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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家都是穿来的全文阅读

作者:YTT桃桃     我全家都是穿来的txt下载     我全家都是穿来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 三更(月票50+)

    有几位妇女已经哭了,难,他们太难了。

    瞧,就连抹眼泪都得把手伸进头套里擦泪。

    这么热的天,各个捂得汗津津,也不敢脱、也不敢摘头套,捂的严严实实的还得躲着少让蚊虫咬。

    宋里正接过宋福生的话喊道:“就是,就知道添乱,眼下多难。一路走过来,大伙瞧见的惨象还少吗?单家走的,你看看有多少倒在路上,让人打伤抢了粮也得硬挺,被人一旦盯上抢了,那就是挨饿死路一条。咱们这一伙人相互壮胆,照应着,么事没出,还不知足!”

    知足,快别骂了,他们知足。

    看过的悲剧越多越知足,所以才很怕散伙,女人们哭得更欢了。

    宋里正这番话,给这些实诚人洗脑洗的不轻。

    可宋福生却和人堆里的钱佩英对视一眼,心想:个糟老头子,心眼多的很。说那番话,不排除也是给他听。让他掂量掂量自己家单走的难处。

    宋福生才在心里吐槽完宋里正人老成精,没想到宋里正立马就干出一件实实惠惠的事儿。

    只看宋里正摆手叫来大儿子:“你把我那蓝包袱拿来。”

    “爹,”里正家大儿子瞪着眼睛。

    “让你拿来,你就拿,另外让你媳妇烧锅水,够这些人一人一碗底子的量就中。”

    宋福生闻言,偏头看宋里正,宋里正也在看他:

    “福生,阿爷以前有点私心,可眼下这么难,不私心了。

    我岁数大了,也没别的能帮到大伙的,就是有些药粉。

    人嘛,活得久就听的多。

    据祖上老人讲,有种草,对疫病对发热都能防着些,也算是我家传下来的秘密。

    说来面臊,你家米寿高热那会儿,唉,道远啊,望你理解,那时我本想留给自家娃防病来着。

    现在我拿出来,大伙喝些,不管有用没用,总会心安些。”

    宋里正说着话接过包袱皮,解开包袱给宋福生看:“这草不好找,咱那不常见,这是我近几年采回来就磨成粉,一点点攒下的,只够大家伙喝几顿。”

    药粉的量,在宋福生看来还真算多,足够里正全家喝半个月的了,可是拿出来,要给二百多口人喝,可不就不够用。

    宋福生之前还惦记着,今晚趁黑进空间,拿出几包板蓝根,他们一家三口外加个米寿,四个人偷偷喝,这几天只要天热,就喝它预防,连老子娘也没考虑在内。

    不是差老子娘那一包板蓝根,是差老子娘的心里还惦记其他儿女、孙子孙女,到时候得知都管他要,他怎么办。

    这一瞬间,宋福生望着宋里正手里的药粉,清晰的感觉到像有个东西在轻轻扎了一下他的心口,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宋福生都能这样,感慨自己做不到,更不用说大家伙听闻后的反应了。

    宋里正嫌弃地摆摆手:

    “一个个少哭天抹泪,扯那没用,有那力气多帮福生琢磨琢磨眼下怎么弄,脑子不好使就给多使些力气。

    我还是那句老话,咱们这里的人,谁饿的渴的倒在咱们眼么前,咱们活着的人瞅着也不会心安。

    咱们可是一路走到这的,倒下的也不是遇见的那些不认不熟的人,所以,团结,共患难,一起想招往前看,听见了没有?”

    大伙齐声喊道:“听见啦!”

    还有人喊完听见了又带头挥舞着胳膊喊:“团结!”

    “对,团结!”

    有男人家骂媳妇:“再和嫂子掐架,看我收拾你。”

    当媳妇的连连点头保证,当嫂子的主动拦住:“大兄弟,嫂子也不对,我太抠。反正咱都节省点水就对了。”

    和大伯母吵架的小媳妇也主动冲大伯母说:“婶子,别和我一样的,我家不煮粥了,我也蒸饽饽。”

    大伯母有点抹不开脸,又被宋福生的大伯父瞪着,儿子也不赞同地看她,改口道:“也不是不让你煮粥,就是得再等等,眼下费点粮费点粮呗,等咱又找到水的,你愿意省粮喝稀就喝呗,没人拦你。”

    大锅里的水,咕嘟咕嘟烧开,宋里正往锅里倒药粉。

    感动的气氛,友爱团结的情绪,才熊熊燃起,宋福生哐啷来了句:“大伙一边喝药,一边研究下杀骡牛的事,留不住了。”

    “噗!”马老太一口药汤子就喷了出去。

第九十二章 四更(为dengyin0649打赏+1)

    马老太顾不得心疼药汤子,赶紧放下饭碗,坐在人堆里不停给宋福生使眼色,意思是:杀别人家的,杀别人家的。

    可心里却犯含糊:

    一,就她家是骡子,要是没动了杀骡子的心,她三儿不能说的是骡牛,而该是老牛。

    二,她三儿已经不是过去的她三儿了,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以前好使,眼下可不中用。要是非杀她骡子,怎办啊?

    杀牲口在古代农家人眼里是件天大的事儿,因为这里有的农户可能一辈子也置办不起一头牛。

    相等于在现代,急用钱到了卖房的程度。

    所以别说是有牲口的人家很紧张,就是在座没牲口的几户人家,也跟着一脸愁得慌。

    但事实摆在眼前,不用宋福生再重复一遍大伙心里也明白,牲口很费水,比人能喝多了,现在的情况是真喂不起。牲口吃草,附近还干燥的没青草。

    宋福生提醒道:

    “不仅没草没水没多少料了,你们还只知其一,不知这里面还有个其二。

    咱们人喝药,就是怕天太热、死人多,蚊虫咬完这些腐烂臭肉,回头再咬咱们,预防得病。

    可你们想过没有?牲口没遮没拦也会得病。

    据我以前在书上看的,凡是这些疫病,通常都是从牲口那传的,最唬人的一种就是当它们真得了疫病,谁摸过它,谁就被染上,一个传染一个。

    有的是鼠、有的是牛,传染源多数是这些动物。”

    高屠户慌张瞪圆眼睛问:“小三子,真的?”

    宋福生点头,“所以先别说有没有水喂,就是天还热得这么邪乎,以防万一,咱这些家的牲口也都得杀掉。趁着它们没病没灾,肉还能吃,杀了最起码能当口粮。你等它倒下病了,绝对不能碰,饿死也不能吃。”

    这个话题太沉重,大伙苦着脸议论,交头接耳研究:杀,还是不杀。

    杀了,明明大伙每家都能分到肉。

    天太热,杀谁家的牲口也不可能完全归自家吃,吃不了,也没太多盐腌肉,现在就有人家没了盐,可大伙最后得出的意见却很一致,一副好像是要杀自己家牲口的样子:

    “福生,再供它们半天,就半天,咱们用水省省。万一呢,万一明天下雨,天凉快了。万一明天找到水了?万一明个往前走,没啥死人了,也就不怕染病。”

    宋福生再次被这一张张感同身受的脸微微触动。

    他说:

    “好,有个盼头总是好的,那我就听大家伙的意见。不过明个晌午,要是还没水,天也照旧这么热,那就看哪家牲口吃不进料,情况要不好,咱就杀哪家的。”

    夜深了,夜很深,大约得凌晨一点多,家家戴着头套捂得严实,陷入沉睡状态。

    钱佩英翻了个身,一摸,身旁空的,给她惊醒了。

    她又累又困又饿,半眯着眼强挺着撑起身子,借着火堆光照亮,往四周看了看也没见宋福生的影子。

    今个高铁头他们几个半大小子值夜,极其不靠谱,睡得呼噜声震天响。

    钱佩英偷摸换了个卫生巾,回来后看到这一幕,摇了摇头:

    这得亏没遇到强盗,只碰见过贼眉鼠眼要偷保温壶的,他们也没有什么让大山贼强盗惦记的,要是遇到,这几个半大小子咋死的都不知道。

    “她爹?”钱佩英不敢往远处乱走,被女儿吓唬的,怕哪下没注意踩白骨上。

    “嗳?在这,你怎不睡觉?”

    “你咋也不睡觉?”

    “唉!累大劲了,睡不着。”

    钱佩英蹲在宋福生面前,用气息说:“完了你就钻空间里,找根烟拿出来抽?你是不是把玄关柜子里藏得整条烟拆包了?你可真行。”

    宋福生以为钱佩英一定会像在现代时,接着磨叽他不注意身体,都戒了还没脸之类的,没想到她媳妇瞪着眼睛说:

    “你知道咱现代的烟在这里得是啥行情?他们都没抽过。我还指望以后定下来了,没银子周转给它卖高价呢,你给我拆了,我怎么卖,一盒一盒的卖啊?”

    宋福生表情一愣,都不可置信了。

第九十三章 五更(为dengyin0649打赏+2)

    “不是,媳妇,你心也太大了,还要跑古代倒动烟草。”

    钱佩英瞟眼宋福生:

    “那怎么了,他们又没见过过滤嘴。

    行了,我也不说你了,往后你别碰,拆开那包就当推销的实验品,让他们尝尝备不住能更好卖。

    还有酒,我跟你说,咱家玄关柜里那些洋酒,玻璃瓶子越稀奇古怪越好卖,一看就高贵大气上档次,备不住落脚就能挣到买房子钱。

    你别总苦着脸,前途好着呢。

    要是还不够,我都考虑过了,你到时候就给咱闺女衣服上那些假钻啊,头花上的那些破珠子啊,凡是亮晶晶的你都剪掉拿出来,还有香水,然后?”

    “你等会儿,”宋福生拧眉道:“前途?你先别畅想往后了,你应该犯愁眼下。”

    “眼下咋了?不是有你嘛。”

    这话给宋福生噎的,这一瞬才清楚地意识到基因真强大,难怪茯苓睡得那个踏实,差点睡打横,心大随她妈。

    四处瞅了瞅,宋福生又特意晃晃手里火把,往远处照了照,确定没人能听见,这才小小声和媳妇说:“没水喝了,你咋就不知愁。”

    钱佩英皱眉:“你吓唬他们行,少吓唬我。你不就是不想带他们了,怕往外拿水不方便嘛,怕露馅啥的,我知道咱家有水。”

    “啤酒饮料矿泉水啊?”就钱佩英那自信样,给宋福生还弄一愣。

    “啧,装什么傻,咱家自来水。”

    宋福生半张嘴无语,一脸无奈。

    他媳妇是不是傻。

    穿来当天,他急得不行,特意里唆一大堆,说的口干舌燥,看来他媳妇一定是句句没往心里去,又拿他说话当放屁了。

    “钱佩英啊钱佩英,我和你说过空间里啥样,你怎么?哎呀!”

    宋福生拍下腿,长长的叹口气。

    钱佩英想了想,忽然慌神道:“到底怎么了,不会是给咱家水停了吧?”

    “什么停了,压根就没有,我和你们说过,你要气死我!”

    钱佩英也火头上来,说你跟谁俩喊呢,赛脸,说话含糊不清还赖别人。

    “我?”宋福生一脸倔强,却不得不认输,男人嘛,“我错了行了吧,是我含糊不清,这回和你说清楚。”

    然后宋福生就给钱佩英再次普及道:

    “空间是静止的,我做过试验。比如咱仨人手机,来这里之前,当时在现代家里有多少电量,就一直是那些电量。咱闺女的手机亮着,有微信消息提醒,现在空间里她那手机,还在那提醒着呢。”

    钱佩英问:“打不出去?”

    “打不了,就一直是那页面,电量也一直不变,成天成宿那么开着,也不少电,就是怎么按键也不好使。”

    “可你脑袋不是插冰箱里凉快过吗?冰箱要是一直制冷状态,应该是通电的。”

    “谁和你说是通电?离开前,咱家冷冻室里冻的什么东西,现在还是冻的,我现在给你变出来也是冻疙瘩状态。

    可我试验过,拿常温矿泉水扔冷冻室里,没用,放多久拿出来还是常温。

    这回听懂没?那破空间,咱离开前,家里啥样,就只能是那样,家用电器不转。屋里的亮度也一直是离开时的下午两点。”

    这回抡到钱佩英傻眼了:“所以?”

    “所以,离开前,你也没打开自来水的龙头啊,水没哗哗流,我怎么拧那龙头、我就是给它掰掉了也没水。”

第九十四章 六更(为浮冰1004打赏+1)

    钱佩英一屁蹲坐地上,哭了:

    “这啥破空间啊,手机不让用还能理解。

    可冰箱明明通着电却不能再冻东西。

    我又没欠电费水费,凭什么自来水不给出水啊。

    这个贼老天,寻思给个空间是疼憨人,结果是个抠抠搜搜的,要是抠门就别给。”

    宋福生吓一跳,第一反应是赶紧先看天,看完一把捂住了钱佩英的嘴:“嘘,媳妇,你冷静点,别骂了,别再给空间真骂没,那咱的啤酒饮料矿泉水也得瞎。”

    钱佩英吸了下鼻子,拍开宋福生的脏手,一天一宿没洗了。

    宋福生以为媳妇情绪能稳定了些,没想到空了一分钟,钱佩英又再次哭上了,且是一副悲从中来的样子。

    “老宋,我擦的哪辈子热水器啊,我要恨死我自己了,都赖我。”

    “老宋,其实擦热水器那阵,闺女她洗手巾是打开卫生间的水龙头了,她用流水洗抹布,是我进去又手欠给关上的,给她特意换个盆装水,说她浪费水。”

    宋福生搂着钱佩英给抹泪,闻言:“……”

    都这时候了,他说媳妇你手确实欠,也没用不是?以前刷碗就总嫌他爷俩费水。省吧,一天天瞎节省,给省到古代来了,那头的钱还没花了。

    唉,可互相指责抱怨有啥用?都是命啊。

    再说他也舍不得埋怨媳妇,怀里这个来了大姨妈,这么热的天,媳妇也挺遭罪。

    来大姨妈?

    宋福生一愣,愣完忽然也悲从中来,心想:

    在现代,媳妇先是拿大姨妈,后是拿大姨妈没了又快要更年期吓唬他。

    说让他少惹乎,不开心,敢惹乎大劲就挠他。

    这来了古代,又再次年轻了,他娘滴,合着他还得再重新感受一遍先是大姨妈后是更年期呗?

    不对,眼下寻思这个干啥,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当务之急缺水,一旦要是前面还没有,他又该怎么把水拿出来,给大家每天分半水囊吊命。

    往外拿水的关键就是他那个古代娘,那位老子娘心贼细,守水守粮食恨不得眼珠子就是尺子。

    “媳妇,哭没用,你得顶事儿,你快点,快帮我想想,咱拿水到时候我?”

    就在这时,高铁头在远处喊道:“是三叔吗?”

    ……

    天刚蒙蒙亮,从高家人那里就传出“宋福生为了大伙,愁的一宿没怎么合眼”的话来。

    宋里正听闻,冲大伙比个动作,让蒸干粮的动静都小些,别吵醒正在眯觉的宋福生。

    牛掌柜听闻,和四壮咬耳朵嘀咕:“也不知这些人值不值得姑爷如此费心,”说这话时,表情是说不出的心疼。

    宋茯苓在她爸妈前面醒的,尿憋醒的,很意外爹娘竟然还在睡。

    猜测是累着了,没忍心叫她娘起来陪她上厕所,给钱佩英盖好被就凑到马老太身边,小小声道:“奶,你陪我去那什么。”

    马老太心话:这什么毛病,蹲坑还得搭一个,没看我引火呢嘛。

    “你姑母醒了,让你姑母?”

    “不的,你陪。”

    没错,在宋茯苓心里,除了爹妈米寿,最亲切可靠的就是马老太,桃花都敌不过马老太。其他人又不熟,得对不熟的人客气那种。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这么想的,反正等意识到就这样了。

    马老太放下稻草,嘀咕了句“冤家”,被小孙女扯着去蹲坑。

    小孙女事多的很,还不让她瞅。

    当这对祖孙在往回走时,宋茯苓小手里就被人塞了个咸鸭蛋。人家是冲她爹面子给的,感谢宋福生为大家操碎了心,愁的一宿没睡觉。

    要知道,眼下咸鸭蛋可是顶顶金贵物,贵在它一是蛋二还咸。盐啊,极其重要。

    马老太边走边和宋茯苓小声吐槽道:“以前我就知道王婆子那人啊,哼,不怎地。她家收蛋,专挑那几个穷村落路不好走的收,骗那些人说镇里价压得很,岂不知。你看看,那娘们真趁,眼下还能拿出这个。”

    “奶,现在还说以前做什么,人家特意截住咱俩,偷摸给咱好东西,你就别背后说人坏话了。喏,给你,回去切了,我们几个小孩子分着吃。”

    几个孩子分吃一个?

    马老太心里转悠了下:大孙子二孙子、宋金宝,再加个胖丫,切四瓣?

    但只在她心里转了一圈,就摇头道:“揣好,你自个儿吃,反正他们也不晓得有这回事,就当没有。千万别让金宝瞧见,那小犊子跟狼似的,不给打滚闹。”

第九十五章 七更(为浮冰1004打赏+2)

    头锅玉米面窝窝头才蒸好,宋茯苓和马老太就失踪了。

    接过手中活计继续蒸干粮的是宋银凤。

    宋银凤一边干活一边纠结:

    嗳呦,要不要给三弟和三弟妹扒拉醒啊,这?俩人睡得也太近了,中间夹个米寿竟然也能头挨头。

    现在大伙都起来了瞧着呢,怪不好。

    弄得她闺女还有大丫二丫脸红,不敢从三弟和三弟妹脚下路过,帮她拾掇行李卷起来都是背着身干活。

    与此同时,马老太也在纠结中,她也臊得慌。

    头回啊,活这么大岁数头一回,要背着人偷吃。

    尤其是一想到三个孙子还没吃着呢,她一个亲奶奶却在背人的地方手攥半个咸鸭蛋,心里怎么就那么愧得慌。

    宋茯苓一手玉米面窝窝头,一手半个咸鸭蛋。

    咬一大口窝窝头,咬一点点咸鸭蛋。

    她吃的很急,因为昨晚就没吃饭,饿。

    就有种越穷越没粮,肚子里就越渴望想大吃一顿的急迫。

    才几天的时间,宋茯苓就已经习惯了啦嗓子的玉米面,噎的她直打嗝。

    “慢点吃,慢点。”马老太赶紧给拍后背。

    宋茯苓抬眼:“奶,你怎么不吃?”

    “我?”一向快言快语的老太太,此时无措到结巴:“那个,恩,你吃,你?你你指定不够,这半个就……”

    “奶,咱俩不是说好了嘛,要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咱那些家里人又不晓得有这个蛋,王奶奶也不会特意告诉我爹,就你知我知,见面分一半。你必须吃,你要是这样,那我抠嗓子吐了?”

    马老太心明镜孙女是在唬她,怎么可能抠嗓子,瞧吃的那个香,孙女舍不得吐。

    “我想着,把它拿回去给你大郎哥,给那几个也尝尝。你在城里不晓得,这金贵物,别说咱眼下逃荒,就是平日搁家也难得吃到一回,我?”

    老太太没等说完,宋茯苓就直接上手,把咸鸭蛋硬往她奶嘴里塞,“你拿回去给谁不给谁,半个你怎么分,奶快张嘴,就不能一口……”

    宋茯苓突然说不下去了,有种说不出的心酸,因为那半个咸鸭蛋才沾上马老太的舌,她就眼睁睁地瞧见她奶流下了哈喇子。

    真的是哈喇子,流很长。

    马老太倒是没当回事,挥手给嘴边银丝抹断:“你这孩子,你看看这都有压印了。唉,我吃,我吃,反正拿回去也多口角,免得你二伯母又得说她家一个男娃,你大伯家俩,你大伯家占便宜。”

    宋茯苓心里是一揪一揪的酸,脸上却露出了欢快的表情:“那快吃,吃完咱好回。”

    然后在马老太一点一点抿咸鸭蛋的时候,宋茯苓又控制不住自己许了愿。

    “奶,你等咱落定的,到时候你看孙女的,我给你做炸鸡吃。”

    “啥鸡?”马老太没听懂问道。

    “炸,用半锅油,把鸡大腿、或者鸡胸肉裹上细面放里面炸。”

    “嗳呦,嗳呦我天,那不得是皇帝老儿吃的,我听都不敢听。”

    “那怎么了,到时候让我爹赚银钱给咱花,到时候我再给你做一个像细面馒头那样的干粮,切两片,把炸鸡往里面一夹,给那干粮刷上一层肉酱,再塞上两片菜叶子,做好你就抱着啃。连干粮带肉的,一咬杠香。

    完了,再让我爹给咱做个炉子,我给你烤鸭,用小面饼夹鸭肉、葱丝,真的,可香了。

    奶,等咱彻底确定哪是咱的家,不用搬东西赶路了,再让我爹给弄个锅子,然后咱还吃涮肉,涮猪肉、羊肉,还有。”

    “你还有呐?”马老太赶紧给拦住,就这么一会儿,鸡鸭鹅狗猫差点都让孙女给祸害一遍:“快,别说了,头热不?奶怕你发癔症。”

    “你看,你咋不信呐。”

    信你个鬼,你还糊弄过金宝吃干饭呐。

    你说这臭丫头,她老太太好不容易昧着良心偷吃半个咸鸭蛋,愣是让孙女搅合的没尝出滋味,满脑子都是鸡鸭鹅狗猫。

    就在这时,宋金宝扯嗓子喊的动静传了过来:“奶,胖丫姐,你们在哪?”

第九十六章 八更(为月票100+)

    马老太觉得吧,这人就不能做亏心事。

    你看看,她小孙子和她说话,她都得把脸往旁处侧侧,就怕小孙子闻到她嘴里的咸鸭蛋味。

    要是真闻着,真怕那小犊子扯嗓门追着她问,你说到时候她是承认还是不承认。这十几户人家在呢,那可丢了大丑。

    还有小孙女。你看看,小孙女还是和人家爹娘亲,见着了三儿和钱氏就跟着往远处走。

    咱也不知道那三口人到底要说什么,为甚说个话还得背个人,也要一起偷吃东西是咋?咱也不敢问,反正就是那三口人把她给扔下了。

    这一扔下,她……

    嗳?你说,小孙女能不能和她娘偷摸学这事儿啊?

    嗳呦,要是胖丫嘴不严,和钱氏悄摸说了,她一个当婆母的,三儿媳心里得寻思她多馋。

    “娘,这个捆在车顶上吧,中不,娘?”

    “啊?”马老太才反应过来。

    宋银凤疑惑地往远处看了眼:“娘在瞧什么?”

    “唉,看你三弟一家,总躲的远远的,你说他们能说么呢。”

    说么,在讨论怎么把水拿出来。

    宋茯苓愕然地瞪圆眼睛:“爹,我哪有什么主意?”

    “你不是研究生嘛。”

    研究生招谁惹谁了,瞧她爸妈那副理直气壮的样,研究生也没研究怎么撒谎啊,“你俩忘了吗?打小你俩就威胁我,说不让撒谎,敢骗人就要揍我,我哪有经验啊?”

    宋福生被闺女噎得不轻,目光移向钱佩英。

    钱佩英躲开他眼神:“你瞅我干啥,我也不太会。要我说,你找我和闺女商量就多余。你打小就撒谎撩屁儿的,在社会上又混这么多年,一天谎话连篇,你和我们取什么经。”

    “你娘俩行,”宋福生点着头道:“你们是真行啊,是事不操心,一推二让。就不怕我整秃噜了,人家再寻思我特娘滴是妖精变的呐。”

    宋茯苓:爸,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没有长的像你这么难看的妖精。

    钱佩英:那要你是干啥用的,老爷们你就得担事儿。

    宋福生往四周看看,嘱咐那娘俩:“守好了”,白眼一翻,进了空间。

    进空间时,他还琢磨呢,怎么把水救济给别人,拿出去要怎么说,可想破头:唉,算了,到时候再议吧,走一步是一步,备不住像那些人期盼的,万一今个开拔,又遇到小河小溪了呢。

    所以,他现在进来主要是实行第一方案,进来取些他们几口人喝的。

    趁着没出发,偷摸给灌进水囊和水壶里,这样就能给老子娘省些水,要不咋整,省点儿是点儿吧。

    宋福生进了北阳台,一边翻柜一边嘀咕着:“闺女说要喝功能饮料,补充能量,哪箱是啊?唉,还要喝可乐,你说这孩子,还喝两样。功能、功能,啊,找着了,都在这呢。”

    打开箱子,宋福生拿出了四瓶体制能量,又单拎一瓶可口可乐、两小瓶矿泉水,用塑料袋装着。

    本来他想装完水就出空间来着,可是忽然脚步顿住,觉得应该做到心中有数,他就挨屋看。

    拧开暖气头,宋福生惊呼出声,刚拧开又麻溜给拧严实,一点不敢浪费:

    这里竟然有水?暖气片里存了水。

    太好了,他家好几组暖气片,得亏没买地热楼。要是无水了,接出来给他们喝。

    宋福生又看眼他家为浇花,往5l农夫山泉桶里存的自来水,点了点头。恩,这个水干净,可以想招拿出去给马老太,自家人喝,包括洗菜盆里剩下的那半盆水。

    最后,宋福生来到了卫生间。

    他环顾一圈,给抽水马桶后面的水箱盖子打开,很满意,这里也有些水。

    又按按马桶按钮,明知道不会哗的一下出响声,没有那美事儿,仍旧有点小失望。

    他盯着马桶里面存的水,就是每次冲完之后,还会剩点水嘛,心想:到时候拿东西给这点水也舀出来,拿出去给他们喝。

    宋福生出了空间,三口人贼眉鼠眼的往空水壶里和水囊里倒饮料,又甜嘴巴哈一起偷摸喝饮料。

    宋茯苓打了个嗝:“啊,沃德天,太幸福了。”

    钱佩英也抱着可乐瓶子咕咚咕咚喝几大口,第一次发现,喝碳酸饮料喝急了,竟然能给人噎住。“老宋,快点儿,你也整两口。”

    “你娘俩喝,我收拾空瓶子,别让人看见。咱也得赶紧走了,估计队伍在等咱们。”

    “就着我手喝,不耽误。”

第九十七章 一更(求月票!)

    偷偷摸摸喝过可乐的三口人,心情好像好了不少。

    糖跟安定剂似的。

    宋福生梳着包包头,脚上的草鞋破的已经露出大拇脚趾,脚趾盖子里全是黑泥,背着鼓鼓囊囊的双肩包,率先在前面走。

    宋茯苓全身上下脏兮兮,搂着发鬓歪斜钱佩英的胳膊,娘俩边走边小声说话,宋茯苓在给她妈传授蹭车经验。

    宋福生走着走着,忽然在前面就哼唱道:

    “你挑着担,我牵着马,迎来日出,送走晚霞。

    踏平坎坷,成大道,斗罢艰辛,又出发,”

    唱到这,宋福生回眸看女儿。

    宋茯苓永远捧她爹场子,马上不再和她妈说话,而是异口同声和她爹合唱道:

    “又出发,啦啦啦啦啦……一番番春秋冬夏,一场场酸甜苦辣,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

    钱佩英拍掉女儿作出握麦克风的手势,笑着无奈道:“你们爷俩啊,心真大,还能唱出歌来。”

    宋茯苓确实心不小,至于是随了谁的乐观性格,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首歌确实应景,也属实唱出了他们的现状,睁眼就走,夜黑停下,难怪宋福生有感而发。

    你瞧,这不嘛,新的一天,又出发。

    牛掌柜挥动马鞭:“驾!”

    马老太跟在第一台车边走着,宋茯苓是坐在车里。

    她咋这么好命呢,她是靠两句话搞定了她奶,她不坐车,奶都不让的那种。

    第一句话是刚回队伍时,宋茯苓就主动拉着马老太说:

    “奶,你猜我爹娘他们刚才叫我干什么去了?

    我爹娘是叮嘱我,让我少喝水,水不够,懂事些。

    我娘还说,你奶年纪大,总是不能让她缺到的。让我别像个水牛似的一天两壶。

    我决定了,今个儿我能不喝就不喝,奶,你放心,我的那份省给你。”

    马老太半张着嘴,愣了足足十几秒,才叹口气道:“你们小孩子,身子骨还没长好,不结实。渴了该喝就喝,奶心有谱。”

    然后队伍在出发时,马老太就给宋茯苓硬推上了车,非要自己先走一会儿。因为她记着,小孙女在和她偷吃鸭蛋时,她让孙女蹲下,别杵在那,目标大,孙女说,奶,腿疼蹲不下。

    宋茯苓倒是一点没谦让就爬上了车。

    但是她上了车,又说了句:“奶,你知道我为什么连让一让的话都没说吗?”

    “为么。”

    “因为眼下还算凉快,日头也没出,你就受累走一会儿。等日头出来烤人的时候,正好我下去,你上来歇着,我怕等会天太热,奶会受不住。”

    嗳呦,她的乖孙女呦,帮几个儿子家拉拔了那么多孩伢子,没一个有她家胖丫疼人的。

    胖丫是小时候乖的很,近二年不怎见面,再见面又精怪精怪的,甭管说么都怪好听,而且还可愿意和她这个老太太说话了,总往她跟前凑,满身耐人肉。

    所以,就宋茯苓这两句无心的话,愣是让马老太比昨个多走了半个时辰。

    而钱佩英是坐在最后面那台装粮的车上。

    钱佩英上车时,可没有马老太推着宋茯苓上车的待遇。

    她是硬着头皮、顶着二嫂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抱着米寿往车上爬。

    心里默念女儿私下教她的:

    娘,脸皮薄自己遭罪。

    你别管别人怎么看,她生气说明你还没给她养成习惯。

    人的习惯,该怎么形容呢,你天天坐骡子车,坐久了就会给人造成一种错觉,觉得那位置就该是你的。

    等哪天你不坐了,突然让给别人,别人还能念你一句好,说你心善还感谢你呢。你就当他们现在瞪你,是在给他们培养习惯的阶段。

第九十八章 二更(求月票!)

    心理建设做的再足,可钱佩英毕竟是大人,车下面又有那么多孩子在眼巴巴瞅着,她爬上车时,到底心里愧得慌补了句:“我得给米寿喂药,他还没好。”

    二嫂朱氏脸色未变,主要是也不敢变,怕三弟,心里却是呸了一口:喂药就坐车,不晓得的,还以为你是要喂奶。

    倒是大嫂何氏,她就是宋茯苓说的那种已经习惯了。

    再一个,何氏觉得:

    咱身上穿着三弟妹的好衣裳,三弟妹弄得吃食也每次都给她家大郎二郎。

    就是老太太有时候也拦着说大郎他们大了,不用分,可三弟妹也每次说一样的话,都是孩子,那就得分。

    她何氏,因为惦记娘家,虽然不太愿意和任何人亲近,爹娘兄弟都生死不明了,哪有旁的心思,但是她又没傻,心里是记着这些的。

    ……

    这一上午,女人孩子们走的麻木,一副累大劲了似无力思考的样子,一个个又捂得汗流浃背。

    可男人们不行,他们不仅累还心焦。

    今个上午,能否找到水源,关乎骡牛生死大事,更关乎大伙的生死。

    宋福生的望远镜早就拿了出来,大白天的视野好,他一路走,一路望。

    所以,今个钱米寿也给了钱佩英带,为了让车里能多塞下个米寿,大哥宋福财的手推车上多了一袋子粮。

    就连宋里正也腿着走了,拄着拐棍跟在宋福生身边。

    宋福生焦虑地看一遍望远镜,宋里正就问一遍看到了啥,给宋福生心烦够呛。

    “死人,活人感觉稀稀拉拉没多少个。我就奇了怪了,在咱之前赶路的难民,应该很多,难道全死啦?还是咱路线不对?”

    宋里正眉头能夹死苍蝇说,往北走,路线对,没别的道。那备不住就是全死啦死啦。

    两个时辰后,田喜发带领的寻水小组,满头大汗地赶了回来,这回连麻木的女人们也跟着抬头,眼露期盼。

    可惜,他们是摇头。

    且田喜发还告知道:“我连深处那地底下的泥都抠了,抠出来也没瞧见水,有的那地都裂了。三弟,怎办?”

    怎么办,上午喂了牲口们两顿水,离开时喝了一顿,出发走了三个多小时后又喝了一顿,眼下所有的水加在一起,也只够这些人连做饭带烧水,最多挺到后天的。

    宋福生和宋里正对视,彼此眼里已经有了答案,停下,最少也得杀两头。

    牲口们全部停好,草料放好,就看哪两头不顶事不吃东西,那就杀哪两头。

    宋福生的大伯母冲到她家老牛面前喊:“你吃啊,你倒是吃啊。”

    马老太一看大嫂那样,她也冲了过去,在三头骡子面前拍着手:“低头吃,吃,可劲造!”

    大伯母看眼马老太,全身跟着使劲,跺脚更加卖力吆喝:“要是不吃就要杀你了,给我吃!”

    马老太也看眼大伯母,撸起袖子对其中一头不吃食的骡子,指着人家吼道:“吃,你特娘地吃!”

    俩老太太对牲口们喊得撕心裂肺。

    宋茯苓一看,不好,她奶要占下风,嗓子已哑,竟然没喊过那个老太太。

    那不中。

    她也冲了上去,和她奶一起挥舞胳膊并排喊:“吃,吃,吃。”

    宋福生席地而坐,捂着额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第九十九章 三更(月票150+)

    别家怎么不喊,为什么两个老太太这样撕心裂肺地吼。

    因为就属她们两家的牲口不争气。

    吃也不吃,动也不动,她们看着能不急吗?

    就差冲上去帮它们吃了。

    宋福生大伯家的老牛,是因为岁数太大了。

    要知道这牲口和人是一样一样的,岁数一大,干多了,腿软。

    而宋福生自个家的骡子,就是那台负责拉粮食的骡子,钱佩英乘坐的那个,它是像没食欲似的,还偶尔打个哆嗦,累的蔫头耷脑。

    所以,结果出来了,这两个牲口就是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

    宋福生装作没看见她娘不停冲他挤眼睛,挤得直翻白眼,秉持公正公开公平原则,宣布道:“杀我大伯家的牛,我家的骡子。”

    “啊!!”大伯母一屁蹲坐地上,又不能说出别的,这是提前讲好的规矩,怕反悔引起公愤,只能拍着大腿嚎哭道:“生子啊,生子!”

    宋福生:“……”

    这怎么滴,老牛叫生子啊?

    能不能别这样,不知道的以为是要杀他呢。

    马老太稍微比她大嫂强了那么一点,她是指着骡子跳脚骂:“你个不争气的,你个不争气的东西!”

    宋茯苓发现她奶大脖筋都喊了出来,而且嗓子已经哑了,可不能让奶再这样下去。

    宋茯苓上前拦道:“奶,奶接受事实吧,”然后趁着大伙都在劝痛哭流涕的大伯奶,此时大伯奶正伸出手,无助的冲被拉走的老牛摆手,就像是在现代时,人要被推进去火化之前的场景,她小小声道:“奶,你看,你快看她,就别不甘心了,至少你俩打平手。”

    马老太真就回眸看她大嫂。

    嗳?还别说,好像一下子心里舒服不少。

    尤其是心里寻思着:公爹留下的牛,你们大房占了这么多年。这回妥了,杀完一了百了,她们二房跟着吃肉,一定要多吃牛肉,也算是分到公爹给的牛。

    “胖丫,等会儿你给奶可劲吃。”

    马老太抹掉刚才眼里急出的泪,又冲高屠户嚷嚷道:“还拉走杀干甚,脱裤子放屁费那个事,就在这杀呗。我大嫂心明镜牛是怎么来的,你也得让她亲眼瞅瞅是怎么没的。养那些年,不容易。”

    宋茯苓赶紧拽了下她奶衣角。这老太太,心里解气蔫坏就得了,为啥非得说出来,平白多口舌。你看看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大伯奶又狠狠瞪她奶了。

    高屠户也装没听着。那么多孩伢子在呢,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给吓着。

    确实,就比如宋茯苓和钱米寿,他俩就属于不敢看那伙的,姐弟俩坐在地上,捂着耳朵大眼瞪小眼。

    “姐,杀完了吗?”

    话落就听见凄惨的叫声。

    钱米寿小身子一抖,嗖的一下钻进宋茯苓怀里。

    “没事,没事,小弟,一会儿烤着吃才香呐,到时候姐给你偷偷抹点盐,你别出声就是。”

    “姐,你嘴里有味。”

    宋茯苓都顾不上捂耳朵了,捂住嘴,才一天一宿没刷牙就这么臭了吗?

    钱米寿疑惑的又往宋茯苓跟前凑了凑,小鼻子凑到宋茯苓嘴边不停地嗅,感觉闻的不太清晰,小手又给姐姐堵嘴的手扒拉掉:“恩?香香的,你比我多吃东西了。”

    钱米寿的语气里满是肯定。

    宋茯苓:“……”

    喝体制能量,说话这么大味吗?

    米寿啊,你虽然没喝饮料,可你还喝奶了呐,我都没有喝到奶奶。

第一百章 四更 (为月票200+)

    宋茯苓给钱米寿扯到不起眼的地方,特意往远走了走。才拧开保温壶盖,往壶盖里倒了些,喂给弟弟。

    只看米寿才喝了一小口,他就瞪圆了眼睛仰着小脑袋看宋茯苓。

    小孩长的本就俊俏,像个小姑娘似的,此时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又晶晶亮,满是惊讶和惊喜,给宋茯苓萌的呀,蹲下身,情不自禁掐了掐米寿的脸蛋说:“你就是有点脏。”

    钱米寿摇动脑袋瓜躲开姐姐的魔爪,又急急用气息问道:“是什么水,糖梅子水?”

    糖梅子,那是什么东东:“恩,好喝吧。”

    钱米寿盯着壶盖里剩下的饮料猛点头,眼睛直直地盯着里面的液体,小脖子那还紧着往下咽口水。

    “快喝了呀,别让人看见。”

    可钱米寿却忽然抬头问:“姑母尝过了吗?姑父呢?”

    “啊,那个……”

    “姐姐,倒回去,留给姑母喝些,给姑父也尝尝味。”

    宋茯苓觉得这一天天的啊,她奶一个,米寿一个,这俩人随随便便说出的大实话,就能像针一样扎她的心。而且还是毫无准备那种,时不时来这么一下子。

    宋茯苓敲着壶身说你快喝吧,还有大半呢。

    没想到米寿又操心道:“姐,嘘,别让人晓得嘞。”嘱咐完这才用舌尖沾了沾饮料,然后在他姐的催促下才都喝光,喝光还用舌尖把壶盖啃了一遍。

    “太好喝,好甜,”孩童露出满足的表情,好像一下子也欢快了许多,又和宋茯苓叽叽咕咕道:

    “姐,其实我不想这么喝来着,我想一会儿喝一点点,一会儿喝一点点,这样就能喝到夜黑。可是不能够呀,我担心别人瞧见,还不如喝肚里实在。你说是不是?”

    “你俩在干么呢,”宋金宝跑了过来。

    宋茯苓清楚地听到米寿用一种见鬼了的语气喊道:“不好!”喊完就扯她手跑,两条小腿紧着倒。

    宋金宝都被那俩人跑愣了,倒是他站住了脚。

    傻小子挠了挠脑袋:“胖丫姐,胖丫姐?奶叫你吃肉,你跑么,要吃肉了!”

    发现喊吃肉也没用,那俩人也不站住,宋金宝嘀咕道:“反正喊到了,不管了,俺得吃肉去喽。”

    嗳呦,只是喝了点饮料至不至于啊,快赶上猫捉老鼠了。

    钱米寿给宋茯苓肯定答案:至于,姐,你忘了会嘴有味吗?不能开口的。

    我天,我天,真让人抓狂,米寿你等姐发达的,姐天天让你喝,呃,糖梅子水。

    与此同时,钱佩英也抓狂了,我天,我天,凭啥大伙都能吃骡子肉,马老太愣是不让她烤着吃。还风风火火冲过来,不是好气的一把抢过去,差点没烫着她脖子和脸,真给她吓的不轻。

    答案给的很是突如其来,只看郭家老太太当着大伙面,蹦脚跳高的姿态甩了她小儿媳一个大嘴巴:“你怎恁馋,恁馋,你个不下蛋的鸡!”

    清脆的扇嘴巴声,宋茯苓和钱米寿正好从旁边路过,俩人齐刷刷顿住脚,扭头看:“……”

    此时宋福生在小小声安慰钱佩英:

    “你刚才和老太太对着喊的嗓门也不小,你看给大嫂二嫂羡慕的,你就别跟着生气了,没看给老太太气哭。

    这里面有个事,咱平时不吃这种牲口,你也就不晓得,叫驴肉香、马肉臭,打死不吃骡子肉。

    骡子你还不道吗?它是马和驴杂交出来的,不下崽。所以估摸这里的人比咱那里还信这个,怕生不出孩子。”

    钱佩英咬牙回道:“我本来就没打算生啊。”

    宋福生:“是,我本来也没打算要。唉,一个个竟瞎整,还是没饿着他们,我发现他们古人矫情起来比咱那地毛病还多。”

第一百零一章 五更(为青衣浅淡打赏万币+1)

    这些人就不缺火,一块一块燃起好几堆,离远看,不知道的以为这片着火了。

    不能用水煮肉去血沫子,只能烤。

    别说,可能太久不吃肉,还挺香。

    如果不是大伙各个头戴窟窿眼的头套,身穿破破烂烂的衣裳,捂得奇形怪状,一看就是丐帮,这也和户外烧烤趴没啥区别嘛。

    钱佩英很服气她闺女,那小手灵活的,就跟练过小偷小摸似的。

    从双肩包里摸啊摸,小手一翻转就是盐面子,往生肉上一抹。下一块肉照样,如此循环,每次盐量也能掌握个差不多。

    而最让她服气的是,她闺女那小嘴还叭叭叭没住嘴的说呢。

    宋茯苓一边往肉上抹盐,一边吐槽道:

    “这些人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

    都这样了,还惦记生孩子,服了。

    那位郭老太,挥巴掌撇子的时候她也不想想。

    就这一路,她儿媳吃不好喝不好,又没休息好,一两年能自己缓过身子骨就不错了,还生孙子呐。神经病一样的思维。

    我怎么就不信吃骡子肉能那什么呢。”

    钱米寿:“姐,神经病是什么病?”

    “就是一种疯病。”

    “噢。”

    宋茯苓给肉翻转个面,她家烧烤摊这有烤网,这不是刚来古代那阵拿出来的,当时她娘还在车上烤过棋子块来着。

    这回更妥,用来烤肉。

    再加上她娘才给马老太气哭,凑一起怪尴尬,所以他们四口人没和一大家子人吃,说话也就随便一些。

    “你们听听,爹,你看那郭嫂子的男人,窝囊样不出头,任由他娘骂媳妇。

    这都多半天了,那老太太还不依不饶呢,还要抓烂儿媳的脸,把她能耐的。

    切,再说哪有那么多臭讲究,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用。

    我以前还不能不刷牙洗脸就出门呢,爹你还不能走这么远的路呢,说走两步就腿疼。

    娘还洁癖的不行,别说河水溪水了,生水都不让喝呢。

    咱米寿,备不住还不带随从都不让出门呢。”

    后面这话听懂了,也很认同,是事实,钱米寿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恩。”

    仨口人:“……”

    钱米寿感觉姑父他们好像有点不信,不应该啊。

    他这回不恩了,而是奶声奶气强调道:“以前,我有小厮。”

    宋福生往火里扔稻草:“你眼下也有小厮。”

    钱米寿歪着小脑袋瓜,很疑惑:“恩?”

    “这不是我嘛。”

    宋茯苓噗嗤笑出声,发现她爹特喜欢逗米寿。

    “就是说啊,所以人啊,是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

    还有,那郭老太太一定是没听说过骡骡之子,千里。

    四、六骐骥,听听,骐骥排在后面。

    她儿媳妇这回肚里吃了骡子肉后,回头或许要么不生,生就能生出个人中龙凤呢。”

    宋福生眼含笑意,他就喜欢听他闺女往外时不时抖两句,说明他供孩子读书的钱没白花。

    他听不懂是听不懂的,但一听那词就有文化,不像他,就会我去、真厉害,卧槽、真厉害,他娘滴,真厉害。连夸人都词汇贫乏。

    钱佩英倒是嫌女儿废话多,“说再多,你也吃不着骡子肉,别人家的事和咱也没关。”

    “我怎么吃不着,一会儿我就要一块烤了尝尝,正好以前没吃过。你们当爹娘的都没拦我呢,我看谁敢管我,我就吃,我还不信了……”

    “胖丫啊?”大郎喊道:“奶让我告诉你,你也不准吃骡子肉。”

    “好嘞,大哥,告诉奶放心,我连碰都不会碰。”

    宋福生、钱佩英、钱米寿:“……”

第一百零二章 六更(为青衣浅淡打赏+2)

    虽然宋福生心知肚明自己是真的没文化,但是他却不知,这起吃骡子肉事件,使得他在宋里正心里的份量更重了。

    宋里正听郭婆子对儿媳不依不饶,几次想站起身过去管管,都要听不下去耳了,吵吵把火什么玩应,又扇嘴巴子又让跪的。

    可当他每回看向宋福生时,期待着福生能给出个头,喊一嗓子就妥,福生那一家子竟然没受影响在说话。福生也像是没听到那面闹哄哄。

    宋里正就细品了品,品完恍然大悟。

    发现宋福生让大伙团结,是只管一家与另一家团结的事,要是两家敢拌嘴,福生就不让,就要散伙。但要是人家自家人吵闹,人脑袋打成狗脑袋,福生也不参与,装听不着。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嗳呦呦,你看看,难怪宋福生才是十里八村的读书人,脑瓜就是有智慧,这里学问大了。

    也难怪他不如宋福生说话好使,除了有个辈分在。他以往总给人断分家的事,这不就是费力不讨好嘛。

    要是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宋里正想:他一定会重新当个不一样的里正爷。活到老,学到老啊。

    同样的,因为骡子事件,宋茯苓在马老太的心里份量也更重。

    要知道她俩本来就好,她们戴面具一起吓过人,一路说话换座位,一起分过赃:咸鸭蛋。这回又一起为骡子摇旗呐喊。

    一大家子,拢共二十多口,她马老太对着骡子嗓子喊哑,那些人就跟聋了瞎了似的,只她小孙女冲了过来。

    可见,关键时刻那些都是个完蛋玩应,就她小孙女最可靠。

    马老太在队伍再次出发前,特意鬼鬼祟祟给宋茯苓叫一边:“吃肉干,渴了吧,晌午头也没喝过水。你看,奶给你烧的,听你的也点了醋,这一小坛水都灌你那小桶里,别吱声。”

    艾玛,可水壶里是满的,又不能说,也不能给打开看,有味。

    宋茯苓给马老太晃悠壶听声,说她那里有,死活不要水,还劝着马老太给哥哥姐姐吧。

    懂事,太懂事。

    马老太又嘱咐道:“待会儿走路,记住喽,离前后家的牛,也离咱家的骡子都远点。你也告诉你爹一声。”

    “奶,你就和我爹说呗。”

    “我不喜搭理他,我还得让牛掌柜把粮食堆车里,水让你大伯他们推。”

    “可是为什么要离远点?”

    当下午大伙赶路,感觉快要被太阳晒干时,只听打头宋里正家那传来咣当一声,紧接着劈里啪啦往外掉东西,包括宋里正,老爷子抱着小重孙也狼狈的掉了出来。

    只因宋里正家的牛,毫无征兆就倒下了,闭着眼睛再也没起来。

    就在宋福生要过去问问老爷子摔没摔坏时,挨着自家后面的高屠户家,也传来了高屠户的惊叫声:“不好。”

    高屠户大儿子第一时间没管爹,而是将手推车往旁边拐,离他爹远点,怕牛车砸到水。

    只看高家的牛哆嗦了一阵后,也倒下了。

    高屠户虎目含泪:“买它花了十八两银子啊,没了。”

    宋茯苓看看前面的里正家,看了看后头的高家,然后和她奶对视。

    队伍气氛一落千丈,低迷的不行。

    现在这些牲口有点像尾大甩不掉。

    一天一个牲口得喝几十斤水,喂水是不能喂的了,可时不时停下队伍屠宰,也真耽误不起功夫。一起杀了,吃又不吃不下,天热还怕坏,扔了又可惜。

第一百零三章 一更(求月票!)

    解下套在死牛上的车。

    高屠户忍着心痛,挥舞着杀猪刀,血嘣在他的脸上胳膊上。

    高屠户是听宋福生的主意,专挑牛身上好的肉割,割完血糊啦直接将肉扔在车上。

    杀完自家的,他又赶到前头去杀里正家的。

    宋里正此时正坐在地上,被大家围观。

    本来车身不高,并不会摔得不敢动。

    但是老爷子为了护住重孙子,是硬生生尾椎骨着地,当即摔得不敢动弹。

    他家虽说是一大家子人,儿子孙子一帮,可小孩子也多,东西更是不少。

    眼下能拉脚的牛没了,老爷子摔的也不敢动弹,最起码得倒出两个壮劳力推卸下的车。

    马老太望了一眼身后,高家大儿媳在归置东西,前面里正家也在重新归置,得给老爷子在手推车上收拾出个空地,让他能歪躺着,她沉沉地叹口气。

    马老太满面愁容,犯愁的在心里合计着:

    她家东西更多,已经杀了一头骡子了,要是另两头也随时倒下,她是真犯愁谁来推骡子上卸下的板车,尤其是她家眼下剩下的那两台骡子是安着车厢的。

    算了,到时车厢给拆开。

    而中午杀的那头骡子,卸下的板车现在是由虎子和四壮在推。

    田喜发推的是人家老田家的车,本来之前四壮在推老田家的,田喜发还能出去寻水,现在啥也干不了,人手不够用。

    如果那两头骡子一倒,到时让她三儿?

    唉,她三儿也不中用啊,背个娃都能上气不接下气,要是边走边推车,那就完啦。

    牛掌柜岁数也大,就算牛掌柜和三儿一起推一台,那剩下的另一台呢,马老太看了眼大郎:恩,让大儿子和二郎推原来那个,给大郎抽出来,过来和……

    宋茯苓发现她奶在看她,“怎么了?”

    马老太摇摇头,这个随她爹,中看不中用,走都走不动,时不时坐车都要累残废了,指望不上。

    只能回眸,眼神一一略过宋银凤、三位儿媳妇、其他三个背筐孙女,包括田老太太,她都瞅了两眼。

    不行就娘们们一起上吧,唉,这可怎么整,寻思寻思都上火。

    不过,马老太现在有个经验,那就是当她很绝望时,就看看大嫂家。

    恩,看完了,唯一的牛没了,大伯哥都瘸腿推车了,大嫂家好惨,她又有了信心。

    其实马老太的担心,其他养牲口的人家也都有。

    甚至家里有信点啥的,恨不得跪下拜一拜保佑,临时抱一抱佛脚,祈求牛能一直跑,牛还不用喝水吃草。

    队伍重新行进,队伍的后面,留下了两头被割的东一块西一块血淋淋的老牛。

    “福生,天黑了,要不要停下歇歇,”宋里正摊在推车上问道。

    “不,不能歇,我之前在这里,看到前面好像有小村落。”宋福生指了指望远镜。

    宋里正一听,来了精神头。

    要知道他们可是走了几百里地路,就没见过房子,更不用说村落了。

    望远镜望到的地方大概太远,一行人从晚上七点多走到夜里十一点,蚊虫嗡嗡的在耳边绕。

    但是盼啊盼,终于见到一个个房子了,结果确实:

    没文化的宋福生,脱口而出道:“这他娘滴哪是村子,哎呀卧槽!”

    有文化的宋茯苓,是惊恐的在心里和自己对话道:

    “十室九空,村无狗犬。

    火把下细看,草木俱尽。

    不小心就会踩到,白骨青磷。

    进村后,未遇一耕者。”

第一百零四章 二更(求月票!)

    这个村还真不小,却未遇一耕者。

    耕,耕田,大伙都是种地的庄稼人。

    但是从进村开始,就没看见过一个庄稼人。

    宋里正瘫在车上,用饭勺子敲锅底:“有人吗?有没有人?”

    无人回应。

    宋福生借着火把的光,回身看到他闺女一手紧紧搂住她妈的胳膊,一手紧紧攥住她奶的手,腿那还有个小脑袋瓜是米寿。而且闺女好像在小声喊四壮,让四壮站在她们跟前。

    目光移向后面,基本上所有的妇女和孩子都三五成群瑟缩着。

    说句实在的,夜里十一点多快十二点了,走进无人回应的村庄,他心里也直发毛,都不敢往里面深走了。

    宋福生唤来田喜发:“姐夫,咱人太多,队伍就停到这等你们。你先带几个人,去寻一寻村里哪有水井,找到水,马上过来喊我们,给你,这是打火机,火把一旦灭了赶紧点上。”

    “好。”

    “高铁头。”

    “在,三叔。”

    “你们几个小子,脚程快,挑那看起来体面点的人家,推门进去瞧瞧,是真没人还是怎样。拎着家伙什去。”

    安排完,宋福生又对几个人特意强调道:“一定要捂紧口鼻,务必先用火把探路,不要没看清楚就冒然行事。发现不对劲,立马回来。”

    几个人一起回喊道:“晓得嘞!”

    负责寻活人的高铁头小分队,率先给了回应。

    “啊!!!”

    高屠户腾的一下蹿了出去。

    他家铁头虽不是大儿子也不是老小,但是却最得高屠户稀罕。因为老二铁头最胆大心细,极其像年轻时的他。

    眼下胆子大的铁头,都能被吓到喊出声,这是看到啥了。

    高铁头他们没一会儿就跑了回来,一个个吓变脸:“三叔,除了屋里没人的,就是吊死人的,炕上躺着死人的,满哪都是死人。我还看到,耗子在吃他们眼睛。”

    有一句话,高铁头没告知,那就是耗子也看见他们了。耗子见到人,不是吓逃跑,而是撵他们,给他们倒吓跑了,真是被吓得不轻。

    合着十室九空,九个是全跑了没人,剩下那一个有人的还是装的死人呗。

    “老三!”田喜发他们也回来了,“井是枯的,井边许多白骨,井底估摸也有。我从咱这一直跑到村尾,村尾倒是有才死没多久的,一个个全大着肚子,想必是吃土撑的。”

    宋福生艰难地咽了咽吐沫:“咱得赶紧离开这,走。”

    宋里正心急通知,一急就又敲上了锅喊道:“快,一个也别落下,都跟上,跟上,麻溜的,这地儿不能呆啊!”

    手推车的木撵声重新响起,汉子们使劲全力加速推动车轮。女人们扯着背着抱着孩子,扶着老人,一个个也不累了,脚下速度很快,一步不落地跟在男人们身边,深怕被落下。

    就在这时,一股微风刮过,凉飕飕的,拂面吹向大伙。

    大伙热了两整天,大太阳天天干巴巴地烤他们,哪感受过小凉风啊,真是久违了。

    但说句实在的,正因为久违了才受用不住,宁可被烤着。

    比如宋福生就觉得这好像是妖风,邪门的狠,大伙一个个还不说说话,刮得那个风声咋那像鬼哭。

    他打个哆嗦:

    “郭老大!”

    “嗳,福生!”

    “吹我给你的那个喇叭,不出村别停下!”

第一百零五章 三更(为月票250+)

    才走到村尾,在喇叭声中,又传出叮叮咣咣的声响。

    完了,王婆子家唯一的牛,也倒下了。

    郭老大的媳妇,本来正在队伍后面吹喇叭,她男人得推车啊,听到声响看到队伍也停了,跟着一顿,不能吹了。

    黑夜中,王婆子大儿媳惊叫:“怎办,牛不行了。”

    老二媳妇扯了一把大嫂,满脸急色:“还怎办么,快拾掇东西,都过来,来几个人给牛卸下。”

    王婆子小儿媳反应更快,给她儿蒜苗子往王忠玉跟前一推,撸袖子就去捡车上掉下来的家伙什,“大铁锅,咱家锅得……”

    还没等说完,附近的十几个火把照了过去。

    王婆子看清状况,一把拽住小儿媳,当机立断道:“不要锅了,别碰!”

    只看王家的车,正好砸在田喜发之前说的那几个大肚子死人身上。

    从车上掉下来的行李棉被,也掉落在死人身上。而那口至关重要的大黑锅,更是正正好好扣在其中一名死人的头脸上,给才腐烂的头脸又砸的稀烂。

    “娘,捡回洗洗,没锅用么煮饭。”

    王婆子用沉痛的声音呵道:“哪有水洗,碰了再得病,你看他这身上让耗子啃的。”

    宋福生赶过来也说别捡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么多口人,不能因为捡一口你家大黑锅冒风险。一旦谁得了疫病,整个队伍都跑不了。

    又张罗道:“来几个人,帮着一起卸车推走,赶紧离开这村要紧。”

    “牛呢?现在就杀?”

    没等宋福生回答,王婆子就说:“还杀么,不要了,别耽误大伙功夫,快点拾掇拾掇走。”

    附近的人都帮着往卸下的板车上堆东西,行李勉强从掉落在死人身上,捡回最上面的那条棉被。只这条棉被连边边角角都没挨过那些死人的身。

    钱佩英借着火把的光瞄了一眼,瞄完就头皮发麻,故意找话题分散注意力,和女儿小声说道:

    “那老王太太脑瓜还真是够用。一般老太太都抠门,舍不得这舍不得那,别说扔东西了,恨不得把破烂往回捡。她倒是不一样,比她几个儿媳还想得开,牛不要了,锅不要了。眼下的情况,就得这样办。”

    宋茯苓点头:“我估么她也是怕那个万一,万一她家里人有凑巧得病不对劲的,她怕大伙因为捡那口锅瞎寻思,再给她家扔下,所以宁可啥都不要,也不冒风险。”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马老太在旁边眼神闪了闪,心想:晓得了晓得了,要是自家也出了这事儿,我保证也不瞎捡还不中嘛。

    东西装好,队伍又开始加快出村,往村外的荒地赶路,恨不得离这个村远远的。

    走了大概五里地远,宋福生喊,不用吹喇叭了。

    王婆子情不自禁回头看那个村落,又双手合十拜一拜,在心里求道:

    “刚才有缘遇到的那几人,我王家不是有意打扰你们,铁锅更不是要故意砸烂脸。留下的棉被,就当留给你们盖了,让你们暖暖和和离开。留口锅给你们到那头煮饭用,另外,牛也留下了,给你们到那头开路。只求你们,别缠我家。”

    后半夜两点多,人最困的时间,可这行人却依旧走在漆黑的路上。

    钱米寿紧紧搂住宋福生的脖子,困的头一点一点,但他就是不睡。每当困得小脑袋浮在宋福生的肩上,又能激灵一下醒了。

    不仅米寿,家家娃子都这样。

    因为,小孩子们经了那村后,满心满眼都是对黑夜的恐惧,不敢闭眼,怕闭眼爹娘没了,怕就剩下自己一人。

    因为那个村里,就有好多死的小孩子。死人弃孩,孩子没爹没娘了,活活渴死饿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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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家都是穿来的介绍:
一家三口穿越古代,穿越过来就遇战乱,只能带着油带着酒,浪迹天涯一起走。冷了,没法加外套;饿了,没地买面包;遇到抢劫要人命,没有医院给看病。就这样,即便哭着去逃荒,仍要笑着相信未来能绽放。我全家都是穿来的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全家都是穿来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全家都是穿来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