
“几十年时间,我一直在思考着它们之间的联系,并试图将它们结合在一起,最终都失败了……最后,自暴自弃的我选择使用媒介将这三个公式两两嵌套,并延迟每个公式的激活时间,就像这样……”
莫茗兀地从两人眼前消失,出现在他们身后。
重新走回书桌前,莫茗依旧愁眉不展。
“这种做法虽然投机取巧地减少了魔力损耗并且达成了同步,但还是没法真正意义上做到时空穿梭,最多只能做到空间迁移……”
“这个困惑让我苦恼了几十年,现今回想起来,想来问问答案。”
“所谓的同步,到底该怎样才能做到?”
科学家看着纸上的三个公式,张了张口,然后合上。
帕秋莉也瞟了一眼那些公式和文字,也没有说话。
莫茗看看这位又看看那位,说道:“我记得这本书当时是孤本吧?因为没有备份所以是现场誊写在卷轴上的,不知道原本还在吗?我想重新确认下?”
科学家:“呃,那个……”
帕秋莉:“抱歉,前些日子图书馆里闹老鼠,咬坏了不少书籍。”
莫茗:“……啊?”
帕秋莉看向科学家:“麻烦取来第十三书架右三层第七格的那本《时空穿梭的代价》……”
科学家惊呼:“对!就是这本!”连忙跑过去。
莫茗接过递来的魔法书籍,随意翻了几页,发现是没读过的典籍。
帕秋莉解释道:“既然能用三个公式和媒介的组合达到空间迁移的程度,说明你对空间魔法的掌握已经达到了一个很高的层次,那本书已经不适合你了,这本书对你而言虽然提高怕也有限,但更好的对这三个公式进行了解释,或许你阅读一番会有新的收获。”
“这本书同样是孤本,因为你就身处幻想乡,此番就不誊写手抄本了,读完记得还来图书馆。”
“另外,关于媒介魔法的使用,你若有时间,可以多向爱丽丝?玛格特罗依德求教,她的人偶魔法多用的这种术式,对此应该有不少心得。”
……
……
莫茗离开了,大图书馆内一片安宁。
帕秋莉终于开口:“我救了你一命。”
科学家沉默许久,终于挠了挠头,觍着脸道:“实在感谢,多亏你了。”
“为什么四个公式会抄丢一个?”
“是、是啊……为什么?大概是那时候刚接触rb的文字没太久,记得不熟……”
“所以抄丢了?”那也应该是抄错才对,虽然两种做法都无异于谋杀。
“实在抱歉。”
“和我说抱歉没用,”帕秋莉扶额,“也真亏那个人类还能好好地活到现在。”
“的确,真的是个奇迹……”
“也不能说是奇迹,”帕秋莉正色道,“那第四个公式,正是对前三个公式的统合,是那三个公式同步启动的关键所在、可谓空间魔法阵中集大成的精华归总,没想到那个人类竟然在缺失了最重要的一个公式的前提下,使用媒介魔法来投机取巧,最终竟然给他做到了……”
科学家叹息:“所以,刚刚那本书或许更适合他。”那是空间魔法的创始人所著的一本、虽然很潦草也没什么章法,但那的确比那本已成体系的《空间魔法导论》更适合进阶研究。
当然重点是……那本书里同样只有前三个公式……以及这位创始人提出的、虽然尚不成熟、但也是对第四个公式的几种实现假想构思——其中正包括了媒介魔法。
“我收回几年前说的那句话,虽然这个人的身上可用的魔力少的可怜,但谨以此来判定一个人的魔法天赋,的确是有些肤浅了。”
“虽然很可惜,如果他有更多的魔力,或许会很适合魔法使这个职业吧。”
……
……
于此同时。
红魔馆外,红美铃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失魂落魄的人类捧着一本书摇晃着走了出来,走到大门另一侧,靠着墙蹲了下来。
于是疑惑道:“新来的?也来看门吗?”
莫茗面无表情的扭过头去。
“别理我,心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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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上书友百合子画的莫茗人设图:
(呃,起点好像传不了图片?人设图书客可见)
FLAG.14 年终
一年中的尾月又称作师走,意为“即使连平日悠闲的师僧都会变得繁忙”,这话用在现在神社的两人身上同样不假。
与村子里家家户户地筹办新春不同,神社这边可不仅是要考虑到正月之后的事宜,在那之前、已然迫在眉睫的除夜祭,才是当下让两人头痛不已的事。
人间之里的祭典通常是由村长规划,下属数十人一并筹备执行,分工协力自有一套规矩做法。
神社这边可就难以比肩了。
人员与经验都不足的情况下,重担只能落在莫茗与灵梦两人的肩上。
要解决的问题有许多,摆在最明面的是——神社这一亩三分地太小了,即使把神社玄关外的一片地方全部清理空出,也仅仅是够摆下数余桌宴席的大小而已。
可是,仅仅是宴席的话,这与平日里月余之间在神社举办的大小宴会又有什么区别呢?
区别当然是很大的,这一点尤其被一直在教导灵梦的式神妖怪八云蓝指出。
一开始她也以为在神社办的除夜祭是小巫女的突发奇想,只当是打着祭典名头的小宴会罢了。
却没想,问明才知道,竟是邀请了神明出席的正式祭典。
通常来讲,神社在良辰吉日所举行的大型祭典,被称之为例大祭,如果供奉的神明将会降临,那么则会有更多的规矩和繁文缛节,这些细则灵梦未必不知,但却很难说得详细,至于莫茗这边肯定是一头雾水的了,所以既要提前筹备齐当,自少不了多多请教这位好似无所不知的妖狐式神了。
于是如此这般,一来二去,除夕已在明日了。
中午时分,莫茗和灵梦难得地有了点空闲,窝在被炉里小憩。
莫茗将几摞小册子摊在桌上挨个翻检着,一边手里拿着根墨笔勾勾画画,一边低声确认着每个条目。
“熏肉……八斤二两……猪肉……十五斤半……大骨……五斤……熬汤的话……大概……”有点饿了。
换个册子。
“烟花……二十根……是不是有点多了?”看着肉痛。
换个册子。
“已派出的请柬……人里的话,我看看……稗田四叶、阿求、小鹰、小铃、琉璃、三宅、村上……”
“村外的话,唔……魔理沙……爱丽丝……蕾米莉亚……咲夜……”
又翻了一遍册子。
“等等,是不是少了些人……灵……”
扭头看去,女孩子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这家伙……是不是太勉强自己了?”莫茗这么想着。
抽出桌子下面备用的毛毯,轻轻盖在灵梦肩上。
尽管筹备祭典方面自己已经尽可能多的担待了各类的准备工作,但灵梦那里的事也确实不少,又要重新去熟悉神乐的舞蹈……再怎么说是博丽神社的巫女,也不过才刚到十六岁的年纪而已,要说初次主持这被暂定名为博丽神社例大祭的庆典,各方面的担心都好,虽然口上不说,恐怕是很累了吧。
“啊呜——”莫茗把腿抽出被炉,伸了个大懒腰。
虽然有点头疼,剩下的几封请柬还是自己去送吧。
去房间换上神主样式的冬衣,理好头发束腰,揣上请柬。
回到大厅时,灵梦正在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老师……”似乎还没睡醒的样子。
“我出门一会儿,”莫茗走到少女身前,把滑下来的毯子向裸露的脖颈处拉了拉,“困了的话去屋子里睡会吧,这里容易感冒。”
“喔。”睡眼惺忪的巫女从被炉里抽出双手,伸向莫茗。
莫茗无奈,只好连着毛毯把女孩横抱起,走向她的房间。
……
……
要说祭典上多几个人或者少几个人其实区别并不大,但有一个地方是需要通知到的。
正是此番出行前往的目的地——妖怪山。
以博丽神社现今对任何妖怪势力不联合、不孤立的对策而言,妖怪山必须收到这么一封请柬,至于天狗们决定来或者不来,倒在其次了。
要说灵梦暗里打算给厄神收集人气的举动,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妖怪山有什么实质的危害,不如说那位厄神本就居住在妖怪山上,此番祭典只会提升妖怪山在人间之里的人气罢了,虽然以人间之里的人口基数而言,那星星点点的信仰的确不痛不痒,但总归是幻想乡中唯一的信仰来源,自应是来者不拒的。
话虽如此,站在妖怪山山脚下的莫茗依然踌躇不前。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自家学生一年多前刚刚吊打了整座山头,如今自己觍着脸上门送请柬,被怎么针对都不奇怪。
或许是运气比较好,在踏入妖怪山中,被天狗卫兵发现前,看到了空中飞过的天狗记者。
相较于妖怪山里的少数鹰派而言,鸦天狗射命丸文对于博丽神社的态度虽然同样不满,但却没有什么迁怒的风闻传出,所以她正好是莫茗心中最合适的人选之一。
虽然最合适的人选或许应该是守矢神社的那位人类风祝小姐,但那座神社太过于深入,即使身揣数张空间魔法阵,莫茗也没有不被任何人发现的信心。
“文文~文文~”就这么咋咋呼呼地向空中并不熟识之人挥手,如果灵梦在旁边的话,大概会捂着脸说我不认识这个人。
自空中缓缓掠过的天狗记者同样第一时间发现了地上的这个人类,稍作迟疑便降落下去。
“博丽神社首届例大祭恭请射命丸文大人届时赏光精美饮食齐备更有好礼相送明晚除夕博丽神社不见不散……”塞过请柬、一口气说完一长串,莫茗转身就要溜。
然后,被身后的鸦天狗女孩一只手抓住衣领,唰地一下飞到了空中。
莫茗的脸瞬间白了。
“有、有话好好说!”
“不跑了?”
“不跑了。”
落到地上,莫茗终于长吁一口气。
几十年了,老毛病一直没改掉——据斯威特尼斯野史记载莫茗总统其实年纪轻轻就已经双目失明,推测的理由是他在万人齐聚的高台之上发表演说时固执地坚持带着纯黑色墨镜,究其真实原因实在不足与外人道也。
射命丸文自然不管这么多,拿着请柬在莫茗眼前晃了晃。
“怎么回事?我没明白。”
于是如此这般,莫茗一阵解释。
“哦……这样,”射命丸文想了想,“厄神键山雏的声誉同样与妖怪山息息相关,似乎不是坏事。”
“这是自然。”
“有个条件,我要为这次祭典作独家专访。”
“求之不得。”
“那行。”射命丸文点了点头。
“对了,有一件事很久前就想问了,”莫茗皱眉,“从您的新闻报纸上看到的日期,所使用的是西方的公历纪法,而稗田一族撰写的书文则大多是六曜历法,至于人间之里的平民之间,则普遍还是在使用农历纪法。”
“怎么了吗?”
“为什么各自使用不同的纪年法呢?”
这话倒把射命丸文问的楞住:“为什么的……有什么必要非要使用一样的纪年法吗?”
这次轮到莫茗楞住:“但是……”
射命丸文想了想,终于还是觉得解释一番:“于我等妖怪而言,时间只需要一个固定衡量长度的抽象概念即可,因此固定一年为三百六十五天的公历纪年是很合适的、而每年天数不等的农历反而用处不大。可对于以食为天的、生辰不过百年的人类百姓而言,记载着二十四节气的农历才是他们最需要的纪年法……至于其中的文人墨客,则多使用六曜历占卜凶吉,才更有了良辰吉日、赤目凶日的说法。”
“原来如此。”
射命丸文忽的一笑:“没记错的话,你曾自诩我的粉丝?”
“咳咳……”
“那么说说看,上一期文文新闻中缝里的冷笑话谜题的答案是什么?”
滴水不漏的莫茗不动声色的回答:“鱼豆腐。”
“回答正确。”
于是莫茗得以安然返程。
……
……
距离下午饭的时间有点微妙,虽然还有不短的一些时间,但却不太够长途跋涉了。
至于为什么说不够……首先有几点要提前澄清一下。
首先,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地灵殿一系虽然实力强大,但其独立于幻想乡的妖怪体系之外,并不与之纠葛或利益冲突,既不妨碍妖怪,也不与人类冲突,是及其保守的一支妖怪势力,因此,博丽神社的立场上亦可置之不理。
其次,大家关系一般……而且那里也太危险了,自己一介凡人,实在是不好前往。所以通知不到也是无可奈何的了。
没错,不是自己找各种理由不给地灵殿送请柬,实在是各方面原因综合所致,是不可抗力。
这么想着的莫茗看到前方出现的竹林而停下了脚步,挠了挠头。
然后转身往回走。
“喂!那个鬼鬼祟祟的人类!”
莫茗扭头,看到那个名为帝的兔子妖怪。
“来找我们家公主殿下的吗?干嘛扭头回去?是不是害羞了?”
看着这小家伙一脸坏笑的表情,莫茗咂舌。
紧张兮兮地左右观望了下,果真一副鬼鬼祟祟地表情,以手搭口作悄悄话状,似有绝密信息要传达。
看到莫茗这副姿态,小兔子也紧张起来,侧着身子附耳过去。
“啊!!!!”莫茗一声大吼。
“呀——”小兔子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已经看不到莫茗的影子了。
……
……
“哎,我到底在干嘛……”一边缓缓踱步,一边叹息着。
谋定思动,这才是身为智者的应有之义。像这种做事做到一半突然改变主意的情况,已经太久没有在莫茗身上发生过了。
但无奈……与辉夜相关的事宜,实在是连他自己也没个定论。
虽然站在博丽神社的角度考虑,祭典上能多出永远亭这一支势力强劲的参拜客是有极大裨益的,但出于个人角度,则完全相反。
之于蓬莱山辉夜这个女子,莫茗的感官已极为复杂,但穷究其理性,也难以缕清其中是非曲直,与一团乱麻一般无二。
但这并非是在明晰所有想法之前、容忍其暧昧继续延伸的理由。邀请蓬莱山辉夜出席祭典,很难揣测到她会在祭典上有何举动……更何况,无论之于她还是自己,恐怕都不会从心底里为此感到开心吧。
想清楚这一点,莫茗才决定转身离开。
博丽神社的权威经营需从长计议,不在一朝一夕,唯有伤害女孩子这种事,是无论如何也要尽量避免的情况。
抬头看了看天色,距回神社做晚饭还有一小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要说近来、莫茗去大图书馆那里问清了横亘在内心数十年之久的疑惑,就好像武侠小说里侠客突然顿悟、打开心结那般,境界似乎都有所提升了(虽然多半是错觉),让他胆肥了起来。
当然说是这么说,像是三途川、冥界之类的去处他是打心底里没有一丁点想法的,但在诸如魔法之森这样的地方晃晃悠悠倒也没有太大的心理压力了。
毕竟不论来者是何方妖怪,打不过都是肯定的,但完全可以跑嘛。
这么想着的莫茗,停下了脚步。
眼前的地点位于幻想乡比较偏僻的一域,莫茗也算往来过两次,远远看去确是美不胜收。
春夏时节的景色尤甚,但现在毕竟是冬天。
可不论景色如何,真正会特地前往这里的人是不多的——太阳花田,正是此处地域的名字。
想了想,莫茗终于,拨开秸秆步入其中。
无愧于传说中春天、夏天、秋天都在盛开着各式鲜花之地,即使是如今的隆冬也能在此发现一些不屈于严寒的花朵零星地开放着。
“有人在吗……”
声音传播而去,没有任何回应。
想想也是,这一片花田之中并没有看到房屋之类的居所,想必这位大妖怪也不是时刻都停留在这边的吧。
正自松了一口气,打算转身回去的瞬间,听见身侧传来了沙沙的声响。
有些机械地扭过脖子,所看到地赫然出现并站立在那边的,杵着阳伞的绿发女子,与记忆之中一般无二地、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骤然间,该怎么与这位久违的大妖怪打招呼、如何称呼才能显得进退有据,似乎成了个历史性难题。
按理说,两人的初次见面可以追溯到对这位妖怪而言数千年前的时间节点上了,没记错的话自己当初还帮了她一把,但这并不能成为自己倨傲的理由,当然,自己也没那个胆量。
但如果太过于拘谨和畏缩,却也有失如今要替小灵梦撑起的博丽神社大旗的体面。
心念电转间,莫茗开口了
“嗨,好久不见了,幽香大妹子……”
嗝噗……
对于人类**的强度而言毫不留情的一拳击中腹部,莫茗蹲在了地上。
他似乎想起来自己忽略了一件事……打不过的确可以跑,但那也得建立在来得及跑的前提下。
另一边,看到莫茗痛苦地扭曲起来的面容,绿发的大妖怪终于露出了和善的亲切笑容。
“好久不见了呢,莫茗君。”
……
……
与大妖怪的交涉不算十分顺利,但好歹递出了请柬。
莫茗突然记起,即使是在平安时期、两人平等论交说古论今谈笑风生的那个年代,也没有像刚才那样冒犯过这位大妖怪。
所以这拳大概是挨的不冤。
但总归也是没得到太多的好脸色,莫茗也不至于自讨没趣多作停留。
请柬传达到了就可以抽身了,万一这位大妖怪突发奇想、要抹除黑历史而决心把自己给做了,哪怕之后有灵梦给自己复仇,自己在三途川也没处说理去。
看着狼狈离开花田的莫茗的背影,风见幽香侧了下脑袋,打开捏在手中的请柬。
不得不说的是……这几天实在是太忙了。不止是灵梦,莫茗忙里忙外,做的事情无疑更多,所以大抵今天是有些累了,思维都变得有些僵硬。
但似乎也无可厚非,毕竟派发请柬这种事早先他也没什么经验,也没料到会在这里出了岔子。
莫茗忘记了一件事:随身携带的几封请柬都是在出门前就已经署好了姓名的,而他当时并没有产生前往太阳花田的打算。
于是此刻,捏在风见幽香手上的请柬中,赫然签署着——蓬莱山辉夜的名字。
大妖怪脑门青筋。
终于再次地、露出了和善的亲切笑容。
FLAG.15 【爱丽丝】吾友阿麟,见信如晤
年末的最后一天,我按照约定写信给你了。
你我从相遇不到半年的时间,却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
大约是我不擅与人交往的缘故,到底该如何寄托这份感情,无法可想,唯有将它留在纸上,并任其随风而逝了。
或许这正是生于幻想乡的悲哀之处,即便我说,想将这封信托付于已故之人的你,也不过是连自己也欺瞒不过的谎言罢了。
人的灵魂生于何处、归于何处,于我们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常识,在这份常识之上,是没法寄托更多的念想的。
有个忘记从哪里听来的说法,大抵是某本书上,据说在死前一刻仍旧保持着笑容的人的魂魄,是一定会安然渡过三途川到达彼岸,并得以顺利转生的。于你而言,能够吃饱肚子、并得到亲近之人的关怀、得到对自己的存在的认可,虽然是太过微不足道的愿景,也希望你能得到这样的新生。
记得你曾经问过我的故事,那时因为害羞而一语带过了。其实我虽是魔女,但并没有太多可以讲述的故事,稍稍回顾,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琐碎事罢了。
在我只身前来幻想乡之前,曾于某处受到过一位十分了不起的大人的忠告:“与任何人与事物保持距离。”虽是出于完全好意的由衷之言,却一直被我拿来当作疏于人际交往的借口——直至某次宴会。
很偶然的原因,我被邀请至妖怪们的聚会。那时的我才注意到,自己已经无法正常地与别人交谈了。
雾雨魔理沙是个十分不可思议的孩子。置身于一群妖怪之中,初时完全没有料到会是人类。在了解到我魔女的身份后,她便一直缠着我问东问西,所幸多半是与魔法相关的话题,我便能稍微流畅地与她对答。
交谈中知道,她所擅长和修习的多是炼金流派的相关魔法,却没有进行舍虫或舍食魔法,这样的身份在人类之中,被称作魔法使。某种意义上,与阿麟你们除妖师是十分类似的存在呢。
那时,魔理沙告诉我,在这片孤立于世的大结界中,还有另一位魔女的存在,并在后来带着我拜访了那位名为帕秋莉?诺蕾姬的魔女。
真的是一位秉持着魔女风采的女孩子,冷清的表情与话语,优雅的步调和谈吐,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却也彬彬有礼,与我印象中所谓魔女的应有之义几近重叠。但即使是这个人,也拿魔理沙的跳脱个格有些无奈呢。想来,真正会讨厌魔理沙的人,或许是不存在的吧。
雾雨魔理沙与帕秋莉诺蕾姬,是在遇到麟酱之前我在幻想乡中所结交的,仅有的能说上话的人了。
回过神来,我好像一直在说自己的事。
虽然我不太擅长这些,却也知道,一直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事情,是很失礼的。
麟酱的事,也与村里的孩子打听过了,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被自己所守护着的人背叛,没什么比那更令人悲伤的了。
这些村子里的人类把对未知的恐惧作为借口,把你们排挤在了他们之外。村子迎来了和平,所以曾经守护过他们的除妖师们便失去了存在的价值,这样的事……我虽没什么评价的立场,也会觉得有些不耻。
可村子里也不全是那些愚昧的人呢,稍微读过书的、或者接受过教育的孩子,都能够明白这是有违礼义廉耻的事。不过这些事也毋需多言了,如果麟酱仍旧抱有怨恨的话,也不会在死前嘱咐我不要报复了吧。
说起人间之里,我也是这今年以来才较为频繁的前往那里,所了解到的东西说不定麟酱你早已经清楚了呢。即使如此,我还是说说我自己的见闻吧。
村子里有一家叫做藤井点心屋的店非常厉害,那里的甜点在人间之里的是一流的,本来有打算和你一起去吃呢,如果有认识的女孩子一起的话,我在点餐时也能更放松一些了吧,嘻嘻。
有一家叫做铃奈庵的租书屋,我也经常去那里。看板娘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和她搭话的话,会被推荐一些很有趣的小说,因为是关于书的话题,意外的不会太过尴尬,所以时常光顾呢。
以及……寺子屋。因为会被小孩子缠着拜托人偶戏的关系,我拿小孩子十分没辙,因此也对能将小孩子们驯服的慧音老师十分佩服。
意外的是,没想到那个人类竟然也在寺子屋待过一段时间,虽然初听说时有些惊讶,但仔细想想也合乎情理呢,毕竟他原本就是老师嘛。
或许他原本真的是个老师,大概吧。
虽然……踟蹰再三,总觉得不好意思下笔去写出这个人的名字,但的确是没法跳过这个人类,毕竟我们二人也是因为他才相互认识的。
后来对于除妖师们的事情,一半是从村子里,一半则是从他那里听说到的。
虽与魔理沙的特异点有所不同,也同样是个不可思议的人类。
我也许只了解了极少的一部分,他所经历的事比起我来似乎精彩的多,人类的经历会改变自身的气质,虽然这家伙在平时看起来总显得有些不靠谱。但也难怪……麟酱你会说出那样的话。
但是,要说你曾经问我的那个问题,如今我也差不多能够冷静下了好好应答了。
回答是no。
虽然那位魔界的大人曾经叮嘱过我相关的话题,这种名为恋爱的感情是致命的。但本小姐也并非是一切都会听从别人计较的个性,关于这份回答,仅出于我自身的考量。
虽然是在关键时刻又帅气又可靠的人类,但这不过是我单方面的认知罢了。
仅仅是试想了下,丝毫不觉得会有被回应心意的可能性,既然如此,从刚一开始就退避三舍应该是明智之举吧,长生种之所以寿命悠长,秘诀可不只是依靠她们的能力哦~
好啦好啦,相关的话题快点打住吧。
虽然只是下笔而不是当面说出,但还是有些感到害羞呢,果然我不太适合这类的话题。
在祭典事件之后,我和他各自都调查过后续的线索,但并没有突破性的进展。当时麟酱“不要报复”的嘱托,我确实地答应了,但要说一码归一码呢,我所答应的部分仅是出于为麟酱考虑的行动,之所以会继续调查,是出于我自身的理由,就算是小小的狡猾,饶过我吧~
但这些也都是后话,无论如何,已故之人都是无法自黄泉中归来的,无论是迁怒、报复、或者一蹶不振,生者做出怎样的行为,于死者而言都毫无意义呢。
所以想来,也只有为你打理一下生前的居所,不让它累上灰尘,这样过了很久,在已经没人能够记得麟酱的时候,我也能稍微向别人提起一下你的故事呢。
所谓新年这种时节,于长生种而言并不比一年之中的任何一天更加特殊,但是,听说人类在这一天是会与亲人聚集在一起,热闹地庆贺和玩耍,是非常重要的节日。说起来,从去年起,我一直受到邀请,要在这种时候去人里给孩子们表演人偶戏,是很热闹的时节呢。
所以,我也特地挑选了这个日子,将这封信寄予你。如果麟酱觉得在这一天没有能够亲近的朋友的话,爱丽丝?玛格特罗依德愿意招待你喝一杯红茶。
当然,想在这里停留更久的时日也是可以的,毕竟,即使是魔女也会触景生情,说不定我也会变得想要依赖什么人呢,如果是女孩子的话,我就放宽一点长生种的原则,稍微接待一下吧~
那么~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的日子里,我按照约定写下了这封信件,并按照人类的习俗将其寄予冥界,若麟酱的魂魄真的会在那边稍作停歇,就请顺便阅读一下生前友人的些许唠叨吧~
言语混乱,请多包含。
专候素履,顺颂春祉。
爱丽丝?玛格特罗依德致礼
FLAG.16 参拜与抽签的伊始
说起神社的新年参拜,首先想到的无非就是那些东西。
抽签啦,许愿牌什么的。
即使是博丽神社,该有的东西也是有的——虽然在被莫茗翻出来之前,已经放到仓库中积灰很久了。
双手握住绳结,轻轻晃动,系在顶端的本坪铃发出叮叮的响声,意味着吸引到了神明的注意,这时双手合十发出啪地轻响,就可以低头许愿了。
在看到莫茗的动作,一旁的灵梦不禁轻笑出声。
“参拜是在正月才开始做的啦。”这么说着。
已经很久没有坐在玄关这里了,在十二月的尾日——今天是个例外。
午饭刚过,久违的阳光洒落而下,晒得玄关暖暖的,甚至连月以来的刮骨寒风好像也销声匿迹了,如此放上蒲团垫的话,终于又可以重新坐回这里,捧着茶杯晒太阳了。
听到自家学生的唠叨,莫茗不禁得意道:“凡事要早做准备才好,我虽然来这里很久了,但真正的参拜还没做过,所以多多练习省得到时候……”
因为提前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在筹备,关于今晚例大祭的筹备终于全部妥当了,也正是因此,两人才终于能偷得半日悠闲。
“没,并不是在夸老师啦,”灵梦捏起一片苹果干咬了一半,嘬了口茶,“说起来,老师打算在正月祈愿什么呢?”
“唔,祈愿的话,一般不都是那些吗……希望不好的事情变好,本身就很好的事能够长久之类的……”
“有老师风格的祈愿呢。”务实的风格。
“有吗,嘿嘿。”
“所以并不是在夸老师啦。”
系好神社的本坪铃,莫茗返回神社里,取出了签盒。
同样是从杂货间翻出来的陈年古物,竹制的签筒上饱经风霜的斑纹一眼看去就知道有一定的年岁了,听八云蓝说是早先的某任博丽巫女从哪里淘换来的,发现并没有人来神社求签后就扔到杂货间里去了。
莫茗轻轻抖动签筒,筛出一支竹签。
然后,跟着竹签上的序号翻着一本古旧的小册子。
“唔……不对吧,又是……”莫茗看着对应序号的解签处写着的大凶二字,不禁皱眉,“这盒子里的下下签有点多啊……”
灵梦歪着脑袋问:“为什么说有点多?难道之前……”
“咳咳,”刚刚在玄关上坐下的莫茗,听到小巫女这么问不禁撇过头去,“一般来讲这种碰运气的事情出现背运的事肯定是会想多试几次的吧……”
“咻嘟,”灵梦探出身子,将手放到签筒口,用灵力取出了一支,“我也来试试……”
“第八签呢,不过既然是灵梦抽的签,不用看也知道是上上签吧。”
一旁的莫茗一边作出不以为然的神态一边却探过脑袋,果然见灵梦摊开的小册子写着第八签大吉的字样。
“可恶,我再试试……”
拿过签盒的莫茗,再次抽到了大凶。
莫茗:“……”
灵梦:“……”
“说起来,好像有种说法是如果在短时间内连续求到两签或者更多的话,所有到手的签都不会奏效了的样子。”灵梦试图安慰。
“是这样吗?反、反正……试着抽签肯定是不算的吧,抽签祈愿这种事不在正月是无效的吧,是的吧,灵梦?”
倒也并没有什么规定说只有正月才可以抽签和祈愿啊……
正打算这么说的灵梦对上自家老师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由败下阵来。
“……大概吧。”
“哈哈,我想也是,”莫茗一边拆着竹筒,一边嘴上嘟囔着,“这签盒里的坏签太多了,我取出一些来……”
这让灵梦有点目瞪口呆:“这、这是神明欺诈吧……”
“神明欺诈哪里编的词啊,连神明是谁都不知道……再说了,反正也不会有人受到损失,不如说抽到的都是好签,才会让来参拜的人留下不错的回忆吧?起码能在节日里有个好心情,这对神社这边的首届例大祭而言也是个不错的推广……这样一想,干脆吧所有的签都换成上上签吧?”
所迎来地自然是自家学生的全力吐槽。
“才不对吧,如果按老师说的,所有人都抽到的是一样的签的话,抽签还有什么意义呢?本身就应该是五花八门的解答才更吸引人的吧?”
“唔……听小灵梦这么一讲,倒也有几分道理。”当然,手上并没有停,还是把大凶签全部摘取了出来,即使是凶签,也只留了一个在签筒里,仅仅意思一下。
灵梦却也没有阻止,要说把所有签都换成上上签是有点过分的话,仅是取出下下签的确不会有什么大碍……就像老师说的,也没谁会真正因此而受损就是了。
“说起来,虽然不太清楚这边供奉着的神明,不过……既然是神社的话,应该是神道教的分支吧?这一系的神明都有哪些来着?”
灵梦如所料地回答:“不知道呢。”
果然问自家学生没啥用,灵梦似乎从不关心这个。
“我虽然也对这些没什么研究……不过硬要说的话,或许是……大结界里的龙神?要么按照传统的话,是……天照大神……之类的……”
似乎联想到了什么的莫茗突然消沉起来。
然后端正姿态。
“接下来我要认真了!”
“之前抽的全部不算,现在才是认真一签!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助我抽到……”
“等等,这是哪里的神明啊……”
而且,就算有掌管运气的神明,也不会对老师这样闹着玩的祈愿做出回应吧……总感觉老师把抽签当做什么碰运气的游戏来玩了的样子。
“铛铛!第五十六签,会是什么呢?如果不是下下签的话,就说明我将在整整一年中交到好运!”
“这样有意思吗?”一旁的灵梦一般吃着苹果干一边吐槽。
“永远保持着好运的灵梦一定不懂吧,我们这种经常撞霉运的人的心情,”一边做着自欺欺人的发言一边翻着解签册子的莫茗再次陷入消沉,“末吉……啊。”还以为自己会抽到唯一的凶签的莫茗心情复杂。
“嘛,如果不是诚心的话,签是不准的哦~不信的话……”
灵梦再一次拿过签盒并伸出食指,却立刻被莫茗阻止了。
“别,停手,”抢过签盒,说着,“大吉很好的啊。”
“……喔。”
两人算是互相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末吉也不赖。”最后作以这样的总结。
……
……
铺开桌席、搭起舞台、装碟点心、挂起灯笼、燃起烛台,距离除夜祭开始还有一时七刻的时候准备工作一切停当。
暮光熹微,开始有收到请柬的参拜客到来了。
“哟吼,灵梦~”神出鬼没的鬼——伊吹萃香的声音忽的从灵梦的右耳边传来,接着身体渐显。
单腿盘着、令一只腿晃晃悠悠地,小个子的鬼单手拿着酒葫芦,另一支胳膊在后撑着歪斜的身体,一边侧过头,向着灵梦左边的莫茗说了句:“哦,那个谁你也在啊。”
“那个谁是谁啊,”仗着灵梦在一边的莫茗,显然不会惧怕各路神仙,“哪来的小家伙,真没礼貌。”
既然对方称呼自己那个谁,莫茗这边自然也不打算迁就。
事实上两人早就见过不止一面了,似乎对方从一开始就对这边建立起了不可信任的感官。
“别和我说话,骗子是会传染的,”用拿着酒葫芦的手伸出小指掏着耳朵,伊吹萃香一脸不屑,“还有,要说年纪的话……”
“和人类说年纪有意义吗?显然我说的是个头,小个子鬼~”
“哦?”小个子鬼冷笑,“我要认真起来的话,可是会比这座神社还要高的哦。”
“比神社还高?”
“还高好几倍!”
“唔,那么高啊,”莫茗指捏着下巴作思考状,侧目瞄了眼鬼,似乎是在确认对方是不是真的在生气,又似乎是在打量体型,接着说道,“那么高的三头身,说不定能捡回点威严?”
“你小子!”
“咳咳!”灵梦适时制止了二人……或者说制止了莫茗即将单方面受到的物理意义上的教训。
“嘁,”伊吹萃香倒也不打算与这个狡猾的人类多作纠缠,顺势把话题转向灵梦这边,一边四下打量一边道,“看起来准备充足嘛,今晚好像会很热闹的样子?”
“多亏了老师哦~”
“……还要等好久啊,天怎么还不黑。”
“要到戊时哦,萃香你来的太早了。”
戊时只是开始,神明键山雏的到来则会更晚。
莫茗拿出之不久前刚从签筒中挑捡出来的数支竹签,抓阄一样地把签号的部分用双手握住,向伊吹萃香那边递出。
“来,反正闲着没事,抽一签试试?说不定撞大运呢?”
中间的灵梦则手托额头作无奈状。
右边的小个子鬼自顾饮酒,并不搭理他。
……
……
大约一刻钟左右,第二位参拜客登上了博丽神社的石阶。
爱丽丝玛格特罗依德四顾着神社的祭典装扮,一边来到姿势各异的三人坐着的玄关前。
微笑着和灵梦点头示意了下,就听到一旁莫茗的招呼声。
“嗨,爱丽丝,来的真早啊!”莫茗边笑着招呼边拍了拍右旁边的玄关位置。
“失礼了。”爱丽丝与这位一面之缘的鬼招呼一声,敛起长裙,坐在了萃香的左边。
虽然祭典的席间也有许多座位,但现在就坐过去显然有点傻,爱丽丝也选择和几人一起坐在了玄关。
接着,探出身子看向中间捧着茶的灵梦,微笑着道:“虽然之前说了这边不需要帮忙,但是没想到真的做的很不错呢。”
灵梦当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回答:“多亏了老师呢。”
于是身姿更往前探出两分,看向最右边一脸郁闷的莫茗,微笑依旧:“上午的时候在后山那里看到莫茗老师了呢。”
反倒让莫茗有些疑惑起来,各方面的意义上。
“我倒没什么,倒是爱丽丝你,竟然记得人间之里的习俗啊?”
年末最后一天对已故之人的祭拜,清晨的时候莫茗回神社的时候远远看见了爱丽丝的身影,不过当时远远招呼了两声没获得回应。
“入乡随俗嘛。”
“倒也是,冴月麟应该会开心的。”
酉时三刻,距除夜祭开始还有一个半小时。
FLAG.17 戊时一刻,迷雾中三人的决断
戊时将至,莫茗和灵梦也开始忙着张罗起来。
十余张圆桌铺开,几乎占满了神社周边的场地。
经过一番考量,最后发出请柬的人数保持在了一个不高不低的状态,因为拜托了妖怪山的射命丸文帮忙宣传的关系,自然也考虑到会有一些不请自来的妖怪和妖精的到访,但即使如此,现下也足以容纳了。
周边摆满了炭火盆,走上台阶,来到博丽神社前的一瞬间,甚至让人在这寒冬未尽的时分感到了扑面而来的炎热气息,在这被重重包裹的暖意之中,人的心情也不禁愉快起来。
至于妖怪们的心情……自然管不了那么多,她们多半不会因为气温的关系影响到看热闹的情绪就是了。
除夜祭的规模注定是没法太过盛大的。说到大型祭典,总免不了一个逛字,不说神社这一亩三分地的大小问题,人手也完全不够。
但退一步讲,不当做祭典,而看作是宴会的话,那可谓是空前盛大的规模了。因此,只要来客不报以太大期望的话,倒也不会太过失望就是了。
酒香菜香之中,夜幕下的神社四周被火盆和灯笼的光芒映照地一片明亮。
由突然造访的吸血鬼大小姐大喊着“人呢、人呢、都来玩桌游啊”的喧嚣中,祭典拉开帷幕。
……
……
宴席的一边有三张桌子,是专门为人间之里的参拜客准备的,但如今只有一个女孩子坐在那里吃着点心。
一边,由一名中年人护送着的娇小女孩从神社中走出。
本居小铃冲着稗田阿求招手:“这边这边!”
“怎么样?是什么签?”
“喏。”阿求从荷包中取出的纸条,签文上赫然写着第十大吉的字样。
“唔哇,真好运……但是这样一来我抽到的吉不就显得很一般了嘛,对了,四叶叔呢?”
“我……咳咳,签文绑在神社里了,没带过来。”
“第三十九凶,”过目不忘的稗田阿求自然记得,“听莫茗老师说,能抽到凶,某种程度上也是好运的意味呢。”
“家主大人就不要取笑卑职了。”
交代三两句,稗田四叶就转身离开了。
小铃不禁奇怪:“四叶叔怎么走了?”
“稗田氏也要参加人里的祭典,四叶他作为护卫队长也要出面才行。”
“怎么这样,家主的安全难道不比氏族的祭祀更重要吗?”
“嘛,怎么说呢~”稗田阿求微微一笑,“大概是那个连自己家族的祭祀都不愿出面的家主本人也要负责吧。”
“可恶,那帮人气死我啦!”觉得自己好友受到欺负的本居小铃拍桌子道。
“安静啦小铃,今晚可是有灵梦桑在呢,何况这里虽然有各方妖怪,但也有很多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大妖怪在场,应该不会有宵小作乱的吧。”
“倒也是……哇,兔子姐姐!”看到走在玄关上的铃仙的小铃站起来打招呼,被一边的阿求立刻拉着坐了回去。
倒是双手捧着礼品酒的铃仙也发现了这边,冲着本居小铃微笑着点了点头。
“阿求阿求,那个兔子姐姐就是之前乔装来人间之里卖药的那个……”
“我知道,但她旁边那位你大概不认识吧?”
“那位是?”
“八意永琳哦。”
“哇……竟然是那位,那更要结识一下啦。”
看着好友这番姿态,稗田阿求不禁摇头。
“小铃,这是作为好友的忠告,不要和妖怪走的太近哦。”
“咦——”
“不用隐瞒,我是知道的,小铃你因为能看懂妖魔书的关系,经常会结识一些莫名其妙的妖怪吧?”
“诶——但是,因为好玩嘛……”
“所以才需要忠告啊,和妖怪走的太近,你要是不小心丢弃了人类的身份,我可不管你。”
“咦,是吗?”
小铃微微起身,缓缓地靠近阿求。
“如果真的变成那样了,你怎么可能不管我?”本居小铃吐气如兰,哈出的热气轻轻地碰撞到阿求的面上,“身为妖怪记录家的稗田家的家主,稗田阿求桑?”
阿求脸色微红,不由缩了缩脖子。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更何况,并不是所有非人都难以相处的哦~”本居小铃余光瞥到,轻轻地说着,“比如眼下这位。”
……
……
虽说看起来像是个宴会,但毕竟打着祭典的旗号,少不了祭典的礼数。
入夜时分参拜客多了起来,许多了解人类文明切不愿失了礼数的妖怪们都会奉上客礼。
来客不少,负责接待的却只有灵梦与莫茗二人,大家在会客室寒暄时,爱丽丝打了个招呼,便退了出来。
虽说答应了人偶戏的出演,但这种东西真的会在妖怪中有人气吗?如果冷场的话绝对会无比尴尬的吧!
但即使如此现在也无计可施,而眼下更需要解决的是——坐在哪里的问题。
可以依靠的唯有二人——其一魔法使雾雨魔理沙,此刻正在神社中一副主人的姿态、大大咧咧地帮着灵梦接待应付不完的宾客,其二魔女帕秋莉诺蕾姬,在红魔馆的来访者中却没有发现她的身影……果然是因为不喜欢出门吗。
怎、怎么办,没有说得上话的人……
扫视着十几种桌席中,也有几桌是单独一人的情况,但是……
古明地觉。这个妖怪,自己无论如何也应付不过来。大概所有人都和自己想的差不多吧,正因此,在众多妖怪的宴席之中,唯有她入席的桌间只坐下了她一人。
但既然只有她一个人在那桌,一定很寂寞、很尴尬吧,自己如果坐在那里应该不会被讨厌吧?果然,对于没什么朋友的人,只有同病相怜的人坐在一起就好了……
似乎发现了什么的古明地觉,向着这边投来死鱼眼一般意味不明的视线,使得爱丽丝的步行路线华丽地拐了九十度,走到了本居小铃的桌前。
“那个,请问我能坐在这里吗?”
……
……
要说因为所结识之人的关系,爱丽丝对于人类的总体感官是很不错的,毕竟人类很难出现妖怪中那些性格极端的存在,大多都很温柔,所以相处起来并不麻烦。
和本居小铃这孩子的来往其实还是蛮多的,因为经常会被推荐看一些意味不明的言情小说的关系,事实上两人探讨过不少次。
坐在旁边的稗田阿求,只见过一次,因为要撰写《幻想乡缘起》而来访,留给爱丽丝的印象是彬彬有礼且言语间毫无破绽的大家闺秀。
虽然自己这边的印象是好的,但翻过来就不好说了,这才是爱丽丝有些束手束脚的原因。她是清楚桌席间划分好了的人类和妖怪的区域的,自己并非人类,贸然打破规则坐在这边真的可以吗?万一被嫌弃了……
所幸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只是在自己坐下之后,果然相对无言。
必须得说点什么,三个人同时产生了这个想法。
稗田阿求决定打破沉默。
“说起来,路上我问了下四叶,他也没有头绪呢,关于那个神秘人的事情。”
稗田阿求抛出话题,本居小铃心领神会。
“爱丽丝桑的话,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诶?”
……
……
有关前阵子突然在人间之里传出的莫茗的逸闻,也不知起源自何处,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突然出现在藤原妹红面前的蒙面神秘人,使得事情变得有些扑朔迷离起来。
关于这个神秘人的事情,稗田阿求已经找本居小铃讨论了不止一次,但一直没获得有用的进展。
有时候,多一个视角和立足点也许会有新的发现呢,稗田阿求这么想着。
“原来如此,”爱丽丝下意识地接过递来的热茶,沉吟道,“关于莫茗的话题我倒也是听说过,但突然说起,我也没有印象最先是从哪里听到的……”
“啊嘞?我怎么了?我是不是被吹的特牛逼……”
三个女孩同时投来嫌弃的目光。
小铃:“快倒你的茶去。”
爱丽丝:“怎么不待客了?应酬完毕了吗?”
阿求:“这里是女孩子的话题哦。”
莫茗:“……”
“对了,怎么只有你和阿求来了,人里的其他人呢?”
阿求:“他们大概之后会结伴过来吧,大概要等妹红那里的事情忙完了才行。”
“而且,也有些来不了呢,因为大人都很担心,”本居小铃叹息,“琉璃的老爹就不许她来这里,因为觉得危险。”
“老哥倒是肯定会赶过来,就是可能要晚点,要等家族那里没什么事了才行,”稗田阿求叹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赶上灵梦桑的神乐呢~”
“来不了也不要紧,”莫茗撇嘴,“小鹰,还有那个叫三宅的,打我们家灵梦的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真的是想太多,哼。”
“啧啧啧……”三个女孩同时咂舌。
于此同时,坐在远处的伊吹萃香已经在招呼这边,看来是那桌的酒已经喝光了。
“诸位,我先过去那边了,有事记得招呼我……这边地方小,也没得太多节目,但是酒水饭菜管足~”
一边说着一边到妖怪的席间招呼去了。
“还真是……忙碌呢。”看着莫茗的背影爱丽丝不禁感叹。
“嘛,怎么说呢,这也算是靠得住的一种体现吧。”稗田阿求总结道。
“但是,刚才的话题是不适合由他参与的,”本居小铃尤其指出,“正如阿求所说,这是少女之间的话题哦~”
“少、少女什么的……”爱丽丝有点害羞,但也不清楚是不是应该在这里吐个槽比较好。
“莫茗老师原本就来自外界,在人里也听说他思维敏捷,从风闻中的那些经历也能知道,简直像是文学作品里的主人公一般的存在,同时他又是此次神秘人事件里的重要一环……”
“由他出马,的确有很大可能取得进展,但是……总觉得好没意思。”
稗田阿求总结:“原本也不是非解决不可的危机事件,既然只是出于兴趣进行侦破,自然不能借他人之手,这样在揪出那个神秘的变态时,我们才能有成就感嘛。”
小铃:“变态什么的、是不是有点……”
阿求:“唔,的确,目前对方的身份和动机都不明确,姑且先像之前那样称之为神秘人好了。”
小铃:“那么我们呢?为了寻找神秘人的三人少女侦探团?”
阿求:“没错!”
爱丽丝:“……诶?!”
……
……
在谈话中不由得顺着别人的节奏走了,这种事情早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在经历了刚刚入座的片刻冷场后,两位人类女孩又如往常闺中密语般地对答起来,倒让一旁的爱丽丝用了一番力气才跟上了两人的思维。
真实情况却又有所不同,就爱丽丝本人而言对话题中那位神秘人是没太大兴趣的,但话及此处,性质则变得有些不同了起来。
在理解到眼下如梦幻般的展开时魔女小姐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女孩子之间的私密议论!如教科书般地展现在眼前,甚至让爱丽丝突然有了一丝感动。无论如何,这都是足以成为美好回忆的友人间的交谈,此番若不主动把握住的话,就实在太过浪费了。
“我明白了,”爱丽丝重新露出微笑,“那就让我们一起找出吧,那个带着面具的斗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一刻,大概没有人比这个魔女更想知道真相了。
或许并不是单纯的想知道真相,只是想要这段时光成为不错的回忆——因此需要名为真相的催化剂罢了。
这一刻,躁动的情绪归于平静,名侦探爱丽丝冷静地睁开了明亮的双眼。
“先把线索整理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