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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迷惘的小羊羔     冉魏霸业txt下载     冉魏霸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203章 三牲祭天

    石闵起身道:“多谢诸公的美意。但石闵不敢居盟主之位!”

    “大将军,你都做不得盟主,在场的谁能坐得?”

    “是啊!大将军还请不要推辞!叛贼还在邺城作乱,民众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有大将军在,联军便能早一日攻下邺城,黎民百姓就能早一日脱离苦海啊!”

    “大将军不可推辞啊!”

    诸侯们七嘴八舌地说着,都拥戴石闵做盟主。

    石闵笑着道:“诸公的美意,石闵心领了。但是这盟主之位,石闵却坐不得!”

    “大将军何出此言?”

    “有彭城公在此,石闵岂敢窃居盟主之位?彭城公德才兼备,先帝在位时便对彭城公宠爱有加,几欲册封为储君,而今诸侯起义兵,欲行拨乱反正之事,舍彭城公其谁?”

    听到石闵这么说,石遵松了口气,却还是不得不起身,一脸感慨地道:“大将军大义,明公如此,真让石遵汗颜!”

    石闵向着石遵抱拳道:“殿下,石闵不才,愿为前锋大将。这盟主之位,非殿下莫属!”

    闻言,在场的诸侯又纷纷改了口风,请石遵做盟主。

    石遵又假意推辞了两下,随即欣然接受。

    确立盟主之位后,诸侯们便登台祭天,宣誓为盟。

    诸侯们歃血为盟,三牲祭天,由石遵带头,在祭台上宣读祭文,然后宣读讨伐叛逆的檄文,随后又取下牲畜的血,与诸侯们一起抹在嘴唇上,宣誓结盟。

    所谓的三牲祭天,三牲有大小之分,大三牲指羊、猪和牛,牛代表勤奋,羊代表祥和,猪代表富足,后来也称鸡、鱼、猪为三牲。小三牲指鸡、鸭、鱼。

    古代用于祭祀的肉食动物叫“牺牲”,指马、牛、羊、鸡、犬、豕等牲畜,后世称“六畜”。六畜中最常用的是牛羊豕三牲。鱼兔野味也用于祭祀,但不属“牺牲”之列。

    牛、羊、豕三种牲畜作为祭品叫三牲。祭神时,三种牲畜放在一个食器(牢)中献祭叫“太牢”,不是三牲俱备称“少牢”。后太牢专指牛,少牢专指羊。太牢或三牲是最丰盛的祭品,一般用于祭天地、宗庙等。

    确定盟主之位,结盟之后,诸侯们便分主次坐下,商讨如何向邺城进军的事情。

    石遵当了盟主,第一时间便让石闵做了副盟主。

    “诸公,眼下我等应该如何向邺城进军?各军又该如何分配?”

    听到石遵的话,诸侯们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梁犊起身道:“盟主,依我之见,不妨直接向邺城进军!邺城距离荡阴不过二百里,其间城池几座,刻日便下。而今我联军二十余万,声势浩大,邺城的乱军不过十余万,又多为叛贼裹挟之兵马,不足为虑!我相信,只要联军一至,被裹挟的军队一定会倒戈相向的!”

    “梁犊将军说的有道理!”姚弋仲说道,“盟主,末将愿带兵打头阵!”

    诸侯们纷纷提出自己的意见,差不多与梁犊一般,都认为乱军没什么威胁,只要布置得当,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攻下邺城,诛灭叛逆并不难。

    “大将军,你意下如何?”石遵又询问了石闵的意见。

    在场的将领,石闵的实力最强,威望最高,二十五万大军,他石闵一人的兵力,差不多就有十万!

    石闵闻言,当即起身道:“盟主,我赞同梁犊将军的建议。如今我军兵多将广,无论是在兵力、士气上,乱军远不如我军。我联军为正义之师,必胜无疑,现在想来,邺城之内,早已是人心惶惶!”

    “不错。”石遵点了点头道,“大将军,不知道我们该如何进兵?”

    “战之一道,兵贵神速。现在邺城的乱臣贼子,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终日,我请盟主派出一支精兵,数万人的精兵连夜赶到邺城,然后其余诸军,分攻附近各个城邑,最后包围邺城,如此大事可定!”

    “好!”石遵一槌定音!

    石遵现在可是对石闵言听计从的,没办法,石闵的势力太过强盛,无论石遵做什么,都将被他石闵压一头。与其给自己找不痛快,给石闵使绊子,还不如礼让三分,将属于盟主的权力都交给石闵。

    “请大将军点将。”

    石遵此言一出,诸侯们的脸色都十分古怪,不过都没说什么。

    石闵愣了一下,随后道:“还是盟主点将吧。”

    “大将军切勿推辞。论起兵事,便是十个石遵,都不如大将军你一个人啊!”

    “盟主谬赞了。”

    石遵站起身,向着石闵行了一礼道:“请大将军点将!”

    “请大将军点将!”诸侯们都纷纷应和。

    “好。那石闵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石闵也不矫情,直接上了高台,打手一挥:“众将听令!”

    “在!”

    “石遵!”

    “末将在!”石遵口称“末将”,样子很谦卑。

    “你留守荡阴大营,统筹全局。”

    “遵命!”

    石闵又道:“麻秋!”

    “末将在!”

    “你为粮草官,负责联军的粮草调度之事。”

    “遵命!”

    “梁犊!”

    “末将在!”

    “你为前锋大将,立刻点起精兵三万,长驱直入,不必顾忌沿途城池,进击邺城。”

    “遵命!”

    “其余诸将,明日卯时,击鼓聚兵,攻打荡阴附近城池,直通邺城!”

    “遵命!”

    石闵的点将,干净利落,一点都不马虎。

    到了晚上,石遵悄悄地来到石闵的营帐中。

    “殿下?”

    “棘奴,来,咱们坐下说话。”

    石闵与石遵二人随之对席而坐。

    石遵感慨万千地道:“棘奴啊,今日多亏有你,不然孤可在诸侯的面前下不来台了。”

    “殿下言重了。盟主之位,棘奴认为还是殿下比较适合坐。”

    “棘奴,你可知道孤为何深夜来找你?”

    “还请殿下明示。”

    石遵没有说话,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道圣旨,递给石闵阅览。

    “这是……先帝的遗诏?”

    “正是。”

    石闵放下了这道圣旨,脸色一变:“原来先帝属意殿下继位的。”

    “棘奴,孤给你看这份遗诏,没有别的意思。先帝在位时,石邃、石宣二子大逆不道,先后叛乱,先帝唯恐如此,所以在临终前留下遗诏,立孤为新皇。”

    “殿下何不在众人面前拿出这份遗诏?”

    闻言,石遵苦笑着道:“这份遗诏的分量可大可小啊。棘奴,你又不是不知道,先帝的影响力有限。乱世,当兵强马壮者为尊!有没有这份遗诏,其实结果都一样,若是棘奴你现在想称帝,试问又有谁能阻止得了你?”

    “殿下言重了。棘奴惶恐!”

    “棘奴,孤此来是向你征询一下你的意见的。”

    “殿下请讲。”

    “你有无称帝之心?”

    听到这话,石闵不禁勃然变色:“殿下,这是在折煞棘奴!我何德何能,岂敢窃居帝位?先帝在位时,曾有意立我为储君,我都不敢接受,何况是现在这般形势?”

    这就好。

    石遵松了口气,不过心里半信半疑:“棘奴,孤可以向你许诺,攻下邺城之后,你我共同辅政,你做魏王、大司马、内外诸军大都督,我做丞相、大单于,甚至有可能的话,你可更进一步,荣登九五。”

    “九五之尊,岂是我石闵敢觊觎的?还请殿下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棘奴,那你掏心窝子地跟孤说,你认为石世与孤,谁更适合为帝?为这大赵国的主人?”

    石闵毫不迟疑地回答道:“眼下这时局,主少国疑,朝野纷乱,自然是殿下你为新皇最好不过。既然有先帝的遗诏在此,又有张豺一党谋逆,闵世受皇恩,正是报效社稷,报效先帝的时候!石闵,愿意拥护殿下!”

    “好!棘奴,有你这句话,孤便安心了。”石遵果真松了口气。

第0204章 众叛亲离

    “放箭!”

    “杀啊!……”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刺眼的黄光夹杂着一抹惊心的绯红,一如那战场数万人的赤血,妖娆,而又美艳。

    兵刃随意的丢弃在地上,血肆无忌惮的流淌。四周尸横遍野,早已没有了活人的气息。

    梁犊为联军的前锋大将,奉命率领精兵三万,长驱直入,直扑邺城。这一路杀来,梁犊所部兵马畅通无阻,赶至邺城郊外不过三十里之地,遭遇一股数千人的乱军,于是战斗爆发,这股撞到枪口上的乱军被迅速歼灭。

    与此同时,经过两日的厮杀,联军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势如破竹地攻克武安、黎阳、繁阳、内黄等城池,彻底封锁住邺城。

    邺城,一个较为隐蔽的密室中。

    “石璞大人,现如今联军已经攻下邺城附近的各个城邑,整个魏郡,几乎沦丧!我等何去何从,还请老大人示下啊!”

    “是啊老大人,你是我羯人中德高望重的老者,只要你一声令下,就是让咱们赴汤蹈火,咱都不皱一下眉头啊!”

    这个密室中,有着十几个身着华衣之人,大多高鼻深目,胡络腮,有着十分明显的羯人特征。

    这里的人,无不是身份尊贵的羯人贵族,现在国内发生动乱,邺城危如累卵。他们这一时之间没了主意,便不得不找到现在在羯人的心目中,话语权最高的石璞做主。

    两鬓斑白的石璞闻言,缓缓地闭上眼睛,似乎是在沉思。过了一会儿,石璞便道:“眼下的战况真有那么危急吗?”

    在一侧的张离叉手道:“老大人这几日闭门谢客,足不出户,有所不知。日前,梁犊率数万精兵直扑我邺城,现已抵达邺城郊外的涴溪沙,大造声势,弄得朝野上下是人心惶惶的。”

    “张豺那里有何动作?”

    “呵呵!”张离不屑地嗤笑了一声道,“咱们的这位新任的太保,还在仓促调兵遣将,拉拢各部的将领。张豺准备集结五万多的兵马,前去阻击梁犊的军队。”

    “军中的将士可有怨言?”

    “如何能没有怨言?”张离哼了一声道,“齐公石世之继位,名不正,言不顺,安能服众?甚至,昨日我巡视军营的时候,还听见麾下的士卒在议论:彭城公前来奔丧,我们应当去迎接他,不为张豺守城了!”

    “老大人,这是军心所向,亦是民心所向啊!”

    闻言,石璞不由得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唉,时局多变。看样子,咱们只能另立新君,拥戴彭城公为新皇了。”

    “老大人何出此言?”在一侧的申扁有些不满地道,“齐公已经登基,为我赵国之九五,其登基乃有先帝遗命(矫诏)。现在先帝尸骨未寒,难道我们便要放弃先帝在世时立下的储君,改立他人为君吗?这何其之大逆不道?”

    听到这话,张离瞪着眼睛道:“申扁大人,先帝何其之英明,又怎会在此纷乱时局,立一个黄口小儿,还在蹒跚学步的稚子为新皇呢?这必是矫诏?诸位,别忘了燕公石斌是怎么被杀的。刘氏篡逆,矫诏杀人,即便矫诏另立新君又有何妨?”

    “此言差矣!”

    申扁寸步不让:“不管怎么说,齐公已经称帝,怎可让彭城公行此谋逆之事?清君侧?说的好听,还不是在造反?列位啊,新皇年幼,正是需要咱们辅佐的时候,我们当此时局,更应该扶持新皇才是!想那石遵,何等心性,又是何等威风?他一继位,我等这些前朝旧臣,安能有一席之地?”

    “哼!申扁,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的公心何在?众所周知,彭城公的文韬武略在先帝诸子中俱是一绝,有君如此,夫复何求?你怎能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罔顾国家社稷之兴衰存亡?”

    “张离!你!……”

    “好了!”

    见到张离与申扁二人还要争吵,作为东道主的石璞眉头一皱,说道:“事发突然。现在的形势,想必大家都很清楚。张豺一党已经无力回天,诸侯们支持的是彭城公,不是新皇,更不是张豺!”

    “吾等世受皇恩,不可在此时忘恩负义!”

    “老大人高见!”众人拜服道。

    “嗯……”石璞暗自思衬了一下,说道,“通知各大将领,还有各个家族的家主,让他们秘密调集兵马,随时准备接应联军进入邺城,早日结束这场不必要的骚乱。”

    “老大人。”张离又道,“请各家族的私兵为我打掩护,明日一早,我便率领两千龙腾卫士杀出宫外,杀出城外,以此接应彭城公的军队。”

    “好!从龙之功,大功也!”

    ……

    翌日。

    “弟兄们,咱们不要附逆了!彭城公兴师动众而来,已经兵临城下!彭城公是来奔丧的,咱们快点出去迎接他吧!”

    “好!羯族的儿郎们,随我冲出去!”

    自梁犊率军抵达邺城之外,不足三十里之地的涴溪沙以后,邺城之内人心惶惶,军中更是一片暗流涌动!

    张豺,此前不过一个戎昭将军,真正的部众区区数千人,焉能掌握大势?邺城里的兵马,绝大多数还是效忠于羯赵国,效忠于石氏的羯人军队。

    城内的羯人在接到联军前锋部队杀到的消息之后,便纷纷翻越城墙,做了逃兵。

    “报!大都督,大事不好了!昨夜又有几百羯人士卒逃出城去了!”

    听见那个小校的汇报,张豺的眉头一皱,呵斥道:“混账!为何不阻止他们?为何到现在才禀告?”

    “大都督,如今人心浮动,各城各处皆有逃散之兵,实在无力维持啊!”

    “传令下去,敢有叛逃者,无论身份,格杀勿论!”

    “遵命!”

    这个小校刚刚退下,又有一个小校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大都督,大事不好了!”

    “说!”

    “郎中令张离率宫中的龙腾卫士二千人杀出宫禁,已经冲破数道关卡,直扑正阳门!”

    “什么?!”一时之间,张豺不禁勃然变色,气得吐血,却没得办法。

    众叛亲离,这一下真是众叛亲离啊!

第0205章 黄钺

    七月二十五日,十余万诸侯联军终于抵达邺城之下,战旗猎猎,声势震天动地,让人为之一滞。

    在石闵的建议之下,作为联军的盟主的石遵,并没有马上下令攻城,而是按兵不动,每日在城下操练,以此给予城中的乱军极大的震慑和压迫感。

    垂帘听政的刘氏十分恐惧,于是将张豺召到宫中。

    刘氏一脸悲痛地哭道:“先帝尸骨未寒,棺椁尚未入土,而祸乱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如今新皇年幼,只有依靠将军你了!将军你打算怎么做?”

    “太后,臣不胜惶恐。”

    张豺低着头,一副颓然的模样:“现在我们大势已去。诸侯的军队已经相继攻克内黄、黎阳、阴安、武安等魏郡的诸多城池,包围我邺城,勤王的诏书无法颁发,国内诸侯大抵上支持彭城公,邺城已无外援矣。”

    “现如今,邺城之内,朝野上下更是人心惶惶。有不少羯人士卒翻越城墙逃跑,臣杀了不少逃兵,但仍无法制止这个事情!就在昨日,郎中令张离甚至还率领龙腾卫士两千人冲破关卡,准备迎接彭城公,事到如今,臣也无计可施了。”

    闻言,刘氏的哭声更大:“将军啊,早知如此,这皇位还不如让给彭城公去坐呢。”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无法反悔。”

    “将军,哀家想给彭城公加封更为显赫的官位,这样能安抚得住他吗?”

    张豺叹了口气道:“只好如此了。眼下军中人心离散,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反抗,终究难逃败亡一途!新皇毕竟已经继位,时局混乱,臣料想彭城公再桀骜,亦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弑君篡位的。给了彭城公足够的权势,想必他会就此罢手。只是要委屈太后和陛下,韬光养晦了。”

    “这倒无妨。”

    这个时候,张豺也十分惊慌害怕,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只是满口称是。

    老实说,张豺很后悔,早知如此,当时就不应该贪图权位,配合刘氏,行那篡逆之事。

    乱世之中,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

    仅有一个大义的名分何用?汉献帝为曹氏之傀儡,石弘为石虎之傀儡,前者还好,后者却不得善终。

    没有权势,没有兵力,何以称皇称帝?

    刘氏止住了哭声,又道:“我们只能向石遵妥协了。我这便下发诏令,任命石遵为丞相,兼领大司马、大都督、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并给予他以持黄钺、加九锡等特殊权力和礼遇,

    又增加汝南郡、新蔡郡、颍川郡、陈郡、广陵郡等十个郡作为他的食邑。如何?”

    “这已经是莫大的殊荣了。”

    张豺冷静了一下,又道:“但是太后,咱们可不能厚此薄彼啊!逢迎彭城公固然是好,但是大将军石闵却不容忽视!大将军原本就是武将之首,太后你这样将军政大权都交给彭城公,让大将军做何感想?”

    “你认为应当如何对彭城公和大将军进行封赏?”

    “我们必须要拉拢大将军,让他跟彭城公分庭抗礼。二者如二虎,保持均衡之势,则能保住陛下的皇位,也能保我们不死啊。”

    “将军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大将军,果真有能力跟彭城公分庭抗礼吗?”刘氏有些迟疑。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张豺无奈地说道:“太后有所不知。先帝在位之时,重用大将军,大将军早已位及人臣,麾下有二十万之众,权势滔天,可谓是皇帝之下第一人!这次诸侯会盟的盟主虽是彭城公,但还是大将军相让的,若非如此,彭城公能不能当盟主,还很难说。而且,这数十万的联军里,近一半的军队都对大将军唯命是从,可见其威势。”

    “石闵可信乎?”

    “石闵如狼,石遵似虎,皆不可信,皆可利用。”

    “好。”

    刘氏想了想,便道:“既然如此,我这边下发诏令,任命石遵为左丞相,兼领大司马、大单于、录事尚书,赐给他持黄钺、加九锡等特殊权力和礼遇,同时将南方十个郡作为他的食邑。同时,任命石闵为右丞相,兼领大将军、大都督、督中外诸军、尚书令,赐给他持黄钺、加九锡等特殊权力和礼遇,同时将北方十个郡作为他的食邑。并且,进封石遵为秦王,石闵为魏王,共同辅政,如何?”

    “如此,甚好!”

    石遵和石闵所获的权势可谓滔天!

    别的不说,光是一个持黄钺便了不得!

    黄钺,以黄金为饰的斧。古代为帝王所专用,或特赐给专主征伐的重臣。《书·牧誓》:“王·左杖黄钺,右秉白旄以麾。”

    钺为古代兵器,青铜制,斧形,圆刃或平刃,安装木柄,用以砍斫,行于夏代及西周。

    在电视剧《封神英雄榜》中周武王姬发使用过这件武器,只有帝王之相的人才可以使用它!

    翌日,石遵率军抵达安阳亭,张豺十分害怕,于是带着诏令出来迎接。

    等到张豺将诏书宣读完毕,石遵笑了笑,说道:“新皇倒是看得起孤王!哈哈哈,自即日起,孤便是秦王!”

    “秦王万岁!秦王万岁!……”

    石遵又瞥向了一侧不动声色的石闵,挽着他的手臂道:“棘奴……不,魏王,你我自即日起,便可称孤道寡!千岁?万岁?”

    “魏王万岁!魏王万岁!……”

    安阳亭之外,随行的十万甲士挥舞着手中的兵器,高声呐喊着,欢呼雀跃。

    “来人!将逆贼张豺给孤绑起来!打入监牢!”

    石遵的脸色一变,便让人将张豺拘捕了。

    “魏王,你看孤应该如何处置张豺?又应该如何对待新皇和刘后?”石遵又询问石闵的意见。

    石闵摇摇头道:“大局已定。秦王欲何为,便何为。”

    “有你这句话,孤心下大定。”

    石遵笑着道:“张豺和刘后简直自不量力,妄图分化你我二人,可笑!可笑至极!秦王,孤王欲杀张豺,灭其三族,至于朝中附逆之臣,自首者可既往不咎,官复原职,刘氏和石世,孤王可留其性命,但,这皇位,孤王坐定了!”

    跟历史上的情况如出一辙,已经掌握大势的石遵,在拘捕张豺之后,便率军浩浩荡荡地进入邺城,恍若凯旋归来一般。

    公元343年七月二十八日,石遵身穿铠甲,炫耀武力,从凤阳门进入邺城,登上太武前殿,捶胸顿足,宣泄悲哀,然后退至东阁。在平乐的集市上杀了张豺,还灭了他的三族。

    石遵又假称刘氏的命令:“陛下年幼,之所以立他为新皇,那是先帝个人的情义所致。然而国家大业至关重要,不是他所能承担的。应当以石遵为继位人。”

    石遵再三假托辞让,群臣诚心相劝,于是石遵在太武前殿即皇帝位,大赦死刑以下的囚犯,并解除了对上白的包围。

    七月二十九日,石遵封石世为谯王,食邑一万户,不以对待臣子的礼仪对待他,废黜刘氏为太妃。

    过了没多久,石遵便将他们全都杀死。

    石遵尊母亲郑氏为皇太后,立妃张氏为皇后,立燕公石斌的儿子石衍为皇太子。

    以义阳王石鉴为侍中、太傅;沛王石冲为太保;乐平王石苞为大司马;汝阴王石琨为大将军;魏王石闵为都督中外诸军事、辅国大将军、录尚书事,辅佐朝政。

    石遵之所以册封石斌的儿子石衍为太子,不是他没有儿子,而是石遵想要拉拢石斌的势力,故而为之。

    至于石闵,似乎被明升暗降了。石闵被封为魏王,官拜大都督、辅国大将军、录事尚书,这大将军却让石琨做了,不过石闵仍为武将之首。

    赵国的官制十分混乱,大将军、大司马、大都督都可以算作武将之首,不过大都督应该是权势最大的,毕竟有着督中外诸军的权力,可谓是天下兵马大元帅!

第0206章 疑塚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山呼万岁,这是石遵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大朝会,以皇帝之尊,接受百官朝拜!

    权力,真是一个让人着迷的东西!如美人,如美酒,让人心向往之!

    “平身!”

    “谢陛下!”

    中车府令刘霸站了出来,尖声叫道:“群臣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刘霸可谓是五朝元老了,历经石勒、石弘、石虎、石世、石遵五朝而不倒,皆被委以重任,一直担任着内侍总管、中车府令,掌控着赵国的情报机构悬镜司,其能力可见一斑。

    当然了,在朝堂上的五朝元老,四朝元老可不少,至于三朝元老就更多了。

    这还得益于羯赵国的政权更迭极快,篡逆之事屡屡发生!

    石勒是赵国的开国之君,善终;石弘是石勒的儿子,傀儡皇帝,最后不得好死;石虎是暴君,名义上是病死的,实质上被石闵活活掐死,不得善终;至于石世,也是一个倒霉蛋,当了不到一个月的皇帝,就被赶下台,然后被杀。

    至于现在的新皇石遵,下场便不得而知。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继位,不是新皇一系,不得赏识的大臣自然落寞。而能一直长盛不衰的,极为罕见,刘霸算是一个。

    “陛下!臣有事启奏!”大朝会上,第一个站出来的,还是德高望重的尚书令石璞。

    “老尚书请讲。”对于石璞,石遵还是给予了极高的待遇,十分敬重。

    石璞闻言,扑通的一声跪到地上,声泪俱下地道:“陛下,臣有一事,不得不奏!先帝的棺椁放置在常青殿已有二十几日!未曾入土!老臣恳请陛下,让先帝的棺椁入土为安!”

    “……”

    这就尴尬了!

    石遵自登基那一日起,便忙个不停,没成想自己的父皇石虎的棺椁还没下葬!

    可想而知,在这个盛夏时节,又没有什么保护措施,石虎的尸体一定是臭烘烘的,臭不可闻!可能连其骨肉都烂透了!

    这不禁让人想起春秋时的齐桓公之死!

    齐桓公一生霸气冲霄,威震一世,谁能想到晚年的时候齐桓公竟会如此凄凉,甚至沦落到被人囚禁活活饿死的地步,那么齐桓公究竟是怎么死的呢?

    又是为什么会落到这么一个悲惨的下场呢?

    齐桓公前半生可以说是英明神武,但是就像绝大部分前半生丰功伟绩,到了晚年却晚节不保的帝王一样,齐桓公到了晚年也要干出点让人惊叹的事情来。

    晚年时候的齐桓公不再像年轻时候那么英明神武,开始变得昏聩无能,而且随着管仲的身死,一大批老臣也相继去世,齐国上下竟然短时间内没有了丞相的人才,于是奸邪小人开始趁机作乱,易牙、竖刁等人受到了齐桓公的重用。

    这些人和齐桓公的感情其实也不差,其中易牙和齐桓公的交情甚至让人毛骨悚然。

    据说当时齐桓公一次无意间跟易牙说到自己这一生什么美食都吃过了,但是唯一没有吃过的就是婴儿肉,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无心之谈。

    但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易牙把这话记下了,回家之后把自己的刚出生没多久的儿子给清蒸了送给了齐桓公,这也让齐桓公更加信任他,但试想这么一个为了自己取悦君王能够杀死自己儿子的人怎么能够算得上是忠臣呢。

    果然后来齐桓公老了,管仲等人去世以后,易牙和其他的一些奸臣联合起来把齐桓公“请”到了一个小房子里,监禁着他,而他的儿子们都忙着争夺君位根本没工夫管他,所以曾经叱咤风云的齐桓公竟然在这么一个小黑屋里面活活饿死了。

    更让人哑然失笑的是,齐桓公重病,五公子(公子无亏、公子昭、公子潘、公子元、公子商人)各率党羽争位。

    冬十月七日,齐桓公病死。五公子互相攻打对方,齐国一片混乱。桓公尸体在床上放了六十七天,尸虫都从窗子里爬了出来。

    十二月十四日,新立的齐君无亏才把桓公收敛!

    整整两个多月!齐桓公的尸体都没人收敛!

    “这是朕疏忽了。”石遵叹了口气道,“朕即刻拟旨,在华林苑附近建造帝陵,让父皇入土为安。”

    “陛下,老臣以为不可。”

    “有何不可?”

    石遵的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地看向石璞,真是一个倚老卖老的老家伙!

    这说要尽快安葬父皇的是你,说不可的又是你?意欲何为?

    石璞手持板芴道:“陛下,请听老臣细说。先帝在位时,屡屡对外作战,不恤民力,大力营造宫室林苑,挖掘前朝帝陵,弄得天怒人怨。老臣所言,非是诽谤先帝!老臣听说,当年曹魏武帝有疑塚七十二,武帝与先帝类似,故而此安葬之法可效仿之。”

    古人对于尸身的重视,如同出生一般。

    所谓葬礼!

    诸葛亮巧施妙计,曹操72疑冢……

    据《方舆纪要》记载,曹操下葬当天,邺城城门全部打开,七十二具棺材从东南西北四座城门抬出,送葬队伍浩浩荡荡墓地进发,葬入事先备好的墓室内。于是,世人都分不清哪座是真坟,哪座是迷惑人的假坟。

    据民间流传说,曹操死后,过了几十年,司马家的人夺得了曹魏的天下。与曹操有宿仇的大臣们联合起来,四处寻找曹操的真坟,想把他拉出来粉身碎骨,以雪前耻。

    可是这些人挖遍了这七十二座坟冢,也没找到真正的曹操尸体。最后无奈,只好发出告示,谁只要能找出曹操的真墓,就许以宰相之职。

    告示贴出去了,很久也没人也应召。是啊,当官的都没辙,平头老百姓就更找不到了。就在这些人差不多要放弃寻找的时候,一个花白老头自称有办法找到曹操的真墓。官员们将信将疑,跟着老头来到了离京城不远的洛水河边上。只见老头指着一处土丘,说“就在这里了”。

    官员们马上下令开挖,从河堤旁凿穴,一直深入到洛水河床底下,果真找到了曹操的尸体。里面陪葬的金银财宝被一扫而空,曹操的尸体也被抬出,剁碎扔河中喂了鱼。待官员们再找原先的老头时,发现早已消失不见了,如神仙般无踪影。

    当然,这只是民间传说,不足为信。

    当然了,石虎与曹操一样缺德,都干过盗墓的事情。

    当年曹操设置发丘中郎将和摸金校尉,用来盗墓,盗窃历朝历代的王公贵族的陵墓,弄得天怒人怨。曹操自己都害怕自己死后,陵墓被别人刨了!

    “老大人所言在理。”石遵点了点头道,“此事便交给老大人负责。”

    “老臣遵旨!”

第0207章 谥号与庙号

    设置疑塚,那是没办法的事情。

    毕竟石虎生前干了许多缺德的事情,仇怨颇深,难以化解,万一哪天有不怕死的人刨开石虎的陵墓,鞭尸、挫骨扬灰什么的,那他石遵的罪过就大了!

    这时,中谒者申扁又出列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讲。”

    “先帝和谯王都未曾上谥号和庙号!臣请陛下与群臣商讨先帝谥号之事!”

    闻言,石遵的脸色一沉:“申扁啊,先帝有谥号,有庙号,朕觉得完全在理。但是谯王何德何能,有皇帝之谥号?”

    “陛下,谯王毕竟曾经当过皇帝,有谥号,亦是理所应当啊!”

    当过一天皇帝,便是皇帝!这是无可反驳的事实。即便石遵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那么诸卿以为,应当给先帝和谯王上什么样的谥号?先说谯王。”

    谯王,便是石世,两日前被石遵杀死的倒霉孩子。

    这庙号和谥号有何区别?

    先说谥号。

    谥号是对死去的帝妃、诸侯、大臣以及其它地位很高的人,按其生平事迹进行评定后,给予或褒或贬或同情的称号,帝王的谥号由礼官议上,臣下的谥号则由朝廷赐予,谥号诞生于西周早期。

    庙号是华夏古代帝王死后在太庙里立宣奉祀时追尊的名号,一般认为,庙号起源于商朝。

    庙号常用”祖”字和“宗”字,开国皇帝一般被称为“太祖“或“高祖”,继任的皇帝一般称为“宗”!

    庙号始于西汉,止于清朝,是封建皇帝死后,在太庙立室奉祀时的名号。如宋朝赵匡胤称太祖,其后的赵光义称太宗。

    也有个别朝代前几个皇帝皆称祖,如明朝朱元璋称太祖,其子朱棣称成祖。清朝福临(顺治)称世祖,玄烨(康熙)称圣祖。

    但是在隋以前,并不是每一个皇帝都有庙号,因为按照典制,只有文治武功和德行卓著者方可入庙奉祀。唐以后,每个皇帝才都有了庙号。

    自西汉到隋唐的皇帝多称谥号,自唐朝到元朝的皇帝多称庙号,文人和大臣可以用谥号,但是不能用庙号。

    谥号的选定根据谥法,谥法规定了一些具有固定涵义的字,供确定谥号时选择。这些字大致分为下列几类:

    上谥,即表扬类的谥号,如:“文”,表示具有“经纬天地”的才能或“道德博厚”、“勤学好问”的品德;“康”表示“安乐抚民”;“平”表示“布纲治纪”。

    下谥,即批评类的谥号,如:“炀”表示“好内远礼”,“厉”表示“暴慢无亲”、“杀戮无辜”,“荒”表示“好乐怠政”、“外内从乱”、“幽”表示“壅遏不通”、“灵”表示“乱而不损”等。

    下谥之恶谥:如厉、野、夸、躁、伐、荒、炀、戾、刺。

    平谥,多为同情类的谥号,如:“愍”表示“在国遭忧”,“在国逢难”;“怀”表示“慈仁短折”;“思”表示同情。

    上述三类谥号,一般属于官谥。

    私谥:是有名望的学者、士大夫死后,由其亲戚、门生、故吏为之议定的谥号。

    庙号的选字并不参照谥法,但是也有褒贬之意,大致有以下几种:

    太祖、高祖开国立业。

    太宗、圣祖发扬光大。

    世宗有守成令主的美誉,但也指世系传承发生偏移。

    仁宗、圣宗、孝宗、睿宗等皆乃明君贤主。

    世祖是中兴之主。

    哲宗、兴宗、成宗是守成之君。

    宪宗、宣宗功业不足、有功有过。

    宁宗过于懦弱。

    德宗遭遇动乱被迫逃亡。

    高宗由盛转衰。

    玄宗、真宗、理宗、道宗等好玄虚。

    文宗文弱无能。

    武宗偏好武力。

    度宗、定宗仅是过渡君主,影响不大。

    穆宗、光宗在位时间短且作为少。

    熹宗昏庸腐朽。

    哀宗、思宗则应用于较为悲情的亡国之君。

    谥号是后人根据死者生前事迹评定的一种称号,有褒贬之意。所谓“谥者,行之迹”,“是以大行受大名,细行受细名。行出于己,名生于人。”

    谥号有帝王之谥,由礼官议上;有臣属之谥,由朝廷赐与。

    还有称谥,是门徒弟子或是乡里、亲朋为其师友上的谥号。

    帝王将相之谥在西周时即已出现。

    秦时曾一度废除,汉代恢复,直至清末。

    私谥可能始于东汉,或谓春秋时期已有。

    民国以后,称谥在一段时间内仍存在。谥法有固定用字,如慈惠爱民曰文,克定祸乱曰武,主义行德曰元等,这是美谥;杀戮无辜曰厉,去礼远众曰炀,好祭鬼怪曰灵等,这是恶谥;还有表示同情的哀、愍、怀等。

    一般人的谥号多用两字,如岳飞谥曰武穆,海瑞谥曰忠介。

    另外孙权的谥号是“大皇帝”,比较特殊。

    申扁道:“陛下,臣以为谯王的谥号可为‘愍’。赵愍帝!”

    “不可。”

    石遵的眉头一皱,有些怒气:“对于谥号,朕还是略知一二的。愍表示在国遭忧,在国逢难!谯王固然如此,但朕以为不妥。”

    一个平谥都不给?

    这时,石闵不禁站了出来,说道:“陛下,臣以为谯王已经遭到废黜,非以皇帝之尊而亡,故而不必上谥号,上代称即可。至于谥号,可上王之谥号。”

    “此话何解?”石遵表示一头雾水。

    石闵道:“可给谯王上少帝的代称,王的谥号。可谓之赵少帝、谯愍王!少帝只是代称,不是谥号。天子见黜者,汉魏已后,谓之少帝!如汉朝的四个少帝,少帝刘恭、少帝刘弘、少帝刘懿和少帝刘辨。还有曹魏少帝曹芳。此皆有史为证,可为参考!”

    “魏王果真博学多才,学富五车,朕叹服。”石遵感慨万千地道。

    做少帝的都是倒霉蛋,汉朝的四个少帝都不得善终,小小年纪就嗝屁了。最后一个少帝曹芳还好,曹芳在曹睿病逝后继位,随后被司马氏废黜,废为齐王,改立高贵乡公曹髦为帝。

    司马炎代魏称帝后,改封曹芳为邵陵县公。274年,曹芳病逝,谥号为厉公。

    “嗯,这个可以。”

    对此,石遵没有异议。

    少帝这个谥号,应该是最适合石世的。毕竟抢了小弟的皇位,还杀了他,石遵的良心有些过不去。

    “那先帝的谥号和庙号呢?”在石遵的心目中,石虎完全有资格进入太庙,拥有庙号。

    作为石虎生前最为宠信的大臣,申扁又一次跳出来:“陛下,臣以为先帝之谥号可为‘武’!庙号‘太祖’!”

    赵武帝?赵太祖?这可是崇高的谥号和庙号!

    刚彊直理曰武。刚无欲,强不屈。怀忠恕,正曲直。

    威彊敌德曰武。与有德者敌。克定祸乱曰武。以兵征,故能定。刑民克服曰武。法以正民,能使服。夸志多穷曰武。大志行兵,多所穷极。

    此前,能有武帝之谥号的,有汉武帝刘彻、魏武帝曹操、晋武帝司马炎、成汉武帝李雄。

    刘彻在位五十四年,北驱匈奴,收复失地,征辟南越,收服西域,建立了西汉王朝最伟大的功业之一。

    曹操执政期间,代表中小地主集团的利益,锐意革新;抑制豪强势力的发展,打击拥汉反曹派;主张唯才是举,重用有真才实干的文人武士;调整赋税,恢复盐铁官营;兴修水利,组织军民屯田。增加粮食,发展经济;重视教育,移风易俗。

    曹操亲自参加并指挥了大小近50次战役,既打硬仗恶仗,又打智仗巧仗,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

    司马炎是西晋的开国之君,还灭了东吴,结束了分裂长达半个世纪的三国时代。

    这三人有资格上武帝的谥号。至于李雄,则是中规中矩,配不上武帝的谥号。

    还有太祖的庙号。

    太祖作为帝王庙号使用,多为创基立业者,常见于开国皇帝,也有为其先人追授者。

    庙号是皇帝于庙中被供奉时所称呼的名号,起源于重视祭祀与敬拜的商朝。最初并不是所有君王都有庙号,一般君王死后会建筑专属的家庙祭祀,但在几代之后就必须毁去原庙,而于太庙合并祭祀。

    华夏历史上第一个被谥为太祖的君主是商太祖成汤。

    “何以也?”

    申扁开始了自己的长篇大论:“先帝在位虽不过六年,但在位期间,励精图治,修我兵戈,开疆拓土,有目共睹。对北方,我赵国消灭段辽,征辟辽西,力挫燕代,长驱漠北数千里;对南方,我赵国数次击退晋军的来犯,夺下数城,消灭晋军数万,大涨大赵之威势;对西方,我赵国更是收复河陇,进击凉地,沙州、河州尽为我赵国所得,并迫使张骏称臣!先帝短短数年之间,便已经基本上平定北方!”

    “如此武力,焉能不谓之‘武’?!”

    “善!”石遵点了点头,这个是不容置疑的。

    石虎虽然私德有亏,又是暴政,但是他打下的疆土可不少,至少在整体上,赵国还是天下第一强国。

    这时,司空文章有了不同的见解:“申扁大人,正所谓威彊敌德曰武。与有德者敌。克定祸乱曰武。以兵征,故能定!以先帝之武功,谓之武帝,臣等无异议,但是这太祖恐怕不妥!太祖之庙号,应为创基立业者,我大赵国的开国之君为高祖皇帝(石勒),按理说,先帝之庙号应为高宗或者是太宗!而不是太祖!”

    “文章大人,你这话请恕我不能苟同!”

    申扁怒道:“先帝何等英明神武,他创下的基业难道就少吗?……”

    群臣们在朝堂上争论了许久,几乎有半个时辰的时间,石遵有些不耐烦,于是拍板,定石虎的谥号为“武”,庙号“太祖”,曰“赵太祖武皇帝”!

第0208章 招贤纳士

    石遵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大朝会,便让人收敛先帝石虎的尸身,确定石虎和石世的谥号、庙号。

    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他和群臣商讨,登基之初,诸事烦扰,这是必然的。好在石遵算是石虎诸子中最有能力的一个,文治武功,皆不下于其父,他比较石虎还较为温和一些,没那么残暴。

    确定了石虎的谥号和庙号之后,作为大都督的石闵又出列,说道:“陛下,南方有战报传来。镇南将军李信,在宛城大破晋军,杀晋将桓宣、曹据,俘虏晋将三名,歼敌万余!晋军目前已经从襄樊地区退去!南方之患已去,臣请陛下找回李信及其兵众,稳定时局。”

    石闵的谏言,容不得石遵不重视。

    “好。”

    石遵很给石闵的面子,又道:“朕听闻王平、卫峥二人也已经平定青州的民乱,立下大功。有功,不可不赏。李信加封宛城侯,冠军将军,食邑一千户;王平加封黎阳侯,戎昭将军,食邑八百户;卫峥加封即墨侯,平戎将军,食邑八百户。余者各部,按功绩封赏。李、卫、王三人之部众,即日进京,不得有误。”

    “陛下圣明!”

    众所周知,李信、王平、卫峥三人都是石闵的亲信,麾下之大将,石遵如此封赏,还让他们班师回朝,无疑是增加了石闵的势力。

    不过石遵这也是无奈之举,一方面,他忌惮于石闵如今的威势,另一方面,石遵刚刚登基,根基不稳,祸乱刚刚平定,不服者甚众,石遵还需要仰仗石闵给他排忧解难。

    这个大朝会进行了整整两个时辰,直到君臣都饥肠辘辘,这才作罢。

    还有许多政事尚未解决呢。

    石遵刚刚下了朝,坐回御书房,还没来得及用午膳,便听见内侍进来禀告,魏王石闵求见。

    “宣。”

    石遵放下筷子,并且让人加了一副碗筷。

    “陛下。”石闵向石遵行了一礼,并不是跪拜之礼,而是简单的作揖。

    “魏王来了。坐,与朕一道用膳吧。”

    “谢陛下。”

    石闵随之坐到石遵的对面去,神态并不拘谨,也不显得倨傲,而是不卑不亢,云淡风轻。

    石遵随手切了一块羊腿上的肉,咬在嘴里咀嚼,一边吃着一边询问道:“魏王,这才刚下朝你便来见朕,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方便在大朝会上说吧?”

    “陛下明鉴。”

    石闵微微颔首道:“陛下,臣确定有一些事情,想要与陛下商讨一下,也需要得到陛下的首肯。”

    “请讲。”

    “陛下认为,我大赵国现在的军力,足够强盛吗?”石闵问出了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石遵闻言,不禁愣了一下:“魏王,汝何出此言?我大赵的军力若不强盛,何以谓之强盛?天下列国,诸如晋、燕、代、凉、成汉、仇池,莫不敢直视我大赵之兵锋也!不是朕吹嘘啊,当此时,除了晋、燕之外,我大赵若是真的想灭一国,绝对手到擒来!”

    “陛下此言大谬!”

    石闵摇摇头道:“陛下,诚如你所言,我大赵国的军力的确强盛。但,这是大赵的军力强盛,不是陛下的军力强盛!”

    “……”

    石遵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出声道:“魏王此言……何意?”

    “王即国家。自古以来,国君便是江山社稷,照这说法,陛下便是我大赵国,但为何臣还要说大赵的军力强盛,却并非是陛下的军力强盛呢?”

    “陛下,臣此言绝无二意。臣想说的是,经过连年的战乱,朝廷的几次内耗,朝廷的军力已经被极大的削弱,反而坐大了各个地方诸侯的势力,诸如姚弋仲、蒲洪、石冲、石苞等人,麾下莫不是有十余万之众,坐镇一方,横征暴敛,隐隐有不服朝廷,自成一国之势!这,也是适才臣为何在朝堂上谏言陛下,将王平、李信等人的部众班师回朝的缘故。”

    闻言,石遵点了点头,默不作声。

    事实上,石遵不是傻瓜,他很聪明,头脑很灵光。

    作为一个上位者,石遵怎能看不出其中的险恶?

    无论是石闵,还是蒲洪、姚弋仲他们,石遵都信不过!

    但是,帝王心术,御人之道,首在均衡。若是臣子们都和和气气的,便是臣权大于君权,大权旁落,这是石遵最不愿意看见的。

    石遵之所以同意石闵召回李信、王平他们的部众,就是想要仰仗石闵的势力,与地方诸侯进行对抗,达到威慑的效果。

    “魏王欲何为?”

    “陛下,臣想请你下一道诏令,对各部兵马进行整编,精兵简政。我大赵这些年来屡屡征战,穷兵黩武,兵马扩充了一倍不止,而朝廷的财政早已不堪重负。军中的兵员良莠不齐,而且党派林立,泾渭分明,这不利于陛下调兵遣将。”

    “精兵简政?”

    石遵的眉头一皱:“魏王,这个事情说起来容易,但是如此做?其中凶险,不亚于如履薄冰啊。”

    “陛下,臣已经盘算过了。当前,朝廷的各部兵马,大概有五十万之众!屯于各地,或者就近驻扎于邺城,而这些兵马,良莠不齐,老少皆有,战力有些低下。正所谓兵贵精不贵多,五十万兵马,朝廷养得起,但不能纵容下去了。”

    “臣恳请陛下下达裁军的诏令,裁撤二十万的军队!”

    “什么?二十万?!”

    石遵吓了一跳!

    “魏王,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二十万的军队啊!朝廷若是只有三十万的军队,何以震慑诸侯,何以扫灭列国,一统天下?”

    “陛下。”石闵沉声道,“此事,必须由朝廷牵头。朝廷开了这个口子,便可以命令各地诸侯,按照一定的比例裁撤兵马,举国上下,精兵简政,如此一来,陛下可以趁此机会,削弱地方诸侯的势力,彻底掌控兵权。”

    “不可。”石遵断然拒绝道,“此事,魏王休要再提。事关重大,稍有不慎,我大赵便有可能万劫不复!而且现在时局混乱,怎可随意裁军?”

    石遵可不是傻子,赵国的形势如此混乱,下达这么一道“裁军”的诏令,岂不是便宜了石闵?而且,这样一来,作为发起者的石遵必然被各地诸侯记恨,说不定又要引发几场叛乱呢!

    石闵对此无所谓,反正只是试探一下石遵而已。

    石闵垂手道:“陛下,臣还有一事。”

    “请讲。”

    “国之强盛,首在人才。过去我大赵国重武,征战频频,而民力枯竭,府库空虚也。为何民乱屡禁不止?盖因黎庶已经被逼上绝路,已经活不下去了。治国,治理地方都需要人才,所以臣恳请陛下,颁布招贤令,设立招贤馆,便如同当年的曹魏武帝一般,招贤纳士,不问出身,不论高门还是寒门,只要有真才实学,皆可入仕,皆可有用武之地。”

    “这……好,此事,便交由你全权负责。”

    石遵想了想,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谢陛下。”

    事实上,自石勒开国以来,羯赵国从未真正重视过人才。

    石勒还算是一个有作为的君主,且不说其残暴的一面,在用人这一方面,石勒还是有值得称道的地方的。

    石勒重视教育,在段部鲜卑和乌桓都相继归附支持自己,王浚势弱,领下司州、冀州等地安定,人民开始缴纳租税时,在当地设立太学,以明经善书的官吏作文学掾,选了部下子弟三百人接受教育。

    后来,石勒又在襄国增置宣文、宣教、崇儒、崇训等十多间小学,选了部下和豪族子弟入学。石勒更曾亲临学校,考核学生对经典意义的理解,成绩好的就获奖赏。

    石勒称赵王后,命支雄和王阳为门臣祭酒,专掌胡人诉讼,命张离、刘谟等人为门生主书,专掌胡人出入,且禁制胡人欺侮汉人,以胡人为国人。另又迁徙三百家士族到襄国,置崇仁里让他们聚居,又置公族大夫统领,实行胡汉分治。

    石勒亦重视修史工作,命任播、崔濬为史学祭酒,又命记室佐明楷、程阴、徐机撰写《上党国记》,中太夫傅彪、贾蒲、江轨撰写《大将军起居注》,参军石泰、石同、石谦、孔隆撰写《大单于志》。称帝后又擢升五个太学生为佐著作郎,记录时事。

    石勒又行考试机制,初建五品,由张宾领选举事。后又定九品,命左右执法郎典定士族,并且副任选举职能。又令僚佐及州郡每年都举秀才、至孝、廉清、贤良、直言、武勇之士各一人。

    后来更以王波为记室参军,典定九流,始立秀、考试经的制度。又于称帝后命各郡国设立学官,每郡都置博士祭酒二人,学生一百五十人,经三次考试后才毕业入仕。

    在政治上,石勒还求贤纳谏。

    建平二年(331年)三月,石勒将营建邺宫,准备迁都于此,而廷尉续咸上书切谏,石勒怒,欲杀之。徐光力救,劝勒不可因直言而杀列卿,石勒叹息说:“为人君,不得自专如是,岂不识此言之忠乎,向戏之耳。”虽然石勒停建邺宫是暂时的,但他还是赐予续咸绢百匹、稻百斛,以为奖赏。

    并且,借此机会下令与公卿百寮,每岁推荐贤良方正、直言秀异、至孝廉等各一人,所考试的答策为上第者拜官为议郎,中第者为中郎,下第者为郎中。并令“其举人得递相荐引,广招贤之路”。

    石勒的招揽人才,重用贤能,可说是经常的和一贯的。他早期就成立了君子营,从实践中认识张宾确有出人之才,于是就重用他,并且用而不疑。

第0209章 稷下学宫

    “此外,臣还想奏请陛下,设置稷下学宫。”

    “稷下学宫?”石遵愣住了。

    “是的。陛下,光有招贤令、招贤馆可能还不足以使得朝廷招揽天下贤才!但是有这稷下学宫,必可使大赵之人才储备更胜往昔,乃至于用之不竭也!”

    “愿闻其详。”

    “陛下,稷下学宫,效仿于战国时齐国的稷下学宫。齐桓公田午立稷下之宫,设大夫之号,招致贤人尊宠之……”

    “这个典故朕知道。”石遵读过四书五经,涉猎过史籍,“当时,由于田氏代齐的时间还不久,新生的封建政权有待巩固,而人才又十分匮乏。于是桓公田午继承齐国尊贤纳士的优良传统,在齐都临淄的稷门附近建起了巍峨的学宫,设大夫之号,招揽天下贤士。这时的稷下学宫尚属初创阶段。只是到了齐威王、宣王之际,随着齐国国势的强盛,才得以充分发展达到鼎盛阶段!”

    “不错。”石闵赞赏地看了石遵一眼,说道,“齐威王当政,在邹忌等人的辅佐下,采取革新政治、整顿吏治、发展生产、繁荣经济、选贤任能、广开言路,扩建稷下学宫等一系列政治、经济和思想文化措施,终于使齐最强于诸侯,稷下学宫也进入了一个蓬勃发展的新阶段。”

    “陛下啊,齐宣王在位的时候,综合国力迅速壮大。齐宣王在位期间,借助强大的经济军事实力,一心想称霸中原,完成统一中国的大业。为此,他像其父辈那样广招天下贤士而尊宠之,大办稷下学宫。为稷下学者提供优厚的物质与政治待遇,‘开第康庄之衢’,修起高门大屋,政治上,授之上大夫之号,享受大夫的政治地位和政治待遇。”

    “勉其著书立说,展开学术争鸣,鼓励他们参政、议政的热情和积极性,吸纳他们有关治国的建议和看法。因此,吸引了众多的天下贤士汇集于稷下。”

    《史记·田敬仲完世家》说:“宣王喜文学游说之士,自如邹衍、淳于髡、田骈、接子、慎到、环渊之徒七十六人,皆次列第为上大夫,不治而议论,是以稷下学士复盛,且数百千人。”

    这即是说,继齐威王时稷下学兴盛之后,齐宣王时再度兴盛起来,而达到鼎盛时期。

    这种盛况,既是齐国政治稳定、经济繁荣的产物,也是当权者重贤用士,思想开放所产生的必然结果。

    石遵点了点头,不禁喜形于色:“如此甚好。魏王,这稷下学宫一旦设立,天下贤才必定进入稷下学宫,尽入我赵国也!”

    “陛下!”石闵一脸恭维地道,“到时候,陛下肯定是被世人传颂,人人交口称赞的贤君明主!”

    “好!魏王,建造稷下学宫,招贤纳士的事情便交由你处理,有什么需要,但说无妨。”

    “谢陛下!”

    ……

    正阳门,城门口。

    此时此刻,城门边上贴着一张告示,白纸黑字,边上还有几个负责维持秩序,手持长枪的甲士,一个识字又大嗓门的军官在那里喊话。

    “诸位且听着!……”

    城门口顿时就有许多人过来观看,不管是游学的士子,吆喝的贩夫走卒,闲来无事的升斗小民,还是衣着华丽的达官贵人,都人头攒动地挤到那里,去看看朝廷颁布了什么新的政令。

    “陛下诏令:自古受命及中兴之君,曷尝不得贤人君子与之共治天下者乎?及其得贤也,曾不出闾巷,岂幸相遇哉?上之人求取之耳。今天下尚未定,此特求贤之急时也。‘孟公绰为赵、魏老则优,不可以为滕、薛大夫。’若必廉士而后可用,则齐桓其何以霸世!”

    “今天下得无有被褐怀玉而钓于渭滨者乎?又得无有盗嫂受金而未遇无知者乎?二三子其佐我明扬仄陋,唯才是举,变得而用之。”

    有大字不识一个,目不识丁的小民摸着脑袋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求贤令!”

    旁边的一个士子道:“朝廷颁布求贤令了。”

    这求贤令,翻译过来就是:自古以来开国和中兴的君主,哪有不是得到有才能的人和他共同治理国家的呢?当他们得到人才的时候,往往不出里巷,这难道是偶尔侥幸碰到的吗?

    不!

    只是执政的人去认真访求罢了!当今天下还未平定,这是特别要访求人才的最迫切的时刻。“孟公绰做赵、魏两家的家臣才力有余,却不能胜任像滕、薛那样小国的大夫。”如果一定要所谓廉士方可使用,那么齐桓公怎能称霸当世!

    现在天下难道没有身穿粗衣而怀揣真才干像姜子牙那样在渭水边钓鱼的人吗?

    又难道没有像陈平那样蒙受“盗嫂受金”污名还未遇到魏无知的人吗?

    你们要帮助我发现那些地位低下而被埋没的人才,只要有才能就推荐出来,让我们能够任用他们。

    此时此刻,邺城的各个城门口都已经张贴了求贤令,剩下的,已经广而告之,正在往赵国的四方奔袭而去。这求贤令便如同一张大网,相信很快就能张贴在赵国的各个大小城邑,乃至于乡里之间。

    现在的石闵,与庾文结伴而行。

    庾文看见这求贤令,不由得哑然失笑道:“这好端端的,赵皇为何求贤呢?”

    “人才嘛,多多益善。人才对于国家而言,那是不可或缺的,赵国多猛将,最缺乏的,就是能够治国安邦的人才,甚至是治理地方的人才都很少。庾小弟,赵国这天,是要变了。”

    庾文叹了口气道:“确实是要变天了。原本以赵国的军力,可谓是天下无敌,眼下又有这求贤令,可想而知,天下许多贤才闻之,必将争先恐后地涌入赵国,涌入邺城。天下的贤才何其多也,其中怀才不遇者更多。这个事情若是被赵国办成了,只怕这天下,迟早要落入羯人之手啊。”

    石闵微微颔首:“自魏晋以来,所推崇的九品中正制,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导致国家的人才大量流失,现在朝廷此举,确有开一先河之魄力,相信再过不久,那些怀才不遇的人才就会进入邺城了。”

    “庾小弟,我听说招贤馆已经开始招贤纳士,稷下学宫还在建造阶段,你我何不去一试?”

    不曾想,庾文断然拒绝道:“庾文宁死,不可折身事胡虏。”

第0210章 王猛

    “大王,侍中徐统求见。”

    这一日,石闵正在府衙内批阅奏牍,便听见花木兰小跑进来禀告。

    哦?徐统?

    “请进来。”

    “诺。”

    石闵与徐统同朝为官,对于此人,石闵还是颇为敬重的。徐统官至侍中,为人谦和,擅于中庸之道,是典型的黄老学术的代表人物,其门生故吏可不少。

    石闵作为汉人在羯赵国的领军人物,赵廷之内的汉臣,他自然一个个都认得。这个徐统,与石闵没什么交情,但是与人为善,终究不是什么坏事。

    侍中,秦始置,是列侯以下至郎中的加官,没有定员,为丞相之史,以其往来东厢奏事,故谓之侍中;西汉时又为正规官职外的加官之一,文武大臣加上侍中之类名号可入禁中受事;西汉武帝以降,地位渐高,等级直超过侍郎;魏晋以后,侍中往往成为事实上的宰相;唐宋该职得以沿置以至元;元以后废止。

    所以说这个徐统的官职和权力可不小,与宰相都大同小异的。

    石闵随即起身相迎:“徐大人,今天是什么风把您老吹来了?”

    “哈哈哈,魏王客气了。”

    “徐大人,请坐。来人,看茶。”

    石闵随之与徐统对席而坐。

    “徐大人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难道没事就不能到魏王你这儿讨一杯茶水喝吗?”徐统眯着眼睛笑道。

    “徐大人说的哪里话?您老能来,使孤王这里蓬荜生辉,没事,咱们可以常走动嘛。”石闵一点都不倨傲。

    徐统微微颔首道:“魏王,实不相瞒,今日老朽前来,还真是有一事要禀告给你的。”

    “请讲。”

    “魏王最近受陛下之命,负责招贤馆、稷下学宫的事情,想必是忙得很吧?”

    “能为招贤纳士而忙活,孤王幸甚至哉。”

    “魏王果真爱贤也,看来老夫这一趟没有白走。”

    “噢?难道徐大人此来,是有贤士举荐?”

    石闵愣住了,徐统可是堂堂的侍中大人,举荐贤才,直接上书石遵就可以了,甚至,在他徐统自己的职权范围内,安排几个小官还是可以的。

    难不成,徐统要举荐的人很厉害?还要授予极高的权位?

    石闵猜得没错。

    徐统说道:“是的。魏王,老朽有一个不情之请。老朽作为侍中,为国举荐贤才,责无旁贷。前两日,老朽在宴会上见一人,甚奇之,此子之象,贵不可言,而观其言行举止,落落大方,谈吐不凡,非以人中龙凤,国士无双不能誉之。”

    “能得到老大人如此高的评价,其人必是有真才实学的!”石闵当即眼前一亮,“此人是谁?现在身在何处?”

    “此人名唤王猛,原籍晋国北海郡剧县(今山东潍坊寿光东南)人,后移家我赵国魏郡。”

    “王猛?!”石闵傻眼了。

    “怎么,魏王认识此人?”

    “不,不认识。”石闵摇摇头道,“请老大人继续说。”

    徐统抿了一口茶水,接着道:“魏王啊,不是老朽胡说,而是此子之相,当真是老朽从未见过的。这个王景略,不过弱冠之年,为人谨严庄重,深沉刚毅,胸怀大志,气度非凡。他与鸡毛蒜皮的琐细之事绝缘,更不屑于同尘垢秕糠打交道,因而经常遭到那些浅薄浮华子弟的白眼和耻笑。王猛却悠然自得,我行我素!”

    “他游学到邺城,老朽观其不凡,故而召请他为功曹(郡守或县令的总务长官,掌人事并得参与政务)。不料王猛遁而不应。”

    徐统忧心忡忡地道:“魏王,此子有大才,若不能为国所用,恐为祸患啊。”

    “老大人,孤王知道了。老大人素有识人之明,这一点孤王还是知道的。这样吧,孤王随后会派出人手去搜寻这个王景略,请老大人放心。”

    “如此,那就拜托魏王了。”

    王猛,终于出现了吗?

    石闵的心情有些激动,难以平复。

    王猛是谁啊?那可是十六国第一名相,可以比肩商鞅,被称作“功盖诸葛第一人”的牛掰人物!

    在原来的历史上,王猛辅佐苻坚扫平群雄,统一北方,被称作“功盖诸葛第一人”。王猛为政着重以法治国,赏善罚恶,故此虽如强德等权贵犯罪亦敢于处以极刑,而有贤才的人王猛亦会加以提拔。而其本人亦着重善恶,小恩必还,亦睚眦必报,故当时有人以此去批评他。

    现在,历史的轨迹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偏差,彻底崩坏了。

    不过对于王猛这个人,石闵是志在必得的。如果得不到,便毁掉他!

    让石闵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千方百计想要找到的王猛,此时此刻正在一家客栈里,与他的谋臣秦牧聊天。

    “师兄,多年不见,你一向可好?”

    秦牧看着眼前的这个英俊魁伟、雄姿勃勃的青年,不禁微微颔首,说道:“我过得很好。景略,你呢?还有师父他老人家如何?”

    “师兄,我已经开始游学了,历时一年多,师父亦是漂泊不定,了无音讯的。此来邺城,没想到能见到师兄你,真是太好了。师兄,你这是……入仕了吗?”

    看着秦牧的衣着打扮,王猛不禁有些疑惑。

    秦牧偏重于武略,自小习武,学习排兵布阵,运筹帷幄之道,所以早在出师前,秦牧便是一副游侠的打扮,仗剑而行,不曾想几年后这一见面,秦牧已经改头换面。

    依稀白衣,腰挂玉佩,风度翩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士族的公子哥呢!

    秦牧笑着道:“我早年便入仕了。”

    王猛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讥讽的话。换作一般一腔热血的汉家学子,羞于与胡虏为伍的话,可能早就出声讥讽了。

    但是王猛没有。

    在这个乱世中,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无论是乱世还是太平盛世,都是这般的道理。他们这些人学的的本领,若是没有用武之地,跟活死人有什么区别?

    至于民族概念,他们不是没有,只是较为淡薄。

    王猛生于剧县,晋国治下,却还是跑到羯人统治的赵国来,不就是为了谋一条生路,也好出人头地吗?

    “师兄现居何职?”

    ”大都督府一长史。”

    长史,其执掌事务不一,但多为幕僚性质的官员,亦称为别驾。

    长史最早设于汉代,当时丞相和将军幕府皆设有长史官,相当于现在的秘书长或幕僚长,将军下的长史亦可领军作战,称作将兵长史,(著名的班超即是将兵长史),除此之外,边地的郡亦设长史,为太守的佐官。

    其后魏晋南北朝时州郡官员底下多设长史。唐代州刺史下亦设立长史官,名为刺史佐官,却无实职。亦称为别驾;但大都督府的长史则地位较高,甚至会充任节度使。

    明清时代的长史设于亲王、公主等府中,执管府中之政令。

    大都督府的长史?

    王猛愣住了。

    这个长史应该秩比二千石,地位高于一般郡守,相当于三品大员的存在啊!毕竟石闵这个大都督,可是武将之首,秦牧作为他的长史,其尊宠可见一斑!

    “师兄竟然是魏王驾下的长史。”

第0211章 内忧

    “难怪……”王猛点了点头,若有所悟地道,“魏王年纪轻轻,便霸绝天下,短短数年之间,击燕、伐晋、破代、征凉,扫灭石宣、石世之乱,无往而不利,战功赫赫,想必师兄你在其中出了不少谋略吧?”

    “景略,汝此言差矣。”

    秦牧笑着道:“吾多谋略,然则我家大王更多奇策也。即便没有我秦牧,魏王想要立下这诸多的功勋,亦是不难。”

    “愿闻其详。”

    “吾是在魏王伐代之时遇得明公的。我依稀还记得,魏王那时对我说的话:当今天下大乱,四海鼎沸,你又能去哪里呢?我看你武艺非凡,非等闲之辈。不如跟随我吧!就这样,我投效军旅,成为了魏王的幕僚。”

    “魏王当真有如此魅力?值得师兄追随吗?”

    “哈哈。景略,还记得在出师之前,为兄对你说过的话吗?秦牧这一生,非明主不侍奉!当今天下,堪称明主者又有几人?苍茫大地,谁主浮沉?魏王懂我,用我,信我,待我若手足,若我秦牧为商君,魏王便是秦孝公;若我秦牧为张子房,魏王便是汉高祖;若我秦牧为郭嘉,魏王便是曹孟德;若我秦牧为诸葛孔明,魏王便是刘玄德!”

    秦牧掷地有声地道:“景略,魏王身上有着许多吸引人的地方。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普天之下,若是连魏王都不能复我汉家社稷,一统天下,百年之内,便无一人可以!”

    闻言,王猛不禁愣了一下,随后摇摇头道:“师兄,没想到你对魏王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吾虽游学,但自问对于天下大势还是略知一二的。魏王,固然为雄主,但是其心志如何,其治国之能力如何,还有待考究。这且不说,北方除了西凉一隅,余者皆为胡人国家,汉家当兴,五胡焉能不群起而攻之?”

    “固所愿耳。”

    秦牧云淡风轻地道:“景略,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三五年之内,北方必有大变,而且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王猛心下了然。

    看来三五年之内,羯赵国就会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就是以石闵为首的汉人势力强势崛起,建立起又一个称霸北方,傲视天下的汉人国度。

    “师弟,我诚心邀请你,投效于魏王的麾下吧。魏王乃明主,如今的形势,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普天之下,举目四顾,除了魏王,谁人可主华夏神器?”

    秦牧肃容道:“你的能力我很清楚。不论是治国安邦,还是统兵作战,或者是运筹帷幄,你都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而且,你的思维异于常人,重于刑名,通法释义,正是魏王所渴求的天下大才,正是时代所渴求的救世主!景略,你意下如何?”

    听到这话,王猛不禁有些意动,但是心中还有一些顾虑。

    “师弟啊,你还在犹豫什么?”

    过了良久,王猛这才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师兄,多谢你的美意。奈何小弟才疏学浅,恐难当大任。”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师兄啊,你自幼入师门,学习纵横之道,但我只是半路出家,虽常年来手不释卷,孜孜不倦,但仍觉得自身有不足之处。现在入仕,恐才能不足以肩负重任,而且小弟自有鸿鹄之志,现在魏王只怕还给不了我施展的余地!”

    秦牧蹙眉道:“你还想隐居?”

    “是的。我准备继续隐居于西岳华山,有朝一日,魏王能给小弟一个用武之地,小弟便会出山。至于现在,时机尚未成熟。”

    听到这话,秦牧没说什么。

    华山,是秦牧与王猛的师门所在之地,许多高人名士隐居的地方。

    回去之后,秦牧便跟石闵说了此事,没能挽留住王猛这位大才,秦牧深表遗憾。

    没成想秦牧与王猛竟然师出同门,石闵不由得有些感慨。招揽王猛的机会就在眼前,但是石闵却不急于一时。

    石闵很清楚,现在的他还不能给王猛施展本领的地方,王猛为政着重以法治国,赏善罚恶,是一位商鞅一般的法家人物,非丞相之位,不足以有其用武之地。

    原本石闵还寻思着,得不到王猛便毁掉他的。现在看来,大可不必!

    历史上的王猛,可是直到苻坚拜访,这才出山的,此前一直窝在华山钻研学问,打磨自身。

    石闵礼贤下士,虽求王猛而不得,但三顾茅庐,只怕王猛都不肯出山(王猛自己说现在他的才能还不足以治国安邦,富国强兵,而且石闵给不了他王猛施展的余地)。

    于是,石闵又差人,等王猛抵达西岳华山之后,送去美酒十坛,各类书籍,包括四书五经,先秦诸子百家之经典、孤本在内的书籍,装了整整五车,统统送给王猛。

    石闵如此礼贤下士,一时之间,声名远扬。许多人都纷纷投效到石闵的府中,做了他的门客。

    ……

    幽州,蓟城。

    月明星稀。

    沛王府中,此时灯火通明,在恍若殿堂的客厅之内,更是坐着几十个人,莺莺燕燕,歌舞升平。

    等到菜过五味,酒过三巡,沛王石冲便挥了挥手,支使陪侍的姬女和舞姬、乐师下去,随后便道:“列位,在场的都是我幽州有头有脸的人物,达官显贵,今日,孤王要跟你们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

    众人都凝神屏气,等待石冲发言。

    “石遵谋逆,犯上作乱,杀害少帝自立为帝的消息,想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吧?”

    石冲脸色一沉:“石世是秉承先帝的旨意继位的,石遵专横地把他废黜并杀掉,再也没有比这更大的罪过了!孤王决定起义兵,传檄于四方,讨伐专横跋扈,大逆不道的石遵,你们愿意追随孤王吗?”

    幽州,是赵国的北大门,负责戍卫燕、代两国之交界,各处要塞,都驻扎重兵。

    原本幽州是征北将军张贺度都督军事的,但是,后来燕公石斌巡视到幽州,燕公石斌督察北边州郡,他喜欢打猎,经常佩挂城门的钥匙出入。

    征北将军张贺度经常规谏他,石斌发怒,羞辱张贺度。

    石虎听说后,让主书礼仪持符节监察石斌。石斌杀死礼仪,又想杀张贺度,张贺度调集护卫人员驰马禀报石虎。石虎派尚书张离率骑兵追赶石斌,打了他三百鞭,解除官职归家,并诛杀他的亲信十多人。

    当时的张贺度也被解职,于是石冲当了镇北将军,驻防蓟城,算是一位权力不小的诸侯。

    听到石冲的话,在场的官员都面面相觑,没一个敢说话的。

    石冲又道:“孤王知道你们在顾虑什么。但是石遵之举,太寒人心,他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放过,如此虎狼之君,怎么值得大家追随?怎么值得大家效命呢?”

    众人都在心里腹诽,论起残暴,你石冲好不到哪儿去!石虎诸子,无一不是横征暴敛,草菅人命的!

    绕是如此,众人觉得这是扳倒石遵,然后从龙上位的大好时机。

    将领陈暹起身道:“大王,彭城王谋逆,天理难容。如今起兵,正是顺天意,承民心之举,臣下不才,愿率部众五千人投效大王麾下!解国家倒悬之急!”

    关于石遵谋逆天理难容,历史上还有那么一件趣闻轶事。

    石遵继位的第七日,狂风拔起树木,雷声大作,天降冰雹,大如盂钵。太武殿、晖华殿失火,诸门观阁荡然无存,其中乘舆服饰及御用物品大半被烧,火焰冲天,钟鼎乐器等都化为灰烬,大火燃烧了一个多月才熄灭。

    雨血流遍邺城。

    “好!”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宁北将军沭坚又道:“大王,算我一个!”

    随后,在场的文武大员都纷纷起身,表示愿意出人出钱,对于石冲起兵勤王,拨乱反正的事情鼎力支持。

    “好!”

    石冲很激动,拍案而起,言道:“孤王的檄文已经拟好!命令内外严加戒备,孤王要亲自出征去讨伐他!”

第0212章 阵战

    八月十五日,石遵登基不过十五日,沛王、太保石冲便在幽州起兵,战火又起。

    石冲留下宁北将军沭坚守卫幽州,自己率领五万士兵自蓟城南下,并将讨伐石遵的檄文传递到燕、赵之地。

    石冲每到一地,人们都云集而来,等到抵达常山,兵众已有十多万!

    不得不说,石虎诸子相残,还是很有看头的。此前的石邃欲弑父,石宣杀弟弟石韬,还犯上作乱,想要弑杀君父石虎,这两个都翻车了。

    直到现在,石遵起兵,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明目张胆地将年幼的新皇石世赶下台,自立为帝,过了没多久还杀了石世及其母刘氏,这是为人诟病的事情。

    现如今,沛王石冲抓住了这个把柄,愤而起兵,倒是得到了不少好事者的支持!

    天下已经乱成一锅粥,各地大大小小的诸侯都在见风使舵,哪里起事,他们便去哪里搞事情。

    邺城,建章宫。

    “该死的石冲!糊涂!蠢才!”

    刚刚登基的皇帝石遵怒气冲冲地骂着石冲,把桌案上的奏折都横扫一空,但是都难以发泄心中的怒火,他恍若一头发狂的公牛,两只鼻子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气得不行。

    “陛下息怒!”在座的,便是石遵的心腹谋臣,孟准、王鸾和王璩三人。

    “你们让朕如何息怒?”石遵余怒未消地道,“石冲这个蠢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先帝信任他,将守卫幽州的大任托付给他,可是他是怎么做的?本应该守备鲜卑人的兵马,本应该进击鲜卑人的兵马,现在都成了叛军,都来造反了!”

    “朕自问待他不薄啊!封了他做沛王、太保,真是一片好心喂了狗!”

    陛台下的三人都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石遵终于缓过气来,又道:“你们都说说看,石冲起兵造反,朝廷应该如何应对?”

    石遵真的是气不过,造反的怎么都是自家的兄弟?石虎诸子中,掌握兵权的可不少,在朝中的还好说,被外放出去的,便是一方诸侯,山高皇帝远,石遵还真是拿他们没办法。

    石遵万万没想到,第一个起兵造反的,是他的兄弟!

    最有谋略的王鸾出声道:“陛下,臣以为,应当命大都督石闵出兵,率领精锐士卒讨伐石冲。石冲的军队正在苑乡驻扎,会盟诸侯,附逆的军队已经有十余万,不容小觑。为了避免形势再一次恶化,必须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剿灭叛乱。”

    闻言,石遵冷静下来,又道:“非要以暴制暴不可吗?”

    “陛下,叛逆,毕竟是叛逆。造反那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怎可徇私包庇?”

    石遵叹了口气道:“朕与石冲乃是兄弟,他麾下的军队又多为我羯人的勇士,自相残杀,伤的是我羯人的元气,是我赵国的元气啊。朕于心何忍?”

    “陛下有何主张?”

    “此事,必须要有稳妥的准备,最好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朕打算下达一道大赦的诏书,只要石冲能够悬崖勒马,朕可以既往不咎,封他做征北将军、太保,幽州的渔阳、广宁、上谷、燕郡、范阳五郡可以作为他的封地,其余附逆者,可以既往不咎。”

    “陛下,这是不是对沛王太过放纵了?”

    石遵摇摇头道:“朕很了解,朕的这位王兄的性格。石冲为人贪婪,优柔寡断,做事情他总是瞻前顾后的,朕予重利,他一定会怦然心动的。”

    “可是……陛下,当此时局,难保沛王不会被手下的人蒙蔽,不会被更大的利益所蒙蔽啊。”

    王鸾口中的“更大的利益”指的是什么,石遵很清楚。

    但石遵肃容道:“朕知道。所以朕决定恩威并施,一面向石冲派遣使者,劝说他弃暗投明,一面命令石闵、李农迅速出兵!有我大赵战神在,朕何惧之有?”

    ……

    苑乡。

    与石遵实行大赦的诏书一道传达到这里的,还有石闵、李农率领精锐士卒十万人,已经出漳河大营,浩浩荡荡地北上的消息。

    石冲甚为惶恐:“列位,石遵与石世都是孤王的弟弟,死去的已无法复生,为什么还要再互相残杀呢!这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吗?孤王欲返回蓟城,诸位以为如何?”

    石冲这是怂了?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部将陈暹当即道:“大王,彭城王石遵杀君夺位,自立为帝,罪大恶极!虽然君主您要挥旗北返,但我还将继续南进,等到平定京师,擒获了彭城王,然后再来恭迎您的大驾!”

    “我等都愿追随陈将军!”众将都轰然唱诺。

    他们可不傻,谁知道这是不是石遵的缓兵之策?万一他们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岂不是要被石遵逐个击破?

    见状,石冲还有一些犹豫,便道:“好!诸公襄助孤王之情,孤王无以为报,生擒石遵之日,孤王一定重重地奖赏你们。”

    石遵和李农率领的赵军迅速杀到,为了打消石冲的顾虑,部将们都请命,主动出击。于是官军与叛军交战于平棘。

    平棘,官军战营。

    “秦牧啊,依你看,此仗咱们应该怎么打?”石闵与秦牧对席而坐,正在询问自己的长史大人战法。

    秦牧眯着眼睛道:“大王,你与石冲曾同朝为官,想必有过交际,不知这个石冲是什么样的人?”

    “石冲的为人?”石闵的眼皮子翻了翻,不禁撇嘴道,“此人志大才疏,优柔寡断,性情之暴虐不下其父,不得军心、民心,其母出身羯人贵族,这才使他得到了石虎的一点重视,得以担任镇北将军的职务。”

    “这么说,石冲是一个庸才?”

    “呵呵,说庸才还是抬举他的。”石闵一脸不屑地道,“不是孤王小觑石冲,而是他石冲着实是蠢货一个,酒囊饭袋!莫说石遵让我出兵十万人,便是五万兵马,孤王都有信心战而胜之!”

    秦牧笑着道:“臣明白了。大王,看来此战必胜。”

    “话虽如此,但是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尽量减少伤亡,孤王哪能不乐意?”

    “大王,若石冲果真是这样的愚蠢,这样的无能,不如直接下一道战书给他,邀他明日一早,跟我们光明正大地来一场决战!”

    “阵战?”石闵愣住了。

    “秦牧啊,这阵战可是伤亡最高的战法。”

    “若表面阵战,实为断其粮秣,断其后路呢?”

    “你是说,平棘城?”

    “哈哈!知我者,莫过于大王也!”

第0213章 平棘之战

    “陈暹,石闵下了战书,邀孤王明日一早,在黄河之滨决一死战。你认为其中是否有什么蹊跷?”

    接到石闵的战书后,石冲随即将陈暹找来议事。

    “大王可知道官渡之战?”

    “官渡之战?”石冲愣住了。

    “是的。当年的官渡之战,曹操军与袁绍军相持于官渡(今河南中牟东北),在此展开战略决战。曹操奇袭袁军在乌巢的粮仓(今河南封丘西),继而击溃袁军主力。曹操以两万左右的兵力,出奇制胜,击破袁军十万!贵在奇胜!现在石闵如此,可能就是打着这样的算盘。”

    石冲想了想,终于反应过来:“陈暹,你的意思是说,石闵邀战是假,真正的目的是想奇袭我军在平棘城的粮仓吗?”

    “大王,石闵的邀战不一定是假的,但是其目的必在平棘城!”

    “那孤王要不要应战?”

    “应,大王必须要应战。平棘城既是我军的后方根据地,又是全军之粮秣所在地,不容有失。大王,此一战,如若操作得当,咱们未必不能将计就计,趁机大破石闵的军队啊!”

    “愿闻其详。”

    “我军,现在大概有十四万兵马,远多于石闵军。明日一早,大王可率十万兵马到黄河之滨,与石闵军决战,不求击溃,但是一定要拖住敌军的步伐。剩余的军队,二万人留守平棘城,二万人秘密进驻平棘城外的石门山,待敌军的奇兵杀到平棘城,可里应外合,歼灭石闵军的这股奇兵,得一大捷!”

    “好!”

    将计就计,果真妙计!

    翌日,石冲军与石闵军同时擂鼓进军,赶到黄河之滨排兵布阵,剑拔弩张,都准备大干一场。

    两军摆开方阵,互相嘶吼、示威、呐喊,旌旗猎猎,金戈铁马。

    石闵军摆开二十个大的方阵,浩浩荡荡,声威震天。

    方阵是古代军队作战时采用的一种队形,是把参战部队(车、步、骑兵等)按照作战要求排列的阵式。

    一般按古代军队的编制,以伍或队为基础,组成包括中军、左拒(矩)、右拒(矩)在内,形成方形或长方形。根据作战规模的不同,能大能小,大方阵可达万人以上;按照不同的作战情况,内容有多有少,有分有合,“分如掣电,合如乌云”。聚散率然,变化多端。

    可以说方阵是古代一种适应各种情况的用兵方法,所谓“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讲的也是这个道理。

    等到两军都排兵布阵完毕,石闵这才派出一员小校到两军阵前喊话。

    “沛王何在?我家大都督请沛王阵前一会!”

    闻言,正在战马上坐着的石冲,不禁与身边的陈暹对视一眼。

    “石冲,看来你猜的没错。石闵这是在拖延时间。”

    陈暹笑了笑:“大王尽管去与魏王阵前一会。平棘城那里已经布置妥当,除非敌军十倍于我,不然一时半会,他们绝拿不下平棘城的。”

    “好。”

    说着,石冲勒住缰绳,就要拍马冲出去,却被陈暹喝止:“大王且慢!”

    “嗯?”

    “大王,兵不厌诈,两军阵前,若是石闵暴起,欲擒住大王,只怕依靠这十几个卫士无法抵挡。请大王带上精兵二百到两军阵前一会。”

    “……”

    “好吧。”小心无大错,石冲固然是一个酒囊饭袋,但是他还听得进谏言。

    而且石闵号称“天下第一勇士”,勇冠三军,若是他突然暴起,擒下石冲,只怕身边的这十几个卫士都无法挡住。

    看着对面“轰隆隆”地冲过来二百名叛军锐士,李农不由得有些担忧:“魏王,石冲带了这么多卫兵保驾护航,依我看,不如你也带上百名精兵去赴会吧。”

    石闵却是摆了摆手,说道:“不必。”

    石闵自恃武艺高强,他仗着一杆双刃矛,胯下又有汗血宝马,赤马朱龙,可以说他完全可以在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即便不敌,石闵足以全身而退。

    石闵带着十几名亲兵,便奔着两军阵前而去。

    在两军阵前设下一张矮桌,两个蒲团,一壶好酒,两只酒碗,石闵与石冲便对席而坐。

    这是古老的战争礼仪,只不过自礼崩乐坏的春秋战国时代以来,已经罕有人去遵守这种礼仪。

    “仁义”的宋襄公可是一个前车之鉴,墨守成规对于兵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毕竟兵不厌诈!

    中国古代战争只有在春秋以前才会下战书约战,击败对手后一般会释放俘虏。到了春秋后期,这种战争历礼节就渐渐消亡了,各国在战争中都是无所不用其及。

    尤以战国时期战乱频频,战争以消灭敌国为目的,最为暴乱。如秦白起于伊阙之战杀韩魏联军24万人,于长平之战坑杀赵军45万人。在这样暴虐的情况下,战场规则被完全抛弃。

    为威吓敌方,常常坑杀敌军俘虏,或将阵亡敌军首级砍下堆成“京观”,甚至屠杀平民。

    此后由于儒学“仁”的思想影响,直到唐代,大规模屠杀俘虏的记载方才少有耳闻(最后一次屠杀10万人以上的记载是唐薛仁贵“三箭平天山”后将放下武器投降的10万西突厥军尽数坑杀)。

    总而言之,中国古代战争可以说是极不讲规矩,为了胜利不择手段。

    中国古代一项不那么文明的交战惯例是:战胜的一方将战败一方阵亡者的尸体堆积在大路两侧,覆土夯实,形成一个个大金字塔形的土堆,号为“京观”或“武军”,用以夸耀武功。

    石闵扫视了石冲身后的二百锐士,笑眯眯地道:“沛王,汝何以如此胆怯?两军阵前,主将相会,或只身一人,或随从二三人,或十数人,沛王现在带精锐二百,难道是信不过孤王?”

    “哈哈!魏王说笑了。”石冲摇摇头道,“面对猛虎,岂能不小心翼翼?”

    “沛王,你可知道孤王为何在此战中,还邀你阵前一会?”

    “不知。还请魏王明示。”

    “陛下仁慈,不忍手足相残,自相残杀。故而在出征前,陛下还告知于孤王,再次劝告于沛王!沛王,此时此刻,孤王的背后有雄兵十万!”

    石闵霸气侧漏地摊开手,指着身后雄赳赳,气昂昂的军队,大声道:“你若是弃暗投明,还来得及!陛下说了,只要沛王你现在回头,还是沛王,加封太保、征北将军,戍卫幽州,广宁、上谷、渔阳、燕郡和范阳五郡,便可以作为你的封地!”

    “沛王,你可要好好考虑清楚啊。”

    闻言,石冲咬了咬牙,喝道:“石闵!要好好考虑清楚的人是你!在孤王的身后,有精兵强将二十余万!你若是现在命令自己的军队放下武器,归附于孤王,还来得及,孤王定保你不失富贵!”

    “呵呵。看来沛王你是不掉棺材不落泪了!”

    “魏王,孤王好言相劝。卿本佳人,奈何助纣为虐?石遵杀弟弑君,不仁不义,天人共愤!你跟着他是没有好下场的!想想吧,先帝在世的时候,待你不薄,让你做了大将军,位及人臣,可是你现在却拥戴石遵这个乱臣贼子?别忘了,先帝立下的遗诏,石世才是后继之君啊!”

第0214章 黄河之滨

    就在赵国的官军与叛军在黄河之滨摆开架势,准备轰轰烈烈地干一仗的时候,官军的一支奇兵已经渡过黄河的支流,连夜潜入石门山,直扑平棘城。

    陈暹猜得没错,官军的确出了一支奇兵,准备奇袭平棘城,其目的便是为了焚毁叛军囤积在平棘城的粮秣,断其后路。

    当然了,这是不是官军的战略目的还很难说。

    所谓奇兵,便是出奇制胜。若是带的兵马太多了,反而容易暴露行踪,便不能称之为“奇”,故而石闵派出的这支奇兵有五千人,主将便是李信。

    此时此刻,李信正带着五千精锐藏身在石门山的丛林里,隔着十余里之外,便是眺望可见的平棘城的城墙。

    这时,正在耐心等待的李信,等来了一名小校:“将军,大事不好了。平棘城的守军根本不是只有四千人,而是足足两万有余的兵力!而且,在这石门山上还有一座叛军的战营,观其旌旗和声势,不下二三万的兵马!”

    “好,我知道了。”

    李信的眉头一皱,随即便舒展开来。

    好在自己没有贸然出击,石闵交给他的命令虽然是奇袭平棘城,焚毁叛军的粮草,但是给了他随机应变的权力,若是碰到埋伏,或者是感觉不妥,李信可以自行终止这场行动。

    “李信将军。”

    这时,李信刚刚进入一座临时搭建的行辕里,坐下主位,便看见一侧的帘门内,走出一个士卒打扮的青年人。

    此人李信认识,正是军师祭酒,魏王府上的长史秦牧!

    “秦大人?你怎会在此?”李信愣住了,有些不明所以。

    秦牧一脸神秘莫测的笑意:“将军,我事先预料到此番奇袭平棘城的军事行动,可能会出现一些差池。现在看来,果真不假,咱们的军营里,必有间谍在给叛军通风报信!”

    “大人果真神机妙算!”

    李信不由得赞叹了一句,又道:“秦大人,只是现如今平棘城与石门山的叛军已成掎角之势,即便咱们有内应在平棘城,只怕也难以攻破平棘城,焚毁叛军粮仓啊。”

    秦牧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无妨。此前我与大王商议过了,若奇袭平棘城的计划败露,还有一计。”

    “……”

    黄河之滨。

    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在谈了一会儿之后,石冲便有些不耐烦,起身告辞。石闵却出奇地没有劝阻,似乎其目的不是为了拖延时间。

    “擂鼓!进军!”

    回到本阵,石冲便打手一挥,下令全军擂鼓出击。

    当然了,黄河之滨的平原固然广袤,适合大规模作战,但是十几万大军一拥而上那是不可能的。随着石冲的一声令下,背后的十万叛军将士顿时沸腾起来,战鼓声四起,嘹亮了天穹。

    在对面偌大的官军方阵中,有着许多朝气蓬勃的脸庞,李小乙便是其中的一个。

    这一战,是李小乙的初战。

    李小乙是魏军内黄人,说起来与当今的魏王石闵还是老乡,当然了,魏王的身份何其之尊贵,又怎会与寒门出身的李小乙有什么瓜葛,叙什么桑椹之情呢?

    李小乙与诸多的汉家儿郎一样,都十分崇拜自己的统帅石闵!

    强者,天生就是让人崇拜,让人敬仰!

    李小乙是一个新兵蛋子,刚刚投身军旅不过三个月,操练三个月,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

    战场,果真险恶,虽然厮杀还没有展开,但是那沉闷的气氛已经让人感到窒息。

    正值八月末,天气微凉,秋高气爽,李小乙紧紧的攥着手中的长枪,从枪杆上透着一种炙热的感觉,弄得李小乙手心发热、出汗,脸上都不自觉地渗出了汗渍,不知道是紧张、害怕,还是在渴望着什么,或者是天气还有点热吧,反正他的背后都渗出了汗液,有些发凉。

    “小乙,不要紧张。”在李小乙的身边,一个手持利剑的精壮士卒宽慰了一声。

    “是。”

    这人是李小乙的伍长,姓韩,人们都称呼他韩伍长。

    “初次上战场,紧张、害怕这种情绪是在所难免的,我见过的袍泽里,被吓尿的都有!哈哈哈哈!所以,这没什么羞耻的。”

    排兵布阵的时候,是不允许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方阵里也是不能发出什么异样的声音的。

    但李小乙他们所在的部队,是预备役,若是前方没有出现太大的压力,不需要补充兵员的话,那么他们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

    这,就是石闵的目的。

    每一次战争,石闵都会带上许多新兵,以此来补充军中的新鲜血液。老兵,精兵强将们都是从新兵蛋子过来的,没有经过血与火的磨砺,如何能打硬仗?

    “伍长,前方已经开始交战了吗?”李小乙问道。

    “是啊。已经短兵相接了。”伍长的表情有些凝重,“不过想来,是轮不到我们上战场了。这一回有大都督亲自出马,精兵强将无数,更有玄甲骑兵、破军营这两大精锐在此,绕是叛军有几十万人马,大都督带着我汉军精锐,亦能战而胜之!”

    李小乙不禁两眼放光:“是号称‘汉军第一精锐’的破军营吗?伍长,听说里面的勇士个个都能以一当十,甚至以一敌百!每个人都有着至少百夫长级别的待遇啊!”

    “哈哈哈。”伍长拍了拍李小乙的肩膀,说道,“不错。破军营的锐士待遇极好,冲锋陷阵的机会很多,但是其选拔极度严苛,不管减员与否,破军营的规模一直维持在一千人!二十万汉军里面,只出一千的破军营锐士!也就是说,二百里挑一!当初我也想进入破军营,奈何实力不济啊!”

    此时此刻,官军与叛军已经展开了如火如荼的大战。

    黄河之滨的平原固然广袤,但是一时半会儿的,经不起几十万人在这里混战。

    叛军率先发起进攻,出精骑五千人,自前阵杀出,这种精骑配合不怎会,因为是各诸侯联军的缘故,来不及磨合,所以各自为战,只待号令一出,便撒开马蹄,向着前方的官军方阵奔驰而去。

    石闵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抬起了手。

    “咔咔!……”一阵令人感到牙酸的声音,在前阵的盾牌手,同一时间压上,把手中的长方形盾牌砸到地上,宛如一堵厚实的墙壁,巍然屹立在那里。

    “吼!”紧接着,长枪手压上,把手里的长枪压在盾牌上。至于背后的长矛手,则是高举三四米长的长矛,从上往下俯瞰,只见官军的前沿地带,一片长矛如海,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青幽幽的一片!

第0215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杀啊!”

    震天的喊杀声在黄河之滨响起,响彻云霄,震彻四野!

    这已经不知道是赵军的第几次内战,自相残杀的内战!

    一将功成万骨枯。

    在各自的将领的号令之下,叛军与官军短兵相接,首先发起进攻的是叛军。叛军以五千骑兵横冲直撞,携一股一往无前之势,宛如海啸一般往官军的方阵冲击而去。

    “轰隆隆!……”当马蹄踏在盾牌上的时候,发出了一阵阵的巨响,恍若惊涛拍岸。

    “啊!嗷呜!”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纷乱的马蹄打在盾牌阵上,不是人仰马翻,就是盾牌被压垮,然后马上的骑士一记突刺,带走了持盾敌人的性命!

    “冲啊!”

    “跟我杀!”

    天下没有打不破的壁垒。再坚固的盾牌阵也抵不住骑卒强大的冲劲。绕是如此,这阵前的第一道防线,盾牌阵已经减缓了叛军骑军进击的势头!

    官军这里,在石闵的发号施令之下,开始撤开盾牌阵,放这五千骑卒进来。

    同时,石闵令旗一挥!

    “索超、文泰!”

    “末将在!”跟在石闵身边的索超、文泰二将顿时应声而出。

    “你二人各率骑兵二千,从左右两翼,迂回包抄敌阵之两侧,只许骚扰,不得恋战!”

    “诺!”

    二将轰然唱诺,随后各自点起二千骑兵,策马奔腾,从官军的两侧杀出,扑向敌军方阵的两翼。

    来的好!

    石冲虽是酒囊饭袋,但是其麾下也有能征惯战,深谙谋略之人,陈暹便是其中一个。

    陈暹道:“大王,敌军两翼旌旗煽动,烟尘滚滚,似有骑卒运动!慎重起见,请大王派出重甲步卒护佑我军方阵之两翼!”

    “好!”

    随着石冲一声令下,叛军派出重甲步卒五千人,分别往军阵的两翼走动。

    与此同时,叛军的五千骑卒已经杀入官军飞方阵当中,似乎想从中撕开一个口子,好对官军分割包围。

    石闵不慌不忙,官军的战阵再次变化,呈现一个倒三角形。但凡是冲入官军方阵的敌兵,不是被割了马腿,摔得人仰马翻,就是被活生生的拉到地上,然后乱刃分尸!

    骑兵对于步兵的优势在于其机动力,宽阔的平原是他们的主场,在这里,骑兵的优势明显大于步兵。但是石闵显然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任凭这五千敌军骑兵冲入自己的军阵,然后整个方阵都开始变化,步卒配合盾牌手、武士,骑兵游走,挡住了骑卒的势头。

    “去死吧!”

    一个马上的叛军骑兵挥着长枪,杀死了一名盾牌手,但是随后,一名一手持圆盾,一手拿着长剑的官军武士便挥剑而来,一剑封喉,杀死了敌人。

    “噗嗤!”

    鲜血淋漓!

    从高处俯瞰下去,这五千骑卒陷入了层层包围,以他们的突击力,根本无法突破官军的方阵。而官军的方阵,早在叛军杀进来的时候,便已经分散开来,叛军的力量开始一点一点的消耗,最终如石沉大海,没了声息。

    而文泰和索超所率的二千骑兵,受到了叛军重甲步卒的顽强抵抗。官军骑军没敢硬碰硬,只是在那里弯弓射箭。

    眼看着叛军已经陷入了劣势,但石冲并没有着急,因为他还留有后手!

    “报——”

    官军的中军大纛那里,一名小校飞骑而来。

    “大都督!大事不妙了!我军后方,突然出现数千叛军精骑!”

    闻言,石闵的眉头一皱,但是稳如老狗,一点都不慌张。

    众所周知的,打仗的时候石闵比任何人都要谨慎。

    许多统兵大将,在战争中,一般的统兵大将会派出斥候在军队的方圆十余里之内侦察,但是石闵就不一样,他大力培养斥候部队,所以他所率的军队,连方圆三十里之内的风吹草动都能打探得到。

    “叛军距离我军战阵还有多远?”

    “已经不足十里了!”

    “什么?”石闵终于动容了。

    “斥候部队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敌军到了十里之内才有消息传来?”石闵非常不满。

    小校一脸愧色:“大都督,我军派出去的斥候被敌军逐一猎杀,要不是有精锐的斥候拼死杀出重围,回来报信,可能到现在咱们都不能得知后方叛军的动向!”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石闵当机立断:“李农!”

    “末将在!”李农当即站出来。

    “你坐镇中军大纛,指挥全军作战!”

    “遵命!”

    “且慢!”

    这时,在一侧的董匡忽然出声。

    “嗯?”

    董匡叉手道:“大都督可是要亲自统军迎战将来的叛军?”

    “不错。”石闵并没有隐瞒。

    “不可。”

    “有何不可?”

    董匡义正词严的道:“大都督乃万金之躯,又是我军主帅,岂可为了逞匹夫之勇,抛弃全军,以身犯险?”

    听到这话,石闵有些不悦地蹙眉道:“叛军来势汹汹,我军战阵后方大多是新兵,战力不强,一旦被叛军精骑冲击,成溃败之势,后果将不堪设想!”

    全线崩溃这个责任你担待得起吗?

    石闵的忧虑不无道理。

    后方突然出现的数千敌军战骑,必是精锐,而官军方阵后面的将士,绝大多数还是刚刚上战场,还没经过血与火的磨砺,骤然碰上那冲击力极强的叛军精骑,只怕会溃不成军!

    而后军溃不成军,所带来的影响是致命的。这会引起多米诺骨牌效应,连带着中军、前军都会猝不及防,然后惨遭分割包围!官军就此一败涂地都不是不可能的!

    想想历史上的淝水之战,八十万大军又如何?兵马太多了,反而难以应对突发状况。

    石闵有所忧虑,所以打算亲自出战,率领最精锐的破军营杀出去,硬刚这即将冲来的叛军精骑。

    不料,李农也有不同的见解:“大都督,董将军说的有道理。冲锋陷阵的事情自有麾下的将士去做,大都督贵为一军主帅,理应坐镇中军,岂不闻项籍、孙策之事乎?”

    项籍?孙策?

    董匡又道:“是啊。大都督,项籍、孙策号称万人敌,自身更有万夫不当之勇,但是匹夫之勇,何以敌万人?大都督是想做项籍还是刘邦?”

    楚霸王与汉高祖,孰优孰劣?

    撇开人品不说,石闵当然更愿意做作为成功者的刘邦。

    项羽和刘邦算得上是妇孺皆知的人物了。

    在后人对项羽和刘邦的评价中,很多人把项羽定位为英雄,而把刘邦看成一个混混,然而正是这个混混却把英雄人物项羽打败了。

    说项羽是一位英雄一点也不为过,他27岁时就已经是一位锐不可挡的霸主了。

    在消灭秦国的战争中,项羽叱咤风云,所向披靡,“攻定陶”,“拔襄阳”,“斩李由”,“杀宋义”,“诸将皆慑服”,东救齐地,西破章邯,而在巨鹿一战中,更是置生死不顾,破釜沉舟身先士卒,取得关键性胜利,“召见诸侯将,入辕门,无不膝行而前莫敢仰视”,气概可谓雄伟英武,声势如日中天。

    《史记》中记载说,项羽“籍长八尺余,力能扛鼎,才气过人,虽吴中子弟皆已惮籍矣”。而刘邦也确实是个混混,年轻时不太喜欢读书,也不喜欢下地劳动,常被父亲训斥为“无赖”。

    后人对项羽和刘邦的成败分析的观点有很多,对他们二人性格的评价也很多。

    很多人认为项羽目光短浅、自满自得足勇少智、缺乏宽宏大量的国君气质,认为刘邦则狡黠、油滑,工于心计,善于吸引他人为己所用。项羽和刘邦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性格呢。

    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一个自我。在项羽的心中,他一直都把自己看作英雄,他也一直以英雄的气概来要求自己。

    项羽出生在楚国一个贵族家庭中,小时候一定听了很多楚国大将们的英雄事迹,而他本人也“力能扛鼎,才气过人”,又是名将后羿,可以说项羽在很小的时候就把自己作为英雄人物的。长大后,他又取得了那么大的战功,有那么多人敬畏,因此英雄的形象在他内心深处就更加根深蒂固了。

    他排斥才华过人的韩信,因为韩信受过胯下之辱。

    他欣赏敌对的樊哙,因为樊哙忠勇豪爽,他认为樊哙是个壮士。

    这两个例子说明英雄在他的心中多么重要。但他内心的英雄,只是武力上的英雄,而不是智勇双全的英雄。

    因为在项羽的内心中,他早已把自己定位成英雄,于是他不爱学习,也不喜欢总结自己,他的才华只停留在带兵打仗的层次上。而且,他放纵自己的情感,凭自己的喜好奖罚部下,凭自己的喜好杀人。

    他没有把心思放在国家的管理上,没有把心思放在招揽人才上。

    项羽的人生一直都很顺,似乎没受过什么挫折。当他经历人生中的挫折时,就是乌江兵败,而他处理这次挫折的方法却是采用了自刎。尽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个很悲的结局,但项羽却死得很有英雄气概。

    也许在项羽的内心深处,他的英雄形象是不能受损的,他不会象韩信那样能忍受胯下之辱,也不会象刘邦那样鸿门宴上请罪,他认为自己的失败,是“天之亡我”,是上天要他灭亡。

    刘邦是个草根,是个混混。

    在他的成长经历中,他一定经历了太多的挫折。他在与人打道的过程中,也一定积累了很多的经验。刘邦似乎没有什么经典的故事,印象深刻的有斩白蛇、鸿门宴和不拿一钱,却以名义上的“贺万钱”进谒吕公,并得到吕公的女儿做媳妇。

    从这几个故事中,看出刘邦的魄力,看出刘邦是个心理承受力强的人,而且不感情用事。

    性格决定命运,项羽和刘邦的故事更加说明了这点。

    最终,石闵还是被董匡说服了。

    “叱罗那!”

    “末将在!”

    “你即刻率五千骑兵,绕开方阵,直扑我军后方,阻击叛军精骑!”

    “遵命!”

    骑兵冲锋的势头是很迅猛的,石闵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打算速战速决了!

    在叱罗那点起自己的五千胡汉并存的玄甲骑兵的时候,石闵又拔出手中的立即,高声道:“破军营何在!”

    “在!”背后武装到牙齿的一千破军营的将士轰然唱诺。

    “随我冲阵!”

    “全军出击!”

    “杀啊——”

第0216章 破军

    官军的后军将军是王平。

    王平,原乞活军的老人,石闵的父亲石瞻的结拜兄弟,现在官拜护军将军,虞城侯,位高权重,他是石闵麾下的头号猛将,勇武过人,在军中罕有敌手。

    此番平定石冲的叛乱,王平作为后军将军随军出征。王平麾下的兵马多不是精锐,新兵一半以上,还有一些负责押送粮草淄重的士卒,战力不强,官军号称精锐十万人,其实有许多士卒谈不上精锐,不是弱旅已经很好的了。

    “啊!你们看!是王平将军!”后军的将士们看见王平的身影,不由得一阵惊呼。

    十万人马,不可能一下子摆在一个战场上的,黄河之滨很大,可以分散布置不少的兵力,故而官军的前军、中军与后军都隔着一定的距离。

    李小乙也一脸崇敬地望着被众将士簇拥着的王平。

    王平环视四周,看着附近的一张张朝气蓬勃的面容,不禁有些痛心。但王平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骤然碰上如此强劲的敌人,对于这些还没经过血与火的磨砺的新兵来说,或许有些残酷,可这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将士们!后方的斥候来报,说叛军的数千精骑已经绕到我军背后,准备突袭!前军和中军距离我们这里尚有二三里(古时候的二里相当于现代的一公里),一时之间无法驰援!不过大都督已经派出了援军!我们的任务,就是阻击这股突袭的叛军精骑,等待援军赶到,将这股叛军精骑歼灭!”

    王平高举手中的长矛,厉声道:“告诉我!你们能做到吗?!”

    “杀!杀!杀!……”王平毕竟是沙场宿将,身经百战,在第一时间,他就引爆了后军将士们的战心,斗志昂扬!

    王平随之拽着手里的缰绳,调转马头:“列阵!”

    后军的将士们操练过无数次,排兵布阵,故而动作十分的娴熟。很快,一个严密,似乎密不透风的大阵摆了出来。

    盾牌手在前,弓箭手居中,步卒随后,只有几百人的骑兵游弋在方阵的两翼,虎视眈眈。

    战机稍纵即逝。在后军列阵迎敌的时候,石闵一声令下,全军出击,数万赵军在他的号令之下,带着一股一往无前之势,滚雪球一般轰隆隆地冲向了叛军方阵那里!

    胜败在此一举了!

    “放箭!”看见官军气势汹汹的杀过来,叛军这里连忙阻止起应对措施。

    叛军当中,有一部分是石冲从幽州带来的北方军团的精兵,但是绝大多数还是驻守各地的郡兵。这些郡兵大多是训练有素,但是上过战场的却很少。

    绕是如此,拉弓放箭的训练他们还是没落下的。

    不一会儿,几队弓箭手站出来,站成一条笔直的队列,然后张弓搭箭,箭头朝天,随着将领的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宛如蝗虫一般的流矢划破长空,在半空中呈现一个密集的大网,密密麻麻的箭雨落下。

    “噗嗤嗤!……”

    在冲锋的时候,盾牌能起到的作用是微乎其微的。

    列阵的时候,盾牌手们聚集到一起,可以使得整个方阵犹如乌龟壳一般,坚不可摧。

    这就好比“鸡蛋”的原理。

    “啊!嗷呜!……”

    惨叫声连绵不绝。

    持盾的武士,或者是反应能力够快,或者是够幸运,或者是动作够敏捷的士卒,才能幸存下来,倒霉一点的只能被射成刺猬,气绝身亡了!

    “噗嗤!”一个官军的士卒猝然,被一支羽翎箭射中眼珠子,他哀嚎了一声,跌落马下,然后被自己的战友踩成了肉泥!

    战场上,践踏的情况时有发生,这是不可避免的。

    石闵胯下赤马朱龙,手持一杆双刃矛,宛如魔神降世一般,冲锋在前,只有破军营的将士们紧随其后,为他掠阵。

    “唰!唰唰唰!……”石闵的动作十分迅速,十分凌厉,每挥动一次双刃矛,都能收割一两个敌人的性命。

    他就像是一台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没得感情,杀人如麻!

    “吁——”石闵勒住了缰绳,左手拽起坐骑赤马朱龙的头颅,使其前蹄跃起,脚后跟着地,鬃毛纷飞。

    石闵一挥手中的双刃矛,遥指叛军的中军大纛那里:“将士们!随我冲阵!杀啊!”

    “杀啊!”石闵麾下的将士受到激励,纷纷追随在石闵的背后,奋勇杀敌。

    石闵自己则如同霸王附体一般,左右冲杀,手下无一合之敌!

    擒贼先擒王!

    “传令下去!不论生死,擒杀石冲者,赏万金!封万户侯!”

    石闵的军令很快就被传达下去!

    “大都督有命!不论生死,擒杀石冲者,赏万金!封万户侯!”

    这一道军令更是让官军的将士们倍感激励,他们几乎是红着眼睛在杀敌的!

    看着战场上的形势骤然一变,石冲不禁傻眼了。

    “陈……陈暹,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要不鸣金收兵吧?”石冲又打起了退堂鼓。

    陈暹闻言,心中哀怨,真是恨铁不成钢!

    “大王,万万不可啊!敌军的冲势迅猛,全军出击,此时我军一退,必将溃不成军,一败涂地的啊!”

    陈暹此刻心里真的是十分崩溃的,他知道石冲很废柴,但是没想到废柴到这个地步!

    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想想石斌,还有石遵、石鉴他们带兵打仗的本领,同样是石虎的儿子,他石冲的这些兄弟如此能征惯战,怎么偏偏到了石冲这里,就是一个酒囊饭袋?

    石虎基因里,好的基因石冲没有被遗传到,反倒是残暴、好色、贪生怕死的一部分基因一个没落下!

    石虎是知道石冲的能力和性格的,所以派了陈暹来辅佐他。

    还好,石冲虽然说一个饭桶,但耳根子软,还能听得进谏言。

    “可是陈暹,你看,石闵这个狗贼现在已经率军朝着孤王这里冲杀过来了!石闵的勇武你我是知道,他手底下的破军营、亲兵营更是如狼似虎,势不可挡!如之奈何?”

    “大王……”

    “陈暹,孤王要你统兵在此拒敌,孤王将先行一步,在平棘城等你。”

    “……”

    陈暹看着眼前一副不容置疑的石冲,又看了看来势汹汹的石闵,左右为难。

    “陈暹,万事拜托了!”

    撂下这句话,石冲便扬长而去。

    被当成了弃子的陈暹有些绝望,但是自家主公如此,如之奈何?然而,让陈暹万万没想到的是,石冲这个主子做得很绝!

第0217章 行走的军校

    “大都督你看!石冲跑了!”

    石闵正在酣畅淋漓地厮杀,忽而听见陈长生的叫喊声,不禁伸着脑袋,往叛军的中军大纛那里望过去。

    果然,大纛还没撤走,但是穿着骚包而醒目的黄金战甲的石冲却赫然往后退去!

    石冲这是要跑路啊!

    本来嘛,石闵还不指望斩将夺旗,一举杀了石冲的。但是现在看来,这事情大有可为!

    战场的形势要为之逆转了!

    “不管石冲了!直奔叛军中军大纛!”

    “杀啊!”

    在两军厮杀的战场上,主帅被杀或者是被生擒,亦或是临阵脱逃,会给一方的将士们极大的打击,战心尽失。

    眼下叛军就面临着这般困境!

    让陈暹万念俱灰的是,石冲自己逃跑便罢了,还将最精锐的北方军团的士兵全部撤走,一个不留!

    至于其他赶来会盟的诸侯的军队,见到形势不对,连石冲这个盟主都逃跑了。

    不知道是谁喊出来的:“沛王跑了!沛王跑了!”

    于是乎,诸侯联军瞬间土崩瓦解,四散而逃。

    石闵统率着大军一路追杀,从黄河之滨一路追杀到平棘的地界,叛军伏尸数十里,尸体枕籍,血流成河。

    与此同时,黄河之滨的一侧,叛军的数千精骑也开始与官军的万余后军展开厮杀。

    李小乙紧紧的攥着手里的长枪,额头直冒冷汗,但是他把心弦绷紧了,目视前方。

    只见,在前方的旷野之上,陡然出现一大片的烟尘,滚滚的烟尘四起。

    一抹黑色出现在地平线上!

    近了,真的近了!

    当叛军的骑兵部队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许多新兵都不禁抹了一把冷汗。

    “嗷呜!嗷呜!嗷呜——”

    这些叛军的骑兵,犹如草原上的游牧民族的勇士一般,没有专门配备的制式武器,只有五花八门,诸如弯刀、斩马剑、马枪、战斧之类的兵器应有尽有。

    叛军精骑坐在马背上,欢呼雀跃似的摇晃着手里的武器,旌旗扇动,是绑在旗杆上的绒毛在迎风猎猎。

    他们就像一群狼,嘴里发出了狼嚎,眼冒绿光,眼睛里满是贪婪、嗜杀的色彩。

    实质上,这些被冠以“精骑”名号的士兵,却是不折不扣的胡人!他们是被幽州军团招募过来的草原勇士,骑射功夫一流,杀人如麻!死在他们手里的人(不只是敌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举盾!”王平缓缓地举起手。

    盾牌手们更进一步,举着盾牌逼近前阵。

    三百步!

    二百步!

    一百步!

    更近了!

    “放箭!”

    在叛军的骑兵进入射程之后,随着王平的一声令下,官军方阵那里瞬间射出一阵箭雨,宛如蝗虫一般砸到叛军骑兵那里。

    “噗嗤嗤!……”

    叛军被射的人仰马翻,死了一大片,但是势头不减,依旧一往无前的往对面的敌阵冲了过去。

    很快,就有叛军的骑兵冲到官军方阵的前沿。

    “唰!”

    “砰!”

    马蹄砸到盾牌上,差点压垮了盾牌,不过这些叛军的精骑到底厉害,杀人无数,神经强大,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强。

    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或者是压倒官军士兵的盾牌,然后一刀砍过去,砍了对方的脑袋,或者是纵马一跃,直接跳到敌阵,然后大杀四方!

    这些叛军精骑就好似虎入羊群一般,开始屠戮这里的官军将士。

    官军的兵力多于叛军一倍有余,奈何实力不济啊!

    “喝——”李小乙看着冲到自己面前的敌人,二话不说,挥着长枪就冲了上去,对着敌人的小肚子就是一刺。

    这个动作李小乙训练了无数次,奈何对方不是吃素的,直接避开了,然后挥了手里的弯刀,直取李小乙的咽喉!

    李小乙愣住了,傻眼了,在弯刀劈砍过来的那一刻,他不知所措,无所适从!

    “让开!”

    旁边的韩伍长急叫了一声,然后一脚踹开了李小乙,让他险而又险地避开敌人的那一刀,随后韩伍长蹲下身子,一剑砍到对方战马的马腿那里!

    “啾——”吃痛之下,那战马嘶鸣了一声,然后双腿前倾,直接摔在了地上。

    那个从马背上摔下来的骑士瞬间反应过来,不顾后背撕裂一般的疼痛,攥紧弯刀,就与韩伍长开始拼杀。

    毕竟是老兵,还是久经战阵的老兵,这个叛军的骑兵深谙骑术,故而在摔下战马的那一刻,他就避免了被重伤的情况,换作一般人,早就被摔得七荤八素,然后被附近的敌人乱刃分尸了。

    “铛铛铛……!”这个骑兵与韩伍长短兵相接,杀得正酣。

    “傻小子!快过来!”韩伍长趁机招架住那个敌人的弯刀,朝着李小乙叫了一声。

    在战场上发呆可是找死的行为!

    李小乙也回过神来,攥着手里的长枪戳在那个骑兵的后背上!

    “噗嗤!”鲜血,浓郁而充满腥味儿的鲜血溅到了他的脸上。

    杀人了?我杀人了?

    这是李小乙的第一次杀人,不过他并没有发愣!

    韩伍长一脚踹开了那个骑兵,看着奄奄一息的他,又上去补了一剑。

    “傻小子,干得不错!”

    韩伍长又带着李小乙他们继续往下一个目标杀过去。

    五人为伍,十人为什,这个编制的存在不无道理。

    五个人为一个作战单位,协同作战,可以有效地对敌人造成重创。

    “杀啊!”

    这股叛军骑兵十分厉害,能征惯战,几乎各个都是能够以一当十的!

    就李小乙所见,几乎每死伤三四个己方的士兵,才能杀掉一个叛军的骑兵!

    这个伤亡比例实在太过悬殊了!

    还好,关键时刻,叱罗那统率的五千玄甲骑兵终于赶到!

    随着玄甲骑兵的增援,这片战场的形势已经一面倒,胜利的天平倒向了官军这里!

    “是玄甲骑兵!玄甲骑兵来增援了!”

    李小乙看着来增援的玄甲骑兵,内心十分的激动!

    玄甲骑兵,是汉军的三大精锐之一!

    汉军三大精锐,包括石闵的亲兵营,编制八百人,归石闵亲自统率,任何人都无权调动,其大统领是陈长生。

    值得一提的是,石闵的亲兵营,就像是一座“行走的军校”,从亲兵营里走出去的士兵,都至少能担任百夫长的军职,还属于石闵亲信的存在!

    还有破军营,编制一千人,属于古代的特种兵,上马能骑战,下马能步战,穿戴重甲,武器装备都是最精良的,战斗力堪称是汉军当中最强的。

    最后就是这个玄甲骑兵,编制五千人,原本由清一色的鲜卑人组成,后来经过战斗减员,汉人、羯人、氐人等都进去,骑射之术很强,待遇优渥,名震天下。

    汉军三大精锐,无不是每个汉军将士都渴望能进去的地方。

    看到玄甲骑兵杀来,叛军精骑顿时崩溃,纷纷往后面撤退。但是为时已晚,叛军骑兵撤退的速度很快,可是玄甲骑兵的追击速度更快!

    官军的后军将士们几乎都是步卒,无法有效追击,两条腿的毕竟追不上四条腿的,所以只能望着玄甲骑兵追击敌人的背影,吃了一嘴的烟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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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魏霸业介绍:
永嘉之乱,匈奴、羯、鲜卑、羌、氐五胡乱华,中原大地随之十室九空,尸骸盈野!而汉家衣冠被迫南渡,这世间仅剩下几百万的汉儿,亡族灭种在即,谁来拯救这萧瑟的河山?“云从龙,风从虎, 功名利禄尘与土。望神州,百姓苦, 千里沃土皆荒芜。……”且看一个历史爱好者重生为冉闵,如何仗三尺剑,叱咤风云,扫除华夏膻腥!冉魏霸业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冉魏霸业,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冉魏霸业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