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鸟飞狗跳更迷离
张三疯冲杌子一笑跟个没事人似的,不禁令杌子大为疑惑,不解问道:
“你还笑得出来?刚才那只大鸟险些把你叼了去!”
“嘿嘿,啥大鸟?”张三疯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嬉皮笑脸解释:“刚刚山人一打眼见你老远而来,想试试你还在乎咱不,就装了个上吊的样儿,嘿嘿……”
杌子听他这样说,似乎真的不知道刚才有只人脸怪鸟袭击了他,不由更加担忧起来。
怎么,难道是自己出了问题?可是没看错呀,那只怪鸟真真切切是被自己一弹弓打中了的……
他捏捏弹囊,里面鼓鼓的,乌铁珠不知何时又回来了,倒像是从未发射出去过一般。
不对,不对,乌铁珠没假,今天早上确实是显过灵验制住了赛鬼手的!可是,老臭鼬咋就睁眼说瞎话不肯承认有怪鸟呢……
杌子是真糊涂了,瞧瞧天望望地不像是做梦。转眼看看旁边一白一黑两只大狗,认出是雪狼和黑阎王来,更加确信一切很真实。
雪狼和黑阎王也早就认出了他。就见雪狼兴奋地低“嗷”一声,雀跃一跳凑上前冲他又晃脑袋又耍斗鸡眼,一副讨喜模样。
不过黑阎王就大不相同了,惊恐地盯着杌子手中的弹弓远远后退几步,不知是被刚才打走怪鸟的威力所惊,还是因为昨夜敌对存有芥蒂,对杌子十分戒备。
“呜哇!”雪狼回头见到黑阎王想溜,一声低吼冲过去耀武扬威又跳又叫,把大黑狗又硬生生给押了回来。
张三疯见杌子一直瞧着大黑狗,嘿嘿一笑道:“这是山人新收的黑狗兵,将来回去捉黑猫精的!嘿嘿,再告诉你个好事儿,咱老张不疯了!”
“呃,不疯了?”杌子一愣,摇摇头苦叹:“俺觉得你好像更疯了,传染地俺也快疯了!”
他现在实在是弄不明白这个世界怎么了,一切都变得不可思议,荒诞疯狂!
“切,你说疯就疯,就知道你还是瞧不起咱,无所谓!”
张三疯冲他翻个白眼表示最低级别抗议,然后腆脸笑起来:“嘿嘿,不知……你家的大白馍馍还有不?”
原本满腹纠结的杌子见他这样问,听出这是想和好的意思来,立马将所有烦心事往脑后一抛,大喜回应:“有有有,正蒸着呢!”
“啥,正蒸着,不会这么巧吧?你算准了咱老张会来投奔你?”张三疯也是大为惊喜,跟他打趣开玩笑。
想到此前撵走张三疯的事来,杌子不禁汗颜满面,嗡声嗡气地说:“上……上回俺说话冲,俺向你道歉,收回那些气话!”
“哈哈,就知道你还讲义气!”张三疯也大乐,“咱老张也收回那些绝交的话!”
“哈哈哈哈……”杌子虽然没有寻到甘甜甜却意外找到了张三疯,上前一把搂住张三疯肩膀,惺惺相惜尽释前嫌,二人都开怀大笑起来……
此刻,紫雪正在小院中帮梁奶奶生火做午饭,土灶上是一锅才上笼的馒头。可是紫雪的生火水平实在不敢恭维,自己抹得一脸灶灰不说,还搞得满院浓烟滚滚,可灶里就是不见有火。
“咳咳咳……”她被呛得眼泪直流却又欲哭无泪,连连叫苦:“god,thisa primitive society!”
“什么,原始社会?”就在这时墙外突然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咦?”紫雪起身向墙外望去不禁一愣,继尔慌张起来:“你……你是甘甜甜还是方白露?告……告诉你,上次在百货商场我可不是故意偷跑的……”
“哼,难道偷跑还有无意的?”女孩嗤鼻一笑推门进来,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你不会再举报我偷渡雪狼那事儿吧?”紫雪担心地问。
“哼,要举报我早举报了,谁还老惦记着一条狗!”
来人正是方白露,她见紫雪愣着大花脸不知所措,赶紧上前把灶里的柴火抽出一些,然后用烧火棒挑起火心轻轻吹动,顿时“唿”的一下火焰跃起浓烟立尽。
“吔,真神奇!”这下紫雪看呆了,不由冲白露投来佩服的目光。
这时窝棚门帘一挑梁奶奶探出身来,见是白露满面惊喜,张着两只和面的面手招呼:“丫头啊,今天咋没听到你按车铃?”
“嘻嘻,今天没骑车,小黄鹅送我来的!”白露甜甜一笑,赶紧搀着梁奶奶进了窝棚。
“呵,两个人长得还真是一模一样!”紫雪目瞪口呆立在院中,灶膛里的火燃尽了都不知道。
不过她正发着呆,忽然听到远处隐隐传来阵阵“呜嗷!呜嗷!”的欢叫声,眼中不由一亮惊喜起来:“嘿!是破晓……”
她正惊喜着,就听那叫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欢,只片刻工夫就传来了“嗒嗒嗒嗒”撒蹄狂奔的声音,紧接着小院墙头“唿!”地一下白影一闪,一头白毛巨兽仿佛从天而降飞越进来,正是雪狼。
雪狼一见到紫雪更是亢奋不已,冲上前腾身立起将两条前腿搭在紫雪肩上,伸出肉乎乎的大舌头“哧溜哧啦”就在她脸上舔个不停。
“no,no,no!”紫雪被舔得花枝乱颤,直呼:“痒死了,痒死了!”
窝棚里的梁奶奶和白露听到动静忙出来看个究竟,乍一看到紫雪被一条狗熊似的大白狗扑住都吓得惊呼起来。
就在这时院门一开,张三疯领着一条大黑狗气喘吁吁追了进来。他一见到紫雪先是一愣立马就明白了,一拍大腿上气不接下气喘道:
“俺说这畜生咋一见到窝棚就不对劲呢……原来是小洋人在这里!”
紫雪见是张三疯也是惊喜交加,忙冲雪狼命令:“大白,快下来!”
可是雪狼不听,依旧兴奋地又舔又闹,紫雪生气了,沉喝一声:“破晓,squat down!”
就见原本闹个不止的雪狼一听到这声命令,立马双耳一竖从紫雪肩上跳了下来,像个小学生一样端坐地上不动了。
“咦,它还真叫破晓啊?”这时杌子推门跟进来惊疑问道,可是一眼望见白露,他立马又局促起来,慌忙整整衣领笑着打招呼:“你,你来了!”
“嗯。”白露微微点一下头,略带不满地问道:“我才几天不来这就鸡飞狗跳的,怎么回事?”
“鸟……鸟鸟,是鸟飞狗跳!”张三疯装疯卖傻纠正道。
“嘿……嘿嘿,这不挺好……”杌子尴尬笑着不知如何向白露解释。
这时紫雪突然盯着大黑狗惊叫起来:“oh,my god!这不是老色鬼的黑阎王吗,想不到竟是这么纯种的中华田园犬!”
“什么老色鬼?”白露一怔问道。
“嘿嘿,少听紫雪乱说。”杌子连忙抢着解释:“就一个老头,只不过是坏人变老了!嘿嘿……”
紫雪见杌子抢话,不高兴地白他一眼,抢道:“是这样,有个坏渣男把你迷晕了然后卖给了那个老色鬼,差点把你那个了……”
“呃,什么乱七八糟!”白露见紫雪说话没头没脑,一脸莫名其妙。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有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哥哥,他其实是个女的,翻窗跑了……”
紫雪前言不搭后语一番解释,把一旁的杌子气得暗暗叫苦,慌忙插话:“别听她胡说,啥男的女的没有的事!”
“马杌子,你少打岔,今天必须得解释清楚!”不料白露粉面含霜喝斥一声。
她早就看穿了杌子在刻意隐瞒什么,再联想到他以前的种种怪异,加上此前在百货商场外见到的那个惊似自己的人,白露眼眸一瞪,如冰刀子一样紧紧盯住了杌子……
第七十六章 这锅馍馍要泡汤
方白露逼视着杌子,杌子左右为难。
其实事到如今再瞒下去已经没了多少意义了,只是在他心中有一种无法逾越的纠结障碍,亦或是一种胆怯畏缩,一种自私……
他原本是深深喜欢甘甜甜的,即使后来遇见了白露,他也只是把她当作了甘甜甜的影子。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他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忘掉甘甜甜了,就算想起来也只是更近似于一种单纯的担心和牵挂,而那份曾经的热火激情早已不在了。
如今,反而是白露日日夜夜占据了自己的全部心思。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折服和敬畏,而后在仰视的过程中产生了无限的爱慕。他第一次在男女关系上有了一种会被融化的感觉。
尤其是在奶奶住院的那段日子里,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男女之间平等无私毫无条件的心与心的互通。
虽然,也许这种感觉是单方面的,但是,他却将这种感觉深深藏在心底,每当一个人之时却又把它发挥到极致,以至于痛定思痛下定决心要彻底改变自己。
他明白这份力量跟之前与甘甜甜在一起时的冲动和虚荣完全不同,爱和喜欢是两码事。
也正因此,他又时常感到内疚,觉得自己是个见异思迁的人。他不敢想象白露和甘甜甜同时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自己还能否心安理得在窝棚里住下去……
另外,白露和甘甜甜长相如此相似,除了是一胞同生的双胞胎以外很难解释得通。可是从她俩的身世来看,一是相隔好几千里,二是各有父母家庭,根本就不可能是同胞姐妹。
但是无法解释的事儿就在眼前,杌子时常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清楚。因此他不希望两人互相知道对方的存在,他想尽可能地回避这个问题。
当然,他最大的心结是自卑。大多数时侯,无论是对甘甜甜还是白露他仅仅是一种单相思的暗恋而已。
他深知甘甜甜之所以理会自己,不过是想利用他编来的身份在厂子里攀附关系找一份待遇好的工作罢了。
他也深知能文会武家境优越的方白露,跟自己这个穷困落魄而且又瘸了腿的废人相比,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所以,杌子是脆弱的。脆弱的杌子担心自己暗藏心底的那份同样脆弱的感情寄托会碎掉。他害怕眼前来之不易的安定平衡和美好的憧憬会被打破,他内心极其矛盾和复杂……
俺没啥好说的!”
最终,杌子还是选择了回避。他希望可以避免那些不必要的伤害,明知不长久,却也甘心骗到最后。
可是这时紫雪突然说话了:“我,我好像知道些什么……”
紫雪听出了杌子对白露的隐瞒,终究抑制不住内心的那份小兴奋,就打算把早上听杌子讲的关于甘甜甜的事情说出来。
不过,梁奶奶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责怪道:“你个新来的丫头能知道啥,火都灭了,吃不上馒头你负责!”
“哦……”紫雪见梁奶奶不让说,只好不情愿地蹲下身去添火,一时又浓烟滚滚起来。
“哎哟哟,俺滴个小老妹诶,让你生火不是生烟!”
张三疯见了忙上前去帮忙,口中惋惜不止:“可千万别糟蹋了山人滴一锅大馍馍!”
“呵!”没想到梁奶奶听了这话却不乐意了,毫不客气地反问:“你这人是疯是傻?俺老梁婆蒸的一锅白面馍咋就成了你的了?”
“嘿嘿,咱既疯又傻!人活就活个亮堂,不妨在此告诉各位,咱本名叫张惜才,别号乃张三疯,江湖人称青山臭蛋第一名,专业是剃头副业是捉妖,平生爱好就一样吃饭和抠脚!”
张三疯摇头晃脑连唱加说,听得紫雪“噗嗤”一笑:“有趣,想不到你还会rap!”
“啥,爪扑?大白狗啃马杌子那出算不算?”张三疯小眼瞪大眼指着雪狼和杌子问道。
“why?不是爪扑,是rap,一种音乐形式,就是说唱!”紫雪则不屑于他的孤陋寡闻,大眼瞪小眼指着雪狼一脸不满强调道:
“还有,它不是狗,是雪狼好不好?紫雪的雪,紫雪的狼,会写不?”
“呃,应该是老臭鼬的臭,黄鼠狼的狼。嘿嘿……”张三疯拐着调儿打岔。
紫雪拿急了:“它有名字,文名大白,武名破晓!”
“吔呵,武名破晓?咋,它还真叫破晓啊……”这回张三疯听真切了,他没料到杌子此前起的名字竟然歪打正着,不由投去几许佩服的目光,翘翘大拇指道:
“瞎猫碰上死狗,臭蛋碰上蛋臭!不过……就是巧合的有点邪门,嗯,也许是天意吧!”
他们正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闹,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来:“吔豁,鹅滴个姑奶奶,幸亏鹅记性好找到了,你说你怎么撇下鹅不管一个人先来了!”
大家闻
声抬眼望去,就见门外立着一个身着军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正手提两兜礼物冲着白露傻笑呢,原来是小黄。
白露见了小黄,原本沉着的脸不由更是多了几分郁闷,尴尬地望望众人责问道:“小黄鹅,不是说你在车上等着我就行吗,咋又跟来了?”
“嘿嘿。”小黄举举手中的礼物,解释:“鹅这不是见你急匆匆的,忘了带你爸让捎的东西了嘛,嘿嘿!咱们这回一走说不定以后就再也不回来了,鹅也顺便向梁奶奶告个别……”
啥?要走!杌子听了小黄的话心中顿时一咯噔。怎么,白露要走……
梁奶奶闻言也是一怔,忍不住问白露:“咋,闺女你要去哪?咳咳咳……”
梁奶奶一着急又咳嗽起来。
杌子见状赶忙去给她捶背,恰巧白露也抬手去捶,两人目光一碰都尴尬住了。
杌子涨红着脸躲闪开白露的眼神,半天低声轻问:“真……真要走?”
“嗯……”白露也有些不自然,脸上飞过几道云霞,边给梁奶奶捶背边无奈地微微点一下头。然后柔声对梁奶奶解释道:
“奶奶,今年我爸的老战友们要去北京过年开联谊会,要求家人都参加。这些人有的参加过解放战争是老革命,有的剿过土匪反击过印军,也有的抗过震救过灾,大多都是得过军功章的功臣!可是他们却不念功劳不求回报,很多都隐姓埋名在老家种地受穷,甚至旧伤复发都没钱看病,过着跟您一样的苦日子!现在上面没有忘记他们,想了解了解他们的情况,当年我爸在这些人中是年龄最小的,所以北京的首长委托他来组织联络,好不容易才凑了一部分。您说,我妈早就不在了,我这个唯一的女儿能忍心不陪他去?”
“嗯……”梁奶奶听完深深地点着头,长长叹道:“你爸做得好,你是该去!”
“可是……”白露却又难过起来欲言又止,鼓了好几次勇气才满是无奈和纠结地说:“可是,据说这次每位老战士的家庭都给子女分配了一个在部队接受培养的名额,我爸已经同意了……”
白露说着说着低下头沉默不语了。
“……”梁奶奶和杌子听到这里也都沉默了。
“咦,这应该是好事啊,你们怎么都不高兴了?”这时紫雪抓着半把柴火仰起脸不解地问。
张三疯一低头见灶里连烟都没了,不禁连声埋怨:“啧啧啧好事个屁,火都灭了!山人看,这锅馍馍要泡汤……”
第七十七章 伊人辞行欲进京
白露要去北京,一旦接受部队的培养必将前途一片光明,可谓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人生转折点。
白露受父亲方天来影响,自小就羡慕军人和警察职业,面对这样的机会自然是欢欣鼓舞倍加珍惜。
可是不知怎么,当方天来告知她初审材料已经通过,今后一家人可能要留在北京时,她却开始犹豫了。她突然很不舍得方家堰,不舍得雍德,不舍得一切熟悉的人,尤其是不放心梁奶奶,也包括杌子……
方天来知道,自己女儿从小就是侠骨柔肠的个性,自然舍不得乡情故旧,于是备下一些礼物让小黄开车陪她一一道别。
“人生总有些得失,取舍不定将会一事无成。”这是临出门父亲给女儿的告诫。
所以,白露今天来窝棚就是来告别的。
梁奶奶沉默良久,缓缓抬起浑浊的老眼无比怜爱地瞧着白露,最后绽出几丝欣慰的笑容,拉住白露的手叹道:
“百灵鸟儿虽然小巧,但是自由飞翔时却能够直冲云霄,一边飞一边动听地鸣叫,优美的姿态和歌声让其它鸟儿都羡慕,自古就有着‘百鸟无一’之美。如今,俺老婆子能看到你这只小百灵高高飞起,这是俺的福分啊!”
梁奶奶故作开心笑着,白露却眼睛一酸落下泪来。
“可是,唉……”一旁黯然失落的杌子五味交集,想说什么可是啥也说不出来,心焦无措地一转身背过脸去。
这时白露抹抹眼泪冲门外招呼一声:“小黄大哥。”
她想让小黄把礼物拿进来。
“有!”小黄听到叫自己,慌忙提着东西打个立正大声道:“报告小首长,鹅是卫戍军分区首长警卫连一排二班三0三黄晓丫,请——您——指示!”
他话音刚落,满脸灶灰的紫雪不禁“啊噗”一声笑喷了,咯咯而笑打破了沉闷的气氛,“想不到你这当兵的又鹅又鸭还挺全,正好中午有菜了!”
张三疯则轻蔑一笑,撇着嘴道:“这小子提前礼物在门外只嚷不动弹,定是见到院里有狗不敢进,切,装模作样!”
杌子是最不喜欢小黄的,他觉得白露这次要走肯定少不了他的怂恿,因此听了张三疯的话感到特别提气,转回身支着瘸腿提醒道:“对,你最好别进来,俺家这两只看着像狗其实是狼,可厉害着呢!”
小黄见杌子不欢迎自己,心中也拧着劲,忍不住嗤鼻回应:“鹅才不怕狗,倒是你瘸腿拐脚的一个残疾人,莫不是被狗咬得吧!”
“呃……”杌子被他一嘲讽,不由脸上一红勾起了几分自卑,心中一苦失神不语了。是啊,自己应该算是个残疾人了,还恬不知耻胡思乱想什么……
不料白露却被小黄激怒了,就见她杏目一瞪生气喝问:“小黄鹅,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他腿瘸怎么了?我爸也腿瘸,但不是残疾人!”
小黄没料到一句话捅了大娄子,慌忙陪笑解释:“这……这……看这话咋说的,鹅没那意思!鹅就是觉得吧……”
“行啦,你别说了!”白露怒气难消没好气地打断了他的话,“呼哧呼哧”赌着气不作声了。
众人见她突然发这么大脾气,谁也不敢吱声了。紫雪冲张三疯悄悄吐吐舌头,两人赶紧重新煽风点火。
这时梁奶奶拉着白露在院中板凳上坐下来,柔声安慰:
“丫头啊,奶奶知道你是不舍得俺。可是人这一辈子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你要是把握不好眼前的机遇将来会后悔的,奶奶不能拖累你的前程!”
“可是奶奶……您就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白露满眼期待地望着梁奶奶。
“没有啦!”梁奶奶长叹一声,轻轻摇着头望向远处,深深叮嘱:“只希望你……将来不论走到哪里,还能记得雍德有条安良街,胡同里有个窝棚,俺这一辈子也就没有遗憾了……”
梁奶奶眯着老眼望向天空,苍悴老朽的模样仿如一尊风化的石雕。
白露仰面望着她,抑制不住又落下泪来。她难不得奶奶,她也知道奶奶是为自己好,可是她好想留下来。
其实,她昨夜辗转反侧一夜未眠,一直纠结于是走是留。今天一早跟很多邻居好友道别时,那难以割舍的一幕幕不断动摇着自己。
“爸爸说得对,人生总要有些得失!可是我得到的是什么,失去的又是什么……”
人生的迷茫令白露痛苦万分,她不断地诘问着自己。
最后来到安良街上,当她把自己和爸爸要走的消息告诉张婶时,张婶吃惊失望的样子跟她当初听到丈夫牺牲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道别的最后一站是老梁窝棚,然后再去市局找杜飞办理户籍材料,红章一盖她从此便不再是雍德户口了。
白露内心的纠结随着离窝棚越近而越发强烈起来。她终于下定决心,只要奶奶挽留自己,她就放弃去北京。
可是,梁奶奶连半句挽留的话都没有。
白露难过地站起身,最后缓缓来到杌子面前,用带雨的瞳眸盯住他,许久低泣着问:
“怎么……你也没有一句挽留的话么?”
“我?……”
杌子不安地面对着白露,从没想过自己也有对她的未来表达意见的权利,一时既诚惶诚恐又进退跋疐左右为难。
其实,此时此刻的他又怎会没话要说呢?他舍不得白露走,他恨不得把憋了一肚子的话一股脑儿全部表白出来。
可是,他觉得奶奶说得对,对于爱学上进的白露来说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一旦错过就等于放弃了最美好的人生,放弃了最光明的前程!
而自己一个残疾废人,又有何资格存在非分之想,有何资格谈是论非?自己和白露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自己一个人的空想臆念罢了。如果真得对她好,就不该耽误她的前程,就该像奶奶一样忍痛割爱!可是,可是自己做不到……
杌子心中痛苦纠结难以释然,张口结舌如鲠在喉,好半天难置可否:“俺……俺……”
白露见他不说话,脸上再度失望了。不过,她似乎还有不甘心,面含幽怨又问:“都这个时侯了,你心里的秘密还不肯告诉我么?”
“秘密?俺……俺没有秘密……”杌子犹豫着,装作不知摇头否认。
他知道,白露还在关心甘甜甜的事儿。可是如今她就要走了,又何必再节外生枝,让她陡添烦恼。
尽管他不舍得她走,可是他有自知之明,仅凭自己的一句挽留又有什么用!既然真心喜爱她,就该希望她过得好,就该保护好她的生活不被搅乱。
他决心不去提甘甜甜的事情。
可是白露并不放弃,杌子越是三番几次向自己刻意隐瞒,她就越是心生怀疑。于是脸上蒙起冰霜冷冷一笑,不满质问:
“哼,你知道我在问甘甜甜!既然你那么喜欢她,却又为什么弃她于不顾?你当我看不出来,你是对我动心了是吗?”
白露的这番话是杌子万万没有心理准备的,想不到她早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而且毫不避讳地揭露了出来!
“呃……”杌子顿时臊了个面红耳赤,心旌神乱汗颜无措了。
白露话一出口也感觉不妥,立马脸上一热羞得桃花映日粉面霞飞了。
“嘻嘻,有料!”一旁灶前的紫雪冲张三疯扮个鬼脸偷笑。
“嘿嘿,有点乱……”蹲在旁边的张三疯则苦苦一笑,悄然慨叹。
白露强掩羞涩,好不容易褪去脸上的红云,故作镇定冰冷道:
“你也不用再瞒了,那个甘甜甜我已经见过了!怪不得当初刚来奶奶家你会认错人,原来长得跟我一个模样!”
“啥,你见过她?”杌子闻言着实一惊。
“哼,还装?”白露见他吃惊的样子以为他还在演戏,不由嗤鼻一笑不屑地责问道:
“一定是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才女扮男装流落街头来找你的对不对?想不到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竟然是个这样不负责任见异思迁的人!”
第七十八章 千羽浮生携避尘
“啥,你说俺不负责任?俺都为她承认自己强/奸/杀了人,还断了腿!俺……”
杌子被白露一激,激动起来。
白露听他说为了甘甜甜承担了那么大的罪,一时半信半疑哑口无言了。不过转瞬一想她又不由冷笑起来,上前一步逼问:
“呵,编谎话也不会!我问你,甘甜甜是男的女的?”
“呃,女的……”杌子见她笑得古怪,挠着头后退一步。
“女的还会干那事?”白露一下子抓住了话柄,步步紧逼。
杌子则连连后退,口中支吾:“这个……这个俺也奇怪,不过听公安说也有可能是两人作案,说不定还有个男的呢!”
不料白露听了愈发冷笑起来:“呵呵,你们这些人可真是够复杂的!甘甜甜一个女孩子能串通男人去强奸人?荒唐!”
这时紫雪又忍不住了,横插一嘴:“不荒唐不荒唐,在西方国家比这个变态的多的是!”
“去!”一旁张三疯白她一眼,教训道:“你一个未成年少女懂个球,就不能矜持点?难道咱老张要做那种坏事,你也肯帮忙?”
“这个……”紫雪一犹豫,而后认真道:“那得看我俩是什么关系,如果够硬的话可以在你两肋上插刀!”
“我靠,你倒够狠!”张三疯愣是被小洋人给噎得干瞪眼珠接不下去了。
“嘻嘻,这是狼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紫雪轻描淡写一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旁的杌子不由心中一动,暗自揣测:
“对呀……如果真是甘甜甜和别人联手作的案,那么她的目的是啥?那个男的又是谁?难不成她和老残还有一腿?……”
他正兀自乱猜,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小黄的声音:“哟,是位小仙姑,快请快请!”
院中众人闻声望去,原来不知何时门外来了一名小尼姑。
小尼姑头戴尼帽身着蓝灰素袍,约摸十七八岁年纪,相貌极其清秀端庄。不过她并未剃度,一头乌丝裹在帽子里鼓鼓的,颇具仙风。
张三疯见了首先起身凑了上去:“吔呵,这年月尼姑和尚道士的可都茬了户了,山人得辨个真假!”
他边说边隔着矮门上上下下打量小尼姑。小尼姑双目微垂并不言语,倒是一旁的小黄看不下去了,提醒道:
“喂,你个老不正经的,一会儿拿狗吓鹅,一会儿又色眯眯地盯着仙姑看,也不怕被观音
菩萨收了去?”
张三疯并不理他,只是一个劲儿打量小尼姑,好半天才嘿嘿一笑,半吟半唱起来:
“南来的尼子不是尼,
北去的道姑不是姑。
释家道家本一门,
千里迢迢来寻人。”
小黄听完不屑一笑:“切,编个顺口溜还得费半天劲,装神弄鬼!”
张三疯瞪他一眼,转回身显摆能耐冲梁奶奶嚷道:“老梁婆,这不僧不道的小比丘尼是找你的!”
小黄见小尼姑并未说话,对满嘴诳语的张三疯更加不满了,忿忿怼道:“吔,你以为自己是灵隐寺的活佛济公啊,瞎子算卦也不打打算盘!”
张三疯也不屑地回敬:“算盘还是留给你吧!别怪山人不待见你,解放军战士是好样的,可你是咱杌爷的情敌。别的不说,就冲那一锅大白馍馍咱也得分清立场,你小子天时、地利、人和这三样一样也不沾,趁早回你的高老庄去吧!”
“嘿,你这破箩筛子忒不讲理,鹅又不是猪!”小黄怼不过他,气得把手上的礼物往半人高的墙头上一搁,嗡声嗡气冲方白露发个牢骚:
“这还里外不是人了!挺好个姑娘净结交些棒槌,鹅走了,去车上等你!”
小黄说完赌气而去。
小尼姑这才双掌合十缓缓开口:“避尘师叔,弟子千羽浮生有礼了。”
“避尘师叔?”小尼姑一开口杌子、白露和紫雪都是一头雾水,个个莫名其妙了。
唯有张三疯和梁奶奶毫无半分惊诧。
就见张三疯“嘿嘿”一乐,折回身冲紫雪吹能:“咋样,山人说是来寻人的吧!”
“呵……”紫雪依旧干愣着,傻傻地冲他点点头,自言自语:“这情节有点像小说……”
张三疯也点点头:“对,像琢月先生的《欲九流》!”
他俩正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就见梁奶奶突然一捂老脸放声痛哭起来。白露和杌子见状又惊又愣,赶紧去扶她。
“奶奶,您咋了?”杌子着急问道。
可是梁奶奶只顾嚎啕大哭,嗓子都嘶哑了。
白露又心疼又着急不知如何安慰,最后一咬牙决断道:“我不去北京了!”
啥?不走啦!听到这句话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杌子。他最初的0.1秒钟只以为自己听错了,然后接下来的0.9秒钟立马在心中燃放了一枚原子弹,那
股子热浪劲瞬间袭击了一万亿光年以内的所有晦气和阴霾……
当然他没有如此精确的秒表,也没空去计算,更不懂啥叫光年。这一切都归功于一个叫峻兮亦或是琢月先生的码字高人。
不过,杌子肯定是最高兴的人,这一点没人怀疑。
“唔……”梁奶奶也被白露的话惊愣了,不由止住哭号愕然瞪视着白露久久不语,许久才抹抹眼泪问道:“丫头,你说得是真的?”
“嗯,我不走了,我要留下来!”白露主意己定,使劲点点头。
梁奶奶却苦苦一笑,沉吟片刻挂着泪水叹道:“傻丫头,你以为奶奶刚才难过是因为你要走?不,你走奶奶才会高兴!傻孩子,呜呜呜……”
梁奶奶说着说着又哭起来。
“那是为什么?难道是为了这个小尼姑?”白露见奶奶哭得伤心也心中难过,禁不住好奇问。
“呜呜呜,呜呜呜……”梁奶奶只顾哭,众人皆为之动容,都忍不住抹起泪来。
这时门外自称千羽浮生的小尼姑微微一叹,轻轻推门而入。
一直趴在角落里观察动静的雪狼破晓和大黑狗黑阎王竟是毫无半分戒心,只懒懒地看她一眼就各自闭目养起神来。
千羽浮生步履如莲轻巧无声,缓缓来到梁奶奶面前。尼姑不念佛号,反倒诵起了道法:
“九天玄女无极元君,上极无上,乃为最上,玄之又玄,斯号开玄!神无所不通,形无所不类,知万物之情,晓众变之状,为道敖之主也。我家师父已遁入空门抛尽旧事,特嘱我前来,且望受回元珠!”
道法诵毕,就见梁奶奶止住哭泣呆滞许久,怅然若失叹道:“想不到雮尘师姐最终还是入了佛门……”
然后又是一阵伤心,问道:“可是灵珠观咋办,是不是传给你了?”
千羽浮生轻轻一叹:“弟子只是受过雮尘师太点化,目前还是一名学生,并无仙缘。如今灵珠观已经更名灵珠庵,归了大灵岩寺了。”
梁奶奶听罢又是出神良久,最终长叹一声整理整理衣服发髻,缓缓闭目伏地,探开两手作出一副接纳状来。
就见千羽浮生沉稳冷静,默默地从怀中取出一帕黄色锦包,然后徐徐打开。里面竟是一只茶盅大小的紫檀木盒。盒生宝华香气袭人,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张三疯凑在前面,瞪着两只点了高光的眼珠“咕嘟咕嘟”直咽唾沫,口中暗叫:“姥姥的,是个啥宝贝?”
第七十九章 灵珠传说隐情深
千羽浮生并未打开檀木盒,而是轻轻置于梁奶奶手中,然后婷婷而立说道:
“请师叔验过,千羽好回去复命。”
梁奶奶再度缓缓起身时,又已是老泪纵横。她对千羽浮生点点头又摇摇头,叹道:
“不必验了,是真的!当初我们师姐妹三人蒙受师父养育教诲,天天朝夕相处灵珠在身,是何等的天真快乐,可是……”
梁奶奶说到这里明显又是一阵难过,伤心中带着怨恨,带着苦楚无奈。
“唉,一切都是孽缘啊……”
她凄苦而叹起身坐下,缓缓道:
“如今,赤丹师妹早就下落不明生死未知,雮尘师姐又转入佛门,灵珠观自此也就形同虚设了,这颗避尘珠对俺来说就更没用处了……”
不料她的话还没说完,一旁张三疯突然“哎哟”一声痛叫,原来是听了梁奶奶的话一激动把舌头咬了:“哎哟哟,疼死山人了!”
他捂着嘴哼叫了半天,最后像只乌龟一样冲梁奶奶手中的檀木盒伸长脖子,不忘惊问:
“你……你说这里面装的是避尘珠?!”
紫雪见他大惊小怪的样子,也凑上来好奇问:“什么避尘珠,是吸尘器里的元件吗?”
“呃……”张三疯冲她翻个白眼,“去去去小孩子懂啥,你咋不说是吸奶器呢?”
“哼!”紫雪气得一翘嘴巴:“你懂你倒是自己解释解释啊,还去问人家老奶奶……”
“这个嘛,山人确是知道些传说……”
张三疯捋捋小短胡在院中踱了几步,缓缓介绍起来:
“先说这灵珠观,据说就坐落在此地往南估计咋滴也得好几百里路的长清县灵岩山里。”
这时白露插话纠正:“以前我爸带我去旅游过,没有好几百里,顶多也就六七十公里。”
“呃……”张三疯脸皮厚也没看出发红,只是略一尴尬接着说:
“这灵岩山里有一座灵岩寺,始建于东晋,香火极为鼎盛,号称与南京栖霞寺、浙江国清寺、湖北玉泉寺并称天下四大名刹。嘿嘿,连唐僧都曾经在灵岩寺里翻译过经文呢!”
“哟,唐僧?”紫雪听了立马又来精神了,“是不是西游记里那个,那电视剧我可看了,孙悟空最拽,猪八戒最色,牛魔王包小三……”
一旁的杌子也对避尘珠感起了兴趣,见二人插科打诨不耐烦催道:“你俩少整
那些没用的,讲重点!”
张三疯望望灶里的青烟,巴唧巴唧嘴:“重点是这锅馍馍估计没人跟咱抢了,都不知道冰火多少重天啦,早成面疙瘩了吧!”
这时白露也沉不住气了,便弯下腰挽住梁奶奶胳膊轻声问:“奶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唉……”梁奶奶早已没了泪,坐在凳上干枯地似个蜡人。良久,缓缓抬起空洞的双眸望着阴霾的天空娓娓道来:
“都这么多年了……其实,也没啥不可说的。俺本姓梁,叫梁玉砚,是灵岩山下万德镇人,父亲是一名塾师。解放前为了躲避战乱就把俺送进了山里的灵珠观,观主三明师太好心收留了俺……
“当时,她老人家已经有了一位掌座弟子,也就是俺的师姐雮尘,于是就给俺赐名避尘,后来又收了个小师妹叫赤丹。之所以给我们起这三个名字,是因为灵珠观里藏有三颗灵珠,分别是雮尘珠、避尘珠和赤丹珠。那时我们不懂事,就经常把珠子偷出来玩,直到后来师父临终才把珠子的来历告诉我们……”
梁奶奶讲到这里,哽咽着陷入沉思,讲不下去了。
张三疯围着她转了半圈,捋捋胡子接着话茬讲起来:
“据说这雮尘珠乃是地母所化,有修仙得道脱胎换骨之神效。神珠多为历朝君王皇帝所有,为的是得道成仙长生不死,永保万年江山永享荣华富贵,所以都竭尽全力去破解其秘密。
“最初,神珠先是由黄帝持有,后被商王武丁所得,姬周反商又到了周文王手中,最后被汉武帝得到,并陪葬于茂陵。不过,后来赤眉军盗掘茂陵,雮尘珠自此散落于民间……”
张三疯说到此处瞅瞅众人都听得认真,露出得意之色:
“嘿嘿,当然,既然是传说那就得版本多一些才吸引人。所以,其实还有一种传说……
“据说秦朝末年,神珠辗转流落到了滇南,被献王所得。献王为了修炼成仙带着雮尘珠弃国而去,躲入深山隐居起来。自然,他最终也没有参透灵珠的秘密,于是死后含在嘴中当了陪葬品,据说他这颗才是真的,而茂陵中的那颗只是一枚冒充的影珠而已!”
“哦,这么神奇,真的假的?”紫雪有些不信。
“嘿嘿,咱也不大相信,权当老张说书讲故事了!”
张三疯癞笑两下,清清嗓子提高音量强调:“咱可声明,是据说,据说吭!”
“含在嘴中陪葬……”不过杌子并没当故事听,他一下子想
起自己得到乌铁珠时做得那个梦来。
当时明镜石忽然变成了一口透明的大棺材。棺材里躺着一个白衣秀才,那秀才眉清目秀手执折扇,口中不也含了一颗明珠?而那个秀才正是自己!
“呃……”杌子如坐云雾,在梦境和现实之间彻底茫无头绪了。
他虽然不会奢想自己是什么线王球王的转世化身,却是对张三疯讲的故事深信不疑了。
“那……那避尘珠又是咋回事?”杌子感到自己仿佛被带入了一个巨大的疑团漩涡,着急催问。
“嗯……”张三疯沉吟一下继续讲:
“据说这避尘珠嘛,乃是天帝之女凤凰公主的宝物。不过这东西邪性,传闻在好人手中便是正义的,一旦落入鬼妖手中便又邪恶无比,并且威力大增,所以必须得由至真至善之人掌握。可惜,后来凤凰公主被时幽冥暗害,避尘珠也便下落不明了……”
张三疯讲到这里又停住了,坏坏一笑:“嘿嘿,这个听起来好像更像神话传说对不?”
“嗯!”杌子、白露和紫雪都不由自主点点头。
张三疯见大家全神贯注瞪眼听自己捭阖,自己也仿佛陷入了故事之中,瞪大眼睛神秘而言:
“其实更离奇的是,这不是神话故事,而是真事!关于避尘珠最早的记载是在《后唐书》里,这可是正规史书。书中记载说,将避尘珠放在有灰尘的地方,灰尘便会自动散开,故而得名避尘。
“新中国成立后,大概在五几年,西安郊区修建纺织厂时挖地基挖出了一座古墓,墓中发现了一个石床,石床下面有具尸骨,尸骨头顶上有一粒黄豆大小的珠子,当时有个姓张的工人想偷走珠子结果被发现,众人哄抢之时,咱这姓张的哥们就趁着混乱把珠子吞进了肚子里,而工人们也没看清就都以为珠子是遁土失踪了呢……
“后来有位北京文物专家赶到现场,经过勘察确定那粒珠子就是传说中的避尘珠。不过专家也同时表示,避尘珠是放射性物质,对人体有害。这话后来也得到了证实,当初偷走珠子那人因白血病去世,他的家人也都相继得了怪病而死……当地百姓都认为这是有魔鬼诅咒都敬而远之,从此这颗避尘珠犹如石沉大海,再也没了消息!”
“哇,好可怕……”紫雪不禁打个冷颤,扯住了张三疯胳膊。
“嘿嘿,小老妹别怕!”张三疯嘿嘿一笑安慰道,然后语气一转接着说:
“不过呢,关于避尘珠也有另外版本……”
第八十章 昙花一现失元珠
“嘿嘿,”张三疯笑笑接着说:
“据说西安那个根本不是避尘珠,而真正的避尘珠在明代时被闯王李自成所得。那时李自成与高迎祥、张献忠等人起兵反明,攻下凤阳之后挖了明朝皇帝的祖坟,焚毁了朱元璋曾经出家的皇觉寺,期间偶然得了避尘珠。
“那神珠果然不同凡响,李自成拥有了它之后一路取胜异军突起,不仅封了闯王还建立了大顺国。不过,这神珠早就沾染了魔性是把双刃剑,后来李自成开始变得骄横戾气,治军打仗上失了本心,军力开始涣散而且还多次屠城,所到之处一派血雨腥风,最终元气耗尽在劫难逃,于湖北九宫山被当地悍匪姜大眼杀死,而后尸首秘密埋葬,自此避尘珠下落不明……”
张三疯说到这里抹抹嘴角的唾沫,盯着梁奶奶手中的木盒唏嘘起来:
“嘿嘿,山人讲了这么许多,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你老梁师太总该点评点评吧?好歹把宝贝亮一亮啊!”
可是梁奶奶手捧木盒,似乎深深沉浸于往事回忆之中,并无反应。
白露见梁奶奶始终静听张三疯讲述,虽然时而眉头紧蹙却并不否认,不禁更加好奇了,疑窦难解俯身问道:
“奶奶,历史和科学我也懂一些。可他这么鬼话连篇又言之凿凿,总不可能会是真的吧?”
梁奶奶沉默着没说话,良久才抬眼望一望白露,缓缓点了下头叹道:“或许是真的吧……”
“什么?”白露不由瞪大眼睛惊地说不出话来了,好久才恍然回过神来,哭笑不得跺一下脚自责道:
“哎呀,都怪我糊涂了,竟然连这个疯男人的鬼话也信?现在都快二十一世纪了,我们难道还生活在神话里?不行不行,奶奶您一定是病又犯了,咱得赶紧去医院复查一下!”
白露说着就要去搀扶梁奶奶,这时杌子抬手制止了她,依旧好奇不止又问张三疯:
“不管是真是假,你讲完!那个赤丹又是咋回事?”
白露虽然不信这些荒诞之谈,但是杌子经历了乌铁珠的怪事,却是宁愿信其有不愿信其无。
眼前这个自称千羽浮生的小尼姑是真的,梁奶奶曾经是个道姑也是真的,那么这颗所谓的避尘珠也十有**假不了。
他想弄明白奶奶到底经历了什么,以至于流落在这安良街上,还失去了儿子。他觉得自己有责任弄清奶奶的身世。
“嘿嘿,咱也是道听途说的,你也别当真!”张三疯知道杌子爱较真,先打个预防针提醒,然后解
释道:
“说实话,对于那颗赤丹神珠咱老张也是知道的不多。只从古书里读过几句传说,好像这赤丹珠出自三神山,色赤如霞变幻万千极其绚丽,始终为历代宫廷秘藏,据说由于宫中祸乱失落于北宋末年,后来便没有记载了,也鲜有传闻……”
张三疯说罢,挤挤小眼问千羽浮生:“小比丘,你别光站着,看你一直有模有样端着个架子跟菩萨似的,甭装高深了,你来给山人补充补充。”
“……”千羽浮生一怔,慌忙打个揖一副无辜表情解释:
“千……千羽只是个学生,临……时给雮尘师父帮忙的!今天来,我也……也是在家彩排了一晚上的……”
“唉……”这时梁奶奶轻叹一声缓缓站起身来,把檀木盒重新递回千羽浮生手中,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嘱道:
“你回去告诉师姐,俺早就沦落凡尘,无脸再回去了!这珠子还给她吧……”
张三疯见了着急了,连忙劝说:“别,别介呀!这种宝物那可是连见一眼都要烧十辈子高香的,你咋能不要呢?”
他边说边用胳膊肘捣捣杌子,然后压着贼调儿提醒:
“这玩意儿要是真的,那可就造化大了!赶紧劝老婆子收回来,将来她一蹬腿完事儿了,你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呃……”杌子一怔不禁皱起眉来,不满地反问:
“老臭鼬,你咋能这样挑弄人?奶奶的决定自有她的道理,俺咋能有私心!”
不过他这样说着,口袋里却突然起了异样,装在里面的乌铁珠竟然一动一动的像是活了,仿佛一只想要出巢的小乌龟左突右撞。
噫,咋回事?杌子不由瘆得头皮一阵发麻,心惊不已。
张三疯见杌子嘴上说得义正辞严,表情却慌乱怪异,不禁“咦呵?”冷笑一声:
“小臭蛋行啊,长本事了,说得比唱的都好听!你以前不是最爱占便宜的吗?啥时候猪鼻子插大葱学会装象啦?”
杌子怕张三疯揭老底,赶紧用力捏住口袋,然后悄悄瞅一眼白露冲张三疯斥道:
“好汉不提当年勇,无名草都年年发呢,还不兴俺有长进?《三字经》咋说来,人之初性本善烟灰锅子炒鸡蛋,连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啊?”
“唔?why,why?”一旁紫雪听了杌子版的《三字经》不由瞪眼懵了:
“我在加拿大唐人学校学过的,好像不是这么说!难道他们教的不正宗?”
“噗!”这时白露忍不住一下笑出声来,瞥一眼杌子说:
“他就这样,乱编!还把我编进《学习雷锋好榜样》呢,傻傻的都被我听到了!”
“呃……”杌子听了先是一愣,瞬间就觉得脸上像发起高烧一样火烫火烫的,估计都羞紫了,连连支吾搪塞:
“俺……俺那是忘了歌词……俺本来会唱的!”
紫雪摸摸后脑勺,一脸莫名其妙:“雷锋?雷锋是谁,是神话里的雷公吗?”
“雷公?哈哈哈哈……”张三疯听了忍不住大笑起来。
不料他正仰面大笑,突然间空中电光一闪紧跟着“轰隆隆——咔嚓!”凭空里竟然炸开一个惊雷,顿时震得天摇地动墙皮落土。
众人都被吓得瞪眼乍舌直缩脖子,破晓和黑阎王则一立身夹起尾巴钻进了柴草堆里。
“嗷哟哟个天老子……”张三疯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捂着脑袋一阵乱躲,口中惊叫不止:“都入冬了还打雷!天上是谁值日呢?也不怕玉皇大帝查岗……”
正当大家张惶失措之际,突然梁奶奶驼背一弯抽搐不停,猛然“啊呜啊呜”几声接连喷出两大口黑紫的血块来,紧接着双眼一闭牙关一咬“扑嗵”仰面摔倒在地。那些血块喷洒在地上,混杂着泥土犹自“滋滋滋”冒着浊气。
“呀!奶奶!奶奶……”杌子和白露见状同时惊呼着扑上前去,张三疯和紫雪见了也都惊慌而立更加不知所措了。
“噫!师父说的还真准,果然吐血了!”倒是小道姑千羽浮生似乎早有心理准备,口中嘀咕几声赶紧上前说道:
“都不要动她!我师父说了,避尘师叔心中积了太多尘怨,见到避尘珠必会吐出窝心血,只要将避尘珠含/入口中即能保命!”
杌子听了急得扯着哭腔催促:“那你倒是快救人啊!”
“嗯,您把师叔的嘴掰开!”千羽浮生也略带慌张,嘱咐一声伸手去开檀木盒子。
就见木盒一开,顿时光华一片,盒中紫锦白绒的衬杯中一枚鸽蛋大小的珠子氤氲着宝气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珠子色泽柔润,白如脂玉,香似兰蔻,动人心魄,众人都看呆了。
杌子只顾去掰奶奶的牙关,对这颗绝美的珠子并未在意。可是就在这时,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一瞬间,他就觉得身体一震口袋里的乌铁珠突然爆发出力量猛然挣脱束缚蹿了出来!然后,盒中的避尘珠就不见了……
第八十一章 铁弹吞珠炼血戒
避尘珠眨眼之间离奇消失,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谁也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只有杌子看到了。
他清楚地看到乌铁珠拖着烈焰从自己身上蹿出来,像只贪婪发红的眼睛,又像个精灵的闪电猎手,一下子扑裹住避尘珠然后迅速回到了自己口袋里……
“坏啦,避尘珠不见了怎么救奶奶?”白露最先惊叫起来。
“怎么会这样……”千羽浮生也惊愣无措了。
张三疯则咕唧咕唧咽几口唾沫,探着乌龟脖子傻眼了:“俺滴个姥姥诶,也没见有妖风额……”
倒是紫雪反应较为复杂,她怔了片刻瞠目结舌望向杌子,然后结结巴巴地问:
“你……你还好吧?刚……刚才你身上好像有个灵魂出来了!”
“啥?”张三疯见紫雪这样说也似乎回想起恍惚间有所异常来,于是狐疑地盯住杌子。
可是他盯了半天并没发现异样,不由侧目冲紫雪骂道:
“屁!他小子灵魂脱壳你会看到,你以为自己有阴阳眼啊?”
“可……刚才明明……”紫雪还想争辩,可是挠挠头也觉得自己有可能是看花眼多疑了,只好闭上口不作声了。
不过,杌子却是心知肚明的,这一切发生的再快也逃不过自己的眼睛。
此时此刻,他用手扳着奶奶的牙关呆呆跪在地上,心中“扑嗵扑嗵”剧烈跳动着,说不出是何等复杂的滋味。
他又惊又恨又悔又怒,可是,他似乎感到了罪魁祸首或许就是自己……他虽然恨乌铁珠抢走了奶奶用来救命的避尘珠,可是他同时也隐隐意识到乌铁珠就藏在自己心里和欲念之中,好像占有避尘珠的**就来自于自己……
“啊,不!”杌子突然咆哮一声,猩红着眼猛地站起身来。
他一边起身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乌铁珠,他要让这邪恶的东西得到惩罚。
可是乌铁珠在他掌心里安安静静的,依旧是乌不溜丢磕碜巴拉的一块铁疙瘩,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从来没做过坏事,它不过就只是一块铁镏子,世界上最无辜的铁镏子!
“嗐!”杌子气恼地望了半天,恨恨地将乌铁珠往地上的血渍里一摔,伏在梁奶奶身前落起泪来。
“咦……”这时大家都突然吃惊起来,只见乌铁珠砸在污迹斑斑的地上,开始出现怪事了……
就见那些掺
杂着尘土的紫黑血块开始缓缓向乌铁珠靠近,渐渐围拢成一个圆圈。并且越靠近,那些污血凝聚的就越紧密,其中的尘土和杂质仿佛受到魔力驱除一样徐徐不断解析分离出来,最后围在乌铁珠周围的仅剩了一圏新鲜红艳的血环。
血环似乎正在经受高温熔炼,红中带火“滋滋”有声,下面的泥土都被烧焦冒出烟来。
不知过了多久,“滋滋”声变成了“哔哔”声,再后来竟然有了“铮铮”的金属声。
又过了片刻,血环没有声音了,火色也随之渐渐暗淡下来,最后一切都沉寂了。就见其貌不扬的乌铁珠周圈出现了一枚水晶状圆环。
那水晶圆环有戒指大小,通身晶莹剔透,极其红艳绚丽。
“这……这……这这这……”张三疯像观看斗蛐蛐一样趴在地上目睹了整个过程,瞠目结舌惊异万分,最后惊叫起来: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血戒?哇靠,牛掰了!哇靠,虎批了!”
不料他正兴奋叫着,突然“倏”地一下地上的乌铁珠消失了,就只剩了那枚血环静静躺着,仿佛被主人不小心遗失的首饰。
“咦,你的铁弹子不见了?”紫雪冲杌子惊呼,她仿佛感觉到铁弹子回到了杌子身上,却又不敢确定。
杌子早就感觉到了口袋一沉,知道是乌铁珠回来了。他虽然无法断定刚才那一幕是巧合还是乌铁珠显灵有意为之,但是当它重新回到自己身上时,杌子的心中似乎安宁了许多。
“奶奶,对不起……”杌子跪在地上握住梁奶奶的枯手轻声恸泣,“您放心,俺会陪您!”
白露也伤心而泣伏在梁奶奶身前,既悲恸又疑惑地望着杌子,啜泣着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了,奶奶还有救吗?”
“……”杌子眼中含泪望着她,久久地不知该如何回答。
“对,对,扎人中!扎人中……”白露忽然想起爸爸救人的方法来,赶紧起身去窝棚里找针……
这时张三疯用手指挑起地上的血环用嘴吹吹风降温,然后举在眼前端详半天,挠挠头道:
“山人活了半辈子就赶上今天开眼了!据说血戒这种东西得是异人灵血才能炼成,能凝聚人的三魂五魄,难不成这老梁婆还真不是凡人?嗯,得验证验证,看给她戴上能不能起死回生……”
杌子听他这样说,也顾不得是真是假,慌忙催促:“行不行赶紧试试!”
张三疯也知道人命关
天,于是不再说话,小心翼翼捏着血环套在了梁奶奶大拇指上,然后起身后退一步等待奇迹出现。
可是等了老半天,梁奶奶依旧牙关紧咬,毫无动静。
“呵,这到底是不是你所说的血戒?”
紫雪禁不住怀疑起来,然后望望一直不安而立的千羽浮生问道:“你是仙姑你一定知道管不管用对吧?”
“呃,这个……”千羽浮生眼见避尘珠从自己手中丢失,如今梁师叔又生死难卜,被紫雪一问不禁支吾作难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这时杌子也着急吼起来:“对啊,你师父既然选你来,就说明你一定比别的徒弟有能耐!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千羽浮生被杌子一吼更加着急委屈了,急得一跺脚一把将帽子扯下,瞬间一头乌亮的青丝如瀑布般泻下,紧接着又把道袍一脱现出了一身鹅黄的运动衫,脚底雪白的旅游鞋也露出来了。
“呃……你不是仙姑?”杌子和紫雪异口同声惊呼出来。
千羽浮生无奈一叹,大声解释:“我都说了嘛,我就是个来打酱油的!雮尘师父根本连半个徒弟都没有,她对我有恩我这才不得已扮作她的弟子帮她来请回避尘师太的……”
千羽浮生正说着,白露拿着几根缝衣针和半截蜡烛急匆匆从窝棚里出来了,一刻也不敢耽误赶紧划着火柴点燃蜡烛给针消毒。
可是蜡烛刚点着,被风一吹就灭了,杌子连忙扯开衣襟上前护住白露和蜡烛。
白露感激地望他一眼边消毒边说:“上次回家后我让我爸教过我,但愿能行!”
“嗯,俺相信你!”杌子万分感激冲她使劲一点头,大声道:“你要是救活了奶奶,俺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一旁张三疯等了半天见血戒无效不由失望了,心中不平地冲杌子蔑然一笑:
“切,势力眼!咱帮忙救人你不说谢谢,她还没救就下辈子当牛做马了!咋不这辈子就做,耍滑头……”
二人说话的工夫,白露已经在梁奶奶人中上扎起了针。她学着上次爸爸方天来的样子,扎一会儿然后拔下针往外挤一会儿血水,然后再扎再挤。
一旁张三疯等人都摸着自己上唇看得歪眉咧嘴心惊肉跳。
杌子见过这种奇效,便眼也不眨地盯着奶奶,希望她能快快醒过来。
可是白露一连反复了十几次,眼看梁奶奶的人中都扎烂了也无济于事……
第八十二章 千羽路遇二流子
白露见这次扎针也不行了,急得满头大汗把针一放招呼道:“不行,赶紧送医院,小黄的车就在街上呢!”
“哎哎!”杌子也早就急坏了,慌忙答应着背起奶奶,一众人拥着出门上了街。小黄见状立即发动汽车,载着白露、杌子和梁奶奶直奔医院。
由于车子坐不下太多人,张三疯、紫雪和千羽浮生只能留下。
千羽浮生望着车子远去万分惭愧,对二人告辞道:
“如今灵珠丢了,避尘师太也出了意外,我得赶紧回去告知雮尘师父。”
她说完匆匆离去了。
张三疯和紫雪想想也没别处可去,只好领着黑白双煞又回了窝棚。等回去一揭锅盖,一锅馒头早蒸成了石头蛋/子一样,又瘪又硬。
“唉,这一上午闹的……”张三疯抓起个馒头“吭哧”咬一口,差点把牙粘了去,边嚼边骂:
“姥姥个棍子,跟做梦一样!避尘珠没了,血戒也不管用,万一这个梁避尘死了就更加遗憾了……”
这时渐渐冷静下来的紫雪眨巴眨巴眼,自言自语道:
“雮尘,避尘,赤丹……太传奇了!中国五千年的文明古老而神秘充满无限未知……我一直很向往祖国的神话传说,今天的事情虽然让人难以置信,但是我相信这次来中国我发现了人类史上比印第安人和玛雅人还神奇的现象,我要向学校申请修改休学专业,专攻嗯……对,就叫《人类文明背后的神秘现象》!”
“呃……”张三疯听了她的话怔了片刻叹道:
“外国的学校真是误人子弟,难道你们没有课本要学么?随便脑袋一热自己就定了学什么,万一有人定得是睡大觉和吃馍馍咋办?”
“嘻嘻。”紫雪听了一笑,认真解释:
“这叫兴趣研学,培养人的创新精神。不瞒你说,我的同学还真有研究睡觉的!”
“呵,咱倒是真的呵呵了,这也行?”张三疯不由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那有没有人研究放屁和谈恋爱
的?”
紫雪听了不以为然地点点头,淡淡地回答:“有,在我们班二十四个人中有十八个有类似的课题。我同桌是个同性恋者,他的课题是男生和男生哪些姿势更有利于避免腰椎受伤。”
“啊?”张三疯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这么新鲜嫩绿的话题,虽然生僻却也明白意思,一时惊得张口结舌不得不甘拜下风:
“好哇好哇,马头琴拉出了驴屁音,咱这半辈子算是白活了,怪不得那些有钱人都往国外跑,原来能满足各种心理变态!”
紫雪见他大惊小怪还带着奚落鄙夷,于是不服气地辩解:“切,虽然我家生活在国外可并不变态,我的父母可都是从事着公益事业的。再说,你不要以为我们那些研究都没有价值。就比如说研究睡觉的那个吧,他取得的初步理论是人的睡眠和死亡存在平行交叉。”
“平行还交叉?这不就是前后矛盾么?”张三疯不屑地驳斥,不过听了紫雪这一系列歪调儿小脑筋也的确开始有些吃力了。
紫雪更加较真了,反对道:“不,这是西方的辨证唯物主义。他的研究报告认为,人活着就是死了,人死了也仍然活着。”
“咳!咳……”张三疯差点岔了气,喷道:“这不等于没研究吗?”
“怎么没研究?”紫雪郑重其事开导他:
“你反思一下,就像现在看上去我们虽然站在这个小院中,感觉上无比真实,但是有可能我们正在梦境之中,或者其实就是个像风筝一样持续飘荡的灵魂。而晚上我们睡觉做梦的时候,你醒来觉得是个梦,可是你又如何断定自已夜间做的梦不会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或者是更加真实的自己呢?”
“唔……打住打住,山人听着你这些道理有点晕,照这样说我们现在都在做梦或者死了,而那个老梁婆子反倒是清醒和活着的?荒唐!”张三疯撇着嘴反诘,一万分地不认可。
“嗯,还真的极有可能,我感觉老梁奶奶不会有事!倒是那个小马哥哥有些古怪……”紫雪话锋一转怀疑起杌子来。
“咋古怪,你怀疑是他偷走了避尘珠?”张三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哦,你也看出来了……”紫雪瞪大眼睛深深地点了点头。
“唔……这小子的确可疑……”
张三疯和紫雪似乎心有灵犀不谋而合,两人对视一眼都吃惊地倒吸一口凉气谁也不愿开口先说什么了……
而此时此刻,千羽浮生还没走出安良街。她边走边懊悔,直恨自己把事情办砸了。
不料她正匆匆前行忽然眼前一横被人挡住了,面前现出一个二流子来。
二流子四十来岁,微胖的圆脸,青灰的皮肤,两道短眉略呈八字,下面是一双不大的圆眼。
“嘿嘿,小美女!”二流子阴笑着冲千羽浮生挤弄挤弄眉眼,沉沉道:“有位大爷想请你去叙个话,走吧!”
“你,你是谁?我凭什么跟你去?”千羽浮生见是个无癞,没好气地质问道。
“嘿嘿,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果不去恐怕灵珠庵就要拆了!”
对方像是颇为了解千羽浮生的来历,狞笑着威胁。
“拆灵珠庵?你到底是谁,什么意思?”千羽浮生心中一惊,不过她虽然年龄不大却也是巾帼气概,上前一步厉声道:
“瞧你青皮脸八字眉,懒汉腮蛤蟆嘴,哼,一看就不是好人,再乱说话小心我报警!”
“哟,小嘴挺利索!告诉你报警也没用,我来是找你谈事的,我家六哥就问你个话,问清楚了毛事没有,否则明天推土机就动工!”
“……”
千羽浮生察颜观色,觉得眼前的二流子好像不是随便说说那么简单。
再者对方既然清楚自己和灵珠观的关系,那也一定是有备而来。如果真如他所说的要拆灵珠观,这座数百年的古刹可就真的毁了,那无异于是要了雮尘师父的命!
千羽浮生决心探个明白,于是冷笑一声喝道:“你那个六哥在哪里?我倒要看看他是个什么神圣!”
第八十三章 沐恩失意会秘客
千羽浮生说完毫不畏缩地瞪一眼二流子。
“好,还挺有股儿烈性!”二流子赞一声,使个眼色在前带路,与千羽浮生一前一后来到了不远处的一处小旅馆。
小旅馆楼道里黑洞洞的,千羽浮生进了门开始有些担心起来。及至上了二楼豁然一亮,这才定定心思沉着了几分。
她跟随二流子走到走廊尽头,在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门外停住。二流子听听动静一把推开门对千羽浮生癞笑道:“请吧!”
“呃……”
千羽浮生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轻率,万一里面是个陷阱,自己一个小姑娘岂不是自投罗网入了火坑!
不过,她最终还是硬了硬头皮走进门去。
里面是个标准间,两张单人床有茶几有沙发,条件还算不错。
此刻在对面临街的窗前正背身站着一个男人。只看背影,这男人跟二流子应该年龄差不多也是四十多岁模样,不过头发梳得油亮另加一身西装革履,倒是颇有派头。
千羽浮生见他一直临窗而立望着外面,并不搭理自己,便试探着问:“你是谁,找我什么事?”
男子似乎陷入沉思,直到听了问话这才缓缓转过身来,使个眼色示意二流子关好门在外守候。
待二流子退出去门关好,男子这才冲千羽浮生微微一笑和蔼道:“请坐。”
千羽浮生打量他片刻,见男子生得蚕眉细目皮肤白净,还戴了一副金边眼镜,倒是透着几分儒雅,也算仪表堂堂,这才安心了些。不过她并没有落坐,而是不远不近警觉地望着他。
“好吧……”男子也打量千羽浮生片刻,然后轻叹一声背着手来回踱两步,开口说道:
“你从灵岩山的灵珠观而来,不远百里去了马杌子的窝棚,显然是有重要的事啊!所以……我想请教一下。”
千羽浮生很好奇这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行踪,于是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从灵珠观来?”
男子轻轻一笑,缓缓解释:“哦,是这样,我呢最近接了公司的一个项目,要开发灵珠观景区,恰巧早上在灵珠观见到了你。”
“什么?开发灵珠观景区……”男子的话令千羽浮生有些意外,不由惊道:“雮尘师太怎么没有说过?”
她隐约意识到这事有些蹊跷,一时既担心灵珠观受到破坏,又满头雾水觉得他们找自己来也决非简单。
这时男子沉沉一笑在沙发上坐下来,然后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这才又道:
“雮尘师太是灵珠观的最后一任观主,如今她已经皈依了佛门,灵珠观
自然也就跟她没有关系了。”
“那你们为何又跟踪我?”千羽浮生冷冷问道。
“跟踪?”男子一征,继尔笑道:
“没有没有,你把我们想成什么人了!其实是中午我们从灵岩山一回来怜好见到你从马杌子的窝棚里出来,而且还人仰马翻地把一个老太婆送上了一辆军车。那个马杌子呢正好是我的朋友,好像里面还有个疯子,其实那也是我的朋友,我呢担心他们,因此就想请你来问几句话!”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他们?”千羽浮生依然提着警惕。
“呵呵,你这小妹子还挺有自我防卫意识!”男子朗朗一笑,“放心,我们不是坏人!”
“可是,不是说师太已经把灵珠观转给灵岩寺了吗?灵岩寺好像也没有开发计划!不经过师太同意,你们就是违法犯罪!”千羽浮生心中诧异犹疑,担心灵珠观会受到破坏,警惕更高了。
“嘿嘿,小妹妹,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护珠寨村的人吧?”男子盯着千羽浮生隐隐一笑。
千羽浮生摇摇头回答:“我不是护珠寨人,我是来灵岩山写生的,在我小姨家暂住。”
“哦?这样说来,你并不是灵珠观的小尼姑了?我说嘛,怎么又换成一身运动服了!”
男子眯眼注视着千羽浮生,轻轻吞吐着烟雾若有所思。
千羽浮生被呛得一咳,沉不住气说道:“据我所知灵珠观好像正在由灵岩寺向上级申请文物保护单位,你们随意开发会损坏文物的!”
“呵呵,我们这可不叫破坏,是保护性开发!懂吗?”男子淡淡一笑站起身来,继续说道:
“灵岩寺的确是想收管灵珠观的,这不也改名灵珠庵了吗?可是,灵珠观并不在灵岩寺的辖区内,按照行政划分是属于护珠寨的。所以护珠寨不答应,灵岩寺也奈何不得!如今护珠寨村的村主任已经跟我们华宇集团签了合约,授权由我们开发灵珠观旅游区,一则村民会有大大的收益,二则……这个嘛,双赢时代,对大家对社会都有好处的!”
“这个……”千羽浮生闻言一惊无语了,心中暗暗恼恨起来:想不到拱手把灵珠观让出去的是自己的小姨夫,真是可恶!
原来千羽浮生并不是本地人,她本名叫千羽,浮生是后来加上去的。她是一名艺术生,秋冬之际来灵岩山写生的。之所以来灵岩山不仅仅是因为此处风景优美,还因为自己的小姨就生活在这里各方面都有人照顾。而她的小姨夫正是护珠寨村的村主任,叫娄启财。
平日里小姨和小姨夫对自己照顾有加,千羽浮生也无忧无虑,天天背了画夹去山
上写生。
不料有一日她被风景吸引穿林越壑迷了路,眼看天色将晚,她又急又累不小心从一处山崖上摔落下来。
幸好山崖不是很高,而且她身上背着的画夹也起到了保护作用,这才受伤不重。
可不幸的是,她所坠落的地方旁边恰恰有一个老鹰窝,窝中几只幼鹰正“喳喳”惊叫。原来是一条两米多长的花皮大蛇正准备袭击幼鹰。
岂知大蛇被千羽浮生的凭空而至激怒了,突然掉头把目标对准了她。还没等反应过来,她的腿肚子上就被大蛇一口咬中。
按说北方的蛇大都没有毒,即便有的话一般也都毒性不会很大。可倒霉的是,这条大花蛇却是个例外,它不光有毒,而且还是剧毒。
千羽浮生被咬中,一见风毒性发作,可是大花蛇并不罢休又将她脖颈死死缠住,眼见就要窒息毙命,幸好这时母鹰回来了。
母鹰长空直下给了大花蛇致命一击,救下了千羽浮生。大花蛇虽死,可是她身上的蛇毒却早已散布全身。
眼看她昏迷不醒性命难保,就在这危急时刻,母鹰仿佛通人性一样长鸣一声扑展翅膀飞身下山,直冲灵珠观而去……
当千羽浮生再度醒来时,她已经在灵珠观躺了整整一夜。而救活她的人正是雮尘师太。
也直到最近雮尘师太决心弃道从佛之后,千羽浮生才知道当初师太是用她视若生命的雮尘珠救了自己。而那颗珠子已经融入自己的血液,融入她的灵魂,永远属于她的了。
千羽浮生受了这么大的恩泽,自然感激不尽永戴恩德。她有心要拜师太为师,可是师太却拒绝了,理由是她尘缘盛极不可避世。
不过雮尘师太随着年事渐高,总是流露出对早已还俗流落他乡的师妹梁避尘的愧疚之情,常常念叨嘴边希望她能回来重续灵珠观香火。
可是这其中似乎又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雮尘师太总是担心师妹不愿归来。
于是千羽浮生决心帮助她完成心愿,以慰一片赤诚苦心。
后来经千羽浮生谋策,经雮尘师太同意,这才有了一出窝棚还珠的离奇一幕。
不料行动失败了,梁师叔也生死未卜,千羽浮生懊悔愧恨之际,却又遇到了小旅馆这两个神秘人,得知了灵珠观也面临前途难卜的境地。
“好吧!”千羽浮生思前想后,认为这两个人既然煞费苦心找上自己肯定另有目的,于是冷静冷静情绪,问道:
“既然你说的这么巧合,我也相信这是缘分。说吧,你们找我来到底为了什么事,总不会认为我能做得了灵珠观的主吧?”
第八十四章 天影三术御神珠
男子见千羽浮生进入了自己的话题节奏,不动声色暗暗一笑,然后深情地说道:
“唉!说起来,我还依稀记得小时候的情景……那时候护珠寨跟现在一样穷,我爹为了养家糊口撇下我和娘到城里打工。他每月托人捎钱回来,说城里的活轻快赚钱又多让娘别疼钱多给我买好吃的,唉……”
他说到此处长长一叹,接着说:
“可惜啊,后来有一年大饥荒,连喂猪的地瓜秧和蜀黍秸都被人吃光了,娘只好带着我到城里来找爹。结果,爹没找着,连娘也丢了……”
“唔,好惨……”千羽浮生听他这样一讲,不禁有些心惊动容了,问道:“怎么,你也是护珠寨的人?”
“嗯……何止也是,我可是地地道道的在护珠寨长大的!”
男子有些激动,重新点上一支烟感慨道:“所以说嘛,我争取下这个项目,就是放不下情结,就是想让护珠寨的乡亲们迈上改革开放的步伐,改变一穷二白的面貌!”
男子饱含深情意气风发,不过随即摇摇头苦笑道:“可是,我那时候小,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就只记得自己的爹姓娄,娘姓梁,寨子里有座灵珠观……”
他说到这里眼眶湿润了,意识到失态之后,赶紧掏出手帕拭拭眼泪,然后似乎陷入了深沉的回忆之中。
“哦,原来是这样!”
千羽浮生不知不觉被感染了,忽然觉得对方蛮可怜的,不禁同情道:
“看来你今天找到我,想必就是跟你开发的这个旅游项目有关系吧!可是……我只是个还在上学的学生,更是一个外人,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呢?”
男子听她这样一说知道有眉目,脸上迅速阴转晴现出欣喜来,沉吟一下叹道: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什么。我之所以抢下公司的这个项目,全都是为了寨子好,乡愁难忘啊……下一步,我们不光是要盘活旅游这块蛋糕增加乡亲们的收入,还要想尽一切办法保护好文物不受损毁!因此我今天才找到了你,不过就是想打听件事情,一件对开发和保护都至关重要的价值依据!再者,你是从大城市来的艺术专业的学生,同时也想听听你对开发保护
的意见和建议。”
男子说到此处,满含诚挚抬眼望着千羽浮生,自嘲一笑:“唉!为了家乡,我这也算用心良苦吧……”
千羽浮生见男子情真意切语重心长,不免受到感动,思忖片刻心中打定主意应道:
“好吧,还有什么比得上家乡和亲人重要,我理解你!不过,其实我对这里也没有多少了解,顶多也就听我小姨夫讲的些村子里的事情,还有些灵珠观的事情。你想问什么?”
“嗯,你肯帮忙就好!请坐下谈好吗?”男子见水到渠成,一脸感激十分礼貌地邀请千羽浮生坐下。
千羽浮生本没打算逗留,可是听了男子的一番话觉得对方是个有担当有正义感的商人,如果护珠寨和灵珠观真能在他手中开发保护好也算一件幸事,于是大方地坐下来。
男子抱歉地摊摊手:“真不好意思,你看这小旅馆条件差,也没有多余的杯子给你倒水……”
千羽浮生报之一笑,委婉道:“我不渴,有什么话你就问吧!”
男子这才正身坐好,然后沉思片刻,一脸为难道:
“我离开寨子早,当年的一些事情都记不清了。就比如说这灵珠观吧,据说下面埋了三颗灵珠,可是多少辈了谁也不曾真正见识过。雮尘师太是最后一任观主,你和她亲如祖孙,你一定听她讲起过灵珠的事吧?”
“呃,这个……”千羽浮生听他谈到灵珠的事情不由一怔,她也是最近才听师太提起过灵珠的,其中有一颗就在自己身体里。并且师太一再叮嘱自己,这些都是绝密的事情不能跟外人讲。
如今对面男子突然间提起这件事,千羽浮生不能不觉得突兀,不过她反应很快,随即笑笑答道:
“关于灵珠的事情嘛,师太的确跟我提起过。那,应该算是一个无比动人的传说了……”
“传说?什么传说?”男子精神一振,心急问道。
“这个……太久远了!”千羽浮生眨巴眨巴眼一本正经地思索着,然后娓娓道来:
“故事应该从秦朝讲起吧,师太说那时候秦朝的皇帝也就是秦始皇毕其一生寻找长生不老之药,曾经不惜百万将
士性命秘密远征欧洲、美洲、非洲、澳洲、南极北极大陆最终把三颗灵珠集齐,可是他却不懂得如何使用这三颗珠子,于是又一直苦寻御珠之人……”
千羽浮生讲到这里顿了顿,整理一下思路。其实她所讲的只不过是想瞒天过海避开雮尘师太和灵珠观的事情。可是,她也不是纯粹瞎编,自从她在灵岩山中中了蛇毒被雮尘师太舍珠救活,此后她夜间总是被一个怪梦困扰,那就是他现在要讲的故事。
“小妹子,咱能不能跳跃一下,从最近的日期开始讲?”男子见她带着股说书的架势,有些沉不住气问道。
“行,这一集也不能跳过,那我就长话短说。”千羽浮生无奈的耸耸肩膀,继续讲起来:
“后来秦始皇寻到一个叫徐福的人,这人是个方士,法力不小。但是徐福有个要求,大秦帝国必须在全世界剿杀一个叫天影的斗士。而那个斗士其实是徐福的师弟,徐福的元身本是一只蚕精,天影则是一只雄鸡,二人都曾拜在鬼谷子门下学艺,是孙膑、庞涓数百年前的师兄。
“鬼谷先生乃天隐雄祖,有一位结交了数千年的道友琢月先生赠予三颗灵珠,分别是雮尘、避尘、赤丹,三颗神珠可擎天立地保乾坤安宁,是以谓之三术。鬼谷子见徒弟天影为人赤诚敢做敢当,于是将三术传于天影,赐道号天影三术,委以拯救沧桑之大任。然而徐福心生嫉妒,暗暗串通儒释道三教之外的魔教将三颗灵珠盗走献于秦王赢政,意欲一统宇宙。三颗神珠御兵打仗战无不胜,帮助秦王一举灭六国统一了中原。
“然而,始皇帝焚书坑儒天怒人怨,天影三术临危受命决心追回三颗灵珠,于是对徐福穷追不舍,最后徐福把灵珠分散藏匿,然后从秦始皇那里骗取三千童男童女以寻仙药为名做为祐护乘机出海东渡蚕州,也就是他的老窝日本,从此隐匿于狂澜海雾畏缩不出。天影三术寻不到徐福,但毫不气馁,倾其全力历经千年最终将三颗灵珠全部收回……”
千羽浮生一口气讲了这么多,不觉有些口干舌燥停了下来。不料一旁男子却听得入了迷,徘徊于故事之中久久不能自拔,连声问道:
“听你这么一讲进度应该快了,然后呢?然后这护珠寨和灵珠观到底怎么回事?”
第八十五章 古书疑梦急转移
千羽浮生见男子对自己所讲的故事深信不疑,不禁有些过意不去了,汗颜问道:
“我讲的这样荒诞,你也信?”
“信,当然信!”男子十分认真地点点头,作出一副交心的样子,悄声道:
“不瞒你说,我有一本古书,上面还真记载了徐福藏珠的事儿!”
“呃……”这下千羽浮生一愣不淡定了。心说,自己只是搪塞地讲了个梦,难道竟真有其事?
男子见千羽浮生发愣,笑着解释道:
“当然,书中并没有你讲的那个天影三术,里面许多话我也还没有钻研透。不过,师太告诉你的这些事情应该不只是传说!”
此时此刻,千羽浮生感觉自己仿佛被绕进去了,深深地犯起了糊涂。
她实在无法理解,自己的梦怎么会出现在古书上呢。是巧合?还是这人瞎编的?
可是对方看上去十分相信自己的所言所述,不像在撒谎。呃,难道自己做的梦真与他所说的古书中不谋而合……
千羽浮生越想越糊涂,简直辨不清哪是梦哪是真了。她本不迷信,可是师太用灵珠救了自己,并且她也亲眼见了避尘珠在窝棚突然消失,以及马杌子那颗铁弹子熔炼血戒的离奇怪事。
她无法不去怀疑这个世界了……
当然,她也再度怀疑起眼前的男人来。对方的言行越来越像是冲着灵珠而来。他们如此处心积虑想从自己口中探知灵珠的秘密,显然别有用心是个圈套。
她又想起师太的嘱托来,心说此处不可久留,必须尽快脱身。于是装作一副着急的模样一拍脑门站起身来:
“唉呀,差点忘了我还得赶公交车呢,晚了可就回不了灵岩山了!真不好意思,我得走了!”
她说着就想溜出门去,可是门一开二流子正叉腰挡在门口,凶巴巴地堵住了她。
“你……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还不让人走了?”千羽浮生吃惊喝问。
“走?往哪走?进去!”二流子冷喝一声一把将千羽浮生推回房间,“咣”门重新关上了。
千羽浮生转回身望着男子,既害怕又愤怒。可是男子不阴不阳,既看不出生气也看不出友好,不紧不慢点上一支烟,吸一口吐出三个烟圈,然后才缓缓道:
“我都说了我不是坏人,外面那个是我的本家兄弟,他就那副德性。既然咱们把话聊开了,我再多问一个问题,那个窝棚里的老婆子真姓梁?你一大早急匆匆地到她家里去,又有什么事?”
千羽浮生知道想轻易离开这里已经不可能,只好重新坐下另想办法。
她猜想对方可能又想打梁师叔的主意,为了不让梁奶奶再添事端,于是灵机一动又编起了瞎话:
“对,那个老奶奶的确姓梁,不过我跟她也不是很熟,听说她好像是东北人,也可能是河南人或者是广东人,反正不是本地人。我去她家是因为她家里闹鬼,我正跟雮尘师太学捉鬼呢,所以才打扮成道姑去探探情况,如果属实,再由师太亲自出马灭了那俩小鬼!”
“闹鬼?”男子微微一惊,随即撇嘴笑起来:
“开玩笑,这世界上哪来的鬼?你讲那些传说我信,因为任何神话故事都源于真事,只不过是千百年来无数代人口口相传才变得神乎其神。就比如灵珠,我可不相信它会有什么神力,但是我坚信它们肯定是一种特殊的神秘物质,一定是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
千羽浮生见他不信也不在意,其实她就是随口一通乱编也没指望对方信多少,心说只要让他不认为梁师叔是灵珠观的人就行。于是不屑地嗤鼻一笑道:
“你可以不信,可是这世界上未知的东西太多。你既然相信灵珠是一种特殊的神秘物质,那也该相信任何事物皆有可能,比如……”
她正说着突然盯着男子一愣停住了。
“比如什么?”男子见她神情怪异盯着自己,不由心中一虚。就见千语浮生脸色越来越怪,猛然一下站起身上上下下打量起自己来。
“你……你干什么?”男子被她盯得莫名其妙,伸手摸摸自己脸上,然后再左右看看并无异常,忍不住生气道:
“你少装神弄鬼,是不是想说我印堂发暗厉鬼上身?我可不信这些!”
“呃……”千羽浮生其实还真是这样想的,见被揭穿不由一阵尴尬,慌忙掩饰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感觉到了不正常!”
“哼,开玩笑……”男子吊起嘴角冷冷一笑,不料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听门外“哎哟!”传来一声痛叫,紧接着是二流子“咕咚咚”在走廊上跑步追赶的声音:
“你他娘的是谁?敢偷袭我……”
声音由近及远,一会儿没动静了。
“嗯?”男子不由一惊,赶紧起身出门去看。可是走廊上空无一人,二流子不知去向。
“妈的,这二怔子可别出啥事……”男子有些六神无主起来,想去找人又怕千羽浮生逃走,低骂一声突然一转身就想把千羽浮生反锁在房间内。
不料千羽浮生身材娇小,瞅准空档“滴溜”一下从他腋下钻了过去,不由分说撒开双腿狂奔逃命,一溜烟儿下了楼梯夺门而去……
“妈的!”男子反应过来再想去追已经来不及了,恨
恨地一跺脚骂道。
他正骂着,这时从楼梯口处的卫生间里也骂骂咧咧走出一个人来,正是二流子。
其实这二流子并非别人,正是杨二贵。而那个男子,正是杨家兴。
“真他娘的见鬼了……”杨二贵一边摸着脑袋愣头愣脑地骂,一边“呸呸呸”四下里吐唾沫,一抬眼见到杨家兴站在门外,立马叫起苦来:
“六哥,刚……刚才不知谁用石子敲了我脑袋一下,我见厕所门口黑影一闪,可是等追进去找了半天啥也没有!娘的,你说是不是有鬼……”
“……”杨家兴满腹狐疑顿了片刻,提着警惕沉声:“快收拾东西,此处不可久留!”
他说完匆忙进了房间收拾起东西来。
杨二贵怔了半天跟进来,不解地问:“不是,你不是最不信鬼吗?咱就这么随口一说,你咋还怕成这样?”
“少啰嗦,赶紧收拾!”杨家兴迅速整理着衣服行李,头也不抬地催一声。
杨二贵见他心神慌乱的样子,忍不住嘟囔:
“上次咱来省城开完会一回到青山,人家秦公子瞧得起咱要正式委任你为华宇建材厂副厂长,可是你倒好给辞了!辞了就辞了吧,又非得大老远再跑回来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山里开发啥道观,人家那几个厂长经理的都不愿意来,就你憨!你说你,也不知打的啥主意……”
“哼,那几个目光短浅的家伙,他们能跟你六哥比?”
杨家兴停住收拾,不耐烦地瞪一眼杨二贵,然后走到窗前躲在帘子后面望望下面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安良街,斥责道:
“我一大早让你去窝棚探听情况,你连半句话也没听来,整天就知道吃饭找/小/姐,我带你来有什么用?”
杨二贵听了一哭丧脸又诉起苦来:
“你当那破烂窝棚是好靠近的,也不知那张三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弄了条大白狗盯在窝棚外,豁,那家伙大的跟熊差不多,光瞧瞧就吓死个人!我只好避实就虚先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可没成想等在洗头房洗了个头回去,他娘的那老臭蛋蛋不知从哪又弄了条大黑狗来!你说,一白一黑两只大狗跟黑白无常似的,我敢靠近么?还有,后来又来了个当兵的一直站在门外放哨,我担心这万一我让他发现被活捉了,你不成光杆司令了么……”
杨二贵边说边使劲挤眼泪,可是眼眶出奇的不配合,只好悄悄吐了些唾沫抹在眼上。
杨家兴抬眼瞅他一下,叹息一声:“行了,你这整天吃饭泡窑子的又没苦着你!每回来,你尽给安良街纳税了!赶紧的,从今天起日子就不好过了,我们得搬进山里去住……”
第八十六章 三疯剃发逅心花
杨家兴也不知是真怕有鬼还是另有原因,刻不容缓催促杨二贵收拾好东西,二人像贼一样藏头遮面出了小旅馆,急匆匆打个车离了安良街。
千羽浮生也一路仓皇逃出安良街来到汽车站,坐上了回灵岩山的公共汽车。真到上了车,她才松下气来,心道:
“那俩人衣冠楚楚,却心术不正,看样子灵珠观真要有麻烦了!可是梁师叔又进了医院也不知怎样,唉,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
她无可奈何叹息一声,决心尽快赶回去将事情告知雮尘师太,及早设法应对。
却说千羽浮生在小旅馆经历身陷囹圄之际,张三疯和紫雪还有破晓、黑阎王也没闲着。他们把窝棚里能吃的东西全翻腾出来了,连小黄放在墙头上的两盒滋补品也给拆开了。这俩活祖宗一点也没把自己当外人。
待吃饱喝足,紫雪决定去找自己原来住的旅社把押金要回来,然后来窝棚住。她觉得里面那张小床不大不小自己睡正合适。
张三疯不愿失去两只大狗,也决定留在窝棚,他想没有床在地上也行,总不会比神仙窝的明镜石上凉快。
“要不俺在家给你看着俩狗娃,你单枪匹马轻装上阵自个儿去取押金,免得累赘!”
张三疯怕紫雪带着破晓和黑阎王一去不复返,就想把双煞留作狗质。
“那不行,我们听它们的,它们有选择的权利,他们选择谁就跟谁走,这是民主和自由!”
紫雪也不放心张三疯。最后两人谁也不妥协,只好一块儿去。
他俩领着黑白双煞出了窝棚来到安良街上,一路往南走。肚子不饿了,兴致也就多了起来。张三疯边走边四处打量,口中不服气地道:
“这天南的海北的,穷的富的精的傻的,人人都能在这里混口饭吃,可咱老张咋就没个出路呢……”
他正说着一歪头瞧见了路旁一幢二层小楼旁边趴着的一家小店,“咦,理发按摩?”
他停住不走了,心中打起了主意。
紫雪见张三疯一直盯着理发店,再瞧瞧他浑身邋遢的模样,于是问道:
“怎么,你要理发吗?嗯,虽然你这身打扮有点像加拿大街头的艺术家,可是在中国却像个乞丐。这样吧,今天我出钱请你理个发,咱们就算正式结拜了!”
“结……结拜,结拜夫妻啊?”张三疯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快,吓了一大跳。
“切,你想什么呢?我是说结拜兄妹,在中国的电视剧里经常这样演。”
“兄妹?咱看爷妹还差不多……”
“嘻嘻,都行!”
“嘿嘿,中!”
两人会意一笑,上前把门推开了。店门一开,里面一个三十多岁浓妆艳抹的女人迎了上来。
女人正是杨心花。她本以为来生意了,可是一开门见来人邋邋遢遢后面还跟了个女孩,就有些不待见了。不冷不热地问一声:
“咋,要开房啊?对不起,您走错地方了,老娘这里只玩快餐。”
“快……快餐?我们刚吃饱了呀!”张三疯见女人这么冷的天还露着大半个胸,不禁两眼有些发直。
杨心花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身上瞧,翻眼嘲骂:“瞧你这老不正经的样子,倒挺滑头骗了个小丫头来玩爷孙恋!怎么,还看?看一眼十块钱!”
“你说谁爷孙恋?”这下紫雪不愿意了,上前指指杨心花的胸大声道:
“就你这个还看一眼十块钱?在加拿大的大街上有的是,都比你这个质量好而且还免费!”
“吔,你小小孩子咋不学好?”杨心花瞧瞧紫雪也不像个坏孩子,可是说出话来却这样露骨,不由更生气了。
“咳咳!”张三疯明白了二人之间的误会,赶紧收回眼神打圆场:
“行了行了,都怪山人腹中吃饱精神上饥渴,这叫饱暖思/淫/欲,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紫雪仍对杨心花不满,没好气地问张三疯:“理什么解,你还理不理发!”
“理理理!”张三疯连口应着,冲杨心花指指自己蓬乱的长发。
“哦,你是来理发的……”杨心花这才明白过来,有些尴尬地惭惭一笑:“不早说,我这里不理发。”
“不理发?”张三疯一愣,也有些不满了,“不理发你门上贴那俩字干啥?”
“呃……以前理过,挣钱少后来……就不干了,推子剃刀都锈了好几年了。”杨心花支吾着解释。
“行,以前理过也行,那倒省事了。把推子剃刀借咱用一下!”
张三疯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床上嚷嚷,学着马杌子耍起赖来。
“你……”杨心花本想赶他走,可是望望门外,一白一黑两只大狗正虎视眈眈堵在门口瞧着自己。只好无奈地翻个冷眼:
“好吧,不过我可不敢保证那东西还能用,到时候薅成秃毛的老雕别赖人!”
“老雕不老雕不用你操心,就算沙雕咱也敢头上玩刀!”张三疯满不在乎。
杨心花知道这回真遇上沙雕了,一边自认倒霉一边弯下腰到床下一阵摸索,只想着快点把这二人打发走。
“呶,在这儿了。”杨心花好不容易才从床底下找出个破布兜,没好气地往张三疯面前一递,唠叨道:
“也就上午才赚了一个二货八十块钱,否则老娘可没心情伺候你两个!”
张三疯也不理她,麻溜溜地将布兜里的东西掏出来摊在小桌上。是一副手推子,一柄剃刀,一把剪子,两只梳子,还有一小瓶润滑油。
“嗯,嘿嘿,嘿嘿……”他如获至宝如数家珍将东西摊得整整齐齐,傻笑不止:
“虽说比不得咱原来那套精细,却也还算齐全!”
傻笑的工夫他已经十分熟练地将推子三两下卸开,然后用袖口擦了又擦,最后打上一遍润滑油“咔咔咔”重新组装起来,“叭嗒叭嗒”在空中扳动几下满意地笑起来:“还行,不孬不孬!”
紧接着他又拿起剃刀,在上面淬两口唾沫,“蹭蹭蹭”在裤腿上来回使劲摩擦起来。摩擦半天,又拿起来放在脑袋上蹭来蹭去蹭上头油,然后继续在裤腿上磨。
“吁!”终于他轻轻长出一口气,停了下来。用手指弹弹刀刃,眯起小眼翻来覆去打量几下剃刀,然后轻轻在额前的一缕头发上一割,就见那缕头发悄无声息随之飘落,剃刀竟是吹毛可断。
“豁,宝刀啊!”一旁紫雪见了不禁惊声赞叹。
“你……还有这一手?”杨心花也是张口结舌惊奇不已。
“嘿嘿,将就用吧,要是山人那套宝贝在,这几样就不值一提了。”
张三疯嘿嘿一乐又苦苦一笑,然后闭上眼睛一手持刀一手採发像割韭菜一样自己给自己割起头发来。
刹时间,刀光闪烁游移,朵朵杂毛落地,已经很久不给自己剃头的剃头匠仿佛头顶生眼,刀转如飞飒飒有声。不多时现出个板板正正的形状来。
“嘻呵,你是真人不露相呀!”紫雪不禁看得眼花缭乱,拍手叫起好来。
“你……你这手艺比我年轻时理发学校的老师那水平也高了去了!”杨心花也忍不住赞叹。
“这算啥,修理地球而已。”张三疯闭着眼不以为然吹吹嘴上的发渣,骄傲地一谦虚。说完,放下剃刀又拿起推子“叭嗒叭嗒咔嚓咔嚓”精修一番。
最后,在紫雪煽动下,他一狠心干脆把胡子也刮了。
待擦洗干净,张三疯起身在墙上的小破镜里一照,“吔!”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第八十七章 帅酷三疯把爱求
“吔!妈妈咪,这是谁?”张三疯瞪眼乍舌望着镜中人惊呼一声,赶紧捂上了眼睛。
“好家伙,这回老帅了!”紫雪一兴奋连东北话都飙了出来。
“嗯,想不到你看上去不是那么老!”杨心花也仔仔细细打量他一番,不住点头。
说实话,张三疯打小就长相清秀可爱,只不过自从家中发生变故生了疯病,就再也没有修饰过边幅,在村人眼中一直是个疯疯癫癫邋邋遢遢的形象。
如今这一理了发刮了胡须,眼睛也显得大了,额头也亮出来有了光彩,连皮肤都变白了许多。这下看上去再也不是以前五六十岁的沧桑模样,恰是正值不惑,男人四十一朵花。
等他明白过来镜中之人正是自己,这才重新睁开眼上下左右仔细瞧瞧,叹道:
“姥姥的,还以为夜里睡觉被人毁容了呢!这面皮长得……极不正经!”
他边摇头叹息边在桌上把推子剃刀等一应工具清理干净小心收拾好,然后伸手拉开一个抽屉打算放进去。
“咦,这么多小袋袋?”可是抽屉里满满的全是避/孕/套,他也不懂那是些什么,更不管杨心花愿不愿意,胡乱将那些小袋袋抓到桌上堆了一大堆。然后将理发工具一件件摆在抽屉里取而代之。
“你,你做啥?”杨心花又羞又气问道。
“做啥?”张三疯回头瞅她一眼,很男人的样子回道:“做个爷们!”
不待杨心花说话,接着指指那两张破床又道:“这样摆占空多,不如全挪到里面拼成双人床,以后睡着也方便。就这样,你先收拾收拾卫生,下午俺回来一块儿搬。”
“不是,你?我……”杨心花被他搞得莫名其妙,张口结舌一直没反应过来。
张三疯一边指指点点说着,一边冲紫雪努努嘴招呼道:“走,咱先干你那事儿去……”
刚走到门口处,忽然又转回身对杨心花嘱咐:“那个啥,刚刚理发的钱就不用付了,反正是咱自己剃的,以后这合起伙来就更分不得那么清了。”
他大言不惭说完一脚跨出门去。
杨心花这才弄明白,原来这疯子是赖上自己了,不禁生气质问:“哎,你别走,谁答应跟你合伙了?”
不料她正叉着腰追问,就见张三疯面前人影一闪被人拦住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王二子。
“你个乌龟孙子,要跟谁合伙呢?”王二子不由分说冲着张三疯破口大骂。
“吔……”张三疯先是一怔,等打量两眼王二子紧接着是一阵傻笑,反问道:“嘿嘿,咋,你也想合伙?”
“合你个屁!”王二子火冒三丈一撸胳膊就要动手。
就是这时,一直好奇看热闹的破晓突然发飙了,“呜嗷!”怒吼一声背毛竖起盯住了王二子。
“汪!”黑阎王也随之狂吠一声,直唬得大街上行人变色。
“妈呀……”王二子被两只大狗吓得惊呼一声跳脚躲在一个行人身后,扯着人家胳膊心惊胆战颤声叫道:“把……把狗拴好,咬了人得赔医药费!”
“有病吧你!”那名行人一把将他甩开,怒骂着离去。
这下张三疯乐了,扬着眉吐着气嘲笑道:“咋样,你这癞子?要合伙得先经过咱这两头神兽同意,否则免谈!”
王二子又怕又怒,远远叫骂:“谁……谁跟你合伙啦,里面那婊/子是我老婆!”
“嘿!”这下张三疯不乐意了,吊起嗓子与他隔街对骂:“你个瘪孙,有这样称呼自己老婆的吗?谁信,我还说她是我老婆呢!”
“你,你敢喊我老婆叫老婆?哇呀呀气死我了,你再喊一声试试……”王二子气恨交加,远远地又跳又叫扯着脖子摩拳擦掌。
“就叫就叫,我就叫!”张三疯也摩拳擦掌毫不示弱,转回头冲屋内叫起来:“老婆老婆老婆,俺亲爱滴老婆!”
“噫!”紫雪见状慌忙跳在一边躲开,只剩了杨心花一人立在门框内。
这时街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竟然给张三疯叫起好来:
“疯子好样的,比那天吃馄饨时对付朱五能还爷们!”
“对,这一理发差点没认出来,都快赶上章学友了!”
“刚刚叫的好,这女人可让那二流子坑苦了,再叫一声,大伙给你鼓掌!”
“哟嚯!”张三疯闻言不由大乐,冲众人嚷道:“热闹不能白看,咱要是再喊一声,你们敢不敢做证她是俺媳妇儿,俺才是她男人?”
“敢!敢敢敢……”街上顿时群情高涨,应声一片。
“那好,俺可喊了!”就见张三疯撸撸袖子,转身冲向杨心花使劲吸一口气,竟真得隔着门框扯开嗓门高叫起来:
“里面的女人,你男人张惜才要喊啦——亲——爱——的——老——婆——媳妇儿……”
豁!他这一声吼简直比男高音还高,道道声波直贯屋内,杨心花的发梢都飘扬起来了。紧接着声波从屋内折回变成声浪,扑奔向一切可以穿透的地方,最后回音阵阵缈如梵音消失在天际,连乌云都散开了……
“呃……”呆立门内的杨心花感觉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心,自己整个人都被那声音给颤透了,久久地立着,仿佛一尊纯净的玉石雕像,又似一位沉醉花海的少女……
街上众人都被此情此景深深感染了,现场一
时间鸦雀无声,许久才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门外的张三疯吼完,“呼哧呼哧”喘着气望着杨心花,觉得自己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
门里的杨心花与他目光相交,顿时脸一红“啪”把门关上了。
“呃……咋滴个意思?”张三疯怔在原地挠挠头不明白了。
“哈哈哈哈,有戏!”大伙儿顿时又是一阵起哄。
不料正当大家一片欢腾之时,突然当街一声恶吼,闯进一伙人来:“妈的,谁在起哄?”
这伙人一个个黑衣黑裤凶神恶煞,足有十几名。领头的是个黑胖壮汉,由于身高马大一件黑色棉衣外套半长不短吊搭在身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黑壮汉不是别人,正是朱五能。
一直缩头缩脑忍辱憋气的王二子见是朱五能,立马一挺胸膛来了精神,横起脸迈着鸭步穿过人群凑上前去,一见面就叫起苦来:
“啊哟我滴五哥诶,你收了保护费咋老不显灵啊?小弟今天可被欺负惨啦……”
朱五能瞧瞧张三疯和两条大狗,再瞅一眼王二子,翻个白眼喝道:“哭丧啥,老子这不是显灵了么!”
他说着转身盯住张三疯,凶巴巴问一声:“喂,是你在这里聚众闹事么?”
“呃……”张三疯见是那日在馄饨摊上欺负张金凤的坏蛋,又见他带了这么多人来,不由心中打个寒颤。
不过很显然他理了发剃了须,朱五能并没认出他来。可是这时朱五能却注意到了他身后的紫雪,不禁坏坏一笑凑上前来:“嘿嘿,原来是你个小美眉……”
紫雪早就认出他了,眼见对方堆着一脸横肉/逼过来,忙冲破晓喊一声:“破晓,警戒!”
“呜噜噜!”就见破晓听到命令背毛一抖呲起牙横身护在了张三疯前面,一副冷酷的眸子冲朱五能射出慑人的寒气。
黑阎王见破晓发威,也沉吼一声跟上去,与破晓肩并肩盯住朱五能。
朱五能被两条大狗一瞪,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不过待他看清黑阎王,忍不住一惊,与身后手下搭眼问道:
“咦,这不是孔七公的黑阎王么?怎么回事,赛鬼手被警察端了,他的狗却跟了这小丫头!”
他身后一名黑衣人不屑地瞅一眼两条狗,对他附耳言道:
“管它呢,我们带了喷狗药,等下全解决掉!不过,幸亏大哥英明,咱们接到赛鬼手命令后今早只是在外围坐山观虎斗,否则哥几个恐怕也进局子了!”
“嗯,老子今天运气好,正好今中午炖狗肉庆功!”朱五能听了歪嘴一笑,阴狠道:“准备好,见我眼色行事……”
第八十八章 善不敌恶苦难多
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峻兮说,既然有状元,那也少不了有流氓败类。
所谓三百六十行,是对各行各业的统称。最早由唐代三十六行演化而来,如肉肆行、海味行、酒行、米行、花果行,茶行、药行、丝绸行,皮革、棺木、仵作行,鼓乐、杂耍、采辇行,珠宝、玉石、文玩行等等等等。
后来又细分为三百六十行,其实各行各业又何止三百六十行。
到了今天,时代变革又催生出了大批新兴行业,如微商、快递、专车司机、游戏主播、整形美容、陪玩陪逛、代驾代孕、月嫂家政、手机贴膜、催乳讨债、彩妆美甲、占星试睡、裸/聊鉴黄、网络写手、职业水军等等。
行业虽多,但是不管哪一行都是与人类生存息息相关。世间之人,尽管奋斗目标不同,但都逃不过生存和名利二词。
正如孟子所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即便是出家之人,也须“衣食住用”四事俱全方能安心修道,更何况三教九流里的凡夫俗子呢?所以,利益面前最容易暴露人性。
当然无论名也好利也好,无非就是两个层面:一生存保障,二精神追求。
就说马杌子,在大青山干了不少坏事为得是不挨饿,其实同时也有对家庭不和的判逆和自暴自弃,最终导致了身败名裂远走他乡。
再说老残,自小一直生存于社会分裂的夹缝之中,也许精神上的苦要远重于身体上的苦,或许也只有羊才可以慰藉他孤独寂寞的心。
至于张三疯,一个剃头的疯子,最多不过求一口饭吃。当然能吃饱最好,吃不饱也肯将就。他的追求相对轻松,那就是做自己该做的事,让别人笑去吧。
不过,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随着生存环境和精神境界的变化,人总是要自觉和不自觉调整目标追求的。
如今张三疯疯够了,就想做点男人该做的事情。其实,马杌子又何尝不是呢?
可是好人难做,偏偏朱五能和王二子这样的流氓败类,却多少年来也占据着三教九流三百六十行的一席地位,且往往奸恶勾结嚣张得势,始终是社会不和谐的现实存在。
此刻,围观的众人见朱五能要找茬,原本的一街欢闹瞬息变回了冬日的冷肃。人们有的无奈叹息,有的远远躲开,谁都知道张三疯这回要吃亏了。
果不其然,黑白双煞两条大狗先开始倒霉了。就见朱
五能缓步后退起来,等退回街心突然冲手下一扬手喝道:“上!”
左右几名黑衣人早已悄悄备好喷狗药,这种药本是丐帮研制出来专门驱狗的。后来被一些打劫和猎狗的贼人添加了神经毒剂,无论什么狗只要迎头被喷了,轻则损坏嗅觉听力心肺麻痹丧失反抗,重则抽搐昏迷崩血毙命。
张三疯和紫雪根本不知道世上还有这种东西。破晓和黑阎王更是不知凶险,眼见几名黑衣人缓缓逼过来,它们只知忠心护主随时战斗。
可是当两条大狗刚刚抬头一吠,就见那几名黑衣人冷不丁举起数个小喷罐来,“哧哧哧”一阵血红的药雾瞬间笼罩了它们……
“呜……”
“汪……”
破晓和黑阎王毫无防备,及待药物吸入肺腑立马就有了反应。就见黑阎王“阿泣阿泣”打两个喷嚏首先慌张起来,紧接着像喝醉酒一样摇摇晃晃走几步往张三疯脚下一卧耷拉下头不动了,只两只眼睛带着痛苦流着泪半睁半闭可怜巴巴地望着破晓。
不多时破晓也开始出现异样,先是一阵狂躁,紧接着眼红目赤流出泪来,渐渐变得虚脱无力。不过它明显要比黑阎王坚强的多,尽管四脚一荡差点摔倒,仍然一跃而起扑倒了一名黑衣人。然后呲开獠牙在黑衣人中一阵乱追乱咬。
“妈呀,狗疯啦……”朱五能吓得惊叫一声慌忙一把扯过王二子来当人肉盾牌。
“你个死猪……”王二子被他死死扯住也急了,破口叫骂起来,不过正骂着突然“哎哟”一声痛叫大腿“咔嚓”一下被破晓的血盆大口咬住了。
尽管隔着棉裤,王二子依然感受到了钢牙彻骨的剧痛,他一时又痛又惊慌乱哭叫着冲破晓又踢又甩。岂不料他越是甩打,破晓咬得越紧。
“啊吖吖,狗疯啦!啊吖吖,你这破狗属马杌子的啊!俺亲爷啊要死人啦……”
他正发疯般哭天喊地,忽然破晓口一松打个趔趄一头栽倒在地不动了。王二子这才哭号着捂住流血的大腿连滚带爬逃出人群。
一旁朱五能见破晓倒地没了动静知道是药毒发作,冲手下一伸手狰狞叫道:“拿匕首来,老子分分钟先剥了狗皮!”
一开始破晓和黑阎王被突然喷药,紫雪和张三疯便暗知不好,及至黑阎王倒地二人更是慌了神。此刻破晓也中了招,眼见朱五能接过匕首就要下毒手,紫雪顾不得危险伸手从背包中取出防身手电大叫着冲了上去。
“** you……”她的满腔怒火随着一道紫红电光瞬间发泄在了朱五能的身上。
原来那柄长长的手电筒不仅能强光照明,而且具有电击功能,瞬间就能释放出数万伏高压。
朱五能完全想象不到一柄手电筒会有如何威力,所以根本没有在意。
而此时此刻,电筒就抵在了自己的胖肚子上。他就觉得“噼里啪啦”一阵电流声,刹那间浑身一抽仿佛升仙**一般“咯咯噔噔”筋骨又麻又颤,紧接着就成了万根钢针穿筋钻骨的痛不欲生。
“啊啊啊啊……”朱五能被电得翻着白眼一阵乱抖,“当啷”手中匕首落在地上。
“我叫你使坏,叫你使坏……”紫雪犹不解恨,手按按钮死死顶住朱五能肚子恨骂不止。
不料由于长时间没有充电电筒的电流越来越弱,最后“嘀”一声指示灯灭了。原本“花枝乱颤”的朱五能打个哆嗦缓过劲来。
“娘的你个小死妮子,敢电我!”朱五能不由分说一把抓住紫雪头发,“啪”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唔……”紫雪痛叫一声摔在地上,嘴角流出血来。
“混蛋!”身后的张三疯见了惊呼恨骂一声,扑上前去想抢地上的匕首。不料朱五能心狠手毒,猛然抬起大皮靴“砰”地一下狠狠踢中了他的额头。
“咕咚!”张三疯被重重一击喷着口水仰面倒地,直接昏死过去了。
刚刚还兴高彩烈意气风发的张三疯转眼间横尸街头,破晓和黑阎王也生死不知躺在猎猎寒风中,仅腹背上的毛偶尔随风动动。
紫雪手扶着地面,呆呆望着一动不动的张三疯和破晓黑阎王,恍恍惚惚竟然傻了。
“……”围观众人也都惊呆吓傻了,许久有人惊呼一声“不好啦,出人命啦……”,众人这才惊醒过来顿时一阵慌乱作鸟兽散……
朱五能见张三疯久久地没有动静,也开始后怕起来,上前伸脚碰碰张三疯:“喂,别装死,起来吃饭了?”
紫雪见状忽然发起疯来,一把抱住朱五能的腿肚子又抓又咬。惊得朱五能连踢加打,冲手下人慌叫:“快,快拉开她……”
“唔!”几个黑衣人赶紧冲上前撕扯紫雪。
就在这时理发店的小门“哗啦”一开,杨心花举着一根顶门棍子突然叫喊着冲出来:“你们这些天杀的,我跟你们拼了……”
第八十九章 五能逞凶遇克星
杨心花一冲岀来,朱五能先是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是她接着呲牙一笑流里流气地故作惊讶起来:
“吆,原来是心花妹子啊!嘿嘿,哥哥的大黑牛子可好久没上你了,怎么,听王二说你最近想转行?那可可惜了,你人虽说年纪大了点,可是活好啊!要是不接客,得让多少老相好的伤心啊……”
面对朱五能厚颜无耻肆意调戏,杨心花愈发忍无可忍,不由分说一笤帚就砸了上去。
可是女人终归是女人,看着狠劲却总是柔弱。扫地笤帚本身就不是拼命的家伙,可往往很多人打起架来还是首先摸它。这说明什么,心不狠!
杨心花嘴上喊“拼命”,可是根本没有要人命的狠心。她没有狠心不代表对手没有狠心,结果她这一笤帚砸上去,朱五能连躲都没躲。
此刻的朱五能心知刚才一脚踢中张三疯命门凶多吉少,又怒又惊变得穷凶极恶起来,见杨心花冲上来拼命于是丧心病狂毫不留情抬起大脚狠狠踹在了杨心花小腹上。
就听杨心花“唔……”地闷哼一声悬着身体倒飞出去,“扑嗵”正摔在张三疯身上。
朱五能这一脚可不轻,杨心花痛地伏在张三疯身上捂着小腹抽搐冒汗,直恨自己是个女人。
“哎哟……五指山压身咋滴?啥玩意儿这么重……”
杨心花正咬牙切齿刻骨崩心之际,她身下的张三疯动动身体发出声来。
“呀!你没死?”杨心花吓得惊叫一声慌忙爬起身,瞬尔惊喜起来。
“咱不能死,咱还没睡过女人呢!”张三疯边说话边扶着地莽莽撞撞坐身起来,摸摸额心已经鼓起了一个紫红的大血包,不由痛叫:
“妈吖,咋还冒出个龙角来!姥姥的,这一脚是要给山人开天眼啊?”
一旁紫雪见他没死,慌忙过来扶他。等张三疯摇摇晃晃站起身,朱五能一下子乐了,由先前的担心变得重新狂躁起来:
“哟呵,还挺抗揍!来来来,老子继续练手,兄弟们一起上!”
朱五能专好欺软怕硬,气焰嚣张地冲身后一挥手,十几个黑衣人应声围了上来。
张三疯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护住杨心花和紫雪,一着急亮出个唱戏的把式来,瞪眼喝道:
“呔,尔等屑小鼠辈休得张狂,本尊在此还不速速现出原形更待何时!”
“吔?”朱五能和手下见他突然间像是中了邪,都是一愣怔住了。
再看张三疯略一定神“蹭蹭蹭”迈起戏步在众人眼前转了个圈,然后“嚓”地一下陡然而立,摆臂叉腰现出个单手托山的架式,紧接着高唱起来:
“话说那铜脑袋,飞身降世气冲宵。
头裹金花顶幞巾,身穿赭衣锦绣袍。
腰系蓝田飘玉带,足登飞凤皂龙靴。
虽然土木懒形骸,
却也丰神俊雅貌。
看某明眸皓月齿,龙凤出尘倜傥姿。
嘿嘿哟嘿嘿——
出入擎鹰唤哮天,上下乾坤法无边。
善使三尖两刃刀,金弓银弹斩魔剑。
不周山破戮天吴,曾把共工试太阿。
喜来折草量天地,怒后担山赶金乌。
要问山人何本事,凤翎一动天眼出!
咚嚓嚓咚嚓嚓,咚咚嚓!”
豁,张三疯这一通唱简直龙吟凤啸酣畅淋漓,直把朱五能等人看了个晕头转向目瞪口呆。
“怎样,这黑炭头的铁蹄都奈何我不得,你们谁敢再造次?”
张三疯唱罢双臂一叉抱在胸前,摆出一副傲气凌神的煞气模样。同时赶紧扭头悄声给杨心花使眼色:“快,剃刀……”
可是杨心花也对他的表演看傻了,根本不懂他的意思。一旁紫雪明白过来,刚想溜进屋里取剃力,就听朱五能厉喝一声:“站住!”
紧接着朱五能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原来是你个剃头的疯子装神弄鬼!”
原来是朱五能听到“剃刀”二字认出张三疯来,不禁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横肉一挑冲手下高叫:
“兄弟们甭听他瞎编乱唱,他这是虚张声势演的空城计,给我上!”
原本被张三疯虚虚实实唱得有点懵的众黑衣人顿时恍然醒悟,重新围拢上来。
张三疯赶见状赶紧住紫雪和杨心花缓缓后退,欲撤身躲进屋中。可是“嗖嘎”几下身后也跳过人来挡住退路,三人腹背受敌极为不利。
“你……你们莫上前,冲动是魔鬼,勿谓言之不预也!”
张三疯无计可施,只好硬着头皮做出最后的警告。
“呸,还嘴硬呢!”这时先前给朱五能献计用喷狗药的家伙抓着匕首尖骂一声跳上前来,用刀尖指住张三疯额上的血包叫嚣:
“咋滴,不是勿谓言之不预吗?不是开天眼吗?来呀……”
“呃……”张三疯瞅瞅刀尖傻了眼。
不料那家伙正持刀叫骂着,“呀”字还没出口,就觉得眼前银光一闪,同时虎口一麻“铛”地一声匕首刀尖随着一阵火星不知被什么震飞不见了……
“唔……”黑衣坏蛋眼见着刀尖不知怎么就没了,不由瞪着斗鸡眼大惊失色,瞠目结舌起来:“你……你用妖术……”
他正惊惶愣着,突然间眼前又是光茫一闪,“铛啷”匕首又是一震,这下力量更大刀刃直接从中断裂。他就觉得虎口一阵剧痛,“啊呀!”惨叫一声半截匕首应声落地。再看他虎口处,已是韧带断开鲜血汩汩。
“天!这疯子成精啦……”坏家伙吓得惊呼乱叫抱头蹿逃了。
“吔!”朱五能和众手下见了也都惊诧不已慌
乱起来。张三疯和紫雪、杨心花也是诧异万分,个个满头雾水愣目相视。
“呃……难道山人真开天眼了?”张三疯摸一下额上的血包,顿时疼地“哎约”一声,悻悻骂道:“姥姥的,钻心的爽……”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王二子的声音:“是他,是他!那小疯狗用弹弓偷袭……”
就见王二子正捂着腿手指远处咧嘴叫骂。
众人循着他手指方向望去,只见几十米外正有一个瘸腿的年轻人手持弹弓一瘸一瘸地走来。不是别人,正是马杌子。
杌子一边走一边抬着手臂用弹弓瞄着众黑衣人,口中厉声警告:“谁敢动打谁,动哪里打哪里!”
“噫呵,俺滴个亲哥哥,每次来得都够及时!”张三疯见是杌子不禁一松劲险些哭出来,心中谢天谢地:不管囫囵不囫囵健全不健全,好歹是个帮手!
这时杌子已经提着戒备走了过来,他望一眼张三疯和紫雪沉着地点点头,然后深情地望着杨心花欲言又止。
最后,他难过地低眼扫视一下地上躺着的两条大狗,猛然一抬手用弹弓瞄住朱五能,恨恨喝道:
“你们这帮没人性的家伙,竟然敢欺负俺的大姐和朋友,你们谁再动一个试试!”
“嘿……嘿嘿,原……原来是杌爷呀!”朱五能见杌子满腔怒火瞄着自己,立马舔着脸虾米起腰解释不住:
“哎呀呀,是杌爷啊!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呐!老哥要是知道他们是您杌爷的朋友,就是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冲他们大声咳嗽一下啊!来来来,你们这些没眼珠的,快来拜见杌爷……”
朱五能一见是杌子,竟是像见到亲爹一样立马服软了。他边谄媚着笑脸解释,边赶紧地招呼手下过来见礼。
“……”杌子见他突然对自己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免有些生疑,心中不屑暗骂:又想耍啥坏?果然是些欺软怕硬的家伙,尽欺负老实人。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帮家伙竟然在朱五能招呼下郑重其事站成两排真的向自己鞠起躬来。
“吔?”杌子不禁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冷冷喝道:
“咋,你们平时欺负老实人欺负惯了,乍一碰上个敢反抗的就怂成这样?”
这时朱五能哈着腰满脸陪笑道:“嘿嘿,杌爷您见谅,还请先把弹弓放下!以前呢是咱老朱有眼不识泰山,这……这回我给您赔礼道歉,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往后还请一定多多关照!”
“呃,咋回事?”杌子觉得朱五能太反常,总不至于会被自己的弹弓吓成这样吧,于是疑惑不解缓缓放下弹弓。
朱五能见他疑愣,赶紧堆笑上前悄声道:“嘿嘿,杌爷您还不知道吧,丐帮刚刚新立了大杆子,杜大当家的已经在全城下了手谕,在雍德不论哪条道上的谁敢对您杌爷不敬就是对他老人家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