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东海宫城
南月王朝在那一日起,瓢泼大雨停了下来,许久未见的阳光再次洒在了这片被雨神眷顾的土地上。
霸刀仙和镜剑仙的对决不知道是何人传了出去的,雨化田又成了南月江湖上首屈一指的第一高手,但是后人再也没见过他的身影,更不知道这个盛极一时的霸刀仙去了何处……
潇湘子停在了一处高山之巅,久久凝视着南面,李寒空和燕南飞对视一眼,没有说话,也只是跟在他的身后站着。
半晌过后,他长叹一声,原地洒下一本酒,之后起步待着他们两个人继续向西飞行,直到将近日落时分,一座巍峨的城池出现在了三人的视线之内。
三人止住身形,走到了城关之前,潇湘子抬起头,看到了那城池的名字。
东海宫。
燕南飞看着城池的名字,仔细想了想,心道不对劲啊,此前潇兄一直念叨的明明是那什么“四海升平”才对,怎么上面写着“东海宫”,莫非这座城跟东海龙宫还有点关系?他们三人这一下是……跑到了海底还是咋的。。
“那个,徒弟啊,师父我嚣张了一辈子,这会我怎么还有点紧张。”潇湘子在城门口踌躇不前,扭扭捏捏。
“师父你是不会水吧,怕在东海龙宫里淹死?”燕南飞瞥了他一眼。
“瞎说,这座城我认识的,以前叫归封,是一座很小很小的城,地处偏僻,但值得称道的地方就是这楼里风景优美,一直与世无争。后来这座城来了个四个精才绝艳之人,他们本来打算退隐江湖,却无意间踏入了这里,几人商量了一番,觉得此处风景着实不错,就住了下来。可是那几人都是人中龙凤,自然有绝世之才,岂是那么容易就是那么销声匿迹的?于是就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来这里。”潇湘子的目光看的很很远,似是在怀念。
“就因为这四个人的声明,这座城也就越来越大,后来这座城就划分成了四个小城和一个主城,那四个小城就是东海,西海,黄海,渤海所在的四个外城,至于中心的主城,就叫四海升平。那四个绝世之人三个人都没有留下后代,唯有一名剑仙一直有一脉相传,为四海升平的代代城主。传到这一代是一个女子,喜穿红衣,眉心有一点朱砂,今年二十九,面容绝世,剑法高超……”潇湘子说到了最后,竟是低头笑了笑,“这个女子很对我的胃口的。”
燕南飞想了想潇湘子说的话,挠了挠头:“潇兄,你这是真的紧张啊。”
潇湘子停了一下,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潇兄以前从来都是惜字如金,今日吐沫星子都快飞了我一脸……”燕南飞用衣袖擦了擦。
一旁的李寒空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也用袖子抹了一把脸。
忽然一阵微风拂过,一道红色的人影从墙头一步越下,李寒空一皱眉,就要提着逢山鬼泣防备。
潇湘子伸出手将李寒空的手臂轻轻压下,看着那道急速而来的女子,微微笑
道:“别慌,是熟人。”
那女子眉心一点朱砂,面容绝世,手里拿着一柄如她一般俊俏美丽的长剑,这长相和方才潇湘子所描述的几乎无二,不过脾气好像不太好,否则也不会一句话都没说呢,剑尖就已经抵在了潇湘子的额头上。
“你,究竟是谁?”女子神色阴冷。
潇湘子紧张归紧张,但是身上的动作可没落下,他双袖一甩,拱手作揖:“在下潇湘子,鱼姑娘,许久不见了。”
女子见眼前男子长得虽说俊俏,可防备依旧不减,她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他一下:“我们见过?可我不记得我认识的人里边有这么奇怪的姓氏。”
“当年相见的时候,我还不姓潇,是温润如玉的温呐。”潇湘子袖口一甩,伸出手,就将那女子的长剑握在了手中,“当初也如这般情景,人还是那两个人,剑还是那把剑,一点都没有变。”
“果然是你!”
红衣女子微微皱眉,神色中透露出了几分愤怒,“你这人,还来我这里做什么!”
“师父,你说她是你的菜,可是我怎么看都有一种强买强卖的感觉。”燕南飞忍不住说道。
“小兔崽子你还瞎说,我和鱼姑娘可是两小无猜,两情相悦,两厢情愿,当年可是私定过终身的!”潇湘子的手忽然松开,那把剑收了回去。
“你就是个四处沾花惹草的流氓!”
红衣女子俏脸愠怒依旧,她收回剑又刺了过去,潇湘子面含微笑,不躲不闪,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长剑,无法寸进。
“你当年就骗我,你说你姓温,其实就是天下第一的李太白,如今你找到了我这,我杀不了你!但是我能躲得了,我不想,再看见你一眼了。”红衣女子得语气气愤中若隐若现的还夹杂着一丝伤感,她不再说话,转过身,提剑回了城,留在原地一抹红晕。
其实燕南飞是想好好的嘲笑一下自己的这个师父的,但是不能再伤口上撒盐不是,他斟酌了一下,问道:“师父,听你们的谈话,好像是多年前你们就认识,这里边还有什么鲜为人知的故事么?”
看着一脸痴情的潇湘子,李寒空抱着长剑叹息了一声,心中那个神话般的人物好像有很多爆料的样子……
江湖传言学宫李先生,一生醉心于武道,从未有过男女之情,以前没入江湖的时候,他们都对李先生这种对武道一路的决心大加敬佩,但是今日一看……江湖上的话还是少听为妙。
“其实也没什么故事,就是我把我修炼逍遥游,返老还童长生不死的事情告诉了她,然后她问了我一个问题。”潇湘子怅然道,语气之中多多少少有些失落。
燕南飞和李寒空一同转过头:“什么问题?”
“在我之前,你有过几个女人?”南宫春水微微摇头。
“斯……女人嘛,对这方面确实挺看重的,那你怎么说的?”燕南飞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也就
十来个啊。”潇湘子耸了耸肩:“我这么正经到家的一个人,我每次返老还童重生一世的时候就只有一个妻子啊。她听完后,应该是觉得我说的还有点道理,所以没有多少埋怨,之后就问了第二个问题。”
刚才听了潇湘子说了那第一个问题,李寒空和燕南飞虽然眉头有些紧,但是这话好像哪里对哪里有不对,一个人一世就一个妻子,没毛病啊。
燕南飞他们俩跳过了第一个问题,又赶紧问了第二个:“那师父你说,第二个问题她又是怎么问的?”
“她问,那我之后,你打算还要几个妻子呢?”潇湘子说到这里神色黯然,看着他们俩:“这要是换成你们,你们怎么说?”
燕南飞摸着下巴寻思了半天,长这么大,感情的事好像从来没有在燕南飞的生活中出现过,自从他见到了那个如神话般存在的女子之后,他才决定这一辈子就要定她了,如此而已。至于谈恋爱什么的,实在没经历过。
所以在燕南飞装模作样想了半天之后,啥也没说出来。
李寒空低头沉思了一会,说道:“其实这个问题仔细想想的话,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换做是我的话,挑好听的说就行了,就说在你之前,我以为男女情爱不过是相伴一时的东西,一方死了便结束了。但遇到你之后,我觉得感情这东西,是可以跨越时间的界限的。经你之后,我便再无妻子。至于几十年以后……那自然把这段话再换个女子,再说一遍。”
潇湘子听完后眼睛一亮,拍了拍李寒空的肩膀,点头说道:“我这几百年的岁数算是白活了,我应该叫你师父才是。”
李寒空一缩脖子:“师父说笑了。”
“你们想知道我是咋说的不。”
“想……”
“我当时喝醉了,就说了一句。”潇湘子叹了口气,沉默了许久才说出了下一句,“我说,我的女人就像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呗。”
这料果然劲爆……
燕南飞和李寒空两个小伙伴早都被惊呆了。
“之后她就把我赶走了,立下誓言说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那个学宫的李先生,骗人的温骗子,可是现在我回来了,带着我这一世的决心。走!进城,我再寻她!”潇湘子忽然来了一股勇气,纵身一跃,轻松的越过东海宫城的城墙,
城外,已经是鸟语花香,一片繁盛。
城里更当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道旁两边的小贩叫卖声络绎不绝,站在棉花糖的商家附近的小姑娘举着一根刚刚做好的糖轻轻舔食,脸上笑容不失。
用鼻子轻轻的闻一闻,一股淡淡的酒气在全城肆意,酒香千里。
潇湘子进了城径直朝着道路的尽头飞奔而去,两眼尽是思念。
前几世,这里就是一座美好的城池。
这一世,依然是那个心中牵挂着的东海宫城,人再变,天再变,人却依旧,城也依旧。
第一百九十三章 玲珑塔
潇湘子进城之后没有任何的低调,他也不想低调,他是来找自己的女人来的,找自己的女人,为什么要低调呢?高调走着!
他踏城而行,不过半柱香时间就已经到了这东海宫的尽头处。
城池尽头并不是高墙,而是一座塔,耸入云天的高塔,足有数十丈,穿过云巅,俯视众生。
塔高十八层,上写三字。玲珑塔。
相传当年托塔天王镇压妖魔于天渊,用玲珑塔以镇杀之,直到当年四大绝世高手来到这里之后,才发现这件秘辛。
这四海升平的玄机就在于过了玲珑塔方见主城,也可以说这玲珑塔是真正主城的门户。
那十八位来自四海升平城的高手已经在阁上恭迎了。
其实他们每一个人都是退隐山林在此修养的江湖高手,最低的也是四境中第一境的梦元后境了,从玲珑塔越往上走,境界越高,最顶上那几层阁中几位老人,更是到了真正的道元大境,甚至是道元后境的绝世高手。
玲珑谓之神,神在方可登天破云,得入城中。
不过什么神不神的,在潇湘子的眼里,或者说在曾经的学宫李先生眼里,又能算得上什么?
玲珑塔挡住了不知多少梦寐以求想要进入四海升平的人,而潇湘子却没有感受到什么压力,他将衣袖往后一甩,拔地而起,空手登塔,一步过去已经到了十八层。
玲珑塔十八层以下,全部痛的倒地不起,没有一个站着的。
梦元?神元?道元?
我只一招足矣。
这种情况,很多年前也出现过,当年的小姐,刚满十九岁花季。
第十八层的守塔人是一位老者,这位老者精神矍铄,潇湘子也没有动手,前者认出了这个久违的好朋友,他笑道:“温庭筠,或者我应该尊称一声李先生。”
潇湘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当年老城主让你来拦我,现在小城主让你来拦我,你还是让开吧,念你年事已高,我不动手了。”
那麻衣老者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他,惑道:“奇怪,你怎么没有变老,反而更年轻了……”
“哈哈哈哈,因为我是入过仙境的人啊。”潇湘子纵身一跃,伸出一只手掌破开塔顶一处,站在另一侧完好的顶端。
燕南飞站在玲珑塔的前方之下,瞪大了眼睛。
此时此刻,他忽然想起当时在长安李先生现身对战雨化田的一幕,那一日,他也是伸手打破了酒楼的楼顶出去的。
实打实的拆家专业户啊。
“师父这麒麟臂,不知道夜里练了多久……”
潇湘子站在塔顶之上,一身白衣一尘不染,一头黑发随风而起,远远望去,一股说不出的潇洒写意弥漫开来。
他停了停,然后咳嗽了一声。
城内众人都仰起头,不明所以的望着天。
晴天,打雷了?
“师父这什么功夫,咳嗽功?也很厉害啊……”百里东君忍不住说道。
李寒空面容
尴尬:“咳嗽功,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众人也渐渐发现了竟然有人能够站在玲珑塔的顶尖,这里的人都知道能够站在那里意味着什么,最起码能证明他的功夫很高,塔里的十八位高手尽数落败是不争的事实了。
潇湘子就这么在众人的仰视下满意的点了点头,很有范,他也很认同现在的氛围,笑了笑,随后酝酿了一下,抬起头朗声道:“天下皆知温庭筠,无人忆你鱼玄机,今日有人忆你了!玄机,我来找你啦!”
四海升平城中,红衣女子站在一处开阔的地方,也仰头望着天,横眉冷眼,面无表情。
“玄机,当年你是江湖上的女诗人,你当年说比起江湖武夫,更爱学堂书生,后来我执掌稷下学宫,成了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学宫李先生。而这一世,我不姓温也不姓李,我姓潇,是一名儒雅读书人。”
红衣女子冰冷的表情不可察的动了一下,眉头紧皱。
“当年,你问了我一个问题,我回答的不对,是我醉酒时候说的,不是我的心里话,,现在我来重新回答,说出我的心里话。我此生以后便只有你一个妻子,遇到你之前,我觉得男女情爱不过是相伴一时的东西,一方死了,这段情也便结束了。但是遇到你之后,我觉得,感情是可以跨越时间的界限的!”潇湘子继续朗声高喝。
沉默许久,那四海升平城中终于传来了红衣女子冷峭的声音:“是不是等你下次返老还童之后,把这段话再说给你的下一任妻子?”
燕南飞转头看向李寒空:“空子,你可以啊?”
看向他的眼神之中带着一抹其他含义。
李寒空哪会不知这小子在想什么,顿时脸微微一红,无端就想起了长安城怡红楼里那个苏枕雪,随后假装不在意地接道:“我哪知道随口一说,这情节就都顺着我说的那么发展了……”
塔顶上的白衣潇湘子面容含笑,如沐春风
“永远都不会啦。”
“因为我就剩下这一生了。”
“这一生我有六十年,便只与你度过,一生终了,便是终了,再无余生!”潇湘子原本故作高冷的语气说到这里忽然变得满眼温柔。
但是四海升平那处玫瑰盛开的地方,有一袭红衣,就像玫瑰群中蹦出一朵,忽然蹿了起来,那一窜,就蹿到了玲珑塔之上。
两人相距不到半步。
红衣女子本就一身红色,此刻俏脸也是通红,不知是方才一蹦耗了太多内息还是激动的涨红了脸。
憋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你这话,什么意思?”
潇湘子看着眼前这个心上人,话语中尽是温柔:“逍遥游让我给散了,再也游不动了,人生的长河中,我也能看到尽头了,从此以后我就与常人一样,生老病死,仅此而已。”
“这一生,你不觉得亏么?”鱼玄机叹了口气
“只要和你在一起,再亏一些又能怎样呢。”潇湘子轻轻一笑。
鱼玄机沉默了一会,苦笑着摇了摇头:“还是当年的温庭筠,还是
那个傻子呀。”
温庭筠是李先生曾经遇到鱼玄机时候的化名,也有着一段不可忽视的美好爱情在其中呢。
“所有人都羡慕的长生不死,就让你这么给扔了,其实,我当年只不过是有些生气而已,并不是真要你散去这一身逍遥。”鱼玄机忽然红了眼眶,低头抹了抹眼泪,“你还是再练起来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你也是当年的那个痴女子啊,逍遥功散了就不能练了。我的师父早就不在了,他是唯一能让我练这功夫的人,除了他,也没人能帮我练了。”潇湘子说起这事的时候,很平静,没有为散功感到后悔。
鱼玄机闻言一震,抬起头,怒目而视:“我明白了!你是故意的!是故意让我心中有愧!你是报复我!你悔十年,却要我悔六十年!”
潇湘子一愣,自己都抒情成这样了,他怎么蹦出这么一句话??
女人啊女人,自己就算再看一百年的书,也无法摸得透她们的心思。
短暂的沉默,两人都没有说话,一个不知是喜是怒,一个是哑口无言……
“这么做,你真的不后悔吗?”还是鱼玄机先开口了,她笑了起来,原来她笑起来的时候是那么甜,像是玫瑰的芳香闯进了你的鼻子。
她抬起头望着潇湘子,一双眸子亮盈盈的,让潇湘子这个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心中荡起层层涟漪。
“后悔?我这一生从来都不会后悔,之前是,现在是,以后,就没有以后了,今生今世这个决定不再后悔!”潇湘子走上前半步,两人鼻尖顶在一起,潇湘子笑道:“少年人做事,本该冲动,此生不悔,我现在就是曾经的那个少年呐。”
“不悔,就好!”
鱼玄机伸出了手握住了潇湘子的手,两人对视一眼,互相一笑,携手跳下玲珑塔。
众人眼中,那一袭红衣,一袭白衣胶着在一起,离开了这里,进了主城四海升平。
“真好啊,少年少女的故事就是这么简单清纯,为了彼此什么都可以放弃。”燕南飞喃喃道。
“的确啊,为了挚爱的人放弃长生,这就是大爱了。”一向不通男女之情的李寒空经过怡红之行,忽然也懂了些儿女情长。
两人都微微点头,回味着这个故事,只是半响之后,两个人皱了皱眉,忽然发现有些什么不对。
“哎不对,师父找到真爱了之后。。”燕南飞一拍大腿:“就不管我们了?”
两个初到此处的少年,站在东海宫的大门口发愣。
他们才想起来,那座玲珑塔实在太高了,在城外都看得见,所以他们还是站在门外,没进去呢。
李寒空叹了口气:“看来这个师父……真的忘记我们的存在了。”
“那我们还能怎么办……去找他呗。”
“真是狗血啊……”
燕南飞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句,然后跟着已经先走一步的李寒空踏进了这座东海宫城。
不知道这里还有什么故事等着他们去探索。
第一百九十四章 闯塔开始
燕南飞与李寒空两个人就这么两眼一摸黑的走进了这人生地不熟的东海宫城。
而已经进了四海升平主城内,一身白衣的潇湘子心情很好,这么多年来的生活好像都没有今日轻松,因为今日终于当着心爱的女子的面解释了陈年往事,也表达了自己对她的一番情意。
男女之间的终生大事,在世人们的眼里算是大事,凡人于此必当注重,即便是仙人也未必就能免俗。
就这样潇湘子在找到了自己的安乐窝之后,就忘了一件事,忘了自己还带着两个弟子来的,他们此刻可能连大门都还没进来……
不过鱼玄机仍然记得那俩人,毕竟方才见到这两个人一直跟在潇湘子的身边,所以她就问了问。
“你领着的那两个人……莫不是你的徒弟?”
“说对了,就是我的徒弟。”潇湘子眉毛一挑,对哦,自己还有俩徒弟没进来。
一身红衣的鱼玄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你跟我进来了,就不管他们了吗?”
“害,这两个小子都是天生的自来熟,不用管他们。”潇湘子甩了甩衣袖:“跟我们一起进来那不是纯心当灯泡呢吗?”
“那怎么办,也不能让他们这么漫无目的走着。”鱼玄机微微沉思。
“漫无目的么……”潇湘子打了个响指:“那就让人带他们找一找目的。”
鱼玄机一愣,还是挥手叫来了一位侍从。
“如何找你说的目的?”
“哈哈哈,去告诉跟我来的那两个小子,让他们去闯玲珑塔,不过十八层不得进入这城。”潇湘子笑道。
“得令。”那侍从躬身抱拳,立刻就退了出去。
鱼玄机小脸动了动,幽幽地说道:“玲珑塔,塔玲珑,一共十八层,你是普天之下唯一一个能一气呵成,直上登顶的人,你的徒弟们,也有你的能耐?”
“有我的能耐?那不可能,他们俩联手最多也就到十六层,再往上啊,肯能会被那老家伙揍死。”潇湘子笑眯眯的说道。
燕南飞和李寒空俩人也不知道研究了什么,他们俩也走到了这个玲珑塔的前面。
在塔的前面有一个身体壮硕,皮肤黝黑的大汉,手里握着一柄七尺长的丈八点钢矛,正在地上挖着坑,挖的坑约莫能装两个人的样子。
“这位兄台,你这是在干什么?”
燕南飞走到他身前问道,实在是好奇使然,这大白天的人们都在忙着活计,贩卖的,他怎么就挖坑……
“你们听说过掘墓人么?”那壮汉抬头看了他们俩一眼。
“掘墓人,在巴蜀地带这类人不少,专门盗墓的一类人吧。”李寒空听说过这类人就叫掘墓人。
“那……兄台你也是掘墓人?”燕南飞一愣。
“不,我是造墓人,没看出来吗?我现在就在造墓。”壮汉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下,好像动作还加快了几分。
“现在挖,给谁的?”
“给你们俩个。”那壮汉抬起头盯着他们俩。
燕南飞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就
要发火,虽然现在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陌云城的大魔王了,多年的磨练已经磨平了他的棱角,但不代表一点火气都没有,我们活得好好的还要给我们挖墓?
李寒空见势不妙赶紧揽住了燕南飞,然后偏头问向壮汉:“这位大哥,我们素来无冤无仇,为何这般?我们只不过是与你搭句话而已。”
“搭话当然不用挖,但是想要闯我身后的塔,就得挖。”
“闯塔?谁说我们闯塔了,我们就是路过这里看看不行?”燕南飞在李寒空后边沉声道:“这里的待客之道也不过如此,空子我们走!”
“二位留步!”忽然一道声音从塔内传了出来,随后只见一名侍卫模样的人从里边跑了出来。
转身欲走的两个人也听到了这声呼唤,李寒空问道:“何事?”
“城主大人有令,两位需要闯过玲珑塔十八层,方可入四海升平内。”那侍从朗声道。
“城主的命令?”燕南飞皱了皱眉。
那侍从也很机敏,察觉到了燕南飞言语之中的意思,笑道:“也是那位先生的意思。”
燕南飞和李寒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知道了。”
等到传信的侍从离开了,那个壮汉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颠了颠兵器,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咧嘴一笑:“我是玲珑塔的塔门看守人,两个臭小子,看我这个坑挖的没毛病吧?你们,要么打死我进去,要么被我打死,埋了。”
燕南飞呼出一口火气,拍了拍李寒空:“空子,我有没有听错,这人说要我们打他。”
“是啊,没听错,让我们打他。”李寒空冷哼一声,不怀好意的看着壮汉。
“那就得看你们的拳头硬不硬了。”那壮汉猛地一吸气,手上的丈八点钢矛倒提而起,往前一刺,长矛招式毫无花俏,直捣黄龙对着二人逼去。
“给我进去吧你!”燕南飞和李寒空对视一眼,心意在此刻居然有点相同,长矛过来之后,两人不动兵器,一人一个手就握住了长矛半截处,再向后一用力竟然生生的把那壮汉给搬倒了……
倒的地方正好是他亲手挖的大坑。
“丢脸了,输的这么快。”那壮汉躺在坑里消化着方才的大力,自己的本事也不差啊,这两个小子的力气比他还大,就没地说理去。
“你们两个,是刚才那个人有什么关系?”那壮汉拍了拍身子,站了起来。
“师徒。”
“哦。”那壮汉叹了一声。
“我这关过了,你们两个进去吧。”
他让开了一条路,玲珑塔的大门为他们二人敞开放行。
“多谢了。”
燕南飞和李寒空也不是不懂武德之人,道谢了一声就进去了塔里。
那壮汉运气一番,牟足了劲,向里边大喊一声:“阁里的各位听好了,现在这两人来闯玲珑,是方才那人的徒弟!”
师父刚来完,徒弟又来了?
这是真把我们当成泥捏的了?
玲珑塔之上,诸位守塔者的气息已经调理完毕,方才潇湘子一气
呵成直出塔顶,但也只是气势惊人,手上都留了情分,并没有伤了他们太多,所以经过短暂的调理一下就已经都恢复至巅峰了。
燕南飞和李寒空当然也听到了那个守门人的喊话,不过他们可没放在心上,既然师父让他们闯塔,那这里的人还真有实力把他们杀了不成?应该不能吧…
终于,他们迈入了第一层,这里边很空旷,一片黑暗,没有阳光映入,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东西,但是一道长刀出鞘的声音进入了他们的耳中。再紧接着一个手持长刀的中年男子走到了他们身前不远处,男子身形健壮,目光如炬,声如洪钟:“刚才听说,就是你们两个毛头小子要来闯我玲珑塔?”
“你上还是我上?”燕南飞没有多余的话,开门见山地跟李寒空说道。
“你先上,我殿后。”李寒空也没有犹豫,直接回道。
“妥事。”燕南飞摆了摆手。
“不愧是那个人的徒弟,真是同款的目中无人啊。”那中年男子愠怒。
玲珑塔从下到上一共十八层,层层有人把守,他虽然是这这玲珑塔的第一层的守塔者,武功可以说是倒数第二低的,尚在梦元境而已,但靠着一身横练功夫和一把不服人的大刀,也能胜过一些境界高于自己的人,至于倒数第一的人那就是那个守门口的人了……
前一刻潇湘子直接闯塔的时候,他还来不及出刀就已经被一掌拍倒,气血翻滚。
此时此刻,无论如何这两个人也不能让他们这么轻易就过去!
“目中无人,习惯了。。”燕南飞没有用他磨练什么刀法剑法,直接就是拔出了君不见,上去就惊雷一切。
剑光划过。
中年男子尚未出刀,手中的刀瞬间断成了两截。
用剑使得拔刀斩?
李寒空一愣,惊雷切乃是燕家世子,燕南飞的老爹燕镇南的绝学惊雷切。
“靠边吧你,我们走!”燕南飞一脚过去,把刚放完狠话就被打了脸的中年男子给踢到了一边。
中年男子撞在墙上,又摔在了地上,这一脚的脚劲好像大了点,直接把他踢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还说了句话:“目中无人真的可以嚣张啊……”
“轮到我了!”
李寒空后来居上,越过燕南飞踏上了玲珑塔第二层。
然后三层,四层,五层,一人一替一层,转眼间已经登上第十层。
最开始那个拿着丈八点钢矛挖坑的守门人,望着楼上传来的声响,舔了舔嘴唇:“不愧是那个人的徒弟啊,真本事还是有的,十层以内容易,至于十层之上,不死也得脱层皮才能够过去啊。”
二人稍稍调息了一下真气,抬步已经到了玲珑塔的十一层。
燕南飞的惊雷切依旧快如疾电,十层以内无望而不利的拔剑术,第一次被挡了下来,挡住他的是另一柄闪烁着寒光的长剑。
“拔剑术,不止你一个人会。”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持着一把长剑,长剑出鞘的速度同样快到了极致。
第一百九十五章 武僧一龙
“你也会拔剑术?!”燕南飞愣了一下,这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拔剑速度丝毫不亚于自己了。
“一剑不行的话,那就……再来一剑。”燕南飞沉呼了一口气,瞬时抬手又是一剑,剑光窜动,直逼书生模样的男子。
那书生颇有一番书卷气,他不慌不忙的挽起袖子,将自己那把俊美的剑倏然再动,与燕南飞的君不见相撞。
同是拔剑术,同源不同宗,同理不同人。
“铛”的一声,剑鸣声震颤不止。
燕南飞往后退了一步,握剑的虎口有些发麻,这个人的拔剑术倒也有些门道。
“果然是一个坎了,十一层的人开始不一般了。”燕南飞笑道。
那书生拎着剑笑了笑,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似乎也没打算和燕南飞搭话的意思。
李寒空皱了皱眉:“这个人,有点难对付了。”
“难对付归难对付,还是能对付的。”燕南飞不再使用拔剑术,直接剑术起手,欺身而上了。
当这里有着两个少年使出浑身解数爬塔的时候,远在四大王朝之外,一方域外之地中。
这里终年飘雪,不见一丝绿色。
放眼望去,视线以内皆是白茫茫一片。
一条已经被白雪铺盖着的马路上,一辆雍容华贵马车在这条路上快速的行进着,马蹄每一次落下都会激起一片冰屑,持着马鞭的青衣女子轻轻拉了拉自己的遮面的纱巾,试图挡下一些天上飘过来的飞雪。
“小姐,我们的内力有限,那个地方还有多久?”青衣女子有些焦急的问道,这块雪地是域外的林海雪原,雪原上的温度已经低到了正常人可以承受的极限,若不是一直用内力抵抗,怕是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体内的血液都会被冻成冰渣,整个人都成为一个冰雕艺术品。
“别急,马上到了。”马车内的女子柳叶眉轻轻一蹙,掀开幕帘,望着前方。
可以感觉得到,马车的速度已经有些变慢了,这样的马匹能够在雪原上驰骋是已经受过特殊训练的,即便如此,在这样的恶劣天气环境下,就算再怎么经过训练或者改造过的物种都无法经受住这种刺骨的寒冷了,毕竟他们可没有内力使用。
大约又过了小半炷香的时间。
“到了!”马车内的女子忽然抬头道,马车上已经盖满了白雪。
眼前这里是一座高耸的雪山,在雪山的山巅附近有一个隐蔽的山洞,如若不仔细观察是无法发现的。
“太高了,这该如何上去?”青衣女子停下了马车,一双眸子微微有些失望,这种高度,这种温度,那里的温度只会更低,消耗的内力也更加巨量,凭二人如今的状态很难上的去了已经。
“既然能够来到这里,就没有什么能在阻挡我,你在这里等我!”
马车内的女子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白色狐裘,面色红润,不知是内力使然还是冷风拂过。
她刚下马车往前走了几步而已,浑身就被冰雪沾满,她浑身一震,真气喷薄而出,方圆三米内冰雪全部消融。
她仰起头,忽
然纵身一跃,一步一步踏在雪山之上,冲那将近山巅的山洞跳跃而去。
每跳一步,就缩短了很大的距离。
下方的青衣女子瞠目结舌,虽然她一直都知道小姐在努力修炼武功,但没有想到,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此刻她的内力只够勉强维持现状,是无法对着这个雪山再前进几步的,而这位小姐登山似乎还犹有余力。
穿着狐裘的白衣女子很快就从山下掠到了那山洞旁边,这山洞的门户大部分被冰雪阻挡,只剩下某处的边沿能看出这是一个山洞的轮廓。
女子没有任何的优柔寡断,双掌一开一合,一团真气凝聚掌心,随后猛然拍下,冰雪纷飞之下,显露出了里边的山洞真身。
白衫女子收回有些变红的手,仰头看着山洞顶端显现出来的四个字。
虚怀若谷。
“父亲。”
白衫女子低声唤道,“十年了。”
这是一处闭关场所,于此地闭关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女子的亲生父亲,入谷前,他就说过,这一次闭的是关乎命运的生死玄关。
出关之后,要么可以和学宫李先生掰手腕,要么就内力耗尽,葬身在这冰雪飘洒的死关中。如今十年已过,一个人就算武功再怎么高强,内力再怎么浑厚,源远流长,十年辟谷不出,十年的光景,内力早已耗尽多时了吧。
女子低下头,沉默良久。
虚怀若谷闭关之地有一扇精铁浇筑的大门,大门最底下有一处巴掌大的铜盘按钮,这应该就是打开这此地的机关。
白衣女子一头黑发尽是冰雪,远远看去已经白头。她将双手重叠在丹田处,缓缓沉淀数分之后,一股紫气在他的双掌之内涌动,一个印诀快速掐动,随着手掌向下拍去,那一团紫气也灌注到了那铜盘之上。
没有任何声音发出,铁门也同样纹丝未动。
“我修炼多年,如今功力还是不行吗……”女子眼眸闪过一丝泪光,随后她抬起头,秀目一瞪,手中紫气再转,运起比刚才更甚数倍的真气又是狠狠地拍在铜盘上,那铜盘有一缕金光昙花一现。
铁门也狠狠地颤动了一下,震下了山巅大团的冰雪。
铜盘的反震之力将女子实打实的震退了下去,一身护体真气再也维持不住,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吐出一口鲜血,气息萎靡。
一直在等候的青衣女子看到小姐摔落,忍不住惊呼道:“小姐……”
她连忙运转真气,心中还有些懊恼,只有天生具备那个天赋的人才有能耐打开这个机关,当日在陌云城和长安城遇到的燕南飞就应该抓回来才对,
又岂能造成今日模样?
玲珑塔内,十四层。
燕南飞提着君不见站在场中央,喘着粗气,额头上有着细汗流下,很显然这回遇到的点子有点扎手了。
“花拳十六剑,这种低劣的剑法你用了十二遍,你有完没完?”十四层的守阁人是个拿着长棍的年轻和尚,看着燕南飞,瞥了他一眼:“你不腻,我都腻了。”
燕南飞也没办法,一路
以来都是用君不见破敌的,打败了第十层那个也会拔剑术的家伙后又连破三层,但到了这十四层,拔剑术已经没有用了,怎么拔都能被挡住,青莲剑歌这种压箱底的功夫还不至于现在用,所以想来想去还是用花拳十六剑打打看。
不过这剑法都用了十二遍了,就是打不过面前的这根长棍,君不见被打飞之后,一手醉八仙也奈何不得。
正所谓书到用时方恨少啊,李先生当时咋就没多教自己多一些剑法呢,真是的。
“你先休息一下,我还有体力。”李寒空伸出手挡住了还要再上的燕南飞,自己拎着逢山鬼泣向前走了几步,站在那和尚的对面。
他笑了笑:“敢问大师法号?”
“一龙。”年轻和尚舞了一下手中长棍,沉声说道。
“一龙?武僧一龙?”李寒空眉毛一挑,脸上满是疑惑和震惊:“江湖传言武僧一龙不是圆寂了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湖上说得对,少林寺的武僧一龙的确不在了,但是我现在是玲珑塔的守塔者一龙。”武僧一龙一抡长棍,不再多说,先下手为强,直接当头一棒,对着李寒空迎面砸下。
李寒空没有犹豫,直接甩出逢山鬼泣,长剑挥出,瞄准了长棍六分处,剑锋所指。
一龙眉头一皱,没想到这小子和方才那个小子的打法全然不同,这是以命搏命打法?
在思索的时候,他的长棍下落速度竟微微地慢了一分,然后只见李寒空左手一扬,腰间的腰带是一把稍短的软剑?!生生地挡住了一龙的重击。
此刻他右手的长剑已经落下,一龙毕竟也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出生入死的反应能力的确让人惊奇,他微微侧身,长剑的剑锋几乎擦着的肩膀滑落下去,带过一阵劲风。
“刺激啊……”燕南飞眼睛大放异彩,他也没想到李寒空的双手剑已经练习到了这个地步。
李寒空收回双剑,站定,紧紧的盯着武僧一龙。
一龙先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般,笑了笑:“好,双剑合璧术,可以了!”
李寒空微微皱眉:“只是可以而已吗?”
“双剑合璧失传多年,你竟然能学到,而且又这么年轻,想必只是近段时间才获得的吧!形在神不在,距离真正的双剑合璧,施主啊,你还差的太多了!”一龙拔地而起,手中长棍武动乾坤,舞出一道又一道的棍法。
那棍法就像是笔法一样,横撇竖捺勾点折!
漫天棍法,满眼棍影!
“笔走龙蛇棍!”
李寒空来不及思考,急忙挥起双枪应对,他听说过少林寺的这门棍法,变化万千,狠辣决绝,他现在的双剑术虽然攻守兼具,可在铺天盖地的长棍拍打中,竟然生生的把攻击那面的长剑逼成了守势,难以翻身。
“双剑合璧固然令人啧啧称奇,可是你再怎么合璧也不过两把剑而已,如何应对我这漫天长棍?!”一龙落地,长棍在天,将李寒空打退数步,真气泄了三分。
第一百九十六章 烘云托月
燕南飞单腿跪地,他伸手一招,君不见已经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随着目光上移,看见李寒空的双手剑在这么一会就被武僧一龙的反扑压制住了。
漫天的棍法虚虚实实,令人眼花缭乱,分不清到底哪根棍子才是它的真身,当然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寒空的双手剑颓势已显,再这样下去的话,恐怕李寒空的体力就会率先支撑不住。
“双剑合璧?你此刻是否还有心神维持合璧?不是我打击你,是事实打击你啊!”一龙长棍一挑,李寒空双剑慌忙格挡,被震得后退四五步,后者只觉胸口一闷,李寒空双指连点穴道,硬是将一口逆血压下,没有喷出来。
诚然,若是在这喷出这口逆血,恐怕他好不容易修来的剑意就会散去数分威力。
“李寒空。”燕南飞眯了眯眼睛,忽然问道,“空子,这和尚的棍法你看出来什么猫腻没?”
李寒空闻言,艰难的站起身来,他的双手居然有几分颤抖,他沉默几个呼吸,低声道:“他的棍法深得佛家的至刚之意,我以双剑术融进阴柔依旧不能以柔克刚。”
“柔本能克刚是不假,可是你的柔撼动不了他的刚,事到如今,反其道而行之才是最好的选择。”燕南飞双眼绽放出精光,他应该是已经找到制胜的方法了。
“懂了。”李汉空能有今天的成就,悟性自然不差,此刻得燕南飞一语提点,登时就已经知道怎么做了,双手剑在手上晃了两圈,向前走去。
武僧一龙的武德自然也是不容置疑的,没有趁人之危,他看到李寒空再度走了过来,笑了笑:“阿弥陀佛,施主商量好了?是选择转身下楼吗?”
“下你大爷!我选择转身打你!看剑!”李寒空身上气势一沉,剑气喷薄,直接冲了上去,武僧一龙也没有犹豫,棍法连天,他不相信这么快此人就有了对敌之法!
叮叮当当!
当当叮叮!
李寒空本就没学多长时间的双手剑术,用出了自己最狠最强的那几招剑法,硬碰硬之下,一龙的棍法居然凝滞了几分,也被双剑反震后退了几步。
“好好好!”
一龙和尚大喝三声,棍法升天如蛟龙,李寒空握着用来防守的百川灌河软剑,被震得虎口发麻。
“不够硬!不够硬!再硬点!!”燕南飞在一旁喊着。
“去他哥的,不防了。”
李寒空一咬牙,把那软剑一丢,抡起逢山鬼泣就是一顿猛打,哪管什么防守,让我打得痛快!
逢山鬼泣本就是凶悍之剑,李寒空变了剑术,强攻猛打,呼啸鬼影围绕周身。
“施主手持的竟是此魔剑,贫僧眼拙了,看来今日要除魔卫道,护佑苍生了。”武僧一龙单手行礼,随后棍法也陡然变换,长棍伏魔功运起,身上佛光普照,宛若佛陀再临。
两个人到现在几乎已经发动出自身的最强战力了,本以为会有一场惊天大战,可是李寒空一翻身用软剑卷起来逢山鬼泣往前边一丢,刚好砸在那
酝酿气势的佛陀之身上。
“额……施主,你不厚道。”
那刚才正道的光都快洒在了大地上,一转眼被阴了这就……
“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李寒空收了剑意,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的看着晕倒在地的武僧,这要是传扬出去,怕是成为江湖上的一大笑柄。
“这叫兵不厌诈,没事没事。”燕南飞摆了摆手。
两人琢磨了一下,怎么说也是自己这边不占理,他们将那和尚从地上抬了起来,放在角落里躺好,然后擦了擦汗,甩了甩衣袖走上第十五层。
怪事,这一层的空间看起来比前十四层大了许多,但空无一人。
燕南飞皱眉:“又耍什么花招,我可不信他是怕我们俩然后躲起来了。”
李寒空摇头:“不要掉以轻心,我们先上第十六层看看。”
玲珑塔,十六层。
两个灰袍老人正在喝茶,一个三尺长须,面如冠玉,另一个则身形魁梧,一身肌肉比起楼下的武僧一龙也不见得差的多少,两个人一人捧着一个茶杯,笑眯眯的看着两个走上来的年轻人。
“现在我怕是知道为什么十五层没有人了。”李寒空沉呼一口气。
燕南飞的精神在踏上十六层看到这两个人之后也高度紧张起来。
那一身虬髯,肌肉鼓荡的老人放下茶杯,将其重重一顿,冷哼了一声:“二对二才是公平,老朽乃是玲珑塔第十五层守塔者,烘云。”
“老朽乃是登天阁十六层守阁人,托月。”另一名老人也放下了茶杯,幽幽地看着两个人。
燕南飞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一个就已经让他们俩快使出浑身解数了,这两个人怎么弄……。
李寒空倒是没有想这么多,退了一步,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干就完了。
“既然你们决定两个一起上的话,那我们两个,也就一起上了。”烘云站了起来,看体型就能看得出来,这位老先生性格火爆的很。
方才被潇湘子一步登楼已经弄得一肚子火气了,现在又有两个小子来挑衅他们的威严,真是当他们为软柿子了?他的脚重重地往地上一踏,一股真气以自身为中心,喷薄而出,整座十六楼的空间似乎都在颤抖。
“克制点,克制点,还是两个孩子呐。”面容相对和善的托月倒是没有发脾气,相反还呵呵的冲他们笑着。
只不过燕南飞他们二人可没觉得那笑容对他们会手下留情。
“还克制?再克制点我东海宫的脸面就没了。”烘云手上动作不慢,平推出一掌,光那荡漾开来的掌风就已经足够让燕南飞二人的脸庞如同刀割一般疼通了。
燕南飞摸了摸脸蛋,垮起了一张脸,脸上满是忧愁:“我说,空子,这……你想好怎么打没?。”
李寒空默默的拿出了长短双剑,看着他新得到的百川灌河软剑,叹了口气:“怎么打先放一放,你看这人的境界……”
“老朽不才,不过道元斩天罡
中期境界。”烘云声音如雷,震得燕南飞耳膜生疼。
此刻托月终于喝完了他那杯茶水,也站了起来:“我比我的这个老朋友要勤奋些,前些日子入了道元后境。”
我擦,道元大境的人物,还是一来就俩,更可怕的是他们都不是初入道元的人,而是在这境界起码得浸淫十年之久了。
潇湘子可不能以常理度之,那可是曾经的学宫李先生,所以能完全不把这些普通的大境高手放在眼里。可放在江湖之上,就算是高手如云的长安城,入道元大境十年都可以算得上屈指可数。这从未听闻的东海宫城居然就有俩??而且只是在这座城里的一座塔中。
“两位老先生的修为,晚辈暂时高攀不起,想必不会以大欺小吧?”李寒空好歹也是混过十几年江湖的人,怎么说也比燕南飞的经验丰富些,知道这些老家伙一个个把名声看得很重,所以抓住对方这种心理,说不定还有机可乘。
果不其然,连暴躁的烘云前辈都咧嘴笑了笑:“看你们二人的功夫应该在江湖里也闯荡出一些名声了吧,那混迹江湖的时候,可曾听过我们两位的名号?”
额……
李寒空皱着眉,以他的阅历,江湖中排得上号高手可都记了个遍,而且连武榜上的人物都数了一遍,可的确没有什么姓烘的姓托的。随后脑海里想到了什么,这二人年老,应该是早些年江湖出名的人物吧?江湖人才代代更迭,就算李寒空再怎么识记也未必就真的记住好几十年前的人物,当然了,李先生除外。
“这样的话,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看招吧。”烘云的脸色愈发不好,手上的掌风凝聚的越来越剧烈。
托月伸手拦住了他,望着人畜无害的两个少年,依旧是温和地一笑:“再给说一句的机会吧。”
李寒空看到他们的眼神,真的是冷汗都渗透出来了,他眉头紧锁,脑中瞬间闪过了十几种说辞,该如何避免这一场几乎没有赢面的对决,又能顺利地从这里离开进入真正的四海升平城。
正当他快速思考的时候,燕南飞率先开口了,他一脸诚恳地望着两位老人:“能不能,别打脸?”
“白痴!”
李寒空怒道,燕南飞这个没脑子的,一句话的机会就这么浪费了!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托月朗声长笑,他衣袍猎猎间,气势如同星河好阔,一步跃出,月影璨璨。
烘云老前辈憋了半天的掌风也到了一定程度,不再留手,直接朝着二人印了过去。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此二人联手出击,想必江湖任何人对上都绝对是必死之局了。
燕南飞和李寒空也不是省油的灯,就算败北也得倒在冲锋的路上,他们实力欠缺可还有满腔热血!
二人不敢怠慢,燕南飞君不见起手,直接就甩出了他招式里目前最强的青莲剑歌,李寒空的逢山鬼泣剑锋一闪若蛟龙腾起,双眸渐渐染上一层血红。
这是他们出道以来最为险峻的一场决斗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论公子的重要性
两人好不容易在道元高手之前鼓起勇气作势拼死一战,然后就被飘身而来的托月用手掌拍在他们的肩膀上,一股霸道无匹的内力瞬间冲散了他们的真气,随后烘云掌风接上,便将两个人毫不留情的地打飞了出去。
燕南飞的脸颊狠狠的贴在了后方的墙壁上,贴着墙滑落在地,捂着脸哀嚎:“不是说好的不打脸吗?”
“跟他们讲要求,是他们脑抽还是你脑抽了?”李寒空镶嵌在了墙壁里,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用很大力气才挣脱出来,将逢山鬼泣收回剑鞘,百川灌河剑被他双手握住,眼神透露着一丝丝的淡蓝。
“秋水时至,百川灌河!!”一道卷起千堆雪的真气大浪对着眼前二人打了过去。
“咦?你这两把剑倒是有些来历。”托月笑道。
“中看不中用,眼睛还会变色,变瞎了也改变不了什么!”烘云转瞬即至,化掌为拳,刚猛的力道打飞了李寒空的软剑,随后左手抓住了他的喉咙,像拎起小鸡仔一样,把李寒空拎了起来,右手一拳接着一拳朝着他身上打去,“臭小子,怕不怕?怕了就求饶吧?”
“笑话,我巴蜀盗侠李寒空纵横江湖十数载,就从来没向任何人求饶过,今日也同样……”李寒空梗着脖子,话还没说完,回应他的又是一顿乒乒乓乓的毒打。
“怕不怕?”
“不怕,小爷我这辈子……”李寒空怒目而视,铮铮傲骨好男儿怎能轻易屈服!
“好家伙,装硬骨头,老子今天要喝骨头汤!”烘云拳拳到肉,打的李寒空龇牙咧嘴。
“怕不怕?怕不怕?怕不怕?”
“不怕不怕不怕,我不怕!”
“怕不怕,怕不怕?”烘云将他摔在地上,从一个手改为两个手,打他的频率瞬间翻了个翻,整座屋子传来了杀猪一般的嚎叫。
“怕怕怕怕怕,怕了大爷,说怕可以不打吗?”李寒空双手抱头,终于是好汉没有做到头,实在是忒疼了。
“当然。”
李寒空闻言面色一喜,刚想喘口气。
“不可以!”
烘云继续一拳砸去,打的李寒空嗷呜一声,这一顿毒打可算是出了一口大气。
燕南飞瞠目结舌,这是虐打啊,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再打下去人都没了。
他正欲上前帮忙,另外一个灰袍人拦在了自己面前,那面容和善的托月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小兄弟,你还是站在这里为好,免得一起被毒打。”
“先生先生,不用问,我怕。”有李寒空做前车之鉴,燕南飞直接认怂。
“烘云老弟的武功太过强硬了,放心。我打你不疼。”托月笑道。
燕南飞尴尬的笑了笑:“前辈你又没自己打过自己,你咋知道不疼。”
“害,老人家我从来不骗人。”
他伸出了那根修长的手指晃了晃:“我只用一根手指。”
“我怕你戳死我!”燕南飞可不信这老家伙的鬼话,马踏飞燕展开,
撒腿就跑。
托月往前一探,腾身而起,拎住燕南飞的脚踝,生生给拽了下来,随后那根食指点在了燕南飞的一处穴道上。
世界都安静了……
当两个少年正在这里饱受**摧残的时候,四海升平城之内倒是另外一番惬意的景象。
潇湘子白衣飘飘,烧了一壶好茶,茶香悠远醇厚,慢悠悠地倒了一杯,递给了面前的人。虽然说是这一世第一次来四海升平,但是他对这里似乎格外熟悉,没有半点生分。
但是坐他面前的人脸色却是很不好,面沉如水,好像永远没有乐过一样。
但是无奈的是,不管看他如何的不顺眼,都还不能发脾气,因为眼前的这个人是真真正正的天下第一,学宫李先生,就算自己潜心修炼多年,但也绝不是此人的对手。
“墨笔?”潇湘子率先开口,看着这个似曾相识的老朋友。
一身红衣的鱼玄机落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盘精心挑选的水果,看到屋内竟然多了一个人,心中颇有些不满,我们两个好不容易凑在一起怎么又多了一个路人,怎么肥四?
“唉。”那黑衣人正是燕南飞的影卫,他叹了口气,抬起头,目光看向了如少年一般的潇湘子,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李先生。”
潇湘子挥了挥手:“叫我潇湘子,潇湘子。”
墨笔方才一直跟着他们进入了东海宫城,也看到了燕南飞等人直上玲珑塔,本来他也是想跟上去看一看的,却在半路上被潇湘子派来的人“请”到了这里。
他眉头紧皱,自己必须不能离开燕南飞百丈远,但此刻却将燕南飞放在了那个所谓的玲珑塔里,那里边有什么人物,他也是很清楚的,他说道:“潇兄,我还有任务在身,不便于此……”
“回去吧。”潇湘子没有多说,只是说了三个字。
墨笔一愣:“潇兄说什么?”
“我说的不明白吗?回去。”潇湘子又笑着说了一遍。
“回哪里去?”
“回家,你们的陌云城。”
“为什么?”墨笔眉头蹙的更紧了。
“我让人做事,还需要解释为什么吗?”潇湘子端起自己的那杯茶,轻轻的戳了一口。
站在门口偷听的鱼玄机抿嘴笑了笑,不愧是自己喜欢的男人,说话就是霸气。
墨笔想了想,摇头道:“跟着小公子是相爷给我下的死命令,只要我还没死,就决不能离开他。”
“你不觉得飞儿被你们保护得太好了吗?。”潇湘子忽然问了一句:“被保护的过了头。”
墨笔低头,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不过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他这小半辈子过的顺风顺水,出生在相府,爷爷是王朝有名的左相,母亲家又是江湖三大世家之一,第一个师父是大唐枪仙,第二个师父是曾经的学宫李先生。除此之外的几个兄弟,要么就是叶皇阁的当代大弟子,要么就是皇族子弟,道家首席,可谓是不管走到哪儿都
有人作陪守护,就算到了这偌大危险的千里长安,也不过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玩了一圈罢了。”
潇湘子笑了笑,“在这样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人,会继承人屠的志气么?”
墨笔对于潇湘子说的话不知可否,他回道:“相爷不需要也不想让小公子继承他那份志气,只是想让他能够平安长大,过一普通人的生活,仅此而已。”
“哈哈哈哈,堂堂左相竟然也有了妇人之仁?相府护得了他一时,护得了他一世吗?若真有一天相府不在了,梅家不在了,我也不在了,那么你觉得就算飞儿他一身武艺到了道元大境,又有何用?他习惯了自己打不过的时候,身后就有人顶上,可直接就跌入生死险境呢?”
潇湘子忽然震怒,厉声喝道,“燕南飞入长安数月到现在,哪一次境界提升最快?那便是我稷下学宫的学堂大考,性命难保之时!不知生死,何谓江湖?如果左相这点道理都不懂,那么相府所剩的昌盛之日,最多再撑三年!三年之后,再也没有什么人屠不人屠之说!”
其实墨笔听到这里也懂得潇湘子的意思,可是小公子燕南飞现在就像是雏鹰一般,如果在雏鹰阶段就夭折了,那以后还何谈以后?
他听得满头冷汗淋漓,犹豫了一会说道:“可若是小公子真的死了……”
“那便死了。”
潇湘子并不后悔,他冷哼一声道,“那就怪燕镇南那小子不济,只生出这一个儿子,还没有养成。”
“潇兄有所不知,当年世子妃在生下小公子的时候,相府遭到仇家突袭,虽然最后灭了仇家满门,但世子妃却被伤了是事实,此生都无法再生育。”说到这里,墨笔更加无奈,当时是他寸步不离燕镇南夫妇进行守卫的,却出了差池,这个愧疚他自己要背负一生。
说到这里,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本是相府的秘密,但既然话赶话说到这里了,便只能说了。所以小公子对于相府上上下下来说,真的很重要,重要到任何闪失都不允许出现。”
“那燕回天老前辈好歹也是一朝左相,就没有别的儿子,给他生孙子了吗?”鱼玄机没有再偷听,莲步慢移,走了进来,幽幽地问了一句。
墨笔没有觉得这是嘲讽,他摇了摇头,低声道:“相爷发妻早亡,立下誓言终生不娶,所以也只有世子爷一个儿子啊。”
潇湘子叹了口气:“真麻烦啊,家长里短都唠出来了。听我的就对了,你把刚才那些话告诉燕回天,他若是不愿意,你再回来,我就不赶你走。这里来回陌云城不过十日,十日之内,我保你家小公子无忧。”
“这……”墨笔闻言,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别忘了我是谁,如果我保他,他还死了,你一个墨笔在这里,还能有什么用?”潇湘子一甩袖,一道柔和地劲气把他打到了门口,“快走!”
“走吧。”鱼玄机笑了笑。
墨笔终于下定了决心,对着二人抱拳,转瞬不见了踪影。
第一百九十八章 底牌尽出,终无后手
“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在意自己的弟子们呢?”鱼玄机将果盘轻轻放在桌子上,转头望着双手背负在身后的潇湘子。
潇湘子叹了口气:“这个徒弟跟天凝,琳琅他们的处境可不一样,而且我刚才也并不是危言耸听。如果他不能独当一面的话,那么……”
“几年之内,北阳朝堂再无左相,江湖再无天山梅家也是真的。”
鱼玄机没有说话,但是脸上也不自觉地展现出一抹惊疑,想不到只是在探讨教育弟子的方式上竟会牵扯到这么大的事情。
玲珑塔之中。
李寒空已经被锤的鼻青脸肿,胸口肿胀的像是哺乳期的妇人一般大小……
而燕南飞身上的穴道异常堵塞,真气运转的速度也滞缓了下来,更不用说行动了,四肢百骸都被点了遍,根本动不起来。
烘云托月两个老前辈也停下了手,站在不远处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师父啊,你自己走的潇洒,可把徒弟我给坑苦啦!快来救命啊……”燕南飞哪还有力气站住,是躺在地上憋住一口气,嗷呜的喊出声来的。
一身肌肉的烘云抱着胳膊嗤笑一声:“他的徒弟就出这么差劲?打不过就找师父来帮忙?”
燕南飞心中只是愤懑和羞怒,他何曾受到过这种程度的挨揍,在家他老爹还能留着点手呢,所以也不管潇湘子能不能听到,反正先喊了再说。
当然,潇湘子是不可能听到的,更不可能去予以回应。
面对道元大境的高手,燕南飞和李寒空两个人可谓是用出了浑身解数,什么青莲剑歌,醉八仙,江月破浪催动花拳绣腿,全都被人家一招放倒……
在绝对的实力碾压之下,真是没有任何取巧的的机会留给他们。
燕南飞的呼喊过已经了一阵,不过的确没有人回应。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轻轻的叹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并没有因为潇湘子不回应他而不高兴,是因为他还有最后一张底牌,不到万不得已他才不会用的底牌。
他一直都知道爷爷在他身旁安排了一个影密卫,这个影密卫无论是在陌云城还是危机四伏的长安都曾出现过。燕南飞也不是傻子,他自然能感应到他的身后有一个隐藏着气息的绝代高手护卫着他,但是他也不糊涂,燕南飞并不想要在这样的庇护下生活,所以每一次都拼尽全力也不希望他现身,但这一次,他终于还是妥协了。
毕竟今天真的,没有办法了啊。
燕南飞躺在地上,将浑身的真气都迸发了出来,一使劲竟然站了起来,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盯着眼前这两个下手忒重的老头,最后冷冷地说道:“此时不出,更待何时?出来吧!”
“嗯?”
烘云和托月两人听燕南飞话里的意思是这层空间里还存在着一个一直隐蔽的高手?
二人自身都已经是道元高手了,他们都没有发觉身旁还有人,那这个人的境界起码得在道元修炼十数年
之久。想到这里,二人也不可不防,多年的配合早就让他们如同一人,二人立刻提防起来。
然而等了片刻,只有一阵凉风吹过。
燕南飞的眉毛挑了挑,愣了一下,随后喊道:“出来啊!我允许你出来了!”
托月眼睛眯了眯,一股谨慎的探知气息游走在上下两阁之内每一处角落,并没有其他人的踪迹。
烘云也没探查到任何人,他放下防守的姿态,冷笑道:“出来什么啊?是等着吓出屁,自己出来呢吗?”
燕南飞的后背忽然浸满了冷汗,精神上几乎也陷入了绝望,看来不仅是自己的师父抛弃了自己,就连自己的家人都抛弃了自己么……
就算结果差至此,但是气势可不能丢了。
他长吁了一口气,最后展颜一笑道:“他已经在你们的身后了,真正的高手,气息会这么容易被发现吗?接招吧!”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烘云手上的拳意在瞬间升腾,猛地转头,一拳打去,却打了个空,根本就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趁着他出拳的空挡, 躺在地上的李寒空一跃而起,拽着刚吹完牛皮的燕南飞直奔玲珑塔下而去。烘云气不过,急忙转身欲追,却被托月笑着伸手拦住:“教训已经给的够多了,给留一口气吧。”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燕南飞和李寒空两个人终于到了玲珑塔的第一层出口,看到阳光的那一刻,两个人丧失了最后一分力气,背靠着背躺在那里,真正的筋疲力尽,油尽灯枯了。
“空子啊,这算是咱们闯荡江湖最丢脸的一次了吧?”燕南飞上气不接下气的还问出了一句话。
李寒空用手平了平胸脯,恶狠狠的咬了咬牙:“我最惨的时候是在鬼门关门口等死,可是现在我感觉已经住在鬼门关,离死不远了。我说,你还能动吗?”
“净问没用的,这一路跑下来,几乎耗尽了我最后一丝内力,真的是一点劲都没有了,前些时候在长安都没被打的这么衰过,你怎么样了?”燕南飞问道。
李寒空闭上眼睛想要运气,不过很快睁开了眼:“我倒是还有残余的内力,但是我的骨头都快散了架,那家伙的拳头简直比金刚石还硬,真是不知道怎么练的。”
“我不得不承认是我低估了你们,想不到你们俩竟然真的能打到最上面。”拿着长矛的年轻守门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的面前,俯视着看着他们,脸上带着几分戏谑的笑。
燕南飞抬头看了一眼他欠揍的样子,满脸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这小兄弟的应该遇到的是烘云老爷子,烘老前辈练就了一双少阳拳,当年北海双盗就是被他两拳拳废了毕生武功。至于你,遇到的是托月老前辈,月下点花指看似不伤身,后劲却是无穷,初时只是动不了,再往后些时日可能一生都动不了,看来托月前辈给你留手了。”守门的年轻人围着两个人转了一圈。
“这位英俊潇洒的好大哥,在下姓燕,名南飞,是陌云城左相
府的小公子。”燕南飞眼神一转,忽然说道,“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
“姓燕?”那守门人嗤笑一声:“真是好大的口气,不过我不管你往南飞还是往北飞,在我这行不通。”
这要是放在以前,燕南飞早都暴起跳起来敲他脑瓜了,这就是没有力气,不得不认怂啊。
他强压下火气,耐着性子对着壮汉说道:“大哥,刚才进城的那个白衣人,是我师父,我不求你把他叫过来,我只是想麻烦大兄弟你帮我传一句话即可。”
“哦?”那守门人倒是有些感兴趣:“什么话?说来听听?”
燕南飞闭上了眼睛,又重新睁开眼睛,“帮我和他说一句——”
“去你大爷的!”
守门的壮汉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朗声长笑,眼神中竟难得有几分赞赏之意,他点了点头:“好好好,我喜欢。那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潇湘子!”燕南飞咬牙切齿的回道。
守门壮汉立刻转过身,提上一口气,用出了纯正的佛门狮子吼:“里面那个叫潇湘子的给我听好了,你两个徒弟让我给你带句话!”
四海升平城内的潇湘子耳朵动了动,笑着放下了茶杯,吃完了手里的瓜果,站了起来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唉,我的这两个弟子啊,还是得求助于……”
“他们说,去你大爷的!”
“嗯嗯嗯?”
潇湘子的眉毛蹙了蹙,身子僵在了那里,站在一旁的鱼玄机再也忍不住,捂嘴扑哧一声就笑出了声。
“罢了罢了,就让他们被打死吧,我不管了。”才走到门口的潇湘子又扭头走了回来。摆了摆手。
鱼玄机笑道:“被两位老爷子这样折磨,要不是快点去救救他们,说不定真的会死哦。”
“没事,既然他们敢这么嚣张,说明离死还远。”潇湘子冷哼了一声,“我要不要也回句话。”
鱼玄机点了点头:“你不是自许读书人吗?他们还是你的徒弟,来一句文雅一点的。”
“那是自然。”
潇湘子转过头,对着屋外朗声道,浑厚的声音滚滚远去:“那你也和他们说一句,那就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吧!”
“这糟老头子!我要是安不好,就没了!”燕南飞最后怒骂了一声,随后就晕了过去。
李寒空没有燕南飞那个淘气劲,他抬头看了一眼守门的年轻人,犹豫了一会儿后低声道:“大哥……”
东海宫城。
在一座虽然破旧但是不失典雅的一座小宅子中,庭院里放着一个大大的浴桶,蒸汽腾腾。
两边有两个赤条条的人儿,在这里……
“好舒服啊……”
“真他娘的舒服,嗷呜嗷呜……”
“我看你他娘的是要狼叼走,能不能有点出息,不过是泡个热水澡罢了。”
“你有出息你别叫唤啊,反正我舒服死了。什么狗玲珑塔,不玩了,泡着泡着……”
第一百九十九章 命里有时终须有
这座院子的外边倒也算得上谧静,周围种植着许多翠竹,闲来无事的时候,偶尔看上一看也能平日里修炼紧绷起来的神经得到暂时的缓解,心旷神怡。
在小院里,两个人在大浴桶里舒服的泡着,原本都快垮掉的身体在浸泡之下得到了有效的修复,就连骨骼经脉也变得更加坚韧。
当然,普通的热水泡澡肯定没有这样的功效,那个大浴桶里可是放了许多世俗当中名贵的药材,极其稀有。
这些药材是那个现在坐在边上,一脸嫌弃的那个守门壮汉方才大把大把地丢进去的。
周围的环境虽然好,但是看这个宅子的寒酸劲,燕南飞和李寒空只当那些是普通的疗伤中药,没有多放在心上,毕竟他们俩跟这位大哥也是萍水相逢,谁会给你用上号的药材啊,但是他们恰巧就是想错了。
“哎哎,大哥,感谢救命之恩啊。”燕南飞仰天躺着:“真的很舒服啊,大哥你要不要一起下来快活快活?”
“不必了。”壮汉将手里的长矛往地上一插,目光凛冽。
李寒空看了一眼那柄在月光下映衬出一道银光乍现得长矛,感慨道:“要不是这位大哥相救,恐怕我俩就要暴尸街头了。敢问大哥尊姓大名?”
“我怕把你俩放在大街上影响我们东海城得仪表。”守门壮汉毫不留情得讽刺道,随后眼神一瞥,看了看他俩:“我叫鱼千斤。”
李寒空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真是好名字,鱼千斤,够霸气。”
随后他眉头微微一皱,忽然望向了燕南飞:“你还记得潇湘子来这里找的那个女子叫什么名字吗?”
“刚来的时候听他说过,好像也姓鱼,叫鱼玄机,想起来了……”
说到这里,燕南飞猛地睁开了眼睛:“鱼玄机,鱼千斤,鱼姓不多,这应该不是巧合吧?难道说……”
“那是我阿姐。”鱼千斤看着这两个傻子似的,漫不经心地说道。
“阿姐?那据说你姐姐是东海宫城的城主啊?你怎么就住这破地方?没说给你一块豪宅?”燕南飞习惯性的思考着说道。
“啥玩楞?这地方怎么了?”鱼千斤面露怒色,骂道,“不愿意住,赶紧给爷爬!”
“大哥大哥,不是这个意思。”李寒空一看情况不对,急忙打圆场。
“对对对,大哥。我们就是觉得你仪表堂堂,威震八方的,这里小环境配不上您的身份。”燕南飞和李寒空两个人一唱一和,毕竟他们刚吃了大苦头,如今寄人篱下,怎么着也不敢太嚣张。
正所谓人在屋檐下,哪敢不低头哇。
“别人吃过的馒头,你吃着香吗?”鱼千斤没好气地说道,“我姐姐是城主又怎么样,我从来不因为这层关系就高人一等,我也从来没有因为我是玲珑塔一个守门的就低人一头!我就凭自己活,凭自己的矛活。”
这就不奇怪了哈,今日自己自报家门的时候,对方一脸不屑,自己怒骂师父的时候,他反而倒露出了几分赞赏。
这样一个不靠他人过活,只靠自己的怪人。不过这样的怪人,燕南飞倒是很欣赏。他点了点头:“我如果早日有你这觉悟,今日可能就不会被打成这样了。”
两个人拉着鱼千斤,说话说个不停,
直到月明星稀。
鱼千斤已经躺在里屋睡着了,他让了一间别屋给燕南飞和李寒空,地方不大不小,倒也刚好能过让两个人挤挤睡下。
然而,燕南飞今日身体可以收已经超负荷了,尽管经过了药浴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缓解身体的疲惫,可月色入户,他却睡不着了,躺在那里,始终无法入睡。
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李寒空这小子的鼾声实在是太烦人了,呼噜呼噜地到底让人怎么睡?!
他一骨碌翻下床,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提着剑走出了屋子。
今天的月亮很圆,清风拂过,身上感觉有些微凉。燕南飞长吁了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君不见。
“师父,你在那边过得如何了……”他轻声唤道,抬头望着那轮明月。
明月思故人呐。
燕南飞此生有过两个师父,一个是大唐枪仙陶安然,一个是稷下学宫李先生,可对于李先生,大多时候他往往都用“先生”称呼,而以“师父”称呼的,仍然还是那个醉心酿酒,喜欢玩弄幻术的老人。
“我教了你问道于天,但想必你也听说了,真正厉害的另一式,那招叫天外飞仙,我会用给你看。但这是我的仙缘,你真正的缘,得你自己去摸索。等有一天,你摸到属于你的缘分了,你就一定会像你说的那样!”
“名扬天下!”
陶安然的话忽然回响在燕南飞的耳边,燕南飞抬起手里的君不见,喃喃道:“我自己的仙缘……到底在哪呢?”
他想起了那日在鬼门酆都之中,一身白衣的潇湘子,举剑抬山,便入神元动八方,起手再抬,入道元斩天罡,刀剑齐在,已入仙元抚长生,举目间万物惊惧,苍天变色,他在一旁看着,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自己当时仿佛是从整个战局中抽离出来了,拥有了上帝视角,并没有被潇湘子的境界所压制,又像是整个地融入了战局之中,任何一丝细节,都像是亲身经历的。他知道这是潇湘子故意为之的。
而那一战看过,他总觉得心中有一股力量在澎涌而出,至于那种力量究竟是从哪里喷涌而出的,自己也说不清。
“再练练!”燕南飞兴致一起,想要尝试一下再去唤起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他一甩长剑,起身便是最强的那套剑舞,青莲剑歌。
此处除了正在酣睡的李寒空和鱼千斤之外,这里便再无人,他也不必怕其他人看见,索性将那大唐枪仙所传的青莲剑歌淋漓尽致地用了一遍,最后落地收剑,心中猛地升出一股剑意,他一喜,忽然感觉到了那股力量的出现,一声断喝:“天外飞仙!”
剑舞将终,气势本应该达到顶峰才是,可一剑挥出,气势却是骤减,只是将门前竹子上的枝叶吹掉几片,便再也无其
他。
略微尴尬,还好没人看见。燕南飞有些失望的同时心里还有一丝窃喜。
“这就是剑歌的最后一招,天外飞仙?”
一个带着几分嘲讽的声音响起,燕南飞眉毛一挑,转过头,看着李寒空披散着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靠在门边,燕南飞若无其事的收了剑,略微抱歉的说道:“把你吵醒了。”
“不算吵醒,我方才也没睡着。”李寒空伸了伸懒腰,往前走了几步,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燕南飞摇了摇头,也走了过来,两个人在台阶上坐下,燕南飞将剑放在一旁,忽然问道:“李寒空,我有一事不解。”
李寒空点了点头:“修炼上的问题?闯荡这么多年,对于修炼这方面的坎坷,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不仅仅是修炼上的。”燕南飞双眼盯着李寒空,给后者吓了一跳。
“我想跟你说说仙……”燕南飞眼睛里充满了振奋和希望。
李寒空皱了皱眉:“仙?仙元?这么早就想要了解仙元境,我俩还都不够资格呢。”
“此仙缘非彼仙元,就是有些虚无缥缈的那种东西,可以说是缘分?”燕南飞想了想:“师父跟我说过,终有一天要寻找到自己的仙缘,不止是我,每个人想要到达巅峰,都必须寻到这份缘。”
“可是让我难以理解的是,我见识过师父的缘,见识过学宫李先生的缘,我曾经尝试过很多次,终究握不住从我眼前一闪而逝的缘分,好像就在身旁,我怎么都无法真真正正的攥住他。”
李寒空听了他的描述,仔细地想了想,随后说道:“我之前听说过一句话,我觉得挺有道理的,叫做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到底无。这句话大概说的就是顺其自然吧,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抢不去,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你怎么抢就像是你说的一样,缺了缘分怎么都不是你的。”
李寒空又琢磨了一会:“我想修炼上的事也可以用到这句话,缘分向来都是存在于虚无缥缈间的,顺其自然就好了,最重要的是对得起自己的这块啊。”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心。
燕南飞仔细地想了想,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以为我的一生,会是扛着我的长剑,骑着一匹劣马,就这么在天下间游荡,最后等着五脏六腑最终破碎,狠狠的喝上一口酒,醉死在一处寺庙。我觉得这就是我的道,不在乎从何处来,也不在乎终于何处。”李寒空笑了笑。
燕南飞想起来,认识了这么久,好像从来没问过李寒空地身世:“空子,你说自己是个孤儿?”
李寒空一愣,点了点头:“对啊。”
“父母的模样也不记得了”燕南飞又问道。
“我连见都没见到过,何曾谈记得。”李寒空眼神稍稍黯淡。
“那你小时候是怎么活下来的,有人收养?”燕南飞又问道。
李寒空继续摇头:“也没有好像……”
第二百章 牵挂
“嘶,这不可能吧,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没有人抚养的话,活下来的机率几乎为零。”燕南飞皱着眉头,略带惊讶而又肯定的收到。
“我也说不清楚,我记得我醒来的时候还有印象,那是一座破庙,周围空无一人,街上的人们不知为什么都在跑路,不知道他们来自哪里又要去往哪里,我也就跟着他们跑,后来有一个衣衫破烂的少年给了我一张饼,问我是谁。我说我不知道。他说那我以后就跟他混了。我不知道自己几岁,但那少年和我一般高,他说自己十三岁了,我便也当我自己是十三岁,这么些年就这么一直流浪,认了个几天的师父,最后去了江南,遇到了你。”李寒空说出这些事情的时候,心境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仿佛是在说和自己不相关的事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燕南飞大惊失色:“照你这么说来,你不是在幼年被丢了的啊,破庙之前的记忆如果你记不起来的话,可能是因为当时的兵荒马乱一时间失忆了?你没想着回忆一下?”
“不是没有想过,每当夜深人静练剑累了的时候,以前我都会躺在床上尝试着想一下,但每次努力回想,头就会痛得很厉害。后来就释然了,既来之则安之,就算去了连云山见到了神医田不识,我也没有求他帮我恢复记忆,甚至提都没有提过。过去就是过去了,过好当下,强求求不来的东西,还不如顺其自然了,我想这也许就是我的缘?缘这个说法太玄乎,说通俗点就是处世准则吧。”李寒空耸了耸肩,“没什么大不了的。害,别说我了,继续说你吧,你以前一定过的有滋有味吧,相府的小公子,可是独苗啊。”
燕南飞挠了挠头:“世人都知相府公子这个名头风光,确实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我小时候不爱习武,喜欢酿酒,父母不允许,爷爷却很纵容我,我就仗着爷爷的庇佑,之后就遇到了酿酒术天下无人能出其右的陶安然师父。后来师父死了,我觉得是我的无能害死了师父,从那时开始我下定决心开始习武,不能辜负了师父在我身上下的功夫,再之后你就知道了,拜了天下第一的学宫李先生为师……”
“李先生……”李寒空喃喃道:“以前那可是我心中的信仰,我一直希望见他一面,没想到这辈子真的实现了这个愿望。”
“是啊,当时学宫大考里精才绝艳之辈不少,我能夺得第一,也有运气使然。”燕南飞自嘲的笑了笑,今天晚上燕南飞的脾气有些收敛,这要是放在以前,他一定会说自己多么多么努力,最终独占鳌头,独领风骚的。
他之所以谦虚了,是因为说起学宫大考他就想起了一个人,一个过命的兄弟吧。
四大王朝,南月。
尘归山。
不算高耸也不算低矮,终年缭绕着云雾,挥之不去。
**昆躺在半山腰上,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仰头望着天,身后是一间盖了一半的茅草屋,看来这就是他以后要栖身的地方了。
少年不知
想着什么,想到沉思处,伸手去旁边拿酒壶,可拿过之后晃了晃,哪里还有酒水的影子,他笑了笑:“好长时间没喝到过正儿八经的酒了,还真有点想他了。”
正暗自琢磨中,前方不远处忽然响起了一阵箜篌之音。
音律有些刺耳,震得林中飞鸟惊慌,走兽难藏。
**昆微微皱眉,只是翻了个身,便再无动作。
“少主。”
四个身影落在了他的身后,一人手握长萧,一人怀抱琵琶,一人拿着二胡,还有一个背后挂着古琴,正是那日随着霸刀雨化田一起迎战李先生的四个人。
**昆知道他们就在自己的身后了,他略微慵懒的跟他们打个招呼:“李凭,说了好多遍了,下次来尽量吹的好听点。”
那叫李凭的紫衣人笑了笑,随后认真说道:“少主所要的剑谱,我们已经带过来了。只是……主人说过,刀剑神域并不希望你练成。”
**昆闻言,神色也归于严肃,他耸了耸肩:“还记得你们跟我来的时候,说过什么话么?”
“主人生前有命,在他死后,我们四人就全凭少主差遣。”李凭缓缓道,语气诚恳,并没有半点忤逆不满的意思。
“既然供我差遣,那一切就唯我马首是瞻就行了。”**昆挥了挥手,“留下剑谱,你们就离开吧。”
“离开?”李凭将剑谱放在了地上,神色中充满了疑惑。
“是啊,我知道你们都是师父当年救下的,你们应该也是为了报答他老人家的恩情,才一直跟在左右不曾离开。但我是我,不是师父,他死了,你们也就自由了,我不会限制你们的。走吧,你们也要有你们的人生。”**昆将身子翻了过来,望着北方群星闪烁的天色。
李凭犹豫了一下,摇头:“这毕竟是主人生前留下的命令,也是对我四人的嘱托,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违背。”
“师父让你们供我差遣,现在我差遣你们离开,你们又不愿意,你们这才是真正的违抗命令啊。”**昆好言好语跟着四个人还说不明白了?他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身看着那四个人。
李凭叹了口气:“人人都有牵挂,少主在这里结庐而居,为的又是什么呢?”
**昆皱了皱眉,拔起了那柄插在土中的镇魂刀,轻轻一旋:“练刀练剑,如是而已。”
“练刀剑不过是个过程,结果呢?为的又是什么?”李凭再问道。
**昆一愣,没有回答。
李凭笑了笑:“少主不说,属下也能猜到几分。”
**昆笑道:“你怎么就能猜到了?”
“因为我会猜吧。我们四人将前往长安城,在那里潜伏下来,隐匿踪迹,为少主前去做准备,只等少主刀剑大成的那一日,亲赴长安,吾等自竭力相助。”李凭抱拳道,没有等**昆在说什么,随后转身直接带着其他三人迅速地离开了。
“该说不说,猜的还真
挺准的……”**昆摸着手里泛着紫气的刀,“知道我一直看着北方,那里也有我的牵挂呀。”
他一用力将这柄雨化田留给他的镇魂刀狠狠的劈在自己的武器虬龙棍上,奇怪的是这根坚不可摧的长棍,今日却是一点点的破碎开来,里边像是藏匿着什么东西一般,光芒闪耀间,让人一时无法看清,只觉一缕剑气直冲云霄。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昆望着眼前还在凋零破碎的虬龙棍,最终光芒消散,里边的物件竟是一把锋利的长剑,昆仑山神木孕育出来的剑胚。
这样的话,剑就有了,刀也在手,刀剑神域虽然难以领悟,但是起码最基础的东西齐了,对于**昆来说,一切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再过不到五个月,长安城里那个喜欢听自己讲故事的姑娘,就要穿上红妆,嫁给自己不喜欢的男人了。
这是少年第一次心动,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一日,自己必须赶到长安,将他们阻拦下来。
在这之前最重要的,必须入逍遥天境。
师父,对不起了。
这刀剑神域,徒儿必须得练!
燕南飞,好兄弟,我要抢的人,是你师兄未来的皇嫂,到时候我们会是敌人么?
北阳王朝,东海宫城。
燕南飞又运起了青莲剑歌和李寒空的双剑合璧交错而过,剑气杀伐间,将这里都快拆了。
两人此时也都已满头是汗,气喘吁吁,但是他们的神情却是说不出来的喜悦。
“那种感觉,那个缘分,你触摸到了没有。”燕南飞脸上有着一丝喜意。
李寒空抹了一把汗,将双剑收在身后,也很振奋的说道:“当时在酆都之中,见潇兄抬手入仙境之后,心中就有一股浩然气一直散不去,方才终于找到了那股气,原来这就是你说的缘。”
“这样的话就有苗头了,再来再来!”燕南飞再度沉淀真气,一声怒喝,君不见闪烁间,和李寒空的逢山鬼泣相撞,阵阵火花迸发出来,清脆之声不绝于耳。
“吵死了!觉都不让人家睡了!”一声怒喝打断了他们,两人扭过头,发现衣装尚不得体的鱼千斤拎着那杆长矛站在那里,鼻孔出好像呼出团团白气,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像是从美梦之中被人吵醒了。
燕南飞察觉到不妙,当即收剑:“抱歉抱歉,我们二人作妖的声响太大了,把大哥吵醒了。你快回去睡觉,我们保证不出任何动静!”
“睡个屁!”鱼千斤将手里的长矛旋转三百六十度,朗声喝到:“看到你们打的热火朝天的,我手都痒痒了,来来来,我们再来练练!”
“啊?”燕南飞和李寒空对视一眼。
合着打扰到其他人睡觉,还得打一场?
“啊个你大头鬼!”鱼千斤可毫不留情,左脚重重一跺,将台阶踩踏了半边,身子腾空而起,长矛之上一点寒光万丈茫,直直的朝着燕南飞刺了下来!
第二百零一章 天外飞仙
“这么不留情面!”燕南飞眉毛一挑,他能感觉到那长矛之上辉映的寒光。
他略微呼了一口气,并不慌张,手中的君不见微微一抬,寻了个恰到好处的角度,将长矛尖处用剑身挡了下来,不过鱼千斤的长矛之劲果然跟他的名字一样重逾千斤,那股力道甚至将君不见压弯了些许,随后燕南飞后撤十多步才卸下这股蛮力。
“一招而已,还没完呢,小心了!”鱼千斤又是一矛刺了过来,一下接着一下,环环相扣,似乎是不想给燕南飞丝毫的喘息。
别看鱼千斤身形壮硕魁梧,但是却不乏灵活,那杆丈八点钢矛在他手上就像是一根绣花针一样灵活,一张密集的矛网逼得燕南飞只能居于防守一方,根本找不到机会反攻。
在鱼千斤打算跟燕南飞较量较量的时候,李寒空就已经退到了一边,看着燕南飞被打的捉襟见肘,笑道:“我说燕子,这不是性格啊,怎么会被鱼大哥打的毫无招架之力?”
燕南飞奋力挡住这刁钻霸道的一矛,退到墙边,足尖一点,接力用力下高高掠起,手中君不见在月光下闪过一道银河般的匹练,他轻笑道:“热身结束,该我了!”
霎时间。
原本是被长矛占满了的小院,却忽然被道道剑气闯了进来,一道又一道,犹如猛虎入羊群,很快就撕开了那张霸道无比的长矛封网。
鱼千斤方才不可一世的气势也被突如其来的反攻滞缓了一瞬,双手握紧的长矛已经被一剑挑开,他眼神瞪得溜圆,急忙往后一退,君不见从他的胸前堪堪划过,身上的褂子被撕裂开来,燕南飞剑法飘渺通灵俊秀,又是一剑掠起,嘴角微微勾起。
他的父亲燕镇南精通瞬杀剑术,惊雷切,但以前的燕南飞只学会了惊雷切的拔剑术,动如惊雷,虽然偶尔能够出奇制胜,但在平常的对决中,若是一击不成,就再无后招了,而在今夜,他领悟了惊雷切的下一个境界,平地惊雷。
这招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的剑法一击不建功,立刻后撤脱离战局,而是有了回旋的余地,就算不能一击必杀,我还可以有第二剑,第三剑的连环杀,可谓平地起惊雷。
“好剑法!”
鱼千斤的长矛威势逐渐的被压了下去,可他反而打得更加痛快了,以前城里的人也有找他切磋的,但毕竟多多少少碍于他姐姐的颜面,总是不能和盘托出,打的一点都不痛快,不像今日这两个小子,什么都不怕,正好和他胃口。
他仰头暴喝一声,身上的破衣烂衫尽数褪去,原本虬结的肌肉在顷刻间变得膨胀,腹部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荡起来,最令人惊讶的是他的脸庞,足足大了一圈。
李寒空揉了揉眼睛,哑然失笑:“这是,蛤蟆功?”
要是说鱼千斤之前的力道能有千斤重,那么这一次的力道起码得翻一番啊,他舞动长矛,毫无花俏的排在了燕南飞的长剑上,燕南飞料到他会这么出招,早早的就打算用四两拨千斤之法对敌,奈何这千斤忒沉,拨不动
,反而硬生生地把自己从院中震飞了出去。
“鱼大哥,下手重了。”李寒空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燕南飞被打出去飞在空中,只觉有一股热流在体内浮现,他登时一喜,是缘!
这种感觉,就像是近在咫尺,从未有过这般的亲切,燕南飞在空中扭转身形,双手扶剑,君不见在此时此刻剑气昂扬,轰震得正片竹林都是一阵动荡,万里无云天地失色,仿佛世间只有这一人一剑,遗世而独立。
“天外,飞仙!”燕南飞目光灼灼,长剑欲从天而降。
在院子里刚说上话得李寒空和鱼千斤几乎在同一时间就感受到了那股独霸天下的剑意,二人怔怔出神,看着天地异象。
天外飞仙是早已失传的一式剑招,传说中,它如青天白云无瑕无垢。此剑招居高而击,一剑下击之势辉煌迅急,拥有连骨髓都冷透的剑气,剑之锋芒可怕到不能抵挡!一道剑光斜斜飞来,如惊芒掣电,如长虹经天。是绝世之人,才能用出的绝世之剑。
燕南飞真的会用青莲剑歌的回手式!他还有这样的本事?
李寒空一惊,鱼千斤更是一惊,如果那真是天外飞仙,那么两个人就算同时出手,也拦不下来。
四海生平城中,穿着一身白衣,站在阁楼最高处的年轻少年郎笑了一下,仰头喝了一口酒,笑道:“天外飞仙,我都不会。”
燕南飞一剑西来,气势汹汹,目中无人,一脚踏在院墙之上,陡然起身,气势再涨,可忽然歪了歪脖子,整个人从半空栽了下来。
这……天外飞,横祸?
这也许真的是地地道道地天外飞仙,但是燕南飞地内力不够,还不足以用全这一招,但是毕竟是用了出来,那股仙人般地气势还是出来了,一股威压弥漫东海宫城之上。
鱼千斤抬头望去,只见一袭红衣的女子持剑平扫,一道剑气荡平整座下关城,破开那道气势,她站在墙头,轻斥道:“一剑化洛水!”
燕南飞勉力不支,一个跟头栽在了院中,却依旧仰头看着那红衣女子,犹自惊叹着刚刚那一剑的霸道,喃喃道:“先生自己厉害,师娘也这么厉害……”
鱼千斤见到一身红衣地鱼玄机,立刻想把长矛藏起来,可无奈长矛太大,院中又一片空荡荡的,只得放在身后,那长矛的尖还高出他一头,鱼千斤不敢抬头和女子对视,满面通红,垂头道:“阿姐。”
“把衣服穿上吧,这么大了还不让阿姐省心。”鱼玄机看到这个弟弟有些头疼,只说说了一句,便没有再多言语,这个弟弟终归还是明事理的,不用自己点透也能悟明白。
李寒空眨了眨眼,走过去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刚穿上衣服的鱼千斤:“鱼大哥,还打不?”
鱼千斤哪里还有兴致,自己惹得阿姐不高兴,垂头丧气的扛着长矛回了屋:“不打了!”
燕南飞从地上爬了起来,整了一下衣衫,笑道:“一开始那么嚣张,原来是个怕姐姐的,姐管严。”
“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去,我还以为真能看到那一招呢,你有诓我一次。”李寒空斜着看了看燕南飞。
燕南飞尴尬一笑:“其实我也以为我能用出来,给个机会,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两人也放下兵器,回屋休息,一睡,便睡到了第二日。
太阳当空照。
燕南飞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院中,又将那青莲剑歌练了一遍,昨日用出半招天外飞仙之后,不仅不疲惫而且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
李寒空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比他醒的更要早一些,双手剑已经练完了,坐在一旁喝着茶水,可是茶毕竟是茶,不解饿,肚子已经在敲锣打鼓的反抗了,说道:“我们去吃饭吧。”
鱼千斤从屋内走了出来,长矛倒是没有带出来,因为昨天被阿姐说了,一气之下将那不离身的长矛挂在了房梁上,他穿着一件青衫,一副主人家的语气:“收拾一下吧,带你们出去吃好吃的。”
“这几天练功有些急了,许久没喝酒了,这里有没有什么好喝的酒。”燕南飞抿了一下嘴唇,问道。
鱼千斤听到“酒”字,脸上无悲无喜的样子竟破天荒地露出了一丝笑意,“有酒,而且是好酒。”
“叫什么名?”
“东海龙宫。”
东来客栈。
据说是这里数一数二的好酒楼,若是放在长安,这样的酒楼在路边一大把一大把的,但放在这纵马一炷香便能穿城而过的东海宫,倒也的确是少见的。
这样的姑且可以称为是酒楼,但更多的所谓酒肆,就是在路边摆几个凳子,支一个小棚,供几个行商过路的客人喝上一口酒润口的地方罢了。
“哎,几位,来点什么?”有着伙计过来,热情的招呼道。
“小兄弟,给我们来个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简单来点就行了。”燕南飞见小儿甚是热情,就说了几个菜名,之后三人随意的找了地方坐下。
“对了,再来一壶好酒,东海龙宫!”
其实等燕南飞说完那些菜的时候,小二就已经面露难色了:“这位客官,您说的这些菜,小店都没有,别说没有了,就是听都不曾听说过……”
“额……”燕南飞一愣,倒是李寒空反应快,当即说道:“没关系,那店里边什么菜比较受欢迎,随便来几道就可以了。”
小二脸色顿时一喜,看了一眼不言语的洛河,随后看向燕南飞和李寒空,将手中白布往后一甩,兴冲冲地说了起来:“看二位客官相貌腾腾,年轻气盛,日后必定能飞黄腾达。我店里刚好今日有这道菜,名飞黄腾达,二位可有兴趣?”
“下酒菜而已,上吧上吧。”燕南飞爽快地说道,不就是银子吗?他有的是。
李寒空没有着急,而是多了个心眼,问道:“先别急着上,飞黄腾达,乍听之下我是一头雾水,还请小兄弟细说下是个什么东西?”
第二百零二章 开水白菜
“我看两位公子是外地人吧,这里的温度跟外地相比较高,所以秋收的日子也更加往后,老话说秋后的蚂蚱跳不起来,待收完稻谷以后,我们这边都要放把小火烧烧田地,火一过躲在地底下的蚂蚱们就会蹦出来,这些蚂蚱既是害虫又是大补的营养品,能够换银钱贴补家用,所以农民们把它们抓回家后往开水里一烫,然后再晒干运到我们这里。我们拿油一炸,于是便有了这道——飞黄腾达。”小二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喜庆?”
燕南飞微微皱眉:“蚂蚱?岂不就是……”
“蝗虫……。”李寒空说道。
燕南飞赶紧一皱眉,胃中翻腾的不像样子,连连摆手:“不要不要,换一道,换一道。”
“那就来一盘豚鼠肉吧。比猫还肥的豚鼠,味道香甜、肉质软嫩……”小二舔了舔嘴唇,“香的很,肥的流油。”
燕南飞在陌云城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是城里出了名的大魔王,但鲜有人知这个不可一世的大魔王最怕的东西就是老鼠,管你什么竹鼠田鼠豚鼠,都给我:“滚!”
小二被燕南飞突然发脾气给吓了一愣,思考片刻说道:“那要不试试蛇羹?刚出生的那种小蛇,用来煲汤也是不错的,能延年益寿哇!”
李寒空嘴角微微扯了扯,强颜欢笑的看着同样一脸笑意的鱼千斤,只不过一个笑得尴尬,一个笑着看热闹。
燕南飞皱着眉头:“能不能整点外地人能吃的东西,虽然说入乡随俗,但是今天你们这的俗我随不了。”
小二理解一般的点点头:“蚕蛹吧,这个营养价值极高,村东头的王老板经常来我们这店里吃,味道是很好的。”
燕南飞沉呼了一口气,那冒着白烟的气息从他的鼻孔里迸发出来,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看我们还是换家店吧。”
鱼千斤看到燕南飞吃瘪,再也忍不住笑意,哈哈大笑起来,看的燕南飞一头雾水。
待得鱼千斤开怀大笑个够之后,看了二人一眼,随后便和小二说道:“一坛东海龙宫,再给我们一人一份三白饭,菜嘛,来开水白菜。”
小二迟疑道:“鱼爷,开水白菜,这花销可顶的上您半个月的银钱啊,您确定……”
燕南飞一听是是开水白菜这道名菜,立刻扔出一个大银锭:“不缺钱,来来来,尽管上!”
不过片刻钟,小二就搬上来了一坛所谓的东海龙宫,只见那东海龙宫酒澄澈可见,乍一看就像是刚捞起来的泉水一般,通体天蓝,不是常规酒色,燕南飞用瓷碗舀了一碗,放在鼻边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海的味道,随后又喝了一小口,只觉得清冽甘甜,口中留香,这几日的不开心和疲惫几乎在瞬间一扫而空。
是酒的作用么?当然不是,是心理作用,无酒不欢的燕南飞碰到酒比遇到姑娘还开心的呀。
“酒不错,很合胃口!”燕南飞满意的笑道。
“害,这算什么,配上白菜吃,才是一绝,这里的白菜都
是山里生长的也白菜,再加上我们这里独到的烹制调料,味道和以前的那种开水白菜大不相同,多了一分乡土气,值得一尝!”鱼千斤热情的招呼道。
三个人就着酒,吃着开水白菜,端着三白饭,三白饭就是白糖,白盐,和白米饭。聊天越聊越是投机,刚过了不到一个时辰,一大坛酒已经见了底,美味的开水白菜也已经吃完,鱼千斤喝的正是兴起,站了起来,朗声道:“小二,再来一坛!”
“哎,你,你们看,外边怎么一堆大灰狼啊,你们这地方招狼啊?”李寒空睡眼朦胧,他一偏头看到了成群结队的灰狼正在向着这个方向奔跑,一个个红了眼似的,凶神恶煞。
“哪来什么大灰狼啊……”站起来的鱼千斤拍了拍他的肩膀,戏谑地笑了一下,也转过头看着窗外,随即眼睛一点点地瞪大,“那哪是狼啊,谁把兵器库搬来了,这不是十八般武器嘛?正好,你鱼爷爷的长矛早都饥渴难耐了……”一边说着一边一愣:“哎,不对,兵器没带。”
“你们在说什么啊?又是狼又是兵器的。”燕南飞伸出手指着他们笑出了声,然后他也一偏头,笑容逐渐凝固:“我怎么看到的是仙人?”
无数白衣仙子从云端之上飘落,白衣如雪,剑落如雨,她们对着燕南飞,浅笑翩然起舞。
倾国倾城,天香国色。
而在无数仙子之中,又唯有中间那一位最为夺目,就算周围都是绝世之容,却仍然掩不住她的光芒,她对着燕南飞展颜一笑,整个世界都要化了呀。
“我还没有名扬天下,你就来了么?”燕南飞的眼睛里只有那一个人,痴笑着走上前。
“魑魅魍魉,散!”
鱼千斤忽然大喝一声,一声震喝,那些兵器全都消失不见,幻象!?
他回过神来,发现李寒空和燕南飞已经入了局,毫无防备,尤其是燕南飞正满面笑容的一步步地往外行去,他急忙一把拉住百里东君,点住他胸前六大穴道,随后转头对小二说道:“这白菜有问题!”
东海宫城三面环山,一面环水,这样的野生白菜在山中非常容易见到,而且配方独到,制作起来不仅简便,而且味道的确鲜美。但是这山中还有一些白菜是受到外来因素的影响,变成了有毒素的血白菜,鱼千斤毕竟从小生长在这里,入幻境以后很快地就意识到了问题,猛咬舌尖才得以顺利抽身。
小二急忙走上前,拿勺子舀着碗里的蘑菇,喃喃道:“不会啊,都检查过的,怎么还会出现血白菜!”
血白菜不仅自身毒素惊人,而且经过开水浸泡后,毒素大涨,如果没有内力功底的人误食了,恐怕后果难料。
“这菜是厨子做的,那厨子呢?”鱼千斤叹了口气,吃顿饭都不让人吃消停。
小二急忙跑进后厨,只见厨师被结结实实地绑在油锅旁边,厨房的后墙壁被打开了一个洞,想必凶手早已逃之夭夭。
燕南飞正欲走上前,鱼千斤刚要阻挡,只见
到他忽然屏气凝神,喊了一声:“破!”
果然,燕南飞再度睁开眼睛之后,看到眼前的仙子们又都乘云而起,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幻象么,好久不曾见到了,差点入了魔。”燕南飞平息了一下真气,目光灼灼。
可别忘了燕南飞的师父是谁,大唐枪仙陶安然不仅是枪仙,还是一代幻术大师,燕南飞得到真传,这等技俩还不是班门弄斧。
“我们方才都中毒了。”鱼千斤很惊讶,燕南飞自己能过走出幻境,不过再想一想也释然了,毕竟是能够登上玲珑塔十六层的人。
燕南飞摇头:“不可能是毒,刚刚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我看到了幻象。”
鱼千斤指了指桌上剩余的开水白菜:“有人偷偷调换了我们的白菜,把普通的白菜换成了有剧毒的血白菜。”
燕南飞走过去,看着桌上的白菜,微微皱眉。他从小在药罐子泡大,出身温家的母亲梅天香找遍了各种珍奇的药材,早已将燕南飞的身体泡得百毒不侵,就是鬼门酆都不动用非常的手段,也没法毒倒他,又何况这小小的野生白菜之毒。
坐在凳子上的李寒空就悲催了,他可没有燕南飞这样的师父。
“太可怕啦,一只狼,两只狼,一群狼啊,我擦。”
“可怕你个大脑袋。”鱼千斤走过去不耐烦地拍了一下他,其实他也觉得奇怪,他因为自小吃白菜长大,所以就算是吃了血白菜,但肯定也有抵抗力,为何燕南飞也能这么快恢复如初,他问急匆匆走上来的掌柜,“有什么办法吗?”
“只能等,一会儿就过去了,也没什么大碍。”掌柜紧张地回道。
“人抓到了吗?”燕南飞抬头道。
“凶手的行动太快,我们跟不上,跑了……”掌柜垂首道。
“没道理啊,既然想要加害我们,怎么只换了这点血白菜,不过就是一些幻象而已,死不了人。”鱼千斤喃喃道。
燕南飞一巴掌拍在李寒空后脖颈,将其拍晕,把他背了起来,皱眉道:“我们先回去吧。”
又来了……这奇怪的感觉。从梅子镇开始,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这种感觉只有与潇湘子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消失,而此刻,这种感觉又出现了。
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针对他呢?
熙熙攘攘的路上,有两人擦肩而过。
“得手了吗?”
“一切顺利。”
一直到夕阳西下,李寒空才悠悠转醒,他挠了挠太阳穴:“我刚好像做了个梦,梦到了一群狼,要吃我。”
“吃屁吧你,练剑。”燕南飞把他的逢山鬼泣和百川灌河丢了过来,“时间紧迫,我们得过关了。”
李寒空接过双剑,抻了抻懒腰:“这么着急?”
“来不及细说了,赶紧操练。”燕南飞拎着剑,二人又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演练起来。
第二百零三章 请帖
待得燕南飞和李寒空两个人在院子里重新对练起来的时候,鱼千斤守着玲珑塔的地方也有人去跟他打了招呼。
“小舅子,叫姐夫。”一个白衣翩翩的少年郎站在他的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
“姐夫你大爷,没事快滚!”还在为血白菜心烦的鱼千斤哪里有好心情跟这个人胡诌,所以回答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呦呵,脾气见长啊?上次见你时你还是个撒尿和泥玩的小屁孩,你说你想学长兵器,家里偏让你练剑,你很不开心,于是我就送了这杆丈八点钢矛给你。这么大的恩情你说忘就忘了?”潇湘子装的一脸痛心的样子:“白眼狼实锤,这可让我好生失望啊。”
眉头紧皱的鱼千斤惊诧地抬起头,他本以为这个少年郎又是姐姐从哪里招惹来的好色之徒,多年来从未见阿姐对一个男人如此上心。
但是在他的心里,唯一认可的姐夫就是当年那个武功绝世但是却被姐姐赶走的温庭筠,可眼前这人哪有半分模样像他……鱼千斤冷笑道:“你又是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你当我瞎!”
潇湘子一愣,随后叹了口气,伸手就夺过了鱼千斤手里的长矛,在那里随意的舞动了一套,竟和洛河的招式一模一样,没半点差池!
“真的是你?你回来了?”鱼千斤半信半疑的将长矛接了过来,眼神紧紧的盯着这个皮肤如玉般的少年。
潇湘子讪讪的笑道:“当年骗了你,纵矛十九式配合纵横心法没错,但并不是都要用蛤蟆功加持以后才更厉害。”
鱼千斤脸色铁青,这几年的蛤蟆功修炼,究竟他碎了多少套衣服……
但他也没有立刻生气,毕竟李先生对于他来说,是很钦佩的一个人,这样做一定有它的道理,虽然现在很难想象这个年轻人就是曾经在这里一剑断山河的温庭筠,或者说学宫李先生。
潇湘子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样是为了让你练习吐纳,基础才是硬道理。”
转眼间,已经夜幕降临,月光微垂。
鱼千斤把长矛扛在肩上,长矛的尖端处挑着一个竹篮,竹篮里是一碟热气腾腾的大白馒头,他将馒头往地上一放,看着已经精疲力尽的燕南飞和李寒空,眉毛一挑,站在原地缓缓道:“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说不可说。”
燕南飞李寒空二人相视一笑,同时摇头:“别说了,别说了。”
整整七日苦修,燕南飞和李寒空提着剑,重登玲珑塔,十五层依旧没人,十六层上烘云托月两个老爷子还是坐在那里慢慢地喝茶。
看到有人登塔,托月老爷子打量了他们一眼,幽幽地说道:“不错不错,不过才几日功夫,进步很大。”
烘云放下茶杯,站了起来,一如既往暴躁地看着他们二人:“才七天就敢再来?量你们也没多大长进,来比划比划。”
尘世炊烟袅袅,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那隆冬数九,来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
在东海宫的东侧稍远一些,就是燕南飞的家乡
,又是一年桂花含苞的美景春色。
陌云城,左相府。
相府世子爷燕镇南放下手中的红帖,手指在上面轻轻地扣着,一张俊逸的脸庞露出些许的犹豫。
“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么?”世子妃梅天香从屋外走了进来,声音温柔,让人如沐春风。
夫妻二人相处多年,表情上任何细微的变化都会轻而易举的被捕捉到。尽管燕镇南的愁色一闪而逝,但终究还是被发现了。
“也没什么大事,是长安城送来的请帖,靖康王纳侧妃,邀我们前去观礼。”燕镇南看着款款而来的妻子,缓缓说道。
“嗯?”
梅天香微微疑惑一下,在燕镇南的身边坐了下来:“不过是一个王爷纳侧妃,也值得我们左相府的世子亲自大老远跑一趟。”
“原本我确实可以不用去的,但这个侧妃真是让人想不到,是天罗地网宗宗主的女儿。”燕镇南苦笑一声。
“天罗地网宗?”梅天香微微一皱眉:“就是那个护卫傲氏皇族的罗网?他们竟然和皇家结亲,这可真是上数开国都不曾有过的事情。”
“如果仅仅是这些倒也还不重要,要命的是是他们的宗主当年还不是宗主的时候,随军出征,救过我一命。”燕镇南皱了皱眉头,“这是他的独女出嫁,我不去的话,会驳了他的面子。”
“况且张将军已经殡天了,学宫中也没有那个力压众生的李先生了,你的身份又是这么令人眼热,孤身一人前去还是太冒险了一些。”梅天香淡淡的摇了摇头,并不赞同夫君前去。
“唉,可能有人料到了你的担心,所以还有个人在喜帖里夹了份信,邀请我回去,说是有要事商谈。”
燕镇南拿出了一封信,晃了晃笑道,“这个人我们可不陌生。”
“七皇子?”梅天香秀眉一抬。
燕镇南笑了笑:“当初迟迟不进王府的人,前一阵子也已经入住王府,如今是淮南王了。他又是靖康王的胞弟,如今朝堂之上,长皇子派、陈留王派和淮南王派三足鼎立。”
燕镇南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而这三位在我看来,真正有胸襟,有气魄,为百姓做事的就只有这位淮南王了,上次一见,我就觉得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你可别忘了老爷子说过,不得参与朝堂党争。”梅天香俏脸有些变化。
燕镇南沉默片刻,似在斟酌,随后缓缓说道:“不是我们想涉及党争,是我们要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朝堂的格局在重新洗牌,我们相府想要屹立不倒,不能只靠着龟缩在这一隅之地了。”
梅天香还想再说些什么,最终微微张口还是没有继续说,只是轻叹了一声:“算了,这些事情你有分寸就行。不过那位淮南王是飞儿的师兄,他会不会让飞儿也回长安?”梅天香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燕镇南笑道:“那位真是有心了,信上最后一句就说了,他说他也给飞儿递了喜帖,但是能不能去还得看李先生的意思。”
“说李
先生呢。”梅天香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是啊,这是要我们安心啊。”燕镇南负手而立,看着北方,不自觉间又叹了一口气。
四海升平城
一辆马车停在城边,红衣飞扬的鱼玄机坐在马车之中,一身白衣飘飘的潇湘子则手持马鞭,腰挂酒壶,一副要远行的样子。
“千斤,我不在的日子里,这城主之位就交给你了,要看好我们的老家呀。”鱼玄机笑盈盈地说道,眼睛里满是开心。
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的鱼千斤站在一旁垂头丧气,哪里像是独当一面的代理城主啊。
这怎么回事的这,姐姐这一走,不知猴年马月才会回来,他印象中的姐姐不是这样的啊,不应该啊……
他挠了挠头:“姐姐,你究竟何时才回来啊。”
“你这小子,能不能提一提情商,我与你姐姐去成亲,成完亲就回来了呗。”潇湘子坐在一旁贱贱的笑着。
“我真搞不懂你们,娘家人都在这座城里呢!成个亲出去做什么?雪月城里摆个喜宴,全城人都来祝贺,热热闹闹,开开心心,不好吗?”鱼千斤心情很低落,但是说到这个事的时候,又来了兴致。
“如果是一般女子出阁,也就按你说的办了,可你姐姐不是一般女子,她的出阁注定不能平凡就是了。我和你说,往南走很远,有一处山叫做不周山,山上有门户,那便是天门,走过天门便见仙子迎风而立。我要让那些仙子为我们奏乐,朝霞即是红联,天地便是父母,我与你姐姐就这样化作比翼鸟,结成连理枝,岂不妙哉?”潇湘子仰头喝了一口酒。
“妙个屁,我觉得你就是在吹牛。”鱼千斤怒喝道,“你这人油头粉脸,油嘴滑舌,就是你骗我姐姐走!,我要跟你决斗!”
鱼千斤没有说笑,说完便真的一长矛刺了过去。
“孺子不可教也。”
潇湘子叹了一口气,随后一跃而起,躲过了千斤含怒一击的长矛攻势,又一把握住了一把角度刁钻的软剑,猛地一挥,软剑抻直,连人带剑将他甩了出去,紧接着又一个侧身,堪堪躲过一柄长剑,潇湘子腰间酒葫芦一甩,又将那用剑之人打飞了出去,他伸手接过飞回来的酒葫芦,仰头又喝了一口,重新坐了回去,真是说不出的潇洒随意。
偷袭失败的燕南飞和李寒空落地之后,微微停顿一瞬,紧接着再度发力弹跳而起,潇湘子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们,伸开双手一抓,就抓住了自己送上门来的两个小家雀。
潇湘子分别抓住两个人的肩膀,往上一旋,再往下一扔,两个人直接摔了个狗啃泥,她一脚踏在李寒空的后背上,一脚踏在燕南飞的后背上,直接压得两个人贴在地上,如何也起不来。
潇湘子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叹了口气:“偷袭不成,还想着正面进攻,我怎么有这么你们两个憨憨徒弟?”
燕南飞苦笑道:“先生就要走了,我们这不得赶紧再从你这里套出点东西出来学一学?”
第二百零四章 出发!
李寒空不服,被压的额头上青筋暴起,逢山鬼泣噌的一声瞬间出鞘,还想再战,潇湘子却没有再给他机会,踩在他身上的脚力又重了几分,随后漫不经心的从怀里丢出一张红色的帖子,扔在了燕南飞手里:“就怕你二人闲得慌,我特意安排了一个任务给你们。”
“这是……喜帖?”燕南飞愣了一下:“莫非是先生的?”
“没眼力,为师的喜帖怎么会这么俗气!长安城靖康王爷这个名你们应该熟悉吧?”潇湘子问道。
李寒空想想然后摇了摇头,燕南飞也一脸茫然:“哪位啊?”
“长安城是让你们怎么混的啊?”潇湘子长叹一声:“就是傲天凝他皇兄,要纳一个侧妃,邀请我前去观礼,我懒得去,你们两个就代表我去吧。不然四海升平城里太安逸,我怕你们两个不思进取。”
“先生,我们才从长安城出来没多久,这又要回去了,而且就只是看人家娶亲,没意思,不想去。”燕南飞将长剑放回剑鞘,挎在腰上。
李寒空觉得燕南飞说的合情合理,英雄所见略同。
看别人娶亲有什么意思,又不是自己去亲,多煞风景……
“那你不想见见自己的老朋友?你的几位师兄也是要去的,尤其是叶琳琅那个凑热闹的。”潇湘子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你现在不想知道苦练以后,跟他们的差距还有多少?或者说你可以证明已经和他们的武功境界差不多了?”
燕南飞一听说几位师兄也要去,当即心中一动,立刻点头:“那去,那去!”
“哼哼。”潇湘子哼哼两声,点足一掠,疼的燕南飞李寒空龇牙咧嘴。
潇湘子重新落到了马车上,猛地一挥马鞭:“你们俩可给我记住了,不要在长安城里丢了你们师父的脸,长安虽大,但是别忘了你们是谁,你们师父又是谁!。”
鱼玄机怎么说也是燕南飞他们的师娘了,她坐在马车上,轻声问道:“能放心吗?他们这一次入长安,身边可没有李先生照拂了。”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一切凭造化。”潇湘子再一挥马鞭,马车疾驰而去。
烟尘滚滚间传来一道声音:“成长起来吧,才能去追自己喜欢的姑娘,做自己喜欢干的事。”
李寒空爬了起来,看向燕南飞:“怎么忽然间改主意了?”
燕南飞凝视了一下长安城的方向,又看了看李寒空:“我觉得先生说得对,是时候看看我们的武功究竟长进了多少!”
长安城,十里长街
靖康王府。
此时距离靖康王爷的真正婚期之日尚且还有半月之余,但是王府上下已经开始忙里忙外的进行大婚的布置了,不过是个侧妃,原本不应该有这么隆重的婚宴,甚至正妃的都未曾有过这般待遇,但据说靖康王爷尤其宠爱这个还未入门的侧妃,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亲自将她接入府邸之中好生伺候着。
在王府一座僻静的后院中,还未过门的靖康王妃坐在石桌上,不知道想着什么,不远处池塘中的鱼儿上下翻滚,独自喃喃道:“那天,他会来
吗?”
这就是靖康王爷为这位妃子安排的住处,平日里常人根本没有资格踏入到这里,因此这里也安静非常。院中除了她以外,还有那个握着万年竹的少年江歌离,他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一丝不可察觉的黯淡,最终也没有回应她。
没有人知道他会不会来,也许只有天知道。
江歌离摇摇头,就算他来,也没有什么用,结局也早已经注定了,没有人可以改变,也没有人能过改变。
“我希望他来,也希望他不来。”
尽管没有人回应她,可她看着红色的鲤鱼翻腾,自顾自的说着:“他来了就证明我没有被辜负,可他来了,我怕最后的希望也从此没有了。师兄,我是不是有些自私。”
江歌离在一旁站的笔直,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碧绿的万年竹,几乎就要把整个剑柄都捏碎。
“如果当年蒙上面就好了,就不会被他看到了。”靖康王妃脸上透露一丝愁容。
江歌离眼神闪烁,轻轻摇了摇头,光蒙上面又怎么足够,光是那一双充满了星辰的眼睛,就足以倾倒众生啊。
天意如此么。
可我从来没有信过天。
北阳,皇宫。
御书房。
当今北阳圣上与近卫之首混沌陵犼相对而坐,二人盯着棋盘,正在对弈。
“罗网之主和皇室结姻,这种事自我北阳开朝以来,一次都没有出现过,但垂儿向我提亲的时候,朕还是同意了,你觉得是为何?”天主落下一子,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对面之人,轻声问道。
犼大人摇头道:“圣上之心,奴才怎能揣测得到?”
“和孤在这边何必说这些场面话,你跟随孤最久,心思素来最也重,你会猜不到?罗网护卫皇城多年,自建国就开始,由中车府令赵将军所创,但是罗网必定只能生活在暗处,是帝国的一把杀人刀,赵将军当年衷心为国,从无二心,但是忠心一代传一代,这颗心还能剩下多少?”天主冷笑一声。
犼大人轻轻点了点头,缓缓落下一子:“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们还算安分。”
“当年那些不安分的人,此后你可曾还见过?当年孤为什么能当上皇帝?罗网帮了不少的忙。”天主笑了笑,“他们早已经不是纯粹的傲家守护者了,他们的手早就伸到了朝堂。上一代孤选择了他们,这一代垂儿选择了他们。”
“结党营私,是杀头的罪。”犼大人一字一顿。
天主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凌厉,整个屋子的温度似乎都有所下降。
他冷冷地望了犼大人一眼,“既然垂儿选择了这一步,那孤就推他走这一步。只要别太过分,一切都还好说。”
“陈留王爷那边,陛下打算如何处理?”犼大人落下一子,试探着问道。
“他最近倒是消停了很多,这样最好不过,孤就给他一片封地,让他远远地离开长安城。至于他们之间的恩怨,垂儿不会要他命。”太安帝笑了笑。
“可陛下是否还记得除了这两位之外,还有一个淮南王?”犼大人幽幽地问了一句。
天主杀了一片黑棋,微微侧首:“你在揣测孤的心意。”
混沌陵犼立刻站起,往后退了一步,跪倒在地:“奴才不敢。”
伴君如伴虎。
就算是皇帝身边的老人,有些话也是不可说,不可问的。
稷下学宫。
傲天凝和叶琳琅正在一处空地上切磋武功,几日不见,他们的功力也有所精进。
“我说,别老用那几招自创的剑法,拿出你的那套天子神剑。”叶琳琅一式囚天指弹开了傲天凝的长剑,悠然道,“害,就你自创的剑法,要是让我家那位瞧见了,肯定得好好笑话你一番这是什么垃圾剑术。”
“我傲家嫡传的天子神剑术,可是我压箱底的功夫,岂能就这么被你看了,不值当不值当。”傲天凝随后长剑一放,一收,剑气擦着叶琳琅的耳鬓吹了过去。
“你给先生传的信,收到回复了么?”叶琳琅轻身而起,身子一个回旋,甩手出了一掌,掌力磅礴浩瀚。
傲天凝手里长剑挽了个剑花,轻描淡写间划了几下,将那道掌力斩散,四射而去。
“不是先生的笔迹,是燕南飞的回信。”
“哦?那倒也不奇怪,他说什么了?。”叶琳琅袖子里弹出数枚暗器,赫然是金陵锥。
傲天凝将横劈一剑,将倒刺横生的金陵锥打到一旁,收剑退了一步:“他说他回来之后要和我们切磋一下武功,至于婚事的话……只字未提。”
“能有这样的口气,看来从先生那里学到了不少本事。”叶琳琅负手而立,笑道,“真是难以想象,如果他知道他的的父亲也会来长安城的话,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能避免就尽量避免,我不想把小师弟牵扯到这件事情里。”傲天凝叹了口气。
“但是你要知道左相府一脉单传,只有这一个小公子,世子爷来赴长安,就说明相府定然有所动作,这件事无论他参不参与过来,都是不可避免的。”叶琳琅眯了眯眼睛。
远在偏远处的陌云城,一辆马车带着几十骑骑兵正在缓缓出城。
梅天香与左相燕回天老爷子站在城头,目送着燕镇南出城离去,一如当初大家目送燕南飞那样。
“让镇南就只带这寥寥十几骑,真让人担心呐”梅天香的言语中带着几分忧虑,这不是去别的地方,是去长安城啊,跟左相府不对付的地方。
已经是满头白发的燕回天仰头道:“当年我开始纵横这片国土的时候,我是单枪匹马的。”
“镇南昨晚一夜没睡,他做了这个选择,是不是让父亲失望了?”梅天香低声道。
燕回天没有过多的犹豫,只是摇了摇头:“镇南他没有做错,如果他没有我当年的本事,那么就永远躲在这里不要离开,但如果他更胜于我,他理应去拿自己的天下!有哪个好男儿志向不在四方的呢?”
梅天香愣了一下,随后轻叹一声:“镇南听到的话,他一定很高兴吧。”
第二百零五章 天字一等杀手
“我这个儿子啊,有野心,也有雄心,他一直渴望超越我,想做出一件大事向我证明他的能力,这种渴望虽然会让他变强,但是也会给他带来危险。”燕回天皱了皱眉:“在长安城里,他必须时刻保持冷静才能平安进退。”
对于燕回天的话,梅天香也深深认同,她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也得到消息,据说李先生也会带着飞儿一同去长安。”
燕回天听后面色古井无波,缓缓说道:“李先生,已经是历史了,他再也回不来长安城了。”
“父亲此话……?梅天香闻言一愣。
“此话货真价实,而且我可以笃定这个消息的来源更是真实。”燕回天笑了笑:“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肯定吗?”
“儿媳不知。”梅天香一头雾水,李先生怎么说也是天下第一的存在,怎么会回不来长安城?
“因为这个人来跟我说的。”燕回天转过身。
梅天香也转过了头,在他们的身后,站着两个年轻人。
一个是女子,红衣如火,倾城国色。
一个是男子,白衣胜雪,公子堂堂。
“见过世子妃,我叫潇湘子,是一个儒雅读书人。”白衣男子持着扇子,微微俯身,“今日路过此地,特来与左相爷叙叙旧。”
……
又过了七日。
长安城一片欣欣向荣,尤其是靖康王府那条街,近日来更是车水马龙,这位靖康王要大婚了,全城的百姓都已经知晓。
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一场热热闹闹的典礼,但是长安城蔚蓝的天空真的会一直这样么……
江歌离带着竹剑,他平日里从来不会走出王府,但是今天默默的翻出了暖池清苑的高墙,出了王府。
他的目标似乎很明确,径直走向了皇宫,进了皇宫之后,这种明确的目标似乎又变的乱了,遇到弯就拐,遇到路就走,他花了整整六个时辰,从天明走到了天黑,把长安城军士经常把守的要道都走了一个遍,最后走到了皇宫口,有侍卫看守,他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黑色的腰牌,腰牌上写着一个“天”字。守门的侍卫立刻退到了一边,恭恭敬敬地垂首道:“请。”
“这人是谁?值得林大哥如此敬重。”待江歌离走远后,另一个侍卫并不认识此人,但是向来严谨的林大哥怎么轻易的就放他进了去,
被叫做林大哥的护卫资历显然比他要老一些,他看了洛青阳的背影一眼,低声回答:“你有所不知,天主手下有一支秘密力量,据说叫做天罗地网,这天罗地网中全是杀手刺客,这些人当中凡是有天字令牌的,都是天字一等杀手,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天字一等杀手只有一个……。”
“啊?!那刚才的岂不就是!”方才那个守卫惊得大喝一声。
“噤声!你不要命了!”那名护卫连忙捂住他的嘴,不再出声。
须知万事大多祸从口出,胆敢在背后议论其他人得都会受到或轻或重得报复,何况刚才他们议论得可是一个杀手哇,一个金字
塔顶端得杀手。
再说北阳皇宫,这皇宫分前殿和后宫,而前殿两旁,还有偏门三十二房,江歌离就走到了西边十六房最里面的那间屋子。他轻轻推开门,一个老人坐在其中,气息内敛,似乎一直在等着他的到来。
这个老人一身布衣,须发皆白,苍老的面容上有着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神,让人望而生畏。
“师父。”江歌离垂首道。
“今天你倒是有些反常,以前你从来没在皇城里走过这么多步。”老人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现在用一天逛了个遍。”
“师妹的大喜之日就在眼前,我去巡查了一下各个路口的驻防,以免除了什么闪失。”江歌离不卑不亢,轻声道。
老人笑了一下:“闪失?莫非就那一个姓张的还能翻出什么浪花不成?”
江歌离低着头,双眼却是微微一缩。
“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就算你没跟我说过。”老人的笑容愈发冰冷。:“离儿,你有点不把为师放在眼里了啊。”
“徒儿只是觉得这等小事我会处理好,不必烦扰师父。”江歌离的头埋得更深。
“你会处理好?师父教给你的处事是唯杀无他,可你没有杀了他。”老人敲桌子的手指忽然重重一顿。
“徒儿知错了。”江歌离额头上有细汗渗出。
这布衣老人在江歌离踏进门内就已经来了个下马威,每敲一次桌子都是一场内力的碰撞,在说话间,老人的内力散发的越来越强,快要达到江歌离的极限了,而这么快就到达江歌离的极限,也说明这个老人是动了真火。
“那个小子,是霸刀雨化田的徒弟。若是以前还好,可如今长安已经没了李先生,若是那个魔头闯城,没有谁自信到能以一己之力将他拦下来,幸运的是前几日我得到消息,雨化田已经离世了。凭借那个小子的实力是绝对进不来长安一步的,所以我放你回去告诉那丫头,别指望有人能救她。”老人说出的话,句句绝情。
一向修炼凄凉剑的江歌离都觉得师父这样做太过忘情,他微微抬头:“师父,你就真的不讲丝毫的情面了吗?”
“情面?我们罗网这么多年来只能躲在暗角阴沟为王朝操刀,如今你被陛下选中成为御前侍卫,你师妹被靖康王爷纳为妃子,我罗网的出头之日即将到来,多年的谋划岂能因为儿女情长而放弃?”说过这些,老人忽然停顿了一下,皱眉道:“我知道你喜欢你师妹,但你的功夫是我教的,你想把她带走,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机会。对我拔剑,杀了我。”
江歌离目光闪烁,微微抬头,他看到了师父坚定的眼神,任凭自己如何再晓之以情,恐怕都不会再有效果了。他的手微微触过剑柄,纠结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到底是没有握上去。
他摇头道:“徒儿不敢。”
“太上忘情,你的境界差远了。”老人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惊讶,自己的徒弟想什么,做师父的不会不知道。
老人盯着眼前的青衣少年,气势忽然降了几分:“好
男儿志在四方,你的志向不应该局限于此。”
“我的志向,是李先生之后的天下第一。”江歌离忽然道。
布衣老人大惊,他虽然豪情万丈地说着高远的志向,但自己也没有高远到想要成为天下第一。天下第一是什么样的存在?
学宫李先生!
他要做学宫李先生之后的第一人,后生可畏。
老人惊归惊,还是说道:“天下第一,不是那么简单的。”
江歌离站起来转过身,没有再看老人一眼,推门走了出去,低声喃喃道:“这样我就想带走谁就能带走谁了。”他不知道老人是否清楚地听到了,但他却不想继续这对话了,推开门,径直地走了出去。
“今日让你过来,是告诉你。七日之后,婚礼结束,你就到陛下身边做你该做的事!”老人的声音犹在耳后,江歌离没有回话,一甩手,就把门给合上了,这就是回答。
再出来时,一轮明月已经高悬天上。
他一个人走在僻静的大街上,街上早已没了行人,显得异常寂静,他走到了一座城隍庙外,忽然大声道:“出来吧。”
戴着银色头盔,身穿银色铠甲的男子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像是一道月光般落在了地上:“上次我与你说,只要想要找我,找个破观烂庙随便大喝一声,我就会出现,你还真当真了。”
“你为什么找我?”江歌离低声道。
“因为你很有潜力,天庭对任何有潜力的人都感兴趣。二十年后的天下三甲,应有你一席之地。”这个奇怪的男子掏出一个本子,在上面勾勾画画,最后写上了江歌离三个字。
“好了,你的问题我回答了。那么轮到我问你问题了,为什么找我?”
“帮我送一样东西给别人。”江歌离沉声道。
银甲男子笑道:“我们天庭虽然号称情报天下第一,但是没给人跑过腿啊,你是头一份。”
“条件你提。”江歌离罕见的和一个人说这么多话,而且心平气和。
而银甲男子对他似乎也很了解,登时愣了一下,随后笑道: “那你以后要为我做一件事。”
“可以。”江歌离点了点头。
“你不问是什么事?”面具男问道。
“不必了。你也是个聪明人,能让我去做的事早就料到我不会拒绝的。”洛青阳伸出手,“交易,能成?”
银甲男子点点头,伸出一只手拍在他的手上:“成!”
“这是一个卷轴,你拿好。”江歌离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卷轴是羊皮的,不大也不小,递给了面具男,“交给一个从南面而来的一个人,他叫**昆。。”
银甲男子点了点头,把羊皮卷轴拿在手里,想要打开看看。
只听噌的一声,长剑出鞘的声音回响在半空。
一柄翠绿长剑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托你送,但是你不能看。”江歌离一字一顿地说道。
第二百零六章 老子与小子
“有什么可稀奇的,不过是长安罗网杀手的分布图,天庭无所不知,难道会没有一份这样的布防图?而且比你这个更详细。”银甲男子将卷轴放了下来,随后伸出一根手指,将那柄绽放着凛冽寒气的剑轻轻拨开,笑了笑:“要不送我绘制的的那一份?”
“不用,就送这份。”江歌离面无表情的盯着银甲男子。
“行行行,听你的就是,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像是要把我吃了似的。”银甲男子往后退了一步,晃了一下手中的卷轴,“那就送这份吧,我可警告你了,若是别人知道了你递送情报,这可是杀无赦的罪啊。”
“你的话,太多了。”江歌离收了剑,冷冷的说了一句。
银甲男子耸了耸肩,转过身:“嘁,看在这个交易还算和我胃口的份上,我免费告诉你一个情报吧。”
“那个小子已经离开南诀了,正在一路奔向长安。不出意外的话,那一日他一定会出现。”
江歌离仰头看了看,也转过身去:“我知道的。”
他知道那个男人,为了她,就算隔着千山万水,也一定会回来的。
一切只因当初在人群当中多看了你一眼,仅此而已啊。
长安城玄武门。
“千里长安,小爷我又回来啦!”原本热热闹闹的长安城,忽然间只听城门口上方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
一身白衣,骑着千里赤云的燕南飞在长街之上策马奔腾,李寒空可没有这么张扬,只是随意的地跟在他的身后,没有追上去,笑了笑,随后往西面的方向扭头看了一眼。
“大胆!谁敢在街头纵马而奔!”寻街校尉怒喝一声,持着长剑拦了上去。
额……
倒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因为这不是他第一次在长安城纵马扬鞭了,想当初他初来长安,纵马长街,也是这个校尉要阻拦的。但是上一次有李先生在,将燕南飞拦了下来,校尉没有将他带走。
但是这一次,长安城已经没有了李先生,谁还能拦得住他??
“这一次没人拦得住我了,冲!!”燕南飞马鞭劈里啪啦的震响,直奔学宫而去,激情豪迈之下,将心里话一声喊了出来。
直到另外一道白影落下,一伸手抓住了燕南飞的肩膀,直接就将他从马上拉了下来,随手丢在了地上,然后打了个口哨,那匹原本有点发狂的火红色烈马顿时安静了下来,奔出几步后又转头走了回来,甚至发出了一声雀跃的嘶叫。
“虽然是匹马,却比地上这个畜生有良心多了。”白衣男子伸手摸了摸红色烈马的头,千里赤云这匹烈马对他竟然还有一种亲切感。
燕南飞“哎呦”一声,接着从地上站了起来,看了白衣人一眼,惊讶大过惊喜:“燕镇南!”
“你爹的大名也是你叫的?”燕镇南出了一拳,拍在燕南飞的身上。
在后边,追着燕南飞赶来的寻街校尉原本见到纵马之人被人拉了下来,心中立刻大喜,还以为是哪位好心
帮忙拦截,正准备上去抓他,可看了一眼那个白衣人,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都立刻停下了脚步。
因为,这个人,他们也认识。
三日之前,长安城对这个白衣人的到来举行了极其盛大的欢迎仪式,陈留,靖康,淮南三位王爷亲自相迎,这可是其他外来使臣到访都不一定会有的礼遇,此人究竟是谁,竟然能有这样的的分量。
不多时,这个人的身份,也很快的就在长安城传开了。
左相府世子。
左相何许人?乃是当今朝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爷,当年坑杀四十万大军的人屠,燕回天。
尽管他已经很多年不曾现身长安城了,但是他的威名,人屠的名号至今提起来,依旧让人热血。
“世子爷。”
来到这里的诸多军士纷纷驻足,为首的校尉急忙行礼。
“你们是要抓他的吧?”燕镇南指了指一边发愣的燕南飞。
那校尉也不傻,犹豫了一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朝廷明文规定,文官二品,武官四品以下都不得在城中纵马,违者大理寺交由大理寺处置。”
燕镇南笑了笑:“可是,这人没有官职。”
校尉现在也没清楚这位世子爷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一会问这个,一会又说那个,我到底是抓还是不抓啊。
他的心理此时此刻抓狂了一般,但是一点都没有彰显在脸上。
“好你个燕镇南呐,是不是老爷子这回没有来,所以你对我如此的放肆!”回过神来的燕南飞没大没小的指着自己的父亲大喊大叫。
“老爷子的确没有来,留在了家里,既然你知道靠山没有来,所以你最好消停些,不然你搬救兵也来不及。”燕镇南冷哼一声,“大理寺的刑具,不知道比起相府里的小黑屋,哪个更舒服些。”
燕南飞闻言怔住了几个呼吸,眼神转了几圈像是在思考,忽然展颜一笑,非常乖巧地冲燕镇南喊了一句:“爹,这一路赶来,辛苦了吧?”
卧槽?爹?
这可吓得寻街校尉虎躯一震,立刻躬身道:“原来是世子的家事,那我们这边就不打扰了。”
他快速的说完之后,还不待燕镇南说些什么,一挥手赶紧招呼后边的兄弟们掉头撤退头,头也不回。
燕南飞撇着眼睛,看见校尉他们一走,这回可不用去大理寺了,神色立刻一变,冷笑道:“世子爷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呵呵,你以为是谁的威风?这威风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是千里之外那个老爷子的。”燕镇南瞅了他一眼,“跟我走。”
“跟你走?去哪儿啊?”燕南飞微微一愣。
“你以为我为什么来天启城?”燕镇南掏出了一张请柬,在燕南飞的眼前晃了晃。
“和你一样,参加靖康王的婚礼。傲天凝邀我们先去学宫一聚,看你这路线,也是去学堂的吧?怎么的,还要装作不认识?”燕镇南冷哼道,“在家你乱来我可
以不管,但是这里不是陌云,这是长安城,天子脚下,你给我老实点!不然不用我动手,你爷爷就得拎着棍子收拾你。”
李寒空在远处看到了这里发生的事情,当即从马上跃了下来,走了过去,他看到英姿勃发的燕镇南,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躬。他从在江湖中长大,江湖上的事和人,他都知道个大多数,这位左相府的世子爷威名在军中如雷贯耳,手下的凤字营更是虎狼之军,他自然不敢和燕南飞一般造次,反而是十分敬重的。
“你是燕南飞的朋友?”燕镇南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年轻人,目光不经意间亮了一下。
“晚辈,李寒空。”李寒空抱拳作揖。
“跟我们一起吧。”燕镇南挥了挥手,转过身,又拍了一下燕南飞的后背,“遇到我这么不开心?好歹你和我也是血浓于水的父子啊。”
“思念爷爷,思念母亲,也思念家,可是思念你这就没了。”燕南飞朝着燕镇南做了一个鬼脸,在家才会出现的那股孩子气在此刻见到父亲又流露出来了几分。
燕镇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子不教,父之过啊。”
说到溺爱,燕镇南作为世子爷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孩儿,对这个孩子也是极其溺爱的,并不比左相燕回天的呵护要少半分,在燕南飞十岁之前,两个人的相处不像父子,更像兄弟,以至于燕南飞后来也就越来越不怕这个父亲了。后来燕镇南意识到自己再这样下去,会养出一个窝囊废,败家子的时候,却也晚了,自己不管怎么假装严厉,假装发怒,都不会被这个儿子放在眼里,如此贪玩,将来这江湖,这世上哪里会有这样一个人的安身之地呢?
不过方才他拍了几下,探了一下燕南飞的根基—— 果然啊,遗传了自己的基因,姓了燕,大燕南飞的燕,怎么可能不一鸣惊人呢?
“对了,你和老爷子不是打算这辈子都不会来长安的吗?这次就是个王爷娶侧妃,怎么还值得你大老远跑来一趟?”燕南飞漫不经心地问道。
燕镇南收起笑容,冷哼一声:“不过是个王爷,你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到,做点文章,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害,放心放心,有人敢做文章,我就连人带纸一起砍了。”燕南飞一挺胸脯,拍了拍腰间的长剑,得意的说道:”我现在的武功,不低了。“
“不低?就被我一把给拉下来了?”燕镇南随口说道。
“呸,这你也好意思说,你那是偷袭!做不得数!”燕南飞当即怒道。
“笑话,难道一个人想杀你,还会事先跑到你的面前,大喊一声我要杀你吗?”燕镇南拍了一下燕南飞的头,教训到。
这一路上,李寒空就跟在他们父子二人的后边,听着他们既像是父子,又像是冤家一样的两个人吵吵闹闹。
不经意间,一行人已经穿过层层人海,条条街道,来到了一座大宅院之前,远远的,就有一阵水墨香扑面而来。
“稷下学宫,好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