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甲子枪剑修兵录
“原来是先生啊。”
那小书童欲要回头,却已经见到一个白发老者坐在了自己身边。
“真搞不懂你这小娃娃,入我门下也有了几年,修炼一道上有着自己的心思,只是你这种读书破境的方法连我都没尝试过,你有把握么?”白发老者自然就是从稷下学宫破窗而出的李先生。
“等我读完了我书箱里所有的书,就能见到答案了。”小书童天真一笑,惹人怜爱,像个瓷娃娃一般。
“那你还有多少书没有读啊?”
“还有一座像山那么高的书吧。”
“怪不得你修炼的功法叫书山有路呢。”
“先生来此寻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小书童转头恭敬地问道。
“你还说呢,你好歹也是我的半个弟子,今日可是你的小师弟进门拜师的日子,其他几位师兄都到了,就你自己缺席了。”李先生故作怪罪状。
“啊?”小书童大惊一声。
“罪过呀,先生原谅我,我近几日去青阳山上求书,今日才返回长安,在此地小憩,弟子实在是没有赶上。”小书童满脸委屈。
“哈哈哈,无妨无妨,逗你一乐。”李先生溺爱的摸了摸小书童的头:“靖儿,今日为师来的目的是想在你的书箱里取一本书作为送给你小师弟的见面礼,你知道为师平常送给你们的礼物都……有点奇葩,那是因为你们几个臭小子的实力强的要命,而你小师弟的功夫,哎呦,看不了。”
被叫做靖儿的小书童可爱的挠挠头,不解的问道:“先生你是当世第一高手,你怎么会缺书呢?”
“傻孩子,你以为天下第一的人就是要什么有什么啊?等你到天下第一的时候,你肯定是不会缺书了,但是现在为师缺。”李先生开启他的在理忽悠模式。
小书童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也对哦,天下第一也不是什么书都有的,不然我问你要了那么多书你为何都没有……”
“咳咳,你知道啥,我其实是有的,我是为了锻炼你才让你去主人家亲自去拿,谁知道你这一走还走上瘾了,四处求书,我看你这书都能铺平整个长安城了。”李先生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忽悠。
“那先生所取何书?”
“《甲子枪剑修兵录》。”
“先生为何要取这本书?”小书童眼神稍微变换:“小师弟会枪剑两种兵器的招式?”
“好奇么?”
“好奇。”
“跟我一去便知。”
李先生大袖一挥卷起小书童和他那一人多高的书箱离开了此地,不知去往何处。
“小公子,江南甜水巷一别,想不到你的功夫已经达到了如此的地步,实在是让在下佩服佩服。”说话之人正是江南甜水巷的龙头世家家主,马清秋。
要真说起来,他已经与燕南飞好几个月不曾见过面了,而且在这段时间里马家在没有了高家从中作梗,他们早已经真正的成为了江南的龙头势力,与之修好的快剑门仅居其次,在江南混的风生水起。
“还叫什么小公子,要叫就叫小师弟喽,对不对。”叶琳琅拉着大家一
起起哄。
“对对对,这可是咱们师兄弟今年第一次大聚,可惜了还有以为小师弟没来,要不然就是真正的大聚会了。”洛寻欢跟着说道。
“秦靖游历王朝,他不收集够书籍是不会回来的。”即便是聚会,邱晨轩依旧带着他的白狐脸面具。
“书那么多,那岂不是说小靖子很多年都回不来了。”傲天凝喝了一口酒,开口说道。
“这位师弟不能以常理度之,他的修炼法门就连师父他老人家都琢磨不透,我们还不要在背后议论的好。”吕墨阳瓮声瓮气的插了句话。
“你们的意思是说,我还有一位师兄?”燕南飞好像听出来点什么。
“不错,除了那个连我们都见不到的大师兄之外,还有一个很难见到面的同门师兄弟。”叶琳琅坐在燕南飞的身旁解释道:“你还没见过北阳八公子中的多情公子吧。”
“确实没见过。”燕南飞微微点了点头。
“没见过以后有机会再见吧,省的见了之后对你打击还特别大。”叶琳琅嬉皮笑脸的。
燕南飞如何听不出来他是在嘲讽自己,眉毛登时一挑:“难不成他年龄比我小?”
“等你见到他的时候在做比较吧。”叶琳琅没有再解释,一杯酒下肚又拉起了马清秋:“马子,话说你怎么来了?”
“我看你是不是喝高了?师父他老人家收关门弟子,我岂有不来之理?何况脱颖而出的是南飞,这叫啥?”
“叫啥?”
“缘分被。”
“哈哈哈哈哈哈。”
一众公子从学宫出来,都被叶琳琅拽到了这长安城中足以排进前五的酒楼,美名其曰一是为了庆祝小师弟的到来,二是为了给马清秋接风洗尘,选择朝凤楼的原因还有一个,只因为这里有一道菜品,叫凤凰于飞,此等佳肴配公子岂不美哉。
“先生,为何带我来这里啊?我吃惯了粗茶淡饭,进了这里我怕回去之后再也咽不下那些了。”小书童乖乖的站在李先生身边,而李先生则是轻轻抚着他的头,安慰道:“喝酒就行,吃菜随意。”
“酒?那那那行。”小书童一听见酒就高兴的跳了起来。
“你啊,也是个小酒鬼,跟你这位师弟倒是挺有缘,它是专门酿酒的。”李先生抬头看着朝凤楼的招牌,眼神不知凝望在哪一处。
“好喝吗?”
“好喝。”
“内个,二位留步留步。”楼内的跑堂见到一老一少抬脚就要进屋,赶忙迎了过去:“二位,今日酒楼被公子们包下了,所以还请到别处去用饭吧。”
“哦?哪里的公子这么豪气啊?”李先生打了个哈欠。
“长安城的公子还有谁能这么豪气了。”跑堂的把毛巾往肩上一搭,无奈的说道。
“啊,那你可以退下了,我亲自上去找他们。”李先生衣袍一挥,一股气流将跑堂的吹出两丈远。
跑堂的大汗淋漓,惊慌失措:“楼上的可是几位公子,您,您又是何方神圣啊?”
“我姓李。”老者微微一笑,带着小童直接冲上了这朝凤楼的顶层。
“李……”跑堂
的呆立在原地,双腿战战,刚才自己跟神仙顶嘴了???
“来来来,我们再干一杯,趁着师父不在,这好酒好菜可别让他知道,要不然……”叶琳琅喝的微醺。
“要不然怎么的?”一道声音响起。
“要不然就都让他吃喝了呗,嗝。”叶琳琅迷迷糊糊。
“原来师父不在的时候,他们的弟子都是这么在背后说他坏话的吗?”声音没有一丝的火气,但是在众人心中激起一层涟漪,整桌子人除了燕南飞不知所以然之外,其他人都不约而同的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然后都向着相反的方向欲要破窗而出。
“跑什么啊,再喝会。”原本是在一道窗户传来的声音,可是在一瞬间似乎哪里都是了,起身腾空的众位公子都被一袖子打回了原地,桌子上燕南飞举着酒杯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呢。
一个背着书箱的小书童也从窗口跳了下来,看着人仰马翻的场景不由得扑哧一笑:“师兄师弟们,别来无恙啊。”
“秦靖?”叶琳琅瞪大了眼睛。
“你回来啦?什么时候到的长安?”傲天凝问道。
“刚到不久,就被先生带到这里来了,说要见见师弟。”秦靖环视一圈看到了举着酒杯的燕南飞:“就你最面生,师弟?”
“你是八师兄?小孩?”燕南飞一愣,这师兄也太奶凶了吧,还没有自己年龄大呢,为啥成了他的师弟嘞?
“都别愣着了,继续喝,难得靖儿也回来,在这里喝好了再说。”李先生真身终于现身,落在了众人眼前,手掌一挥,就把坐在主位的叶琳琅甩到了桌子底下,一坛一坛的酒不断下肚,估计喝的醉生梦死。
李先生坐下,拿起酒杯,跟众人连续走了五六巡,这师父来了,喝酒哪里还有刚才的爽快劲头了,就李先生一个人在这里爽。
第五巡酒过后,吕墨阳,洛寻欢,邱晨轩倒下了,第六巡之后马清秋不胜酒力,傲天凝也趴在了桌子上,就剩下对饮的燕南飞和秦靖。
“师弟心中有两种意。”秦靖面色红扑扑的说道。
“是吗?哪两种?”燕南飞眼神一凛。
“枪意,剑意。”
“你喝酒就能看出来?”燕南飞没想到人不大的八师兄,酒量还真的不错。
“当然不是喝酒,是看书。”小童认真的说。
“书上还写这个?”
“对,书上写过怎么看出来一个人修的意,所以我看你一眼,便知道你修的是枪剑两种意。”
“怎么样,刚才心里是不是还很不服气,现在呢,他做你的师兄还有意见吗?”李先生笑眯眯的对着燕南飞举了一杯酒。
“暂时没了。”
“没了,也该给你东西了。”李先生放下酒杯。
“什么东西?”燕南飞问道。
“自然是送你的礼物啊,见面礼。”
燕南飞脸色一沉,苦笑着说道:“师父,我不想要丝巾围裙,也不想要胭脂水粉。”
“都不是。”李先生失笑道。
“那是啥?”
“《甲子枪剑修兵录》。”
第一百二十一章 霸刀雨化田
“好奇怪的名字,这是心法吗?”
燕南飞好奇的问道,在他对于武学秘籍的认知范围中还真没听说过这本书的名字。
“不是。”李先生摇了摇头。
“那是枪法或者是剑法?”燕南飞看着这本书的名字,又猜测一番。
“不是。”李先生还是淡淡的摇了摇头。
“师父没你就别卖关子了,这到底是一本什么书啊?我用的上吗?”燕南飞猜不出来这书里的内容究竟讲的是什么。
“只要你的心中还有对陶安然的敬重,那么这本书他就没跟错主人。”李先生举起这本书,在他眼前晃了晃,随后扔了过去。
“先生此言什么意思?”燕南飞如遭雷震,这本书的来历难道还和自己的授业恩师有所关联?他恭恭敬敬的接过这本书,用手轻轻的摩挲着,眼神中的情感泛滥,宛若江河决堤。
“这本书写于六十年前,记载的是如何融合剑术和枪术于一身,算是对枪剑两不厌的一种阐释吧,有了它你会少走不少弯路。”李先生看着伤心的燕南飞微微摇了摇头。
“是,我师父写的吗?”也不知道燕南飞有没有听进去,只要一提到陶先生,燕南飞的的心境好像就很容易受到影响。
李先生略作沉吟,没有隐瞒:“是。”
燕南飞仿佛咋就猜到了一般,也没有继续多问,细心的把这本书放在怀里,对着李先生躬身一拜:“谢师父赐书。”
“哈哈哈,小事,你喜欢就好。”李先生豪放的笑道,手中的酒杯放下。
“不错不错,今日这酒算是喝尽兴了,该办正事了。”李先生一口浊气缓缓呼出,与其说是浊气不如说是剑气。
“正事?”燕南飞微微皱眉:“师父今日还有其他要事?”
“是啊,真是一刻都不让人家消停。”李先生微微一笑,随后长身而起,袖袍舞动之间没有剑却有磅礴的剑意纵横肆虐,眨眼间他已经冲破了朝凤楼的楼顶,站在最顶层的楼台上,向着玄武门遥望。
一朵火红的云彩自南方强势袭来,直奔长安。
靖康王府的内院,一如既往的谧静。
林修染在一间屋子之前盘腿打坐,周身红绳糯米的加持,一阵阵的白气从他的身上蒸腾出来,仔细看去,那白色的雾气之中好像夹杂着一缕缕细微的黑色杂质,这几日在靖康王妃的独门搭救方法的治疗之下,林修染的根基内伤已经得到了良好的治愈,碧水寒潭之气虽然冰寒,但无疑是调理内伤的,夯实根基的良药,所以就算是林修染苦了几天,但是能够治好隐患,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而在林修染身后的那间屋子里,一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昆在今日忽地睁开了双眼,然后一下子坐了起来,看他额头布满了细汗,面色滚烫,仿佛就像是刚做了一场噩梦似的。
“你醒啦?”坐在一旁的莫惜言大喜。
刚刚做起来的时候有些用力过猛,**昆头脑一阵晕眩,痛苦万分,良久,看了看自己的
双手:“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咱们三个福大命大,有贵人相助。”莫惜言耸了耸肩。
“贵人?”**昆皱眉似乎努力回想着什么:“是广寒仙子吗”
“哈?”莫惜言一愣,然后伸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喃喃道:“不烧啊,你说什么胡话呢,还广寒仙子,我看你是想吴刚伐桂。”
“救了我们的那个女子不是……”**昆不解道。
“人家是王妃,你说话可注意点,别乱了分寸。”莫惜言扶着**昆下了床,艰难的走到了门口,林修染紧闭的双目也缓缓睁开,看见走出来的二人,喜道:“张兄,你醒了。”
“林兄无恙吧?”
“我没事,你伤得最重都昏迷好几日了。”林修染看着面色不太好的**昆。
远处一直站在石桌旁的江歌离手中的万年竹铮铮作响,凝视着南方,体内的剑意似乎受到了牵引,意欲喷薄而出,甚至都没注意到**昆几人走出房屋。
莫惜言走了过去,顺着江歌离注视的方向看去:“你在看什么?”
江歌离强行控制住了一直颤抖的竹剑,面色凝重,许久才缓缓吐出几个字:“我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刀意。”
朝凤楼之上,李先生衣袂飘飘,仙气如尘,哪里还像是刚才随性饮酒的老者了,他眼神微眯,清楚的看见四个人踏在玄武门之上,飞掠而进,长驱直入长安城,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民众怨声载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可是长安城,北阳的心脏,天子脚下,皇土之前,无论是戒备还是行文法律都是最为严格的地方,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如此肆意妄为,目无王法 ,敢公然挑战天主惶惶之威。
长安虽然律法严苛,不得纵马闹市,不得轻功踏房,但是有一个人在这些要求之外,闭着眼睛都能想得到是谁,没错,就是学宫李先生。
“前方何人?胆敢擅闯长安城!”负责护卫皇城的虎贲军校尉披坚执锐,对着闯进来的四人高声预警,但皆是徒劳之功,一条青色巨蟒凭空而出,咬住校尉的头颅,一口将其吞下,身后的其他虎贲军见状纷纷向着巨蟒刺去,但是巨蟒的腹部和背部都坚如磐石,兵器根本无法刺进去分毫,巨蟒长尾一甩将这一队虎贲军狠狠的拍在了墙上。
与此同时,城内的虎贲军,天龙军等倾巢而出,将长安内外封锁的森严,各个出口都有高手坐镇,在这些人闯进来的一刹那,长安瞬时进入戒备状态。
大理寺,一个手里缠着金龙断魂,腰间别着断头刀的赤臂大汉带着一群人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说要砍了他丫的。
皇宫之中,大内高手云集,一座房屋之内,身形挺健的男子手捧香炉,好像是刚刚沐浴焚香,道道真气流转,隐隐约约好像能够看到一只兽影,但是一座屏风掩人耳目,外人窥探不得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个小黄门跑了进来,半跪于地:“犼大人,陛下那边召您过去。”
原本满屋子的燃香之气被一扫而空,紧接着一
个略微低沉的声音传来:“学宫里先生已经去解决了,有他在,告知陛下不必挂怀。”
“是。”
司天监。
陆地神仙国师齐天心落下一枚白子,拂尘轻甩,稍稍皱眉:“不好好在西厂待着,跑来长安做什么?”
率先闯进长安的四个人站在一处屋檐上,穿的倒是很鲜艳,红黄蓝绿四件长袍,一个人持着长剑,一个人手弹琵琶,一个人打着一把雨伞,最后一个人手里捧着个珠子,四人站在一起,气势冲天。
“这一天可咋整,出场就出场被,还非得带着这四个人给你开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谁似的。”李先生立身于半空,无奈道。
“这四个人是谁啊?”燕南飞也爬了上来,看着这奇怪的四个人,转头问向正在翻书的秦靖。
“魔家四将。”秦靖用手点了点书本,回答道。
“好熟悉的名字,我好像是在哪本小说里听到过这个称谓。”燕南飞冥思苦想。
“喏,是这本不?”秦靖晃了晃手里的书,醒目的三个大字《西游记》。
“是吧,但是师父口中说出来的人又是谁?”
“书上没写,查无此人。”秦靖开启了翻书模式,但是没有什么发现。
“该不会是托塔天王吧……”燕南飞看着远处一团火红的云彩快速逼近,不由得说道。
“托什么塔啊,拖后腿还差不多。”李先生轻笑:“南月的第一高手啊,霸刀雨化田。”
“雨化田的名字是谁都能叫的吗?”对面四人中拿着琵琶的蓝衣男子率先发难,右手轻弹,一阵令人战栗的恶寒琵琶音回响在天地之间,冲着李先生打来。
“你这不是来送人头的吗?”李先生手里拎着一个酒壶,往出一甩,快若流星,所过之处,琵琶声被酒水中和打断,酒壶正中所持琵琶的人身上,将其打到地上,足足撞到了数座房屋,才堪堪止住身形,但是那玉弦琵琶寸断,直接报废了。
“嗯……施工费你们出。”李先生看着倒塌的民房,这可是涉及到了财政,不给我掏钱指定不行。
话音刚落。
那朵火红的云彩停在了其他三人的身前,一道人影幻化而出,这人一身火红长袍,腰间悬挂着一柄刀,身后背着一柄剑。
燕南飞一愣:“这个人也是用两个兵器的?”
“这有什么可惊讶的,我会所有兵器。”李先生笑道。
“那他跟我的枪剑……”
“异曲同工之妙,这个人的起初修的是霸刀,一柄镇魂刀叱诧风云,可惜后来非得跟我挑战天下第一的名号,改练剑了,直到现在他自己悟出了刀剑神域的心法,能同时用刀剑两种意。”李先生已经看透了燕南飞心中疑问,解释道。
“明白了。”燕南飞点了点头。
那穿着红色长袍的人往后撤了一步,面无表情,无喜无悲,声音低沉:“学宫李先生。”
李先生也正视着他,微笑着打招呼:“霸刀雨化田。”
第一百二十二章 九阳焚天与万古青莲
“南月距长安数千里路途,你远道而来所为何事?”李先生抬头问道。
“我来寻一个人。”雨化田声音沉闷,简而言之。
“跟我没关系。”李先生不管他要说啥,先把自己的关系撇清。
“……你回答的太干脆了,我不信。”
“我喜欢吃干脆面还不行吗,这你还要怀疑。”李先生轻笑。
“他的武功胜过所有的考生,你们不可能没注意过他。”雨化田一双火红的眸子似乎燃起了微微火焰。
“这话就托大了吧,你怎么知道我们其他考生没有藏拙的。”
“藏拙谁都会,他也不例外。”
李先生一直用言语拖住他,也不用武力交锋,就这么说,说破无毒?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燕南飞眉头一皱,听得雨化田言语不由得低声道:“他说的莫非是**昆?”
雨化田是何等人物,就算是声音在小,就这么近的距离之内,任何细微的声音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捕捉到。
“你知道他在哪?”雨化田没有再和李先生纠缠,而是看向了站在房顶上的燕南飞。
“当日我们是一起参加大考的,可是后来……”燕南飞还没有解释完,就感觉一股热腾腾的气浪扑面而来,好像是烈火炙烤一般滚烫。
“告诉我,他在哪里?!”雨化田消失在原地,再次现身的时候,一只手掌变掌为爪,就要摄取到燕南飞。
“对小辈动手,你这一大把年纪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吗?”李先生后发先制,一只手将燕南飞向后推开,另一只手大袖一挥扫去漫天热浪,与袭来的一掌对拼一下,一触即收。
“大日焚天功第九层?”李先生笑道:“你这老家伙竟然还突破了。”
对于李先生的冷嘲热讽,雨化田一概不听,只是再问了一句:“你到底是交还是不交?”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你何必苦苦相逼。”李先生无奈道。
“那我只自己进去找了。”雨化田厉声长啸,腰间长刀出鞘,红色真气缭绕刀身,气势在一瞬间达到顶点。
“算了算了,还是打一场吧,你这南月的高手来到我北阳都城撒野,我要是不管管的话,皇帝那边我没法交代,所以今天还是得打你一顿!”李先生的手自然而然的摸向腰间,却摸了一个空:“我凑,树枝好像顺手扔了。”
“李,太,白!”雨化田恶狠狠的说出了这三个字,仿佛二人之前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裹挟着火红真气的镇魂刀怒斩而下,在空中与空气的摩擦发出刺耳的音爆。
李先生面对着雷霆一击面不改色,右手往外一探,大喝一声:“剑来!”
不远处燕南飞手持的君不见脱鞘而出,盘旋了几周最终落在李先生手中,真气加持其上,随后一挥,与天上降落下来的镇魂刀斩硬碰硬,两者接触的一瞬间,火红刀锋便被劈了出去,重新落回了雨化田手里。
雨化田也没期望着一刀建功,此
刻午时,烈日当空,他微微仰起头,镇魂刀向上举起,肉眼可见的日光正在刀身汇聚,周围空间的温度不断上升,好像是在酝酿一击杀招。
“秦靖,这一招叫什么?”燕南飞往后退了退,即便是远离战圈,也觉得炙烤万分。
秦靖在一旁不慌不忙的翻书,点了点头,似有所悟:“这是依靠大日焚天功演化催动的招数,九阳焚天印。”
“既然是印法,那为什么要用刀?”
“刀印。”
“来来来,雨化田,这么多年不见,让我看看你的功力长进了多少!”李先生仰天大笑,面色依旧淡然。
长安震动,不少人都争相跑去朝凤楼观看这旷世一战,李先生与雨化田分别是北阳和南月的第一高手,这两个人的争斗绝对算得上是当世一流的的比拼,剑仙刀皇之间的战争不过就是这样了。
他们二人虽然都是已久的高手,但是论资历来说还是李先生更胜一筹,他成名于近二百多年前,而雨化田则是近百年来的高手,二人的天赋其实相差不多,实力的差距主要还是体现在时间的跨度上,百年的修炼的时间岂能是弹指一挥间就可以逾越恶的?
雨化田不信,他的镇魂刀是来自杀手组织地狱,是以一项战功换来的,就是突厥领主的项上人头,而大日焚天功更是当世一等一的内功心法,即便是有这两样神器辅佐,可在过去的一百年里终究还是数次败给了学宫李先生。
“李太白,我的功力早已今非昔比,你今日赢不过我。”雨化田挺直了身躯,镇魂刀上的炙热气息喷薄吞吐,就像是小型的太阳降临人世。
“你每次都这么说,结果不还是丢下一句要杀要剐随你便。”李先生打趣道。
“这次不一样!”雨化田怒吼一声,镇魂刀跨天横斩,烈日气息似乎要将一切蒸发殆尽,一刀挥出,三**日虚影划过天际,朝凤楼的整个楼身被砍成两截,一阵晃动,燕南飞等人连忙稳住身形,却意外的发现身后竟然还站着一个熟人。
“观沧海,你来做什么?”燕南飞问道。
“此等旷世奇战,是前来瞻仰的。”观沧海负手而立,看着大发神威的雨化田。
“哎呀,你这几年发财了?我告诉你,这栋楼的损失你得赔。”李先生指着都快成废墟的朝凤楼,上一秒它还完好无损呢,在下一秒就立刻成为了历过去。
“不赔。”
“不赔?那就打到你赔。”
李先生手中的君不见挽了个剑花,看着雨化田的第二刀用出了全劲,足足九**日当空,晒得围观群众都变成了和包大人一样的皮肤。
镇魂刀为中心,九阳虚影围绕四周,以大日焚天功催动的的九阳焚天印锁定了李先生的立足之地,直接冲着他呼啸而来,李先生持着君不见快速移动,一道道剑气勾勒在自身脚下,一朵莲花剑气成型,宛若含苞待放的水莲。
“这是?”燕南飞看着一朵莲花自李先生脚下生长出来,只不过与平常莲花不一样的地
方是,这朵莲花的花瓣是锋利的剑气剑罡。
“万古青天一株莲。”
秦靖这一次没有翻书,因为他认识,在师父门下求学多年,他的招式还是能够认出来几分的,李先生现在这招正是秦靖熟知的一招,万古青天一株莲!
“几十年前,李的青莲尚且百丈大,今日再看莲花之大,居然已经接近千丈。”一旁的观沧海赞不绝口。
再看那九阳虚和剑气莲花,终于要触碰在一起。
轰隆隆的数声巨响,双方的真气和招数都在虚空中交锋湮灭,温度骤降,冷热交替之间,已是冬日的长安竟然下起了雨,不断拍打在他们二人的脸上,也拍打在观战之人的心头上。
“怎么睡一觉还睡换季了,夏天到了么?”叶琳琅在朝凤楼里醉醺醺的说道,酒还没有醒。
待得水汽烟尘散去,九**日虚影全部消失,那柄镇魂刀身的火红光芒黯淡,落在了雨化田手里,而李先生千丈大的剑气莲花虽然也遭到了极大的消耗,但是余有十数丈大小,高下立判。
“分出胜负了吗?”燕南飞遥望二人。
“还没。”观沧海眼神灼灼,注视着在刀剑的修炼路途上达到了极致的二人,不会轻易一招定胜负的。
“李太白,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强悍,即便是我的功法达到了九城,内力依旧不如你。”雨化田低沉道:“但是我不认输。”
雨化田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瞳孔开始变得空洞,整个黑色的眼仁都消失不见,眼中尽是白色,随着他身体发生奇怪的变化,他的左手伸向背后,缓缓的拔出了一直挂在背后的一柄剑,剑出,风起云涌,鬼哭魂叫之音似乎强于镇魂刀的气势。
“刀剑神域,要试试?”李先生轻笑道,这个形态的雨化田虽然有些可怕,但也是相对而言,李先生这种都成精的人物了,还会怕鬼么?
“起灵剑在手,我想试试。”
“他的瞳孔,消失了!”燕南飞惊道。
“走火入魔。”秦靖开始翻书,眉头紧皱,嘴中喃喃:“刀剑神域虽然是修炼刀剑术,但是大成之后的情景跟他这般模样完全不同,所以我能想到的原因就是他走火入魔,另辟蹊径练成了刀剑术。”
“练功都走火入魔了,还能练成,也是个狠人啊!”燕南飞感叹道。
“比狠人大帝还差点。”
“那又是谁?”
“书里说的。”
雨化田右手镇魂刀,左手起灵剑,火红的真气再次包裹了刀剑,整个人飞速的旋转,刀剑在他的手中渐渐凝聚成了一个深深的漩涡,漩涡的吸力很强,要不是暗中有其他人物护住了长安,否则非得被他摧毁小半个城池不可。
“唉,每次打架不整点花里胡哨的你就不会打是不是?”李先生看着一个红色的龙卷成型,剑意凛冽,刀意锋芒,所过之处,刀剑搅碎,绝无生路。
“这次的招式你又起名叫什么?”
“火舞……旋风。”
第一百二十三章 师父与徒弟
“若真是要让你这招发起威来,这长安城估计是要被你夷为平地了。”李先生摇了摇头,看着雨化田用刀剑化成的旋风。
刀剑神域在理论上来说和燕南飞的枪剑两不厌之术是同属一脉的,只是他的这两把武器自身带有的意志,已经不能在当作是简单的兵器来看待了,镇魂,起灵都是来自地狱的魔灵邪念,雨化田虽然依靠着卓绝的功力操控着他们,但是这等诞生了灵智的兵刃迟早有一天会进行反噬的,那种灵魂被剥夺的痛苦不亚于行尸走肉。
“有什么话,接下我这招再说。”雨化田持着刀剑形成的龙卷直奔李先生所站之地。
李先生单手提着君不见,向空中一掷,穿入云霄,原本晴空万里,倚碧如洗的天空霎时间变得阴云密布,风雨欲来,长安城内各个街道之上都有着百姓从自家门窗往外探望者,无一不啧啧称奇这天降异象。
“师父,你干嘛扔我的剑啊!”燕南飞看见李先生将自己的佩剑扔到了天空上,再也没回来啊,这下子君不见可真的变成了君不见了。
“真是个痴儿。”李先生笑骂道,自己也腾空而起,直奔九霄,不见踪影,只是天上的惊雷疾电更加狂暴了。这么像龙虎山的五雷天心诀呢?”燕南飞仰着头,看着空中密布的雷电。
“你还知道五雷天心诀?”一旁的秦靖微微惊讶。
“对,因为我的队友里有一个龙虎山的弟子,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跟雨化田要找的人在一起。”
“原来如此”
二人说话间,李先生已经握住了君不见,剑身之上有土黄色的光芒的绽放,那是剑灵!上一次君不见的剑灵出现的时候还是在折剑谷一剑镇压洛阳城长老沈佺期的时候,今日李先生持此剑再度释放出了剑灵。
土黄的的君不见充满了厚重,裹挟着雷电之威随着李先生从九霄云外而下,下一刻就要碰到那火舞旋风。
“夺命十三枪,第十枪,雷电无光!”一道威严庄重的声音响彻天地间。
燕南飞浑身一震:“什么!”
夺命十三枪是大唐枪仙的本命枪法,李先生在燕南飞初临长安之时布下过一层幻境,所传授的就是这夺命十三枪,今日李先生持着燕南飞的配剑用出夺命十三枪的枪法,深深烙印在了燕南飞的脑海之中,所观战之人也无不费解,李先生的剑法风格跟平日里好像有些不一样。
还不待大家多想,君不见和镇魂、起灵交接在一起,大雨倾盆,电闪雷鸣,火光四起,那些暗中守卫长安的人物无不叫苦,这两个神仙打架,可是害了他们,这激荡出来的真气余威都让他们拼尽全力才堪堪挡住。
空中的乌云散去,变回来了原来的样子,蔚蓝的天空再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可是当尘雾散去之后,那所谓的魔家四将不知去向,就连雨化田和李先生也不见了踪影。
“这……谁赢了?”燕南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也没看清,但是书里告诉我是师父。”秦靖说道。
“哪位神仙这么厉害,能
提知道这场争斗的胜负?”燕南飞不信。
“天庭天帝的天书奇谭。”
“观沧海?”燕南飞楞到:“观沧海不就在咱们旁边么。”
他回过头,早已经人去楼空,哪里还有观沧海的踪影,世上真有这么奇妙的事情吗?
在远处的僻静巷口中,一人站立一人盘坐。
李先生手里拿着的君不见还在铮铮作响,似乎是在宣战,遇到了它讨厌的敌人。
盘坐于地的自然就是雨化田了,李先生看着面色煞白,内力失控的他,微微叹息:“早就提醒过你,刀剑神域虽好,可是你选择的武器实在是太过凶险,不小心就会噬主的,你功力充盈的时候还好些,一旦用力超过了某个限度,你这条老命可就不保了。”
李先生伸出一只手,贴在了雨化田背后,雄浑的额真气灌入其体内,帮助他理顺经脉,回流内力:“你我相争了百年的时间,你都没赢过我,气势你只要回去放下芥蒂好生修炼,等我驾鹤归天,你就是天下第一了,如今又何必非得执念于此。”
“咳咳咳。”
雨化田一阵咳嗽,吐出了一口瘀血,收了功力,李先生也撤了掌。
“想要成为天下第一,我有我的道理,就像这次我的徒弟来这长安,我还是因为实力不够连见到他都很难做到,因为什么,因为有你,能打败你的唯一方式就是让我练成圆满的刀剑神域。”雨化田艰难的说道。
“刀剑神域的确是个精良的修炼方式,但是被你改的面目全非,这个修炼法门已经快让你成魔了!”李先生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成魔就成魔吧,就算是成魔我也要把我徒弟救出来。”雨化田脸上闪过一丝决绝。
“真没在我这里。”李先生苦笑一声。
“就算没在你这里,那我来的路上已经看到了满城追捕他的告示,他是什么身份我知道,一旦落入那些人的手里,他绝无活路。”雨化田厉声喊道/。。
“这件事你无须担忧,我许你一个承诺,三日之后我亲手把他交到你的手上,绝对不伤害他一根汗毛。”李先生衣袖一甩:“如何?”
雨化田沉默,盯着李先生不发一言。
“你这人,有本先生的金口玉言你竟然还不信,难道我的实力还不能让你相信?”
“先生的实力毋庸置疑,只是你这么做,跟北阳的朝廷如何交代?”
“这你就不用管了,他们还能杀了我不成?”李先生一笑:“那个小子是个天纵之才,我也不忍害他性命,好生修炼几年,将来必成大器。”
李先生不再看雨化田,而是转过身遥望着皇宫所在之地:“你这辈子想要打赢我估计是没希望了,好好培养你这个徒弟吧,要是你的徒弟能打得过我的徒弟,也算你赢。”
“先生越来越奇怪了。”
“这不是废话,要是不奇怪怎么做这个天下第一,不给自己找点乐子,活这么大岁数有什么用,我可不想跟你一样,活得多累啊。”
“是有些累了。”
靖康王府。
四人站在院子里看着远处刚刚落下帷幕的争斗,其他三人都在惊叹于二人的功力之高深,武功之精妙。
唯独**昆神色激动,他知道那罕见的刀剑双意是是师父来了。
江歌离从树上跳了下来,眼神之中充满了敬畏:“都是绝世的招数,刀剑神域世上还真有练成。”
莫惜言也跳了下来,不着边际的靠近了**昆,用胳膊肘推了推,低声问道:“刀剑神域我听师父说过,百年来苦练这招的人只有一个人,南月第一高手,霸刀雨化田。”
“所以呢?”
“我恰巧知道雨化田八部浮屠,所以你是雨化田的传人?”莫惜言悠悠说道。
“莫兄真是心细,不错,我就是雨化田的徒弟。”**昆没有否认而且还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你还坦白,我都不明白你在想些什么?自己的徒弟去拜自己的死对头为师,我要是雨化田我非得清理门户不可。”莫惜言挑了挑眉毛。
“我来长安拜师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借着这次大考的机会,刚好可以掩人耳目,而此行真正的目的我另有打算。”**昆故作神秘地说道。
“你就别装了,你的目的我们可能已经知道了。”莫惜言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沃特法克?”
**昆惊讶一声:“你咋知道的。”
“还有空在这里说悄悄话呢,自己都成朝廷要犯了都不知道。”林修染凑了过来。
“要饭?要什么饭?”
“老兄你该不会被打傻了吧?”林修染摸了摸他的额头,根本不发高烧。
“看看这个你就明白了。”
莫惜言将一张讣告放在了三人眼前,那一张黄纸之上画的的人像不正是**昆本人!
**昆一把抓过,仔细看了看上边的内容,苦着一张脸无奈道:“这可真是造化弄人,我不就睡了个觉么,我的身份怎么还人尽皆知了……”
“这么说,那上边的内容就是真的了?”莫惜言又捅了捅**昆。
“干嘛,要抓我送去官府啊?”**昆翻了个白眼。
“我跟林兄还真想过,趁着你昏迷的时候再补上一闷棍,送去官府,可是能得到不少银子呢。”莫惜言笑道:“可惜了,谁让我们俩是好人呢,不忍心就这么把你交出去啊,所以想想还是算了吧。”
“我呸,你们俩个基友,并肩战斗的情分都让你们俩忘了不成。”**昆笑骂一声。
“众多王侯之中当属陈留王爷对你的搜捕最为严厉,你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他吧?”林秀然忽然插了一句。
“不错,我的确是一直在寻找机会想要杀了陈留王,其实我有很多次接近他的机会,但是时机都不成熟,即便是我能杀了他,自己也走不出陈留王府,所以我决定考进学宫,做他的眼线,那样的话我必然会受到重要,刺杀他的机会只会更多。”
**昆伸了个懒腰,无奈道:“可惜呀,马失前蹄喽。”
第一百二十四章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作为北阳王朝的一份子,遇到你这个朝廷重犯不抓是不忠,作为兄弟让我把你抓起来是不义。”莫惜言笑嘻嘻的说道:“但是我听说过令尊的事迹,他在我心里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前辈,绝对不可能抛妻弃子,背叛家国,所以之后你要去做些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莫惜言由最开始的调侃语调渐渐变得真诚,说的**昆心里一暖。
“俺也一样。”林修染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以为你是张飞呢啊,你也一样,咱们整的像桃园三结义似的呢。”**昆佯怒的锤了他一拳。
“哈哈哈。”三人放声大笑,旁若无人。
也真的就是旁如无人,江歌离在观看完雨化田和李先生的对战之后,跳到一边练起了自己的万年竹,这边三人的对话他貌似真的没有注意。
“那接下来张兄有何打算?”莫惜言问道。
“此行的计划俨然失败,陈留王的身边定然会增派更多的高手护卫,这一次我错过了暗杀他的机会,他以后一定会有所防范的。”**昆顿了顿,随后释怀一笑:“没事,山水有相逢,只要我还未死,那么复仇就永远都不会结束,告辞了,二位!”
**昆对着二人抱拳说了句告辞,就已经轻身而起,莫惜言林修染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且就这么让他走了吧。
靖康王府周围的高墙足有三四丈,**昆跟他们二人打完招呼寻了个方向就跳了上去,心中盘算着先找到师父再说,然后再徐徐之复仇大计,却没注意也正好有一个人从高墙上跳了下来,两个人谁也没在意,只听着两声惨叫,然后便都摔了下来。
“什么东西,飞来的横祸啊?”**昆摸了摸头,额头被撞了个结结实实。
反观那女子则是栽倒在地上揉着胳膊,原来是胳膊肘碰的头,**坤不疼才怪吧。
听到女子的叫声之后,浸淫在锤炼剑术之中的江歌离瞳孔一缩,一阵风过后,他已经到了女子的身边,轻声问道:“师妹,你怎么了?”
“师兄,他,他放暗器。”女子指着**昆,撇了撇嘴。
“哎哎哎,你这红口白牙的怎么说瞎话呢,有用头当暗……器的……么。”**昆正在低着头揉,此时抬起头正要好好的理论一番,结果发现,这眼前的女子不正是那一晚的广寒仙子吗?这还怪人家吗?撞到人家肯定是自己不长眼啊。
“原来是姑娘,在下有眼无珠顶撞了姑娘,还请恕罪。”**昆也不顾头疼不疼的了,先道歉再说,肯定没毛病。
“啊咧?”莫惜言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小子求生欲忒强了吧。
“你说说你,我好心把你就活了,你竟然用头做暗器来暗算我,你说,你错没?”女子较叱道。
“错了错了,姑娘息怒,息怒。”**昆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似的,一个劲的赔礼道歉。
“你这还真是大丈夫能曲能伸。”林修染捧腹大笑。
“这这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俊杰。”**昆磕磕绊绊的解释,满
头大汗,面色涨红。
“坏了,张兄脸色又变了,莫非是旧病复发,快让本道看上一看。”莫惜言说着就要给**昆把脉。
“滚,滚蛋。”**昆一把把他推开,凝视着眼前的女子。
“我说,张兄,人家可是靖康王府的王妃,你这么无礼的盯着人家,怕是要人说闲话啊。”林修染拽了拽他的衣袖,提醒道。
“哦哦哦对,啊?王妃?”
“要你管,你个臭道士,我就喜欢他看着我,你继续去挑水去。”女子蛮横的剜了一眼林修染。
“哦。”
**昆没有理会吃瘪的林修染,只是严肃的继续说道:“姑娘,大恩不言谢,我的师父已经来长安寻我了,那现在正好和姑娘请辞告别了。”
“请辞?”
靖康王妃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直截了当的回了两个字:“不行!”
“为何?我要是再不出去,师父他老人家不在长安翻个底朝天是不会罢休的!”**昆不解。
“要是没有我,你早就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常言道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可倒好,还来了句大恩不言谢,我看你这是想恩将仇报。”王妃掐着腰说他,怎么看都像是在骂街。
“不是不是,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只是现在实在是时不待我,这几日的恩情,容在下以后再报,即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昆焦急万分,豆大的汗珠在脸上再也挂不住,滴溜溜的滚了下来。
莫惜言吧嗒吧嗒嘴,摸着下巴看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尤其是**昆有点让他捉摸不透了,大考的队伍里不就是属他武功最高的吗,现在怎么整的像个小媳妇似的,乖乖的任凭责罚,这不是他性格才对啊。
“人生苦短就应该及时行乐。”靖康王妃一笑,那本是纯洁的笑容在**昆眼中却是那么可怕。
“反正只要我说不让你走,你就离不开这个院子。”
“姑娘拦得住我?”**昆身上隐约流露出一股气势,想要先声夺人。
“我能拦你。”扶着王妃站起来的江歌离冷声说道,随后一股清寒之气也是以他为中心荡漾开来。
二者的气势僵持片刻,**昆瞬时收了内力,苦着一张脸:“姑奶奶啊,我师父在外边等我呢,你这师兄的功力,我大病初愈不是对手啊。”
“啊哈哈哈,我就说嘛,你个银样蜡枪头,短时间内怎么可能还有充盈的内力。”王妃不顾身份的笑着:“至于你的师父……”
“你的师父已经被李先生打出长安了。”江歌离接过话来。
“你说什么?”**昆大惊,遥望宣武门,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王妃和江歌离相互看了一眼,后者会意,冲着**昆的后脑就是一竹竿,敲晕了过去。
“哎呀,我说两位,这人都快被你俩打傻了,一会额头一会后脑的,就是好人也扛不住这么打啊。”莫惜言看的心头一跳。
“无妨,道长要是
觉得不能看,那就可以自便了。”王妃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什么意思?”莫惜言惑道。
“就是……这个意思。”江歌离一阵移动,闪到他的身后,直接一脚将其踢出了墙外,只剩下空中传来的一句:“卧槽?”
王妃拍了拍手,回头刚好看到正在看热闹的林修染,又是轻轻一笑。
“那个那个,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走。”林修染把水桶往缸里一扔,紧接着一脚踏在缸沿上,越过了高墙,下一刻已经到了墙外。
“我去你个天杀的,踩脚啦!!”莫惜言一巴掌把林修染拍开。
“抱歉抱歉,眼拙了。”林修染陪笑:“那么,既然**昆有美人作陪了,我们俩何去何从啊?直接离开么?”
“不,我们还是先找到燕南飞再说。”莫惜言辨别了一下方向,然后二人就去打听李先生关门弟子的下落去喽。
凤雏街坊里的朝凤楼。
朝凤楼能够在长安的酒楼中排名居于前五,是因为此楼中有一道绝品菜肴,凤凰于飞,天下人一想花仙醉的千杯不醉,二想的就是这朝凤楼中的凤凰于飞,今日之前,朝凤楼还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可是今日虽然也是人流涌动,但更多的都是观摩李先生和雨化田二人的争斗的,朝凤楼已经在二人的神通之下,被削没了半截了。
李先生乘着君不见一剑穿云,再也未归,北阳八公子们曾经都吹嘘自己的酒量如何如何,可无一都被先生灌得是一个酩酊大醉,虎贲军们扒着朝凤楼的废墟不知扒了多久,才看见他们几人的身影,这八公子的名号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朝凤楼一层楼,燕南飞津津有味的看着《甲子枪剑修兵录》,而秦靖却一杯接一杯的小酌酒品,这两个人的习性怎么也反过来了,身边横躺着几个人的身子,就是叶琳琅他们,被安排放在了这里。
此刻几人终是悠悠醒来,大梦初醒。
“这一觉睡得,感觉像是有两个神仙在我头顶打架似的,而且还把房子震塌了。”叶琳琅伸了个懒腰,然后看清了周围的状况,眼睛瞪得像铜铃:“这,这是怎么回事?”
“懵了吧,脑瓜子嗡嗡的吧,就这点酒量还逞能。”燕南飞合上书,不留情面的挖苦。
继斌是足智多谋的天机公子傲天凝苏醒过来,看着乱七八糟的景象,头也是晕眩不堪:“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概情况就是,你们都喝醉了,然后师父在你们的头顶打了一架,顺手把人家的朝凤楼给拆了。”燕南飞平静的说道。
“啊?这跟我梦里的一模一样啊,师父啊师父,你是想玩死我们啊。”叶琳琅哀嚎一声。
一脸丧气的朝凤楼掌柜的和一帮小帮工站在一旁,也不敢出声,是说呢还是不说呢。
“你们,有什么事情么?”傲天凝看到了他们脸上的为难之色。
掌柜的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公子,这是账单……”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两个道士
“啊?”
傲天凝看了看账单头更疼了,苦笑道:“怎么会这么多,这打架造成的损失不应该他们二人平摊才对嘛,怎么都算在了我们的头上,不公平啊。”
“公平?你要去跟师父打架的那个人要钱的话估计是要不来的。”燕南飞斟了一杯酒慢悠悠的喝着。
“为何?”傲天凝问了一句。
“那个人,据说是叫雨化田。”燕南飞答道。
“雨化田,好熟悉的名字,但还是想不起来了,这什么酒啊,劲太大了。”傲天凝皱着眉头,脸色布满了红晕,看着摆在眼前的账单,还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印章,在上边重重的一盖,留下了两个字:靖云。
朝凤楼的掌柜的看见傲天凝盖上了章,连忙殷勤的把这张账单收回,原本愁眉苦脸的面容立刻变得喜笑颜开,他们没有再继续打搅他,识趣的离开了。
“你盖的是什么章?”燕南飞看着走出去的掌柜的,这一个章就能让他变得这么高兴?
“还能使什么章,自然是能批钱的章呗。”傲天凝回答道。
“去哪批钱?”
“靖康王府。”
“那你刻的是靖云啊。”
“靖康是我的兄长,那是他的府邸,我也住在那里。”傲天凝吸了吸鼻子,看着周围醉醺醺的一众公子,合着还是自己最先醒来的?
“喂喂喂,别睡了,快醒醒,就你们这几个熊样也配跟我齐公子之名,丢死人了都。”傲天凝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拍两下,这个踹两脚的。
“师父座下有八位徒弟,并称北阳八公子。”燕南飞心里忽然想到一件事,他见过了叶琳琅,傲天凝,邱晨轩,吕墨阳,洛寻欢,马清秋这六个人,但是还有两个没见到,其中大师兄尚且不知下落,那么我身边的这个八师兄……他是,是,多情公子?
他才多大?多情?
嗯嗯嗯?
“八师兄,你是多情公子?”燕南飞忽然转头问向正在小酌的秦靖。
“是啊,怎么了?”秦靖看着燕南飞那一脸怀疑的表情和猥琐的笑容,一头雾水。
“你的年纪比我还要小上几岁呢,为什么要起个多情公子这个名号啊?”燕南飞挑了挑眉毛:“莫非小师兄你人小鬼大,四处沾花惹草,到处留情……”
“才不是才不是呢!”秦靖连忙摆手,一口酒水差点把自己呛到:“你你你,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说啊,这要是被师父听到,非得把我屁股打开花不可。”
“那到底是怎么来的啊?”
“因为我跟别人打架总是手下留情啊,一多了所以就……爱叫我多情公子了。”秦靖无辜的说道。
“就这就这?我还以为有啥风流韵事呢。”燕南飞撇撇嘴。
“风流韵事?谁的?快说说,我也乐呵乐呵。”叶琳琅躺在地上听到这几个字眼一骨碌就起了身,凑在二人身旁想要打听八卦事。
“说说说你个大头鬼。”燕南飞看着叶琳琅精神抖擞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喝的烂醉。
“师兄你刚才是装醉的吧,怕掌柜的要你赔钱。”秦靖在一边毫不掩饰的说道。
“你这孩子,天下
像你这般大的孩子都要被教育好好听长辈的话,别哪壶不开提哪壶知道不。”叶琳琅老脸一红,好像是被说中了心里的小九九。
“八公子,也是会为钱而烦恼的吗?”燕南飞看着他。
“要是独自一人的话,那肯定是钱怎么都够花,问题是……”叶琳琅忸怩作态,还真不让人适应。
“嫂子管钱,对不?”秦靖又补了一刀。
“你这孩子,我虽然唠叨,但是从来不说扎心的话,你虽然话不多,但是说出的话都是伤人的话。”叶琳琅不想在往下说了,说多了都是泪啊。叶琳琅揉了揉有些发晕的头,刚才站起来的太快了,有点迷糊:“此间事了,我们先回学宫吧。”
“师兄,就这么回学宫了吗?可是除了**昆之外,还有两个人下落不明啊。”燕南飞有些心焦。
“放心吧,再怎么找不到,他们的师父也不会像雨化田那样跑来长安闹事的。”叶琳琅笑道。
“那他们……”
“回学宫吧,回去也许会知道些线索。”叶琳琅神秘道。
叶琳琅说的不错,稷下学宫是天下才子汇聚之地,集合了诸子百家之所长,而且学宫能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因为在学宫内部也设有情报组织“天殇。”
学宫大考中出现了太多的意外,也有太多人丢了性命,“天殇”的人办事效率很快,这几日来几乎快要搜遍了整个长安大大小小的角落,可是**昆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根本就不见踪影,傲凝和叶琳琅对于他的关心不下于燕南飞,一日不找到他,心中真的是寝食难安。再说林修染和莫惜言二位,他们的踪迹竟然也没有被追寻到,所以根据傲天凝的推测,他们三人有可能在一个地方藏身,这两个人毕竟是捉鬼门主的传人和张真人的弟子,要真是失踪了,也是不小的事。
就在几人准备动身,返回学宫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酒楼都这样了,还能心安理得的在里边喝酒,八公子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啊!”
“哈哈哈哈。”
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还有附和的笑声。
“这声音……是他们!”燕南飞闻言精神一振,说出这么欠揍的话,就只有这个臭道士了,随后他身形一闪,离开了朝凤楼,来到了他们二人面前,战友重逢固然欣喜万分,燕南飞把手搭在他们的肩膀上问道:“怎么样,这几日过的可还行,有没有受到什么伤?”
“害,伤倒是小事,我可是要累的半死,现在能有个地方让我美美的睡上一觉,就是老天保佑了。”林修染苦笑道,这几天他白天要挑碧水寒潭的潭水晚上要打坐修炼,全程都在养伤,哪里顺顺利利的睡觉了。
“我倒是睡了两天好觉,伤势也好的七七八八了,自保没有问题了。”莫惜言笑道,看着燕南飞没事,他自然心里也很高兴。
“话说最后是你成为了李先生的关门弟子了吧?”莫惜言虽然已经知道了,但还是问了一句。
“嗯,多亏了几位照拂,但是,**昆去哪了?”燕南飞正要再客气一番,可是发现他们二人的身后再也没有其他人了,这么说**昆并没有跟他们一起回来?还
是说他们根本就没在一起?
“**昆啊,你就不用管了,这小子估计沉醉在了温柔乡了,他也没有大碍,健康的很。”莫惜言看出了燕南飞的担心,对他解释道。
“温柔乡是哪个庄的?跑那去干嘛?”燕南飞楞道。
“什么哪个庄啊,哎呀,甭管他了,反正他很好就对了,至少比你我都要好,你也不用心急,再过几日,他就会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你面前了。”
“那他拜李先生为师的事情,还算数吗?”燕南飞急切道。
“小公子哎,你太天真了,**昆的师父都打到长安城了,你觉得他能同时拜李先生和雨化田两个人为师吗?这可是师徒大忌!况且你没看见吗,这街上四处都张贴满了抓捕**昆得告示,要是收了他,稷下学宫就得落得个包庇之罪。”莫惜言沉声道。
“可是……”
“别可是了,燕兄,赶紧到我们回学宫休息一下吧,我和莫兄在回来得路上都商量好了,明日我们就打道回府了,好几年不来长安城了,这次来竟然这么诡谲,以后想要保住小命,回去潜心修炼才是正道。”林修染拍了拍燕南飞得肩膀。
燕南飞略微沉吟,心中一块悬着的石头也就放下了,最起码知道了**昆现在得处境很好,莫惜言和林修染也没受到什么大的创伤,这就足够了。
“也对,二位随我去学宫修养一日吧。”
燕南飞拉着莫惜言和林修染朝着雪宫的方向走去,秦靖终于喝够了酒,小脸红扑扑得,带着他那一人多高得书箱起身,跟在他们的后面,缓缓而行。
傲天凝和叶琳琅一直站在朝凤楼中,方才二人很有默契得没有出生,一直听完了他们三人说的所有话。
“你发现了吗?每当燕南飞问道**昆现在得位置的时候,他们俩总是搪塞过去,没有说出他的具体下落。”傲天凝微微皱眉。
“难道是**昆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们俩故意稳住燕南飞,不想把事情声张出去?”叶琳琅抬头说道。
“不可能,一个人的情绪是不可能装出来得。”傲天凝低声道:“刚才他们得情绪没有体现出丝毫的悲伤情感,那么**昆就一定还活着,如果这按他们说的话,那他现在过的貌似还挺滋润。”
“那唯一能解释的理由就是,他们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昆的藏身之处。”叶琳琅斩钉截铁道。
“叫一下天殇的人,一问便知。”傲天凝把手放在嘴边,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声音,这声音有点像鹞子。
不过片刻。
“拜见天机,尽言两位公子。”一个身穿白衣的学宫天殇成员站在他们身前,弯腰一拜。
“莫惜言林修染两个人刚才是从哪条街现身的,你可看清了?”傲天凝看着身前的白衣人。
“回公子,他们二人今日第一次出现是在,止情街。”白衣人回道。
止情街。
傲天凝和叶琳琅相视一眼,心照不宣,他们脑海中都闪过了一个地方。
傲天凝的家,准确的说是傲天凝兄长的府邸,
靖康王府。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少年出山
靖康王府,的确是傲天凝他们搜索范围的盲点所在,因为靖康王府是傲天凝的兄长,傲天涯的府邸,即便他天机公子再怎么算无遗策,终究也没有料到他们会藏身在自家里。
傲天凝摆了摆手,那天殇的成员会意,躬身一拜,离开了此地。
“真是灯下黑了,怎么也想到他们居然会躲在那里。”
叶琳琅皱了皱眉:“不过不应该啊,靖康王府是有重兵把守的,常人没有手令是不可能进得去的吧,即使进去了,他们藏在哪能够不被发现,而且刚才貌似好像听那两个道士说过的还不错。”
傲天凝沉默了一会,显然他一时间也想不到合适的理由的去解释发生的一切,他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忽然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想起什么了?”
“靖康王府的确是守卫森严,但是有一处别院没有一个护卫看守,他们该不会……去了那里吧。”傲天宁脸上写满了震惊,因为那个地方可住着两个身份极为特殊的人。
在长安城自学宫大考伊始经历着一次又一次风波的时候,远在连云山脉的一处的破败的宗门中,也上演着一出考试的戏份。
“真想知道你小子是不是饿死鬼托送的,白馒头配野菜你也能吃这么多。”一个穿着有些发黄的长袍白发老者坐在一旁嘲笑着。
在他的对面是一个袒胸露背的少年,因为它本来的衣服已经在这深山老林中刮得坏的不能再怀,迪克他正抱着饭碗,津津有味的往嘴里填补着饭菜。
“你呀,你就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要是经历过快被饿死的时候,就不会这么说了。”少年含糊不清的比划着。
老者盘坐在一个大鼎炉的附近,他的面前摆满了刚摘来的药草,现在正把他们依次放在一个钵盆里,将其捣碎,研磨,听到少年的话,微笑着摇了摇头:“说实话,我还真就没经历过,即便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饿到肚子,只要我的医术还在手,就饿不到我。”
“你还真是一招鲜,吃遍天。”少年顿了顿说了一句话,然后继续大口嚼咽。
“所以你若是想要学医术的话,我可以毫无保留的交给你。”老者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看着那个吃饭的少年。
这老者自然就是药王田不识,少年就是江湖剑客李寒空了。
听到田不识又要诓自己学习医术,连忙伸手打住:“哎哎哎,我们说好了的,日落之时我便不在学医,别再跟我说这方面的事了。”
“我这师父做的可真难啊,一点尊严都没有。”田不识继续研磨着药材。
“《千金方》我已经识记了小半,你说的我能够记住半本秘典,学成你的一半医术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李寒空在这两个月中似乎是跟田不识达成了某种约定,约定一旦完成,李寒空就自由了。
“你就这么想离开这?”田不识问道。
“这里虽然没有外人打扰,神农堂也很适合修炼,但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李寒空把碗放下,看着
外面的皎皎明月,低声道:“我向往的生活是快意恩仇的江湖,是侠肝义胆的兄弟情义,我,志不在此。”
“江湖啊,我年轻的时候也闯荡过,只不过神农家无人掌管,我也只能回来接手喽,奈何门中败落,弟子一年不如一年,到了我这,我直接把山门给封了,不再收徒。”田不识捋着胡须。
“那你现在为什么非得要收我为徒?”李寒空楞到。
“我之所以不再收徒,是因为拜师的人目的不纯,悟性根骨也差的要命,这样的资质让我教会了才怪呢。”田不识撇了撇嘴,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
“那我拜师的目的就更不纯了,甚至都没想拜你为师啊,那你干嘛非得逼着我。”李寒空大声质问。
“那还不是因为你的身体对药性实在是太契合了,有点像古籍里记载的药神体。”
“拉到吧,还药神体,妖神体听着还算霸气。”
“你看看你来的这段日子,普通人需要四五年掌握的药理,你只用了不到三个月就掌握了九成以上,药王秘典你能够熟读,那么晦涩难懂的东西你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融汇一部分,也足以证明你的悟性根骨远超常人。”田不识坐在那看着他。
李寒空没有再继续接话,他怕田不识再继续怂恿他留在这里学习医术,他吧嗒吧嗒嘴,放下碗筷,拿起桌子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却一阵风呼啸而过,那杯酒落在里田不识的手里,将其一饮而尽。
田不识心满意足的打了一个饱嗝,放下酒杯:“其实我以前也梦想离开这看腻了的山谷,出去游历游历家乡的山水风景,体味体味市井生活的炎凉,毕竟这连云山虽大,草药也茂盛,但《千金方》上记载的药草,连云山也没有,所以我也需要等待时机成熟的时候,离开这里。”
“什么时候算成熟?”李寒空忙问道。
“当然是徒弟继承了我衣钵的时候。”田不识把手搭在李寒空的肩膀上。
“抱歉了,继承你衣钵的人你还是再等等吧,我没兴趣。”后者直接把他伸出来的手拍了回去。
“臭小子还挺有傲气。”田不识把手里小钵盆放下,用手在里边揉搓了一会,再拿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把金色的药丸。
“你把这些药丸放在你的包袱里,每天辰时吃一粒,我留下了二十粒,你带走一百粒,这些药丸能够在路上护住你的心脉,压住伤势。”田不识略微停了一下:“尽量在吃完之前回到这里,要不然死在路上我可不去给你收尸。”
“路上?我要去哪?”李寒空不解。
“刚才我不是说了,有些药材是我们连云山也没有的,所以我才让你当一回跑腿的,替我去拿,省的我老胳膊老腿的还要自己动手,况且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就住在这里,要不然你回来的第二天,连云山就要变成菜市场了。”田不识说道。
“哦,那需要我去哪里?”李寒空问道。
“去哪里嘛,不远,长安苗家,雪月庐。”
“长安!”
“对啊,你不是总唠叨着要去见识见识长安城吗?冬季也没什么草药可以在这里的采的,就当作给你放个假,出去溜达溜达吧,反正一共一百二十粒药丸,少吃一粒你都看不到明年的春暖花开,长安虽好,但也不要过于留恋,该回来的时候记得回来啊。”田不识微笑着说道。
不过他说这些的时候,李寒空已经听不见了。
他在这个江湖流浪了数年,早已经习惯了鲜衣怒马,一醉天涯的生活,这些日子待在连云山实在是没有办法,要不是自己受了伤要担着田前辈的人情,否则他才不愿意滞留在此。
此刻,他竟然得到了准许,有机会出去看看他梦里想闯荡的长安城。
长安,那是北阳的都城,更是王朝的首府。
据说那里神元多如狗,道元遍地走,每个大人物都是能够开宗立派的绝代人物。
更为重要的是,他这一生,承认的第一个兄弟,燕南飞也正在这座城里翻云覆雨,他要去找他,再一次共同搅动这天下风云!
李寒空长身而起,拿过身边的墨色长剑,逢山鬼泣,一跃入夜色之中,整个人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无边的黑暗里,就像是水滴进了墨池中,再也分不清了。
“真是个令人冲动的年纪啊,以前,我也很享受这种冲动。”田不识望着外面无尽的夜色,喃喃自语,他抬起头,今日的天空一片漆黑,皓月繁星都被遮盖住了。
李寒空的外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就算是当初梅天良给他下的五毒也都被田不识尽数解开,两大巅峰高手得对决竟然也要靠这位小兄弟得身板来做媒介,真是够嘞,但是初衷不也是为了能够保住他的小命嘛。
此刻月黑风高,以前得连云山即便是夜晚,也会有月光照耀,大地一片亮银才对,今日李寒空出山居然出奇的变了天,燕南飞忍不住了,如果在让他忍一晚上,可能会把他憋疯,所以一刻不停的往神农家的山门赶路,他双目炯炯有神,根本不会因为天色之黑而影响他的行进速度相反这样的氛围反而让他觉得兴奋难耐。
产生这种原因的活水就在他的兵器上,逢山鬼泣号称鬼剑,但是与地狱出身的起灵,镇魂不同,它们那些是邪剑,鬼道邪道也是有区别之分的。
田不识曾经跟他说过,修炼医道,自身的功力也会的到增长,一法通万法通,李寒空在经历过这么久的医修之后,内功也有了长足的进步,现在逢山鬼泣再度出鞘已经初步具有了几分应有的魔气,而且是人控剑不是剑控人。
山门已到,只要走出这座山门,那么他就算离开了连云山的地盘,踏入外界,李寒空以前也不是没有来过但是都被逼退了回去,因为这里有一个护宗大阵,地泽二十四。
李寒空到了这里没有停下,就这么一穿而过,原本每次都会阻拦他的大阵,这次没有启动,任凭他穿过。
李寒空微微一笑,看着山外的景色,即便是夜晚,在他眼里也如白昼。
“长安城,我李寒空来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人是铁饭是钢
翌日清晨,靖康王府。
莫惜言和林修染已经离去,原本稍稍有些热闹的院落又重新归于平静,一道青衣人影早早的就起来在院子中练剑,明明只是一个竹子,可是散发出来的剑气凛冽无比,裂金碎石。
“江护卫,今日王爷要去普渡寺上香,特地派在下来问问阁下和王妃是否有空闲同去。”一个穿着淡蓝长袍的男子来到暖池清苑,站在门口对着那青衣人问候道。
“无空。”
那所谓的江护卫就是江歌离了,他是靖康王妃的师兄,他也是朝廷中的正四品千牛卫中郎将,但也仅仅是挂名而已,他的心愿只是守护在自己师妹的身边。
此刻江歌离想都没想就直接做出了决定,那门外穿着淡蓝长袍的男子似乎早就熟悉了他的脾气秉性,对于此回答,他也没有什么惊怒,只是笑着再说了句:“江护卫的决定也代表王妃的意思么?”
“嗯,你离开吧。”
江歌离淡淡的吐出了几个字,连正眼都没有看他一眼,但是手上万年竹的剑法招式没有丝毫的迟缓,甚至更加凌厉,甩手一刺,一道快若奔雷的剑风射向门口,擦着那淡蓝长袍的男子耳根过去,打在他身后的一颗槐树上,留下深深的剑痕。
“好,既然如此,我会如实禀报给王爷的。”淡蓝男子没有再做停留,转身离开了这里。
他往前走了十数步,转过一个弯路,到这里就已经彼此看不见了,淡蓝衣袍男子驻足叹息:“王爷也是,都知道他的脾气这么冷了还让我来问问,这么多次出行,哪一次都叫过,可哪里有一次是心甘情愿跟你出来一回的,唉。”摇了摇头,之后加快脚步继续行进了。
暖池清苑这间小屋中,**昆上次被莫名其妙的打晕了,直到现在才苏醒过来,他伸了伸脖子,感觉脖子后边火辣辣的疼,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浑身乏力,好像是又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
今日外面是个好天气,在屋子里都能感受到暖洋洋的日光照耀在身上,舒适无比,可是现在**昆享受不了这种舒适,当一个人好久都没吃饭的时候,连最简单的温饱都解决不了的话,又哪里会有心情欣赏景色呢?
**昆抿了抿已经干到起皮的嘴唇,费力的走出了屋子,来到安静的小院,即便外边已经是一片初冬景色,但是在这里依旧是烟柳花桥,春意盎然,这可能就是这间院子叫暖池清苑的原因吧。
不远处的空阔的地带,他看见青衣男子不知疲倦的练习着剑术,仿佛这个人就是一个练剑的机器,无时无刻不在练剑,有朝一日这样勤奋的剑客不成为一代剑仙都说不过去。
可是剑仙不剑仙都是以后再说的话了,**昆倚靠在门口,有气无力的呼唤着:“那个,兄台。”
“我有名字,江歌离。”青衣男子收剑而立,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哦,江兄。”**昆识趣的叫道。
“什么事?”江歌离还是一副冷冰冰的口吻。
“我,我饿了。”**昆犹豫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他自从那一晚来到这里,好像不是昏迷就是刚醒再被打昏迷,一口正经饭都还没吃过,俗话说的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武功再怎么高强,饿肚子他也难受哇。
江歌离听到他说的话,倒也没有置之不理,简简单单的说了“等着”两个字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应该是去给他拿食物去了,**昆心中宽慰了不少,起码这个冰块还有点人性,起码没让自己饿死,再等一等吃的就来了,他心中美美的想着。
不多时,江歌离去而复返,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个碟子,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一叠是三个白面馒头,一叠是咸菜还有一杯茶水。
这这这?好吃的?
**昆看着这几样东西看了半天,心中重重的叹了口气,我想回家~
肚子咕噜噜的整出了动静,不吃也不行了啊,忒饿。
他拿起桌子上的一个白馒头,触手的感觉是……凉的?硬的?
这是隔夜的馒头?而且还不知隔了几个夜……
**昆食之无味的咬了一口,真是干巴得不得了,拿起筷子放嘴里一口咸菜借个味吧,这咸菜也太淡了吧,放过盐么?没感觉。他默默的放下了筷子,喝了一口茶水,茶水入口无味,这茶叶是冲了几次啊??
偌大得靖康王府,堂堂正四品千牛卫中郎将得伙食就是这些个东西?太扯了吧?
江歌离注意到了**昆的v表情,自身的脸色也有了一丝的尴尬,破天荒的跟他解释了一下:“我练的功法有些特殊,平日里不怎么沾荤腥,一直都是清淡的饭菜,抱歉了。”
“原来如此,无妨无妨,客随主便。”**昆看见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理由可反驳人家了,你在反驳他的话,自己的肚子就该造反了,他继续咬着,哦不,啃着坚硬的馒头,牙口不好都吃不了。
**昆自己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把第一口馒头咽了下去,食道都快被这隔夜的面堵住了,真是难受,以前游历的时候,风餐露宿也是很常见的事情,但是也没沦落到如此凄惨的地步啊,还不如继续去游历呢。
**昆吃一口想了半天,再打算吃第二口的时候,手里的硬馒头被一只手给夺了去,他抬起头,望着眼前的女子正掂量着手里的馒头对着江歌离说道:“师兄,人家怎么说也是个伤员,养伤期间你就款待人家这些东西。”
江歌离听后也很无奈,他苦笑道:“师妹你是知道的,我这里只有这些。”
“也是哦。”这女子不正是靖康王妃,她冲着**昆一笑,一双眼睛弯弯的像个月牙,对着晃荡手里的馒头:“你想不想吃……”
“想,想。”**昆连忙点头,心道你可快把馒头给我吧,好歹能对付对付,不然我的肚子就要造反啦!
“你想不想吃点别的?”
“那就更想了!”**昆眉毛一挑,莫非还有比馒头更好吃的食物
了?
呸呸呸,什么啊,馒头就算是好吃了,果然啊果然啊,人饿极了也不会有什么挑剔了。
“你再在这里稍坐一会,我去去就回。”靖康王妃笑了笑,将馒头扔给了江歌离,自己转身走向了另一个稍远一点的屋子。
“你有口福了。”江歌离拿着手里的馒头,轻轻将其转了两圈,然后送到了自己的嘴里,慢慢的咀嚼着。
**昆没有说话,趴在桌子上看着江歌离吃的津津有味,自己的肚子又在造反了。
江歌离继续说道:“师妹的厨艺很好,以前总是给我做一些素菜,即便是素菜,她也能做的津津有味,不比荤菜差多少。”
“我拭目以待。”**昆吧嗒吧嗒嘴,看着桌子上的馒头越来越顺眼了,只是一个接一个的都进了江歌离的嘴里,半个时辰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只是一瞬间的事,但是这半个时辰对于一个快要饿死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昆是谁,我好歹也是南月第一高手,霸刀雨化田的徒弟。
好歹也是这一届学宫大考最强的人物。
好歹也是姓张的那个林昆啊。
现在自己啥处境,都快被饿死了!!!
就在**林昆饿的眼睛都冒金星的时候,靖康王妃端着一个木盘从房屋里走了出来,那木盘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三道菜。
“这些日子没有出去取食材,只剩下了这些,简单的做了几个小菜。”王妃将那三道菜一个一个摆放在桌子上:“这是松子糕,这是莲子泥,这是奏花菜,怎么样,名字还听的过去吧?”
“额,简称是,送你走?”**昆还有力气调侃一声:“真都是好名字啊……”
“你吃不吃?”王妃眉毛一横,故作生气状,就要把刚放下的菜肴都给端走。
“吃吃吃!必须吃!”**昆连忙用手护住,陪笑,这吃个饭还得斗智斗勇。、
三道菜,一碗饭在**昆饿虎扑食的状态下一扫而空,王妃做菜足足用了半个时辰,他吃完只是片刻的功夫,三光政策实行结束之后,他也不再计较人家江歌离的茶水清淡了,直接一饮而尽,最后满意的擦了擦嘴,拍了拍肚子,笑道:“真香。”
靖康王妃坐在一旁看着**昆吃完,掩面笑道:“谁让你这些天要么就是昏迷,要么就是要走,哪里吃上一顿饭了。”
**昆深呼一口气,全身的真气在体内绕行了一个大周天,原本被堵塞的地方现在已经畅通无阻了,初步看来,前几天使用的八部浮屠留下的后遗症已经解除了,自己本身修炼的八荒**唯我独尊功也更加精进,再深一层。
这一次也算是破而后立,因祸得福吧,得到这一切的根本,我看还是这顿饭,不吃饱饭命都没了还练个屁的功。
“吃饱了,这回应该没人能留的住我了。”**昆对着迎面二人笑道,身上的气势隐而待发。
第一百二十八章 女人心
“是吗?”靖康王妃淡定如常,似乎此举正在她意料之中。
**昆方才已经暗运功力,此刻他猛地向后一跃,与他们二人拉开距离,郑重其事的对着王妃抱拳以礼:“姑娘的救命之恩,林昆此生难忘,但是我已经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之前答应过姑娘要有所报答,所以姑娘想好让林昆做什么了么?”
“让你留下。”王妃不假思索的答道。
“除了这个,其他都依你。”**昆眼神一黯。
“我就要你做这件事,其他的我没兴趣。”靖康王妃现在就像是小孩子心性一般,搞得**昆头大。
“既然如此,那就休要怪在下不讲情面了!”**昆浑身真气一荡,双脚跺地,倒是没有想与他们二人发生冲突,而是早就瞄准了后面的高墙,此刻他双腿伸缩间已经跃至半空,可是一道青衣人影后发先制,站在了墙头,冷冷的望向正向这里来的**昆。
“这身法?”**昆心惊。
江歌离没有急于动手,他的视线微微偏离**昆,看向了后方的女子,那女子只是努了努嘴,便再无其他动作。
心惊归心惊,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昆早已蓄劲,对上大冰块应该不是难题。
“让开!”
电光火石之间,**昆真气汇聚于左手,一拳挥出,空气蹭蹭作响。
江歌离横眉,手中的万年竹长啸一声,他也从墙头俯身而下,划开了道道拳风,剑罡与拳劲狠狠的对拼在一起,激起了层层气浪。**昆眼神一凝,右手化拳为掌,掌心凝结了不可小觑的内力,拍向江歌离腰间,江歌离眉头一皱,果断撤剑格挡,手肘又荡开身前硬拳,借着俯冲的惯性拖着**昆到了地上。
当二人再次起身的时候,江歌离握剑的右手青筋暴露,微微颤抖,**昆的衣袖也被斩断一截,整齐的鬓发也被削掉一缕,被他轻轻握住。
双方只是一个照面就如此激烈,甚至都没有过多的试探,但是或多或少对彼此的实力都摸清了七七八八,这就是高手的可怕之处。
**昆盎菜就已经很震惊他的身法了,那样灵活的身形即便是和燕南飞自创的醉里逍遥也不遑多让了,可是他最可怕的不是身法,而是手里的万年竹,是他的剑法。**昆心神不定的时候,江歌离心中也卷起了翻天骇浪,自己的剑法练到了什么地步他自己清楚,他敢说整个靖康王府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可面前这个大病初愈的男子居然跟自己平分秋色,如何不惊。
点子,扎手。
这是两个人共同下的一个结论。
他们各自站立一方,没有再动手,也许他们都在等一个微妙的出手机会,可是这出手机会可真是不好找喽,因为……
“哎呀~师兄算啦,就当我们救了一个白眼狼算啦,救命之恩不报不说,还想要杀我们灭口 啊,如此狼子野心,叫我怎生过活啊,还不如我先死在你的掌下算啦。”一旁的靖康王妃像是唱大戏一样,开始哀嚎起来,吓得聚精会神对战的两个人一激灵。
**
昆闻言,顿时气势一泄,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张某人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想报,方才姑娘说还没想好让在下做什么,那我大可给姑娘留个联系的方式,以后若是有机会,我再为姑娘赴汤蹈火,如何?”
江歌离缓缓收了万年竹,退到王妃身侧。
王妃正哭的梨花带雨,眼泪止不住的啪嗒啪嗒往下掉,**昆第一次慌了神,这这这咋办啊……
就在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时候,靖康王妃好像说了一个字。
“一”
“姑娘说什么?”**昆没有听清。
“二”
靖康王妃抽泣着说出了第二个数。
“虽然说在下有不对的地方,打死你hi姑娘也不能爆粗口不是。”**昆尴尬道,这咋还要骂街呢?
正当他还一头雾水,没有弄清怎么回事的时候,第三个数字已经从王妃的嘴里蹦了出来。
“三”
三声之后,王妃瞬间止住了泪水,笑吟吟的看着前方面红耳赤的少年。
**昆第一反应是惊叹于王妃这收放自如的哭功,紧接着看到她意味深长的笑容,心中暗道不好。
之后,没之后了,直接晕过去了。
“师妹,药量会不会过了。”江歌离充满同情的看了一眼倒地昏迷的**昆,说晕就晕,忒快了吧。
“量是大了点,少了也止不住他。”王妃笑了笑:“这也多亏他饿的极了,根本没察觉到饭菜里被王妃出其不意的下了专门为他准备的蒙汗药,这下又能睡上几天了。”
江歌离扛起了他,把他送回了原来的屋子,还是那张床,他还是躺着吧。
**昆一点都不知道饭菜里有毒吗,其实他感觉到了,只可惜是在吃完饭之后听到王妃数到二的时候,他就觉得体内有一股药力不断冲击着他的大脑神经,想要让他陷入睡眠状态,当时运功来不及了吗?也许还是有救的,可是他偏要跟人家顶一次嘴,嘴碎真不是个好习惯,以后得改。
江湖险恶,不行就撤。
霸刀雨化田在**昆拜师学艺的时候就已经嘱咐过他行走江湖保命的诀窍,绝对适合大多数人,而**昆明显是属于那种明治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性格,要不然也许不会落在此处。
“徒儿啊,天下兵器中,剑为百兵之君,刀为百兵之皇,为师精通这两样君道与皇道,你想要学哪种兵器呢?”
“师父,徒儿想要学棍。”
“棍?你这小傻徒弟,是在为难师父么,你想学棍法为何不去佛家寺庙,而是来拜我为师呢?”
“因为你是这个王朝最厉害的,所以我要找到你,拜你为师。”
“罢了罢了,棍法就棍法吧,和尚学棍法是清净六根,戒痴戒嗔,你学棍法,希望别成了一个嘴碎的人啊。”
“徒儿记下了。”
而今……忘了。
稷下学宫,一间普普通通的屋子中,坐着一个当世的最强者,同时也是这
学宫的祭酒大人,李先生。
在他的对面也坐着二人,尽言公子叶琳琅,天机公子傲天凝。
李先生前日踏剑冲入云霄,不知去向,时至今日才回归学宫,叶琳琅和傲天凝二人商量了一下,将天殇搜集的情报告知与了李先生。
李先生听了之后,算是了解到了**昆的行踪,踏皱眉思索片刻,沉声道:“了解了。”
傲天凝犹豫了一阵,但还是说了出来:“**昆藏身在我六哥的王府,但是我有把握认为他并不知道**昆就在他的府邸之中,如果他发现有异常的话,就早都应该传信与我,况且我我六哥和陈留向来不和,就算是被发现他也不会将他送出去。”
“嗯,这一点我信。”叶琳琅毕竟是跟傲天凝混的时间最长的一个人,皇家的一些大小事他也经常有所耳闻,对于靖康王爷的品行和做派,还是可以被认可的。
傲天凝还是觉得不妥:“师父,不如让我回去看个究竟?”
李先生摇了摇头:“不,我们这么操心不就是为了他能有一个暂时藏身的地方么,既然他们两家不和,那么陈留王爷负责追查的官兵就绝对不敢去靖康王府触霉头。”
“先生说的有理,可那里毕竟还有其他人,长久下去恐怕也不是办法。”傲天凝垂首道。
“这个不难办。”李先生笑了笑,然后起身向着门口走去:“我知道了他的所在,那么我就会负责把他带走,而且好歹他也是差点入了我学宫的人,我也先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傲天凝和叶琳琅对视一眼,没有再补充,对着先生离去的方向拱手一拜。
燕南飞就坐在门口,里边三人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李先生进屋的时候,他把君不见还给了燕南飞,没想到他出来的时候,燕南飞还没有离开,燕南飞听到声响,抬起头看着这个无论是人还是实力都捉摸不透的先生,一言不发。
“怎么了,平常不是很刁钻的吗,怎么现在没动静了。”李先生笑道。
燕南飞从地上站了起来,抱着君不见,他想要说点什么,可是一想到**昆,好多好多关于他的问题都想问,但是到了嘴边,一时间竟然说不出来到底要问师父什么。
李先生看出了燕南飞的手足无措,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想着的那个人他要离开了,回去好好休息三日,三日之后,我带你去见他,送他离开吧。”
“他,一定是要离开的吗?”燕南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么一句脑残的话。
先生也没觉得燕南飞无理取闹,看着靖康王府得方向,缓缓说道:“离开是一定要离开的,在北阳,尤其是在长安,心怀鬼胎得人不在少数,他留在这里不安全。”
“在这之后,他还会回来么?”
“会的吧,毕竟你们是并肩战斗过的兄弟,这份情谊他总不会忘记的吧。”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他?”
“这个嘛,大概是需要你们再并肩战斗的时候,才会再次相遇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讲故事就闹啊
靖康王府,暖池清苑。
一张象牙白玉床上躺着一个面目清秀的男子,正是前几时被迷晕的**昆,虽说事先没有防备,可毕竟自己武学根基在这呢,小小的蒙汗药起的作用终究是有限的,他倏然睁开眼睛,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真气赫然流转,警惕的看着四周,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他们师兄妹二人,才稍稍换了一口气,苦着一张脸:“此地真的 不宜久留。”
他很轻松的就下了床,没有像之前几次那样费力,他不知道那两个人现在在哪里,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没办法,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门口,正欲要开门,眼睛一一瞥,嘿,**昆脸色大喜,那是他的兵器虬龙棍向昆仑,就这样被他们放在角落里,也没有给没收,难道他们就不怕自己有了兵器,武功就更好了?
**昆心里寻思着,不知不觉还涨了几分底气,径直推开屋门,小心翼翼的贴着墙壁向外边挪动着身躯。
嗯?
今天的院子里没有剑气,那个大冰块没有练剑?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咳。”
练剑的是不在,可是有一个比他棘手多得多的人还在,就在那个**昆吃饭的石桌上,靖康王妃面色红润,一个人自斟自饮,看起来落寞非常,她瞟见**昆鬼鬼祟祟的走出屋子,咳嗽一声以示提醒,要不然他还真以为没人发现的到他?
“姑娘啊,你这次又想做什么啊?”
**昆没有办法,悻悻的转过了头,看向那穿着蓝色衣裙的女子,真可谓是绝色了。
靖康王妃梨花带雨,泪眼婆娑,好像方才就哭过一场似的,那原本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已经微微泛红,一个人举着酒杯,惆怅的看着**昆,将酒杯举起示意,说话间声音还有丝丝的颤抖。
“一定要走么?就不能不离开?”靖康王妃像是委屈的小孩子一样,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昆看见她憔悴的面庞,整颗心都碎了,这是什么感觉啊?
他只觉得不管是心中还是脑海里都是一片混沌,有着一些从来没有过的想法,在这一刻纷纷冒了出来,**昆默念数遍:心若冰清,天塌不惊“的口诀才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他看着优柔的女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姑娘,你三番两次的阻我,究竟为什么不让我离开呢?”
“不让走就是不让走,哪里还需要什么理由?”王妃又喝下一杯酒,**昆面色也不是很好,两难境地的选择一时无法决断,他想要去抢下,靖康王妃手里的酒杯,手稍稍抬了抬,但还是未曾动作,又垂了下去。
这些细节都被王妃捕捉到了,她的眉头不着痕迹的黯了几分,放下酒杯,低头垂首,不再看**昆,背着她他摆了摆手:“你实在想走,就走吧,我不拦你就是。”
**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仰头望了望周围耸立的高墙,又看了看正哭天抹泪的王妃,再怎么无情的心,此时此刻也该被暖化了一点。
走还是不走?!
这个问题在**
昆的脑海里斗争了好半天,额头上都给逼出了汗水。
“晚几天走,可也行……”**昆弱弱的说道。
“晚几天是几天?”靖康王妃转过头,破涕为笑,**昆都怀疑是不是这个女人用的苦肉计,但是那伤心入骨的神情和垂泪的神态怎么看都不觉得是装作样子给他看的。
**昆已经让步了,这回听到王妃又问,这一刻自己就像是一套杯具,当你认为你跳出了一个杯具的时候,那么恭喜你,你又跳进了另外一个悲剧,他挠了挠头,难为情的回答:“总不能待到被人发现吧,还,还是过几天就走最好。”
靖康王妃抱着胳膊哼了一声:“我不让你走,你就走不得。”
**昆哭笑不得,留人留的这么霸道,不愧是王妃身份。
算了算了,既然现在已经是彻底走不掉了,**昆走了过去,不忌讳的坐在王妃的身侧,而王妃似乎也没有任何不满之意。
“姑娘,这么多天了,留下我的理由还没有个合理的解释吗?”**昆头疼道。
“我觉得你很有趣,这王府虽然地位,待遇都是北阳仅次于皇帝的规格,可是府里的人都太无趣了,无趣的让人心烦,我只有师兄陪着我,才不会感到过多的寂寞。”
靖康王妃又充满着窃喜的说着:“你是从北阳其他郡县来的吧?那你肯定见识过好多好玩的,干脆给我讲讲故事吧!”
“哦?讲故事?不是我吹哈,要是说武功的高低,我不敢说是这当世第一,但要是提到讲故事,那就是安徒生附体我也不会惧他滴。”**昆自信的拍了拍胸脯。
“是吗?可是我不想听讲别人的故事,我想听听你的经历。”靖康王妃的笑容挂在脸上,笑得是那样得灿烂。
“姑娘还真会见缝插针,碰见便宜就想占呢?”**昆笑道。
“我这叫步步为营,知己知彼你懂不懂啊?”靖康王妃娇叱一声:“哼,你讲不讲?”
“讲讲讲。”**昆自己的经历么,他似乎都不用打草稿,直接就可以说了。
“只看年龄的话,王妃的芳龄应该跟我的差不多,所以当年发生在北阳的大事你也不知道才对,而我记忆里的第一件大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发生在北阳……一场无休无止的追杀。”**昆说起自己的身世,好像陷入了十几年前的那场糟糕的回忆之中。
“我只知道王朝中的叶姓大将被判通敌卖国罪,叶将军的子嗣也被尽数的斩杀,但是令大家都想不到的事就是你能活下来。”这也算是王妃心头的一处疑问,四岁孩童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我当时四岁,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四周都是血泊,那是一片树林,一片茂盛的树林,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漫无目的的走着,你想想当时不过一个四岁的孤儿他除了流浪街头还能做什么?但是当时巧的很,我并没有被饿死。”
“那你是有什么机缘了?”王妃好奇的问道。
“对,机缘,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韦庄?”**昆说
出了一个人名。
“韦庄,好像有所耳闻。”靖康王妃努力的回想,然后一拍桌面:“我记起来了!当年北阳摘金楼的那场豪赌,赌王柳青山和南月将军韦庄两人开展的九桌夺命连环赌,是不是那个韦庄?”
“不错,就是他,他当年没有败给赌王,而是败给了赌王的女儿,心灰意冷,归国路途中,遇到咱们王朝军队的祸乱,毕竟是外人,他也不便管教,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他带着人绕路了,走的是邙阴山。”**昆笑道。
“邙阴山,难道?!”靖康王妃震惊。
“嗯,我就是从邙阴山上跑下来的,我还记得当时我一点力气也没有,就那么滚到了路上,被韦庄发现,他救活了我,然后把我带到南月抚养长大。”**昆点了点头:“我记得在韦府住了三四年的光景,他教了我第一套功夫,就是棍法,叶仅仅就教了我这一套功夫,我离开的是时候,也是靠着这套棍法,破了他的十六铜锤阵,孤身一人向东而行。”
“棍法?”靖康王妃愣了愣:“原来你手里拿的棍子是你的兵器?”
“对啊!要不然我你以为是什么?”
“我以为是那两个臭道士忘记带走的东西呢。”
“……我这东西哪里看着像是道士用的了?”**昆一个头两个大。
“对了对了,那韦庄没有传给你赌术么?他虽然败给了赌王之女,但他依旧是世上厉害的赌徒,能得到他的赌术,那也多了一种傍身能耐啊。”王妃话锋一转,避开自己尴尬的话题,找个地方再次切入。
“赌术么,没学。”**昆耸了耸肩。
“为啥?”
“因为当时我根本就不知道赌术这东西啊,你以为我跟赌王的女儿家庭教育一样啊?言传身教。”**昆摇摇头:“我走的时候才知道,他就是当年那个名震南月,声传北阳的赌神,金手指韦庄。”
“而且还有一件有趣的事,是你不知道的。”**昆神神秘秘的说道,勾起了靖康王妃的好奇心。
“当年的赌王之女一战成名,继承了他父亲的赌王称号,近日里也同样现身了长安城。”**昆用手指敲击着桌面。
“赌王都来了?莫非也是为了进入学宫?”王妃挑了挑眉毛。
“对,不仅是想要进学宫,而且还是跟我一组进行考试的,你说这因果循环巧不巧吧。”
“看来我真是在这深宫大院待得时间太久了,外界的一些大事小情,我都不怎么关心,多亏今日有你给我解解闷。”王妃抬起头,看向了天空,两人自我感觉没说几句话吧,可这已经到了黄昏时分,快要日落了。
“你饿不饿?”王妃问道。
“有点。”
“那我去给你做饭吧。”
“可以,只是希望你不要再给我放蒙汗药了,我讨厌睡觉。”**昆故意嘲讽一下。
“好。”王妃没有多说,满怀笑容的离去,进到了第一次给**昆做饭的的那间屋子。
第一百二十九章 跟我走吧!
今晚的月光格外明亮,这个季节,月亮总是披上一层朦胧纱,藏起自己的容颜,而今天空中飘起了雪花,好似将月亮含羞的那层纱摘了下去,洒下皎洁月光。不仅仅是月光,雪花也纷纷洒洒的飘落在北阳长安城的大大小小之地,夜已深了,大多数人家在这个时辰早已经进入了梦乡,没有谁会起来欣赏着外面的雪花。
人算不如天算,既然老天下了这场雪,就是断定有人会欣赏着他的杰作,暖池清苑中的一间房屋是留给**昆养伤的地方,平日里早早就会入睡的他,今晚却睡不着了。
他呆坐在窗口,看着外面零散的雪花,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叹,又是一年的立冬到了,仔细算算已经有足足十三年了吧。
“唉。”
白天与王妃相谈甚欢的的**昆看见这场静谧而下的夜雪,重重叹息了一声。
此行来长安的目的是为了替父报仇,刺杀陈留王的。
怎么说也是霸刀雨化田的弟子,
好歹也是姓张的那个林昆啊。
我这个志在四方的好男儿就这么给人家讲讲故事,然后吃点菜饭就心满意足的睡觉了?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对付了?
这种一直乱我心神的感觉到底什么啊?
是爱情么?
**昆就这么坐着胡思乱想,自嘲的笑了笑,猛地甩了甩脑袋,不管了,还是先好好睡一觉再说吧。
明天好好琢磨琢磨以后的复仇计划怎么开展,怎么能再次潜入王府,怎么能再遇到靖康王妃呢。
不对不对,怎么三句话不到又拐到她那了。
算了算了,我还是先睡觉吧。
**昆脑海里各种想法纷纷冒了出来,神人相争,但看情况好像还是人性略胜一筹。
是夜,
**昆不知道的是,睡不着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另一间不远处的房屋的桌旁,也坐着一个女子,靖康王妃披着狐裘,手托着下颚望着茫茫大雪,雪越下越大了。
不知道王妃的缜密心思在琢磨什么,她的眼睛里希望和失望两种情绪徘徊不定,像是在做什么斗争又像是做什么决定,不过她最终还是笑了出来,天下人谁会想得到王妃也会像这般模样发呆痴笑呢?
一晚上很快就过去,屋子外的雪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暖池清苑的功效还真是给力喔。
**昆在房间中是被一阵阵的香气勾起来的。
“什么东西,这么香,还让人怎么睡觉啊?”**昆起了床,摸了摸鼻子,没错,就是香味,难道……又有好吃的喽?
果然,他走出房间,外面的石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食材也很简单,两碗南瓜粥,几碟小菜,散发着热气的同时还散发出扑鼻的香味,摄人心神。
**昆望着满桌的好吃的,食指大动,口水生津,说实话,他早就又饿了。
一个穿着围裙的女子在厨房忙完了,将其放在一旁,微微转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昆,不由得笑了笑:“坐下吧,愣着干什么?”
二人来到了桌子旁,对面而坐。
**昆端着一碗粥,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看着眼前的女子:“姑娘叫的久了,我都快忘记姑娘还是王妃的身份呢,如此,岂不是失了王妃的尊严?”
“什么王妃不王妃的。”靖康王妃毫不在意的说道:“你就叫我姑娘,王妃现在还是挂名的呢,不要误会。”
“挂名?王妃还能挂名?”**昆愣了愣。
“怎么就不能,虽然已经定下了婚约,但是就离真正的婚期还有足足九个月呢,现在只是暂时待在这里罢了,不然你以为我要是真成了王妃,那王爷能允许我一直 在这暖池清苑么?“王妃哼了一声:“你们男的每一个好东西,我师兄除外。”
“那我呢?”
“你嘛?”
“也勉勉强强的除外吧。”王妃笑着摆了摆手。
“哈哈。”**昆端着的南瓜粥,现在闻起来好像更想了,心满意足的喝上了一大口,听到刚才王妃说出的几句话,心情好像莫名其妙的欢快了许多。
靖康王妃小口喝着粥,无精打采的说道:“可是做王妃压力好大不说,而且规矩繁多,我一点也不喜欢。”
**昆闻言,试探的问道:“那你和王爷是相爱的吧,不然怎么这么不喜欢的条件,还会留在王府呢?”
“相爱,你别逗了,成天冷冰冰的,故作严肃,而且长得又丑,胡子拉碴的,不要不要。”王妃脸上显现了一丝厌恶的神色。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留下来做王妃?”**昆神色一凛,莫非是逼良为娼?呸,什么逼良为娼,难道是逼婚?,他心中寻思着。
“因为君命难违啊。”王妃眼神略微黯淡一分:“不知道什么时候让靖康王爷看见我了,然后就跑去和皇帝说要娶我,皇帝当然向着他了,当天就查出了我的身份,下了旨意赐婚给我,他以为赐婚是对我家多大的恩惠呢,我父亲也没有办法,就只能顺从了,皇帝赐婚,谁敢退啊?”
“我敢!”
“你,你说什么?”王妃震惊的看着他。
**昆放下了手里的碗筷,郑重其事的看着眼前忧伤女子,又重复了一遍:“我带你走!”
他们相识了仅仅才几天而已,吃的饭也不过两三顿罢了,彼此的了解也就那一点,但是哪有能怎样呢?
又能怎样呢?
难道没听说过一见钟情这四个字么?
**昆以前也许不知道,但自从那天晚上看见了这个淡蓝衣裙的女子,他知道了,什么叫做一见钟情。
“我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一个人说能带我走。”
“我等了那么长时间,也没有一个人敢说带我走。”
“可是我今天等到了,真的等到了。”
靖康王妃脸颊有着泪水滑落,她闭着眼睛任其流淌,**昆伸出手,衣袖轻轻拂过,为其擦去眼泪。
“你会不会逞一时之勇,太过于冲动了啊?”王妃止住了哭泣,望着他。
“冲动?冲动不就应该在我们这个年纪才应该有的么?”**昆站了起来,迎风而立,意气风发,他又变成了那个睥睨四野的少年郎了,他仰着头看着蔚蓝的天空,笑道:“今日真是个抱得美人归的好天气啊。”
王妃笑道:“那你这可算拐走王妃,是杀头的大罪啊,你不怕么?”
“哈哈哈哈!”**昆朗声大笑:“在他们那群人眼里,我不造就是一个朝廷要追杀的死刑犯了么,如今再多一条罪名,又能如何?!”
“也对唉。”王妃笑得像月牙弯弯:“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带我走?”
“带自己喜欢的人需要理由么?帮助你逃脱婚约是必然的,但那也只是我带你走的次要原因,主要原因是我喜欢你了啊!”**昆认真的说道:“自从那天见到你,我就对你有了好感。”
王妃笑容更盛:“那之前你总说你要走,还非得我费劲留你,你才肯留下来。”’
“哎呀,那不是我好面子嘛,你若是不留我,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让我走,还是不想让我走,这方面我零经验啊,女人心,海底针,我都看不透。”
“那你现在看透了吗?”
“看透了,所以我要带你离开,离开着牢笼一般的长安,让你去追寻自己的幸福!”**昆豪气干云,一时气势无两,他拉起靖康王妃的手,原本浪迹江湖的汉字竟然就也会铁汉柔情:“跟我走吧,我会带你看遍着日月星辰,江河湖海,带你看遍世间繁华,鲜衣怒马,带你拥有一个家。”
**昆说完就要再向前一步,可是就当他踏出这一步的时候,一股寒风吹来,凛冽的气势当头压下,他抬起头,看向墙上那持着万年竹的青衣男子正在盯着他。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靖康王妃神色有着一丝的慌张,她看向江歌离的神情好像有些变化,再也不是之前**昆所领教过的师兄妹之间的情谊,而是一种无可奈何,他在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王妃之所以在这院子里出不去,不是因为他不想出去,而是因为江歌离这个做师兄的在看守着他!
靖康王妃退了一步,看向有着杀气微微流露的江歌离:“师兄,我终于等到了可以带我离开的人了,你一定要阻拦我们么?”
“师妹,他就算是过了我这关,但你想想你们如何走出这王府,如何走出这长安城,你不是不知道这长安中还藏着什么人物,你们,走不掉的。”江歌离垂手,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当初我一个是做不到,但是**昆他来了,加上他难道还不够么?”王妃大声的喊着:“如果师兄可以为了我出手,那我们三个是不是就可以走出这长安了?”
听着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和展现出来的神态,即便是**昆不谙人情世故,也总该明白一些什么了,这个江歌离对他的师妹也是有好感的。
良久。
江歌离像是想清楚了什么,摇了摇头,缓缓的说道:“即便是我也出手,依旧出不去长安城。”
第一百三十章 来时容易去时难
自己师兄什么性格,做师妹的还是相当了解的,所以靖康王妃好像早就料到江歌离就会这么说,她没有退缩,心平气和的面对着自己的师兄:“师兄,你太过于谨小慎微了,什么事情总是要想的周全才去做,做的好叫做未雨绸缪,没做好你就是迂腐了。”
“师妹,我不是迂腐,我是不想你背上欺君惘上的罪名。”江歌离沉声道:“你若是真的跟他离开了,你想想门中的弟子和师父他们会不会背上欺君之罪的骂名?”
“若是就因为你们这些人所谓的清誉,就要让一个姑娘放弃自己的幸福,跟一个他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你们就没有罪过了吗?”**昆双眼好似有着怒火喷发:“这样的事情我不答应。”
“这里没有你的事,你最好别来掺和。”江歌离冷声道。
“怎么没有关系,那个被逼迫的人是我喜欢的女子,如何没有关系?”**昆向前踏了一步,气势迸发:“今日我想带她走,谁都拦不住。”
“你可以试试。”江歌离毫不畏惧。
“试试就试试!”
**昆左手一伸,虬龙棍向昆仑握在手中,向前一拍,有着崩山之势向着江歌离席卷而去。
江歌离俯身从高墙之上一跃而下,万年竹周身青光大盛,一股苍凉萧瑟之感油然而生,将怒气勃勃,大浪涛涛的崩山棍劲尽数的磨灭。
**昆眉头微微一皱,自己虽然有伤在身,但这一击也不至于被这么轻松的被人挡住啊。
“你这是什么剑法?”
“入微苍茫剑。”江歌离手里的万年竹隐隐蕴着真气,含而不发。
“怪不得为人谨小慎微,看样子是跟你这剑术有关了,我偏不信这个邪,再来!”**昆提棍再上,精湛的崩山棍法,大开大合,以攻代守,全面杀伐。
一根是昆仑山之棍,一根是万年灵竹,都是天下珍惜的奇宝,今日它们要一决雌雄么?
“你很强,但现在依旧不够强!”江歌离手里的竹子剑气锋芒溅射,织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剑网,全方位防御,滴水不漏,将对方打过来的段段的棍法全数接住,无法寸进。
“不够强么?”
**昆眼中散发出一股决绝与凌厉,面色涨红,体内积聚的真气程度宛如即将爆发的活火山。
八部浮屠,大威天龙,世尊地藏,佛陀斩魔。
江歌离脸色微变:“你疯了?”
“不疯魔何以成佛,疯了,又如何?”**昆身后的八座虚影缓缓现身,等到他们的虚影凝实,就再也不可逆了。
“八部浮屠,以前我听师父说过这种功夫,虽然能逆境杀人,但对自己也有着绝对的负荷,以你现在的情况再施展它,你必死无疑!”江歌离大声喝道。
“我没别的办法看,死就死吧!”**昆深呼一口气,气息粗重。
靖康王妃忽然跳到了他的身边,挽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昆的神智还算清明,笑着看着她。
“睡一觉吧。”王妃抱着她的胳膊,轻轻靠了上去。
“你说什么?”
**昆还想再问,体内的真气突然一滞,再也用不上力,人也顺势昏了过去。
“那招还没用,他应该不是因为这个昏过去的吧?”江歌离走到了他身边,望着扶着**昆的师妹。
“不是,是我在早饭里下了蒙汗药。”
“又下,量不多吧?”
“这回有点多了。”
靖康王妃神情悲伤,江歌离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自己师妹的幸福,他如何不看重,只是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她这边啊。
“师兄。”王妃转过身就要扶着**昆进屋,她轻轻唤了一声。
“你变了。”
王妃说完这句话,便不再看他,打开房门,将**昆送进了屋子。
院里江歌离怔住了,师妹说自己变了,他苦笑的摇了摇头,轻轻一跃来到了一个阴暗处,确定四周无人之后,才将手伸进怀里,拿出了一张羊皮图,将其摊开,仔细的点了点,那是一份地图,一副长安城的兵力布防图,上面勾画了大大小小的记号,最终重重一叹。
“出不去,一定出不去的。”
稷下学宫,一间普通的屋子。
李先生已经开门而出,屋内叶琳琅和**昆相对而坐,将这件事既然已经告诉了师父,那这件事应该就得到了保障,**昆定然会被先生安然带走的。但是安然带走起码是三天之后的事情,那现在他究竟藏身在王府的哪里呢?
“虽然师父已经说了会护他周全,但是那也是三天之后才能保证得住吧,那这三天之内我们怎么确定**昆的位置和安全呢?”叶琳琅眉头微微一皱。
“他一定是有人相助,否则不可能在王府藏身这么久还不被发现。”傲天凝沉思道。
再怎么说靖康王府是自己的兄长家啊,**昆肯定熟悉王府的布局,但是王府人多眼杂,到底藏在哪里才能避免被人发现呢?
“你说会不会是你那个还没过门的嫂嫂把他给藏起来了?”叶琳琅问了一句。
“你为什么这么推测?”傲天凝的眼神转了转,似乎在思考揣摩。
“也不算是推测,就是瞎猜,你想啊,在王府里最有话语权的就是你和你的兄长,但还有一个人的命令,大家也得遵守吧,就是你那个嫂嫂,况且他的身份也真是特殊啊,罗网之主的女儿,身旁还有一位朝廷封的正四品千牛卫中郎将守护,剑法一流,皇帝都直言以后要他做御前侍卫了,所以除了你们俩之外,再有人有这能力就是她了。”叶琳琅分析的头头是道。
“可能性应该不大,罗网是在北阳开国就忠于皇室的,不会弱智到去窝藏一个朝廷重犯吧。”傲天凝否认了叶琳琅的推测。
“好吧。”叶琳琅没有过多的纠结于这个话题,只是话锋一转又跳到了别的频道上去了:“你的兄长怎么说也是皇室子嗣啊,那成亲怎么说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子做妃子才对吧,为什么非要选罗网之主的女儿?”
“这个问题嘛,可能等以后有机会你见到她的时候,就会明白了。”傲天凝笑了笑。
又是一天过了去,**昆躺在床上始终没有再次醒过来,看来这回王妃下的蒙汗药药劲足够了。
江歌离把万年竹挂在了腰间,桌子上是他的早餐,依旧是三个馒头,一杯淡茶,他就坐在那里一口一口的啃着又冷又硬的馒头,远远看去还真有一丝的孤独落寞感。
江歌离在罗网里是大师兄,平日里门内的师弟们对这位大师兄敬而远之,畏而远之,觉得他太过于冷漠,散发出来的气势也让大家感到惊吓,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江歌离心中自己清楚,自己只是喜欢安静,不太愿意与人说话罢了。
昨天**昆和王妃诉说着自己的经历,他也有在他们不曾发现的地方驻足静听,听到紧张的地方 也着实为**昆捏了把汗,
前些天有莫惜言林修染在,还会跟他吵吵架拌拌嘴,他们走了,就剩**昆时不时的走到院子里和自己说两句话,可是他也倒下了,今日的暖池清苑出奇的寂静,静的只剩下他一口一口的咀嚼声了。
他仰着头,看着晴空万里的白云蓝天,飞鸟惊鸿。
“还有整整六个月的时间,看来还是有点太赶了,不知道能不能行。”他倚靠在桌子边,一个人想着。
“良才璞玉,的确是璞玉,可惜雕琢璞玉的人实在是太菜了,以至于只能在这里长吁短叹。”
一个略微苍老而又慵懒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江歌离所有的思绪瞬间散去,急忙摸向腰间的万年竹,这个人是怎么潜入的,方才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等你摸剑拔剑的时候,你的尸体都凉透了。”那道声音毫不留情的打击道,下一刻他已经到了江歌离的对面,坐在一个石凳上,拿起桌子上干巴巴的馒头,挑了挑眉:“只吃这个的话,你会营养不良的啊。”
江歌离微微惊讶,这个人坐在这里的时候,自己才发现来者何人,诧异的问道:“李先生?”
“嗯?难得,你认识我?”李先生放下了馒头,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认识,学宫李先生之名如雷贯耳,谁人不知,先前师父与你相见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江歌离打量着眼前的老者,这就是学宫的李先生,他这是第一次近距离看见一代传奇人物。
“你师父啊,你师父这个人光明正大的事一件都不做,就爱做偷鸡摸狗的事,我都懒得提他,你虽然是他带出来的,但是你跟他不一样,你以后是能平步青云的人。”李先生提到江歌离的师父,似乎很有意见,甚至都不待见。
听到李先生出言不逊,侮辱自己的授业恩师,江歌离的脸色微微沉了沉:“不知先生来此,所为何事?”
“自然是为了你这里多出来的一个人来的。”李先生笑道。
“多出来的人。”江歌离略作沉吟:“先生是想要带他离开》”
“不带他离开,难道我还来这里找他过夜不成?”李先生打趣道。
“我不走。”
一道声音响起,**昆推门而出,其实他早已经醒了,只不过心累不想动弹罢了,此刻李先生来到这里想要带他离开,那自己说什么都躺不住了
“你确定不走?”李先生问道。
“确定。”**昆表现得淡然非常,即便对方是名扬天下的李先生,也没有展示出一丝的畏惧之心。
李先生身形一动,已经从桌子旁消失,再度出现的时候已经站在了**昆的身侧,一个脑瓜崩就弹在了他的头上:“确定你妹啊确定,跟美人待了这么些天也该待够了吧?你知不知道你师父带着你那四个叔叔都闯到长安了,要不是我横栏着竖挡着,长安城都得被他翻个底朝天。还好不是我徒弟,若是收了你,恐怕还不等朝廷向我要人,我就提前把你清理门户了。”
“额……”
**昆挠了挠头,梗着脖子看着李先生:“但是……”
“还但是啥但是,就别想了,你带不走她的,你要知道你面前的这个拿竹子的人就能跟你五五开,就算你有力气打败他,那你当王府的其他护卫是摆设么?而且王府之外还有罗网的六剑奴镇守,你就是拼了老命,以你现在的功力什么都做不到,就算是想同归于尽都做不到。”李先生不留情面的嘲讽。
“实话告诉你吧,你如果想要带着那位姑娘离开,你绝对走不出长安城,想要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皇城高手,你无异于白日做梦。”
“但是这也不是绝对的,你做不到还有其他人可以做到。”李先生笑了笑。
“谁?”**昆和江歌离一同问道,尤其是江歌离最为关注,因为他的手里有一份较为详细的城防图,想要相安无事的离开这里,没有绝对的实力,是断断做不到的。
“这些人里只有我和你的师父雨化田可以做到在长安来去自如,无人能挡,即便是皇宫里的那位小犼和司天监齐天心都做不到。”
“可惜你的师父有我拦着,他就进不了长安,所以现在看来也就只有我能做到这一步。”李先生自夸道,这也算不得自夸,人家说的的确是事实,天主开国自然不缺能人,长安的高手不在少数。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君子道别
**昆的眼睛一亮:“那先生的意思是……”
“笨蛋,我的意思不是说我出手帮你。”李先生伸出手拍在**昆的头顶:“你需要变得更强,你现在就像是一只蚂蚁一样,太容易被人捏死了,回去赶紧跟你师父好好学武才是你应该做的。”
“先生所言甚是。”
说话之人并不是**昆,而是一个女子,靖康王妃,静静的伫立在门口,倾听着他们的谈话。
“姑娘,你不想跟我走吗?”**昆跑过去抓住了王妃的手,真切而又焦急的望着她。
“我想跟你走,可是并不是现在。”王妃的眼圈微微泛红:“先生说的有理,你现在的实力带不走我,e而且还有可能搭上你一条性命,听话,等你武功再精进的时候,来找我,我等着你。”
王妃的手也放在了**昆的手上,两个人四目相对,含情脉脉。
站在一旁的江歌离面色有些不自然,扭过头去不想再看。
“我说你们才认识多久啊,就要私定终身了,进度忒快了吧?”李先生抚了抚胡须。
“先生,你知不知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这句话。”**昆看着王妃怔怔出神,忽然蹦出来这么一句话。
“呸,耍流氓还有理了。”李先生过去,抓住了**昆的肩膀,将他从美好的幻想中拉了会来。
“哎哎哎,先生何为?”**昆脸色大变,李先生抓着他往后退,自己却又不想松开王妃的手,他想用力挣脱禁锢,却都是徒劳,不进如此,这一抓似乎封住了他体内的经脉,真气消失不见,内力难运。
“什么何为不何为的,我答应你师父了,今日必须带你出长安城,时候也不早了,该上路了。”李先生手掌轻轻一拍**昆的双手,原本**昆以为自己抓的很牢,谁知道在这一拍之下,顿时双手一松,手里那双皓腕凝霜雪离自己越来越远。
“姑娘!!”
**昆憋足了劲,大声的喊道,脸色涨红,金刚怒目。
无事发生……
八部浮屠也用不了了!
李先生抓着他一跃,轻松的跳到了高墙之上,他瞥见**昆的神态,觉得好笑,又悠悠说道:“小子,再给你跟她说一句话的机会。”
**昆闻言心中大快,连忙看向下边楚楚动人的王妃:“姑娘,你我相识一场,我还不知……”
“我叫方阑梦!”靖康王妃还不待他问完就已经告诉他了。
“绣帐已阑离别梦,玉炉空袅寂寥香,好名字,我记住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昆闻言连忙说道,可惜后边的话依旧没有说出来,以内李先生抓着他离开了这里,向远处飞掠,李先生低骂道:“就让你说一句话,你还在这拽词。”
**昆没有反驳,目光还紧紧盯着靖康王府的那座院落,那座赋予他这十余年来仅有的几次快乐的暖池清苑,直到它在瞳孔中变得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一石激起千层浪。
**昆再次现世,即将离开长安城的消息再度传开,无论是陈留王的密探还是稷下学宫
的天殇,亦或是皇城的大理寺,刑部,虎贲军的眼线都知晓了这则消息,他们有的人兴冲冲而去,想要为北阳朝廷立下功勋,可是当他们见到**昆向着宣武门出去的时候,又五一败兴而归,要是他自己出城,自然没有二话,该来抓他不该抓他的人都得现身,可是现在他并不是一个人,还有学宫的李先生!
李先生何人,谁敢从他的手里抢人?是嫌活得时间太久了吗?
再者,就算是他们想要抓,又该怎么行动?根本就追不上,连他们身后的西北风都喝不着。
也就是消息刚刚散开的时候,李先生已经出了长安城。
宣武门又称玄武门,四圣兽之一,列阵在北。
此刻在城北九里之地,有着一片树林,即便是前天下了一场大雪,但是这片树林依旧繁茂,没有白雪堆积。
树林前方有一个参天巨树,树干拴着红鬃烈马,马儿的边上正站立着以为少年,少年一身白袍,微微颔首,关注着前面的小路,他的手里还捧着一碗酒,那位肚子里都是墨水的多情公子告诉他,送别友人最好带着一盏酒,说上两句诗才最为美好。
“送酒是理所当然的,还说诗,这好像就有点做作了。”少年看着手中的酒,香味四溢。
白衣少年伫立在这里足足有半个时辰,也不见所等之人的身影,无聊之下沾着酒碗里的酒在树上自己下起了九宫格?
哎~手指沾了沾酒,将手指上的酒水屈指一弹,弹射到树干上,留下深深的痕迹,现实勾勒出来了九宫格的轮廓图形,然后叉叉圈圈的自己玩的不亦乐乎,殊不知这一碗酒都快被他玩没了一半,但自己却乐在其中。
片刻间,三个圆圈结成了一条线,白衣少年方收手,不再玩弄,很显然是圆圈赢了。
这也真是够无聊的了。
“哈哈,想不到堂堂江月破浪诀居然还能这么用来消遣呢。”一道声音由远及近,白衣少年一愣,转过头看到了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走到了自己的近旁。
“你看得出来这是江月破浪诀?”少年问道。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声,我不但看的出来这是江月破浪,而且我还认得你是何人呢?”那中年书生面目平和的微微一笑:“燕南飞。”
被识破身份的燕南飞心中惊讶,眼前的这个人能够看出自己的内功心法是江月破浪诀,又能叫得出来自己得名字。那么来人应该也是很有身份得人了,不过是友非敌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因为燕南飞从他的身上没有感觉到有危险的气息或者是杀气,相反这个人的笑容好似旭日朝阳,说话间让人如沐春风。
双方都在打量着彼此,还是那书生模样的人先说话了:“看来公子此行,是为了送别友人吧?”
“你是如何知道的。”燕南飞问道。
“看你的脸上有些许的无聊,想必等的时间也不断了,而且这碗酒,你一直端着,自己却又不喝,那很大程度就是给别人留着的,酒谐音旧,看来公子所等之人,是一个老朋友喽?”那中年书生只是看了一眼,就能说出这么多,而且句句在理,
足以见证其眼界之不凡。
“先生所言不假,都说对了。”燕南飞点头承认,也没有隐瞒,之后他也笑了笑:“那先生看样子应该是个书生,不是江湖上的算命先生,既然都是猜,那我也来踩猜猜先生吧。”
“哦?倒是有趣。”那中年书生微笑,也没有拒绝。
“看先生所行之路,这是要去长安?”
“这个太简单了吧,这里就这么一条路,我往南走自然到的就是长安,。”中年书生拂了拂衣袖,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么先生之后一定会再次与我见面的。”燕南飞沉吟道,也不知他为何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但是他这么一说,那中年书生的脸色不可察觉的变了变,点了点头:“李先生的弟子果然有点意思。”
他说完就选了一个方向作势要离开:“你等的人已经到了,我先行离开,遇到他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你着又是怎么知道的?”燕南飞惊道,他抬头望去,分明什么人都没有。
“所谓丹唇未启笑先迎,人还未至气先行,你师父的气很足,用望气之术不难发现是他。”中年书生说罢,下一瞬已经消失不见,远去而行。
“世上有意思的人还真是多啊。”燕南飞感慨了一下:“望气之术么,我记得我也会来着,啥也没有啊。”
燕南飞再次向南方张望,好像依稀看到了两个身影,前者衣袂飘飘,步伐潇洒写意,不是李先生还会是谁,至于后边面色不太好的就是阔别已久的**昆无疑了。
李先生带着他转瞬即至,**昆望见前方的白衣身影,喜笑颜开,跳了下来。
“燕南飞。”**昆一拳就要拍在白衣少年的胸口上
“**昆,你小子还没死呢啊?”燕南飞也出了一拳,与之相对,二人对了一拳,心情都欣喜万分。
“刚见面就咒我死,这几天我不在,你是不是皮子紧了。”**昆嘴角微微翘起。
“嘁,告诉你,我的功力可见长了,你可不一定打过我了。”燕南飞眉毛一挑:“我可是李先生的关门弟子了。”
“哈哈,猜到了,你这小子鬼精鬼精的,我料想到最后的赢家是你了。”**昆似乎没有多大意外,只是作势叹了一声:“哎呀,可惜了,如果中间没有这档子事的话,也许我就是你师兄了。”
“凭啥你就是师兄,占便宜没够吃亏难受的主。”燕南飞调侃道。
“因为我厉害呗,我以后可是要做天下第一的人啊,你就勉勉强强的做个第二吧。”**昆豪迈道。
“吹吧你就,几日不见吹的功夫好像更有长进了。”燕南飞笑骂道。
“差不多就行了,君子道别,别娘们唧唧的,三言两语就可以了。”李先生看了他们两个一眼。
“好,张兄,此次一别,不知何时再见,望以后你我江湖相见仍是少年。”燕南飞正色道,将那碗酒递给**昆。
“再相见,望你我早已名扬天下,志在四方!”**昆郑重抱拳,接过了那碗酒,愣了愣:“怎么就半碗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长安各处尽风云
“额,天气热,可能是被蒸发了吧。”
燕南飞被这么一问给问呆住了,这碗酒还是特意为他准备的,接结果被自己浪费了足足半碗,那朕也没感觉用这么多啊,燕南飞心里想着:才不告诉你实话呢。
“这寒冬腊月的,你跟我说天气热,你虎二傻子呢吧……”**昆抬了抬眉毛,看着燕南飞站在那讪讪的笑着,这小子肯定是自己偷喝了,酒鬼一头。
“少废话吧,给你带酒都不错了,何况还是我亲自酿的酒。”燕南飞得意的说道。
“好,那我就不矫情了。”**昆也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端起那半碗酒一饮而尽,之后用袖子狠狠的擦了擦嘴边,赞叹道:“好酒!”
“我酿的酒自然是好酒。”燕南飞接过空碗。
“这酒叫什么名字?比上次大考的时候酿的酒好喝。”
“这是这几天专门为你酿的酒,仅此半碗,酒名后会有期。”
“好酒,好一个后会有期,那就希望我们未来后会有期吧。”**昆意气风发:“燕兄,我走了。”
“你这次要去哪里?”燕南飞问道。
“时候风声紧,我打算绕个路这回南月,找我师父,我在归来的时候,一定要一鸣惊人,扬名天下。”
“我们都会的!”
“好了,燕兄,张某就此告辞,来日方长!”
“告辞!”
**昆对着燕南飞恭恭敬敬的抱了一拳,然后向着更西方远遁而去。
燕南飞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尽是感慨,有欣喜有失落,五味杂陈。
李先生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燕南飞的身边,他同样注视着远方已经快要看不见的身影,开口问道:“他算是你生命中第一个经历过生死的朋友么?”
燕南飞眼神一滞,似乎充满了回忆:“他算是第二个,第一个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不过我相信他,死不掉的。”
李先生罕见的没有怼他:“看来你跟那个朋友也肯定有过一段不平凡的过往喽。”
燕南飞的嘴角微微翘起:“是啊,哪一个经历过生死的朋友,过往会平凡呢。”
数百里之外的崎岖山路上,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少年,拿着一把墨色长剑,吊儿郎当的走着,忽然毫无征兆的重重打了一个喷嚏,他不在意的额摸了摸鼻子,从山顶下向下望着前方那座若隐若现的城池,开怀一笑:“长安城,我来了。”
送别**昆,长安追捕也算是告一段落,学宫大考之后发生待的意外真的是太多了,多的让人处理起来很费脑筋,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现在终于把最大的一桩事搞定了。
李先生和**昆再回去的路上没有用轻功赶路,而是徐徐的走着,领略着长安郊外冬日的景色。
二人并肩而行,一老一少,不管是燕南飞好奇心重还是他真的感兴趣,或者是真的担心**昆,他问了许多这几日关于**昆的事情,无非就是问问这几天他当日怎么摆脱苏舜钦
的追杀的,又是怎么治好伤势的,又遇到了什么之类的问题。
对于燕南飞这些十万个为什么,李先生虽说也没有隐瞒,但也只是给他说了个大概,事情虽然复杂,但是通过李先生的简化和燕南飞自己的脑补,也能东拼西凑的讲出一个故事来,还挺狗血的。
那一晚,一个少年郎被人追杀,失足落进了王府后院,恰巧被一个姑娘所救,恰巧这个姑娘就是王妃,恰巧他们一见如故,一见钟情,恰巧王妃是被逼婚的,自己根本不喜欢这桩婚事,恰巧自己无法退婚,也无法逃走,恰巧那少年郎有着不小的本事,想要带他离开,恰巧那王妃还有个同门师兄不同意她走,恰巧师兄的武功和少年的差不多,所以又恰巧打了一个五五开,这时候恰巧来了一个先生,带走了傻乎乎的少年,恰巧她与他之间约定了再见面的誓言,恰巧我们都需要完成,那就是名扬天下。
这是一件关于主人公恰巧的故事,其中细节还请各位自己打磨吧……
二人的脚步已经比平日慢多了,可是不多时又回到了玄武门前,这看似商业繁华,百姓安居乐业的表层现象之下还隐藏着各个势力的关系网,情报网等。
李先生带着朝廷要犯离开长安城的消息现在定然已经传到了每个势力的一把手耳朵里。
刑部依旧继续派出人誓要将要犯**昆绳之以法,大理寺照旧批改着公文,大理寺卿听着身边的人说完情报之后,只是挥了挥手:“在派一部人,在城里继续找。”
“可是……”那人微微犹豫一分。
“没有可是。”
“是!”
听到这则消息的人都保持着理所当然的平静,谁也没有继续再安排其他行动,打算静观其变。
但是有一处地方是例外的,那就是陈留王府,年轻的陈留王爷再自己的府邸大发雷霆,自己悉心培养出来的人,居然跟自己有着杀父仇人,而且自己这些天派出了那么多的兵力,连个鬼影都没发现不说,结果发现李先生轻而易举的就把人给放了。
同样是王府,这一座王府更显得温馨和谐。
王府的某一间屋子里,傲天凝正在回到了这里,带着任务来一探究竟。
屋子里除了有坐在下位的傲天凝,还有一个人身穿蓝色长袍的男子,细细看上去,他们居然还会有几分相似。
那是傲天凝的兄长靖康王爷,一乃同胞的亲兄弟。
靖康王爷笑着吹了吹茶水:“你是说李先生放走了他么?”
“嗯。”
傲天凝点点头,皱眉沉思:“张将军是个好人,当之无愧的战神。”
光凭这一句话,整个北阳城就有超过九成九的人就没有这个胆子。
可是靖康王说出来,说的是那么的轻松,仿佛就是家常便饭一般的,没有一丝的畏惧之心。
“是啊,张将军的品行我一直都会坚信和秉承,他的后代和他一样,说的开做的开。”傲天凝说道。
“那既然如此,李先生的这次出
手,是代表了……”靖康王爷没有说完,就被一道斩钉截铁地声音截住。
“皇兄不必紧张,师父他老人家可没有卷进朝廷纷争的想法,也没有其他别的目的,只是单纯的跟雨化田有个约定罢了。”傲天凝笑着说道。
“哦,原来如此。”靖康王爷点了点头,不再在讨论这个问题,而是跟自己的弟弟唠起了家常。
“你看看你,岁数也不小了,还整天待在学宫,要么就是留在我这,你什么时候才能有一个自己的家。”靖康王关心着自己弟弟的事情。
“自己的家,我也有呀,只是还不想进去罢了。”傲天凝耸了耸肩,冲着兄长做了个鬼脸。
“那座宅子什么时候想搬进去再搬进去,我天天派人打扫,干净得很,自己的终身大事你也趁早放在心上。”靖康王爷戳了一口茶。
当今的皇帝陛下,有七个儿子,但是封了王爵之位的只有四个,先前知道了陈留王,靖康王,还有一个资历最早的平原王,还有一个是年纪最小的汝南王。
七皇子,傲天凝。
昔日北阳建朝十年,东部边境汝南城骑起兵造反,是由小皇子带领朝廷军马,将其平定,护一方百姓,班师回朝之后,皇帝亲自册封其爵位,汝南王,也成为了历史上第一个如此年轻就封王侯之位的皇子。
可令人费解的是,这位年轻的王爷不知为何,封王多年以来,还尚未真正入住自己的府邸,以至于世人不好称呼其为汝南王,而依旧尊成为七皇子殿下。
“知道了,兄长。”傲天凝无奈的笑了笑。
学宫之外,有着九匹车驾成一队人马向着学宫方向驶来,那车列之上插着一轮烈日旗帜,周围点缀着月星辰等小型图案,这是北阳王朝的标志,也是北阳皇室的象征。
看样子,应该是朝廷那边派人来了。
此刻学宫中八公子只存其二,尽言公子叶琳琅和踏月公子洛寻欢闻之前往,在门口处早早恭迎。
那列车队缓缓停住,为首的马车上下来一名穿着紫色监衣的太监持着浮沉走了下来。
叶琳琅和洛寻欢对视一眼,他们认得来人是谁,他是皇帝身前的传话太监,地位也有一定的高度,不比皇帝身边的五大护卫低多少。
这传话太监下了车架,好好的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平复了衣服上的褶皱,去了去鞋子上的灰尘,这才继续向前走去,看到了早就前来相应的二位公子,尖声尖气道:“这不是尽言吗,踏月两位公子吗?真是许久不见 ,劳你二位出门迎接,真是过意不去了。”
叶琳琅躬身一礼:“本分所在,不知公公此行来我稷下学宫所为何事?”
“皇帝陛下传稷下学宫祭酒先生入宫。”太监站直了身子,一甩拂尘,将话传完。
稷下学宫虽然不是朝廷所立,但是也间接受到朝廷管辖,依附于朝堂又受制于朝堂,学宫中的博学先生们数不胜数,但是真正能够被正是叫一声稷下学宫祭酒先生的人也就只有那一个人罢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昔日天主,今日皇帝
听闻这位传话的冯公公来此是寻自己师父的,叶琳琅眉头蹙了蹙,一闪而没。
洛寻欢拱手道:“冯公公,先生他外出办事,至今尚未归来。”
“未归无妨,本公公可以在此一直等候。”冯公公笑了笑。
李先生自打担任了稷下学宫的祭酒先生,报备朝廷之后,虽然祭酒也是朝廷下设的地方官员,但是李先生却从未参加过一次早朝或者其他任何形式的官员集会,尽管朝中有人对此行为举止感到不爽,但也无可奈何,李先生何许人也?你有意见?打到你没意见。对于这些事情,身为一国之君当然看在眼里,可李先生对朝堂的贡献大于天,他也就没有在这些繁文缛节的小事上与之闹不愉快,通融包庇之心甚加,令人费解的是,今日皇帝陛下为何突然传召了呢?难道是因为**昆的事情?
“怎么好意思让公公久等呢,咱们现在就去吧。”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下一刻两道人影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哎呦,祭酒先生,许久未见,可还安好?”冯公公拍了怕衣服,对着李先生客气道。
“托公公的福,尚好。”李先生回了一句,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他还是皇帝身边的传话太监。
“先生身旁这位想必就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关门弟子吧》叫什么?”冯公公注意力集中在了燕南飞的身上,燕南飞直视他的目光,没有说话。
“公公过界了。”李先生出言。
“是在下鲁莽了,先生请。”冯公公身体一震,收回目光,随即伸出手,作势:“先生请。”
李先生也没有拒绝,直接一步踏出进到了马车当中。
看着李先生进了马车,冯公公对着两位公子点了点头,顺势再看了一眼燕南飞,燕南飞眉头微微一皱,李先生在马车上轻咳一声,冯公公不敢再做停留,上了另外一辆马车,只不过他刚刚钻进去,就不受控制的吐出了一口鲜血,额头之上布满了细汗,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擦拭嘴角,又赶紧拿出一炷香,点燃,猛地闻了两口,脸上的痛苦之色才稍有减缓。
“呼,燕南飞,西北陌云,燕家。”冯公公低声的说出了这几个字,便闭目调息,一路无话。
望着这队马车的远去,站在原地的燕南飞不解:“师父他去皇宫做什么?”
“可能是被皇帝叫去问一些事情吧。”叶琳琅叹了口气。
“事情?该不会是关于**昆的吧。”燕南飞像是恍然大悟。可身旁的叶琳琅和洛寻欢都是面色凝重。
“也许是因为**昆的事。”叶琳琅喃喃道,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燕南飞:“也许还是关于……”
北阳皇宫,御书房。
冯公公在后,李先生在前,二人步行进至书房门口,忽然一缕幽香从中传来,沁人心脾,安神静心。
李先生嗅了嗅,神色不悦:“天子书房如何还烧如此萎靡之香。”
垂手在后的冯公公脸色大变,皇帝在内焚香,谁人敢
出言质问?
“哈哈哈,先生,又变得风趣了。”屋门被打开,皇帝从中走了出来,本以为曾经打下天下,篡唐自立的天主到了今日这个年纪应该上了岁数才对,可出人意料的是,这个皇帝的模样怎么看也未显老态,活力尚足。
“这玉炉香是先生当年送给我的,说在书房点燃此香,可焚香静心,洗涤污秽,达至通灵,当时送上此香的时候尚有不舍,今日又怎地说这香萎靡?”皇帝笑着看向眼前的老者,没有一丝皇帝高高在上的作态。
“人嘛,对自己以前看待事物的观点总是会变的。”李先生摇了摇头,对着皇帝抱了一拳,算是行了君臣之礼。
“拜见陛下。”
“先生请进,你我之间就不需要这些俗套了。”皇帝握住了李先生的手,一起走进了书房。
“陛下此次传我前来,所为何事?”
李先生也真就不管那些君臣礼节,陈规旧法,进了门就开门见山的问到何事?
皇帝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唉。”
这一叹,似乎叹出了他的寿元,一叹之下,原本还不见老的皇帝陛下,竟然瞬间白了半数头发,原来的皇帝可以用老当益壮来形容,那么现在就是老态龙钟的样子了。
李先生观之并没有继续出言再问,既然皇帝已经有如此一叹,那么接下来定有后话诉说。
果不其然。
“朕当年在内平定李唐之乱,在外战退楼外楼宿敌,建立了这北阳王朝,四分天下,除了其他几位王朝的皇帝之外,朕还有自己的亲信,自己的嫡系部队,这些人中,对我最亲的有两个,其中一个来自平壤张家,另一个来自西北燕家,有他们二人的精诚辅佐,朕才能登得大宝之位,天下臣服。”说道这里,似乎是有些夸耀自己登基得事迹一样,之后皇帝话锋一转,高昂得头颅有些低微,痛心疾首:“只可惜朕当年偏听则暗,原本仅仅只想着杯酒释兵权,但因为朕得过错,却害得自己兄弟搭上了一条性命,今日听闻先生保住了我那兄弟得后代火苗,所以朕要谢谢先生。”
李先生站在一旁,似乎没有买账,只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所以陛下是想谢我救走了**昆?”
“正是!”皇帝好像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情,精神头欠缺的很。
“既然已经认识到了错误,那为什么平反冤案,让逝去的人得到昭雪呢?”李先生反问道。
“这……”
皇帝脸上一红,纠结了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
李先生嗤笑一声:“无非就是怕失了面子罢了。”
“陛下除了此事,可还有其他?应该不仅仅是为了谢我才传我进宫的吧?”李先生没有在这件事上再继续细说。
“先生就是先生,朕想要问的问题的确不止这一个。”皇帝顿了顿,试探的说道。
“还有什么事?”
“听说先生最近还收了一个弟子。”皇帝神情变得更加严肃,看着李先生一字一顿的讲道:“据说,
他姓燕?”
“不错,燕南飞。”李先生点头承认:“就是你另一位手足亲信燕回天的孙子。”
“回天。”皇帝低声念了几遍这个名字,然后抬头看向李先生:“他有几个孙子?”
“就这么一个孙子。”李先生平淡的说道。
“就一个?”
“你们三人当中,就属翰林年纪最小,而且结婚的时候年纪也不小了,才诞下一子,而燕回天成婚最早,但却只有一个儿子,这一个儿子也只有一个子嗣,以至于现在燕回天的孙子和张翰林的儿子年龄一般大了。”李先生解释道。
先生说完,之后看着一脸仁义的皇帝陛下,乐了:“陛下莫不是还想要召燕南飞入宫觐见?”
先生所言,句句都说到了皇帝的心里,皇帝也了的高兴,趁机再问:“既然是回天的独孙,那我于情于理都应该叫他来见我一面。”
“不行。”李先生干脆的拒绝了。
“不行?”皇帝的脸色变了一下,他的笑容似乎凝固在了脸上,自打他成为了北阳王朝的开国之君后,就已经很少听到有人再跟他说一个不字了,方才听闻先生所言,皇帝脸上的不悦也一闪而过,一股火气强行压住,但是说话间的语气有些冷硬,不像之前那么好客慈祥。
“先生不是说,不论何时都不会参与朝堂正事的么?”
“没错,所以我带燕南飞来北阳也仅仅是拜师而已,跟朝廷无关,相反,如果是皇帝传他进来,那就是一定是朝堂之事。”
“先生是局外人,这么说的话,岂不是要乱了纲常礼法?堂堂左相的孙子来到长安,不拜见一下朕,如说的过去呢?”皇帝反驳道。
“局外人?正因为我是局外人,所以看的比你们才透彻,你已经对自己的一个兄弟下了杀手,那么剩下的这个也要被你解决么?”
皇帝沉默,一言不发。
“放心吧,燕南飞进长安无非就是参加我们学宫考试的,他不会一直留在长安城,我马上就带他出去历练了,几年之内都不会再回来。”李先生冷笑一声。
“几年不回来?那先生走了之后,这学宫祭酒的身份由谁来担任啊?”皇帝本应该自重身份,不当问这么细致,可是没有忍住。一方面的确是学宫这边不能缺少了主事的人,另一方面学宫祭酒这个身份再怎么说也是朝廷所发,先生的任期未满,擅自离职,这也有些不合规矩啊。
皇帝虽然没有明说,话语中的意思谁人都能听得懂了。
“这就不劳陛下操心了,我已经物色到了一个好的人选,他比我更加适合祭酒这个身份。”李先生淡淡的说道,然后转过身:“陛下若是再无其他事,那么在下就告退了。”
“慢!”
皇帝叫住了李先生,李先生背对着他停下了脚步。
“先生,有的时候你不觉得自己强的有些过分了么?”皇帝呼出一口浊气。
“有吗?”
李先生耸了耸肩:“还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