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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耳聪目明

    一身蓝色袍子的七皇子姬温,推门而入。

    这位魏王殿下,本来正在大通坊与烧春酒坊的老板商议并购的事情,毕竟这种祝融酒以后是要长期做下去的,不能一直在市面上买酒来蒸,不过烧春酒坊也是好几代酿酒的老字号,父子两个人怎么都不愿意出让酒坊,因此七皇子在那边相持了很久。

    最终快要谈下来的时候,得意楼的萍儿匆匆赶到,对七皇子说了得意楼的情况,这位魏王殿下立刻撇下烧春酒坊的父子不管,急匆匆赶回了得意楼。

    值得一提的是,烧春酒坊的这两父子毕竟是平头百姓,先前凭借一股热血咬牙不肯,魏王殿下甩头便走,反倒是把他们两个吓了一跳,决心出让酒坊,不能给家里人招祸。

    七皇子推门进来之后,见到自家四哥与李信坐在一起,他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四哥以往从来不来得意楼,今天怎么想起来跑过来了?”

    姬桓眯着眼睛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只是呵呵笑道:“听说老七你生意做的红火,就来这里学学,准备过段时间在隔壁开一个春风楼,分一点老七的财运。”

    魏王殿下咧嘴一笑:“欢迎之至。”

    李信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七皇子弯身行礼:“殿下。”

    七皇子眯着眼睛笑道:“信哥儿你不用紧张,四哥他在我们众兄弟之中,是出了名的脾气好,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李信摇头道:“殿下,齐王殿下是来得意楼买酒的,先前咱们弄出来的那十坛酒,已经被齐王殿下用两千贯买走了。”

    姬温皱了皱眉头:“胡闹,四哥是我的亲兄弟,如何能收他的钱?”

    说着,他转头看向四皇子,微笑道:“四哥既然爱喝,小弟以后每个月都给齐王府送几坛酒过去,至于今日四哥出的钱,小弟明天也派人送回齐王府去。”

    四皇子姬桓终于站了起来。

    他双手背负在后面,走到了魏王殿下的身前,声音平静。

    “老七,你做生意倒是一把好手,要是去行商,一定能赚大钱。”

    这话是在骂人了。

    这个时代所谓士农工商,商是地位最低的一级,商户不能穿绸不说,甚至不能科考,走在大街上,说不定还要被人骂一声奸商。

    七皇子乃是正儿八经的天潢贵胄,比士都不知道要贵重多少,把他比做商人,几乎就是指着鼻子在骂人。

    魏王殿下也不生气,只是笑呵呵的说道:“四哥教训的是,小弟本来不该参与商事,只是酿酒这件事是父皇亲自交待下来的,小弟也没有办法,等这件事忙完了,小弟便再也不涉足经营买卖,决不能与民争利。”

    姬桓有些生气。

    这家伙,听不出来自己在骂他吗,怎么就不生气呢?

    他没了办法,回头看了李信一眼,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李校尉,莫要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说完这句话,他迈步走向了雅间的房门,淡然道:“老七,青楼这种地方毕竟不干净,给父皇知道了你做这种买卖,多半会怪罪下来,我不举发你,你好自为之。”

    七皇子呵呵一笑:“多谢四哥手下留情。”

    四皇子转身离开得意楼。

    魏王不在的时候,他还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现在魏王这个主人家回来了,他虽然是魏王的兄长,却也不好胡闹。

    七皇子亲自把姬桓送下楼,一路送到得意楼门口,然后抱拳行礼:“四哥慢走。”

    “下次常来。”

    这一句下次常来,让齐王殿下怒哼了一声。

    等姬桓走远之后,站在七皇子身后的李信才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殿下,我未曾答应过四皇子什么……”

    他一句话说了一半,就被姬温挥手打断,魏王殿下微笑道:“信哥儿太小看我了,这种挑拨离间的小伎俩,我又岂会相信?”

    说到这里,魏王殿下的脸色严肃了起来,开口道:“看来咱们做的这桩买卖,引起四哥他们的注意力了。”

    李信点了点头道:“殿下不该这么早惊动陛下,诸皇子们各个都死死地盯着陛下,陛下那里有什么动作,自然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我也是没了办法。”

    姬温苦笑道:“兵部谢隽还有陈仲两个人,都是四哥的死忠,我去了数次兵部,都没有谈下来,无奈之下只能请动父皇,不然实在是说不动兵部。”

    两个人边说边走,一会儿重新回到了得意楼的雅间里,李信伸手给这位七皇子倒了杯茶,开口问道:“殿下把兵部的情况告诉陛下了?”

    姬温接过茶水,抿了一口之后,点头道:“没奈何的事情,不跟父皇说明白兵部的情况,烈酒入军的事情到现在也推不下来。”

    李信眯了眯眼睛,低声道:“那兵部估计要迎来一场变动了。”

    魏王殿下放下手里的茶盏,开口道:“什么意思?”

    李信面色平静。

    “如殿下所言,兵部已经成了四皇子的兵部,陛下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要害衙门出现这种情况的,殿下尽可以看着,就在最近的一段时间,要么是四皇子调离兵部,要么是那两个侍郎其中一个调离兵部。”

    李信这么一说,七皇子也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他点了点头道:“信哥儿你说的不错,兵部多半会迎来一场变动。”

    李信咳嗽了一声,开口道:“殿下,今天卖酒的事情被四皇子搅和了,估计要再延后一段时间,才能进行下一次卖酒,你那边盘下烧春酒坊的事情怎么样了?”

    卖酒和买下酒坊两件事,是李信和七皇子之前就商量好的,只不过分头行动而已。

    “父子两个人说是什么祖宗产业,死活不愿意卖。”

    七皇子皱了皱眉头:“刚才他们两个人已经松了口,本来就要谈下来了,萍儿跑去说得意楼这边出了事,我就匆匆赶回来了,那边就晾在了那里。”

    对于这种谈判的技巧,李信是行家里手,他呵呵一笑:“殿下把他们晾在那里就是了,不用搭理他们,估计明后天,他们就该到殿下的府上,求着殿下收下他们的酒坊了。”

    魏王殿下点了点头,回头看向李信,沉声问道:“信哥儿,这酿酒的事做完了之后,咱们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等。”

    李信面色肃然:“等这卖酒的生意赚了钱,殿下就可以着手建立自己的天目监,到时候不说天下,最起码要在京城里耳聪目明。”

    “等咱们能够了解京城局势走向的时候,就可以进行下一步动作了。”

第一百七十章 有没有兴趣?

    姬桓之所以放下身份,亲自来了一趟得意楼,目的是为了拿到得意楼售卖的烈酒,现在他如愿以偿的拿到了这十坛烈酒,虽然碰了个软钉子,但是总体来说还算是满意的。

    接下来一段时间,齐王府里恐怕会有一些可怜人,被用来当做烈酒能否祛除外邪的试验品。

    不过不管怎么说,齐王府短时间内是没有办法拿到蒸酒技术的,得意楼虽然被他闹了一通,但是也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不仅如此,因为这位魏王殿下的亲自到场,祝融酒的名头反倒会越来越大。

    毕竟一个皇子亲自到场索要,就是最好的广告了。

    李信与七皇子在得意楼商谈了一番以后的计划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李信日神,对着七皇子抱了抱拳,拱手道:“殿下,这边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魏王殿下点了点头,沉声道:“最近几天,我还要忙着买下烧春酒坊,还要着手扩建蒸酒的作坊,过几天得意楼这边,还要信哥儿帮忙看着才成。”

    李信也点了点头,笑道:“殿下放心,怎么说这蒸酒的行当里面也有分成在,我会上心的。”

    两个人客气了几句,李信转身离开得意楼。

    等李信回到大通坊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在自家的院子门口,李信看到了一个站在阴影处的人影。

    走近一看,是那个南疆来的沐英。

    这会儿距离沐英送小郡主李锦儿还有沐馨出京,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时间,这位南疆来的沐家年轻人,没有跟李锦儿她们一起返回南京,而是按照从前的约定,回来寻李信了。

    李信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原来是沐英兄弟,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这个沐英,对李信来说非常关键,因为通过他,李信可以直接联系到南蜀的李家,这样一来,南蜀就不再是铁板一块,只要李信有耐心,就总会等到破局的机会。

    沐英微微低头:“路上碰到些事,耽搁了两天。”

    说话间,李信已经打开了院子门,这个时候已经接近亥时,也就是快到九点钟的样子,院子里虽然亮着灯,但是小丫头钟小小已经沉沉睡去。

    今天的月色很是不错,李信在院子里支起了一个烤架,拉着沐英在院子里席地而坐,两个人开始在院子里烤串。

    现在李大校尉阔绰了,家里的厨房里一般都会备一些猪肉羊肉之类的,尤其是这几天工部的匠人会来他这个院子里帮忙,因此准备了许多羊肉待客,这会儿还剩了不少,刚好可以拿出来做烤串。

    李信一边转动手里的肉串,一边眯着眼睛看向对面的沐英,微笑道:“沐英兄弟今年多大年纪了?”

    沐英是个有些内向的人,闻言闷闷的说道:“二十一。”

    李信对他善意一笑:“沐英兄弟,以后的一段时间里,咱们两个就要在京城里互相扶持了,我有一些关于南疆的问题想要问问你,你如果觉得不方便,可以不回答。”

    沐英沉默了一会,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这会儿烤架上的肉串差不多熟了,李信随手塞给了沐英一根肉串,自己也拿起一根放进嘴里,有些含糊不清的问道:“这么些年,南蜀的遗民在南疆过得怎么样?”

    沐英沉默了一会,过了许久之后,才涩声开口:“我出世的时候,成汉就已经没了,不过听老人说起过,现在的日子,与成汉时候一般无二,没有什么分别。”

    李信微微一笑:“这么说,南蜀遗民这些年过的还不错?”

    沐英默默摇头。

    “不管是成汉时候,还是现在,家乡的人过得都不是太好。”

    南蜀,或者说南汉最后一任皇帝李势,喜奢华,好声乐,虽然偏居南疆一隅,但是仍然大兴土木,还肆意征税,导致南疆的百姓过得并不是太好,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当年平南侯李知节才得以在山路崎岖的南疆打出一条路,硬生生的打进了锦城里,将成汉覆灭。

    也就是说,成汉的时候,南蜀的百姓过得就不算很好。

    李知节灭蜀之后,成汉的皇族闵王得以逃脱升天,在汉州府得以立足,但是在最初的十多年里,一直被大晋朝廷追杀,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到了十几年前,平南侯李慎与南蜀遗民成为盟友,这些蜀人才渐渐好过了一些,不过尽管如此,南蜀那边的势力毕竟比不过平南侯府,所以李兴在李慎面前要处处矮一头,争取不到什么利益。

    因此南疆的百姓自然过的很不好。

    李信闭目,消化了这番消息之后,再次递给沐英一串烤肉,淡然道:“沐兄弟,我想知道更多南疆的事情。”

    沐英面色平静:“我是蜀人,我不可能背弃南蜀。”

    李信呵呵一笑:“沐兄弟放心,我不会问什么太敏感的问题,你如果不想回答,就当作没听见。”

    沐英再次点了点头。

    就这样,在月光下,两个人一边撸串一边说事,沐英一个少年人,哪里是李信这种职场老油条的对手,等到了月上中天的时候,李信心中对于南疆,已经有了一个相对清晰的认知。

    他虽然去过一次南疆,但是那一次大部分时间都被程平关在军营里,没有机会在南疆到处看一看,因此南疆在李信心里,其实是一个极为片面的映像。

    现在经过沐英的描述,李信对于南蜀遗民的认知,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李大校尉再次递过去一个串,眯着眼睛笑道:“听沐兄弟所说,沐家现在的处境也不太好?”

    沐家,早年是南蜀的将门,早年也是沐家很互送着那位闵王殿下逃出了京城,给李家留下了一些香火。

    不过正因为是武士,沐家人的地位才更是尴尬,沐家原来历代家主都是南蜀的大将军,但是现在南蜀都没了,沐家的大将军也就自然而然的没了。

    沐家世代将门,就是以打仗为生的,从前南蜀覆灭之前,他们还可以威风凛凛的躺在功劳簿上过活,但是随着南蜀覆灭,南蜀的大将军职位自然也就烟消云散。

    偏偏沐家人离开锦城之后,就失去了庄田,三十多年以来,日子过得很是清苦。

    听到了沐英说的话以后,李信嘴角的笑意更浓。

    他抬头看向沐英,面色平静:沐兄弟,沐家人在南疆过得不好,我可以帮着他们重新富庶壮大起来。

    李信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酒坛子,然后笑容满满。

    “沐兄弟有没有兴趣,让沐家在南疆售卖这种烈酒?”

第一百七十一章 李都尉

    按照南疆的情况来看,那位大殿下李兴肯定是与平南侯府休戚与共了,但是如果这些南疆遗民过得不太好,倒是可以从他们的内部入手。

    假如南疆遗民不再尊奉李兴这类成汉皇族,那么在成汉已经覆灭的情况下,李兴就不再是什么狗屁大殿下,而是一个在逃的反贼。

    沐英进京城都是穿草鞋来的,这一方面可能是代表了这位沐家的年轻人简朴,另一方面多少也说明了了一些沐家现在的生活条件……

    沐英抬起头,淡淡的看了李信一眼,摇头道:“我不是沐家做主的人,我也不懂什么烈酒不烈酒的。”

    南疆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李信也没指望能够一蹴而就,因此碰了个钉子之后,他也没有气馁,只是洒然一笑。

    现在的李信,仅仅是有一张嘴皮子而已,等再过几个月,祝融酒的生意做出去之后,李信的手里掌握了大量资本,就可以真正开始做事了。

    “罢了,先不提这个,以后有机会见到沐家的大人再说,沐兄弟先吃,等明天白天了,我带你去羽林卫入牒,给你安排一个正经的身份。”

    在这之后一段不短的时间里,沐英就要一直跟在李信身后,如果不给他安排一个身份,反倒会更惹人生疑。

    反正在这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沐英也是跟在李信身后,没有机会做什么坏事,等他离开京城的时候,李信再跑一趟羽林卫销了他的籍就是。

    沐英微微低头:“麻烦李校尉了。”

    李信现在住的这个院子里,大概有七八间屋子,他早早的收拾出了一间给沐英居住,说起来沐英这个人,身手很是不错,有他在家里,等于是多了一个免费的保镖。

    只不过这个保镖,李信还没有完全信任他。

    第二天一大早,工部的玉石匠人准时来李信家里报道,李信跟他们交代了下透镜的标准,还有镜筒的长短之后,就带着沐英出门去了。

    单筒望远镜最难的是调焦距,其他部分只要交给这些匠人来做就成了。

    羽林卫大营虽然不在大通坊,但是也在京城的南城,李信只用了小半个时辰,就来到了羽林卫大营的门口。

    如今,李信这个十六岁的羽林校尉可以算是整个羽林卫的明星人物,看门的几个羽林郎都认得他,纷纷开口笑道:“李校尉回来了。”

    “李校尉,在公主府待的可好?”

    “听说那位清河公主貌如天仙,李校尉可曾见到她?”

    有没有见过她?

    我已经懒得见她了……

    李信心里吐槽了一句,开口笑道:“公主殿下金枝玉叶,哪里是我们这些粗人能够见得到的。”

    说着李信就要走进羽林卫,这几个看守的羽林郎自然不敢拦他,不过其中一个人看向了李信身后的沐英,有些迟疑的说道:“李校尉,你也知道……羽林卫大营不给外人进去。”

    李信眯了眯眼睛,笑道:“我就是带着他来入牒的,一会可就不是外人了。”

    这个羽林卫痛快放行,对着李信笑道:“李校尉,平时多回咱们大营来看一看,兄弟们还指望你带我们去看一看公主殿下芳容呢!”

    这些底层的将士,私下里聊的最开心的话题,无非就是哪个贵人家的小姐如何如何漂亮,而九公主这种贵胄帝女,自然是最炙手可热的话题,李信这个做了公主府亲卫长的羽林校尉,也不知道让多少羽林卫的年轻人眼红不已。

    李信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些天真的年轻人哪里知道,等他们见了九公主,多半会被那位公主殿下给拉去打奶油!

    心里如是想,表面上可不能如是说,李信大方的笑了笑:“诸位兄弟有时间可以去公主府玩耍,李信来者不拒。”

    说话间,李信已经带着沐英进了羽林卫大营。

    羽林卫大营分为西院,校场还有东院西院是羽林卫的宿舍,大通铺,李信在这里也住过一段时间,校场是平日里训练的地方,而东院,则是羽林卫高层的办公场所。

    李信在这里住过许久,自然熟门熟路,带着沐英一直朝着长史的班房走去。

    长史负责羽林卫的文书往来,人员配动等等,是整个羽林卫里权力最大的文职,羽林卫入职虽然不需要长史亲自来做,但是最起码要经过他的同意才成。

    在长史的班房门口,李信停了下来,拱手道:“羽林校尉李信,求见长史大人。”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着青色常服的中年男子,负手走了出来,他看了李信一眼,然后声音平静的说道:“李校尉不是调去公主府做事去了么,怎么今天来羽林卫探亲?”

    这话其实不是特别好听,李信虽然被调到了清河公主府,但是他身上的职位还是羽林卫,李信只是以羽林校尉的身份,去清河公主府工作而已。

    不过李大校尉也没有生气,只是低头抱拳:“孙长史,我有一个朋友,身手卓绝,奈何报国无门,我想把他引进到羽林卫里来。”

    这位羽林卫长史姓孙,名翟,从五品的文官,这些事情李信在羽林卫的时候,都是非常清楚的。

    孙翟皱眉看了沐英一眼:“身份清白么?”

    羽林卫招人,有一大部分都是特权引荐,所以像李信这种直带人来羽林卫入牒的并不少,孙翟已经见怪不怪了。

    李信低头道:“身份绝对清白,请大人放心。”

    “那就自去吧。”

    孙翟懒洋洋的摆了摆手:“让你们的文书录好姓名籍贯等等,交到我这里来。”

    这就是点头答应了,李信正要致谢,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孙翟的班房里传了出来。

    “羽林卫以进出严苛闻名,怎么到了孙大人这里,会如此宽松?”

    李信皱眉看了这人一眼,面无表情:“李淳,这里是羽林卫大营,你来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

    平南侯府的小侯爷面色平静:“自然是做事啊。”

    说着,他伸手对李信亮了亮自己的腰牌,呵呵笑道:“李校尉,本公子已经是羽林卫都尉了,怎么你见了上官,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李淳比李信大三岁,今年是二十岁整,已经及冠了,正是出来做事的年纪,将门子弟在和平年代,进入羽林卫做事,再正常不活了。

    而且李淳本身是五品的骁骑尉,现在让他做一个六品的都尉,还是委屈他了。

    李信抬头看向这个平南侯府的小侯爷淡然一笑:“小侯爷加入我羽林卫,自然是天大的好事情,希望小侯爷能在羽林卫里步步高升。”

    李信虽然是羽林卫,但是他已经“独立”出去了,不再归属羽林卫管辖,而且就算李信在羽林卫,也是在左郎将侯敬德这边的,李淳,只可能是中郎将李季那一边的。

    两边几乎都没有从属关系,李信完全可以无视李淳的这句话。

    不过这家伙,确实是让李信有些恶心,莫名其妙成为了他的上官。

    李大校尉摇了摇头,就要带着沐英离开这座小院子。

    李淳面色平静,嘴角露出一抹快意的弧度。

    “李校尉慢走,本都尉就不送你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过日子

    在羽林卫左营的文书那里,写上了沐英的姓名资料以及保举人之后,这位来自南疆反贼就这样成了大晋光荣的羽林郎。

    好在沐英这些人用的身份,都是合法的,可以查到的身份,将来就算出了事,朝廷的人查到南疆去,查到的也只会是一个同名同姓的老实人,而查不到沐英头上。

    这也是李信敢出面保举他的原因。

    带着沐英领了腰牌衣服,再把他划到自己的校尉营之后,两个人这才走出羽林卫大营,沐英走在李信身后,把玩着手里这块羽林卫腰牌,过了一会之后,他突然抬起头看向身前的李信,开口道:“李校尉与我认识不过几天时间,何以这般信我?”

    这个黑脸的汉子低声道:“若我在京城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或者暴露了身份,李校尉这个担保人,估计难逃罪衍罢?”

    李信回头瞪了他一眼,低喝道:“这是大街上,你不要命了!”

    沐英这才沉默了下来,两个人回到大通坊之后,李信寻了一个地方开阔的凉亭,与沐英两个人坐了下来。

    这种附近没有建筑的地方才最安全,附近有没有人一览无余,最不怕人偷听。

    两个人坐下来之后,李信环顾左右,确认无人之后,这才深深的出了一口气。

    “沐兄弟已经出离京城几百里,在没有人约束的情况下,回来履行约定,足以让李信相信。”

    李大校尉呵呵笑道:“况且我非是南疆的仇人,以后说不定还会成为南疆的朋友,沐兄弟不要一直把自己摆在对立面。”

    沐英眯着眼睛说道:“我拿着这个腰牌,可以混进皇城里去,若我杀了姬家的天子,李校尉你便会万劫不复。”

    “就算我失手被擒,只要有行刺之举,李校尉你身为举荐之人,估计也难逃那杀头一刀。”

    李信站了起来,负手在后,淡然道:“你想多了,我这个羽林校尉,无旨意都不得进宫,你这个普通的羽林郎腰牌,到永安门就要被拦下来问罪。”

    “所以,第一种情况不可能发生。”

    李信眯着眼睛,继续说道:“你若是一心一意要去寻死,的确是会连累到我,到时候,我也要被逼的出逃京城,避一避风头,不过沐兄弟你要想清楚,如果你真的要这么做,且不说罔顾了我对你的信任,更是与我结下了生死大仇,到时候我若不死,你们南疆沐氏……”

    说到这里,李信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淡然一笑:“沐兄弟,你也是及冠的年纪了,有些道理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假设你杀了皇帝,那么于这个偌大的帝国并没有太大伤害,反倒是他的继任者非要寻你们报仇不可,到时候不止是你们沐家,就是那个苟延残喘的李家,都要灰飞烟灭!”

    “你试想一下,就算你们这些南疆遗民与平南军绑在一起,挡得住盛怒之下的大晋么?”

    沐英突然打了个寒颤,显然想到了大晋兵临城下的场景。

    李信接着说道:“再有就是第二种情况,第二种情况更是毫无意义,无非是搭上你的性命还有我的前程以及沐家的将来,你我本无仇隙,何至于此?”

    李信淡淡的看了这个皮肤黢黑的少年人一眼,呵呵笑道:“况且沐兄弟也说了,你未出世,成汉就没了,你与成汉本就毫无关系,何苦为了一些过去不相干的东西,影响到自己的未来?”

    沐英本来并没有想去刺杀皇帝,之所以说出刚才那段话,只是想看一下这个李校尉如何反应,不过听到这里,他有些不太服气,低声道:“成汉先辈,不知多少死在大晋手中,我沐家先人也多死于三十年前那场大战,如此仇恨,岂能说忘就忘?”

    李信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三十年前打进锦城的是平南军,杀南蜀遗民的是平南军,现在平南军还在锦城里,你们的大殿下与平南军你侬我侬,不知道多么亲密无间!”

    沐英咬了咬牙。

    “平南军只是刀子!”

    “你们这些南蜀遗民,还挺会给自己找借口!”

    李信冷笑一声:“平南军这把刀子,三十多年前破锦城的时候,就从姬家人手里脱手了,到现在,平南军完全是划南疆自治,哪里还是什么刀子!”

    这种道理,只要地位高一点的人都能够想的明白,比如说那位南蜀的大殿下李兴,他就把这些事看的明明白白,只不过复国是他的政治基础,因此不得不继续在明面上喊口号。

    沐英这类人,就是被口号洗脑了。

    沐英深愣愣的发呆许久,最后才站了起来,对着李信深深作揖:“从前有些事情,沐英的确没有想通,今日听李校尉一席话,豁然开朗。”

    他由衷敬佩:“李校尉论年纪,比我还要小上几岁,但是眼界见识,都已经超过了沐英不知凡几。”

    李大校尉面带微笑。

    论起年纪,他上辈子比这个沐英还要大上十来岁。

    “李校尉,我们南蜀……”

    沐英一句话说了一半之后,顿了顿,改口道:“我们沐家,以后该何去何从?”

    “自然是过好自己的日子。”

    李信眯着眼睛说道:“你们应当清楚,不管是报仇还是复国,都只是一句用来唬人的口号,平日里喊一喊倒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如果信了,那就是真蠢了。”

    “现在的情况,你们只能过好自己的日子,吃得饱穿的暖才是天经地义的要紧事,至于别的东西……”

    “有机会倒是可以图谋一番,没有机会就老老实实的,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和别人的性命开玩笑。”

    沐英深以为然,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李校尉,你先前说的那种烈酒……可以挣钱?”

    李信莞尔一笑。

    “你这一段时间,一直会跟在我身边,等过几天这种酒开始售卖的时候,你就知道能不能挣钱了。”

    沐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李校尉放心,经此开导,沐英绝不会在京城里做出让李校尉为难的事情。”

    他微微低头道:“若这种烈酒可以让我们沐家过上好日子,过些时间我会给家里大人写信,让他们来京城一趟,与李校尉见个面。”

    李信心里,长长的松了口气。

    还好,这个人不适合二愣子,还是听得进去话的。

    否则,他要是还有行刺皇帝的想法,李信只能想办法提前弄死他了……

    没有必要的话,李信还是不想弄死这个家伙的,毕竟对于李信来说,他就是南疆的线,他死了,这条线就断了。

    没了这条线,想要抓到下一个线头,就是千难万难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去见一见世面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倒没有再起什么风浪,十支望远镜顺利的做了出来,经过一系列改良之后,这种长筒望远镜比上一次那个粗糙版的,已经好上许多,用在战场上已经绰绰有余了。

    做完这十支之后,李信还从工部找来了几个金匠,在另一支望远镜的镜筒上弄出了几条金龙,看起来华贵无双。

    加上这些金龙纹,实际上没有任何实用价值,说不定还会硌到手,不过没有办法,为了拍皇帝马屁,这种场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反正是工部出金子融上去,也用不到他李信出钱,公家的金子,不用白不用。

    做好了拍马屁的准备之后,李信找了个良辰吉日,带上做好的十支“千里镜”,准备进宫面圣。

    这次制器的功劳,要分给工部大半,所以与李信一同入宫的,还有工部的一个负责制器郎中,这个正五品的员外郎见到李信之后,点头哈腰很是客气,想来是多少知道了一些李信与魏王府的关系。

    正五品的京官,在朝堂上已经是举足轻重的角色了。

    李信跟他客气了几句,便把手里装着十支千里镜的木盒子交到了这位工部郎中手上,让他捧在手里。

    这是工部的功劳,应该由工部进献皇帝。

    两个人在宫门口等了半个时辰左右,才有小太监过来对两个人行礼,然后在前面带路,引着两个人走到了皇城后宫。

    一番繁琐的程序之后,李信在皇宫后园的一处凉亭下面,见到了承德天子。

    这位四十五岁的皇帝陛下,面色红润,乌黑的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丝毫看不出有短命的迹象。

    李信偷偷看了他一眼,然后恭敬低头:“臣羽林卫李信,叩见陛下。”

    那位工部郎中双膝跪地,把手里的木盒子高高捧起。

    “臣工部郎中赵巩,叩见陛下。”

    承德天子本来正在凉亭下面小憩,翻看一本杂书,闻言合上书本,起身伸了个懒腰:“好了,都起来说话。”

    两个人站起来之后,工部郎中赵巩双手将盒子捧至齐眉,恭声道:“陛下,工部幸不辱命,在昨日制成了陛下吩咐的十支千里镜,臣特来进献给陛下。”

    承德天子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赵巩,呵摇头道:“亏你脸皮够厚,当着人家正主的面也能说出这种话来。”

    赵巩脸色不变,低头道:“陛下,这些东西虽然是李校尉牵头,但是我工部确实出了力,说是我工部制出来的,也没有什么问题。”

    “好了,朕会给工部奖赏的,把东西送上来。”

    一个小太监,接过赵巩手里的木盒子捧了上来,承德天子打开木盒子,见里面整整齐齐的躺着十支长约十寸的望远镜,这一次由工部匠人经手,不像上一次李信自己弄出来的那么简陋,十根望远镜的镜筒都雕刻了精致的古朴花纹,看起来很是精美。

    承德天子眯了眯眼睛,随手拿出其中一枚,朝着远方看了看,效果果然比上一次的那个镜子好了许多,把玩了片刻之后,这位皇帝陛下龙颜大悦。

    “好,好东西!”

    天子放下手里的千里镜,呵呵笑道:“工部这次做的不错,工部参与此事的匠人,每人赏钱百贯。”

    说到这里,天子看了一眼有些可怜巴巴的赵巩,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赏你二百贯钱,精米二十石。”

    赵巩顿时眉开眼笑,跪地谢恩:“下臣,多谢陛下。”

    他其实不缺这点钱,但是缺的是皇帝的恩宠,只要皇帝肯赏东西下来,他以后的官途就会好走不少。

    “好了,你下去罢。”

    赵巩欢天喜地的走了。

    等这位郎中大人走远之后,一直垂手站在一旁的李信,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狭长木盒子,低头道:“陛下,下臣这里还有件东西,进献给陛下。”

    承德天子本来正在把玩那几个千里镜,闻言抬头看了李信一眼,神情玩味:“什么东西?”

    李信低着头,恭声道:“下臣这几日在制作千里镜的时候,发现宫中送来的水玉之中,有一块非同寻常,可以晶莹剔透不说,还可以看的更远,与其他水玉截然不同,因此下臣就单独把它挑了出来,另做了一支千里镜,献于陛下。”

    说话间,已经有小太监把李信手里的木盒送了上去,狭长的木盒被打开之后,里面躺着一支金光闪闪的千里镜,通体有五条金龙盘绕,而且相比其他千里镜来说,这一支明显修长了一些,更具美感。

    这就是李信弄出来拍马屁用的那一支。

    就因为这个狭长的木盒子,方才入宫搜身的时候,那些内卫还以为李信随身带了兵器,差点就要把李信拿进大狱之中。

    还好李信有个禁卫的身份在身上,不然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承德天子先是看了一眼这只千里镜,然后抬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李信。

    “王默那些人,本来都是老实人,跟着你去了一趟南疆,都变得奸滑了不少,看来都是你带出来的。”

    李信连忙低头:“陛下误会了,下臣可没有与王校尉他们说过什么话……”

    承德天子没有理会李信,他把这支龙纹的千里镜拿在手上,放在眼睛里看了一眼远方,果然比刚才那些普通货色远了不少,这位皇帝陛下不由啧啧称奇,不轻不重的看了李信一眼:“看来你这奸滑的小子,在工部面前还藏了私。”

    李信苦笑道:“陛下可冤枉下臣了,只是这块水玉的确比较极品,所以才比其他的千里镜看的更远。”

    这东西,全靠镜筒的长度还有透镜的弧度以及大小,只要多费点功夫,总能做出更远一点的好东西。

    承德天子把玩了一会,就把这支龙纹的千里镜放回了木盒子里,然后承德天子坐在石凳上,喝了口陈矩递上来的茶水,眯着眼睛看向李信:“你这个小家伙,心思聪慧,城府也不浅,偏偏还有很多出人意料的手段,给小九做亲卫屈才了,朕这里有一个差事,你愿不愿意替朕孤办?”

    废话,我敢不愿意吗?

    李信恭敬低头:“下臣万死不辞!”

    承德天子重新把那本杂书翻开,一边看书,一边开口说道:“老七那边的烈酒,已经弄出来几十坛了,等凑够一百坛,就要送到北边叶鸣那里去,你在京中也没有什么事,就护送这一百坛烈酒去一趟北方,顺便去见一见世面。”

    说到这里,承德天子指了指桌子上赵巩送过来的那个木盒子,淡然一笑:“顺便把这个什么千里镜,带两支去北方,替朕送给叶鸣还有种玄通。”

    大晋的北地有两支大军,主将分别是陈国公府的长子叶鸣,还有大晋将门种家的种玄通,

第一百七十四章 拔擢

    “陛下———”

    李信苦笑道:“下臣才刚刚从南疆回来没有多久,再说了,这运送军资,应该是兵部的事情才对———”

    “叫你去你就去。”

    承德天子淡然道:“本来你想去也还轮不到你,这是看在你弄出这些千里镜的份上,朕赏你的机会。”

    皇帝陛下语气平静:“你就带你手底下的那个校尉营去,人手不够的话可以找叶璘再调一个校尉营,你这个校尉的身份太低了,回头朕升你做羽林卫都尉,带四百个人护送烈酒去北边。”

    李信这才想明白,这位皇帝陛下是想要给自己封官。

    如果李信现在二十七八岁了,那么无论做什么样的官职,都不会太过突兀,但是他现在按虚岁算也才十七岁,京城里这个年纪的少年人,多半还在学堂里温书准备考秀才,李信在这个年纪做到羽林卫校尉已经很让人非议,短时间内再升,李信就会成为京城的热点。

    所以,承德天子才想让李信去一趟北方,这样就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悄咪咪的把李信升为羽林都尉。

    要知道,一个都尉手底下有四百号人,整个羽林卫加在一起,也才八个都尉而已。

    除了李信之外,其他的都尉大多都是章骓那个年纪,三十岁都算年轻,多半都是在四十岁左右。

    承德皇帝眯着眼睛说道:“你第一次带这么多人出京,多半会不知道如何是好,也可能会出差错,你在羽林卫选人的时候,最好选一两个有带人经验的老校尉随你同去。”

    好家伙,这位皇帝陛下连这个都想到了,简直是把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信不想去也得去了,毕竟在皇权面前,没有什么好拒绝的余地。

    好在这一次的任务不重,也没有像南疆那么危险,听这位皇帝陛下的意思,自己从北边回来之后,就可以做羽林卫的都尉了。

    十七岁的羽林都尉!

    李信深呼吸了一口气,弯身道:“下臣遵命!”

    承德皇帝挥了挥手:“好了,你先下去吧,这几天时间准备准备,过几天等老七那里弄出一百坛酒了,你就动身到北边去,有什么需要,就去找叶璘,朕会给他打招呼的。”

    李信恭声应是。

    他现在是羽林卫的校尉,手底下有一个校尉营二百人,这一趟承德天子许他带四百人,也就是说提前让他成为了羽林卫的都尉。

    这是皇帝陛下有意提拔自己。

    要知道,同样是在羽林卫做事的章骓,在羽林卫校尉的位置上,一做就是十几年,如果不是因为李信挤掉了他的校尉位置,恐怕他到现在都还是一个校尉,无缘羽林都尉的位置。

    要知道,在半年前,李信还只是北山一个险些冻死的卖炭郎,为了生存不惜铤而走险写大字报攻击皇帝的可怜人。

    短短半年时间,李信在这座京城里认识了太多人,碰到了太多事了…

    李信躬身离开皇宫之后,承德天子又把那个金龙纹的千里镜拿出来把玩了一会儿,最后对着身旁伺候的大太监陈矩哑然失笑:“这个李信,真是一点都不像十六七岁的少年人,他这个手法,说是一个四十多岁仕途失意的县令朕也信了。”

    碍于上辈子层次问题,李信所精通的那些职场手段,在官场里其实并不如何高明,比如说他这次用这个纹龙法子讨好承德天子,可是在承德天子看来,这个法子也就是县令那一级能够用得出来的低级手段。

    陈矩也笑了笑:“陛下,李校尉毕竟还年轻,这个千里镜做的虽然并不讨喜,但是毕竟有他的一片心在。”

    承德天子摇了摇头:“朕不是说他没有心思,朕总觉得他做事说话的样子,不太像是一个少年人,尤其是这一次,倒像是一些穷县令走门路的手段。”

    陈矩把那个雕了龙的千里镜收进的盒子里,低头笑道:“您不喜欢这个,老奴给您收起来就是。”

    承德天子呵呵一笑:“也谈不上不喜欢,这东西虽然俗气,但是看的久了倒也确实威风了不少,你去找个架子,把它摆到朕的书房里去。”

    陈矩恭敬点头:“老奴遵旨。”

    ——————————

    另一边的李信,出了皇宫之后,一边思索一边回到了大通坊。

    看现在这个样子,那位承德天子姬满,多半是真的要用自己对付南疆的平南侯了,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急着拔擢自己。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对于李信来说都是好事情,这代表着半年前那个在京城里瑟瑟发抖的李信,如今终于在京城里有了一些自己的立足之地。

    羽林都尉啊———

    正六品的武官!

    只要再往上升两级,就可以做到羽林中郎将的位置上了,羽林中郎将虽然只是一个正五品的官,但是实际上权柄极重,做到这个位置上,在京城里说话就能有自己的一点声音了。

    当然了,前提是不能做叶璘这种被左右郎将架空的中郎将。

    照现在这个样子,李信还真有可能以庶民出身的身份,坐上那个非将门不能胜任的羽林卫中郎将之位。

    如果能完全掌握羽林卫,那么不管是李信还是魏王府,在京城里的影响力都将大幅提升。

    正想着这件事的时候,李信已经走出了皇城,皇城外面就是永乐坊,一身白色衣裳的四皇子,正坐在永乐坊门口的一处柳荫下喝茶,李信瞥了他一眼,缓步走了过去。

    七皇子在这里等候李信许久了。

    今日是工部邀功的日子,按理说七皇子应该亲自去面见天子的,但是为防被外界非议,这位魏王殿下就没有跟她们一起进去,而是在永乐坊里等待李信回来。

    七皇子见李信走了过来,呵呵笑道:“刚才看到赵巩匆忙忙的跑出来,我还以为里面出了什么事了,还好赵巩说父皇龙颜大悦,这件事就算没有办砸。”

    身为皇子,官爵什么的一出生就走到了尽头,没有办法更进一步,因此七皇子根本不在乎什么加官进爵的功劳,他在乎的是天子的圣眷,别的不说,只龙颜大悦四个字,魏王殿下就觉得值当。

    李信也在柳荫下坐了下来,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七皇子之后,语

    “殿下,陛下方才说,等殿下蒸出一百坛烈酒,要让我带着羽林卫,护送这些酒,到北地叶鸣将军那里去。”

    柳荫之下的七皇子站了起来,眉头微皱。

    “这件事,平日里都是兵部在负责运送,怎么会落到你的头上?”

    李信眨了眨眼睛,促狭一笑:“可能是……怕四皇子的兵部把祝融酒给送没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当年故事娓娓道来

    在路上简单沟通了一番之后,两个人动身回了魏王府。

    魏王府的静室,是建在荫凉位置,房间里又摆置了几块冰,整个屋子都是凉意,两个人坐下来之后,几个侍女端上了一些吃食上来。

    让李信有些吃惊的是,其中有一盘就是李信弄出来的冰奶油。

    魏王殿下眯着眼睛呵呵笑道:“这还是小九那天给我的法子,信哥儿你不厚道,现在有什么东西,都往小九那里送,一点也不惦念我这魏王府。”

    李信摇了摇头:“这东西是甜食,本以为只有女儿家喜欢吃,就没有送到魏王府。”

    两个人开了句玩笑,开始正式谈正事,李信给魏王倒了杯茶,缓缓开口:“殿下弄出了多少祝融酒了?”

    “五六十坛左右,现在只有一家作坊,估计还要四五天的时间,才能凑够一百坛。”

    李信深呼吸了一口气:“那就还好,还有几天时间可以准备。”

    李大校尉沉吟了一番之后,开口问道:“殿下,北地两个将军,陈国公府叶家我倒是知道,另一位种家是个什么情况,怎么在京城没有听说过有种家的子弟在?”

    李信毕竟进入京城太短,对于这个国家的很多事情他都不太熟悉,他最熟悉的平南侯府与朝廷的对峙,只是这个错综复杂的朝堂的一小部分,整个大晋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如果朝廷四下无虞,只有南疆这么一处心腹大患,李慎早就乖乖上交兵权,回京城俯首认罪了。

    七皇子喝了口茶之后,回答道:“当年中原共有五国,皇祖出兵清扫天下,李知节往南,叶晟往北,种家则是奉命攻打中山国与燕国两个小国,只是这两个国家不战而降,所以种家战功没有另外两家那样耀眼。”

    听到这里,李信有些瞠目结舌。

    “当……当初武皇帝清扫天下的时候,是三路……一起出兵?”

    在诸国混战的时候,一统天下的那一个国家,往往都是逐个击破,哪怕是当年的大秦,也是一个一个打的,而听七皇子的语气,当初武皇帝清扫天下的时候,仿佛是……一起打的?

    魏王殿下叹了口气:“当初皇祖也是逼于无奈,他先出兵南蜀,北周从北边打了过来,皇祖无奈之下只能让叶晟领着京都禁军应战,好在叶国公厉害,硬生生的带着禁军一路打到了北周国都去。”

    哦,是被动三面接战,那就不奇怪了……

    “当初大晋打南蜀用了八年,打北周用了六年有余,整个大晋都在苦苦支撑。”

    说到这里,七皇子面色凝重起来。

    “当初皇祖是拿整个大晋的国运在赌,打到后来,国内的钱粮,男丁都几乎消耗殆尽,还生出了民变!好在最终皇祖赌赢了,在我大晋即将撑不下去准备罢战的时候,叶国公率先攻破北周国都,随后李知节攻破锦城,燕国与中山国两个小国,闻言开城投降,于是天下一统!”

    李信听得惊心动魄。

    大晋当初那个武皇帝,的确是个狠人,这种情况下,如果让李信来做,只要两三年打不下来,他多半就会先罢战,然后将来缓缓图之,毕竟当初如果没有打下来,大晋的没有得到另外两国的资源补充,估计立刻就要崩溃,撑不住太久就要亡国!

    这才是正儿八经的赌国运,而且是立见分晓的那种。

    七皇子继续说道:“北周灭国之后,叶国公回京交割了兵权,然而北地不能无人驻军,皇祖就派了两个人去接手北地,互相掣肘,。”

    李信开口问道:“就是现在这两位将军?”

    七皇子摇头道:“那时候叶鸣将军才二十岁不到,哪里能担此重任?”

    “当时是叶国公的一个族弟,还有现在的种玄通种帅两个人在北地掌兵。”

    “大概十多年前,叶国公退出朝堂,叶鸣将军才从京城出发,到了北地接掌镇北军。”

    七皇子呵呵一笑:“前些日子,信哥儿认识的叶茂,就是叶鸣将军的儿子。”

    李信低头抿了口茶,正在慢慢消化这些庞大的信息。

    看来当初朝廷对陈国公叶晟的忌惮,已经到了极致,不止让叶晟回京,还让种家也在北地驻军钳制镇北军,另外等老国公叶晟彻底退出朝堂之后,他的儿子叶鸣才有机会出京去北边“继承家业”。

    而且,陈国公府一家老小都在京城!

    过了片刻之后,李信对北地的情况大致有了一些了解,他开口问道:“叶鸣将军手底下的是镇北军,那么种帅的是?”

    七皇子面色严肃。

    “种家军。”

    嘶……

    现在南疆的那一支平南军,虽然已经不姓姬了,但是可都没有敢叫李家军!

    敢取这种名字,要不就是种家已经实际上独立,要么就是朝廷对种家信任之至。

    见李信倒吸凉气,七皇子呵呵一笑:“信哥儿不用太吃惊,种家军比起叶家李家的底蕴都要深厚的多,与我大晋休戚与共一百多年了,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大晋是在半甲子之前一统天下的,但是在此之前,中原五国还共存了百多年时间,到现在,大晋开国已经超过一百五十年了!

    “种家人一到成年就会进入种家军当中做事,京城里只有种家的妇孺在,而且种家人行事低调,所以在京城里,很难看到他们活动。”

    李信心中点了点头。

    这才是一个老牌将门的样子,像李淳还有叶茂这种,都显得太过张扬了。

    七皇子喝了口茶,继续开口说道。

    “种家人虽然没有在灭国之战之中立下大功,但是世代从军,对朝廷忠心耿耿,不然父皇也不会特意让你给种帅带一支千里镜过去,不管是种家还是叶家,在朝堂上都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这一次信哥儿去北地,要好好结交一番才是。”

    李信苦笑道:“我一个小人物,他们两个估计都看不见我,有什么可以值得结交的地方?”

    魏王殿下眯着眼睛笑了笑:“这几天我让作坊的人多蒸一点酒出来,到时候多带几十坛过去,不计入帐,就当是魏王府送给他们两家的,叶鸣将军和种帅或许现在看不上信哥儿,但是总不至于看不上我们魏王府。”

    李信沉默了下来。

    这位魏王殿下的意思,是让他帮着魏王府去送礼。

    不过细细一想,那位承德天子特意让自己去,是不是也有这么一层意思?

    李信深呼吸了一口气,最终缓缓点头。

    “殿下放心,我知道了。”

    七皇子伸手拍了拍李信的肩膀,呵呵一笑:“送礼倒是其次,他们收与不收都不要紧,只不过这一趟回来之后,信哥儿你就是羽林卫的都尉了。”

    魏王殿下声音凝重起来。

    “羽林都尉,距离羽林中郎将只有两步之遥,咱们要想想办法,把这个中郎将的位置拿在手里!”

第一百七十六章 奋进

    羽林中郎将,也就是叶璘现在做的这个位置。

    这个位置虽然是实职,但是因为往往做不长久,所以历任中郎将都不爱管事,现任的中郎将叶璘更是几乎不往羽林卫大营跑,整日不见踪影。

    但这也只是不成文的规矩,没有那条法规规定了羽林卫中郎将不能掌权,所以李信做到这个位置上的时候,就可以尝试性的把整个羽林卫都拿在手里!

    羽林卫是京城的重要力量之子,只要能把羽林卫握在手里,将来无论碰到什么情况,魏王府都可以有腾挪的余地。

    即便李信在这个位置上也做不长久,最少也能做一两年的时间,一两年之后,李信从中郎将的位置上离任,就会从中层将领一跃进入大晋军方的高层中去。

    所以,这个中郎将的位置,极为关键。

    李信摇了摇头,苦笑道:“殿下,且不说我现在年纪还小,资历也浅薄,就算我年纪足够了,不是将门出身,也很难做到这个位置上去。”

    魏王殿下轻轻敲了敲桌子,开口道:“天子禁卫,从来不是任何外部势力可以置喙的,从前一直是将门坐在这个位置上,是因为父皇相信他们忠心,如果有一天父皇觉得信哥儿能做到这个位置上,那么信哥儿你就可以做这个羽林中郎将。”

    将门与文官是不一样的。

    文官是科考而来,并不世袭,哪怕国破家亡了,这些文臣也可以另投新主,比如说现在的京城里头,就有不少北周还有南蜀的旧臣在朝任事,但是将门就大不一样了。

    将门一般都是开国时候就存在了,比如说种家军就是大晋的开国将门,百多年来一直与姬家休戚与共,平南侯李家还有陈国公叶家,都是比较年轻的将门。

    类似于种家军的这种将门,与国家那是正儿八经的同呼吸共命运,国家没了他们也就没了,因此这批人是最值得皇帝信任的一批人,也因为这个关系,从前羽林卫中郎将的人选,都在将门之中产生。

    换句话说,决定这个位置的不是将门的身份,而是皇帝的信任程度。

    李信点了点头。

    相比于七皇子来说,他对于大晋朝廷的官制,历史,还有各种潜规则都了解的太少了,听七皇子这么一说,他心里有些豁然开朗的味道。

    李信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微微低头抱拳道:“殿下,现在说这些都还为时过早了,这几天我要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公主府那边的事务也要暂时交割一下,这就先回去了。”

    七皇子起身相送,呵呵笑道:“信哥儿,看这个架势,父皇分明是要提拔重用你的,只要咱们不出错,一步一步来,这个中郎将的位置是跑不掉的。”

    姬温目光炯炯:“羽林卫是一个很重的筹码,有了羽林卫,咱们说话的声音就会更重一些。”

    李信点了点头,抱拳道:“殿下,以后的这段时间里,切记只埋头做事就好,万不可像四皇子那样到处结交朋友,兵部已经引起了陛下的警惕,四皇子再这样下去,就是他的自断前路!”

    七皇子很是开心的笑了笑:“说起兵部,信哥儿猜测的一点也没有错,昨天父皇刚下了旨意,并不的左侍郎谢隽被调到御史台去了,新任的左侍郎是大理寺的官员,与四哥很不对付。”

    这些都是意料中事,李信附和了几句之后,转身离开了魏王府。

    这几天时间,他都在忙着做那个千里镜的事,都没有去清河公主府当值,现在过几天他就要准备动身离开京城,在此之前他还要跟九公主沟通一下才行。

    不管怎么说,这位略显刁蛮的公主殿下,在李信面前从来都没有任何公主架子,也算是真心诚意了。

    除了九公主之外,此去北地,李信还要把他的这些嫡系属下带走大半,清河公主府的防卫工作,也需要重新交割。

    到了下午的时候,李信回到了清河公主府。

    这会儿正是一年四季之中最热的时候,九公主也不愿意在这烈日炎炎的天气下出门,李信很轻松就在公主府的“冰房”里,找到了她。

    见到李信之后,这位公主殿下的小脑袋高高昂起来,把头扭到了一边,意思很明显。

    我生气了!

    哄这位公主殿下,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情之一了,李信从身后亮出一个纸包,递在了姬灵秀的面前。

    纸包里,是一只刚刚炸好的黄金脆皮鸡。

    这是李信在公主府的厨房里弄出来的。

    九公主眼前一亮,“极不情愿”的把这个纸包,一边用筷子扯下一根鸡腿,一边瞥向李信:“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从前你虽然喜欢到处乱跑,但是好歹一天还会来几次公主府,这几天倒好,我问朱恪他们,他们说你已经好几天没来公主府了!”

    清河公主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咬牙切齿:“你身为公主府的亲卫长,玩忽职守,擅离职司,我要去父皇那里告你渎职!”

    李信白了她一眼,有些无奈的说道:“还不是你进献给陛下的那个千里镜,这几天我跟工部的几个老匠师,花了天大的力气才弄出来,今天早上才做完送到宫里去。”

    说话间,李信递了块手帕过去,示意她擦干净嘴巴上的油渍。

    李信这几天在做什么,九公主心里其实是知道的,之所以闹这么一出,也是要耍一耍小脾气,接过手帕之后,她擦了擦嘴,抬头看向李信:“你这几天忙成这样,父皇有没有给你什么奖赏?”

    “当然有了。”

    九公主眼睛一亮,娇哼道:“这千里镜是我献给父皇的,有什么奖赏,你要分给我一半。”

    李信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不轻不重的白了这位九公主一眼。

    “陛下赏我带羽林卫出京,护送一批军资送到北地镇北军那里去,这份奖赏,殿下也要分一半?”

    九公主本来脸上带着笑意,闻言顿时僵在脸上。

    “你不是刚从南疆回来么,怎么又要让你出京去?”

    李大校尉耸了耸肩膀,很是潇洒的笑了笑:“所谓能者多劳嘛。”

    “你还笑!”

    九公主红了眼睛,坐在椅子上气呼呼的看了李信一眼:“没心没肺!”

    小女儿心思最是感性,尤其是九公主这个年纪,看到春花落地都能哭的泪眼婆娑,更何况是这个说话有趣,做菜好吃,又很有本事的“心上人”,要离自己远去?

    李信见她真的掉了眼泪,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在九公主身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殿下,我若是一直待在京城,这辈子恐怕都没有再次回到公主府的机会了,你能听明白么?”

    姬灵秀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睛看向李信。

    她是皇室出身,本身也很聪慧,自然听得明白。

    李信现在只是一个七品的校尉,如果留在京城里寻不到机会,未来几年甚至是十年,都也还只是一个校尉,不会有太多机会给他攀爬。

    李信想要有资格迎娶公主,就必须在这段时间里,努力升官,努力上进,努力讨好那个未来老丈人。

    九公主长长的睫毛眨了眨,轻咬贝齿。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哄女孩

    “这一次去北边,只是单纯的送东西,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最多一两个月也就回来了。”

    李信咳嗽了一声,开口道:“不过回来之后,我恐怕就不能继续在公主府给公主做亲卫长了。”

    本来羽林校尉就没有给哪个公主做亲卫的道理,一整个校尉营来公主府做亲卫,是皇权特许,李信从北边回来之后,就是羽林卫的都尉了,手下有整整四百个羽林郎,到时候就更不可能在公主府里做事了。

    姬灵秀面色红润,轻轻嗯了一声,低头道:“我知道的,你总不能……一直做亲卫。”

    没有哪个公主会嫁给自己的亲卫长,李信想要迎娶公主,就必须站在更高的位置上。

    比如说七皇子说的,羽林中郎将。

    这个职位虽然不是特别高,但是如果一个少年人坐到这个位置上,那么迎娶公主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九公主是皇族中人,对于这些东西心里都是有数的,就算李信愿意一辈子给她做亲卫,姬灵秀本人估计也是不愿意的。

    两个人说着说着话,这位九公主突然低下头,脸色有些发红:“李……李信,我母妃要见你……”

    李信有些无语。

    这是……要见家长了?

    问题是他跟这位公主殿下,还没有正式确认关系呢……

    而且他一个外臣,进后宫见后妃,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九公主脸色绯红,咬牙道:“都怪七哥嘴快,在母妃面前提了你,母妃她才非要见一见你……”

    李大校尉心里微微皱眉。

    本来他与九公主的关系进展一直很顺利,不着急的话总会有水到渠成的一天,可是那位魏王殿下,为了把自己绑定在魏王府的战车上,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把这段还没有成熟的关系,提前“催熟”了。

    不过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有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公主媳妇送到自己嘴里,怎么看也不会是坏事。

    李信脸皮比较厚,他坐到九公主面前,看着她羞红的笑脸,笑呵呵的说道:“那公主殿下要不要我去见淑妃娘娘呢?”

    九公主别过脸去,轻哼了一声:“你愿意去就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信伸出自己手,一把捉住九公主的小手握在手里,然后这位李大校尉笑的很是鸡贼:“现在,与公主有关系了没有?”

    李信身子虽然不是很强壮,但是他自小在山野里头长大,两只手都颇为粗糙,此时九公主的小手被他握在手里,只觉得痒痒的,浑身上下都没了力气。

    她脸色变得通红,用力挣了一下,但是因为浑身上下都没了力气,居然没能挣脱。

    “李——李信,你轻薄公主,我要去父皇那里告你!”

    告我?你怕是不知道,你父兄都已经把你卖给本校尉了——

    李信用另一只手,在她的手心里轻轻挠了挠,微笑道:“公主让我去见淑妃娘娘,总要有个身份不是,不然我一个公主府的亲卫,去见淑妃娘娘做什么?”

    九公主脸色更红,她挣不开李信的手掌,低头恶狠狠的咬了一口李信,李信吃痛之下,立刻放开了她的小手。

    九公主已经害羞到了极点,仓皇离开这个房间,逃回自己闺房去了。

    李大校尉望着公主远去的背影,心中隐隐有些感慨。

    谁能想到,大半年前还在大雪里瑟瑟发抖的单衣少年,现在居然拉到了公主的小手?

    李信愣神了片刻,就摇了摇头,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他负手走出房间,在公主府的前厅寻到了正在巡逻的哨官朱恪。

    朱恪今年三十六岁,是羽林卫的老哨官了,李信刚刚掌握这支校尉营的时候,许多事情不懂,都是朱恪代劳的,包括上一次李信去南京,公主府的防卫也是交给朱恪去做。

    朱恪走到李信面前,躬身低头:“李校尉。”

    李信把他拉到公主府的一处凉亭下面坐下来,然后对着他微微一笑:“朱大哥在羽林卫里做事多久了?”

    朱恪低头道:“卑职十六年前就进了羽林卫做事,奈何十多年以来一直没有建树,很是惭愧————”

    李信心中微微摇头。

    这个朱恪,论人品还有本事,都算是羽林卫之中还不错的,之所以做了十多年还是一个哨官,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是庶民出身。

    若是一个将门子弟,在羽林卫中做了十几年事,哪怕他没有任何功劳,一个都尉至少是跑不掉的。

    而且将门子弟,也很少会在羽林卫里待十几年。

    李信沉声道:“朱大哥,过几天我要离开京城一趟,这公主府还是要交给你。”

    因为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朱恪理所当然的低头道:“李校尉放心,卑职一定像上次一样,好生卫护公主府。”

    李信摇了摇头:“这一次,公主府的这个校尉营我要全部带走,朱大哥你需要去羽林卫里,挑选自己的校尉营了。”

    朱恪愕然抬头,看向李信。

    “李——李校尉的意思是?”

    李信呵呵一笑:“不出意外的话,我就要升官了,但是这公主府不能无人卫护,等明天,我会去一趟羽林卫与中郎将分说,让他升你接任我的位置,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以后这公主府的防卫,便交给你了。”

    李信现在与叶家的关系不错,而且那位中郎将叶璘,也知道承德天子对自己颇为关照,那么这种简单的事情,应该不会被叶璘否决。

    朱恪激动莫名。

    他作势就要给李信下跪。

    “卑职——卑职铭感校尉大恩!”

    做到羽林卫校尉这个位置之后,就能够风光不少,而且朱恪家中已经有了妻儿,往上爬升一步,就能让家里人过得好上一些。

    李信眯着眼睛笑道:“朱大哥,公主府的这支校尉营我要带到北方去,明日你与我一起去一趟羽林卫大营,自己挑选出自己的校尉营。”

    清河公主府这支校尉营,是李信自己遴选出来的嫡系,前段时间每天李信还要带他们去跑步,锻炼这些少年人的体力,将来无论李信在羽林卫爬到什么高度,这一支嫡系都无比重要。

    所以,他不可能把这支嫡系让给朱恪。

    “卑职遵命!”

    李信伸手拍了拍朱恪的肩膀,负手离开了公主府。

    他还有几天的时间,就要离开京城,这段时间还有不少别的事情要准备,清河公主府这边,大概已经交待清楚了。

    当然,在此之前,他还要回一趟家,去哄另外一个女孩。

    想到这里,李信从路边的糕点店里,买了一些甜食提在手里,一边朝家里走一边摇头。

    做男人,命苦呀——

第一百七十八章 长辈

    相比来说,钟小小要乖巧的多,他虽然也不舍得李信离开,但是经过前几次的分离,这个小丫头多少已经习惯了。

    一包甜食,哄了几句之后,小丫头就没有什么话说了。

    哄好了钟小小之后,李信看了一眼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沐英,咳嗽了一声:“沐兄弟会做饭么?”

    脸色黢黑的沐英疑惑的看了李信一眼。

    李信本来想把他留下来保护钟小小,但是转念一想这家伙的身份也有点危险,于是摇了摇头:“算了,沐兄弟你还是跟我一起去北边吧。”

    本来,钟小小是可以住在九娘那边的,但是得意楼毕竟是烟花之地,偶尔住在得意楼一次可以,但是也不好一直住在那边。

    如果住的久了,长大了之后,要被外人骂成青楼里长大的女子。

    崔九娘也认识到了这一点,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再把小丫头接过去,只是偶尔得空的时候,九娘也会提一点东西来看一看钟小小。

    李信不在京城,这个家里就只剩下了小丫头一个人,肯定是不成的。

    思来想去,也只能让七皇子那边派几个人过来帮忙,不过小丫头认生,估计跟生人也相处不来。

    头痛啊……

    算了,让魏王府那边派几个人来保护这丫头,再找个做饭的婆娘给她弄饭吃,然后给九娘打个招呼,让她经常来看看她就是了,反正这一趟北行也不会很久,一两个月也就回来了。

    跟钟小小说了几句话之后,李信回到了院子里,对着沐英灿烂一笑:“沐兄弟,知道京城里什么地方最出名吗?”

    沐英一辈子都在南疆生活,自然不知道京城是个什么样子,事实上他因为口音的问题,这几天在京城里,活动的范围就只有李信的家里还有清河公主府以及羽林卫大营,别的地方哪里也没有去过。

    沐英很老实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十里胭脂秦淮河!”

    李信拍了拍他的肩膀,嘿嘿一笑:“走,今天兄弟带你去秦淮河快活快活。”

    沐英虽然才二十出头,但是已经成家并且有了孩子,对于这种事自然不陌生,闻言这个老实人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说道:“不好让李校尉破费吧?”

    李信哈哈一笑:“放心,不是吹牛,我去秦淮河从来不用花钱!”

    这句话是实话,李信在京城大半年,得意楼最少去了几十次,没有一次是花钱的,前几次甚至还是赚钱的。

    ………………

    秦淮河得意楼的三楼,沐英一脸郁闷的看着李信。

    这家伙,居然来青楼喝茶!

    李信与崔九娘隔着茶桌对坐沐英由于不熟,没有上桌,就在雅间外面生着闷气。

    这会儿是大白天,得意楼的姑娘都还没有上班,李信就是想给他花钱,也没有地方花。

    李信低头喝了口茶水,缓缓说道:“大致就是这个样子,最多四五天,我就要动身去北边公干去了,这段时间小小一个人住在家里,崔姐姐有空可以去看看她,免得他一个人在家里瞎想。”

    九娘点了点头:“好,我抽空便会去看她。”

    她伸出手,给李信添了一杯茶,轻声说道:“李公子,你走了之后,这卖酒的买卖该如何做?”

    “这四五天之类,尽量把第一批酒给卖出去,还是按上次那样竞价,价高者得。”

    李信沉声道:“至于之后的售酒,价格就定在竞价的一半好了,记住,每个月定死只售二十坛酒,多一坛也不要往往外卖。”

    一个月二十坛酒,一年也就是二百多坛而已,即便一坛酒能赚两三百贯钱,加在一起其实也没有多少,李信这么做的目的,是想先在京城把这个祝融酒的名头打出去,等过几个月,就可以尝试性的在全国各地开设酒坊卖酒了。

    到了那个时候,才是真正赚钱的时候。

    九娘点了点头,开口问道:“如果有达官显贵硬要强买,或者强行索要该怎么办?”

    “该报官就报官,让京兆府的人来处理。”

    李信咳嗽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如果碰到齐王府,或者陈国公府这种不好得罪的人,就每个月给他们送几坛,送去陈国公府每个月的五坛酒,不要忘了收钱。”

    陈国公叶晟,是大晋的军方活化石,这种级别的大佬,能讨好自然是要讨好的。

    崔九娘微微皱眉。

    “既然是送给陈国公府的,为何还要收钱?”

    李信抬头看了一眼崔九娘,声音平静:“陈国公府但凡有一个聪明人,你不收钱就送不了酒,他们不会让自己落下什么把柄在别人手里,该收钱就收钱,结个善缘就是了,用不着强求。”

    九娘沉思了一会,才想明白其中的关窍,她抬头看了李信一眼,幽幽的叹了口气。

    “从前听别人说妇人头发长见识短,我心中还颇有些不服气,如今听李公子这么一说,我才觉得自己的眼皮子的确浅了。”

    “不是眼皮子浅不浅的问题。”

    李信呵呵一笑:“是崔姐姐心思纯良,不去想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而已,实际上这些东西没什么了不起的,跟谁相处起来都要把着心思,很是累人。”

    九娘摇头道:“李公子太谦虚了。”

    李信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卖酒的事情,大致就是这么个流程,崔姐姐先在京城里卖着,等过两个月我从北地回来,再跟魏王殿下具体商量后面的事情。”

    崔九娘点了点头:“我记下来了。”

    两个人又说了一些具体的细节之后,崔九娘看了一眼门口的沐英,放低了声音。

    “李公子,现在……平南侯府应该不会再害你了罢?”

    李信刚进京城的时候,境况很是凄惨,那个时候平南侯府的玉夫人还派人来给得意楼打招呼,让得意楼不要再跟李信有什么生意往来,并且派人烧了李信的屋子。

    从崔九娘的角度看来,李信之前混的这么惨,都是因为平南侯府害他。

    现在大半年过去了,当初那个卖炭的小郎君越走越高,渐渐的崔九娘已经很难看到李信的背影,但是九娘心中一直惦念着这个问题,担心平南侯府会再出手害他。

    这并不牵涉男女之情,更像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心。

    李信先是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

    “暂时他们是没有什么机会害我的,不过将来如何,谁也说不准。”

    九娘轻轻的叹了口气。

    “李公子,能跟我说说你以前的事么?”

    “好啊。”

    李信粲然一笑。

    “从前,在永州城郊的村落里,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

第一百七十九章 拿人手短

    安排好了得意楼这边的情况,天色已经差不多快到傍晚了,李信拉着在一旁画圈圈的沐英,回到了大通坊。

    走在路上的时候,沐英一脸幽怨。

    说好带自己出来快活快活的呢?

    不过他是个内向的老实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乖乖的跟在李信身后,回到了大通坊。

    第二天一大早,李信换上了羽林卫常服,拎着一坛酒,带着沐英一起,朝着羽林卫大营走去。

    说起来,羽林卫一身黑色的制服的确很帅,但是到夏天的时候就太吃亏,黑色的衣裳在太阳底下稍微走一圈,就会热的发烫,很是难熬。

    好在今天是阴天,空中有丝丝细雨垂落,凉爽了不少。

    辰时正,李信与沐英两个人来到羽林卫大营,因为提前打了招呼,所以那位几乎从来不来羽林卫的羽林中郎将叶璘,罕见的在东院的班房里,李信在班房门口敲了敲门,沉声道:“中郎将。”

    班房里传来了叶璘的声音:“进来罢。”

    李信回头看了一眼沐英,把手里的烈酒递在他手里,示意他在这里等着,然后李信转身推门走进了这间中郎将班房,对着主位上的叶璘拱了拱手:“中郎将大人,卑职奉皇命,来羽林卫带人。”

    叶璘从主位上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李信的肩膀,呵呵笑道:“李校尉,你送给父亲的那些酒,他老人家很喜欢喝,只是很快就给他喝完了,这几天不时还闹着要买,不过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去得意楼那边讨酒了,听叶茂说,这是你的生意,能不能请李校尉再送几坛酒来叶家?”

    这个叶璘,还真是不靠谱,李信正与他说正事,他却直接扯到了卖酒上面去。

    李信似笑非笑的看了这位中郎将一眼。

    “中郎将,这酒可是魏王殿下弄出来的,卑职敢送,老公爷敢喝么?”

    “这有什么不敢的?”

    叶璘哈哈一笑:“父亲他老人家戎马半生,沉浮半生,如今什么也都吓不到他了,莫说是魏王殿下的酒,就是秦王殿下的酒,父亲他该喝也喝了。”

    秦王殿下就是大皇子姬喾,这位本该入主东宫的大皇子,早年因为一件不愉快的事情,这些年一蹶不振,声势已经远远逊色于两个弟弟。

    李信眯着眼睛微笑道:“中郎将,按卑职的意思,叶家还是出钱买酒比较好,不然老公爷就算不在意,魏王殿下那里也会莫名背上一个亲近大将的罪名。”

    “好,买就买。”

    叶璘微笑道:“我们叶家买些酒的钱还是有的,李校尉莫要忘了,尽快送几坛酒到叶家来,父亲可都等的急了。”

    李信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中郎将,陛下有命,让我带着两个校尉营,护送一批军资北上配给镇北军,卑职手下人手不够,特来与中郎将再要知道校尉营。”

    叶璘也难得正经起来,他点了点头:“既然是皇命,本将自然要听从,不知道李校尉准备要哪一个校尉营?”

    对此李信心里早有打算,他想也不想,直接开口道:“卑职要王钟校尉的那一支羽林卫。”

    王钟,就是教授李信拳桩的那个羽林卫老校尉,此人当初也是从军阵上退下来的猛人,只不过不过做官,多年来一直被困在羽林卫统领的位置上,今年在章骓的面子下才开始教授李信练拳。

    王钟早年历经军阵,而且本人也是一个猛人,有他随行,李信这一路上就能安全不少。

    拿人手短,叶璘很痛快的点了点头。

    “好,回头你去孙长史那边记录一下,这件事就算是定了。”

    李信微笑道:“多谢中郎将成全,再有就是清河公主府那边的防卫工作,卑职手下有个哨官叫朱恪,这段时间来一直负责保护清河公主府,做事也非常得力,卑职的意思是把他留在京城————”

    叶璘有些无奈的看了李信一眼:“羽林卫校尉人选,已经不是小事,李校尉你不会想用几坛酒,就想决定这个位置吧?”

    李大校尉陪着笑脸。

    “中郎将,卑职只是单纯的推举而已,这个朱恪已经做了十几年的哨官,而且对于清河公主府熟悉无比,中郎将就算不愿意升他做校尉,也要把他留在公主府里比较好——”

    说到这里,李信低头道:“中郎将,清河公主府位于大通坊,环境很是不好,如果陛下的意思不改,那么久始终要有一个校尉营在清河公主府做亲卫,卑职的意思是,尽量在羽林卫中选一些年纪稍大的,组成一支校尉营,交给朱恪带着,以后固定了这一批人就是清河公主府的亲卫,也算给羽林卫的一些老人们安排了个去路。”

    羽林卫里年纪稍大的,也就是四十岁左右的这一批人,他们年纪到了,也没有升迁的余地,还不如把他们挑出来,让他们去清河公主府做亲卫,就当是给他们分配工作了。

    叶璘沉吟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罢了,这件事我会好好考量的,你现在就去下面挑选带去北边的人吧。”

    李信低头抱拳:“卑职遵命。”

    离开了东院的中郎将班房,李信朝着西苑的羽林卫“宿舍”走去。

    其实这趟北去的人选也没有什么好挑选的,他自己手底下有一个二百人的校尉营,再带上老校尉王钟手底下的那个校尉营,一个四百人的队伍就拉起来了。

    想到这里,李信接过沐英手里的烈酒,朝着王钟的校尉营走了过去。

    已经五十岁出头的王钟,有些半醉不醒的躺在西院的一个凉亭下面,李信手里拎着烈酒,三两步走了上去。

    “王师父,我来看你来了———”

    李信一边拖长了声音,一边伸手去摇这个老校尉的身子。

    突然,王钟睁开眼睛,一把扣住李信的左臂,李信下意识的左臂发力,想要挣脱出来,奈何实力差距太大,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

    一旁的沐英脸色微变,就要对这个邋邋遢遢的糟老头子动手。

    李信一边对沐英摆了摆手,一边苦笑道:“王师父,是我,李信,你不会不认识我了罢?”

    王钟醉眼惺忪的睁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眼李信,最终松开了胳膊。

    “你小子不错,我教给你的拳桩,你没有懈怠。”

    王钟教授的拳桩,李信几乎每天早上都站一个时辰左右,到现在好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虽然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练成什么绝世武功,但是李信身上的气力却是大了不少的。

    他这副身子,今年周岁才刚满十六岁,身子骨还没有完全长起来,并没有错过练武的最佳时间。

    李信右手拎着一坛祝融酒,笑呵呵的说道:“王师父,徒弟带着好东西看你来了——”

    王钟眼前一亮。

第一百八十章 阴魂不散

    天子开了口,中郎将叶璘也点了头,其实无论王钟个人是个什么意见,都改变不了什么,不过李信还是对这个老校尉给了一定程度的尊重,毕竟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王钟都可以算是他的老师。

    而且———

    李信在羽林卫大营住的时候,曾经见过他喝醉酒打人的场景,十多个羽林卫壮汉被这家伙赤手空拳打成了猪头,当时的场面极其震撼。

    所以,能客气一点还是客气一点好,以王钟在羽林卫的资历,李信就算被他揍了一顿,也没处说理去。

    喝了祝融酒的老校尉王钟大呼痛快,最终李信以一天一斤酒的价格,成功雇佣了这位羽林卫里最狠的老校尉,成为自己这趟北行的副手。

    阔别王钟之后,李信又在羽林卫里跟一些老相识聊了会天,然后就带着沐英离开了羽林卫大营。

    离开羽林卫大营之后,一直沉默不语的沐英才闷声闷气的开口道:“你的那个师父……很厉害。”

    李信回头白了一眼沐英,没好气的说道:“那可是我们羽林卫第一高手,一个可以打你十个!”

    沐英嘴角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语气自信。

    “这位老师父,或许能够赢我,但是两个我便能生生打死他。”

    精通内家功夫的高手,可以通过听呼吸判断对方的水平,一旦到了这种境界,那么判断出来的结果往往**不离十。

    李信诧异的看了沐英一眼。

    听这家伙的语气,他的身手应该跟王钟差不多,也就是说,这个看起来不太起眼的沐英,其实是一个高手?

    这个时代,是一个纯粹的冷兵器时代,也就是说传说中的猛将兄的确是存在的,比如说李信之前见过的那位陈国公叶晟,当年就是以一敌百的无双猛将。

    李信跟随王钟练习的拳桩,也算是上乘的功夫,只不过只那个入门的拳桩,就要先站三年,三年之后,王钟才会教李信各种迎敌的打法套路,他现在是处于“打基础”的时候。

    好在李信练功夫的初衷是要把自己的身子练得壮实一些,本就是本着健身的想法来的,所以他也不强求什么杀伤力,每天早上大半个时辰,就全当是在健身。

    李信回头瞥了一眼这个南疆来的黑汉子,开口问道:“沐兄弟身手很好?”

    沐英微微昂起头,语气很是装逼。

    “一般般。”

    “也就能打十个李校尉左右。”

    “…………”

    ————————

    转眼间,时间又过去了三四天,这几天时间,李信把通往北地的地图大致看了一遍,这个时代的地图很是蛋疼,已经不仅仅是不精确的问题了,大多都是一张羊皮纸上,几条极为粗略的线条,就算是一张地图了。

    好在有官道可以走,再加上有王钟这么个老人在,倒也不怕迷路。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得意楼开始按照计划卖酒,因为之前一系列的造势,所以首卖进行的很顺利,京城甚至外地的富商的天蜂拥而至,底价五十贯的十坛祝融酒,最高卖到了接近两千贯,最低的一坛也卖到了一千贯成交!

    这个价格,已经超出了李信的预期。

    本来在他的计划中,能从底价翻个十倍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但是现在,足足翻了四十倍!

    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归功于上一次四皇子姬桓前来吵闹的原因,四皇子是如今京城里风头最盛的皇子,他想要什么东西,就会有无数人抢着要买,这十坛酒里,最起码有四五坛是买去送到齐王府里。

    对于这次首卖会的效果,李信还是很满意的,首卖会结束之后,他在得意楼三楼的静室里,与崔九娘隔桌而坐。

    九娘眉头微皱,开口道:“李公子,这酒……卖的太贵了。”

    李信点头道:“是贵了一些,今天卖出的价格太虚了,不能信。”

    李大校尉喝了口茶之后,开口道:“这些买主,或者是知道四皇子喜欢这个,想买去讨好四皇子,或者知道这是魏王殿下的买卖,想要给魏王殿下卖好,朝堂成分太重,做不得真。”

    九娘点了点头:“李公子的意思是?”

    李信沉声道:“过十天再卖十坛看一看情况,照我看来,以后定价的话,京城就定在两百贯一坛,地方可以定在五十贯到一百贯的样子。”

    一贯钱的购买力大概相当于后世五六百块钱左右,而祝融酒一坛大概在二十斤的样子,也就是说如果卖两百贯一坛,单价就是五六百块钱一斤!

    这个价格,基本上是告别平民路线,走上层路线的,也就只有京城这种豪富之地,才有可能卖得动。

    崔九娘缓缓点头:“知道了。”

    她抬头看了李信一眼,轻声道:“李公子就要北行了,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准备的地方?”

    李信摇了摇头,微笑道:“崔姐姐闲着的时候,能去帮忙看一下小小,小弟就心满意足了”

    崔九娘轻轻叹了口气,颔首道:“我知道了。”

    那天她听了李信娘亲的故事之后,哭的泣不成声,现在看到李信,都还为李信的身世感到难过。

    …………

    就在李信与崔九娘商量价格的时候,今天得意楼卖出的十坛酒其中一坛,被送到了同在秦淮河畔的凝翠楼,凝翠楼二楼的一处雅间里,一身绿色袍子的小侯爷李淳,一脸阴鸷。

    “小侯爷,这就是得意楼售卖的祝融酒,小人幸不辱命,给您买回来了……”

    “就这一坛酒,一千两百贯?”

    送酒来的是一个商人模样的人,闻言额头冒汗:“小侯爷,这已经是今天晚上价格最低的一坛酒了,小人还是看准了时机才买了下来……”

    李淳嗬嗬冷笑:“这个野种,与勾栏妓寨勾联,做起下贱的商人买卖,倒是如鱼得水了!”

    这个商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不敢说话。

    李淳一个人踱步,走到窗户旁边,转头看向得意楼方向,目光阴狠。

    “李信,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李淳这段时间在表面上老实了许多,玉夫人对他的管制放宽了不少,不再每天派几个部曲在他身后看着他,因此有很多事情,李淳已经可以着手去做了。

    这位小侯爷面孔阴沉。

    这大半年时间来,他在那个“野种”身上吃了太多亏了,偏偏李信现在已经小有气候,李淳一时半会奈何不了他,连嘴皮子也赢不了李信,此时这个从小顺风顺水的平南侯府小侯爷,已经有些心理扭曲了。

    李淳恶狠狠的看向得意楼,语气愠怒。

    “野种,最多三天,我就让你跪在我的脚底下求我!”

而一百八十一章 肮脏

    得意楼首卖会结束之后,李信在京城就没有别的事情了,这个时候,魏王府“刚好”酿出了一百坛祝融酒,李信就准备动身出发了。

    临行前,李信给七皇子打了个招呼,让他帮忙找两个人,帮忙看一下李信的宅子,毕竟小丫头一个人在家不安全。

    到了这个时候,李信才觉得自己有点势单力薄了,等这趟从北边回来,他就要着手组织一些自己的个人势力,在这个没有治安可言的时代,总不能连个看家护院的人都没有。

    羽林卫都还算精锐,在老校尉王钟的指挥下,四百个人很快集结起来,卫护着五辆大车,顺着官道朝北方走去。

    李信牵着自己那匹高大的乌云马,缓缓走了过来,老校尉王钟绕着这匹大黑马,羡慕的眼睛都快冒红光了。

    就连将门出身的沐英,也没有见过这种神骏的好马,虽然不太敢上前,但是也是掩饰不住的羡慕。

    这种级别的马,与后世的超跑并无不同,九公主从魏王府里“偷”来的这匹乌云,简直就是一辆行走的兰博基尼。

    此时,一辆通体马车从城门口驶了出来。

    李信把缰绳递在王钟手里,然后自己朝着城门方向走去,因为他认得,这辆马车是魏王府的马车。

    马车里跳下一对皇子皇女。

    李信对着这两个人抱拳道:“两位殿下。”

    九公主白了李信一眼,没有说话。

    七皇子伸手拍了拍李信的肩膀,呵呵笑道:“此次北去虽然没有什么危险,但是信哥儿还是快去快回,早点回京城来。”

    说到这里,这位魏王殿下顿了顿,似笑非笑的说道:“以免某人思念过度。”

    九公主脸色绯红,愤怒的锤了自己的胞兄一拳。

    魏王殿下不慌不忙的伸出手,按住了九公主躁动的小脑袋。

    他是早就成了婚的过来人,连儿子都有了两个,在这种时候,自然可以肆无忌惮的取笑这两个“雏儿”。

    李信的脸皮相比较来说就厚的多了,他微微低头,含笑道:“魏王殿下,我可是公主府的亲卫长,要不要早去早回,你说了可不算数。”

    七皇子哈哈一笑,瞥眼看向自己的妹子,一脸促狭。

    “你回不回来跟本公主有什么关系……”

    九公主脸色通红,捂着脸跑回了马车上。

    李信和七皇子相视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

    …………

    就在李信在城门口与七皇子告别的时候,小侯爷李淳的行动开始了。

    现在,他没有什么可以直接钳制李信的手段了,但是间接钳制李信的手段却有很多,比如说……

    绑了李信的那个干妹子!

    这段时间,李淳一直在派人盯着李信,当他发现李信几乎每天都回家做饭给那个小女孩吃的时候,李淳就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既然这个野种这么在意这个小女孩,那么只要把这个小女孩控制住,那个野种就跳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想想在凝翠楼,在皇城门口,在永乐坊里,自己受到了多少屈辱!

    说干就干。

    当李信刚刚出门没多久,一直埋伏在大通坊的李淳就开始动作了,他在一处茶楼的二楼,一直目送着李信离去。

    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一身蓝色衣裳的中年人,这个中年人姓马名六,是整个大通坊泼皮的代言人。

    整个京城里头,就数大通坊最杂最偏最乱,因此这里的泼皮也是京城里最多的地方,不然承德天子也不会让一个校尉营的羽林卫,来大通坊保护清河公主。

    这些泼皮,平日里欺男霸女倒是不太敢做,但是偷鸡摸狗的事情是家常便饭,要是有人愿意给他们钱,杀人放火他们也能做的出来。

    李淳现在没有办法动用平南侯府的家将部曲,只能动用大通坊的泼皮了。

    这个衣冠楚楚的马六,并不是大通坊泼皮的老大,而是类似于一个中间人的角色。

    因为地痞无赖的身份太过低微,即便有人要找他们做事情,也会碍于身份不太方便直接跟这些人接触,这个时候就需要马六这么个脸色在中间传话,一来是方便,二来是就算出了事,也不容易查到自己身上。

    李淳背负双手,没有给马六看正脸,面无表情的说道:“今天晚上,去那个宅子里把里面那个小女孩带出来,送到我指定的地方,你听明白了么?”

    这个马六“嘿嘿”笑了两声,开口道:“这位官人,据小的所知,您说的那个宅子的主人,可是羽林卫的将官,咱们这些平民,哪里敢得罪羽林卫的黑皮大人呀?”

    李淳微微皱眉:“不愿意做?”

    马六低着头,呵呵直笑:“倒不是不愿意做,只是做了之后,这京城恐怕就待不下去了……”

    李淳没有回头。

    “怕事的话,就算了。”

    马六脸上的笑意收敛。

    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小子,怎么听不懂话呢?

    无奈之下,马六只好低着头,实话实说了。

    “小的的意思是……得加钱。”

    李淳面色微沉,但是还是没有回头:“要多少?”

    马六伸出一个手指,开口道:“本来绑人只需要五十贯就足够,但是这个苦主是羽林卫的人,价格得翻倍。”

    得意楼的一坛酒,就已经卖到了一两千贯,而在大通坊这里,一条人命就只值五十贯钱!

    听起来很是荒诞不经,但是这就是再真实不过的事实。

    李淳面无表情:“桌子上有一百贯大通坊的汇票,算是定金,事成之后,再给你另外一半。”

    马六笑呵呵的弯腰,拿过桌子上的那张汇票。

    “公子爷放心,小的们一定给您漂漂亮亮的做成这件事情。”

    “等今天夜里,那个小姑娘就会被送到公子说的那个地方。”

    马六躬身退出了李淳的房间。

    李淳这才回过头,眉宇间是说不出的厌恶。

    在以前,他可以随意指使平南侯府部曲的时候,哪里用得着这些下三滥的货色,他是当朝一品柱国大将军的儿子,平南侯府的嫡子,跟这些泼皮沟通,简直就是污了自己的身份!

    而这一切,全都怪那个野种!

    而另一边走出房间的马六,也狠狠地在地上吐了一口痰,他回头看了一眼李淳的房间,眼睛里满是鄙夷之色。

    “这些有钱人,一个比一个恶心,都是什么东西!”

    在马六眼里,提出绑架女童的李淳,是一个喜欢幼/女的变态。

    马六虽然是社会底层,但是他也看不起这种人渣!

    在马六眼里,他虽然是个泼皮,但是他是为了活着,而那些个富贵子弟,脏的让人恶心!

第一百八十一章 肮脏

    得意楼首卖会结束之后,李信在京城就没有别的事情了,这个时候,魏王府“刚好”酿出了一百坛祝融酒,李信就准备动身出发了。

    临行前,李信给七皇子打了个招呼,让他帮忙找两个人,帮忙看一下李信的宅子,毕竟小丫头一个人在家不安全。

    到了这个时候,李信才觉得自己有点势单力薄了,等这趟从北边回来,他就要着手组织一些自己的个人势力,在这个没有治安可言的时代,总不能连个看家护院的人都没有。

    羽林卫都还算精锐,在老校尉王钟的指挥下,四百个人很快集结起来,卫护着五辆大车,顺着官道朝北方走去。

    李信牵着自己那匹高大的乌云马,缓缓走了过来,老校尉王钟绕着这匹大黑马,羡慕的眼睛都快冒红光了。

    就连将门出身的沐英,也没有见过这种神骏的好马,虽然不太敢上前,但是也是掩饰不住的羡慕。

    这种级别的马,与后世的超跑并无不同,九公主从魏王府里“偷”来的这匹乌云,简直就是一辆行走的兰博基尼。

    此时,一辆通体马车从城门口驶了出来。

    李信把缰绳递在王钟手里,然后自己朝着城门方向走去,因为他认得,这辆马车是魏王府的马车。

    马车里跳下一对皇子皇女。

    李信对着这两个人抱拳道:“两位殿下。”

    九公主白了李信一眼,没有说话。

    七皇子伸手拍了拍李信的肩膀,呵呵笑道:“此次北去虽然没有什么危险,但是信哥儿还是快去快回,早点回京城来。”

    说到这里,这位魏王殿下顿了顿,似笑非笑的说道:“以免某人思念过度。”

    九公主脸色绯红,愤怒的锤了自己的胞兄一拳。

    魏王殿下不慌不忙的伸出手,按住了九公主躁动的小脑袋。

    他是早就成了婚的过来人,连儿子都有了两个,在这种时候,自然可以肆无忌惮的取笑这两个“雏儿”。

    李信的脸皮相比较来说就厚的多了,他微微低头,含笑道:“魏王殿下,我可是公主府的亲卫长,要不要早去早回,你说了可不算数。”

    七皇子哈哈一笑,瞥眼看向自己的妹子,一脸促狭。

    “你回不回来跟本公主有什么关系……”

    九公主脸色通红,捂着脸跑回了马车上。

    李信和七皇子相视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

    …………

    就在李信在城门口与七皇子告别的时候,小侯爷李淳的行动开始了。

    现在,他没有什么可以直接钳制李信的手段了,但是间接钳制李信的手段却有很多,比如说……

    绑了李信的那个干妹子!

    这段时间,李淳一直在派人盯着李信,当他发现李信几乎每天都回家做饭给那个小女孩吃的时候,李淳就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既然这个野种这么在意这个小女孩,那么只要把这个小女孩控制住,那个野种就跳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想想在凝翠楼,在皇城门口,在永乐坊里,自己受到了多少屈辱!

    说干就干。

    当李信刚刚出门没多久,一直埋伏在大通坊的李淳就开始动作了,他在一处茶楼的二楼,一直目送着李信离去。

    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一身蓝色衣裳的中年人,这个中年人姓马名六,是整个大通坊泼皮的代言人。

    整个京城里头,就数大通坊最杂最偏最乱,因此这里的泼皮也是京城里最多的地方,不然承德天子也不会让一个校尉营的羽林卫,来大通坊保护清河公主。

    这些泼皮,平日里欺男霸女倒是不太敢做,但是偷鸡摸狗的事情是家常便饭,要是有人愿意给他们钱,杀人放火他们也能做的出来。

    李淳现在没有办法动用平南侯府的家将部曲,只能动用大通坊的泼皮了。

    这个衣冠楚楚的马六,并不是大通坊泼皮的老大,而是类似于一个中间人的角色。

    因为地痞无赖的身份太过低微,即便有人要找他们做事情,也会碍于身份不太方便直接跟这些人接触,这个时候就需要马六这么个脸色在中间传话,一来是方便,二来是就算出了事,也不容易查到自己身上。

    李淳背负双手,没有给马六看正脸,面无表情的说道:“今天晚上,去那个宅子里把里面那个小女孩带出来,送到我指定的地方,你听明白了么?”

    这个马六“嘿嘿”笑了两声,开口道:“这位官人,据小的所知,您说的那个宅子的主人,可是羽林卫的将官,咱们这些平民,哪里敢得罪羽林卫的黑皮大人呀?”

    李淳微微皱眉:“不愿意做?”

    马六低着头,呵呵直笑:“倒不是不愿意做,只是做了之后,这京城恐怕就待不下去了……”

    李淳没有回头。

    “怕事的话,就算了。”

    马六脸上的笑意收敛。

    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小子,怎么听不懂话呢?

    无奈之下,马六只好低着头,实话实说了。

    “小的的意思是……得加钱。”

    李淳面色微沉,但是还是没有回头:“要多少?”

    马六伸出一个手指,开口道:“本来绑人只需要五十贯就足够,但是这个苦主是羽林卫的人,价格得翻倍。”

    得意楼的一坛酒,就已经卖到了一两千贯,而在大通坊这里,一条人命就只值五十贯钱!

    听起来很是荒诞不经,但是这就是再真实不过的事实。

    李淳面无表情:“桌子上有一百贯大通坊的汇票,算是定金,事成之后,再给你另外一半。”

    马六笑呵呵的弯腰,拿过桌子上的那张汇票。

    “公子爷放心,小的们一定给您漂漂亮亮的做成这件事情。”

    “等今天夜里,那个小姑娘就会被送到公子说的那个地方。”

    马六躬身退出了李淳的房间。

    李淳这才回过头,眉宇间是说不出的厌恶。

    在以前,他可以随意指使平南侯府部曲的时候,哪里用得着这些下三滥的货色,他是当朝一品柱国大将军的儿子,平南侯府的嫡子,跟这些泼皮沟通,简直就是污了自己的身份!

    而这一切,全都怪那个野种!

    而另一边走出房间的马六,也狠狠地在地上吐了一口痰,他回头看了一眼李淳的房间,眼睛里满是鄙夷之色。

    “这些有钱人,一个比一个恶心,都是什么东西!”

    在马六眼里,这个提出绑架女童的不知名公子,是一个喜欢幼/女的变态。

    马六虽然身处社会底层,但是他也看不起这种人渣!

    他虽然是个泼皮,但是他是为了活着,而那些个富贵子弟,脏的让人恶心!

第一百八十二章 回马而来

    当天晚上,钟小小失踪了。

    魏王府派过来给李信看家的,只是两个普通的护卫,后半夜的时候,这两个护卫都被贼人打倒在地,等他们醒过来的时候,天色还没有亮,但是院子里的小姑娘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两个护卫魂飞天外,立刻爬起来赶回魏王府,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上,把情况告诉了七皇子。

    魏王殿下脸色阴沉了下来。

    李信临走之前,特意嘱咐了他派人保护一下钟小小,现在李信刚走不到一天,那个小丫头就出了事情!

    现在,李信是魏王府最重要的拉拢对象,万万不能有什么损失,魏王殿下冷着脸,低喝道:“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护卫被这么一吓,顿时有些结巴,磕磕巴巴的说道:“大……大概是后半夜的事……”

    魏王殿下咬牙切齿:“两个废物,连个小姑娘都看不住!”

    他心里清楚,李信这个年纪,是最重情义的年纪,如果那个小丫头真出了什么事,李信就算不会跟魏王府翻脸,最少也会心生怨怼,与他离心离德。

    七皇子深呼吸了几口气,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你们两个,滚下去,这件事要是没个好结果,本王饶不得你们!”

    两个护卫磕了个头,狼狈离开。

    片刻之后,两个偏瘦的汉子出现在七皇子面前,半跪了下来,恭敬道:“殿下。”

    魏王殿下冷着脸,把钟小小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然后开口吩咐道:“你们两个,一个去京兆府报官,让京兆府立刻派人找人,另一个骑着本王的马,往北边追过去,追上李校尉之后,把京城的事告诉他。”

    这种事,瞒是瞒不住的,现在如果瞒着李信,钟小小找回来倒还好说,如果找不回来,等李信从北边回来,大概就是跟魏王府翻脸的时候了。

    所以,必须要提前知会李信,这样不管钟小小能不能找回来,魏王府这边都不会承担太大的责任。

    这两个人,是魏王府真正的精锐,也是七皇子身边的贴身护卫,有这两个人胡做事,才让人放心。

    这两个人离开之后,姬温还是觉得有些不踏实。

    现在,李信这个人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卖酒挣钱倒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李信这个人关系到南疆,承德天子已经把话说明白了,只要他能够破局南疆,就是将来钦定的太子人选。

    而李信,就是破局的关键!

    无论如何,李信这个人他都必须死死地握在手里。

    犹豫了良久之后,魏王殿下咬了咬牙,唤来一个亲信,低声道:“你去,告诉董承,让天目监帮忙找个人……”

    天目监,是内宫八监之一,也就是天子耳目,之前七皇子用了一些手段,把天目监太监董承这个人掌握在了手里,不过后来在李信的劝说下,他放弃了这条线,到现在已经几个月没有再联系董承了。

    这时候,七皇子不得不再次动用天目监了。

    一个时辰之后,天色才亮了起来。

    京兆府接了魏王府的报案,立刻派人到大通坊里四处打听,过问了昨夜巡街的坊丁,但是这会儿又没有摄像头,只凭询问,一时半会之间还是很难找得到线索。

    ………………

    另一边的李信,已经离开了京城三十里路左右。

    他们昨天只走了半天,因为天气太热,中午的时候是不能走路的,一天能走三十里,还是因为羽林卫精锐的缘故,要是放到那些地方军身上,估计十里路都难。

    天色还蒙蒙亮的时候,老校尉王钟就开始敲锣换人起来赶路,王钟一边敲锣,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叫嚷。

    “都快起来了!大中午有日头的时候都他娘的不愿意走路,这会儿天气凉爽,都给老子起来赶路!”

    这个老校尉,收了李信一天一斤酒的贿赂,做事很是有干劲。

    不过王钟还是很有原则的,自打跟随李信上路之后,这个嗜酒如命的老校尉就主动降低了自己的饮酒量,每天只喝三口,再没有喝醉过一次。

    李信许给他的酒,都被他一天天的记了下来,准备回京之后找李信讨账。

    李信也被敲锣的声音惊醒,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从驿馆里走了出来。

    可能是昨晚上没有睡好,李信总觉得浑身上下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四百个羽林卫,被这一通锣鼓都给闹了起来,现在已经开始整队了。

    不得不说,身边有个老家伙的确是好事情,如果没有王钟在,李信一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动员这帮羽林卫。

    一旁的沐英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神采奕奕。

    见到李信走了出来,王钟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李信。

    “睡到这个时辰,哪里还有时间站桩?今日的拳桩落下了,到晚上多站一个时辰!”

    李信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的说道:“好,一切听王师父的安排。”

    “军伍之中,少要嬉皮笑脸的!”

    王钟黑着脸。

    “快洗个脸吃点干粮,准备赶路,一会热起来了,那帮崽子们又要叫苦连天,一群懒鬼!”

    说完这句话,王钟骂骂咧咧的走远了。

    沐英在一旁活动了一番身子,浑身上下骨头噼啪作响,李信回头看了一眼这个黑脸的巴蜀汉子,嘴里啧啧有声。

    这架势,倒有点像武侠小说的主角了。

    李信简单洗漱了一下,就翻身上了自己的乌云马,准备继续北进。

    一行四百人,拉着五辆大车,顺着官道北进。

    官道的南边,一骑黑马带起了一阵烟尘,笔直的朝着李信这边冲了过来。

    老校尉王钟已经开始戒备。

    这黑马很快,不多时就冲到了李信面前,马上翻身下来一个汉子,下马之后,狠狠的喘了几口气,对着李信开口道:“李……李校尉,京城里出事了!”

    这匹马李信认得,是七皇子姬温的坐骑,与李信的这匹乌云马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李信跳下乌云马,走到这个人面前,深呼吸了一口气:“出什么事了?”

    从早上起来,李信心里就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现在这种不详的预感终于来了。

    这人站了起来,在李信耳边说了几句话,李信的脸色几乎是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神情愤怒,翻身跳上了乌云马,回头对着王钟报了抱拳:“王……师父,京城里……出了点事,我要立刻赶回去一趟——”

    李信咬牙道:“这一队人,就由你带着继续北进,京城的事情处理好了,我就立刻北上寻你们。”

    “如果处理不好——就麻烦师父替徒弟完成这趟任务了!”

    王钟面色也凝重了起来,他犹豫了一下,最终开口道:“看来京城是出了大事,难得你叫老头子一声师父,京城的事,老头子帮得到么?”

    李信摇了摇头,然后调转马头,面相的京城方向。

    “非是个人武勇可以解决的事,事情紧急,李信先回去了!”

    乌云马马蹄跃动,在官道上留下一道烟尘。

    沐英摇了摇头,对着王钟抱了抱拳。

    “王师父,在下跟过去看一看情况。”

    王钟缓缓点头。

    “若是碰到触及性命事情,记得拦住他,他是个好孩子,不该短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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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庶子介绍:
李信,平南侯的私生子。母亲病逝,跟随舅公进京寻亲的他,被平南侯府骂作“野种”,赶出了家门。于是,这个无家可归的少年人,被活活冻死在了破庙里。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另一个李信来到了这个世界。作为一个光荣的穿越者,李信给自己定下了两个目标。一,活下去。 二,打倒渣爹!ps:已有两百万字完结老书《将白》,人品保证,书荒的朋友可以去看一看!书友群:640355806无双庶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无双庶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无双庶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