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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家都是穿来的全文阅读

作者:YTT桃桃     我全家都是穿来的txt下载     我全家都是穿来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 四更(为月票300+)

    早上五点左右,宋茯苓躺在地上,下面什么也没铺,防潮垫都没拿出来就等不及了。

    头发里插着干枯的稻草,累的眼睛直勾勾看天。

    前两天,宋茯苓有一阵走着走着觉得,连着走了那么久,认为这就是她的极限。

    前天,她走的有一阵感觉缺氧,热的喘不过气。她认为,噢,这才是她的极限,再走下去,她一定会死的。

    今天,宋茯苓躺在那,心想:错了,今天才是她的极限。

    她竟然能走一天一宿,可把她牛逼坏了,而且以为会累死,但很奇怪的是,没死。

    就像宋茯苓心里想的那样,其实所有人都是在挑战极限。

    所有人也都和宋茯苓一样,觉得真的要承受不住,指定会做不到时,竟然还能为了活下去,开发无限潜力。

    高屠户对瘫坐在地上的宋福生说:“小三子,我家的,里正家的,白日里在路上杀的那两头牛肉,我闻了,有点要坏。现在烤了吃?”

    田喜发也告诉宋福生:“三弟,咱中午停下杀的骡子和大伯家的牛,也有许多剩肉,这又过了一宿,那更是要放不住了。”

    队伍里另一家姓宋的老爷子,抽抽着脸过来汇报道:“福生啊,知会你一声,我家那头牛挺不住了。是现在杀,还是怎么整,你给拿个主意,怎么都中。”

    高屠户闻言,一咬牙坦白道:“小三子,其实我家另两头牛也眼瞅着要咽气。”

    宋福生看向欲言又止赶过来的牛掌柜,他心里明白,看来自家剩的那两头骡子也是奄奄一息,用草料吊命的状态。

    是啊,从昨下午开始就不给牲口们喂水了,能不死嘛。

    但问题是,都杀了,就一天五顿的吃,大伙也吃不了啊。

    “杀,免得走着走着忽然倒下,耽误功夫。全杀,挑好肉留,挑好肉吃。路上有坏的嗖的就给它扔了。”

    高屠户嗓子干咽了下,杀牲口是个力气活,其实他已经没有劲儿了,而且嗓子眼痒痒的疼。

    “牛掌柜,给高屠户倒碗酒。”宋福生挥手打断高屠户的拒绝,又扯嗓门冲大伙喊道:“从现在开始,水,只能留给孩子们喝。我家有几坛酒,咱大人们就喝这个,每人吃过肉后,润润口。”

    “福生,不中!”宋里正闻言强撑起身子,又对大家喊道:“眼下歇着不能喝,待会儿歇够上路前再喝,喝完得给我顶一路,那就是你们一天的水。”

    这得亏是古代的酒,粮食纯酿没几度,难怪武松打虎前喝那么多碗,难怪古人经常喝酒解渴。宋茯苓心想:这要是现代的白酒,还得越喝越渴呢,根本不顶用。

    宋福生无可无不可地应道:“那好,谁渴到不行了,再过来管我要。”

    其实现在就都不行了,尤其一会儿吃干巴巴的烤肉,一个个嗓子早就冒了烟。

    有好几个妇女拽住孩子扒饭碗的手,直劝道:“一口就中,不能喝了,剩下水得给弟弟妹妹。”

    孩子们:“娘,我渴。”

    宋福生躺在媳妇旁边。

    钱佩英小声提醒道:“我说,一会儿歇够再出发,要是往前走,走半天还没水,那你就,恩?”

    宋福生:“恩。”

    那能咋办,那就进空间呗,弄出水往外拿。

    最起码一人一天一碗水能吊住命。他就不信了,吊住命后,星夜兼程,还能一直没水!

第一百零七章 五更(为游雪打赏万币+1)

    对比着睡,对比着吃,对比着喝。

    宋茯苓全靠对比着,在咬牙坚持。

    对比着睡方面:

    她睡不醒,歇不够,想崩溃地吼,我都走了一天一宿了,能不能让我休息超过五小时直直腿,话到嘴边咽下去,她就看别人。

    桃花姐、大丫二丫姐,宋金宝,奶那么大岁数,却比她歇的少多了,因为她们得干活,她却噗通躺下就睡。

    包括感冒还没好利索的米寿,那么点儿的娃困顿到走路直晃,连句怨言也没有,她又怎会坚持不住。

    对比着吃方面:

    宋茯苓抢下她奶手上的烤肉,咬一口,干巴巴的,没盐。

    她低头咬自己的,就觉得,没脸说咽不下去烤牛肉。

    对比着喝方面,那就更没脸挑剔了。

    先不说她家空间有水,她爹恨不得缺米寿缺自己的,都没舍得缺她口喝的,更不用提她奶还一遍遍偷摸问她:

    怎不要水喝?

    还悄悄告诉她,说奶背着大伙留了一小坛子水,他们以为那是咱家腌菜坛子,其实里头装的是水,我给扣个盖子。

    我没上交给大伙分,这小坛子水是留给你们几个小的,你别告诉你爹。

    宋茯苓听完当即在马老太面前就落了泪,她差点不管不顾宋福生的嘱咐,差点拧开壶盖给她奶来一壶盖饮料。

    结果就在她心情激荡时,马老太一扭头走了,走时还嘀嘀咕咕道:“还成,还有眼泪,我还以为你得渴到尿不出尿了呐,那你不用喝,那水得留着。”

    你看,不去回想现代,不去和自己的以前比,只和眼下这伙人对比,是不是就会很知足。

    宋福生找到宋茯苓,打开女儿的双肩包从里面拿出消炎药。

    拿完紧握在手里,看向女儿道:“四壮,他救了米寿的命,及时送信件,也等于是变相救了咱一家三口的命。他是给咱家打工的,一路任劳任怨,想必也可能会给咱家出一辈子力。天热,他伤口感染,有点烧了,不能眼瞅着,我?唉!”

    宋福生没说完就拿着消炎药离开。

    宋茯苓看着她爸的背影笑了下。

    她知道,老爸刚才给她解释的那一套,其实是在说给他自己听,是在说服自己。

    望着宋福生的背影,宋茯苓的脑海里浮现的是,他们一家在出发前,老爸说:

    我告诉你啊闺女,不准给我瞎好心,甭管老人小孩,死你面前也不准发善心。咱家就这点消炎药,要是在这待一辈子,吃啥?

    宋福生站在大伙面前,高举起碗喊话道:

    “要出发了,前面会更难。

    前面有没有水,咱们能不能及时寻到救命水,靠什么?

    离开这片倒霉的地方,离开这片有可能传染疫情的地方,靠什么?

    全靠我们自己的脚,靠我们走的快不快。

    共同干掉碗中酒,咬牙挺住!”

    大家伙连男带女、连老带少,齐声应道:“挺住!”

    每人碗里只匀碗底的酒水,可大伙却双手端碗,硬是喝出了拜天拜地的气势。

    没有牲口了,十四家通通都是手推车,他们只歇了半上午九顶着大太阳出发了。

    背着双肩包的宋茯苓,要解下钱佩英肩上的筐,“娘,你别逞强,你现在是来大姨妈量最多的时候,给我背。我前面背包,后面背筐,我真能背的动,还很平衡,给我。”

    钱佩英躲开女儿要解筐的手,一把抓住茯苓胳膊,凑近小小声道:“闺女,娘也能行,不就一个大姨妈嘛。你就记住,咱三口人比大伙多喝了水,那么咱三口人至少要比大伙行。”

第一百零八章 六更(为游雪打赏+2)

    宋福生用脖子上搭的毛巾擦头脸上的汗。

    牛掌柜倒着气,问道:“姑、姑爷,能挺住不?”

    “走!”宋福生和牛掌柜一起用力,又重新推起手推车。

    钱佩英肩上背着筐,一手拄棍,一手扯着米寿:“米寿,累不累。”

    米寿两条小腿走的打颤:“不累,米寿还能再走一个时辰。”才说完,啪唧一声就摔倒在钱佩英脚边。

    钱佩英蹲地上抱他,鼻尖上的汗珠也随之掉地摔八瓣。

    此时宋茯苓倒是一路领先,她身后背着双肩包,脖子上挎水壶、望远镜、手上挽着她奶的私人重要小包,据说这里有银子。

    没了骡子车,谁也别指望,宋茯苓不仅能挽住包了,还能用胳膊扶助她奶,并且接过她爸的活,用望远镜时不时看前方。

    “前方有活人了,有活人了!”宋茯苓脸上带着兴奋,回眸对大家喊道。

    其实大伙并不晓得有活人和他们能有啥关系,但是就这么奇怪,一听宋茯苓嚷嚷有活人,大伙累到不行有些泄气的劲头又提了上来,一个个往下传话:“快,有活人了,加把劲!”

    这把劲加的很给力。

    也就一个小时,他们这伙人靠腿着走,愣是追上了前方的活人。

    要知道这些大活人,指不定是提前几日出发呢,却让他们给撵上了,可见他们的效率多高。

    但是当来到了近前,看清了这些人的样子,大伙的第一反应就是:得再加把劲儿,再把这些活人甩下。

    因为这二十几个大活人,一个个挺着大肚子,四肢瘦得像麻秆,一看就是吃了观音土涨的。

    这二十几个人见到他们,倒似生命中有了光亮,“给口水,我有银、银子。”

    另一个看起来面相四五十岁的男人,想说银子算屁,我有银票:“我、我、我?”

    一顿倒气,到底也没说出银票俩字,直挺挺就倒在了宋福生附近,咽了气。

    宋福生连瞅都没瞅,心话了:我家还有空调彩电洗衣机呢,你说那有用吗?

    大伙也和宋福生思维一致,都觉得你们管我们要水,是有毛病吧,我们再走下去就要成了你们现在的样子了。

    别看俺们穷,可这时候要是有人卖水喝,俺们也凑吧凑吧能掏银钱买。

    这二十几个大肚子活人,他们只瘫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就被宋福生带领的队伍落下老远。

    宋茯苓看了看望远镜:“前面又有活人。”

    这回她还没等回头通传,她奶就吐槽道:

    “哎呀,活人就不要告诉了,活的死的能咋,见到点绿,有草了再喊。”

    这孩子,刚才就整的他们浪费感情。

    本以为是群能搭上话的活人,问问,打哪来,是不是?

    结果造的比他们还惨,吓得都不敢和那些人说话,怕传染。

    好吧,宋茯苓闭上了嘴。

    一个小时后,大伙又超过两拨渴到不行的难民,最凄惨的是,有的难民已经渴的走不了路,是手脚并用在爬。这些爬的人,大概是想着,万一能爬到有水的地方呢。

    两个小时后,宋茯苓呼吸严重不稳,舔了下唇,累的不行看马老太:“奶,你总偷摸瞧我做什么。”

    “你怎么不喊?”

    “那也没看见绿啊,不是你让我别瞎喊的嘛。”

    私藏的水早就没了,全队的水也早没了。

    没盼头了,没活头了,马老太带着哭音道:“胖丫啊,你说,你爹这宝物它有没有可能是坏了?”

    直走到晚上八点多,宋福生浑身上下像洗了个汗水澡,衣服呱呱湿。

    他看了眼天色,说黑不黑,说白吧,离远也看不清。

    不能等了,也不能再走了,无论缺水还是走路,都已经到了极限。

    这个时间正好适合搞小动作,必须进空间取水了。

    “原地停下,休息!”

第一百零九章 四章并发(为月票400+)

    这次喊停,大伙再没了松口气的感受,没了宋福生你终于喊停,我们能倒下歇歇的感受,倒是一个个心沉到了底。

    其实他们不想停下休息。

    没水了,只有往前走,一直一直向前走,快些离开这片干旱区,才能有希望不是?

    可是,又确实走不动了。

    大伙一个个苦着脸,沉默的将手推车停好后,连行李卷和饭锅都没往下卸,就耷拉着脑袋一屁蹲坐在地上。

    有几个汉子甚至把头套摘掉,还捂么,防得住蚊虫,就算不得病,也得渴死。

    每个人都灰心丧气。

    这时候领导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更体现出难怪人家能当领导,人家遇到问题不抱怨不放弃,想招解决问题。

    宋里正不知从哪里整块红布,让高屠户给找了一块最好的牛肉。

    将牛肉放在红布上,摆在地上。

    又让两个儿子扶着他,咬牙强挺住尾椎骨的疼痛,姿态极其笔挺地跪在了红布下方。

    老爷子跪好后,瞅了瞅自己的手,往身上蹭了又蹭,觉得蹭个差不多干净了,这才双手合十,大声仰天长啸道:

    “五帝五龙,降光行风;

    广布润泽,辅佐雷公;

    五湖四海,水最朝宗;

    水最朝宗,最朝宗……那个?”

    正巧宋福生在自家推车那,翻出所有的空桶走了过来,包括那个早就用完的豆油桶,他都放在推车上准备好了。

    宋福生没想到只这么一个错眼间,大伙就已经人力不能及,开始祈求上天了。

    宋福生和跪在地上求雨的宋里正对视:“……”

    宋里正干咽了咽吐沫,眼巴巴道:“怎办,福生,阿爷把求雨的后几句给忘了。咱村求雨的你于阿爷,他也没跟来啊。这么求,连个尾都没有,不中,老天爷不能够施援手。你是读书人,不能补两句,也万万给想个尾。”

    宋福生:“急急如律令。”

    宋里正眼睛一亮,激动道:“有这句,有这句!”

    给宋福生倒造的一愣:“……”他胡扯的,真有啊。

    然后宋里正就不管宋福生了,跪地上张开双臂,一遍一遍地喊五帝五龙,收尾是急急如律令。

    老太太们觉得宋里正嘴里念叨的那套,虽然是正式的求雨词,但是挡不住词是糊了半片的啊,那都没念全。

    所以老太太们,由马老太牵头,也双手合十跪了一地在喊:“小儿童哭哀哀,撒下秧苗不得栽,巴望老天下大雨,乌风暴雨一起来。”

    就感觉眨眼间,这些妇女、老人、孩子,就啥也不干了,只晓得求天求雨跪地叩拜。

    宋福生趁着嘈乱找到田喜发,他说你和四壮,你们都留守在这,别后面的难民冲过来抢咱东西。我带领人,分几组,往远走走寻水。

    万一呢,对吧?地底下的事儿,有没有水不好说。

    田喜发应了,应了后就有些后悔。

    因为他发现三弟带出去的寻水帮手,全是,恩,大伯那样的。

    比如,腿脚不好的了,身体也不怎么结实的了,往远走走就得呼哧带喘的了,反正一句话总结:老弱病残。

    像他、四壮、大哥二哥,高家兄弟、王忠玉,郭老大等等,这些像模像样的汉子,一个也没被点名。

    田喜发很忧愁:就带出去的那些人,怎么出去寻水啊。

    宋福生心想:就带这些歪瓜裂枣的出去,才方便他寻水呢。给你们脑袋瓜好使的得全留下,要不然就更不好撒谎了。

    钱米寿紧紧拽住宋茯苓衣角:“不要,姐姐,让姑父自个去,要不然我就和你们一块去。”

    宋茯苓哄钱米寿道:“留下你是有任务的,米寿,你知道吗?就你这么大的孩子求水才好使呢。所以你得跪地上,向老天帮姐求水,听话,我们能不能找到水就看你的了。”

    钱米寿噗通就跪在了地上,眼里还挂着泪,“好,可怎么求?他们那许多话,我也记不住呀。”

    宋茯苓眼神一闪:“你就念:萧敬腾快来,萧敬腾快来。”

    ……

    宋福生带着妻女,带着十二名“老弱病残”,是在大家伙向天呼喊的求雨声中,默默离开的。

    大家伙不知道的是,就他们老家那里,就他们下山那地方开始算,一直往南,一直在下大雨。

    就在他们现在跪地祈雨的时候,南面更是电闪雷鸣,雷雨交加,城都要淹了。而这面是旱的厉害,缺水缺的厉害。

    正所谓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宋福生将锄头递给老爷子:“大伯,你和这两位叔,就在这挖,要是有水,见泥里湿润,就赶紧回去喊他们。别喊我,没用,我得拎着这些空桶,你看看,这么老些,往更前面走。”

    “好嘞,生子,大伯指定挖的深深的,你放心。”

    就这样,宋福生三口人一路走,一路把这十二名“歪瓜裂枣”都这一堆、那一块的给扔下。

    让他们三两个人一伙,挖。

    然后自家三口人特意往远走,走啊走,这时候也已经晚上八点半快九点了,天也黑得差不多了。

    宋福生说:“就这吧,你娘俩抹点清凉油等我,别死个盯的站那傻等,晃悠晃悠身体,别让蚊子咬,也给我扇扇风,别让我身体挨咬。”

    说完,宋福生白眼一翻就进了空间。

    这破空间,外面盆桶也拿不进来,里面盆桶拿出去也送不回去。

    所以他还得找那种扔了不心疼、往后用不着的破盆破桶破瓶子。可咱说大实话,你说现代社会生活,谁家能堆破东西啊,他家哪样都有用,换句话就是他哪样都舍不得白扔在古代。

    宋福生翻出两个大海碗,去卫生间翻出他的塑料材质洗脚盆,还有一个不知是洗啥的塑料大盆,拧开负责控制客厅暖气的总阀。

    先用两个大海碗接着阀门流出的水,这开头流的都是发黄生锈的水,他接满两饭碗,赶紧放一边,换塑料大盆接。

    足足接满两大盆清亮亮的暖气水,想了想,宋福生心算了一下,明天还得赶路,最好冒一次险,一直能支撑到寻到水源。

    他又去卫生间取了钱佩英的洗脚盆,他和媳妇在现代爱泡脚,所以盆比较大,又接了满满一大盆,客厅这里的水也就放差不多了,这才关了阀门。

    先运一趟吧。

    钱佩英指着两个海碗:“这是什么水?”

    “暖气开头的水,一会儿我折腾完,挖个深坑,把这不能喝的两海碗水倒坑里。

    还有咱仨来这前,卫生间盆里你洗抹布的水,那里面你放洗衣粉了吧?属于不能喝的。

    到时候我都倒这里,给土渗湿,就说是坑里的水。水都被咱们挖没了也取没了。”

    钱佩英终于明白那几大盆水是哪来的了,她说:老宋,暖气水不能喝啊,那是循环烧的水,那里面得有老多亚硝酸盐了,喝多容易中毒。

    宋福生大概是真急了,忙活的满头汗,急赤白脸打断道:

    “哪有多让他们喝。

    你就知道亚硝酸盐,剩菜咸菜酸菜里面也有。以前的人,天天顿顿吃那个,也没见谁得病。

    你别竟事儿,又不给你喝,我这特娘滴就够仁义的了!

    没我,他们的下场就是渴死,喝点暖气水咋了,我特娘的就不信了,至少比渴死强!”

    “别吵吵啊爸,你是很怕别人听不到吗?我妈的意思是,咱家既然有水有饮料啤酒,不行就都拿出来。反正就是不拿那些,也找些干净水吧,别给人喝坏了的意思。”

    宋茯苓没等说完,也被她爸喷了:

    “你们太天真了!

    都拿出来怎么说,一人发一瓶啊?

    我哪来的?

    还啤酒饮料,他们都没喝过那味道,问我,怎么说,我给他们制作出来的啊?

    再说总共就那些瓶,就你娘俩,我都不知道能不能供得起。

    这里又有多少人,咱家是开超市的?咱家就过年买那几箱。

    让你们出主意,一个个都不会,我这想破头弄点水出来,费事撒谎,等会还得圆谎,你娘俩可会挑毛病了!”

    嗳呦我天,喊啥呀,好像给热的累的更年期提前来了,宋茯苓摆手道:“好了好了,爸,别生气,都听你的,你快进去继续取水吧。”

    “你俩,也不准呆着了。把这几盆水往他们那桶里倒,至于咱家盆,往远点走,挖坑埋了吧。拿回去多几个塑料大盆,指定露馅,这些盆干脆就不能要了。”

    说完,宋福生又进去了。

    这回进空间,宋福生是倒动5l浇花存的自来水,又用饭碗在马桶水箱包括马桶里,一碗接一碗往洗菜盆里舀水。

    这次取的水,他打算给队伍里的孩子们喝。

    最起码,唉,比暖气水强。

    别看他刚才骂妻女骂的欢,但是确实有点犯嘀咕。

    总不能让孩子们冒险,本就肠胃弱,所以暖气水是留给身体更壮实的大人们。

    当宋福生第二趟把水倒动出来,第三趟把自家几口人喝的水也倒动出来,三口人彻底忙开了。

    宋茯苓拿着矿泉水往水囊水壶里倒满,她刚才给米寿的水囊也特意带了出来。

    钱佩英是一盆盆端水,一点点小心的往古代水桶里倒。

    当看到那桶5l浇花的农夫山泉自来水时,她问道:

    “老宋,这个就别倒了吧。这桶也别埋了,直接留下拎着,比他们这古代桶干净多了。

    其实啊,归根结底就是怕他们发现,要不然不提别的,就咱们这些矿泉水空瓶、空桶,比他们那破木桶方便太多,推车的时候也能轻快些。”

    宋福生此时正在挖坑,点了点头:“行啊,反正咱家之前有一桶豆油,油用完了就是这种桶,闺女她奶也见过。她奶要是真心细的问,怎么又多一个这样的桶,你就咬住不撒口说是咱们早就带了,就说她是没注意到,早就有。”

    “好。”

    宋福生最后检查了一遍埋塑料盆的地方。

    又看了眼他挖好的深坑,废水也都渗进去了,觉得这个深度应该足够造成假象是出水点。

    为了圆一个美好的谎言,可给他累死了。

    当钱佩英背着几人的水囊水壶出现,当宋茯苓脆生生的对大伙喊道:“我爹挖到水了,水虽然不多,没挖出多少,但也够润润喉的了,你们快去帮忙取。”

    正在祈雨的大家,全部停下所有动作,直愣愣地看她们。

    “别看我呀,大伯二伯,姑父,去取水,那地方很偏,就我爹一人在那呢。”

    哪是大伯二伯啊,是还能走得动的,全往宋茯苓指的方向跑,包括马老太。

    好几位岁数大的,摔倒了爬起来,爬起来再接着跑。

    这里面有一位郭老太太,她二孙子刚才渴得不行了,眼瞅着孩子要不好,连叫声娘都叫不出。

    所以郭老太太很激动,尤其是看到水的那一刻,颤抖着两只枯草般的手,噗通就跪坐在地上,双手合十,对着宋福生老泪纵横就拜。

    “大侄子,福生大侄子,婶子给你磕头,磕头。”

    宋福生已经造的没有人样了,也累的快撑不住了,他坐在地上扭身子躲开,他说婶子啊,你别折我寿,可千万别这样。

    有人往回端水,也有田喜发这样的想下到坑底埋头接着挖。

    宋福生拦住:“姐夫,真没有了,除了出水的点是湿的,我想破头都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就这点,再没了。”

    然后抢在田喜发说话前,喊自家最憨厚的大侄子道:“大郎,你下坑,你岁数小灵活,姐夫你给他稍微照点亮。”

    大郎下去了,摸了又摸,抠了又抠,刨了又刨,火把那东西又不可能照深坑照的特别真亮,大郎就很实惠地回道:“三叔说的没错,不再往外出水了,除了有些潮,一点水也没有。”

    “那咱回吧。姐夫,大哥,扶我一把,要累惨了。”

    高铁头喊:“三叔,我们抬你回去。”

    田喜发他们几个壮汉立即点头:“对对对,大伙抬三弟。”然后不由分说:“一二三起!”

    要说宋福生被抬回去,待遇已经够夸张的了,可更夸张的是,宋里正抱住宋福生就嚎啕大哭。

    “阿爷,快别哭了,是老天爷不想让咱们渴死。是您老刚才求老天爷起了作用。”

    宋里正极其肯定道:

    “不,是你,你是大伙的福将。

    大伙想想看,这一路,沟沟坎坎,几次生死关头,是不是福生在才好好的?

    就连老天爷都晓得福生是咱们的福将,将这发现水的时机给了他。

    没有福生,即便老天爷可怜咱们,咱也发现不了。

    福生是一次次救咱大伙的命,救你们家里娃们和老子娘的命!”

    这话起的效果实在是很邪乎。

    这回不仅郭老太跪地,好多妇女也哭到跪坐在地上冲宋福生拜一拜。男人们则是抱拳鞠躬,或拍着宋福生的肩膀虎目含泪。

    钱佩英:“……”

    宋茯苓:“……”

    钱米寿疑惑了:“姐姐。”

    “恩?”

    “不是我求来的吗?萧敬腾快来,萧敬腾快来。往后大伙只要缺水,我就会念。”

    宋茯苓又胡说八道哄米寿:“快别念了,念多就对你自身不好了。念多了尿炕。”

第一百一十章 两章合一(为吴千语打赏万币+)

    宋里正满眼期待地问:“福生,开会不?”

    宋福生看里正那眼神,不用问就知道,今晚要是开会,一准儿是夸他的主题。

    他不用别人感谢,别骂他就行了。

    他甚至希望大伙能把这水当成是老天爷给的。

    说句实在的:

    咱不为别的,咱做不到把自己的吃喝拿出去给旁人,把好的给旁人喝,然后咱自己吃不好喝不好,自己渴死饿死。

    同样的,咱也做不到眼睁睁瞅着别人死。要是能救人命,把暂时不需要用不着的,往外拿拿,伸把手帮帮忙,还是能给的。

    说白了,咱就是个普通人,上辈子这辈子也没伟大过,私心多着呢,没啥可夸的。

    宋福生说,阿爷,你看我造的都没人样了,推大半天车,又挖深坑找水,从来就没挨过这累,真挺不住了,得睡觉去。你们自个儿研究怎么分水吧。

    “中,中,我让老大媳妇单独给你煮碗粥卧着,睡醒就让她给你端去,快去歇着。”宋里正现在看宋福生的眼神,就像疼自家亲孙子。

    马老太拿着葫芦瓢,站在几个水桶前。

    王忠玉过来打水,汉子的脸上终于又露了笑:“大娘,你不用这样,你老啊放心,咱大家伙碗底水够用绝不会打半碗,半碗水要是够用绝不会打一碗,一水滴都不能让它浪费。”

    马老太也笑了下:“晓得。大娘也不易,累了一整日也想早歇着,但你里正爷给安排的活,咱就得讲规矩。来,你家四碗大人水,娃伢子两碗水,端好。”

    宋茯苓在旁边听着,心想:不,奶你不想歇着。别看你是个古代老太太,但你有点官迷。你可喜欢在村里人面前说话有份量了,我已经看透了你。但我看透不说透,咱俩还是好朋友。

    正巧大伯奶来打水,宋茯苓好信看了眼。

    只看她奶果然是她奶,愣是比给别家水少了点儿,挑逗人家。

    大伯奶盯着碗里水,又盯向马老太,嘴动了动,又抿了抿,转头要走。

    “站下。”

    大伯奶扭头不是好气道:“么!”

    “差个碗边不晓得?过来。”

    大伯奶愣了好几秒才激动的“嗳,弟妹,嗳”。

    大伯奶前脚一走,后脚宋茯苓就一边捣鼓她奶的水囊,一边冲她奶翘大拇指:“大气。”

    马老太一脸:那是,咱心善着呢,我三儿就是随我。

    而此时钱佩英望着大伙喝水,心里是七上八下的。

    暖气水分好几种,不止是循环烧的事,有的那供暖公司还往水里面掺化学产品,具体的不清楚,但化学产品还能有好?

    她也不知道提供她家供暖的公司往水里面放没放。

    也正是因为不清楚,才闹心,才动了哪怕自己这几口人也跟着一起渴,把好的水都拿出来的想法。或者,心狠就狠彻底些,干脆就别往外拿,免得有心理负担。

    你说咱可以不给,但咱要是给了,从咱手里给出去的东西给人喝出事了,心里负担多重,真怕有什么意外。

    钱佩英没想到意外来的这么快,而且竟然是意外到她女儿身上了,别人都没意外。

    郭老太端着碗水,先瞟了一眼呼噜声震天响的宋福生,才眼里带着慈爱的笑对宋茯苓道:“丫头,这是我们这些家,各家从自己那份里节省的水,凑了一碗,你喝。”

    宋茯苓抱着水壶摇头:“不用的,郭奶奶,我有水。”

    郭老太驮着背端碗劝,说丫头啊,大伙商量了一下,眼下也没别的,心意也就是凑凑水,它金贵,让你比别人多喝一碗,里头还掺了糖,甜的。

    说着话,碗就递到宋茯苓嘴边。

    这一刻,宋金宝太懂事了,也不过来抢糖水。

    宋茯苓看了眼端碗的那双似枯草般的手,抬眼又看向那些在冲她笑着点头的古代人,耳边听着她爸睡得昏天暗地的呼噜声,笑了下:“好,我喝,谢谢。”

    几字的代价,也或许是天意,大家喝过水都没反应,连两岁孩子都睡得香,只有宋茯苓,跑肚拉稀。给她奶都扒拉烦了,要不和她好了,想和她解体。

    第二天早上,宋茯苓两腿发飘,心想:明明是拼爹的,最后却被爹坑了。

    宋福生打个哈欠问女儿:“你怎么了?”

    宋茯苓瞪她爹一眼。

    这天早上,很多人家取完水回来,在喂给孩子们第一口水时,小孩子们都惊呆了,都纷纷表示再来一口,刚才没细喝,出现了错觉,怎么是甜的?

    第一手消息仍旧是从高家传出来的,因为这回是高屠户值夜。

    他告诉大伙说,胖丫啊,昨夜折腾的不轻,一个人坐在那揉肚子。后来又去水桶那面转悠了两圈,应该是那丫头往桶里撒了糖。

    没错,宋茯苓化身田螺姑娘,给大家水里添了点糖。

    宋茯苓本想着再加点盐来着,盐糖水起的效果就是体制能量嘛。可盐她不敢作主,不敢乱用,怕撒出去大半包,之后路途漫漫、缺盐咋办。但是糖,还是没问题的。

    她当时撒进去大半包糖时,也没想太多。就是晃悠到水桶那,脑子一热就做了这事。以她自身的经验来看,希望糖能让大家在这么苦的日子,觉得幸福一点点,哪怕一点点。

    大家伙都很感动,可有一个人却不领情。

    “你要着我啊,甜。”

    宋茯苓坐在宋里正家的手推车上,扭头拧眉看她奶:“你咋这样呢,我给你多放点还不好。”

    马老太跟在车旁边走:“你整这么甜,连解渴的水也没有,弄得我更口干了。”

    切,宋茯苓扭头不理她奶了。

    她还给她奶喝的是矿泉水呢,偷摸掉包,老费劲了,那老太太根本不清楚为她到底付出了什么。

    推车的是宋里正的大孙子,听那祖孙俩唠嗑时不时就笑。

    宋里正已经被倒动到老王家了,坐在王家推车上。

    这不因为宋茯苓拉肚子腿哆嗦,根本走不了路,并且得顶替她爹在前面看望远镜,所以就坐在里正家的头车上。

    宋茯苓忽然道:“我看到前面有挑担子的人了。”

    马老太眼睛一亮:“那你有没有看到绿?”

    “啊,我看到山啦,终于有山了!”

    嗳呦,宋福生闻言,突然全身充满力量。

    本来早上出发的时候,他都没信心了,只因闺女那张破嘴说“赤地千里,寸草不生,这俩词能挨着就很是说明问题,你才走几百里地啊?”

    他当时一听:卧槽。

    没想到,才走了大半天就看到山的影子了。

    有山好,有山有水嘛,这四个字挨着也很说明问题。

    “大伙加把劲啊!”

    “加把劲啊!”

    “劲儿啊!”

    喊声带着回音。

    经过缺水命悬一线,到有了点水又能活下去的惊喜,甚至喝的是甜吧嘴的糖水。

    当人从听天由命的状态到绝处逢生,爆发的潜力是无穷的,听说前方有山,一个个打了鸡血般。

    赶超,超过了四拨挺着大肚子挪步走的,超过了一伙挑担子的。

    眼看着要到山底了,也看到了有驾得起马车、骑得起马的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更(求月票!)

    有马车、有人骑高头大马停在山脚这事儿,对于古代农家人来讲,这事想都不敢想,平常去镇里也少见。

    要是没出过村的老人,甚至都没见过马,他们最大的梦想就倾全家之力买头牛。

    所以,咱也和人家不是一路人。

    大伙激动够呛是见到山了,山上很可能有水。

    至于旁的,那些逃荒的难民是富是穷,有没有马,马长啥样,他们也不瞅,也没觉得会跟他们有关系。

    可这事对于从现代来的三口人,意义就不一样了。

    一,心底的石头终于落地。

    看见大户人家了,说明没走错路。

    要知道宋福生记忆里根本就没去过北方,他怕领岔道。

    他当初考秀才都是往南去府城。

    至于大家伙,算了,那些人不提也罢,都有没出过村子的,你想想他们能知道选哪条路该怎么走吗?指望不上。

    因为古代人不像现代人能四处溜达,古代人要是饿不死没出事,恨不得原地扎根几辈子。几辈子的人加在一起都没有往远走过,没经验。

    所以这一路走小道,说句不好听的,宋福生也稀里糊涂,带路是沿着难民的死尸找道,以及他老司机的经验,就清楚去北方得一路往北呗。

    眼下,看见大户了,彻底证实没走错。

    二,遇到大户人家能不高兴吗?

    因为终于看见明白人了,能上去问问:你们打哪来,要去哪,咱还得走多久,走多少里地,才能到燕王管的城里啊?

    你给个答案,这样我们能计算一下再走几天,路上的粮食水该怎么吃怎么喝,心里有个成算也能有个盼头。

    别以为这些问题很简单,这不是什么人都能回答上来的。

    打比方,一百个逃荒的里面,能有一个明白的就不错了。

    你随便揪个难民问,他指定回答:饿不死就往前走呗,啥前走到啥前算,根本就说不出个一二三。

    还是那个原因,古代消息闭塞。这几个王爷又一人划分几个省,先别说能不能溜达得起,最近几年又干起来了,谁没事瞎溜达啊。

    再加上,现在逃难的,基本全是和他们一个地方的,从南面往北走,跟睁眼瞎似的,这里面也没有北面的人往这面走,大伙能得知的消息实在是很有限。

    那就得找有能耐的人,得找大户人家,就这种人家才能有消息,比老百姓知道的多,见过的世面广,或许去北方旅过游,多少天到城里,他们指定都知道。

    一台台手推车停了下来,宋福生在大伙惊讶的目光里,走到牵马的男人面前,在男人五米前站住,拱手道:

    “敢问兄台,仙乡何处?”

    他寻思问人家问题,先套套近乎。

    “滚!”

    要是只骂滚,也就滚了,可瞬间抽出大刀就比在宋福生的胸口,这是闹哪样?

    宋茯苓蹿了出去,抽出她的长棍刀,她长棍上的小匕首也比向了对方,急的脸都红了:“放下!不放我就捅死你!”握长棍的手直打哆嗦。

    钱佩英也变了脸色,疯魔般一阵风从后面跑了过来,边跑边指着那人语速极快骂道:“不就问你两句话,不回答就拉倒,这把你牛逼的,还上刀,没王法啊!”

    与此同时,所有人,连老带少,全冲了上来。

    给马车、四匹单独骑的马,以及对方的七名大汉团团围住。眼睛也全红了一般,在和钱佩英二重唱吼道:“放下!”一副你不放下,我们就先整死你的架势。

    马老太拎着大铁锅就要冲上去:“让他娘的敢用刀指我三儿,我先拍死他!”

    接连的变化,其实就在眨眼间。

    七名大汉被震慑住,他们没想到这帮逃荒的,心竟然这么齐。

    他们也有点委屈,他们也没干别的啊。

    只是不想让宋福生上前,想让宋福生闭嘴,别想套近乎讨粮更别扰了他们。

    这一路遇见的难民多了,都是眼前这帮人的打扮。

    而且他们也一直是这样处理,只要亮剑,那些人就会乖乖离开,没想到在这取水出了岔头。

    放下剑,好像不对。

    不放下剑,同伴都去山顶取水了,他们七人好像也干不过上百人,尤其是那老太太,老太太手里的那口大黑锅眼看着就要砸了过来。

    “住手!”马车里有女声喝令道。

    女声一点也不好听,声音哑,一听就是缺水。可见坐马车咋?坐啥你一路过来也得缺水。

    大汉立即借此收剑,到马车前拱手:“小姐。”

    “将车移远点儿。你也是,夏虫不可以语冰。”

    “么意思?”两伙人分开后,马老太检查宋福生有没有哪里受伤时问道。

    “就是瞧不上咱。”

    “噢,往后,三儿,不要再和那样的人搭话,晓得不?”

    马老太没觉得瞧不上他们有问题,本来就和人家比一天一地。以前,见到大户人家出行,还不明就里的跪过几次呢,都不知道跪的是谁。

    所以她更关心儿子为什么要上前搭话,嘱咐让别再干这唐突事,危险。

    钱佩英也在问女儿:“那话是什么意思?”

    宋茯苓先咬了咬牙:“那位都沦落到逃荒还不忘摆小姐谱的,意思就是,不要和不是自己这个层次的人废话。”

    大概是现代人受不了等级观念,钱佩英极其生气道:“我发现这里人,就好像不能正常说话,脑子也和人不一样,问个路差点丢命,动不动就抽刀,个鬼地方!”

    宋福生本想安抚一下没古代记忆的妻女,怕她们没个自觉性,这可是古代,生这种气没必要,但是他没空。

    因为田喜发他们怕宋福生再为问路出岔头,宋福生可是他们整个队伍的宝贝,必须守护住,所以先一步去问了。

    他们几个大老爷们爬了会山,就给几个下山的人团团围住。这几个人以为是抢水的,刚要拼命,田喜发就说只是打听打听。

    然后就打听到,这附近别说方圆百里了,是估么千里地、往前走也是旱的不行,活命到这的全是命大的,只这地方有水。

    这座山出名,爬到千米高有谷口山口,高山顶上长年有水,几千年不干枯,整座山也只长草不长树,据说很多种草有毒,不能轻易食,属无奇不有、天下一绝。

    但是,山上那出水地,有一帮土匪在把守。想要打水只能经过那,每人二钱银子才放你通过打水。

    那一次让打多少水?土匪会不会贪心要完二钱还接着要银?那几人马上摇头告诉道:土匪倒是讲理,打多少水也不管,问题是,你有命拿下来吗?

    很多没银子的难民,很多很多,在上山下山的路上,他们不敢和那些手持大刀的土匪拼命,却敢杀打水回来的难民。

    瞧瞧,这几人,浑身上下是伤,估么只保住竹筒里带的那点水,还得是跑的快冲出了重围。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二更 (求月票!)

    宋茯苓听完,脸露惊慌:“爹。”

    只一个字,话里的意思就不言而喻:咱家不缺水,至少咱几个人不缺,你不准上山冒险。

    宋福生眼睛闪了下。

    眼里的意思也不言而喻:那当然了,我有病啊。刚才让人拿剑比划都差点吓尿。

    宋茯苓捂住心口深呼吸,就这么一会儿,又是剑又是听说难民抢水,紧张的身上冷一阵热一阵,也真怕她爸当这领导,以身作则。

    钱佩英倒是还好一些,因为她更了解她老公。

    女儿不了解,是老宋爱在女儿面前,装高大上、真善美的好爸爸。

    可宋福生不上山,不代表问题就解决了,尤其是经了刚才那事,事实证明,确实是队伍里的人越多越有安全保障。

    几个臭皮匠,紧急凑到宋里正所在的板车附近商量。

    宋里正:“山,是一定要上的。眼下咱们没水,往前走会、福生你那句话怎讲?你晌午念叨的那话?”

    “赤地千里,寸草不生。”

    “听听,咱大伙才走了几百里?离千里还远着,前面估么也是旱。都猜到了没水,才一个个在这山头豁出命干。”

    宋福生接过话,划重点:

    “古口山口在山顶,千米高,只人爬,就得爬一阵。

    上山下山路,狭窄,大伙全部推车上去,难度太大。

    且容易在得水后,又被人围攻抢水,又会被人抢粮。逃,有老人妇女娃伢子手推车,速度也会极其慢,所以,现在大家要分两伙。

    一伙人负责在山下,护粮、老子娘、妻女孩儿。

    一伙人负责提桶,上山打水。

    两伙人都有危险,看似上山那伙更难,但山下这伙守粮的,也不好说。

    主要是有老人女人娃伢子拖后腿。

    一旦要有从山上下来的大量难民抢粮,山下面的这伙人,很可能顾得上护粮,顾不上护住孩儿。”

    宋里正点头:“福生把该讲的都讲了,到底谁上山、谁在下,两伙都难。上山的,要保住命别伤着,一人又能拎几桶,去几个人护送?咱大伙交几个人的打水钱?”

    与此同时,钱佩英也在用蚊子声和女儿交流:“茯苓,一人交二钱银子,那二钱是多少?”

    宋茯苓想了想:“我也不太清楚啊。要是按一文钱等于一元钱算,二钱就是二百块钱呗。但是古代指定不是这么算的,根据物价调整,金银比例,它可能不是正好的一比十、一比一百那种,得二百多块钱吧,我猜的。”

    二百多块钱买水:“比咱那景区卖的吓人多了,唉。”

    宋茯苓心想:也比迪吧酒吧一瓶水25块钱30块钱多出好些倍。但这不是连房和地都不要了?逃荒呢嘛,到这种境况就不能算钱了,活着就好。

    不过还是好贵好贵啊。

    “娘,他们一年也挣不到多少银。没听我爹说嘛,他借给我姑母的银子,对老百姓来讲是好大一笔钱。

    还有我这挎的小包袱,这是我奶的。

    我告诉你哈,这里装着我奶的私房银,四两,她都跟我说了,说是攒大半辈子的,让我别告诉别人。

    你算算他们平均一个月一年能赚多少,我怀疑,农民得几个月下来,才能攒二钱银。”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三更(为月票500张+)

    女人们纷纷找出个大布兜,将一家又一家的空水囊、用来装水的猪泡子、竹筒,放进布兜里。

    也有老太太把几个泥灌装进另一个包袱皮里,给包袱皮打个结,到时候打完水就将泥灌挂在前胸。

    宋福生家。

    马老太是不仅把空水囊都收集全了,而且也将那两个5l的农夫山泉空瓶子,分别放进两个极其结实的袋子里。

    一张张十几岁的脸,整装待发。

    一个个少年,纷纷身后背着装有空水囊的布兜,前胸挂着装有泥灌等盛水家伙什的布兜。

    宋福生的大侄子大郎、外甥虎子,这两位少年前面更是鼓鼓囊囊,因为里面是农夫山泉的空瓶子。

    他们得爬千米山,装好水后,再下山,可想而知,到时装满水后,这满身的重量得多沉。

    宋茯苓在旁边看的哑然失声。

    在现代时,她不是没拎过5l的矿泉水。她从楼下超市拎回家,转身就上电梯,还得倒下手。不敢想象,大郎哥、虎子哥,要把这两桶水灌满,一人一桶跨在前面肩膀上,身后还有一大堆装满的水囊,然后再一路下千米高的山。

    更何况,他们连用手托着都没可能,因为每人的手上还要拎两木桶水。前面、后面、两手,所有水的重量都会压在这一个个少年身上。

    宋福生看着这一张张脸问:“怕不?”

    “不怕,三叔给讲两句就更不怕了!”

    宋福生点头:“对,别怕,因为你们爹、你们叔,他们就在两侧保着你们。他们会拼劲全力,豁出去命,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们。记住,遇到任何情况,别想着帮大人干架,你们什么也别管,只管拎着水往下冲。只有你们跑的够快,护着你们的爹和叔才会快速下来。”

    宋福生对这些负责临水扛水的少年们讲完话,他目光又移向护送这帮少年的壮劳力们。

    山下得护粮,守车,还有这么多老人女人孩子在,所以上去十个少年交银打水拎水。

    每两个少年旁边只一左一右跟两个壮劳力,还有十几个爷们干脆不能称之为壮劳力,四十多了,快五十的,他们属于滥竽充数算进护送队的,负责给拎水的少年们围起来,不让看到水,也能倒把手帮拎水桶。

    所以说,敢打敢杀有战斗力的,也就撑死七八个。

    “你们,我就不多嘱咐了。斧头、砍刀,拿好,必要时下死手。”又特意对那些滥竽充数的汉子们说:“娃子们水一打好,你们火把就点着,不求你们杀几个,但有人敢靠近,就用火把燎他们。”

    四壮站了出来,对宋福生摇头,又指了指宋茯苓的二伯。

    宋福生明白,四壮不想上山,四壮认为他的义务就是守护好米寿、守护好他们一家几口,最好是一步不离那种,想让二哥顶替他上山。

    宋福生给四壮叫一边劝道:

    “四壮,你看他们一个个膀大腰圆瞅着吓人,可说实话那里面也就我姐夫和你顶点事。都没杀过人啊,也没怎么见过血,到真章很容易慌。你放心,我在下面守着,情况不好,我们就先跑。你看到有遗弃的手推车,就领他们赶紧往前追我们。”

    四壮想了一分钟之久,才应了。

    出发,上山的队伍出发了。

    一下子连壮劳力带青少年,少了几十人。

    山下的更是不敢闲着。

    宋里正拄着拐杖对剩下的壮劳力们小声嘱咐:“倒动粮,都倒一起去,有情况就推那几台装粮的车,其他可以全别要。”

    宋福生也在对马老太道:“娘,你召集这些女的,把不能跑的娃、腿脚不好的都堆一起,让他们在车上等。剩下的,尽量多倒动出空车,他们一下山,水往上一装咱们就跑。”

    “中嘞,中嘞。”

    当偷偷摸摸又是掩护又是掩藏的,把所有家的粮凑到一起时,宋福生一股火上头,后槽牙疼:“就剩这三车粮了?才走几天啊。”

    宋里正也极其上火,尤其是看到偷偷抹泪的女人们。

    女人们也不想这时候哭添乱,可她们太担心上山的男人、儿子。

    马老太的大儿媳何氏就哭了,她男人、她家大郎,哼,老二家怎么连老二都没去。这时候你朱氏,你怎么不吧吧我们老大家小子多吃的多占便宜了?你搂着宋金宝,瞧你那个庆幸劲。

    宋里正死命压也压不住火:“哭么!”

    “哭活着太不易了,为口水拼命,粮又顶不了几天。”

    “咱们又什么时候容易过!”

    宋里正这话直戳人心窝。

    是啊,即便没逃荒,年年、日日,不也在为粮、为吃不饱肚子,在拼命嘛。早该习惯了,还哭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男声能哭到撕心裂肺,压抑且悲呛,从山上一路传到山脚。

    如果说,山上能有上千甚至几千难民在为口水滞留,山脚下的人数比较起来确实不多,也就几百人。大多数都是在等待家人取水归来。

    有一大家子的,有一路上一起逃荒的,但大多数是几个人一伙,三五个人一串,他们或伏地或瘫坐在那等待。

    所以,这名哭声极惨的少年,浑身是血跑下山求救,第一站就是直奔那位马车小姐。那些人带刀有马一看就厉害。

    但很遗憾,刀架他脖子上,让他退后。

    少年转头就求救到宋福生这面。因为他们这队伍在山脚下属于人数最多的。

    “求求你们,救救我阿爷。是我阿爷好心告诉大伙,这山顶有水。他们竟然打杀了我爹,抢了我阿爷的银子,眼下……”少年倒不过气了。

    马老太一把将宋福生薅到身后,她自己却上前一步急急问道:“交了银,土匪还打杀抢啊?”

    “不是土、土匪,是我们同村的,我阿爷还是他们的里正。求、求求你们,救救,救……”少年满身血,头发里也不停往外冒血,没说完就昏死过去。

    宋里正听完,捂着心口。

    他虽然听个糊了半片的,但是人真是怕对比。

    你看看他们这伙,刚才要缴银子买水,没有一个抠的,进去十个人,一人得交二钱,结果竟收多了。收多往回退,大伙还说,退么啊,穷家富路了,你晓得山上的土匪讲理不讲理,多带点,万一人家变卦了要多收,咱就给。

    接着在等待的时候,又有一个小丫头找宋福生他们求救。

    小丫头奄奄一息对看起来最心善的马老太喃喃:“奶奶,买我当丫鬟吧,给口吃喝就行,我什么都能干,求你了。”哐哐磕头。

    马老太扭头不忍瞅,心话:我还想找个包吃住的地方呢。再这样下去,我都快要把我孙女卖了,还买你呢。

    而此时,打水的人已经到达山顶。

    很讽刺的是,上百名手持大刀的土匪,真的是好土匪。

    不难为人,也说话算话,交钱就放你过去打水,打完你麻溜离开就行。

    土匪和那些难民们比,真的是大善人。

第一百一十四章 四更(为车厘子929打赏万币+)

    十个少年缴完银钱被放进去,懵懵地跟在领道的土匪后面走。

    他们左拐右拐,往谷口山口去,脑子也没闲着,不停重复宋福生叮嘱他们的步骤。

    一,先看打水的人多不多,那些人都埋汰成什么样。

    事实证明,宋福生会掐指一算,也很有先见之明。

    这咋那么多人?这些人又哪是在打水啊,这里快赶上澡堂子了。

    只看有很多难民在披头散发,把头发弄得很湿很湿,把衣服裤子从里到外也脱了,甚至有的人在拿鞋往外舀水。

    终于见到水了,能洗吧洗吧彻底凉快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你当他们想这样啊?这不是背出去的水不一定能保住嘛。

    但是衣裳头发湿透了,脚程快赶紧下山,给头发给湿衣裳拧一拧,还是能挤出些水来,给山下面的老娘婆娘孩子喝一点的。

    高铁头和大郎先对视一眼,随后才讪笑着对领道的土匪小声说:“这位小哥,劳驾您带俺们去出水口,哥几个在这谢了您。”

    说着话,二钱银塞进了领道土匪的手里,同时,十个少年冲领道的土匪又恭敬的长揖到底。

    这就是宋福生让几个小子进去先观察的目的。

    宁可花俩钱,也要去出水口那。

    宋福生担心一堆快要渴死的人,冲进去就把嘴伸水里喝,一百个人没病,一千个呢。

    到了出水口,十个少年谨记三叔叮嘱的第二步骤。

    只看他们先卸掉肩膀身后背的包袱,然后齐刷刷地将头埋进水里,没一会儿水里就咕嘟咕嘟冒泡:

    三叔说了,先自个儿喝,凉快凉快,先喝他个心口凉、神飞杨,才能有精神头一口气冲下山不是?

    喝差不多了,有的小子还喝呛着了,一边咳嗽着一边开始解包袱皮,灌水囊、灌猪泡子、灌竹筒,一样一样摆开自己带的就开始忙碌。

    与此同时,在外面等待的四壮他们,是不能靠近谷口的,他们只能在下坡这等。

    这里有大量的土匪,持刀把守。

    这山顶的下坡处,只长毒草不长树,草上面也趴伏着很多已死去的难民。

    这里更是有大量的活着的难民在跪地磕头,求把守的人能通融通融,放他们进去喝一口,就只一口。

    土匪头子剔着牙出现,腰间的大刀耀武扬威。

    他冲手下扬了扬下巴:“去几个人,把这些又吃毒草死的,扒拉到山下去。”

    随后才对跪地求的难民们大声笑道:“看来你们这是新来的啊,不懂我这的规矩。上山下山这条道,有看到那些守着的人了吗?他们就懂我的规矩,晓得求没用,得银子。你们要么去想法淘弄银子,要么就,呵呵。”

    跪地求的人里,大概有书生,也不知是谁,在呼天抢地的哭声里喊了一句:你这是在发难民财,你这样的人会被天打雷轰。

    唰唰唰几十个大刀同时抽了出来,有那么一瞬很静,有那么一瞬,四壮他们也紧急戒备了,怕那人的话彻底激怒土匪头子。

    土匪头子先是一愣,扔掉剔牙的,随后摆摆手再次朗声笑道:

    “哈哈哈哈哈,老天爷?

    哼,我徐某人求财,一不抢二不偷,童叟无欺,二钱就是二钱,从没要过二两。

    二钱就是为了给你们留条活路,老天爷晓得也只会赞我一声仁义!

    总比你们这些六亲不认,只有吃喝才是祖宗的人强!”又几大步上前,随便揪出一名老汉:“想讨口水?”

    老汉猛的点头。

    土匪头子眼神一瞟,瞟向老汉身边的闺女。

    老汉立即把闺女往外推:“妮子给你,只求让我进去喝口水,喝口水。”

    “爹!”

    “好。”

    四壮一把就攥住了田喜发紧握的拳头,他不会说话,但眼里满是警告。

    其实四壮不警告田喜发,田喜发也会泄了这口气,因为跪地的那些人,一看老汉把闺女给了人,就能进去喝水了,好多男人在喊:

    “我闺女给你。”

    “我这仨闺女都给你。”

    “我这就下山去叫,我山下有闺女,比他的妮子长得俊!”说完,连滚带爬急火火离开去找闺女,很怕晚了闺女送不出去,换不了水。

    土匪头子将才得来的几个丫头随手赏给了手下,他笑的更加大声,且转头对四壮他们这些等待取水的人说:

    “一个个都瞧见了吧,给他们指活路,多仁义。啊,对了,兄弟们也能护送,一百两一趟,挣得是辛苦钱。二十个兄弟一人才得五两银子,我们也得吃肉喝酒不是?还帮你们抬水,保你们平安下山,这买卖划算,还是那句话,我徐某人一向说到做到,童叟无欺。”

    从里面正好出来一位中年男人,他披头散发一看就是在里面洗个痛快:“一百两,快,大王,劳驾派人护送我下山。”

    四壮听完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气愤,主要是他早麻木了,见过的悲剧多了,他自己就是个悲剧。

    他的第一反应:这活他也能干啊。如果姑爷有需要,等他把姑爷他们平安送进城,可以返回这座山嘛。

    四壮用心算了下:护送一趟五两银,一日再多跑几个来回,攒攒银钱,不行就干一个月,就能给姑爷置房、置地、买骡子。

    没给四壮开小差太长的时间,十个少年就拎水走了出来。

    走出土匪们规定的距离,刚才跪地上又哭又嚎的难民,马上换了一张脸,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就扑了过来。

    猛然的变化,确实像宋福生猜的那样,一个个看起来膀大腰圆的,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哪杀过人,这杀人也不是一般人就行的,都慌了。

    四壮真能干这护送活,弄得那位土匪老大听声特意下山坡看。

    只看四壮并没有拿刀和锄头等利器,这些好的家伙什都留给了别人。

    他只手持两根木棒,一棒子一个,在前面哄抢最欢的难民,脑浆子当即就喷在了四壮的脸上,接着俩、五个。

    有难民拿着大铁叉想要叉四壮身上,四壮挥棒子的同时,伸手跳起一个用力,后方难民手中的叉子被卸掉,反手一倒,叉子就扎在了对方身上。

    还好四壮不是孤军奋战,面对几百难民一哄而上,田喜发只愣了几秒就呵道:“给我杀,杀,杀!”

    汉子们火把撩了起来,锄头砍刀挥舞了起来。

    高铁头拎水桶拎得胳膊上青筋暴露,冲堵在前方被吓愣住的大郎喊:“快!”

    打头拎水的大郎,一咬牙,心里不停念叨:不用帮忙,爹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三叔说了,他们跑的越稳越快越好。”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更(求月票!)

    十个有爹有叔护着的少年,两手拎着水桶,不敢踉跄,不敢手抖,不敢分神,咬牙使出吃奶的力气向前。

    宋福生的大哥宋福财,他在第一次挥动砍刀时并没有想要谁的命,本意是想吓唬走。

    他放过了对方,可对方却没有放过他。

    不但趁机差点冲散他们的队伍,而且如果没有四壮及时拦的那一下,他儿子大郎也差点被几个难民一拥而上。

    宋福财当即红着眼呵道:“杀!!”

    这声杀,像是在呵斥自己,更似在对自己喊出了冲锋令,他的大砍刀一刀又一刀直砍掉对方头颅。

    四壮在最前面一直大开杀戒,只要有人敢靠近,他就抡起棒子直奔对方天灵盖使劲,基本做到一手一个,敲一个倒一个的程度。

    田喜发殿后,更是将手中的锄头舞动的虎虎生风,刨死一个是一个。

    汉子们抡起火把、抡起自制带尖长棍,所有守护这些孩子的男人们,在四壮的带领下,全都杀红了眼。

    半山腰时,有二十几人才成立的抢银抢水小团体,他们本来都已经在路边准备好了,但是当远远发现有一伙人从山顶一路杀难民冲了下来,那冲天的气势……

    “娘噎!”

    叫娘的人是小偷兄弟里的老二,那个当初想偷宋茯苓不锈钢水壶的。对他们的新头目道:“这伙人我见过,大哥,从长计议啊。打头那人,两下就能把我制服,不骗您。”

    “恩?”威猛汉子摸了摸胡须:“怕他个鸟,兄弟们……”

    “不是,大哥,你听兄弟说,大哥和他们硬拼作甚,咱兄弟们是为图财,喝个饱水,弄些银子花花,咱们就赶路进城享福了。这里有的是富商上山,凡是想喝口水都得来这,更有单走好抢的,和他们实属没必要啊。”

    威猛大哥借坡下驴,急匆匆道:“你小子说的有理,有理,”主要是四壮他们已经下来了,看的清更感觉人。

    他摆了下手,示意兄弟们撤,赶紧给人让路。

    不过,小偷兄弟在目送四壮他们一路下山时,很遗憾地嘀咕了句:“还别说,他们倒真有一件宝物,唉,或许能卖大价钱。”被这威猛汉子听了去。

    郭老大的喇叭声在下山坡附近响起。

    宋福生的身体当即一直,冲大家喊道:“快。”

    只看,在山下守粮的汉子们一一推起了手推车,将一台又一台车推到出山口等待。

    没过多久,犹如血人般满脸满身都是血的四壮率先出现,接着就是十个拎水少年。

    少年们经过一次次挑战,心理素质越来越好。

    他们没着急去看任何人,眼睛直盯着空出的木板车,每个人脚下更是没乱,依旧平稳向前,稳当的把水桶放在推车上,尽量不浪费一滴水,又卸掉包袱,这才滑落在地,靠在手推车上急促喘气,两条胳膊更是累的好似抬不起来。

    一个个耷拉着胳膊,眼圈发红的看下山退伍,寻找护着他们的爹、叔。

    直到殿后的田喜发下来,靠在手推车上的虎子才抽泣出声,大郎也在看到宋福财肩膀上的血时,控制不住地落了泪。

    高铁头哽咽着喃喃道:“爹。”

    爹个屁啊,高屠户连搭理都没搭理他。

    因为这一刻,连哭都是奢侈的。

    没有安慰,没有关怀,更是没有问伤痛的时间。

    大伙十分担心山下这帮渴到不行的几百难民会一哄而上,手推车没敢停留,一台又一台车重新推起,木板车的滑轮辗着地面吱啦吱啦的响。

    宋茯苓帮受伤的大伯和两只胳膊打着颤的大郎哥推车,她咬牙用力推,用力到整张脸变形:“呀!!”

    宋福生、钱佩英、牛掌柜,仨人推着装粮的车,更是沉到手推车都要被压散架子,宋福生喊道:“一二三,起!!”

    大伙愣是忍着伤、忍着渴和饿,足足走了两个多时辰,才趁天彻底黑透停下。

    停下的地方也很偏僻,因为接下来的路,可不再到处是死人了,有许多活人,早早出发的那些大量难民。

    什么层次的人都有。

    大伙更不敢白天当难民面喝水,也不敢吃饭,只能趁夜黑。

    宋福生一一查看大伙的伤:“有没有感觉不好的?头热、恶心、迷糊的?”

    田喜发摆手,没那么邪乎,全是小伤,发自肺腑道:

    “三弟,这就中了,受这点伤,这就已经很老天保佑了。

    你不晓得,那山上,到处是死人,渴的,明知道草有毒,也吃。

    有的人本来有银子,被抢了,也变成没银子的跟着抢别人。

    反正到处是惨状,那些死人几个时辰一清理,直接被锹头扒拉到山下。

    活着的这些难民,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在山上呆着。

    他们没银子喝水,更是见人就抢,反正不管你有银没银,先杀了再搜身,见到水更是眼红拼命,咱这趟得亏了四壮兄弟。”

    宋福生点头,“也得亏这些难民一路过来,早就没吃没喝没什么力气,要不然,你们这几十人就得扔在山上,一人难敌十只手。或许,唉,也得亏了那土匪头子吧。”

    高屠户被宋里正刚包扎完伤口,嘴有些发白疑惑道:“小三子,怎的还谢土匪?那他娘的最不是东西,让人拿闺女换水喝。”

    宋福生想了想才说:“那土匪头子,指定是不能让难民们成事。允许在山上滞留,但不会让他们聚堆,至少不能成为一个大团体,十个二十个人不管,上百人凑成团伙,他就会出手给打掉,打乱,要不然对他们守山头有威胁。”

    从这天之后,值夜的彻底打起了精神,再不敢打盹。

    有那么一瞬,大伙都觉得,好像还是和死人为伍安全,和这些活的难民混在一起,人心最吓人,更容易丢命。

    尤其是三天后,宋福生他们才停下歇口气,就听到有几个妇女在哭着喊,孩子丢了。

    有别伙的难民叹气道:“往后哪里人多走哪里吧,人少就被别人吃了。”

    也有的大娘在哭骂,骂就是你们这些外地人,一路走一路抢,她家本是好好的,外地人走过来了,她们也成了逃荒的,妻离子散,恨死这些外来人了。

    这番骂很是引起了共鸣。

    宋福生本想上前打听打听,离城池还有多远,也不敢上前问了,听听,人家都要恨死他们了。

    就在这时,远处有齐整整的跑步声传来。

    宋茯苓还不明就里时,就看到附近的难民哗啦一下全跪下了,有人高呼万岁,有人高呼有救了。

    宋福生给女儿按跪在地上,“爹,是给咱们送水送粮吗?”

    “美死你。”

    “那他们万岁什么啊?”

    “出兵镇压了,我怀疑这伙人是去缴那个有水的山头,燕王能派兵管那山头,这是一种态度,说明会管难民的死活呗。”

    宋茯苓悄悄抬起花猫般的脏脸,只看队伍打头骑大马的青年英姿勃发。她瞟了眼就将目光移向兵士们,哎呦,古代的盔甲看起来很沉啊。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两章合一(为月票550+)

    哒哒哒的马蹄声,从宋茯苓跪地的正前方经过。

    打马经过的少年将军陆畔,连个轻飘飘的眼神都没留下,连扫都没扫一眼这些难民。

    却给这些难民们高兴坏了。

    连连磕头高呼道:“谢谢王爷,谢谢将军,谢谢王爷,谢谢将军。”

    宋茯苓也跟着混在里面,十分不真诚的磕头,就这么一会儿磕了十好几个了,但心里确实是十分感谢。

    只因,那牛轰轰的帅哥,虽然懒得搭理他们。

    但是却让随从告知他们这帮人,前方三百里处有山涧,有水。

    七百里处将抵达燕王管辖的第一个城池:幽州城。

    幽州城门处设有难民施粥棚,不要滞留,速去。

    宋茯苓、钱佩英一起伏地念叨:“谢谢王爷,谢谢将军,谢……”

    宋茯苓悄悄坐直身体,看到那些大兵们走远了,拽了一把钱佩英,握着钱佩英的手,两眼放光激动道:

    “娘,你听见了吗?太好了,咱们能进城了。三百里有水,七百里就到地方了,快点赶路,十天八天就能到,别歇着了,赶路!”

    随着宋茯苓这话,大家伙更是跟着兴奋了起来。

    兴奋大劲到,宋里正都哭了,高屠户也跟着眼圈泛红。

    岁数大的人马上开始唱颂歌,歌颂燕王心系天下、心怀百姓。

    要知道,不是哪个王爷都能做到放难民进城的。

    有的杀戮重的王爷,攻城掠地第一件事甚至是屠城。只因你又不是他的子民,更恨在攻城时,城中百姓负隅顽抗,让他损失良将。

    所以,这么一对比,在遭灾的时候,燕王没下令紧闭城门,真算是心怀百姓了。

    尤其是这么多逃荒的难民,将要一起往人家城里冲,被放进去要面临的问题有很多。

    说句不好听的,一个个跟鬼子进村、蝗虫过境似的。就看看这一路:这一路过来,给人不需要逃难的都弄的举家逃荒了,可谓是走哪哪穷,等进了城,得吃人多少米、喝人多少水,严重影响人当地百姓的治安与生活。

    可见,这不是谁都有那个魄力能接收的。

    现在这位陆小将军给了准信,终于踏实了。

    只要有命走到,就有地儿可去,可下有官府管了,不会眼睁睁瞅他们死,能不激动到哭吗?

    “走,今儿再走个十里八里地。”附近好几伙难民张罗起来。

    就连丢孩子的那伙人,除了娃的爹娘在悲痛不已,家里的其他人也已经开始规整东西要重新出发了。

    宋茯苓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位陆将军告知准信的举动也救了他们。

    本来有一伙人已经盯上了他们,就等着后半夜趁大伙熟睡偷粮抢粮。

    别以为旁人没发现,人饿大劲了对食物的嗅觉是很敏感的。这伙人竟然眼下还有盐,只有盐煮出的汤才会那么香,怎能不拼命抢一次?

    他们饿死了,他们要饿死了。

    可陆将军说了,前面有水,有山,那就会有草有树皮,和这伙二百多人的队伍去拼命抢粮?想抢的人搁心里掂量来掂量去,估摸抢下来也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都走到这一步了,谁也不想亡。

    如果不知道前面有希望,或许就拼了。

    但现在知道了,只要走到就有希望不是?

    恩,不抢了,再挺一挺。

    如果能挺住一口气活下来,谁愿意去和二百多人的队伍打杀拼命?干得过吗?只要挺到幽州城,门口有官府的粥摊,还是喝官府的粥保险。

    所以说,这伙想抢宋茯苓他们的人,还没等抢呢,就被陆畔的话给弄的心不齐了,都选择赶紧走。

    宋茯苓他们也不清楚有这茬,其实要知道他们也会哭。

    还抢他们呢,他们也没啥粮了。

    几百人吃饭试试,一顿蒸多少个饽饽。早就不分谁家粮是谁家粮了,混一起吃。

    还有,别说粮,就是水也不剩什么,连她家空间里的矿泉水也只剩最后两瓶,都在宋茯苓的身上背着。

    盐?是,有盐,她家空间里的那点盐,她奶的大酱坛子、王奶奶他们腌的菜早就吃没了,要不是这两天有她家盐盯着,这些人也没了力气推车。

    而下一步,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万一再走个二十天一个月的,宋福生就打算把宋茯苓买的韩国辣酱拿出来蘸饽饽吃。人没盐那不完犊子了嘛。可那辣酱是最不能轻易拿的,不到最后一步不能拿,因为这地没辣椒。

    宋福生唏嘘道:“还好,还好一切眼看就要过去了。”

    可是,真的过去了吗?

    三天后,宋茯苓拒绝了宋里正家要用车推她,她围着防潮垫走路,多走一些能暖和暖和。

    而后面有一台车,车上燃着他们的自制木炭,专门给小孩子们坐着,小孩子们盖着两床被,全缩在里面,米寿就在那里。

    他们这伙人也已经把所有能穿的衣裳全穿上了,可脚依旧冻得发木、发涨,肿得草鞋要包不住。一个个冻得嘴冰凉,手也冻得不听使唤。

    就好像,几天前,干热的高温天气是夏季,从夏季一下子就走到了冬季,两个地方明明挨着很近,却温差相距十几度,尤其是早晚。

    十月末了,越往北走越冷,其实天冷才对劲,但今年的天气,一会儿天这么热,一会儿那么冷,也明显是大灾。

    宋茯苓呼着哈气问马老太:“奶,你冷不冷?来,咱俩围一个垫子。”

    马老太身后背筐,胳膊挎包,两手插在衣服袖子里,吸了吸鼻子摇头道:“就怨你爹,非得让扔行李,扔吧,昨夜黑冻得闭不上眼,一个个都打哆嗦,团成团眯觉。”

    “谁能想到天那么热,又变这么冷。”

    马老太挪着沉重的腿、僵硬的脚说:“唉,那些在咱们后面赶路的人啊,也不知又有多少人渴死,这回又有多少人会冻死了,我瞅着啊,开春的地也没个种。行了,先顾眼下吧,那山涧你瞅着没?让大伙先痛快喝口水。”

    宋茯苓举着望远镜,望了一眼又赶紧给塞包里,自从这条路上逃荒的活人多了,她就很注意把这些东西收起来。

    甚至为了少麻烦,她一家三口冻脚也不敢往外拿棉鞋,不敢拿羽绒服。只是穿着出发前拿出来的那些保暖绒衣,挑些不打眼的套里面。

    “瞅着了瞅着了,到山涧了!”

    见到水,大伙本该亲香的不行,时隔这么多日,嗳呦终于能可劲喝水、能抹把脸洗洗了,可手指一碰水,就被凉的一哆嗦。

    宋福生冲女儿紧着摆手,“别洗了,别受了风寒,再走几日咱就进城了,进城爹第一件事就给你烧水洗,听话。”

    此时宋福生脸是皱巴巴的,只逃荒这些天,他造的,看起来像老了十岁往上。

    天一冷,大伙也不爱说话,头套又都戴上了,这回不是防瘟疫,是为保暖驱寒。

    一个个忍着手指节的疼,用大桶小桶装好了几日后会用到的水,连歇脚都没歇,一心赶路,进城。

    水才装好,意外就是在这时发生。

    小偷兄弟、威猛汉子,以及他们带的人,总共二十多人,手拿刀、棒子、匕首,直奔宋福生他们这队伍而来。

    他们这伙人是逃命下山的,山上剿匪差点连他们一起剿了。所以说,他们现在啥也没有,一路饥寒交迫,一路也没碰到个有钱人截到银子,抢点吃的还不够塞牙缝。

    看到宋福生他们,瞬间打了鸡血,打算抢粮、抢不锈钢壶、抢银子,抢棉被。

    当时,大伙正蔫头耷脑打完水,手里护卫的家伙什也放在一边,根本毫无准备,尤其是孩子和妇女们。

    宋福生一个回身,就被小偷兄弟里的老二用匕首划伤了胳膊。

    宋福生只来得及给钱佩英一把推远,他就大呵一声:“你他娘的!”赤手空拳往上冲。

    他咬牙恨啊,是的,认出来了,当初就该给那对小偷剁成肉酱。往后,别说放过了,他特妈的彻底长记性,谁敢招他,谁稍微有点不对劲,他就弄死谁,什么人命,这里人命最不值钱。

    一时间喊杀声冲破天,四壮在护着推车上的孩子们。

    女人们嗷嗷叫唤着随手抄起东西就往上扑。让你打我孩,让你打我儿,让你打我男人。

    宋里正挥舞着拐杖,忍着腰间剧痛往对方身上撞:“我不活了!”

    这一刻的宋茯苓,有那么一瞬间,她也不想活了。

    “爹,让开!”

    女孩尖利的喊声响起,宋福生才滚出战区,宋茯苓一个瓶子就扔了出去,只听嘭的一声,炸了。

    离他们不远,陆畔正带队归来,听到声音,紧急勒住马绳,皱眉:有火药?

    像是为了印证他没听错,宋茯苓这面又一个瓶子扔了出去,且差点炸到她手,里面的液体突突突一顿冒泡,瞬间,嘭一声又炸了。

    给那二十几个土匪彻底吓傻,给那对小偷兄弟吓得跳脚直叫唤。他们哪见过这个啊。

    而他们更没见过的是:

    只看,马老太和宋茯苓一人端着一盆水,飞速奔着他们跑了过来。

    马老太一扬盆:“我烫死你个龟孙!”

    一百多度的开水,哗啦啦就迎头兜了上去。

    又一盆开水跟着泼了上去,连盆都不要了砸了过去。

    “啊!!!”十几个土匪转眼被烫的无处遁形,满地打滚,肉烫熟了。

    齐刷刷的跑步声响起,一众兵士将所有人围住。

    宋福生跪地紧着看女儿,心想:闺女啊,你这整的啥啊,哐哐的爆炸。

    宋茯苓歪侧头跪地,眼神不停冲宋福生闪:爹,跟你讲过啊,cao加h2o,它,恩,热。像加热饭似的,热的很快。

    刚才她和她奶,正巧要扔生石灰,寻思快进城了,也用不着这东西给粮食防潮,再说也没粮食了,还推它干甚,扔了得了,就出事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两章合一(求月票!)

    大伙又冷又害怕,很慌张。

    怕这位将军,恼怒他们这些逃荒的和人干仗。

    虽然情有可原,他们是受害者,被人抢才反抗,但是又动刀又动棒子的,给人脑袋烫成猪脑袋,好像也有些……

    跪了一地,哆嗦乱颤的人。

    陆畔径直走到宋茯苓面前。

    宋茯苓一抬眼就能看见他的皂靴,但没敢抬眼,眼睫毛颤了颤。

    “你扔的?”

    “回将军,草民的小女是……”宋福生急急抢话。

    “闭嘴。”

    宋茯苓趴伏在地上仰头,和低头正看她的陆畔对视,“是,我?哈,啊呀!”

    宋茯苓忽然疼的倒吸一口气,左手按向右手掌心,这里被烫出个大血泡破了。

    只按了一下,按完就很突如其来的白眼一翻直扑前方,脸一下子扑在了陆畔的靴子上,昏死了过去。

    陆畔用脚抖掉宋茯苓的脸,皱眉退后一步,极其嫌弃地看一眼宋茯苓,看一眼自己的靴子。

    与此同时,场面彻底乱了。

    宋福生寻思你爱咋咋滴吧,他闺女啊闺女,被吓昏了么这是?还是孩子被折腾病了?

    钱佩英也手脚并用极快爬到女儿身边,一把抱住女儿惊恐叫道:“茯苓,茯苓!”

    怎么摇晃也不醒,钱佩英忽然仰头冲陆畔大声道:“你整死我们三口人吧,求你整死我们三口人吧!我们早就活的够够的了!”

    这一刻,钱佩英彻底崩溃,真的不想活了。

    以前没见过什么死人,现在天天见,睡觉不小心都会睡在死人旁边。

    以前没见过二话不说就抢人东西要人命的。

    到了这里,成千上百的人,为点破粮食、为口水,动刀子动棍子打他们要他们命,一天二十四小时高度紧张。

    白天还要赶路,一天走好几万步。

    他们这一路更是不敢喊累不敢生病,脚底板走出血泡,泡没了变成茧子,走的一层又一层的茧子快要赶上鞋底厚了。

    以前,闺女给她和老宋做个现成饭,说爸爸妈妈辛苦了,他俩都关上房门感动的不行,说孩子没惯坏,长大了懂事了。

    现在,天天跟他们吃窝窝头,孩子甚至连窝窝头都不舍得多吃,不是掰给她爸就是掰她奶,一天天和他们傻走,睡露天地,被死人吓,被上来就喊打喊杀的活人更是吓得不轻。

    给闺女逼得,刚才一定是看到她爸受伤了,急了才扔东西倒开水烫人。一个丫头,又是个这么瘦弱身体的丫头,没力气打又打不过谁,让她闺女怎么办?

    眼下还问,跪一地问,问个屁啊问,质问谁呢。

    就烫了怎么滴,整死他们吧!

    宁可死时的记忆都是现代的好记忆,是文明社会,也不在这再受罪了,一起死,一起走!

    马老太嗷呜着大哭爬到陆畔脚边,鼻涕一把泪一把,又磕头又拽住陆畔的脚脖子求道:“大人,别处死我三儿一家,处死我吧。是我,是我这个老太婆扔的,和我小孙女没关,和我三儿更没关,我,我?对,是我出的主意!”

    陆畔:“……”

    他说什么了?他还什么也没问出来呢。

    先昏了一个,又冒出一个死活求死的,这又爬来一个,这个更厉害了,鼻涕眼泪直往他靴子上蹭。

    随从顺子呵道:“退后。”

    宋福生也不想活了,就不退后,跪坐在原地抱住宋茯苓,旁若无人喊四壮:“拿个棉被。”

    四壮立刻起身给拿棉被,还把大哭的钱米寿给一起送来了。

    钱米寿眼泪一串串掉,两只小手死死揪住宋茯苓的衣襟:“姐姐,你醒醒,姐姐,你不要啊,米寿求求你了,不要像祖父,不要像爹娘,不要没。”

    陆畔都被这伙人整无奈了,哭的这个惨,尤其这孩童的哭声,好像他把他们怎么地了似的,冲随行医官使了个眼色。

    医官摸脉说,宋茯苓是惊厥过度。

    而实际上是,宋茯苓此时头昏脑胀趴在空间的地板上。

    她有气无力慢慢睁开眼睛,眼睛只睁了一半就顿住,随后,大睁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满屋子里都是她的惊叫声。

    她也能进空间了。

    宋茯苓蹦高着跳着站起身。

    宋茯苓在这没心没肺嗷嗷的叫唤,却不知外面的她已经被抬到推车上,燃好炭盆,盖好棉被,大人们的审讯却还在继续。

    马老太给生石灰抱了出来:“就这个,加上水。”

    随从顺子倒了些生石灰,马老太:“你倒多了。”

    随从顺子往生石灰上添水,马老太:“你倒少了。”

    随从顺子:“……”

    马老太心话,你瞪我干啥?本来就是,你咋这么笨呢。人家她小孙女,那小手,量抓的很是准,就翻吧两下,然后就眨眼间,那水啊就开始咕嘟咕嘟冒泡,热的,那比特意烧开水可热多了。

    再说她挑毛病咋了,她小孙女眼下昏着呢,她要是不严格要求顺子,不给弄出刚那效果,更跟那将军解释不清了。

    陆畔接过下属递过来的生鸡蛋,往眨眼间就成了沸水的盆子里放,以肉眼可见,没一会儿,鸡蛋被煮熟了。

    这涉及到陆畔的知识盲区。

    以往他只晓得让人特意开采石灰石是为河道用,建筑也会用到,但能有爆炸的声响?这。

    现在试验结果摆在这,一定量的生石灰加定量的水,能在极短的时间沸腾,比之开水的温度会高出不少。

    看来用水烫那伙人,确实是用的这个石灰水。

    陆畔蹲地检查已经被炸成渣渣的瓶子碴,随从顺子立刻问道:“你们就是个逃荒的,逃荒还背瓷瓶上路?你们装物什用瓷瓶?”

    宋里正跪在地上道:“那是草民的。里面是用来装药的。我这一路,我带了不少药,这两小瓶子是祖传的,里面装的是醒脑丸,我还带了祖传的能防疫情的草沫。”

    宋里正就差一口气把祖宗十八代汇报一遍了,包括那俩瓶子是祖上谁给的,他都说了一遍。

    “既然药很贵重,为什么放在她的身上。”指了指昏睡的宋茯苓。

    “就她啥活不干啊。”宋里正一脸理所当然道:“大人别看我伤了,那也得推粮。前头缺水,还得推水,又没了牲口拉脚,怕推车不稳当,哪下子包袱掉地摔碎,我就让曾孙女揣着了。”

    王婆子接话嚷嚷道:“大人,真没骗您,怕摔怕碎的都在俺们胖丫那揣着,真就她啥活不用干。”

    妇女们一看王婆子都敢吱声了,纷纷说,是啊是啊,你这是要查啥啊?俺们胖丫是好丫,就烫了人了呗,那也是为救大伙。

    对,没错,大家有好多都没搞明白,这到底在审啥。

    陆畔伸手接过医官递过来的空瓷瓶,往里倒生石灰,问马老太:“倒这些?”

    马老太眼睛闪了下,躲开陆畔眼神:“恩吧。”她哪晓得呀?她当时在端水要烫死那群龟孙,小孙女手又那么快,只晓得孙女扔出去俩瓶。

    行啊,放多放少的,能炸就得。

    结果,陆畔放多了,水少了,水、生石灰、空气,三者极快产生反应,得亏他速度也不慢,瓷瓶才扔向空中就炸了,瞬间碎成了渣渣。

    陆畔听了个响后,静默。

    随从顺子没从主子脸上品出接下来的意思,他就试探的又问大家:“路上为什么会带这东西上路?”

    这东西?这东西可说来话长了。

    话说,有个春花,喏,那就是春花后娘。李秀连连点头:“对,我是她后娘。”

    “得得得,”这都说的什么啊,顺子不耐烦道:“那你们又是怎么晓得这两样起反应,会炸裂?怎么就那么凑巧?”

    高屠户灵机一动:“回大人,我家养猪,我是屠夫。”

    大伙立即跟着补充,一个个胡说八道的,对,上屠夫家串门看见的,他家猪圈多,撒生石灰,俺们都看见过,俺们都知道,都晓得这东西热,这东西也能炸。

    总之,你就别审了,俺们没毛病。

    马老太还跟着添乱:“是我串门看见的,我,我家胖丫是城里的,她么都不晓得。”

    陆畔瞟了眼宋茯苓躺的地方。

    此地无银三百两。

    宋福生也跟在陆畔后面都快没耳听了,其实就一句话,就说他教的女儿呗。

    大伙这个实诚劲儿,撒谎也不会撒:“将军,您也看到了,确实是生石灰,不是火药。我们就是普通百姓,怎么可能会接触到火药,您放心,我们真不是流寇。”

    随后,宋福生冲宋里正使眼色,让拿出以前认命宋里正当里正的一纸公文。

    同时也拿出自己曾经考试时,几位老师给作保的文书,参加过考试的文书,以及他在县里教书的私人印章。

    别小看这印章,只有读书人才佩刻有名字的私人名牌,一般人是不允许的。所以古代才更讲: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嘛。

    陆畔眼神瞟向那伙抢劫的,顺子立刻会意,上脚踹向那对小偷兄弟里的老二:“他们有文书,你们呢?”

    老二寻思话了:我们就混子,我们上哪整证明去啊?我们就从那里来,要到你们那里去。

    无法证明,你们还暴力抢劫,这样的人进城也是不安定份子。

    “刻字,先行押走。”陆畔留下几个字,就往山涧的方向走去,弯腰用水囊打水。

    他走了,可给不是古代人的钱佩英吓傻了。

    就那小伙子,只轻飘飘说几个字,那些抢匪的脸上就被刻了字,刻的那些人嗷嗷叫唤。

    她有些腿软,她刚才还求死来着,那小伙子要是真不耐烦,她现在是不是已经死了?艾玛呀,“茯苓啊。”

    宋茯苓心想,妈你别吵吵,别老推我,我早醒了装睡呢。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三更 (为月票600+)

    兵士们就驻扎在宋福生这伙人旁边。

    人家在埋锅做饭。

    宋福生他们这伙人是在归置打的乱套的东西。

    干翻好几台手推车,好几人的胳膊腿见血。

    接过医官递过来的伤药,受宠若惊,宋里正带头,全体成员又重新跪下,正要仰天长啸“谢谢将军”,顺子就呵道:“闭嘴,别打扰我们将军休息。”

    “好,好。”宋里正跪在那抹抹眼泪,哭的很真诚。

    趁顺子没走远时,还对搀扶他起身的宋福生说:“将军是大善人啊,这样的将军,万民有福。”像假装唠嗑似的,很感慨的和宋福生说。

    顺子闻听,嘴角翘了翘。

    边往回走,边很自得地想:

    那当然,遇见我们少爷算你们这些老农有福气。要知道别人想见根本没得机会见。

    我们少爷可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燕王手下第一人鄂国公之孙,其父更是骁勇善战的大将军王,老夫人手心里捂热的宝,老太爷唯一的孙子。

    都没有嫡庶之分,大宅子里满打满算就这么一个独苗苗,剩下的全是姐姐。

    宋福生哪有心情忽悠别人,给宋里正扶起来,他就急吼吼去查看女儿怎么样了。

    这也是他的独苗苗啊,手心里的宝,用心血给煨大的。

    “闺女,闺女?”

    马老太奔了过来:“胖丫呀,你别吓奶,奶给你摸摸毛吓不着,你快睁眼瞅瞅奶。”

    宋茯苓躺在推车上,慢慢睁开眼:奶奶,爹娘,眼角挂泪的米寿,她冲几人眨了眨眼。

    马老太捂着心口,长呼一口气,呼完腿就软了,顺着推车就滑落在地。

    “你要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钱佩英抱着宋茯苓的头就开哭。

    “爹,你伤没事儿吧,刚才给我急的不行,”宋茯苓问道。

    宋福生眼圈当即一红,没回答有事没事,而是用带着脏污的大手抹了把女儿的脸,“好闺女,好样的。”

    钱米寿看到姐姐醒了野激动的,猛的钻进钱佩英的怀里,和宋茯苓挤在一起,像小兽受伤了般嗷呜哭,又学宋福生的语气道:“好姐姐,好样的!”

    一家几口正经哭着聚了好一会儿,这才该干啥干啥。宋福生去包扎伤口,米寿非要跟着去,说要给姑父呼呼,呼呼就不疼了。马老太是带着家里其他人重新打水。水都扬吧了呀,唉,盆也差点摔两瓣。

    宋茯苓一看,赶紧跳下板车,不装死了,拽着钱佩英的手就给拉到一边,四处看了看,这距离谁也听不到,这才说道:“娘,你猜我刚才有什么奇遇?”

    “恩?”不是昏死了嘛。

    “你瞅着哈。”宋茯苓把她的拿到怀里抱着。

    说到书包,宋茯苓就觉得自己聪明坏了,因为早在之前她就有先见之明。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跟她奶一个被窝研究过。

    说奶啊,这路上活人多了,别说我爹的宝物和我水壶不能乱用了,就是郭大伯的喇叭我都给收起来了。还有我这包,实在是有些打眼,你能不能再倒出两条麻袋啊?给我和我爹这包套一层,简单用麻绳缝吧缝吧,当套。

    你看看,她多聪明。要不然就那凭那小将军眼睛跟钩子似的,即便解释清了石灰水,也解释不清防雨绸的书包。骗这些一路同行的庄稼人行,再一个大伙互相信任啊,要想骗那见过世面的小将军,可不好骗。

    宋茯苓把书包口冲钱佩英方向,“娘,你瞅清楚了哈,”小手一个翻转,刚才摸的东西不见了。

    钱佩英用气息问:“刚才不是昏迷,是进空间啦?你你你,你也能?”

    “对呀,娘,我厉不厉害,哈哈哈哈。”

    钱佩英望着女儿没心没肺的笑脸:“快给变回来吧,别一会儿米寿要。”

    宋茯苓一愣,赶紧查看书包,我的天啊,怎么就调转下书包,东西就篡位了,就变错东西了:“怎么办啊娘,我只能送进去,拿不出来。”

    啊,钱佩英搞懂了,她老公能取出来东西,她闺女能送进去东西,那她呢?她看了眼自己掌心。

    “娘娘娘,你拿刀干嘛,是不是傻。”

    “爹爹爹,不好了,你快帮我把米寿的砖头取出来。”

    宋茯苓两面跑,两面小声叽叽咕咕道。

    远处,陆畔侧头看向宋茯苓,早在宋茯苓下板车时他就有注意到,且看的极其清楚:昏倒那小丫头起来后,一张脏兮兮的脸笑得那个眉飞色舞。

    几分钟后,陆畔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他坐那吃煮鸡蛋。

    不远处以宋金宝打头,钱米寿收尾,肩并肩站一排小娃娃,各个一边看他,一边手指头放嘴里吸溜。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更(求月票!)

    手里的鸡蛋才咬了一半,陆畔吃不下去了,挥了挥手。

    顺子立即对炊事兵喊话道:“按他们人头,一人给煮一个。”

    没一会儿,一排小娃,一人得了一个热乎乎的鸡蛋,才从锅里捞出来的那种。

    娃子们高兴坏了。

    宋金宝一边烫的直吸气,两手紧着倒鸡蛋晾热气,一边急得顾不上扒皮就往嘴里塞。

    这排娃子们里,有个小孩用衣襟兜着鸡蛋,没着急吃。

    钱米寿带着一颗颤抖的心、捧着鸡蛋激动的手,试探般往前走了几步,又往前走了几步,又又往前走了几步。

    发现没有兵士拦他,这才紧着倒腾两条小腿跑了过去。

    径直跑到陆畔面前,噗通跪地。

    五岁的小娃将鸡蛋先放到一边,才规规矩矩双手支地磕了个响头,然后仰起脏兮兮的小脸,奶声奶气对陆畔道:“大人,能再给小子一个蛋吗?”

    顺子拧眉接过话:“不是才得了一个?去去去,还没吃到嘴就想着再要?”

    “我想给姐姐一个。”

    顺子扭头看了眼宋茯苓所在的方向:“就是刚昏过去的那个?她都多大了,吃你自个的吧,你姐姐不会要。”

    钱米寿忽闪着大眼睛:“不,大人,我姐姐会要。”

    陆畔控制不住再次眯眼看向宋茯苓:“……”

    那伙人说,她是事不想、是活不干,所以才把易碎品放她那。现在看来,不止吧。

    顺子补充陆畔心里剩下的那半句话,心想:你姐怎么那么馋呢。

    “都煮了吧,”陆畔顿了下:“把点心匣子也拿过去。”

    顺子一愣,那可是老夫人给少爷路上特意准备的,这伙难民简直太有福了,洪福齐天啊洪福:“是。”

    “把那个读书人给我唤过来。”

    果然,糕点鸡蛋一拿来,大家伙高兴坏了。

    小娃娃们更是感觉,没逃荒、像过年。

    尤其是那点心,虽然一人只能分一点,但是他们长这么大别说吃了,连见都没见过做这么带劲的,吃起来更带劲。

    吃过好多好东西的宋茯苓,此时竟然也觉得这点心真是……

    “这也太好吃了吧。”

    吃完,把嘴边的点心渣子划拉到嘴里后,宋茯苓才眉开眼笑的,用两手使劲蹂躏钱米寿的小脸,给孩的脸揉变形道:“小弟,你也太能干了吧。”

    远处,顺子极为嫌弃地瞪了眼宋茯苓,耳朵也没闲着,在听宋福生和他家少爷讲述这一路见闻。

    “一路饥民众数,土寇并起,人抢食,人相食,死人弃孩。

    吃观音土树皮大肚者更是甚多,草木俱尽。

    草民经过一村,村无狗吠,十室九空,白骨随处可见,夜里似有鬼哭声。

    推门而入,仅余一室还是人丁尽绝,躺炕上无人收敛……”

    宋福生一边说着一边心想:这四个字四个字的往外甩,跟你都唠五分钟了,你再不叫停,我肚子里就没词了。

    陆畔看了眼那些齐整整依次停好的手推车,这伙人看起来已经很惨了,但是和其他难民比,明显比大多数难民强得多。

    没听这人说嘛,别家孩子死了许多,有许多扔半道上的,他们这伙人,一个没死。

    “讲讲你是怎么得知消息的,讲讲一路上,你又是怎么安排上百人的队伍。”

    宋福生顿了一会儿,才一咬牙一跺脚,将岳父当初写给他的信掏了出来。

    陆畔刚看个信的开头,就被钱老爷子的语气逗得差点笑出声,差点失态,强忍着。

    又一边看信,一边听宋福生讲述都是怎么安排队伍的,谁干什么,谁负责什么,听到最后,陆畔终于抬眼正视宋福生。

    但也只认认真真地看了一眼,他就将信还回,挥了挥手,让宋福生离开。

    随后,陆畔在小娃娃们依依不舍的目光里,打马离开。

    这个汇报插曲,宋福生没当回事,琢磨着人家小将军多问问他,就是想打听打听那面的详情。

    顺便可能是对他们这伙没怎么受伤的人不放心,毕竟二百多人,多问几嘴罢了。

    所以他才快刀斩乱麻,直接将岳父信递上,信件一给,无须多解释。他们这伙人本就属于比大多数人得信早的那种,跑的快是正常的,府城有人嘛。

    五日后,大家终于抵达幽州城前。

第一百二十章 二更(求月票!)

    幽州城前,人山人海,却井然有序。

    路两侧是齐整整的难民帐篷,两侧帐篷的最前端,依次摆开十口大黑锅,锅里正冒着热气。

    以肉眼可见,各侧帐篷那里,也排着两条长长的队伍。

    一条队伍似在看病,这条队伍排的很长很长,应该是医官少造成的。

    另一条队伍,应该是在排号打粥。

    不止两侧排队。

    高耸巍峨的城楼前,张贴告示那里聚集了很多难民。

    城门前更是排着两条长队伍。

    能看出来这两条队伍,不同于打粥的队伍。都是大包小裹的,一家子接一家子,他们应该是在排队等待进城。

    可惜,两面摆放的几台桌椅那里,无人。

    宋茯苓:工作人员是在午间休息吗?

    钱佩英:像坐火车排队检票上车,就是检票员不到发车前二十分钟不露面。

    大门是紧闭状态,连角门都锁上了。

    宋里正手抖的拽了拽宋福生衣角,宋福生懂,老爷子的意思是想说,这也不欢迎我们啊。

    是啊,他也很担心,看那大门就能察觉出。

    果然,路边负责导向的兵士冲他们喊:“跟上跟上,去看告示,愣在那作甚!”

    宋福生的大伯好信问道:“这位军爷,俺们什么时辰能讨上口粥,娃子饿了。”

    兵士对着他屁蛋上去就是一脚:“让看告示,看告示,听不懂?!”

    哎呀看就看呗,你说他这么大岁数,上来就挨一脚,差点没给他踹摔,本来腿脚就不听使唤,就不能好好说话嘛。

    心里吐槽一堆,但宋福生的大伯面上一点没敢带出来,一边赔笑说好,一边推车往前走。

    大伯娘吓够呛,在旁边紧着嘀咕“你别出声,就跟在生子后头呗,闲的你。”

    都指望宋福生,尤其是到了告示前,连不认识他的难民们也指望上他了。

    “不认字啊。”

    “就是说啊,这上头写的是么啊,就没人给喊话吗?”

    “没人喊话,问那些人就让你看,也不换句话回。我都瞪俩时辰了,上面的字都快会画了,唉。”

    这届难民不行啊,这届难民没文化。至少这一波在告示前的难民们,全是大字不识的。

    宋福生的大伯才挨了踢,眼下又精神抖擞了起来,抢在宋里正之前喊道:“让开让开,俺们家生子是读书人。”

    嗓门亮的,一嗓子全给喊让开了,宋福生在大家的注目下走上前,越看心越沉,但也没忘了翻译工作。

    回眸用最接地气的话冲大伙说:

    一,你们得先去两侧排队看病,让医官摸过脉,确认没得疫病,医官会发给你木签。

    二,必须看过病后,凭木签才能找空帐篷,每个帐篷前都有人检查,来回出入切记带着,丢了就进不去帐篷了。

    并且,打粥更要用这个,可以代打粥,但一个木签只管一碗干粥,丢了它,你就没资格领饭了。

    三,宋福生深吸口气才说,关于进城,分三种。

    第一种最惨的是脸刻字,充徭役,盖城楼填海去。反正哪里需要你们去哪里。

    第二种,充军户。军户大伙都晓得伐?就是给人家当兵的种地种口粮,不能乱走,只能在那一亩三分地里呆着。等你能活动满城乱走那天,就是调令来了,你们上战场那天。闲时种地,有仗时上战场。

    第三种,酌情,也就是说,人家觉得你配当这里的老百姓,你才能当。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再行也不行。全在于守门官员酌情分析。

    以上三种,大伙不一定是在幽州城生活,城池多着呢,分你去哪,你去哪,进城后会有人带路。

    以上三种,划重点,排队排队,不排队者立斩。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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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家都是穿来的介绍:
一家三口穿越古代,穿越过来就遇战乱,只能带着油带着酒,浪迹天涯一起走。冷了,没法加外套;饿了,没地买面包;遇到抢劫要人命,没有医院给看病。就这样,即便哭着去逃荒,仍要笑着相信未来能绽放。我全家都是穿来的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全家都是穿来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全家都是穿来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