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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家都是穿来的全文阅读

作者:YTT桃桃     我全家都是穿来的txt下载     我全家都是穿来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按住葫芦起了瓢(二更)

    马老太背过身子,给大伙后背看,赌气般坐在草席子上,气的直抹眼泪。

    几个儿媳本想问问她蒸多少干粮,到底是把手头上要坏的肉做了,还是把放不住的鸡蛋煮喽,也不敢上前问,又不敢随便作主。

    马老太一方面是气这死老天,怎就能这么热,这哪是一直往北面走啊,不知道的以为是走差了,气温像是一直往南面去,越走越热。

    热的她喘不上气,也热的啥吃食都放不住。

    肉和蛋就不提了,干粮蒸半天也能馊,可怎么整,大人们能对付吃,小孩子要是吃了闹肚子呢。

    另一方面,她是真伤心。

    伤心宋福生和她那样喊着说话,嗷嗷的啊,就跟要和她干架似的。

    以前,那么些年,三儿从没这样过。

    这次也不晓得是咋回事,也可能是一起呆时间久了,她算是品出来,三儿对她很是不耐烦。

    可三儿怎么就不想想,她为啥吓成那样,为么打小孙女。

    因为三儿子家就生了那一个,要是胖丫吃错东西有啥岔头,三儿一家该怎么办。

    在马老太的心里,她从没想过换儿媳,给钱佩英换掉,换个能再生出儿子的。

    她觉得做人不能那样,给女人休回家那不是逼死人嘛,更重要的是,钱老爷子活着的时候,帮她老宋家不少。

    说句实在的,有那么几年如果没有钱老爷子的帮助,她老宋家现在得更穷,穷到揭不开锅。所以咱不能前脚占尽便宜,后脚用不着就踢开。

    她只打心眼里盼着钱佩英肚子能争口气,要是实在不行……

    虽然她确实动过心思让三儿纳小。

    想着哪怕卖两亩地呢,卖的银钱给三儿纳小,这银钱她出。生完就把娃抱给钱佩英养,和亲生的没区别。要是实在都不同意,不行就过继个姓宋的男娃,过继是最后的办法,能不那样就不那样。

    当然了,现在逃荒呢,有今天没明天的,天天赶路,琢磨多少也没用。

    所以说啊,这胖丫就很重要。

    三儿家现在只这一个,不能让她受寒,不能让她生病,得让她硬实些立住了。也先别提以后生不生得没得儿子,以后的事以后说,那些都是虚的,眼前这个杵眼前的保住了比啥都要紧。

    就刚刚,胖丫一伸舌头却黑的,她那个心,直折个,火能不大嘛。

    “弟妹,听说你们吵吵了?生子不乐意你了?”宋福生的大伯母一手领着小孙子,一手拎个水桶,一看就是打水才回来。

    马老太立即拧过身子道:“谁呀?竟胡说,你家吵吵我家都不带吵吵的。啊,对,你家也吵吵不起来,你家老二不知搁哪呢。”

    大伯母心口窝一痛。

    这死娘们说话怎么这么有劲。好心好意过来问问,张嘴就往别人痛处掐,气的她直喘。

    而此时宋福生已经来到河边……

    他以为,河水深度不说能跳进去扎猛子游几圈吧,最起码也得是到脚脖子的深度。

    然而,河水很浅很浅。

    浅到不能用水桶直接舀水,得用小盆装,一次装半盆往水桶里倒。一桶水想要装满,磨磨唧唧得好半晌。

    这要不妙啊这要。

    宋里正和宋福生不谋而合,急步过来道:“福生,快用你那宝物给咱大伙看看,望望再往前走,前方那些人是不是已经没水喝了?没水可不中啊!”

    是啊,没水不中,没水,牲口们受不住就得先死,然后就是人。

第七十七章 水和粮一样重要(一更)

    自从宋茯苓和她爹说过,说那俩小偷好像不是为偷银偷粮,大约是冲她不锈钢保温壶来的。

    让她爹也把望远镜收起来,没事儿少用,别挂在脖子上,太扎眼。

    宋福生就没再用过望远镜,真给收起来了。

    此时又现给翻出来,和里正爷、姐夫田喜发、王忠玉等人,找到附近制高点小土包爬了上去。

    大丫她们在洗衣裳,衣裳被汗湿的,不用离很近、离远就能闻到满身嗖味。

    只是这衣裳泡在水里,得需要来回翻腾,像揉面似的按一按才能全部沾湿,根本洗不透亮。可想而知,这所谓的“河水”是有多浅。

    二丫一边搓手里衣服,一边用指甲紧着挠头发里面,有时候也用胳膊蹭蹭头皮解痒。盘起的长发,头发里面潮乎乎一片,头皮上也全是汗,越抠挠越痒的厉害。

    咔咔咔不停挠头皮的声,挠的坐旁边涮脚的宋茯苓,恨不得抓脸,浑身不得劲,不敢看二丫姐。

    桃花发现宋茯苓有点嫌弃二丫,赶紧转移注意力问道:“胖丫,三舅他们干什么去了?你看,他们往土包上爬了。”

    宋茯苓闻言叹了口气:“你们啊,现在能洗什么就抓紧洗。别看这里水少,半根手指就见底,那它也是水。就怕前面连喝的水也没有了,那才要命呢。”

    仨女孩立刻停下动作,扭头瞪眼瞅宋茯苓。

    “别这么惊讶看我呀,快点儿洗啊,洗完?哎呀二丫姐,你可别挠了,我求你把头发散开也洗洗,别怕费胰子。

    二伯母要是不给你,用我的,省的跟她废话。

    你们得知道,咱小脸可以弄脏乎乎的,像个逃荒样子,免得惹不必要的麻烦,但身上头发还是要能干净一天是一天的。

    再说离了这之后,想干净也不一定有水了。

    等你们干完这些活,咱几个吃口饭就捣腾盆碗吧,把能盛水的都装满水,我估计大伙接水就得接半响。”

    果然,宋茯苓全猜对。

    宋福生他们从土包上下来,脸色很不好看地张罗开了。

    宋福生指挥高屠户他们赶紧拉骡子牛去河边河水,给喝足足的,这顿也吃好些。切记,等会儿离开时,再给牲口们牵河边一趟,喝一顿饱饱的水。

    宋里正是冲大家摆手喊道:“待会儿离开前,咱大伙务必用能装水的所有家伙什,全装上水。身上的水囊或是谁家有多余的竹筒,也千万别闲着。凡是你能想到装进去水的,全灌满。”

    另外,宋里正召集大家又特意补充强调了一点:

    “咱这些家,有的人家没有骡子牛,有的是有好几头。

    骡子牛一天要喝好几顿水,天这么热,它们水量就得供足足的,要不然闹脾气不给你动地方啊。

    没牲口的人家也别干瞅着,到时候都得给我往外拿水养牲口。

    听见没有?

    咱这些家必须要怎么来着?”

    大伙稀稀拉拉、七嘴八舌喊道:“团结。”

    “对头,团结。快点儿,赶紧的,娘们们张罗饭,整完饭,锅都给我装上水!”

第七十八章 和现代家里要停水前是一个反应(二更)

    王婆子家小儿媳小小声问她男人:“那前面都没水了,咱就在这呆着呗。河水虽没多少,那也比前面没有强啊。没水,那还能有个活?谁知道得走多远才能再遇到水。”

    王忠玉一脸媳妇你是不是热傻了的表情,“你说那屁话。在这呆着,和当初在山上猫着有啥区别?这露天地是你家啊,你能在这呆一辈子?硬着头皮也得往前走,让你干什么就赶紧干得了!”

    啊,对,不能在这呆着。

    王婆子小儿媳拍了下自己脑门,可紧接着她又有了新问题。

    但这回不敢再问她男人,怕挨骂,正好宋福生在附近,她就问道:

    “蒜苗他三叔,盆子桶都装水了,又不能像往常赶路时空盆堆在行李上,哪有闲地方放这一盆盆的水啊,也不能叠罗。”

    王婆子小儿媳一边说,一边眼睛不停往旁处瞟,眼神略显无处安放。

    这位宋童生,越来越不讲究,在山上是干活热了偶尔脱衣,有一回让她看到,给她吓一跳。

    现在可倒好,明晃晃大咧咧的就穿这么少,一点脸面也不顾。

    不过,话说,难道读书人,长的都这么白吗?

    身穿跨栏背心、耐克大短裤、草鞋的宋福生,没注意到王婆子小儿媳表情不自然。

    他拧眉满心满眼在琢磨:确实,如果带很多水上路,重量体积都摆在那,那现在家家户户东西就必须精简,而且得减掉很多东西。

    大伙七嘴八舌:

    “什么?草席子不能要了,那下晌睡觉垫啥。”

    “啥?衣裳也要扔,扔了穿么,本来就没带多少。”

    “你别扔被子啊,大郎你是傻了嘛,晚上咱家盖啥,本来就睡露天地。”

    被称为大郎的小伙子喊道:“娘啊,你没听到里正爷和宋三哥说嘛,凡是暂时用不到的,现在都扔喽。没水才是要命的事儿。”

    一片乱糟糟、闹哄哄。

    宋福生心累,他也在劝自己老子娘,能不带的别带,车里堆不下。

    可马老太不听话,到她那,什么破遭东西都是好的,连浑身上下带补丁的衣裳也不舍得丢。

    “娘,只留下过段会用到的棉衣鞋,保证让大家不受冻就中。热更好说,热就往下脱。棉被俩人盖一床,你那些里头塞破柳絮的行李不能要了,衣裳也挑好的留。我大哥二哥没好衣服就挑我的穿,大嫂二嫂也是,先可钱氏的衣服留。”

    宋福生说完就喊钱佩英,给使眼色道:“你给四壮也找身好些的衣裳,让他换了,身上那套扔了。再帮娘算计算计,别让她在这转磨磨,该扔的必须扔。”

    牛掌柜找到宋福生:“姑爷,咱临走时,我带的那几坛酒怎么办?”

    宋福生想了想:

    “没水喝的时候给大伙喝酒。晚上被子不够盖也喝酒,能暖和暖和,先留着吧。

    不过你最好给摆放一下,上面找块板子压上,平整的,还能往板子上堆不少东西。

    另外棉被、行李、蓑衣之类的,凡是掉地上不怕碎的,尽量全扔到车厢顶上,找根绳给捆严实,最后再用油布一遮。车厢里一定要尽量节省出空地,咱得摆装水的盆子。”

    直到这时,妇女们还不同意扔呢,意见很大。

    要知道这些东西能带出来,对于她们来讲就已经是家里的好东西。又逃亡几天一直费力背着带着推着,此时说扔就扔,根本接受不了。

    宋福生对大伯母这种家里有牛的,怒道:

    “我已经看到了,前头二三十里地外,好多人渴在路边,就倒在那,生死不明。

    估计他们经过咱这地儿,压根就没发现这里有条小河流,是我姐夫带人特意搜出来的,咱够受老天眷顾。

    现在你们不扔,不倒地方装水,我问你们,谁敢保证二三十里地再往前就一定有水?

    万一再往前再走,几十里地外还没水呐?

    那就是骡子牛先渴死!

    它们一死,只车里的这些东西,你们用手推车能推下吗,背着抱着能够用?!”

    宋里正也对其他家怒道:“看看那些难民,他们别说行李了,有的人连块干粮也没有。那怎的了,照样活着!你们怎么就这么事多,别贪多嚼不烂,丢了西瓜捡芝麻,粮食和水才是救命的!”

    队长和政委一起开骂,靠发火镇压,妇女们认命似的接受了。

    只看她们接受完,下一步竟然是冲向河边一顿洗刷刷。

    在那浅浅的小河里,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洗了,把自己也洗了,没时间洗头发也给头发全弄湿,最起码:凉快。

    就好像是离开这条河后,再也摸不到水一样的迫切。

    然后又挑完水烧开喝,一锅接一锅烧水,让男人们可劲喝水,劝着喝。

    抓过孩子也往嘴里硬灌,灌得好几个娃抗议道:“喝不下了娘,真喝不下了。”

    这不是此时多喝免费水,恨不得把小溪淘干,肚子里就能攒下挺到明天的事儿。

    这水和吃饭是一样的,一顿吃二十个馒头、一顿吃再多,完了之后,不吃也挺不到下个月啊。

    而宋茯苓她家的餐食是:鸡蛋汤。

    明明终于能吃上顿好的,她奶真有才,愣是一锅一锅不加盐的鸡蛋汤啊,还让他们喝饱饱的、喝足足的。

    得,干粮都没吃多少,喝了个水饱。一打嗝,汤汤水水直往上反。

    ……

    骡牛重新上路,手推车的木辗声压着路上的石子,前方等待他们的是更难的生存考验。

第七十九章 借光(一更)

    车轮才动起来,好几家老太太就喊道:“嗳呦我的水呀,轻些晃,稳当点儿!”

    她们恨不得再跑回河边一趟,给晃悠出来的水再填满,不想浪费一丁点装水的地方。

    这要求就有点无理了,怎么可能做到不晃。

    即便是人力手推车,很注意了,躲开大石块小石子,推起来也会有倾斜角度,更不用说听不懂人话的骡牛。

    骡子牛才吃饱饱的,又洗了个凉快澡,它们一是稳不住,二,走欢脱了还偶尔甩动头身浪一浪。

    大桶小盆装的水,水波纹在手推车上、在车厢里,来回晃动,这一下、那一下的。

    而大伙此时全是披头散发的模样。

    一个个头发湿着,能凉快一会儿是一会儿,每个人脖子上也搭条滴滴答答不停往下淌水的汗巾子。

    只是这汗巾子,才搭在脖子上没一会儿,就被迎面热浪吹的温乎乎,没了凉气。汗巾子滴下的水珠,落地眨眼就干。

    每个人身上穿的也都是最体面的衣裳。

    虽然大多数人穿的还是粗麻的面料,非常硬、不好洗,冬天不保暖夏天不吸汗,但是那也是以往压箱底根本不舍得穿的。

    少数人穿的是棉布料,这得是家底稍微厚实些的农家才置办起的。

    而这里面,最打眼的要数马老太的三个儿媳。

    何氏和朱氏是借了钱佩英光,头回穿这么带劲。棉布料也不是灰淘淘的颜色,蓝是蓝、绿是绿。又在离开前跑小河里洗过,瞧着还挺干净,不知道的以为不是逃荒的呢。她们边走边偶尔稀罕地摸摸。

    倒是宋福生的亲大姐宋银凤,以及桃花和大丫二丫,在何氏和朱氏旁边走瞧上去落魄得很,因为她们穿的还是自己的衣裳,钱佩英能给的有限,身形不又同,她们穿着大、穿不了。

    不过这些人的穿着,在宋茯苓眼中,加在一起也不敌四壮身上的深蓝色半截袖。那可是她爹的阿玛尼。

    其实四壮也觉得自个身上衣裳怪好的,虽然样式奇怪露胳膊,但是真挺凉快。

    而且小姐给他前还特意嘱咐过:“四壮,你可外面别再套衣服了,天这么热,你那伤口再捂可不行。”

    牛掌柜都羡慕他,说小姐能特意嘱咐他,他还能穿上姑爷衣服,这是给的体面、是造化。

    恩,牛掌柜说的对,四壮打心眼里觉得,能摊上小姐和姑爷这样的主子,确实是造化,一定要惜福。

    慢慢的,才走出没有几里地,由于宋福生穿个背心子大短裤在前面走,四壮也穿露胳膊的衣裳,后面的汉子就眼馋了,怎么瞧怎么觉得那俩人凉快。

    他们也想脱,啥脸面不脸面的,要热死了。他们脸面能有宋福生那个当年考过案首的读书人大?

    要知道在一天中,下午两点多钟是最闷热的时候,热得人喘不过气。

    王忠玉停下来,把手推车递给媳妇把住,他用脖子上汗巾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子,一咬牙,给中午才套上的好衣裳咧开了。

    他媳妇说:“哎呀,他爹,你这样不好看。”

    “就不好看了,爱怎怎地!”

第八十章 曾经咱也是少爷(二更)

    王忠玉这一脱,可比宋福生带来的影响大多了。

    毕竟宋福生那一家三口,从打照面就喜穿怪模怪样的,宋福生也一热就脱,给大伙早脱麻木了。可王忠玉不同。

    高铁头用衣服袖子蹭了蹭脑门上的汗珠子,特意回头看眼桃花所在的位置,离他远着呢,不管了,他也脱。

    高家几兄弟都脱了,衣裳就搭在推车上,然后又有好多个蠢蠢欲动的小子们开脱。

    虎子、大郎、二郎,等等。

    事实证明,人类其实并不愿意穿衣服。

    太束缚。

    宋福生本来也想劝大哥二哥和姐夫腰绳解开凉快凉快,可宋福财当大哥的,瞅了几眼二弟妹三弟妹,快拉倒吧,当大伯子的,再热也得顾脸面。

    宋福喜一看大哥没脱,他也算了。毕竟他也是钱佩英的二伯子。

    田喜发是顾及桃花。闺女那么大了,你说他当个爹的,脱光膀子多不好,再是逃荒吧,在闺女眼里也得有当爹的样。儿子虎子愿意脱就脱去吧。

    女人们就不成了,不仅顺脸淌汗,而且还得在埋头赶路时,手里活计不停。

    什么活计呢?

    这不是女人们都不舍得把衣服和破行李卷扔了嘛,宋茯苓在出发前就顺口提了一嘴:

    “衣服剪成一大块布,布上抠俩正好眼睛能望出去的窟窿,鼻子愿意给开口就开一个。

    到了下晌蚊虫一多,往脸上一套,脖子处再系根绳给套头布勒紧。

    这就和我那面具没什么区别了。

    大伙都有挡的,而且万一碰上有风沙的天还能挡风沙。

    一人一块布也并不占地方,现在用不着就拿它垫筐,或者干脆当擦脸的汗巾子用。”

    宋茯苓顺口胡诌,瞎出主意,没想到这些妇女们却听进了心。

    有剪子的,边埋头赶路,边往旧衣服上面戳窟窿。

    宋福生在队伍最前端,走着走着忽然脊背一僵,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后面传来。

    此时他前面背旅行包,身后背个大筐,筐最下面放着叠板正的防潮垫和他外套,以及几样杂七杂八的东西,上面坐着钱米寿。

    钱米寿从吃了药就开始迷糊,出发他也不道,一路在筐里睡觉,头上蒙着宋茯苓的大毛巾遮阳。估计这是睡迷糊了,也可能是鸡蛋汤喝太多,一泡尿直接撒了出来。

    宋福生僵着脊背运气。

    得,好不容易在小河边把尿骚的短裤洗了换了,让自己看上去精致一些,这小子一泡尿全毁了,又一身臊味。

    最可气的是钱米寿惹完祸就醒,小手揉揉眼睛,从筐里探身搂住宋福生脖子,软糯糯说:“完了,我尿了。”

    宋福生认命道:“尿就尿吧,好没好点?”

    “恩,姑父,我渴。”

    宋福生给钱米寿的水囊解下,拧开盖子之前摇了摇,摇完递给身后。

    钱米寿接过来,才喝一口就愣住。

    小孩子本想惊讶的大声说点啥,又紧急用小手捂住嘴,做贼一样,小脑瓜四处瞄瞄才趴在宋福生耳边道:“甜的,姑父是甜的。”

    宋福生笑了下:“没喝过吧?”

    “呃,喝过吧,”钱米寿不确定道:“是牛乳吗?”

    啊,宋福生忘了,过去,就他身后筐里坐的小家伙,人家也是富裕家的小孩,呼奴唤婢,喝过奶。唉,过去。

    就他这一愣神的功夫,小家伙就喊开,摆着小手:“姐姐,姑母。”又把水囊硬往宋福生嘴边喂:“姑父喝,你快喝,甜甜嘴,米寿喝不下。”

    给宋福生吓的赶紧“嘘!”

    喝不下个屁,让偷摸喝就赶紧的得了,个操心命。

    他拿出的这点奶粉,可不够给一家子孩子喝的。

    正要嘱咐娃几句,别吵吵,别往外说,高铁头在最前面喊他道:

    “三叔,你快看,那是不是你宝物里看到的马车?这马车好阔气。可那车怎么还没走?你的宝物真神了嗳,咱们走了这么远才遇到。”

第八十一章 干旱(三更)

    只看不远处几百米外,有台马车就杵在道边。

    这台马车,宋福生他们在没出发前,不是特意爬山坡上往远处看嘛,确实在望远镜里瞧见过。

    因为从逃荒开始直到现在,道上就没见过马车,所以特意多注意了几眼。

    可是,铁头问的对,大伙又烧水又做饭,再加上一路走过来的时间,总共耽误了不少功夫,这马车怎么就没动过地方?这家人不着急赶路吗?

    当宋福生他们走的更近了些,嗳呦我天,前排的几个男人全变了脸色。

    啥马车啊,马拉着车厢,已经趴那死了,难怪一动不动。

    车里的四个人连老带少也全死了,小的看起来也就一岁多。这么热的天,已经腐烂,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

    宋福生捂住嘴,有种不妙的心理,扭头对女儿媳妇说:“戴面具,翻口罩,能捂口鼻的都找出来。米寿,用毛巾盖上,不喊你不准出来。”又扭头对大家吼道:“拿东西快把口鼻捂住!”

    一个传达一个,没想到宋茯苓走之前出的主意,现在就用上了。

    后面的人虽然不清楚怎回事,那也通通接过媳妇才裁剪完的头套,套在脑袋上,给孩子也捂在怀里。

    有胆大的和宋福生提议:“他那马车,车板子车轱辘都是顶好的,给他们扔下去,咱拿来用,能推不少东西。”

    宋福生说,你可快拉倒吧。

    没伤口没什么的,马死人死,你知道他们是咋死的?告诉你们哈,都不准碰。

    又回头冲大堂哥命令道:“给他们打信号,加速通过。”

    老太太们在骡牛车里又喊上了:“慢点儿,慢点儿跑,水要洒了。”

    往前又行了几里路,所有在出发前和宋福生、宋里正犟嘴不想扔行李的妇女们,都后怕了。

    因为越往前走,草越枯。

    越往前走,越干热,越能看到死人。

    原来望远镜里望到的人影,不是躺在那休息,是很多逃难的人都没了生息。

    而剩下的十几个有生息的,正坐在死人堆里,麻木地抠草、抠泥土往嘴里塞,以求从草里和泥土里获得水份。

    其中有一位躺在路边本是一动不动的老太,大家都以为她已经没气了,特意没踢没踩,绕她身体过去,也算是对去世人的一种尊重。

    却没想到那位老太像回光返照一般,忽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宋茯苓的脚,“给口水,给口水!”喊完这句,彻底没了气。

    宋茯苓吓得嗷一嗓子,宋福财正好在旁边,顾不上推车上的水,把车把急急塞给大儿子,上去哐哐两脚,硬是给拽住宋茯苓脚脖子的老太踹飞了出去。

    看到侄女肩膀打着哆嗦,宋福财给宋茯苓扯到身边:“胖丫,没事儿吧?”

    可给宋福生心疼坏了,背着筐里的钱米寿就往这跑:“闺女,闺女啊?没关系哈,爹在,不要紧。”

    钱米寿坐在筐里伸着小胳膊:“姐姐,不怕不怕,我给你呼呼。”

    戴着口罩的钱佩英,也扒在骡子车窗处,急的眼泪直往下掉:“茯苓,你给我上车来,我下去走,痛快的!”

第八十二章 有脑残粉了(一更)

    面具后,宋茯苓一脸泪,哭的鼻涕都流了出来。

    这是什么特么穿越。

    倒霉透顶。

    她们一家三口,又没做过缺德事,为什么要让他们经历这个。

    夹缝中生存,一步一个坎。

    在这里,已经不求富贵了,不求吃好喝好穿好还不行吗?

    只求安稳的活下去。

    不要睁眼见死人,不要睡觉时时刻刻都心惊胆战,不要天蒙蒙亮就不停走,晒得脸冒油,走的两条腿像灌铅了似的,怎么就如此难。

    宋茯苓深吸口气,强憋回往外汹涌冒出的热泪,心里不停的对自己说:

    不,宋茯苓,别去想那些,别灰心。

    你要坚强点,乐观些。

    因为你抱怨、你脆弱、你哭,会让你爸妈更难过。你傻乐呵一些,他们的心理负担就会小一些。

    他们为了让你平安活下去,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

    宋茯苓不敢往回吸溜流出来的鼻涕,也不敢用正常音量回话,怕宋福生听出她的哭音,低低道:“爹,没事儿,不就是一个没死透的人嘛,快赶路,别让牛掌柜他们停下来。”

    牛掌柜关心小小姐,已经停下了骡子车,他这“吁”了一声,后面跟的全停了下来。

    宋福生看闺女还算正常,大手轻拍了拍女儿的后背,这才一挥手,示意牛掌柜他们赶车。

    而宋茯苓也在快速调节情绪,才疾步走到骡子车旁边,特意用种不耐烦的语气说钱佩英:“娘,你别总大惊小怪,才进车里就老实坐你的吧。”

    桃花心细,后头瞧见了宋茯苓脖子上的泪,其实刚才也给她吓得不轻。

    她一把抓住宋茯苓的手放自己胳膊上,拖拽着走,怕妹妹被吓得腿软,且小声说道:“胖丫,害怕的时候就想着,咱们有这么多人在呢。”

    是啊,这么多人没死一个,已经很谢天谢地了。

    尤其是队伍里的老头老太太们,当他们看到那些渴到吃草吃泥土的、那些瘫在地上没气的,一次次捂住心口感叹:

    他们也就是跟大家一起走,才会现在还能开口说话、能活着。

    要是让他们单独逃荒,抢也抢不过,走又走不远,备不住为了不拖累儿女,恨不得自己就给自己先了结。

    而在男人们身边走的妇女们,此时也唏嘘极了。

    妇女们就发现,啥事不能细琢磨,细寻思就会发现,宋福生就是福星啊。

    那脑袋瓜是怎么长的。

    你看,他永远比大伙想的往前一步。

    就比如这缺水会要命的事儿,那时候他们赶路还没缺水呢,宋福生就特意抽出田喜发带几个人去寻水源,说寻到才能休息。

    发现小河水流很浅,又马上爬山坡望一望,回头就命令大伙装水,宁可不要行李。

    更不用提还没下山前,宋福生就像能猜到山下会发生的所有情况,给大伙安排的极其细致,谁管哪一摊,一旦要是有难民上前抢要如何。

    人到了听天由命的地步,本就比以往更信命。

    所以女人们看到那些渴死的人,再看一看自家的,连牲口现在都有口水喝,此时有好几个当媳妇的,都在小声嘱咐身边男人道:

    “他爹,你就记住了,往后宋老三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听他的准没岔头。不让你碰的,不让你出头的,你就别管,反正一切向他看齐。咱就看他,他让家人咋,咱就跟着咋,他脑瓜好使,准错不了。”

    正巧宋福生在队伍最前端忽然穿上了外套,并且看背影还把衣裳系的严实。

    女人们立即也把外衣递给男人。

    有的爷们不耐烦道:“这热,捂么,才脱的。”

    “快穿上,你看看那宋老三,前头他不比你怕热?他恨不得给脸面踩地上光身子走路,为甚现在又穿上了,一定有理由。等会他要是再脱,我也让你脱。”

第八十三章 硬着头皮向前进(二更)

    要不说女人们心细呢,考虑的对。

    宋福生不仅将衣服裤子穿严实,他还把纱窗做的头套给戴上了。

    喊四壮:“穿衣裳。”

    扭身冲大伙说:“刚才脱的都穿上,能捂多严捂多严,面套别摘。”

    又特意落后,停下脚,将钱米寿从筐里抱了出来。

    给娃把鞋、裤子、古代破破烂烂的小破衣服,里一层外一层的套上了,面具也给戴上。钱米寿很懂事,怕宋福生总背着他太辛苦:“姑父,我好多了,我走一会儿。”

    宋福生摸摸钱米寿的脑瓜,然后喊女儿和钱佩英,以及对附近的人,都提了一嘴,让脚也尽量别露,套上袜子。

    最后,宋福生拿着风油精,悄摸的让女儿抹、让媳妇抹、米寿、包括自己的耳朵后面、手腕,又特意探身叫马老太:“娘,你过来。”

    马老太刚凑过来,宋福生就手速极快的给老太太擦风油精。

    弄得老太太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嗳呦,这是什么怪味,往她脖子上蹭的么,三儿啥意思嘛。

    至于其他人,宋福生握着风油精,握了又紧,紧了又握,最终决定道:“大姐。”

    宋银凤赶紧应了声,背着筐带小跑上前。

    “你拿它,偷摸给几个娃们抹一点,记住,每人只能一点,就抹脑门上吧,别太让人注意。让人看到不好,显得咱家私心重。你也告诉大哥二哥他们,能捂多严实就捂多严实。”

    宋银凤接了过来,默默的点了点头,一句没多问。

    倒是高屠户急匆匆赶了过来问道:“小三,怎的了?我看你怎停下来了。”

    宋福生说,高叔,你看这一段,没水死了多少人,应该都是在咱们前面赶路的人,又不晓得有那条小浅河,路过时应该是压根就没发现,直到渴的挺不住才倒下。

    粗略估计也得死了有二三百人了吧?咱才走多少里地。

    天太热,我怕蚊虫咬那些死人。

    谁知道那些死人里有没有病死的?咬完他们再过来咬咱们,别他们身上有病,传染。

    传染就是,恩,要是前面还是这样的情况,死亡人数更多的话,我真担心有瘟疫。

    “啥?小三子,你可别吓我!”

    古人有一个算一个,真是谈疫色变。

    瘟疫可是一死一大片。

    高屠户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儿想磨身往回去,不往前走了。

    可是?唉,能回去又何必走到这一步!

    回去就面临哄抢占家的难民、乱兵,以及平时当二混子现在干打砸抢的强盗。

    他们是手无寸铁的农民,怎敌得过。

    人到了这一步,说句实在的,有些亲属都信不了。以前,虽没亲身经历过,但是也听说过多少起,别人还没等抢上门,被亲属们抢粮围攻害死的。

    只要家里有余粮,就是原罪,就是被人害的催命符,回不去了。

    宋福生说:“这只是我猜的,先有个心理准备吧。今个儿,牲口们只要还没累倒下,咱们累到瘸腿也要跟着往前走。总之,尽量快点离开这片区域,大伙做好摸黑准备吧。就不知娃们能不能受的住,唉!”

第八十四章 耍赖(一更)

    晚上八点多钟。

    钱米寿紧紧拉住宋福生的大手,小腿踉踉跄跄地跟在宋福生身边走。

    边走边借着火把的光,时不时仰头看向宋福生,心想:

    姑父,你怎还不提要给我背起来的事呢?你快提呀,我要走不动啦。

    宋福生早就发现钱米寿在一眼眼看他,只是装傻而已。

    心想:米寿啊,你能坚持一会儿是一会儿吧,尽量自力更生。

    不是姑父不想背你,是姑父自个儿也要走不动了,都要走报废了。

    与此同时,马老太在第五次探头,眼巴巴地看向瘫在骡子车里的宋茯苓。

    宋茯苓发现她奶又在盼她主动下车,麻溜用两只胳膊打叉,又不停摇头,明确拒绝了下。

    马老太实在是坚持不住,又不能硬给小孙女薅下来,只能急中生智喊道:“那个牛掌柜,牛掌柜?你赶车那块,还能不能匀出个位置了?”

    牛掌柜先是挥动下鞭子,狠抽在慢吞吞不肯挪步的骡子身上,抽完这才探身回眸,苦着脸道:

    “老太太啊,我早就在车下走了,骡子也已经走不动,不能再往它身上承重,它眼瞅着就要累死。”

    马老太听完,差点绝望的一屁蛋坐地上。

    就在马老太两腿颤动、真的要软倒在地时,宋茯苓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全身的勇气才喊道:“奶,你上来吧,我下去。”

    “嗳?嗳,来了来啦!”

    骡车停下,马老太爬进车厢,宋茯苓下去,俩人侧身交换位置。

    不过,宋茯苓在侧身下车时又哭了,这一天里,她已经哭了两次。

    拽着她奶衣袖万般不舍哭道:“奶,你知道吗?其实我是真的真的不想下去。”

    马老太掰开小孙女抓她衣袖的手,本想说,你等奶歇半响的,就半响,奶还给你倒地方,中不。

    可是?

    唉,不是她心狠不疼孩子,只是小孙女屁蛋子太沉,上来就不下去,一叫脑瓜就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她在车下连续走了仨钟头,仨钟头啊,嗳呦老天爷,差点没走死她。

    马老太嘴唇动了动,最终啥也没说出来,心话儿:先不保证了,待会儿的事,不行待会再议吧。

    而这次宋茯苓哭,是有好多伴一起陪同。

    比如,第二台骡子车里,车里的宋金宝就在耍赖哭道:“我已经睡着了,我已经睡觉了,谁也别叫我。”

    宋福喜气的,差点停下手推车过来揍他:“给我滚下来,让你二姐上去。你二姐腿摔坏了,你能不能懂点儿事!”

    朱氏不乐意了,越骂她宝贝儿子越闹心,拧二丫耳朵小声骂道:“你怎么走个路还能摔倒,看你爹骂金宝,你满意啦?”

    二丫一脸的泪,她满意什么了?她也不想摔倒的好嘛,那腿沉的不听使唤,她也没招啊,脚底一拌就摔了。

    田老太太和宋金宝同车。看宋金宝又哭又闹,二丫也在车外面直抹泪,宋福喜还不停地骂孩子,无奈道:“还是我下去吧,让二丫上来。”

    宋银凤心疼婆母:“娘,您可是刚换了桃花上去,已经走半天了,身子骨受不住就坐一会儿吧。”

    田老太太摆手:“没啥受不住的,让娃上来,我还能走。”

第八十五章 累哭(二更)

    第三台骡子车上是钱佩英,此时她陷进粮袋子里。

    这台车里就能承重她一人,以及全家的口粮。

    钱佩英捶着蜷缩的腿心想:完了,卫生巾感觉要透,队伍也不停下,这是又连续走了好几个小时了吧?再不换卫生巾,裤子脏不脏不打紧,粮袋子上也得沾上她血染的风采。到时候别人问,她怎么说啊?

    “嗳?大姐啊。”

    宋银凤赶紧应道:“在,三弟妹,怎的?”

    “不停下休息会吗?”

    “三弟说这片有好多死人,不能停。”

    钱佩英一脸欲哭无泪:要不然,就偷摸在车里换?恩,换吧,换下来趁黑扔外头。

    至于其他家,有牲口拉脚的还好一点,最起码车里能挤下一个两个的,互相倒腿换着上来歇会儿。

    没有骡子牛车的,家家孩子哭,老人也早走熊了。

    要说之前老人年纪大的,娃岁数小的,还能借光去别人家车里坐坐。

    可今天这一路不行啊,人家车里拉着水呢,大桶小盆,摆开了本来就没位置,骡子牛又一走走好几个钟头,它们也受不住往上面再加重量。

    人家有车的,自己家的老人孩子都在车外面走呢,他们怎好意思再去蹭车坐。

    这样就弄的没牲口拉车的人家叫苦不迭。

    尤其是推手推车的汉子们,又想让老子娘去手推车上坐着,他好推着走,又舍不得自个孩子在下面哭着说:爹,实在走不动。

    一面是亲娘老子,一面是自己的儿女,两面拉扯着心。

    汉子们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既能推动老娘又能推得动儿女。

    但实际情况是,他们一路负担前行,推着所有家当,两只胳膊早已经开始打哆嗦。就这,还是把手推车上的水,全用了的情况下。

    没错,没有骡子牛的人家,出发前装的水现在全用完了。

    是队伍最后面郭老大的媳妇,特意跑到队伍最前端,找到宋福生说:

    “老三,大嫂求你个事儿,给骡子牛喂水,包括大伙喝水,能不能先用我家推车上的水?先给俺们家的用完吧。完了,你行行好,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等到了能歇脚的地方,再把你家存的水匀给俺家一些。”

    怕宋福生不同意,郭大嫂又急道:“你放心,老三,大嫂不是不讲理的人,到歇息的地方,俺家只要些煮饭和喝的水,就是喝,俺们也会节省的,能不喝就不喝,其他不要。”

    郭老大媳妇实在是太心疼她男人了。

    家里没骡子没牛,全靠她男人在用手推。现在老人和娃走不动了,她男人要推水推家当又要推老人和娃,两个小叔子也是这样的情况,一个个嘴硬逞强,可这不是能逞强的事,怎能受的住。

    她真怕一个个累伤,这才不得已找到宋福生。

    郭嫂子觉得宋福生应该能同意,更能用完她家的水不会赖账,因为宋老三人品好,也仁义。

    果然,当时宋福生一听,拍了下脑门,真是捂的热懵了,忘了这茬。

    他说:对对对,郭大嫂你就和我家混着用吧。

    然后又让一家传一家往下告诉,大概意思就是:

    没牲口的人家,和有牲口的人家,自行打商量。

    先可推车上的水用,等用没了,没牲口的人家要煮饭喝水去搭伴那家舀水。

    另外,他就不给大伙配对了,大伙就记住一句话:要团结。

    所以说,以上,这都已经给没骡牛的人家尽量减负担了,但仍然给大伙走的快要累死。

    经常能听到妇女带着哭音骂孩子道:“哭么,你哭不费力气吗?你眼泪不是水吗?给我憋回去!”

    听听,就到了这种程度,能给各个年龄段的人累哭。

第八十六章 无水(三更)

    大伙今个一天截至到目前走了多远呢,宋福生特意心算了下。

    拿他现代所在的城市打比方。

    那时候在现代,他从所在城市到外县,应该是三十公里左右。

    他开车,用交通法规严格要求自己,控制时速,三十公里地大概得开车一小时。

    而他们今个儿,从早走到晚,把上午还不缺水的那阵也算上,一直到现在是晚上八点多快九点,走了差不多百里地。

    古代不说公里数,说公里大伙也听不懂,其实百里相等于现代的五十公里远。

    也就是说,相等于他在现代时,开车从城里跑外县,跑差不多一个来回。

    一个来回,开车在好的路面上行驶,都得跑俩小时,他们现在可是腿着走哇,又负担前行,背着抱着推着,马拉松和他们今天的战况比都是小意思,极限了极限。

    你说,老人女人孩子能不一个个走哭了吗?

    宋福生急促地喘气,累够呛。

    就在这时,田喜发带着找水小分队的仨人终于回来了。

    大伙立即期盼地望着他们,宋福生也紧走几步上前迎接。

    只是,熟悉的表情、熟悉的动作,太让人泄气了。田喜发举起手中火把,第三次对大伙挥手摇头。

    得,这一刻,别说队伍气氛瞬间低迷到顶点,就是宋福生也泄气到当即一屁蹲坐在了地上。

    大伙一看他坐下,也顿时跟着停下,席地而坐。

    按理说,队伍突然停了下来,又是在夜黑的情况,最起码后面的也应该有些说话声,但是除了几个车把式在喊“吁”,大伙各个是消音状态,前胸后背累的不停起伏,忙着摘头套,用汗巾子擦脸上往下扑簌簌掉的汗。

    宋福生也在拿毛巾擦脖子,一边擦一边直喘道:“姐夫,就没看见前面有什么村落?”

    田喜发苦着脸摇头。他此时心理负担也极重。

    因为大伙为了让他们多跑几里地先去寻水,特意给他们配备最好的装备。

    比如,最好的武器,像胖丫手里的长棍尖刀就给了他们。

    吃的方面,三弟给他们四个人,俩人一组,一人一根麻花。每跑一趟就给一次。

    宋里正家给他们一人一个咸鸡蛋,怕他们流汗太多得吃点盐。也是每跑一趟就给一次。

    高屠户家是给块肉,说他们四人辛苦了,肩上任务重。

    至于其他人家,虽然没给什么,但是跑一趟,每人身上就背俩水囊,每次两个水囊都灌得满满的。而到了这时,大伙其实已经不怎么舍得喝水了,都是用水在润润嗓子,却让他们四人多喝些,不亏他们。

    只是可惜啊,他们四人,俩人一组,道的两旁一左一右,往两边跑的很深,又往前多跑出几里地,尽力了却没用。别说水了,草都枯了,看见了好多树皮都被扒下来的树。

    宋里正猫腰问宋福生:“福生,你啥决定?你咋决定都中,大家伙听你的。”

    高屠户也扯嗓门问:“小三,咱还往前走吗?”

    牛掌柜闻言立刻喊道:“姑爷,真不能走了,我这台车的骡子眼瞅要累死了。”

第八十七章 一更

    这还走个屁啊!

    继续往前,也没有村落可以歇脚。

    怎么走都是睡露天地的命。

    直到此刻,宋福生终于理解田喜发的那句:“这条路只有亡命徒才走”是啥意思了。

    百里啊,再算上头天走的路,这要是放在现代,别说途径小村落,差不多能路过一个大县城了。

    然而在这古代,走这么远,愣是他娘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除了遇见忽然冲进队伍要讨口水的难民,就是死人、看不到尽头的荒地。

    大伙把骡子牛车赶进大地,按照头天出发的规矩,该谁管哪摊,照常仍旧是谁管。只是这次不用倒出人手去打水。也没水可打。

    突然,有女人跳着脚嗷嗷叫唤了起来。

    “怎地了,怎地啦?”

    王婆子小儿媳被吓得不轻,捂嘴哭道:“有死人。”

    宋里正长舒口气,提着的心放下就想骂人:“有死人不正常?这一路看到的还少?给他搓一边去,哭爹喊娘吼么!”

    接着又火大的冲大伙喊道:“铺行李的时候都瞅着点,拿火把照亮,看到有死人就用锄头给他划拉远些,别有什么病。”

    宋茯苓不听这话还好点,听完立刻一手拽住钱佩英,一手紧紧拉住钱米寿,小小声说:

    “娘、米寿,咱仨就在这原地呆着哈,咱脚下这块我刚才特意看了,干净。

    谁叫咱们都要装听不着,别帮忙,也别干活,等我奶铺完行李再说。

    现在天黑乎乎的,火把也不一定能照清楚,别万一不小心踩到哪个死人身上,你知道他死没死透啊。”

    钱佩英知道女儿这是真吓着了,吓得不轻,伸出胳膊给宋茯苓揽在怀里:“恩,娘就陪你在这站着,不动地方。”

    米寿犹疑了下:“可是,可是姐姐,我腿疼,”又急急摆动小手保证道:“我是想原地坐下,不挪动。”

    钱佩英说:“那你坐我脚上,别有小虫咬你屁蛋。”

    就这样,宋茯苓硬拽着她娘不让帮忙,直到马老太铺完铺盖,回头一看,感觉她家好像少了几个人,手里又没火把,只能冲远处焦急喊道:“胖丫呀,胖丫?”

    “嗳,奶,我在这,”宋茯苓从黑暗处跳了出来:“来啦来啦,你铺好了,太好了,不过你铺的时候细瞅了没有?没死人吧。”

    “没,奶办事你放心,把心放肚里踏实歇觉。你姑父特意在你们几个娃跟前儿,撒了些药粉,也不知是么药,说是他以前上山用作防蛇虫的。”

    “太好了,我姑父人简直太好了。”

    宋茯苓一边说着一边领米寿哐当往那一躺,还紧着招呼道:“桃花姐,大丫二丫姐,快来呀,娘,你也别走,我害怕。”

    钱佩英说,她得去烧点热水,给米寿冲药,等会儿就来。

    马老太看着刚铺好的行李,眨眼间就躺满。小孙女又当好人,喊完这个叫那个,就是没让让她。她顾不上歇,忙乎不行铺铺盖,最后到小孙女嘴里姑父成了大好人,一句没夸她,认命般叹了口气。

    郭大嫂带小跑过来道:“大娘,我来取水。”

    “用多少?”

    “一、一盆中不?”郭大嫂犹豫道。

    马老太翻翻眼皮:“咋,这都夜深了,你家还要煮粥啊?我看就别吃了吧,我家今晚都饿肚,又不赶路。”

    “娘。”宋福生皱眉:“这都是说好的事儿,两家混水用,咱家骡子喝了人家的水,你赶紧给端一盆去,挑大些的盆端。郭大哥家人口多,就是不煮饭,只烧水留作明个路上喝也得一盆的量,你别小气。”

    郭大嫂感激的不停对宋福生点头,又对马老太道:“大娘,咱咋能煮粥,水本就不够用。只是确实像三兄弟说的,得烧水留作明个喝。”

第八十八章 二更

    物以稀为贵。

    像马老太和郭大嫂这样的,以及高屠户家和王家,这都属于为端水发生口角少,很省心的。

    因为他们这几家走一天也没怎么饿着,现在歇下了也不用做饭。

    不做饭就不会费水,不费水自然就不用废话多。

    郭家是在早上离开前,郭大嫂特意多烙了几张干巴巴的饼,没油没盐也不爱馊,一个饼子扔出去能给人砸破头那种。她当时是琢磨烙这种饼省事来着,没想到今个后半天就派上了用场。

    队伍不停的时候,饿了能让家里人垫吧一口。

    高屠户家是有熏肉,高家人谁饿了就咬一口肉,又有点咸味又顶力气,还免得放坏。

    王家是因为王婆子很有成算。

    中午那阵,王婆子一听说往前走有可能会没水,别家都在慌乱的打水存水,冲进浅浅的小河里洗洗涮涮,像哪辈子没碰过水似的,甚至做一大锅汤让家人可劲的喝,她没有。

    王婆子是锅上面蒸干粮,锅下面煮鸡蛋,忙了一身汗。带着这些就没让家里人饿着。

    马老太这,她是确实借了三儿媳的光。

    之前,马老太总骂钱佩英败家,一看见麻花就心口痛。那得费多少油,费多少面,哪是逃荒啊,你咋不在家接着当大小姐呐。

    但是经了今个,她不再骂了,得亏了这些麻花。

    毕竟,从离开那条小浅河开始,一直到终于歇脚,中间走了好几个时辰。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好几个时辰不吃东西哪有力气赶路推车。

    可是除了给骡子喂水喂料队伍又不停,而且她三儿说的很是邪乎,就差说被蚊子咬一口就能得病。唉,死的人是多,途经这一路看的人很是心颤。

    再加上一台骡子车本来能挤下两三个人,今儿因为全装的水,大盆小桶的摆开了,她个瘦弱的老太太也得蜷腿缩成团坐着,哪还能拉开架势像之前似的在骡车里做饭,论她有十八般武艺也施展不开。

    这不嘛,三儿媳之前做的麻花、茶鸡蛋,还有一个小块一个小块也不知叫啥名的干粮,拿了出来,全家边走边吃,一点儿也没耽误功夫,这将将吧吧算是对付了一顿。

    至于现在歇下了饿不饿啊?半饿不饿的就中了,这都啥情况了,得留水明早蒸干粮。

    马老太心话儿:明早再不做现成干粮,麻花啥的今个全造没了,一点儿存货也没,明天吃么呀。

    马老太才在心里对三儿媳改观些,就看到钱佩英在那舀水,嗷的一嗓子急道:“你要干甚。”这水现在可是她的命。

    钱佩英吓一跳,这怎么不去躺着,还守在这呢。捂着心口道:“我要烧水呗。”

    “烧么水,这就直接歇觉。”

    钱佩英无语道:“我要给四壮煎药,也得米寿烧口水喝药,这点儿水,你总不能拦我吧?”

    啊,不是要起幺蛾子啊,马老太动动唇没再吱声。

    倒是钱佩英瞅了眼老太太,又瞅了一眼。

    耳边听着好几家婆婆在骂儿媳不会过,不会省水什么的,她心想:

    你还别说,这位古代婆婆别看穷的管啥玩意没有,倒是在某些时候,比她那个现代不缺吃不少喝的婆婆想得开。对比其他家,也算讲理。

    钱佩英扭头冲马老太道:“没人敢乱用水,也没人偷你水。你快去躺着吧,今个走那么久,歇歇。”

    难得的软乎话,奈何马老太没注意听,她在支耳朵瞧热闹。

第八十九章 一更(求月票!)

    只看宋福生的大伯母和另一家小媳妇吵了起来。

    人小媳妇说:“你家牛喝我家水,给喝没了,俺们来你家端水,这不是早先说好的事儿嘛,你怎么不讲道理,撩脸子摔盆子给谁听呢,我又不是讨饭的。”

    大伯母也很生气道:“给你端一盆也就中了,你还让我咋?可你心没数,还要再端一盆。你看看谁家夜下黑要煮粥?那不费水嘛?”

    “不煮粥那也费粮啊,我家本就没多少存粮,吃不起干的,只能喝稀,没粮了吃你家的啊?”

    “你个嘴上不留口德的。”

    小媳妇懵了:“我说么了?我也没说么啊,我怎么不留口德了。”

    “你还想说么,嗳呦,我心口痛,你个臭媳妇蛋子,气我这么大岁数的,丧良心,”大伯母捂着心口一副要晕过去的架势。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吵的十分热闹。

    任何事,从来就不缺“锦上添花”的人,一听那面吵了起来,又有几户人家也跟着在犟,你给水少了,她说我给你水够用了,别不知足。

    左手边是这样的情况。

    马老太眼都不够使唤了,因为她的右手边,宋里正家大儿媳也在火大地骂人,不过她骂的是自家人:

    “我都说了让先别烧水,等我上面蒸干粮,下面水不就烧开了嘛,烧开再灌进水囊,两不耽误。干活都不带些脑子,不晓得水不够用吗?滚一边去!”

    钱佩英听了这话也歪头看了过去,她站起身,本想过去劝“蒸干粮的水不能喝,那水用老百姓话讲叫硬水,里面有很多亚硝酸盐,喝多容易中毒”,可她嘴都张开了,想了想又抿抿唇憋回了嘴边话。

    心想:算了,喝多才容易中毒,但现在的情况是,哪有水让他们喝多,不差这一顿两顿。

    宋里正急三火四系裤子绳赶了回来,可见这是上厕所去了,回来就吼道:“吵吵把火什么。”

    这一嗓子像忽然开了锅,妇女同志们好像终于找到了组织,求公平公正公开裁决。

    宋里正大儿媳说:“爹,你让我给值夜的人蒸干粮,粮是收了上来,我受些累多蒸几个饽饽搭点细面也不打紧,可你没管大伙收水啊?这蒸干粮的水是咱家出?”

    老爷子被大儿媳这话气的脸红脖子粗,臊得不行,太小气吧啦,直接扭头冲大儿子吼:“老大!”

    老大立马骂媳妇:“滚回去做饭,闲的你。”

    宋福生的大伯母站在宋里正旁边哭道:“你老快给我做做主,我差点让她气过去。”

    和大伯母吵起来的小媳妇也委屈地诉苦:“里正爷,她不讲道理,拿我当讨水的叫花子,说不过就捂心口,拿岁数压我。”

    另几家发生口角的也在纷纷告诉宋里正:

    “就给我这点水,做完明个要带的干粮,剩下的连给小孩伢子喝都不够。”

    “里正爷,可我家也只预备用这些,没水了不是,真没藏私心。”

    宋里正很是后悔蹲坑回来早了,被一堆妇女围起来七嘴八舌,脑瓜子嗡嗡的。

    宋福生身后跟着牛掌柜和高屠户,他们是刚检查完牲口的情况,仨人大步走了过来。

    宋福生呵道:“都在吵什么!”

    瞬间,鸦雀无声,一个个还略显无措。

    宋里正:“……”

    嗳?就你们刚才和我叽叽喳喳的能耐呐?

第九十章 二更(求月票!)

    开会。

    走了一天,在这么累的情况下,开会。

    一个个都能有劲吵架,那就别睡了,还是不累。

    更何况这是现代社会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越是在这种时候越要开会。

    宋福生这次没用宋里正讲话,他亲自上了。

    盘腿坐在大家面前说:“我不想听谁对谁错,断不起官司,我只一句话,不行就散伙吧。”

    “啥?”大伯娘脸色变了,第一个不干道:“生子,我们也没吵别的,怎能散伙?”

    马老太闻言撇撇嘴,小声嘀咕道:“就你总出幺蛾子,怎能不散伙。”

    和大伯娘吵架的小媳妇也急了:“宋三哥,不是,我那个,我就是?”

    不止这位小媳妇“我”了半天没解释出句完整话,之前那几家“锦上添花”互相不让份的女人们,也跟着又摆手又支支吾吾半天,一个个都慌了神。

    家里的老子娘、老爷们都瞪她们。

    吵吧,作吧,散伙你们就美啦。

    王婆子家虽然没参与,但是一听到散伙也吓一跳。

    这不是殃及他们了吗?

    王婆子一把拽住坐她旁边马老太的手:“老姐姐啊,这一路下来,你发现没有?我就和你有话说,他们散不散我不管,咱两家可得一起走哇。”

    “哎呀,怪热的,别拉扯,”马老太扒拉掉王婆子的手:“开会呐,你别吱声,总说话,一会儿我三儿得更生气。”

    “好好,我不吱声了。”

    钱佩英闻言也在和女儿对视,看茯苓的脸色应该是猜到了她爹心情很坏。

    而以她对丈夫的了解,不止是心情坏到了一定程度,而是情况很严峻,严峻到已经讲不了善良,丈夫恐怕真动了想断尾的心思。

    宋里正偷摸瞄了眼身侧的宋福生,瞄完,眼神闪了闪,冲大伙吼道:

    “今儿才是头天缺水,眼下还有水用,你们就吵吵吵。明个呢,后个呐,连着几日寻不着水呐,你们是不是得挠一堆去?为争抢口水给身边人脑袋打开瓢。”

    有汉子举起手。

    宋里正先是哼了一声,顿了好半响才呵道:“说!”

    耿直的汉子站起身:“里正爷,三兄弟,都消消气,我不敢保证别家娘们,但自家的,我指定能给她管好,我说完了,俺家俺也说的算。”

    这话一落,又有几个汉子跟着附和:

    “对,都管好自家的,走一天本来就挺累,没水没甚的也怪上火,捂得热够呛,不能再添乱。”

    “是,里正爷,我们刚才没在,卸家伙什,薅草烧,这不是要埋锅造饭嘛,要不然哪能让她们作妖,女人家就是事多。”

    宋里正看眼宋福生,叹了口气:“福生,你也听见大伙的态度了,怪不易,就咱们这十几户人家了,得拧成一股绳,路上也互相有照应。虽说她们吵吵破坏定下的规矩,破坏团结了,但是?啊?你给咱讲两句,大伙都瞧着呢。”

    宋福生想了想,才开口道:

    “眼下的难题有,我不晓得现在剩下的水,还能支撑咱大伙活几天。

    也不晓得往前走,得走多远、得再走几日,才能再遇到水。

    还有骡子牛,牲口们得喝水,它们越累越口渴,天这么热,一日好几顿。

    咱这点水,连老带小,人都不够喝,给它们怎么喝,喝多少?

    从咱们牙口缝里省下的水,又能给它们喂几天?

    我这满脑子琢磨的全是这些,结果我转头一回来,十四户,有七八户吵了起来,快过了半数。

    你的我的她的,这个多了那个少了,一盘散沙,那咱还凑在一起干什么!”

    说到这,宋福生语气里也带出了火:“你们还嫌眼下不够难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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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家都是穿来的介绍:
一家三口穿越古代,穿越过来就遇战乱,只能带着油带着酒,浪迹天涯一起走。冷了,没法加外套;饿了,没地买面包;遇到抢劫要人命,没有医院给看病。就这样,即便哭着去逃荒,仍要笑着相信未来能绽放。我全家都是穿来的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全家都是穿来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全家都是穿来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