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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家都是穿来的全文阅读

作者:YTT桃桃     我全家都是穿来的txt下载     我全家都是穿来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九十七章 二更三更合(为撑雨的伞+)

    “茯苓,咱怎么整?”钱佩英跪在炕上,特别无助地问女儿。

    宋茯苓抹了把嘴边的沫子:“娘,你快推醒他。”

    空间里,娘俩已经从宋福生那里得知陆畔之父,亡。

    陆畔好像要上战场了,具体哪日走,老宋还没到家呢,今日不在空间见,老宋在赶路。

    但即使只是陆畔父亲去世的消息,也不能告诉大伙啊。

    要不然该问她们是怎么知晓的了。

    可娘俩也正因为此时心里门清,才感觉米寿那番话瘆得慌。

    米寿这是胡言乱语?

    开了天眼?

    还是梦里回了前世,且在前世经历了啥?

    比方说,长大后的米寿,崇拜陆畔,背过陆畔短短一生的征战史?

    我的个妈呀。

    “干啥呀,姑母,呜呜呜,哇,”米寿被使劲摇晃醒,坐起身一脸闹觉的模样,很少张嘴哇哇大哭的孩子,忽然就哭起来震天响了。

    还像是睡迷糊了,小手揉着眼睛,小脚一脚脚蹬钱佩英:“真烦人,正吃饭呢,作甚要叫醒我。”

    宋茯苓凑上前,咽了咽吐沫:“跟谁吃饭呢。”

    “跟哥哥吃烤肉,我在劝他多吃,才卷完肉,还没有吃到嘴,你们到底要干啥?”

    钱佩英望着米寿也想问:你要干啥。

    她都想哭。

    妈呀,她的老儿啊,快告诉姑母,你只是睡饿了在胡言乱语吧。要不然太无法接受。

    宋茯苓告诉自个冷静,声音极其柔和,一边给弟弟顺后背,一边问道“米寿啊,那你告诉姐姐,除了这些,还梦到了什么?”

    她想确认,米寿之前那一大段像被史书似的还有没有印象。

    米寿抽泣着小肩膀反问:“那还能梦到点啥呀?”

    “就只有和哥哥吃饭?”

    “就这都给我忙坏了。”

    就在这时,马老太和宋阿爷都跑了进来,“米寿不是好动静嚎,是烫着了还是掉下炕啦?我在后园子都听见啦。”

    宋茯苓很镇静道:“奶,只是做噩梦了。”其他一个字也不露。

    就这事,甭管真假还是怎样,只能他们三口人知晓,她要等爹到家再研究。

    出了任家村,离村口稍微有些距离的地方。

    宋富贵指着远处几个鬼鬼祟祟的老太太:“我怎么瞧着,那是大娘婶子她们呢?”

    宋福生前后左右看看没人,掏出被伪装过的望眼镜一看,无语至极。

    干什么那是。

    怎么又烧上了纸人。

    竟整那没用的。

    不过,宋福生心里也有些急,是米寿又做噩梦胡言乱语了,还是家里哪个孩子也像米寿那次似的?

    “是米寿啦,米寿,这孩子,八字是不是太轻了?”

    王婆子猛点头,不行寻个专业的吧,她家蒜苗子以前也这样过。

    葛二妞说:“哎呦俺的三侄子,咋瘦了一大圈?”

    宋二婆子他们也说:“都黑瘦黑瘦的,身上没挂什么伤吧。”

    总之,七嘴八舌,叽叽喳喳。

    宋福生到了家,看到女儿悄悄冲他使了个眼色,米寿见到他,脸上泪还没擦净呢,蔫头耷脑,也不像以前似的很兴奋。

    就只对阿爷、对众人简单说了几句:很累,挺好的,昨儿就睡俩时辰觉,连续赶路,实在没精神头,明日再细说,就回了家。

    他没精力,宋富贵他们有啊。

    宋阿爷:“啥玩应,小将军他爹没啦,他去前面啦?”外面的大家伙在议论这个。

    钱佩英搂住米寿哄吃药,说吃了才能让姑父接着抱,听话。

    宋茯苓就与她爹将米寿的话小小声重复了一遍。

    一字不漏。

    这记忆能力,宋茯苓都佩服自个,从没有过。

    可见真是被弟弟吓的不轻,竟挖掘出自身最大的潜力。

    “爹,我确定以及肯定,我给他讲降龙十八掌,讲武林大会,甭管是讲什么故事,弟弟说的那些词,我都没有教过。”

    “爹,其实弟弟话里的关键词是登州,弟弟要是真胡说八道,才五岁是怎么知道登州的?更何况还有其他地名。”

    宋茯苓又点点自个的脑袋:

    “我都不知道那些地点对应的是哪。

    需要爹你去弄张这里的地图,对照一下。

    而且我现在冷静下来,头脑很清楚,百分之九十确定弟弟说的是真的,他能梦见,我信。

    那百分之十,爹,那些地名有没有就能确认了。”

    宋福生听完就一个感受:

    他刚才和阿爷说的是真的,就睡俩时辰,又累又懵。

    你们要不要这样啊?这简直太刺激了,一浪高过一浪,还给小将军饿死在了沙滩上。

    “都有谁知晓?”

    “就我和我娘。爹,你是不知道,米寿用稚嫩的童音背书,眼无焦距,贼渗人。”

    “你觉得他能梦到什么程度,没事就做梦往外唠前世?还是改了,以后他就梦不着啦?”

    宋茯苓摇:“我只总结出,他每次身体不舒服就爱做噩梦。像上次你要被征走,他就胡言乱语过,咱当初没当回事。”

    宋福生点头,心想:是啊,总拿“小豆包”不当干粮。那孩子背金子,他们后知后觉。这回又是。第一次就应该重视。但是话又说回来,这事哪敢想。

    那次开口就说能杀人了,你瞅他小玩意样,一脚就能给卷倒,还杀人呢。

    当时也断断续续说过,什么哥哥饿。

    陆畔饿?开玩笑。

    行了,上次做梦就别提了,先想想眼下这梦吧。

    这天晚上。

    宋福生盘腿抱着米寿轻拍着,像哄婴儿睡觉似的。

    他希望自个的阳刚之气能让孩子再不遭这罪。

    可别梦了。

    孩子蔫吧的,没精神头像被扒了层皮似的。

    也不可避免的,宋福生自然一边拍着米寿哄着,脑中一边回忆着陆畔的模样。

    从第一次遇见,那小伙子亮相,那家伙把他牛逼的,给闺女脸蛋从靴子上抖掉了,一看就不是善茬。

    跪一地人求,表情不变,一看就是经常有许多人常对他下跪,出身高。

    但是咱得说,那小伙子的气质,往那一站,一看就一身正气、奉法守职的样。

    会有第六感,只要能与他讲清楚来龙去脉,不是坏官。能听进去百姓的话。

    钱佩英坐在旁边,给米寿头上换了个帕子,打断了宋福生的思绪。

    用气息小小声说:“老宋,我一寻思那孩子死了,我满脑子就转悠他对我笑,帮我抬桌子,心不得劲。这回他来,笑容可多了,笑起来也可俊了。咱要想办法救救他啊。”

    隔着炕墙,宋茯苓脑中也不由自主地,重复播放,陆畔忽然出现在田间地头。

    最让宋茯苓心里不好受的是,那天,她笑话他穿的像山里汉阿畔似的,那天笑的有厉害,现在想想他要是就那么死了,心就有多酸。

    还有陆畔上马,彩虹出来了,扭身冲她挥手让回去吧。

    宋福生和宋茯苓比钱佩英思虑的要多得多。

    父女俩心里明白:要救,就面临着要豁出去自己(老爸)涉险。米寿还说的那么吓人,埋伏了很多敌军。

    为何要豁出去自己呢。

    因为米寿做梦预知不能告诉别人,就哪怕是告诉国公爷,哪个哪个关口,粮食要是运不上去,你孙子要饿死,人家一句:你咋知道的?

    当然了,估摸说,也没人信,还得以为疯了。

    甚至现在提出再送粮,上面也不能同意。

    宋福生才从那面回来,大军未到,粮草先行。

    那面已经存了很多粮食,问题在于陆畔跨海随身带到那面的口粮是有限的,是一定要打起来后,要有机动的队伍,移动着给补送上去。

    为别人,豁出去自己,是吧?

    自个是金刚不坏之身吗?让人一刀砍,会流血的,会死。

    立功,狗屁立功,啥也不如好好活着。脑袋别裤腰带上拼的功劳,他才不稀罕要。

    他是谁,现代来的啊,真要想当官,非要战场立功?农业机械方面,往后研究点啥慢慢的不能立功。

    那么,有非救不可的理由吗?

    在生命面前,没有。

    陆畔要是缺钱,都给。

    拿性命涉险,不行。

    感情没有深厚到要为人玩命的程度。

    又不是他儿子又不是他女婿的。

    “我决定了,救,真那样,我给他送粮。”

    宋福生一宿辗转反侧,心里吐槽的老多了。

    第二天开口说的,却是相反的决定。

    “就算咱自个攒大列巴,也要给他送。”

    米寿退烧了,一脸不高兴地问:“姑父,你们在说什么呀,为什么要背着我嘀咕,这样不好。”

    宋茯苓闭了下眼,第一次想揍弟弟。

第四百九十八章 我要找到你,不管南北东西(一更)

    那是人命啊。

    米寿没有神经兮兮的说那些没用的,咱没听见过也就算了。

    可咱明知道那话很有可能是真的,还坐视不管,心里又实在过意不去。

    钱佩英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中,心里焦灼的不行。

    救,自家要冒险。谁又能舍得让自己男人去为别人冒险。自家爷们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就是受伤也不行啊。

    不救,她脑中情不自禁就会想起,陆畔**上身、腰悬敌军将领头颅,被发现死在沙滩上。

    只怪学的太详细了,脑中能联想的也很细致,那得多凄惨呀。

    感觉到孩子动,钱佩英急忙回过神拍了拍:“睡吧,啊?”

    米寿闭眼。

    “米寿啊,要不你别睡了,不困别硬睡。”

    米寿用手揉揉眼睛:“姑母,你是怎么啦?一会儿让我睡,一会儿又说别睡。”

    “我?”

    唉!

    她这不是想着,让孩子抓紧睡,最好再梦梦细节。细节越多,老宋帮陆畔的成算就越大。

    可是一想到孩子每次那样后,会没有精神头,她又舍不得让米寿做梦。

    钱佩英和米寿大眼瞪小眼,一脸欲哭无泪:

    倒霉孩子,这怎么做梦还拉饥荒,拉的还是人命饥荒。

    ……

    隔壁,四壮和牛掌柜的屋里。

    宋福生进屋就问道:“练习的咋样啦?”

    只看四壮手里正一手拿锁,一手拿铁丝,闻言没含糊,当场就给表演上了。

    先给锁头锁好,都不用看,铁丝插进锁里放在耳边,轻微的嗒的一声,开了。

    宋福生激动地拍着四壮的肩膀:“你小子人才呀,溜门撬锁的,走,跟我走。”完全忘了他就是提供作案工具的人。

    钱佩英听到动静从大屋出来:“这就进城?”

    宋福生无奈的对妻子笑了笑。

    他家佩英,胆子太小。甭管咋劝解也一脸肝颤的样。

    这才哪到哪,要是真去前线炮火烽烟的,那还得不吃不喝完了呢。

    “放心吧,明早就回来。”

    钱佩英站在门外,听到宋福生和阿爷和大家伙打招呼,说要进城,还撒谎说,是黎大人找他。

    “这个时辰去?”

    “是,人家要求让这时候去的。阿爷,要是回来晚啦,我和四壮就去城里房子对付一宿。”

    对对对,去那住,福生在城里有房了,俺们这伙逃荒的,可再不是连个歇脚地都没有的人啦。

    奉天城,仓储衙。

    宋福生先扫了眼外面大量的巡逻兵,然后才走上前,对把门的官差点了下头。

    官差认识他。

    这个宋福生,别小看。

    虽然比照那些提供军需的来头小、来的晚,但挡不住只几个月就成了“名人。”

    里面的大人就没有不知晓宋福生名字的。

    官差在宋福生要掏证明身份的牌子时,闪身到一边,直接放行。

    别费那个事查看了。

    但是四壮?瞅了眼四壮。

    “呵,我侄子,我这手押货受了点小伤,要是写个字,让我这侄子?”

    “进去吧。”

    宋福生进了仓储衙就和四壮对视,用眼神示意,对照在家里我给你画的图,看明白了没?过了这片办公区域,顺着墙根走往右拐,再向左,那面有一个大冰窖是存奶砖的,到时咱俩就藏在冰窖里。

    四壮面无表情。

    宋福生:“……”这臭小子,看不懂才会有表情,看懂了倒是僵尸脸。

    眼下难题是,离大人们下班以及守门官换班,估计还要有一盏茶的时间。

    他撒谎说黎大人找他,其实没找啊。

    那守门官竟隔着大院子正在看他。

    宋福生让四壮在办公室门口等,他自己是硬着头皮推开了门。

    推开门那一瞬,也没想好见到黎大人能说些啥。

    “宋福生,你怎么来了?来的好,来来来,”黎大人示意进来。

    舆图送走了。

    这小子真是个人才。

    毛大人评价已经不是极高的事了,是在听说押运者是宋福生,舆图也是出自宋福生之手时,说了句:“难怪。”

    你品品这俩字。

    就差明说,难怪能将任务完成的好,速度很快到达、返回,路上无岔头。难怪能极为有心的制实地图,原来是宋福生啊。

    侍郎大人都对宋福生如此满意了,就更不用说下属黎大人了。那可真是有种看宋福生是“宝”的感觉。

    “完成的极好,下回……”

    宋福生第一反应:还有下回啊?

    他也没仔细听,眼神总是装作不经意的瞟黎大人的书架。

    古代这里的地图就放在那。

    黎大人的级别,虽然还没到能有大地图的程度。

    但是从奉天城仓储衙向战区运出的各分线路图,黎大人手里的应会很详细。

    他不管别的战区,他就想知道陆畔那条战线的送粮路线图。

    通过米寿的梦,现在已经确定,陆畔带领的就是那只九死一生的跨海突击队。

    突击队,顾名思义,要快,那陆畔他们吃啥?

    大列巴、奶砖、肉松,扛饿还好背。

    大列巴奶砖肉松是谁制的?他宋福生呀。别的城池,哪有像他这么有才华的人会制作。

    像大量的奶砖,少量的列巴,他这不是还运去海边一趟,才回来?

    而在他之前,也有几只队伍往那里运过列巴。

    总之,这些说明啥呢?

    说明陆畔他们的专用口粮,是奉天城仓储衙在负责。

    也可以说,是户部直接在负责。

    海运先不提,备用方案陆运这里,在哪几个地方交货,黎大人这里一定是有具体交货地点的。

    因为即使是户部甚至是皇上宰相定的线路图,具体执行人也一定是黎大人,毕竟要从奉天城仓储衙向外运列巴等口粮的嘛。

    而交货地点,应是和主将陆畔早在出发前就商定好的。

    比方说,一旦海运出问题,主将陆畔,你要带兵去哪几个地方寻人吃马嚼的供给。

    所以宋福生今日像贼一样的来仓场衙,就是为搞路线图的。

    不搞到这个,到时漫山遍野,他押着粮食去哪找陆畔?

    不会有人向他透漏这种军事机密的,也不可能有大臣会告诉他。

    那就偷。

    不敢偷户部,还不敢偷这里吗?

    另外,也顺便看看,特娘滴,到底是哪两个地方叫葛津地和黄烨,他就不信了,提前预知这俩地方,到时谁埋伏谁还不一定呢。

第四百九十九章 直觉会给我指引(二更)

    宋福生从黎大人的办公室出来时,四壮终于有了表情。

    四壮向左抽动下嘴角,这是在家就说好的暗号。暗示守门的已经换班,目送他们进来的那几位官差,已经走了。

    宋福生心下了然,回头看了眼办公室,黎大人在里面收拾收拾也快锁门下班了。

    刚才他有装作不经意的问过。

    宋福生冲四壮一扬下巴。

    俩人就假装像是得到了黎大人什么口令似的,离开了办公区域,从从容容向存货厂房的方向走。

    厂房存货这里的几位值班巡逻领头,一看宋福生和四壮是从办公区域方向来的,也以为是得到了上级什么命令,是要来这面办事的。

    因为平日里,押运官和送货的,都是从办公区域和几位分管大人谈完,再来这里,也就没多瞅。

    再说,外面重重把关,里面自然就没必要查的严,厂房这里都是干活的人,主要是监督这些干活的别乱走。

    只看,宋福生和四壮东拐西绕,到了冰窖入口这里,俩人一个向左看,一个向右看,确定没人注意到他们,一个闪身,他俩就原地消失了,下了冰窖。

    宋福生押运之前,来过这里,所以了如指掌往哪藏。

    他领着四壮在冰窖里摸黑就找到了地方,躲了起来,躲在奶砖炕和奶砖炕中间的过道。

    宋福生搓了搓手,在冰窖里待时间久了,指定挺冷。他俩要在这里等到天彻底黑透呢。

    别担心,早有准备。

    宋福生解开一直系在胸前的包袱皮,他都想好了在进门时,守门官要是问他背这包袱该怎么撒谎,可惜对方没问他。

    掏出一件棉袄就给了四壮。

    还有两双棉鞋,脚不冷,身上就不冷。

    俩人给草鞋脱下,换上了棉鞋,草鞋垫在屁股下面,当屁股垫坐。

    宋福生没给自个带棉袄。

    将包袱皮全部摊开,从肩膀开始给自个裹了起来,像裹着小毯子似的依赖在四壮身边。

    别小瞧他这包袱皮,内有乾坤。

    佩英在皮里面夹着层防潮垫,飘轻的,摸起来薄,还老暖和了。

    最后,俩人又拽了拽扇在奶砖上的草席子,给草席子搭在脑袋上隐藏。

    在等待天黑的时间里,有兵士进冰窖里例行巡视过。

    宋福生和四壮心理素质极好,摒心静气、一动不动。

    宋福生早就想好了,要是倒霉真被发现:大不了就说自己迷路了。

    他就是做奶砖的,还能跑这里为偷吃一块是咋的?家里有的是。不行就亮亮身份。

    还好,巡逻的只是晃动晃动手里的火把,瞅了几眼就走了。

    一个半时辰后。

    偌大的仓场衙,只看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路与夜色融为一体,东躲西闪极快地在向办公区域移动。

    “嗒”的一声,黎大人办公室的门锁就开了。

    四壮放慢动作,将门在里面不出声响慢慢关好时,宋福生早就不管他了。

    黑夜里作案,宋福生连个凳子都没碰倒,也没撞过桌角,白天来的时候就要做到心中有数,这叫踩点。

    翻啊翻啊,大致他是知道在哪的。

    找到了四本,也不管哪个是陆畔的,打算全拿走。

    不过,在拿走前,宋福生闭眼,用手用心感受书,古代书生的技能再次体现。

    他从左往右数,靠摸,心中记下这四本小册子是排在第几本书的旁边。以防还回来时,放错位置,让人察觉。

    记下这些,宋福生才将四本地图册往腋下一夹,迅速摸黑钻进黎大人的室内专用茅房。

    这茅房是个没窗的,四壮又在外面守门,中间隔着大间办公室,宋福生放心的掏出手机。

    先将手电筒功能打开,开翻。

    这、这个?不对。

    宋福生专挑哪里画海画河的看。

    正要拿第二本翻看,又将手重新放在第三本上,用嘴叼住手机照亮,捏了捏,这本比其他的薄。

    打开细致地一看,果然是有海的图,画的还挺有才华,烟波浩荡的,竟整那没用的。

    宋福生看到了几个坐标点,最大的标点上有改动,之前可能是写了个姓,又因临时换主将划掉,变成了“陆”,心里一动,陆畔,可找到你了。

    将手机手电筒功能关掉,打开照相功能。

    一打开,宋福生就哽住了,闪光灯功能在哪来着?又给忘了。

    闺女这手机,黑夜照相效果虽然比他和佩英的好,给他试验过,乌漆的天,闪光灯一开就能拍的页页清晰,但是他实在是整不明白哪是哪。

    当然了,换成他自己的手机,也不咋知道闪光灯在哪。

    从来也不用那功能啊。

    还算不笨,宋福生用胳膊抹了把头上的汗,瞎划拉划拉就找到了,对准,他就开始拍。

    没一会儿,宋福生就出了茅房,将地图册重新给黎大人原样摆好,给人家门也锁好。

    一个他们早就观察好的墙角,墙贼高。

    不怕。

    再高,四壮也能跟玩似的嗖嗖就上墙,背着包袱皮眨眼就跳到了外面。

    至于宋福生,他武艺不行,可脑子聪明啊。

    宋福生掏出以前给闺女定制上树吃榆钱的猫爪子,套脚上了。

    那铁爪挠能给墙和树扎出不大点的小圆窟窿,踩着借力就能蹿上去。

    更何况四壮在外面又将绳子扔了过来,再拽着绳子,稳得很。

    宋福生在墙头一秒都没敢停留,一跃而下,直扑四壮。

    才自由安全多大一会儿啊,宋福生就边走边扭头在心里操心上没用的了:

    这里管理存在问题,还是过于稀松。

    外围巡逻有死角,巡的不仔细。

    最大的问题是黎大人,地图在古代这么重要,他却能轻松找到。黎大人要是他的下属,哼,就得挨收拾。

    感觉到胳膊被四壮拽了拽,宋福生回过神:“干什么?”

    四壮比了比手,又抽了抽右嘴角。

    宋福生不用细看就能猜到四壮在问地图呢,在问拿出来没有。

    “那不能拿,拿了不就被发现了嘛?该彻查了。”

    四壮疑惑:不拿出来,那咱费这劲作甚。

    宋福生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不用拿,全记下来不就好了?你家小小姐过目不忘,随我。”

    说完,一派从容领先几步走,四壮在后面半张着嘴。

    这么一会儿,主子竟然全记下来了?

    他有幸见过上回的押运图,只押运不算太远的路,那线路东一条西一条就老多了。

    主子真的是……

    四壮吃惊到,肚里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词夸奖宋福生了。

    看来小小姐的聪慧确实是随了其父。

第五百零一章 点亮万家灯火

    躺在炕上,宋茯苓以为自个能秒睡,可是闭上眼睛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脑子里全是她上午看的那些照片图。

    上面写的很清晰,发现海运运输出了问题,哪月哪日,陆畔在搜刮不到当地粮草的情况下,可以去一号指定地点取粮。那里会有自己人带着货物等待。

    如若,一号地点没有见到自己人,停留两天,还是没等到,带兵去二号地点,依次三号、四号、五号。

    可以说,设定整个供给线路的大臣也好,甚至皇上也罢,能看出用心了,是不希望这支队伍有一丝闪失的,也很详细。

    但是谁让这里是古代,连个电话也没有。

    不能及时的告诉陆畔,粮食根本就送不上去。

    所有的兵力都在破了云崖关后吃力的直扑京城方向,并没有多余的兵力护送粮队里那些普通民夫。

    而且一批批送粮队伍被毁,没有返回交差,又因路程远,只靠人行马跑回去送信告知又被毁了,其中也会耽搁很长时间。

    所以七号供给地点,也就是最后一个粮草指定供给地点,是一个叫“兴庄”靠海的地方。

    根据米寿的梦,援军后来终于到了,一路追打着齐王派出的队伍,护送又一批送粮队赶到时已经晚了,他们在海滩上找到了陆畔的尸首。

    因为当时鲁王派出的队伍,早已经寻到了没什么吃喝陆畔的队伍。

    陆畔与鲁王派出的将领同归于尽。

    死前,光着身子,很有可能是在正面迎战打响前已经顾不上防守,他在下海捞些吃的。

    宋茯苓心想:

    一个又一个供给地点都没有见到自己人,要有多绝望才会死守最后一个地点,相信一定会有人送来。

    并且当时的局面,应该是往前攻,面对鲁王大军,攻不下。

    往后撤,竟还惦记给云崖关那面争取时间破关,都不知道那面已经破了,只不过为了大局并没有及时过来救他,粮队也一次次被断,路上压根就没有给送粮的人。

    或许,当时的陆畔,每天都会望着晨曦觉得,今日一定会有自己人来。抱着这个信念,直到死。

    宋茯苓腾的一下睁开眼睛,还睡什么啊睡,接着画。

    日出日落,又一天日出日落。

    钱佩英端着碗,冰淇淋放在碗里,她闺女两天没出过屋了,这矮趴趴的屋很闷,也要给她闺女热死了,每天午觉停了,晚上拢共也睡不上几个小时,当年高考都没这样努力过。

    而且在钱佩英看来,空间里那本历史地图册,闺女将山东那一片的几页纸快翻烂了。

    据说现在已经进行到第二步。

    对照老宋偷拍回的古代舆图,再对照那本历史地图册,重新整理,汇成一副更详细的地图。

    “娘,不止是为陆畔,还有他带的那些兵。顺子、耿副尉,很多人。”宋茯苓像头顶长了眼睛,头也没抬道。

    钱佩英急忙点头:“晓得了,还有那些送粮的,唉。”死一个,好几家不幸。

    第三天,宋福生举着闺女连桐油都帮忙给封层好的地图,激动不已。

    主要激动于闺女太有才了。

    你瞅瞅这画的写的,他一看就懂了。

    啊,原来最后一个送货地点“兴庄”是在这里。

    握草,葛津地和黄烨原来就是现代的这里啊?

    “爹,你这两天在忙什么?”

    “我在造地雷。”

    “地、雷?”

    “是,咱也没有武器,也不会制冲锋枪和大炮。

    我就寻思,看看能不能造出地雷,比起土枪,这是最不麻烦、最不费材料、最接地气、杀伤力还大的武器。

    提前挖好,我就不信了,我有望远镜,我还知道葛津地和黄烨的具体位置了,干不死他们。

    这两日,闺女我也翻书了,我看你那里有两本书中提到,很早就有第一颗炸雷出现,但是直到明代中后期才开始正经用上。

    我觉得即使明中后期,他们会用也挺笨,指定不会啥花样。”

    等着吧,他给露几手,开开眼,到时别说炸死敌军了,吓都能吓死几个,非得让敌军时刻提心吊胆怕踩到地雷。

    真有意思,宋福生阴测测咬牙。

    个小古代人,冷兵器时代,你当他地雷战是白看的呢,看过四遍,在现代时最爱看的就是抗日神剧,是不是佩英?

    钱佩英:这算是制止不住了,越鼓捣越吓人。

    宋茯苓仔细地想了想可行性,冲他爹忽然翘起大拇指:“爹,你还别说,再弄几套详细作战方案,这个真行。”

    “是吧,闺女?”宋福生也笑。

    “爹,好几天过去了,那第一颗地雷试验成功了没?”

    “……啊,那什么,大小如碗口的石头凿了出来,腹填炸药填了,留细口,穿出引线也引了,一拽,响动和破坏力太小,炸药比例不是那么好配。”白瞎他趴在几里地外,捂住耳朵好一会儿,四壮去寻他,才敢起身。

    宋茯苓知道了她爹的难处,继地图画完,又立马伏案写下中学化学老宋教的公式:s+2kno3+……

    宋茯苓认为这方程式,是黑火药的燃烧化学方程式的反应物分子系数或者物质的量化。

    “你写啥呢闺女。”

    “老师教的一硫二硝三木炭。”

    没等宋茯苓说完,钱佩英就说:“不对,是一硝二硫三木炭。”

    “娘,你咋知道的?”

    “你曾外祖当过土八路,你姥爷就在家里来人喝酒时,和人显摆唠嗑,让我听见了。”

    “那我姥爷还说啥了。”

    钱佩英摇头:

    “药柞实,轻掩埋,贼不知,连环数十里,那阵我还小,当玩似的记住这些,我知道的也都和你爹说了,什么用十六两的老秤,三样加起来备不住就是十五六两?完了我可就不知道了,哪个该分配几两,真不清楚,就记住这点儿。”

    宋茯苓眼睛一亮,抄起纸笔:“娘,你这个十六两可帮了大忙,剩下的我来,我就不信我用数据算不出来,一点点试,爹,走。”

    钱佩英在爷俩离开后,轻轻地打了自己一下脸,让你欠嘴。

    与老宋说这些,老宋没开窍,瞧这样倒给闺女又整开窍了,往后不会彻底玩上炸药了吧?

    嗳嗳?还没有嘱咐那爷俩要小心些,钱佩英追了出去。

    同一时间,陆畔手拿新被送来的新图,正站在山顶扭头看家乡的方向。

    只一眼,他就认出了新图上是宋福生的字迹。

    张副将过来请示,绳子已捆好。

    陆畔立马回神,命令道:“下。”

    “下!”

    “下!”

    “下!”

    一声声传令下去,从山顶到山腰,当即出现一个个正值花样年华的小伙子腰系绳索,正在极其有节奏的向下跳跃。

    轮到排队的任公信三子任子浩时,任子浩望了眼崖下,心里紧张的噗通噗通猛跳,但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变。

    得到口令准备,手上的动作毫不含糊,机械地系紧腰绳,“跳。”

    他就跳了。

    爹,大哥、二哥,你们想不到吧?我会飞啦。

    崖壁上,慢慢出现越来越多,用青春在点亮万家灯火的士兵。

第五百零二章 寻求外援(祝新春快乐!)

    在村里奶牛到了淡奶期时,又有三百头奶牛晃晃悠悠进村了。

    这回不再是宋福生下命令让各户认领,而是村里各户见到牛就拍巴掌欢迎,后来还纷纷争抢了起来。

    给送牛的那些人都看笑了。

    “我家那牛棚子,你瞅瞅大不大。”

    “大没用,我家是新盖的,草垫子我都给它铺新鲜的。”

    “你们几家有棚子没用,我家有七个丫头,能给牛伺候的饱饱的,决不会让牛饥一顿饱一顿。”

    气的任族长拍着村口桌子说:“丢不丢人,干脆还按照上回那么分。”

    任族长抬眼看向任公信的二儿媳。

    和任公信很不对付,态度也就不咋好:“你咋还要认领牛?你家那两头不够使啊,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你家又不缺那点儿银钱。”

    “族长爷,给我记下吧,我忙的过来。我和娃做奶豆腐时就想着,多做一块,娃他爹或许在我不晓得的地方就能分到一块,不会饿着。”

    任族长没想到是这个理由,抬眼看向马老太。

    马老太对他微微一点头,任族长这才将一个木牌放在桌边,“那也要量力而行,就领一头吧。”

    “谢谢族长爷,谢谢队长。”

    可见,这次奶牛进村,任族长和马老太组成了cp,宋福生和宋茯苓就没掺和。

    以前,宋茯苓要负责记录的,现在是任族长在记。

    宋茯苓在山里,正忙着和几位“助理”研究地雷。

    她的助理是她自个选的。

    宋富贵的二儿子二蔫吧当选。

    为啥是他,也没见过胖丫与他说过话啊,连宋富贵都纳闷。

    宋茯苓的理由是:二蔫吧对数字很敏感。

    宋富贵疑惑:“是吗?”当爹的竟不知。

    是。

    小蔫吧打算盘亏比同龄孩子强,像很喜欢这个似的,问过小蔫吧,你怎么越打越好呢,娃说:“二哥私下教过。”

    问总管大先生牛掌柜,牛掌柜说:“没教多少,拢共也没教多久,忙啊。但是那一阵,二蔫吧表现的确实比小蔫吧还有悟性。”

    所以宋茯苓打算给二蔫吧放身边带一带。

    第二位助理是宋阿爷家的其中一位曾孙,年纪和大郎高铁头他们一般大了,平时也是和这些哥哥们一起玩。就是那位说话有些磕巴的,小名叫水田。

    那为啥又选中了你水田哥,你与他说的话更是少的可怜。

    宋茯苓的理由是:或许嘴磕巴,心里就很有数吧,这位水田哥心很细。

    选完了助理,宋茯苓就在山里临时搭的窝棚里忙开了。

    宋福生有特意观察过这仨孩子。

    闺女带一哥带一半大小弟弟,仨人配合的竟然很默契。

    闺女负责将硝、磺、木炭含量不同的试验雷,分别记录。

    炸一个没成,换下一个。

    哪个成功了且威力很猛计录好,在这颗雷之前的配比下,或硝或是磺多往雷里装一些,上下调动。

    二蔫吧才十一二岁,忙起来更是认真,一手算盘,一边眼睛盯着六个十六两的老秤,各个秤上放着硝、磺、木炭粉。

    耳边还要听着闺女口令,随时往秤上加一点儿减一点儿。

    阿爷家的那个磕巴水田,是负责用小石磨研磨、装雷,小心安引线。那手一点也不抖。

    可比他曾经哆嗦乱颤往石头里装强太多了。

    山坳坳,九族全体壮劳力在一边守着辣椒地,一边坐在田间地头哐哐凿石,山里带着回音。

    而今日,宋福生之所以没去接奶牛,将他的牌子给了马老太,也是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上次制冰截留的硝,快要用没了。

    闺女再试验两天,硝也要不够用。

    自个花钱买到的磺,那也不够干啥的,还贼贵。

    最关键的是试验时出现的炸雷响动,再这么下去,县令就快要派人找来了。私自做炸药类,按律令,是要被押走的,且被带到衙署后,先鞭笞再审问。

    也就是任家村吧,换个村,早就有人跑去县衙举报有炸药响了。

    所以,以上种种,甭管是哪方面来看,都说明他需要强大的火力支持。

    没有支持,自己没办法做地雷。

    ……

    小屋里,宝珠不安地坐在宋福生和四壮的面前。

    其实四壮可以不用旁听的,有他没他是一样的效果。

    但是谁让四壮的主子,是贴心的宋福生呢。

    有机会就让四壮光明正大的看宝珠,没条件创造机会也要让咱四壮多瞅几眼。

    宋福生:谁让咱情商高呢。

    “宝珠。”

    “宋叔叔。”

    “别紧张,你听我讲……”

    当一炷香时间过后,宝珠震惊地望着宋福生,心想:叔叔,你让我去说这些话,还让我不紧张?你觉得我可能做到吗?难道我要等到掉脑袋时再紧张才叫心态好吗?

    四壮不错眼地看着宝珠,宋福生也盯着面前的姑娘:“能完成吗?”

    宝珠紧张的咽了咽吐沫:“能。”

    四壮先于宋福生之前笑了,自个的眼光真好。

    齐府。

    眼看着就快要生的陆之婉,被大丫鬟扶着坐起身就说:“快快让她来见我。”

    宝珠才进屋跪下,陆之婉就急问道:“信呢?”

    宝珠心里噗通噗通跳:

    没有信,她听宋叔叔的撒谎了,撒谎说少爷临出发前去了任家村,给宋叔叔那伙人留了一封信,这次是让她给送来。

    不这么说,三小姐哪是她想见就能见到的人。

    别看她曾经是三小姐从娘家带出来的人,那她也只是个丫鬟。

    “没有?”陆之婉惊愕。

    几个大丫鬟更是怒斥宝珠,你是借了谁的狗胆,竟敢骗到了这里。

    “宝珠有重要的话要与小姐讲,万望小姐相信宝珠是真的有关于少爷极其隐秘的事要说,很不方便别人听,要让她们?”宝珠看了眼这几个丫鬟,看完就一个响头嗑下,一直跪磕着。

    几个大丫鬟脸上透是浓浓的不可置信。

    啥意思,让她们走?

    曾经的小丫鬟宝珠,是不是在外面得了什么疯病。

    倒是陆之婉抓住了重点词:弟弟的,极其的、隐秘事。

    “你们几个退下。”

    “小姐?”

    “退下,去外面守着。”

    当屋里只剩下陆之婉和宝珠。

    陆之婉先闭了下眼,又轻抚了抚肚子,在心里告诉自己:

    一会儿甭管听到弟弟什么隐秘事也别激动,就算宝珠说,外面有女怀了弟弟的孩子,也要冷静。

    她现在这身体,真是折腾不起了。

    “抬起头来,说吧。”

    宝珠这才不再磕头,可心里清楚,离下一次颤颤巍巍磕头不会隔太久。

    果然……

    “放肆!”陆之婉瞪圆了眼睛。

    “小姐,宝珠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是太放肆了,等会儿怎么罚,我都受着,决不二话。

    可宋叔叔说的就真的没道理吗?皇上、各路主将,甚至?”

    宝珠一咬牙:

    “甚至国公爷,到了关键时刻,都有迫不得已的以大局为重。

    他们在忙什么,他们在为什么,他们就为那一天。

    为那一天已经死了很多人,还有什么是不能以大局为重而舍不掉的。

    还有,宋叔叔说,谁知道云崖关统领主将和国公府平日里是不是不对付?

    小姐,你快想想,那面主将是谁,有没有嫌隙?

    人心隔肚皮,谁又知道谁心里是怎么看国公府,怎么看陆家的。

    宋叔叔说,一旦要是有人稍微动一点点私心,都不用动手脚,督兵没有催快一些行进,没有特别特别及时去给少爷送战报。

    没有?没有的事很多,小姐,我一紧张给宋叔叔剩下的话忘了。

    总之,大概就是这意思。

    那些主将过后,甚至都会有很详尽的借口不被皇上追究,不会被在这里的国公爷发现,没人知道把柄的那种。

    前线离咱们这么远,他们在各地领兵自己说的又算,谁又知晓谁的心?

    小姐,呜呜,那少爷该怎么办。”

    宝珠哭着磕头,主要是吓的。

    她竟然敢说皇上、国公爷的坏话,她是不是真的不能活着回去做列巴了?

    陆之婉不停地安抚肚子,真是没有想到:听到了一个比弟弟在外面有孩子还吓人的消息。

    “小姐,宋叔叔说的就真的不对吗?要是不对,您罚宝珠一个好不好,就当这番话是股风吹过,就当您没听过,呜呜呜。”

    望着痛哭流涕的宝珠。

    不对吗?

    如果说,陆之婉之前很相信大后方会给她弟弟安排明明白白的,那可是国公府的独苗,谁敢!

    可她被那句话击中:“大局为重。”

    什么狗屁大局,她不管。

    她的夫君已经为这场战役躺下了,要有多幸运才能捡回条命。

    她父亲已经为这场大局……

    经历了这些的陆之婉,只觉得任何事都不如好好活着,大不大局的和她没关系,倒是弟弟、夫君、父亲才和她有关系。

    ……

    齐府后巷。

    宝珠从齐府后巷出来就哭了。

    为自己胆子太大而后怕不已。

    四壮被宋福生安排的,负责赶牛车接宝珠回去。

    看到姑娘哭了,四壮急忙上前安慰,手都伸出去了,眼看就要搭到姑娘的肩,又讪讪的缩了回去。

    主子说了:没定亲前,不准碰。

    而此时齐府里的陆之婉,正使唤丫鬟去给她找:大姐姐、二姐姐、四妹妹。

第五百零三章 集结

    陆畔的大姐陆之润,才听几位先生说完儿子的学问做的乱七八糟。

    她儿子脸色涨的通红,正跪在外间。

    以为今日免不得要受罚。

    却没想到大丫鬟橙墨进去一趟后,母亲就让他先回院子,且看那番架势是要匆匆离府的样子。

    二姐陆之婧,才从国公府陪完祖母、母亲回来,衣裳还没来得及换,就听闻老三送口信,让她紧急集合去点心店。

    三妹妹那肚子都什么样了,点心店?

    “说是有少爷的信。”

    陆之婧立即才回府又出府。

    搞得她婆母听说后,直对身边的老嬷嬷叹气,以为又去国公府了呢。

    儿媳太惦记娘家,这段时日每日出府。

    他们那个娘家弟弟启程后,儿媳竟在娘家还连住了三日,搞得她儿子也一日跑国公府三趟,极其的孝子贤孙。

    陆畔的四姐姐陆之瑶,每每想起弟弟留给她的那封信,心就拧着疼。

    人这一辈子,怎么活不是活。

    那真是下了老大的决心,才使唤人将最近很得夫君宠爱的白姨娘捆到了长凳上。

    这位白姨娘,曾经是胡姨娘招进府里当丫鬟的,当着当着,夫君就常去胡姨娘的院落,曾经所谓的“丫鬟”也就成了会跳会唱的白姨娘。

    陆之瑶的婆婆带着一众家仆匆匆赶过来拦,以为陆之瑶会像以往为孝道也好、为留住夫君的心,想好好过日子也罢,总之,当婆婆的出面拦着劝几句就会像以往似的算了,没想到今日竟敢来真的。

    这要是给白姨娘打个半死,回头儿子总是会闹起来的。

    陆之瑶放心茶杯,正要说给她打,大丫鬟就与她耳语了几句。

    陆之瑶先看了眼趴在长凳上还眼露得意的白姨娘,才站起身迎向她婆母道:

    “先皇丧期她有孕,婆母,不知这小小的苏府能不能容下这么大的胆子。至于掀开那日,别人会怎么看夫君,怎么看苏府……呵。”

    说完,陆之瑶就走了,一副你爱打不打。

    但她以后再不会装哑巴。

    再不会为了儿子姓苏,苏府要好,儿子长大将来没个出息父亲会让人看低,等等那些可笑的理由而忍气吞声。

    忍了就真的没人知道吗?

    倒是她婆母,望着陆之瑶的背影,忽然觉得儿媳像变了个人似的,而且被儿媳给威胁了。

    那怕不怕这个威胁。

    说实在的,如果陆之瑶真就什么都豁的出去,也不顾脸面了,那苏家?

    人啊,有顾忌就好,就怕没顾忌。

    陆之瑶的婆母看了眼白姨娘,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木着脸道:“打死。”

    不能给陆之瑶留把柄,别再回娘家一说,惹怒长公主,质问到头上让她交人更难堪。

    其实,陆之瑶的婆母还是小瞧了长公主,如果长公主知道就不是难堪的事了。

    苏府的乱,一向捂的很好,若不是特意去查,看不出来陆之瑶的夫君道貌岸然,大多数的时候表面做的不错。

    而陆畔能知道一些,又几飞又什么的,是因为他常在外行走,是男子。虽不去某些地方玩乐,但是总有所谓的朋友会主动靠上来向他透漏几分当作卖人情。

    他以为这位四姐夫之前是和其他姐夫们一样,有些姨娘,成亲前有通房,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而四姐姐为撑面子不说,他也就不会打着“为你好”挑破让姐姐难堪。

    毕竟夫妻之间的事,谁也不清楚内因。

    这次,是要上战场,“不死将军”的父亲都倒下了,陆畔受了刺激才会话很多,给几位姐姐都留了信。

    告诉陆之瑶:如果不是心甘情愿,是忍着,不是非得要与那位姐夫过日子离了就不行,那就别对付过。

    马老太点心店。

    老三陆之瑶怀有身孕不能往远走,又实在不知该给姐姐妹妹约在哪里说皇上坏话更安全,就给叫到了这。

    “信呢?”

    “没有。”

    “没有?”

    “我是有一件关于珉瑞极其隐秘的事要说。”

    老二陆之婧惊讶至极:“不会是?”

    老四陆之瑶也微张嘴,难道是弟弟在外面有女人了?

    老大陆之润摆摆手,示意弟弟甭管在外怎么地,也不算事。

    “哎呀,你们想哪去了,咱弟弟怎会是那种人。”

    四个人莫名低落:其实是那种人,也行。

    四位姐姐坐在点心店的二楼。

    “大姐,你晓得珉瑞带兵打哪里吗?”

    “那些哪是咱们能过问的。”

    “那你们晓得主将之间关系极好,珉瑞才能更安全吗?”

    “恩?”

    “大姐,你能不能查到都有哪些主将,我听说……”

    陆之婉挺着大肚子,不停嘴的将从宝珠那里听来的通通说了出来,心里还有些暗怪宝珠,怎么没将宋福生更多的话记住。

    听完,一个个表情都变了。

    老二陆之婧:“其实能猜一猜的,除了父亲,不就是那几位世伯?”

    大姐陆之润当即道:“那里有和国公府不对付的。”

    “谁?”

    贵妃的哥哥啊,你们想,祖母对贵妃那一家子并不喜,嫌手身太长。

    没人吱声了,有些话不用说透。

    祖母能干出来向当今谏言的事,贵妃会不会得到消息后,心里暗恨祖母或是祖父呢。

    这一脑补,可不得了。

    陆畔的四位姐姐竟觉得,那几位世伯通通都和国公府有嫌隙。

    比方说,父亲是大将军,有一位世伯也战功赫赫,会不会早就在心里嫉妒。

    比方说,祖父政见上得罪人的。

    老二陆之婧甚至还给姐妹们开拓思路说,其中一位世伯和她婆家不对付。她公公文臣中有名的爱告状,在朝堂上,可没轻了告那位世伯的状。

    陆之润、陆之婉、陆之瑶经提醒,各自在心里扒拉扒拉听说的小道消息,坏了,她们几位的婆家指定也或多或少得罪过那几位将领。还有当年求亲不成的世伯,世伯的儿子想求娶陆之瑶。

    陆之瑶:早知晓,当初不如嫁那位世伯的小儿子了,何苦过这种日子。此刻那位世伯就能全心全意在前线惦记帮弟弟。

    总之,最后四位姐姐得出结论:前线将领都有可能延误战机,害她们弟弟,一个也不可信。

    “还有吗?”

    “还有,大局为重……”

    三个人一边听陆之婉说大逆不道的话,一边做贼心虚不停四处回头瞅,就怕有人听见。明明有各自的丫鬟在把守着。

    心里还想着呐:说的太有道理了。

    别说皇上了,祖父甚至都能干出大局为重的事。

    分析的这么对,那我们要做什么?

    我们没兵,兵力又全都去打主战场,送粮的普通民夫真的有本事给粮送到弟弟所在的战区吗?所以我们要提供硝之类的火药,确保粮食一路安全送到珉瑞手中。

    我们能做的就是别让弟弟饿着,让他甭管什么情况下都有口吃的,万万不能让弟弟断粮,再厉害的也遭不住饿呀。

    “还有药。”

    “对,再置办些棉衣。”

    “等等,三妹妹,你怎么知道珉瑞带兵在哪?”

    “就是那伙人的领头人,偷的。”

    “偷?偷兵部户部去了?”

    “那没有。”

    陆之润先松了口气,随后语气严厉看向陆之婉道:

    “你还是先说说那伙人吧。我们本就不知前线事宜,容易让人糊弄,就更不能关心则乱让人牵着鼻子走。那可是火药,出事就是大事。出了问题,那是要搭上我们各自夫君的前程以及国公府的名声。”

第五百零四章 为万分之一的可能

    陆畔的三位姐姐望着陆之婉:噢?这里竟有“救命之恩。”

    大红牌一直到军户的等级划分,三位姐姐认为,这就是弟弟在救了他们的命,改变了那伙人的命运。

    后来粮食被贪,弟弟再次帮了他们。

    两次相帮。

    倒是陆之婉不完全赞同。

    她说,弟弟其实是个不喜管闲事的人,所以还是那伙人的领头人,就是那个“偷”,他真的有让弟弟高看的本事。

    也听弟弟身边的顺子在开点心店之前讲过,当初那伙人在难民中很是显眼,老的老少的少一个没扔,又很齐心。

    要知道这两点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很难。

    逃荒路远,缺过粮、缺过水,遇到过灾害,却无人倒下。可见其间的安排要很合理才能做到。

    人心就更难掌控了。

    那伙人不仅一路一心,而且分到一起被落户在任家村后,据说那伙人还在抱成团一起过日子,去任家村看一看就知所说不假。

    二姐陆之婧:那伙人已经安稳了,却还能抱成团,要“共同富裕”。可见,是一伙重情重义之人。这里面稍微有一户不是那样的,就不能“共同”。

    老四陆之瑶沉默地在心里琢磨:那么就能理解,那伙人为何胆大去“偷”,也一定要搞清楚她弟去攻打的路线了。本就是重义气的人,弟弟对他们有两次改了命运般的“扶助。”

    大姐陆之润:看来这就是动机?

    弄清楚动机很重要。

    这世间,就没有无缘无故的“为你好。”

    陆之瑶发现姐姐妹妹全部陷入沉思,继续告诉她们,她以前身边胆子很小的宝珠,今日痛哭流涕跪在她脚边。

    说了些什么呢?

    说烤炉房,已经不是每日只做活四个时辰了,而是天蒙蒙亮就开始,到天黑透停下。

    停下时,手摸炉身滚烫。

    因为要将已经和仓储衙谈好的定量做出来,还要私下攒些列巴,给弟弟珉瑞留出一部分。

    做列巴的粮食,是那伙人在先皇刚驾崩之时,高价买的粮食,他们人太多,他们是预备自个留着吃的。

    老二陆之婧,看了眼此时脚边摆放的冰盆。这么热的天,从天蒙蒙亮到天黑透要一直烤制,那要多闷多热。

    那伙人现在一日下来吃四顿饭了。

    姐姐妹妹立即看向陆之婉,怎么拐到吃四顿饭了?

    因为那伙人要种地,不能耽误种辣椒,还要凿石头。

    凿出的石头就是为装硝磺碳他们研制出的地火炮的,没有多余的存项去买铁,据说其实铁疙瘩才是最好的。

    那伙人还要费力气练武。

    也是自己研究的,起早打拳,用木棍当长矛练习。

    陆之婉随着讲述,脑中也像是那副画面似的:“青壮力都在忙这些,那伙人各户的小孩子们,为存冬日更多的口粮,就只能担起上山下河捞鱼挖菜的活计。”

    据宝珠讲,他们还开了个会。

    什么会?

    就是聚在一起商量说,能为咱们的弟弟做些什么。

    当那伙人听说弟弟带兵去的是非常危险的地方,万一存在路线过长,中间衔接不好会导致送粮不及时,或者路太远万一出什么问题,他们就决定自己先准备准备,随时看情况不好就自发去送。

    理由是,认为任何一支送粮队伍也没有他们用心,因为那些送粮的人与咱们弟弟没有交情,不放心。

    陆之婉说到这,脸上露出了几分无奈的笑:

    “大姐,二姐,四妹,我的丫鬟才出府没多久,却心偏到了那伙人身上。

    跪在我的脚边,不顾规矩的质问我,说这世间就没有百分之百有把握的事不是吗?

    而任家村的那伙人在为少爷,在为那有可能万一存在的情况做准备。

    说他们为咱们弟弟冒险到胆肥的去偷路线图,省下的粮食也全部给咱们弟弟做成口粮,他们都能为万分之一存在的可能做到这样,怎么就没人帮帮他们?”

    陆之润、陆之婧、陆之瑶当即心里一紧。

    而陆之婉是早就心偏了。

    齐府。

    陆之婉挺着笨拙的身子,一边拿着帕子给昏昏沉沉的夫君擦拭身体,一边自言自语地说:

    “夫君,我又要任性了。

    我要是以你的名头关系提供大量地火炮的硝磺,一旦那伙人要是有异心,他们离奉天城又这么近,大姐说的对,很危险。

    结果可能是,你这次豁出命立的功也抵不过我的冒失,我会成为有罪之人。

    我都懂。

    可是,夫君,我想让那伙人牵着我鼻子走。

    那是我唯一的弟弟,再多再大不该帮的理由也敌不过这一条,我担心那万分之一。”

    陆之润的夫君很意外,妻子竟然寻到了这里,说是给他送饭?送、饭?

    陆之润旁敲侧击,你知不知晓我弟之前练的什么兵啊?这次又带兵去的是哪。

    她夫君叹了口气。

    因为他这个大姐夫还真知道,但不能说,也终于明白妻子为何如此反常了。只能含糊地宽妻子心说,小舅子是谁?甭管打哪,皇上都会如何如何。

    陆之润一句没听进心:

    满脑子转悠的都是,皇上的天下,为了天下,皇上绝对会大局为重。

    一看夫君这个态度就知,好哇,这回可真是确认了。独苗苗都敢让带兵去攻打那么危险的路径,她父亲可才为这个朝廷……行,真行,连祖父都不可信!

    老二陆之婧此时回府后,和她大姐思想同步。

    琢磨的全是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大逆不道心思:

    真狠啊,是真豁的出去陆家。

    这是让我陆家一门忠良全部要为皇上尽忠尽孝。

    看在父亲的面上也不该如此不是吗?以为弟弟出征是跟在几位世伯后面。

    皇上,你这是要毁我陆家?最终让我陆家换个身后名?你当我们稀罕要?

    别说了,她只要弟弟好。

    陆之婧开始查账。

    不仅查自己几个陪嫁庄子存的粮,而且还将婆家府中的所有的余粮、存的药都给查看了一番。

    她婆母听说后,有些纳闷,和老嬷嬷还私下嘀咕呢:这怎么儿媳妇回来就一副要掏空婆家的架势?按理不能啊,国公府什么没有。

    老四陆之瑶忍着恶心,也去找她夫君了。

    什么打杀了白姨娘要赔礼?美死他。

    是按头也要从夫君那里拿到三五个领货牌,偷也要偷到。

    她夫君就是火药监的。

    “爹,你说陆畔的几个姐姐会出手吗?”宋茯苓站在山上问她爹。

    “等着吧,两三日后就能知道会不会出手了。闺女,你不是以自己的角度分析过吗?女人狠起来更能干大事,有时候更容易感情用事,不受对错支配。”

    “恩。”

    爷俩没想到,陆家姐姐们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快。

    只隔了一天,大姐陆之润就来到了童谣镇,偷偷地隔着帘子见了县令胡大人。

    胡大人既意外又惶恐。

    陆之润施压:知道我是谁吧?用不用给你介绍介绍我的几个身份?不用就好办,任家村传出任何响动,不准上报。

第五百零五章 拯救大兵陆畔计划正式上线

    胡县令的心理:

    陆家伙同任家村那伙人在干一件不容人泄密的事,陆家大小姐直接施压到他头上了,那陆丞相能不清楚嘛?

    哎哟,任家村那伙人,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呀。

    不过,要干什么,他作为县令还是别探究的好,知道的越多,将来越容易摘不清。

    所以,几番计较后:

    恩,不出事就假装不知道。

    出了事,那也要看出了多大的事,然后再决定上报与否……

    而陆之润在施压过胡县令后,并没有立刻回奉天城,而是做民妇打扮,带着几名可靠的陪嫁家丁去了五福村。

    任家村进不去的,据传回的消息,把守很严,进外人就很受注目。

    陆之润就想看看那伙人在不知她们去,都在干些什么。

    和任家村只相隔一座山的五福村。

    不止陆之润来了,民妇打扮的陆之婧、陆之瑶也都来了。

    将门虎女真不是白说的。

    平日里或当家主母,或娇滴滴的大小姐,此时拄着木棍和一众家丁,不顾酷暑翻山,就没有一个人说累了歇一歇的。

    而宋福生他们还真没让几位大小姐失望。

    误打误撞,今日宋福生他们正在山里举办“比武大会。”

    比什么武。

    上前线,真要面对敌军时,那得杀人啊。

    可此时哪有人给他们练手杀。

    咋办?

    拿猪练手。

    可惜耿副尉他们以前太能干,狼再没见过,熊和野猪好像也故意似的绕着他们走。

    实在没招了,这不是做肉松要抓猪?就特意吱哇乱叫捆活猪,抓回来再给放了。

    然后一众人在山上,围追堵截用自制的家伙什,围扑几十头四处乱撞的活猪打配合,真刀真抢给猪杀死。

    猪就是不能说话,猪要是能说话一定很委屈。

    因为被抓时以为会马上就死,都认命了,结果被逮后竟然给它们希望,挥着鞭子非让它们先跑,以为玩命跑就会被放过呢,结果又被抓回去嗷嗷嘶叫着被捅死。

    那当初放它们干什么?玩呢。

    陆之润她们在草丛里看到这一幕时也猜到了,这是没人可杀。

    听着几十个人吼着口令围捕猪,看到有人抱着死猪在示范地讲解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手不能抖,要一刀毙命,要在前面怎么杀,从后怎么割脖子更利落。

    几位陆家姐姐不错眼的盯着。

    眼神中没有一丝见到血迹的恶心,没有见到那些汉子光着膀子,又是血又是汗津津嫌弃他们粗鲁。

    陆之瑶眼神落在那些半大孩子身上,有好些才十四五岁、十五六岁的模样,那一个个精瘦的,光着膀子那一身“小排骨”很明显。

    “我出两千两银给这伙人。”

    陆之婧紧随其后:“我也出两千两银。”

    陆之润说:“我出三千两银。”

    陆之婉没在,但几位姐姐妹妹了解老三。

    老三一定是出三千两银钱那一档。

    因为陆之婉和夫君关系最好。

    掌握的可不止是她自己的私产,虽然她自己的私产总是赔钱,但是她夫君的私产也全归了她。三妹夫齐鸣又一直很会赚钱供他娘子花销,买这买那,从不过问。

    此时陆家女纷纷提出要给银钱,不为别的,就为只要弟弟能平平安安归来,哪怕这伙人和她们一顿折腾并没有帮上弟弟忙,过后,那也要奖励。

    不能让这些人,为陆家白忙。

    就在这时,哐的一声震天响,震的整座山跟着颤动。

    三姐妹推开护住她们的家丁,让别挡视线。

    她们看到一位脸上沾着黑灰的姑娘,在向这些汉子们跑来。

    “爹,成功了,一个地雷,我就能让敢截咱们粮队的敌军死出几里地远。”

    宋福生高兴极了,“那必须的!”

    宋福生一身血,也抓猪了,那得练练身手。

    陆家姐妹听话听音,心里立即明白,看来这位汉子就是那伙人的领头人。也应是弟弟在出征前来任家村看望的人。

    “小将军哥哥不用怕啦,我们来啦!”树上传来小孩子兴奋地叫唤。

    陆家姐姐:噢,看来这位就是最初和弟弟搭线的钱米寿小朋友,还去国公府做过客。

    国公府的几位大小姐默默来,默默地看完走了。

    她们还有好多事要做。

    前脚她们离开,后脚宋金宝就和他三叔耳语整个过程。

    对,没错,站岗小将早就发现了那伙人,当他是吃素的吗?

第五百零六章 执行力(为书友20180506065111221打赏+))

    陆畔的几位姐姐回了奉天城后,四字形容“狂撒银钱。”

    大姐陆之润负责组运输的骡子队、马队,动用一切关系征集。

    以及负责上下打点不准漏出任何消息,用她未来侯夫人的名义、陆家大小姐的名义到处施压。

    陆大小姐一出手,哪哪都不敢给她走漏风声,她天天往府外跑。

    二姐陆之婧大开自己的几间陪嫁庄子,倒出一切地方,组出了一支厨师队和运粮队。

    将姐姐妹妹们从各自婆家偷摸运作出的粮食集中。

    能做大列巴的粗粮送往任家村。

    其他粮食,让庄子里人做军粮,锅盔,穿成小孔的干烧饼,每人一背一串饼子那种,做米粉,做一切路上耽搁俩月也不会坏的食物。

    陆之婧寻到人还搞到了一批正常死亡的牛,命人做风干肉,用牛膀胱当食物包装肉。

    另外,盐,她也搞到不少。

    而陆之婉是挺着大肚子,凭借她夫君名义,是去私下邀约她夫君好友,竟从兵部军器营和盔甲监弄出一批真武器,长矛那都是闪着银光的。

    她没敢现在就给宋福生那伙人,压在自己的庄子里,打算出发前再分发下去。

    陆之婉还干了一件大事,也是凭借她昏昏欲睡的夫君名义,从铁矿那里弄出了一批铁。

    不是说震天雷用铁疙瘩更威力无比吗?铁疙瘩被震碎,铁片子才能立即扎死人?

    当管理铁矿的人给了她准信,哪日哪时可以去拉铁,还给陆之婉激动坏了,她夫君不白交这位朋友,虽然她以前很看不上。

    一激动就坏了,请原谅她先去生个孩子。

    陆之婉生孩子都没敢磨叽。

    夫君离不开她,所有擦洗她都不想让旁人帮忙,她要每天陪夫君多多说话呢,弟弟那面的事更是离不开她。

    她一咬牙一用力,含着参片一鼓作气就生了,疼的她身上的棉被湿透,也喊的她夫君像有感应似的一下子睁了眼。

    齐东铭听说娘子给他生了个四斤多不到五斤的女儿,非要坐起身,让小厮们抬他去看看。

    什么规矩也不顾,血水还没有端完,齐东铭就出现在陆之婉的面前,哽咽数次说不出话,最后竟挤出一句:“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什么?我昏昏沉沉间可是听见了。”

    陆之婉哭着笑:听见也晚了。

    ……

    老四陆之瑶那更是一副要么常年蔫声当老实人,要么就一鸣惊人。

    给她夫君都震惊坏了,觉得好像从没看清过妻子:

    你敢偷我牌子?你敢在外面以我的名义往外运硝磺?你知不知道硝磺是什么?出了事,你是想让我项上人头不保吗?

    陆之瑶说:所以夫君在外人眼中是和我们一起的,此后,你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的,倒不如?

    “你闭嘴,我要休了你。”

    “可以啊。”休吧,你休了我,私自向外运大量硝磺会死的更快的。到时你可没有国公府的岳丈家当依靠。

    “你?!”

    陆之瑶不但不惧被休威胁,而且还将几位姐姐的小厮家丁们集中到她的偏远庄子里,没日没夜在干凿石头的活。

    总不能制作震天雷的活计全部让任家村那伙人干吧。

    四位姐姐频繁出手,一车车粮食进了任家村,一车车硝磺进了村,甚至一车车木炭粉也进了村,别费那个劲自己烧制了,比官方可有效率多了。

    宋福生也是头一回真真切切体会到,女儿分析的真对,女人们要是疯起来,那是一点不磨叽。

    而任家村众人还以为这些物资是朝廷给的呢。

    村里人虽然知晓宋福生他们最近“不正常”,但是他们分析过,可能是上回押运表现的太过抢眼,那伙人担心朝廷又给派押运活,一路有点危险,需要练一练武功,弄些武器防身。

第五百零七章 征途漫长,带雷前往

    这就弄的村里有些人家找上了门。

    在他们眼中,是有危险,在家呆着能平安,但在家呆着也没有出息啊。

    河对岸那伙人眼看着就要有出息,和普通被征送粮的民夫可不同,几次重用后,不得当官啊?听说正式押运官九品呢。

    当了官,那就不再是农,对于普通农民来讲,等于一步登天,换了门庭。

    第一家找上门的是任三叔。

    任三叔对宋福生说:“团长,你看我是不是一直挺支持你,能不能让你三哥你大侄跟你们一起。”

    “有危险。”

    “富贵险中求。”

    给宋福生逗笑了,“三叔,和那些没关系,我们是推不开。要是能拒绝,你信我,我们这些人一定是在家老老实实种地,不要这种险中求的富贵。您家日子过的不错,什么富贵能比得上您孙子好好的。”

    实话不能告诉别人,我们这是没招了。

    用阿爷的话就是:咱们承了小将军那么多情,没有小将军,咱们就是偏远地方的军户了,这时候军户的日子可不好过,照样被抓壮丁上战场。

    所以说,咱不能玩嘴,咱们这些家欠的情,总要还的。要由我们自己来还。

    就为这事,那些老太太哭成啥样?

    马老太在刚得知那两日,给宋福生骂的狗血淋头:

    就没见过她三儿这么傻的,没被征走,却要自己送上门。

    主动去偷路线图,非得要知道小将军去哪,非得要去给送粮,人家缺不缺啊你就去?

    人家可能啥也不缺,是三儿缺心眼,还带着俩哥一起缺。

    小将军顺手帮一帮的小忙,她们这伙人却要涉险拿命去还。

    后来老太太们不得不想开,因为管不住家里的小子们了。

    儿子们都当了家,也不听她们的啊,都听宋福生的。

    上回没去押运的,很羡慕田喜发高铁头他们。

    句句离不开感觉那十几个人回来后气势不一样。

    这回一听,还是给小将军送粮,个个直嚷嚷着,要走一起走,一开始,一路走,就要一辈子。

    但是以上这些心理变化,在宋茯苓看来,其实还是她爹有绝对权威的原因。

    她爹决定要做什么,大伙甚至不问原因就执行、不停执行、完全执行。

    这个团已经抱紧到了这种程度。

    她爹在青壮劳力中很有个人魅力,村里的小伙子也很愿意往团长身边凑,团长一声令下,啥活都干。

    这不服不行。

    ……

    就在宋福生又在村口迎进几车能装地雷的石头时,这是陆之瑶派人送来的。

    黎大人正在卡戳,任命宋福生再次押运粮草到前线云崖关。

    可以说,这次押运任务和上次完全不同,宋福生将要面临进入战区。

    黎大人也是经过深思熟虑,觉得应该启用胆大心细更为出色的新人。回头宋福生如果还能像上次一样完成的极好,他就拟提拔宋福生直接越过九品押运官当八品军需官。

    他认为:八品,越级提拔,宋福生完成任务回来后,实至名归。

    可以说,宋福生等这次新任务也等了很久,都快要没耐心了。

    因为他只有再次接到押运任务,才能将为小将军准确的粮草混进货物中,将他们这伙人混进送粮民夫队伍里。

    不这样做,他带着人和货没有通关文书,走不了多远就会被抓,而且他们和陆家四位小姐准备的这些也会被上报露馅。

    宋福生的计划一直是:

    领了押运任务后,带着这些粮草,让陆家小姐派来的指定人员继续当押运队伍的领导。不敢随便让别人领队,任务要完成,陆畔也要救。

    然后他自己走大半截道,他就拐了。

    那些民夫们该送粮继续送,他带着自己这些人押车,走上一条全新的路线拯救陆畔。

    与此同时,已经苏醒的齐东铭,秘密见了他以前的副手。

    齐东铭也不想还没下床就见这个见那个,他说话还不利索呢,胸部腿部中箭直咳嗽。

    但没办法。

    他和目前正在偷摸向外运硝磺的四妹夫一样,不得不帮妻子,已经摘不清了,就只能接手。

    齐东铭得到了两个消息。

    一是,无法再用海运方式给内弟送粮,海被鲁兵把控。

    二是,此时前线已经进入白热化,倾朝廷所有兵力正在猛攻云崖关。为了攻破,一批又一批兵勇,不计其数葬送在城门下。

    齐东铭就和大姨子、二姨子、媳妇、小姨子说了。

    他大姨子以前一直不关心也不懂外面打仗的事,被宋福生那伙人搅合的,陆之润现在最关心战事,且在恶补各种兵书,闻讯就当即下决心道:

    “不等了,小全子送信,我们祖父已经两日没回府,祖父现在想的应该全是主战场云崖关,不止祖父,现在所有人想的都是怎么攻破云崖关。”

    能听出来,语气里有埋怨。

    陆之润就觉得:那些人是不是太不把她弟当回事了?没收到消息?海上已经被断,给她弟送粮的海上渔夫队被灭了,那些是不是觉得不算出大事,再接着用陆运送,饿两天不要紧啊?

    可不能再指望。

    “出发吧。”

    四位姐姐:那必须的,必须马上出发。

    要知道海运过不去,陆运一走就是至少俩月,现在出发,弟弟带的兵都有可能被饿到。

    可是宋福生还没有接到押运任务,通关文书怎么办?

    “造假的文书呢?”小四陆之瑶道。

    齐东铭被小姨子吓得咳嗽了起来,越着急想说话越咳嗽,万万不得造假,会捅破天的。

    就在这时,陆之婉最贴心的大丫鬟送信:

    宝珠来了。

    宋福生终于接到了押运任务。

    “好!”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奉天城外,郊外的庄子。

    这里集结着一批家丁。

    他们都是陆家人,都是跟随陆家四位小姐很多年的家仆,打头的就是陆畔的小厮小全子。

    陆家四位小姐亲自送这些家仆出发,送这批特殊的“陆家军。”

    任家村村口。

    宋阿爷带着众人眼里包着泪,冲五十名即将远行的孩儿们喊道:“俺们在家等着,要快些回来。”

    五十名青壮带着愧疚,秋收又帮不上忙了,那些留守的要玩命干活。

    他们回身对家人们挥手,咧着嘴笑。

    “晓得啦,都会好好的回来的。”

第五百零八章 成长

    田喜发、王忠玉、宋富贵他们,先去和整装待发的“陆家军”汇合,会在途径的路上等待。

    与此同时,宋福生和四壮也已经领队两千人,正向他们浩浩荡荡走来。

    两方正式会面。

    小全子急步迎上前,当即单膝跪地抱拳道:“宋头。”

    这一跪,就代表着从即日起,唯命是从。

    只要是宋福生的命令就会服从,不会也不得有半点违抗。

    “宋头!”

    “宋头!”

    随着这一声声呼唤,呼啦啦接连跪地四百五十位“陆家军”。

    这四百五十位曾经归属于陆家四位小姐的家丁,从今天起,就要与宋福生他们这伙人的命运绑在一起。

    宋福生双手托起小全子,拍了拍小全子的肩膀。

    接着又去托起小全子身后的几位,摆手示意大家都起来。

    “叫什么。”

    “回宋头,奴才叫常大,这是?”

    宋福生挥手打断:“这里没有奴才,你不是奴才,从今日起,你们是我的弟兄。”

    是弟兄吗?

    宋福生才与这些人见面,第一句话就让这些“陆家军”有归属感,心暖。

    “陆家军们”互相看看身边的人,又望了望宋富贵他们,发现宋富贵那些在回望他们笑,他们也情不自禁笑了。

    对,宋头说的对,我们是弟兄。

    往后,我们会为共同的使命拧成一股绳,攥成一个拳头。

    我们能力不行,不是正规军,但是我们会比正规军更齐心。

    往后,我们会在心中将彼此当成弟兄。

    路上无论多么艰难险阻,也会将弟兄们的命当成自己的命。

    “头,常大是我哥,我叫常二。”十八岁,才成家一年的小伙子主动道。

    “好,好名,”宋福生拍拍说话之人的肩膀,眼神又看向明显站在前排的人。

    小全子给介绍道:“头,这位就是谢掌柜。”

    谢掌柜急忙抱拳。

    宋福生了然,看来谢掌柜就是之后会接手民夫送粮队的人,也就是陆家大小姐给他寻的接班人,可见这位,能力、身份上都是没问题的。

    接下来,宋福生没再接着认识“陆家军”,路上有的是时间互相熟悉,他在忙着查看武器。

    这些武器是宋福生没有想到的。

    当武器分发到宋福生自己这伙人手中时,宋富贵当宝贝一样摸着闪着亮光的长矛,王忠玉用长刀比划了几下杀猪的动作。

    一向沉稳的田喜发,摆出动作要拉弓射箭。

    看看人家这箭头,估计射进身体里都能噗嗤一声。

    他倒要看看,这回还能不能一箭射死傻狍子。在家自制的那箭头,有一回让袍子拖着伤腿竟然跑了,可给他气的不行。

    要知道这几人可是铁头大郎他们的长辈,一个个都能兴奋成这样,就更不用说大郎他们了。

    高铁头耍着剑,可比自个准备的强百套:“这就是胖丫妹子说的闭月羞光剑吧?”

    大郎笨拙地拿着盾牌笑他,“那你得配天地阴阳招。”

    可见,宋茯苓平日里瞎掰的话,这些哥哥们通通都记住了。

    可给两千名民夫运粮队震慑的不轻。

    尤其是田喜发一箭射到了路边的树上,四壮秉持能省就省的心思,极速跑到道边,嗖嗖嗖几下上树就给箭头拔了下来,就跟会飞似的,民夫们都看傻了:练过是咋?

    民夫们望着那五百人,望着宋福生:这怎的?头,你还有支队啊?这是啥时候的事?俺们出发前咋一点消息也没听说过。

    民夫们又低头瞧了瞧自己,大部分人还要靠肩挑手提。

    再看看那支队伍,不仅家伙什齐全,任谁见到那些大家伙也不敢支棱毛,而且那骡子车队那么老长一溜,好几百辆。

    感觉整反了,两千人的队伍,愣是没有那五百人支队看起来厉害。

    宋福生看了眼好些骡子车上画有“!”的木箱,那里装的全是地雷,以及闺女新研发出的手雷。

    手雷是靠点火才能引爆全场,闺女说目前还做不出能延长时间一拉往外扔也来得及的手榴弹,就只能燃线,线燃起时再扔出去。

    还说,爹,备不住等你回来,就能研制出来了。

    那还有什么用?没事谁要手榴弹。

    总之,宋福生盯了一眼那些危险品,此时一点时间也不敢浪费。

    “出发!”

    怒发冲冠为红颜,不,是怒发冲冠为陆畔的队伍,各车辆听他号令:插绿旗。

    正常送粮车辆队伍,插蓝旗。

    这回可是真出发了,星夜赶路。

    上回宋福生带队的四百人里,有俩人也出现在这两千人的民夫队伍中。

    是的,只剩这俩人。

    那三百九十八人目前身在何方无人知,是不是还在这世间无人知。

    这俩人还有幸在一个小分队里,就嘀咕啊:“感觉和上次不一样。”

    看到宋福生,这俩人别提多高兴了。

    和宋福生散了后,他俩去过别的队伍,对比其他头领不拿他们当人看的残酷,很是想念那次送粮途中遇到的领头宋福生。

    没想到梦想成真,再一次被宋福生领导,这一路上最起码不遭罪。

    可是却没想到,宋福生比他们参加的任何一支队伍都赶路赶的急,一直地、一直地、往前走,很少喊口令休息,可累死他们了。

    而且比起上次的一碗水端平,这次也太偏心了,那支后来的五百人队伍什么也不干,逮空就歇。

    然后就和他们以前那些队长在一起说说说,也不知在说啥,就像唠不够似的,一路嘴就没停歇,还轮番说。

    那个赶车,这个过来唠,埋锅造饭砍柴挖菜,全是他们这些民夫干。

    领头也假装看不着那伙人啥啥不伸手。

    其实这俩民夫误会宋福生了。

    宋福生不是装看不见,是他要求的。

    只要小全子他们看懂了他是怎么指挥那些民夫分工合作的就可以了,不用现在就动手干活忙后勤,要养精蓄锐,保持好体力。

    另外,让宋富贵他们与小全子他们打成一片,一路上是要将他设计的一些配合战术告诉明明白白的,毕竟咱没在一起训练过,目前也只能靠“话聊”,尽快有一些默契。

    将来,以少打多,打的就是默契战。

    出发第一天的晚上。

    民夫们在休息,这五百人却没休息,大郎、高铁头他们几个小子给小全子他们露了一手。

    这一手叫,在夜间漆黑时,靠摸也能迅速埋雷。

    “有胆练吗?”

    “有!”

    “练吧。”

    出发后第七天,宋福生带着这只浩浩荡荡的队伍在傍晚时进了城。

    这代表着今夜民夫们不用再睡露天地了,夜晚途径各大城池,官府要安排出给他们歇脚的地方。

    宋福生却没歇,挑了些自己人,趁着天还没彻底黑透,在这座城里敲老乡家门,四处采买各种瓜果梨桃。

    粮食指定是买不到的,但是眼下正是瓜果下来的时节,加上已经走了七天,去掉消耗,他们的骡子车上能倒出一些空地方,要将一切空地方都利用起来。

    瓜果梨桃,有时候又是水又能当粮。

    以前跟着陆之润的谢掌柜、跟着陆畔的小全子,就亲眼见到宋福生为了他们、为了少爷陆畔,在大把大把撒银钱高价采买一筐筐水果。

    出城时,田喜发、宋富贵、大郎等人一脸自豪。

    因为,你听听:“大人,您收好。”守城官差双手递还通关文书后,示意城门大开,并且立正站好,目送持户部八品军需官牌的宋福生离开。

    这牌子是黎大人特许给的,还意味深长对宋福生说过:“收好,往后这官牌,你可能就要一直随身佩戴了。”

    而宋福生这趟押运必经之路,正是当初他由南向北逃荒时所走的路线。

    大郎说:“三叔,重走这条路,说不清,我就感觉我有些不一样了。”

    宋福生:谁又何尝不是呢,他自己也在成长。

    他都说不清自己是现代商人宋建业,还是古代童生宋福生了。

    活的越来越不像现代的自己,当然,也更不像古代的。

第五百零九章 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陆家兵

    夏日的东方,早早现出了鱼肚白,天高云淡,晴空万里。

    海风小了许多,浪也平静了。

    海燕和海鸥们影影绰绰低飞盘旋着,叫声凌乱,或许也是陆畔的心乱。

    在辽东半岛的最南端,在这座名为铁山岛的小岛岸边,已经集合了整个帝国北端沿海所有的战船、渔船、帆板,快艇,甚至小舟。

    借着黎明的晨曦一眼望去,黑压压铺满了整片海滩海岸。

    而身后,则是万余名整装待发的士兵。

    这一万多人,正是陆畔这大半年来以神机营为主要班底,精心特训的两栖登陆部队。

    五艘装备精良武装到牙齿的战船,已经提前。

    上面配有陆畔倾注全部心血,朝廷倾注不少财力的铜制大炮,同时还载有经验丰富的弓弩手。

    这些人的任务是负责巡航护航,扫平海峡上一切可能存在的鲁王水军力量。

    如果遇到出海打渔的渔船,为了不走漏风声,也一律扣押,待到渡海成功之后再放掉。

    随后出发的第一批船只,他们的目标是,鲁地半岛长山岛链最北端的岛屿——北隍城岛。

    第一船将士登岛以后,迅速安营扎寨,既作为桥头堡,又作为中转站。

    后续船只继续向南航行,依次占领群岛的其它岛屿:

    南隍城岛——小钦岛——大钦岛——砣矶岛——大竹岛。

    而陆畔的旗舰,则直接进抵到整个岛链的主岛,长山岛。

    长山岛的对面,就是此次登陆作战的最终目的地:登州府衙所在地。

    从铁山岛到北隍城岛,这22里水路最为关键。

    所以陆畔派出最精锐的战船打头阵,全力抢滩。

    一旦得手,后面的攻势就可以顺利展开。

    陆畔沉吟一声,最后看了一眼近几日观测到的涨潮时间表,将手中的海图收好,必须抓紧时间了。

    喊来传令兵,立即用小旗向海滩上的各营将士打旗语传令:

    登船!

    无数的士兵登上驳船,运到深水处,顺着网绳爬上高耸的战船。

    无数士兵推着竹筏小艇,大家一齐冲向波涛汹涌的渤海。

    一时间,海面上千舟竞进,百舸争流。

    因为逆着海风,所以见不到一片帆。

    所有的船只都需要靠人力划行向前。

    仿佛是端午节的超巨型龙舟大赛,大小各异的数百艘舰船争前恐后向南驶去。

    船头的舵手敲着鼓点:

    “咚——咚——咚——划!”

    “咚——咚——咚——划!”

    口号响亮,动作整齐划一。

    大海的上空回荡着各种呐喊声,号子声。

    两侧,无数的给养船也纷纷出动。

    有装满大列巴的运粮船;有罩着油布的火器船;有运送骑兵的马匹船;有堆满盔甲刀剑的军械;,还有负责收容落水士兵的救援船。

    当然,更多的是装满年轻士兵的运兵船。

    任公信的三子任子浩端坐在某只船的一角,任风浪扑进船舱,溅落到自己的头上,身上,脸上,嘴里,咸咸的,涩涩的。

    运兵船晃得厉害,像叶子,像烈马。

    任子浩紧紧抓住船桨,一刻不停地机械地划着,每过半个时辰换另一队士兵继续划。

    即使时值盛夏,也能让人不住地磕打着牙齿,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一张嘴,海水又进来了。

    陆畔站在主桅杆上的观察篮中远眺,一边为自己这阵容庞大的渡海部队感动激动和骄傲,一边紧张地盯着前方海面。

    打头舰只已经配备了宋胖丫独创的窜天五色焰火,一旦遭遇敌情立即点燃示警,后续的船只就会立即重新编队,进入作战状态。

    天已大亮,太阳爬上头顶,阳光越来越毒。

    顺子爬上来叫陆畔下来进船舱避避酷暑,主子你都晒黑啦,跟黑碳似的,陆畔没搭理他,继续观察海面。

    顺子拧不过主子,只好悻悻自个进了船舱,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可要好好保护自个这张小脸,他还没成家呢。

    从上船后,快两个时辰过去了。

    耿良率的第一队登陆舟,想必已经占领北隍城岛。

    海上的号子声也由强转弱,士兵们喊哑了嗓子,喘着粗气继续划动着木桨。

    只剩下运马船上那些遇水而惊的战马,发出的此起彼伏的嘶嘶啾啾之声。

    陆畔被头顶的烈日晒得有些眩晕,拿出水囊想喝口水润润嗓子,闭目一霎养养神,突然扑的一声——

    一条火焰,腾空而起!

    怎么了,是发现敌船了吗?陆畔心里一惊。

    此时,顺子急促而凄厉的喊声从船的尾舷传来:

    “艾玛,不好啦,少爷,茯苓姑娘掉到海里啦!”

    胖丫?不可能!

    她怎么会混到他的船上,学花木兰女扮男装吗?

    不可能,不会的,她要是敢如此胆大,他就将她就地……

    能就地干什么啊?

    什么也干不了。

    一时间,陆畔在心里竟找不到教训宋胖丫的方式,只会不停劝自己,不能,她找不到这么远来!

    陆畔心跳的不行,他抓住绳梯三步并作两步跳了下来。

    晃晃荡荡的船体让他跌倒,他手脚并用再次踉跄爬起身,继续往船尾跑。

    不会有事的,陆畔在心里告诉自己:

    他的旗舰每个人腰间都缚了葫芦,没有大的风浪是沉不下去的,而且救援船就在后面……浑蛋胖丫,她搞不好真来了!

    陆畔彻底慌了,因为他已经远远望见海面上漂浮着宋茯苓那小碎花的衣影了……

    怎么会?穿这身怎么可能混上船!!!

    淹死了吗?胖丫啊,是淹死了吗?

    来不及想许多,陆畔一个纵身跳起来,跃过船舷,向天空,向大海,向着那越飘越远的小碎花飞去。

    ……

    天还没有大亮。

    陆畔坐起身,慢慢缓出一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

    真见鬼,这几日,怎么总是梦见那胖丫各种死。

    是的,刚才那些镜头都是在做梦。

    实际上,此时已是登陆后的第五日,也早就离开了那片难渡的汪洋大海。

    并且,在登陆后,一切都出乎意料地顺利。

    那一日,才登岸的那一日,他率主力军登上长岛,打算歇息半日后在傍晚借着夕阳强袭登州府,占领蓬莱。

    哪曾想,鲁王早就把大部分可用之兵都抽调到云崖关帮助吴王守关,整个半岛地区兵力薄弱,大部分府郡县乡都只由地方团练守备,不堪一击。

    没等打呢,只看到一片片“陆家军旗”,这里的登州府尹就颇有自知自明,为保项上人头,亲自带着官印登上长岛,投诚归顺。

    表示要全力配合朝廷的官军南征平叛,今日正式抛弃伪职,全府易帜。

    顺便还给带了许多海参鲍鱼海胆虾夷扇贝等海鲜土产,备以美酒,名曰劳军。

    于是,陆畔带着陆家军,兵不血刃就攻入蓬莱。

    后面的登陆船只,尚未全部抵达,陆畔又亲率精兵一千,装备齐各种武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几十里外的黄县。

    继续连夜行军,沿着海岸线直达莱州府驻地,掖县。

    一路只遇零星抵抗,无需赘言,反正通通是见到他就跪地交官印,一副早就想和朝廷共同平叛的架势。

    要说这里唯一的插曲,就是一些士兵在吃了登州府尹送的海鲜后,腹泻不止。包括陆畔。

    陆畔疑是那厮下毒,正要抓来严审,归顺的师爷道出真相:

    海物性冷,将军大军又甫从北地而来,连日征战,甚为劳苦,再加上水土不服,吃多了……自然要拉。

    怎么治呢?赶紧的,不能再拉了。

    师爷:不是还送了你们当地自酿的酒了嘛,那都是配套的,喝掉喝掉,解湿解腻,不日即可止泻。酒到病除。

    这个插曲给陆家军众人气的,他们就不配改善伙食了是吧?

    还是吃大列巴吧。

    话说,这是谁做的口粮?难吃极了。

    陆畔听说连众将领都抱怨过列巴除了扛饿,一无是处,往后见到砖头搞不好都会吐,抱怨能将粮食做这么难吃也是个人才,他每每听到,都会微微一笑。

    不知这场仗打赢后,过后会有多少兵勇齐齐念叨大列巴,骂碎花胖丫。

    回忆到这,再睡不着了。

    这几日,陆畔天天都是被这样的梦境搅合醒,索性拿出舆图继续研究。

    下一站,他要攻打昌邑,向西进入青州府。

    拿下昌邑,鲁王的老巢,济南府,就近在咫尺了。

    而鲁王生性谨慎,后院起火一定要调兵南救的。

    如此一来,云崖关那边的阻力骤减,破关就指日可待了。

    这时的陆畔,在宋福生带着两千多人送粮队伍行进一半时,渴望势如破竹长驱直入,渴望平定鲁东收复华北,渴望为父亲为姐夫报仇。

    更是极其渴望或在京师,或于中原,与吴王这个狗贼决一死战,国恨家仇,一朝得雪!

    但是呢,事情呢,不会一直顺利的。

    一队看不到尽头的鲁军,已经从南方的即墨出发,幽灵一般直插陆畔的身后。

    危险,已经不知不觉向小将军袭来。

    另一面,齐王也已派兵,打算助鲁王,前后夹击,围困陆家军。

    彻底将“陆家军”这个名号,从人世间抹掉。

第五百一十章 向故交致敬

    看鲁王能撤出大量兵勇去攻打陆家军,就可见他大恨陆畔。

    敢与他玩一手:逆风登岸,声东击西,攻其不备,差些端了他老巢,打的他那叫一个措手不及。

    少年将军是吧?鲁王恨不得活捉生嚼了陆畔。

    而陆畔在此时得知有被困危险,也丝毫不惧。

    身穿银色盔甲,头上盔缨迎风,作战常奋勇争先,他的坐骑更是经常马蹄冲天,玩命嘶吼,陆畔一路指挥猛冲,一众陆家军受到从未有的鼓舞,强弩齐发,手中的长矛金属击打声音撕破长空,在战火烽烟中,冲散敌阵无数。

    以锐不可挡、以寡敌众的人数,竟让鲁王连折两员大将。

    两员大将,全部由陆畔亲手斩杀。

    将军斩杀将军,且留有全尸,这叫给予尊重。

    既威慑了对手,又振奋了军心。

    到了这种境况,鲁王都已经不是大恨了,桌子愣是被他一掌拍碎。

    鲁王在得知吃了陆畔铜制火炮的大亏,在连失两员最重要的猛将那一刻,被刺激的下令,以断臂形式,也要取陆畔首级,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弄死陆家军。

    宋福生不在这。

    宋福生要是在这里,就会评价:这是打急眼了,都有点要不理智了。

    所谓自断臂膀的形式就是,不止切断海上供应线,而且要在自己的领地烧粮仓,坚壁清野,让陆畔一路寻不到一粒一颗粮草。让陆畔占城也白占。

    陆畔猜到了鲁王的诡计。

    劝自己,要暂时咽下那口气,还不到决一死战的时机。

    父亲常说,一将之领,不能年轻气盛,最忌讳拿数以万计兵勇的命常走险棋。

    如果再激进下去,很容易掉进鲁王的圈套里,孤军深入,陷进四面楚歌的境地。

    几位副将也争先说,将军,咱们得撤了,虽说列巴还够用,但是也应该补充一些粮草,粮草充足,军心才更稳。

    “撤。”

    去一号指定地点,补充粮草,休养生息,以图再战。

    谁占你们城啊?他陆畔才不占城。

    敌进他退,敌退他追,敌驻他扰,敌疲他再打。

    可是到达一号指定地点,又按照约定多停留两日后,发现并没有等来“自己人”。

    这说明啥?

    说明云崖关还没被攻破。

    因为陆运设计好的供给路线,必须要从云崖关过来,也只能等那面打通才能过来,除了海运,那是唯一的路。

    几名副将就又说了,“将军,那面攻的是不是太慢了?咱们是不是打的太快了?”

    打的太猛了,没收住手脚。

    顺子递给陆畔用海水洗完的帕子,闻言很没规矩的插了一嘴:“有的城池也没打啊,贼囊,见咱们就投降。”

    怎么这么不扛打?

    众位将领其实心里明白:

    不是囊,不是不扛打,是这里的百姓太苦了,来了这里才发现,都不好意思脸一抹抢粮。

    当然了,也没粮可让他们再搜刮。

    鲁王本身就快要把这里的百姓饿死了,百姓或许都等不到秋收,就会被鲁王一次次征收军粮压的饿死一片。

    陆畔问,那咱们剩余的粮草,还能挺多少时日。

    不好说。

    怎么会不好说?

    就是不好说嘛。

    和普通军粮不一样,往常的那些口粮能算出来。

    而列巴很扛吃,兵士们只要肚不饿,那就一副能少吃一口就少遭罪的样子。据称,伤兵嚼列巴会扯得伤口疼,都是用水泡着吃,吃几口就很饱腹。

    所以,回将军,具体无法回答,但是大致十多日甚至再节省些,二十日应是还能挺住。

    “还能挺二十日?”就凭出发时,每人背来的那些?

    “是。”

    这一刻,陆畔真为宋茯苓自豪。

    在他眼中,这才叫有才华的女子。

    “出发。”

    没打通云崖关,就说明鲁王撤回的兵力还不够,要逼的鲁王再往回撤一些。

    说明他们这里的打的还是不猛,再猛烈一些,就能让云崖关攻城压力更小一些。

    这时候的陆畔,心态很稳。

    他甚至在心里打算直接舍弃二号三号取粮指定点,打算猛攻一波直接按照日期去四号供粮地。

    与此同时,宋福生率领一众民夫们,已经路过很多城池了。

    这把他累的,用句不恰当的形容:就像后面有恶狗在撵他似的。

    他最怕狗了。

    一直在催着:“快,快。”

    嗓子哑了。

    形象也造的不咋滴。

    天闷热,宋福生就懒得戴头套,结果一不留神,上眼皮和下嘴唇都被臭蚊子咬肿了。

    眼皮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嘴肿,喊口令喊急了,直趟哈喇子。

    空间里,宋茯苓站在一块白色的写字板前。

    这小白板在钱佩英眼中有磁性,能粘一块红色纽扣形磁铁。

    女儿的写字板上,画满路线路,那一道道的,她都看不懂。

    此时,女儿正将红色纽扣磁铁取下来,重新粘在另一处地方对她讲:“娘,我爹走到这了,他比我预估的走的还快。”

    “你躲开,我看你那上面写的是什么城?武泉县?那不就是这个地方吗?”钱佩英一边说着,一边将收进空间茶几下面的官印拿了出来。

    小绳下面的官印来回晃悠,正是当初咱家米寿捡回来的那个。

    其实那阵生气本是想扔来着,可寻思扔哪都不保险,留着又不碍事,就没给丢,转手扔空间里了。

    宋茯苓回眸笑:“对,对,就是那个地方。”

    “唉,你爹照上次押运进空间少多了,没日没夜一直在赶路。也不知你爹这一路,能不能遇到帮过咱们的那些人。估计遇到也没空说些话。”

    贵人暂时还没有遇到,倒是遇到愁人了。

    就丢大印的那个?竟然还在守城门,这是上面有人啊。

    宋福生此时就站在这人面前。

    对方张口结舌:“你?”

    高铁头和大郎几个小子,一见到此人就立马兴奋了,个小衙役,个小县里的衙役,就要从队伍里出列:

    这回可妥了,太特娘的扬眉吐气,没想到吧,俺们三叔可是从奉天城来的,手持八品官牌。

    被田喜发和宋富贵一把拽住。

    “别小人得志。”

    “与别人不会,就要与他小人得志。”

    当叔叔的教育:“那别给大嘴巴子,踢他膝盖,见官不跪。”

    宋福生他们过武泉县都走出很远了,这位丢官印的官差还傻在原地。

    他懵懵的还看看日头:逃荒的,眨眼成官啦?还是京官?这去哪说理呢。

    途径白掌柜、小武所在的客栈是白天。

    白天要马不停蹄赶路,不能停留。

    白掌柜、小武,以及官道另一边两家客栈的掌柜,惊讶地望着宋福生他们。

    因为,即使不能叙旧,不能停留,也没给带来几车说好的大萝卜,但是宋福生下令,九族男儿,致敬。

    以宋福生打头,九族的五十位青壮力,竖起手中的矛、刀、剑、长枪,一边剑指天空,一边扭头脸上带笑,望着白掌柜和小武路过这片区域。

    宋福生都那样了,其他人都是他的手下,除了担粮的实在空不出手,连赶车的也都拿起手中的武器,有的是长木棍、有的是用鞭子指向天空。

    两千五百人的队伍,齐齐做这事,场面很是壮观。

    白掌柜眼里含泪,又笑的合不拢嘴,不停向他还能认出的九族男儿们挥手回礼。

    小武更是跳跃着挥舞双手喊:“回来要到这,别忘了回来要到这。”

第五百一十一章 双重内力(一更)

    望着远去的队伍。

    官路另一边的两位掌柜,急忙结伴过道寻白掌柜说话。

    “那是谁呀?”

    白掌柜脸上的激动还没有散去,“你们不记得了吗?去年秋末有一伙人,入住在我这里,卖松子?”

    “一个圆溜溜眼睛的姑娘领着一帮小娃娃那伙人?有印象,记得记得。”

    “对,就是他们,刚才打头喊口令的那个,就是那位姑娘的爹。”

    “哎呦,这才不足一年,那时候他们穿的破破烂烂,这是当官了吧?”

    “应是,”带领那么多人的队伍呢。

    “他们那是还记得你,在和你打招呼呢吧?”问话的掌柜用手比出指天的动作。

    白掌柜眼角笑出了皱纹:“应是。”

    问话的两位掌柜也笑了:“那他们也应是记得我们,难怪也冲我们笑。”

    “哈哈,应是。”

    官道对面,只能住普通百姓的客栈,小厮喊道:“掌柜的?有客官叫您。”

    “来啦来啦,”掌柜的一路小跑回去。

    这在以前不可能,等去吧,早一会儿晚一会儿怕什么,反正都是小老百姓,又不敢将他怎地。

    可此时这位掌柜不那么想了,他决定往后再不能门缝里瞧人。

    要向老白学习,凡是住店就是客官,不能让客官久等。

    白掌柜与另一位掌柜的也互相抱了抱拳,示意都要回去忙了。

    宋福生那伙人能做出不忘当初扶助一把的恩情,通过这事,三位掌柜心里都热乎乎的,下决心往后要更好的为客官们服务。

    咱啊,力所能及时,能帮谁一把就帮一把。

    幽州城下。

    宋福生在移交完通城文书后,主动与其中一名守城衙役打招呼。

    “你是?”

    “去年,你与滕头带领红牌队伍,走了一半的路后,你们先行一步,将我们这伙人留下了,我们就自己赶路,不知是否有印象?”

    宋福生才说完,这名官差的头,就皱眉看向手下:你还干过这种事?

    这位当初建议扔下宋福生那伙人的官差脸色通红,发现头和同僚都在看他,急忙抱拳,想解释:“当初?当初是?”

    是的,他想起来了,难怪看宋福生有点面熟。

    宋福生脸上倒始终带笑,打断道:

    “我只是想问你对我有没有印象,有就好办了。

    我是想向你打听打听滕头,当初要是没有他特意寻我,告知之后怎么走,我们不可能那么快就到达奉天城。

    一直对他心有惦念,不知他此时身在何方?

    还有,不知你是否记得在这城门处的徐主事?”

    这名官差还没回答,他的小头领就告知宋福生,滕衙役一直在下面征粮。

    宋福生瞬间了然。

    其实越往这面走,越能感觉到百姓苦。连续被征粮、被征兵、被征徭役。

    可以说,奉天城百姓的日子,是他途径这么多城池中最好的。

    而奉天城下面普通百姓里,任家村的日子又是最好的。

    即使任家村家家过的尚可,村里也已经有十几户人家在这时节靠打渔、靠野菜、靠山上的野果子饱腹,不舍得吃粮。

    就可想而知,其他各城的百姓过的是一种什么样的苦日子。

    “至于徐主事,他和你一样。”

    “噢?”

    官差的头领告知宋福生:

    幽州城,边境城池,这里运输压力最大,人手不够。

    徐主事就被调走在带队送粮。因为押运几千人的送粮队伍,必须是有品级的官跟着的。

    看宋福生就能知道。

    所以一路上通关,宋福生带队这么多人,无需多言,各城池的衙役就知晓他是个“大人。”

    取回卡过戳的文书,嘱咐见到腾头一定要带声好。

    宋福生正要带领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城时,那名曾经扔下宋福生那伙人的衙役,忽然抱拳道:

    “万望您海涵,当初有不得已的缘由。”

    宋福生扭头冲他点点头,像相信了似的,毫不介意。

    出幽州城了。

    九族的男人们就没有一个不回头看城楼的,一个个都情不自禁的回想去年。

    大郎告诉同行的小全子:“那时,这两边排队,把脉的,打粥的,全是帐篷。那里,看到没有?贴着告示,好些逃荒来的人不识字,是我三叔站出来,对那些难民又给念又给解释。”

    高铁头回眸看在城楼门,在心里自言自语对他爹说:“爹,你就是在那里,扯谎说是我三叔的三姨夫,他三姨没了。”

    连四壮都回头了。

    去年,他们这伙人,迷茫、彷徨,面对要当军户集体凑银子保宋福生一家。

    宋福生望着道边以前搭帐篷的地方,他们几口人商量来商量去,要给守城官送礼。

    九族的男人们回忆的越多,就越坚定了要去见陆畔的心。

    任何人也无法体会他们当时的心情,都绝望了,送礼都送不上去,眼看着就要听天由命集体当军户了,结果当时的守城官扔给他们大红牌。

    那牌子颜色决定的是他们的命运啊,甚至是以后几代人的命运。当了军户,世世代代都是军户,子孙是不能读书的。

    说顺子爷怎么怎么提了他们,还让他们自己拿牌子,多少户就拿多少大红牌。

    天籁之音,不过如此。

    大郎在和小全子讲述这些时,眼圈没红,只是语气很激动,小全子却用袖子蹭了蹭眼睛,他想师父了。

    自从顺子与少爷离开,小全子再也没有在心里吐槽过顺子,全是想念,想念师父能踢他两脚。

    带着哭音说:“我师父一向有眼力,那时候就发现你们重情义。难怪他絮絮叨叨的还欠嘴总抢话,少爷也更看重他,要的要的。”

    就在这时,几匹战马迎风呼啸而来。

    快马上的衙役一路驰骋一路扯破喉咙般喊着:“前线大捷,大捷,云崖关破了,破啦!”似带着回音。

    宋福生整个人一震,立即就像被输入了能量般。

    本来之前回忆杀就让他精神抖擞,这一听云崖关破了,眼神都不一样了,冒着亮光,精光闪闪。

    将手中才咬了一半的桃子甩手一扔:“听我口令!全体都有,加速行进!”

第五百一十二章 开始饿了(二更)

    宋福生带领众人在全速前进时,云崖关这面一破,人流就如奔涌的潮水般向关内涌动。

    先是传令兵的队伍骑乘快马,分三支小分队向陆畔所在的方向驶去。

    特意前后派出三支队伍,就是为确保陆畔无论身在哪个给养地点也能收到消息。

    接着向关内涌动的是,早就在等待通关后给陆畔的送粮队伍。

    云崖关这里,安排后勤的几位大人全是从户部派来的官员。

    这几位户部官员的嗓子早已喊哑。

    就在通关前,他们还在争执同一个问题,到底要不要让送粮队伍还赶往一号二号三号四号给养地点。

    有官员说:

    一定要按照约定去送,这可是我们来之前,上面明令要求的,无论陆将军眼下还是否需要。

    否则,问责,谁来担?

    有官员说:

    你不能死脑筋,通关晚了好些日,我们已经错过了和陆将军的一二三四号约定地点。

    那就不要再多此一举,陆将军指定不会在那几个地点原地等待。

    不如让本该送往一号二号三号四号给养地点的粮草队伍,通通也随着五号六号七号出发。

    也有官员说:

    不行,陆将军用不了那些粮草。

    那要按照你那么说,只要正常的五六七号粮队能按照规定到达不就行了?

    眼下都什么情况了?我们要能省则省。

    我们不能眼里只要作战的陆将军,现在谁最需要?

    通关后,各路将军那里更要一鼓作气攻进关内,并且同时分几个方向攻打追击,他们随队带的粮草极少,我们必须要留有一定数量的人,补给各路将军。

    “陆将军队伍的口粮和其他将领的口粮一样吗?”

    “什么口粮不是吃。”

    “那炮呢,炮弹呢,也通用啊?陆将军那里是铜炮!”

    “你不会撤下来,让这几支粮队带走?”

    “你看还能放下吗?!”

    如此争执,谁说的都有理,吵的人崩溃,就看站在哪种角度来分析了。

    只恨,这里离奉天城太远,连个敢拿主意的人也没有,快马加鞭回去请示相等于天方夜谭。

    最后,是户部来的这几位官阶最大的官员下的决定:

    让五六七号粮队,在云崖关一破时就进关,且同时进关内,以保证陆将军无论身在哪个指定地点等待,也能等到补给。

    任何人任何事也不得耽误。

    至于之前没法按照约定送达的一二三四号粮队,这位大人先看了看自己手里现有的粮队名单,还有陆续要到的正在赶路往这里来的各城粮队名单。

    这中间衔接出了点问题,没跟上。

    出问题,可以说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最主要是来自于到底什么时候能攻破云崖关,这个具体时间没人能说清,谁知道什么时候能打通?安排上就一定会出现问题,致使供给队伍有断层现象,不能源源不断的跟着几路将领后面立即出发。

    这位大人深思熟虑后,一咬牙,才下的决定:

    一二三四供养队伍,炮和弓弩箭等军用物资撤下来,城关攻破后,粮草先挪给其他几路将领。

    两日后,有其他粮队到达,看情况再继续派往陆将军的指定地点。

    由于以上的插曲,在传令兵的后面,第二批向关内涌动的是给陆畔送粮的几支队伍。

    四只浩浩荡荡的粮队同时出发。

    可以说,户部的几位官员,真的有第一时间就派出救济队伍。

    什么时候能打通云崖关,不是他们能掌控的。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陆将军那支队伍,甭管此时是在五六七号哪个供养地点等待,都不会白等,都能见到“自己人。”

    而其他几路将军,甭管是冲皇上的口谕、冲陆丞相,还是冲对陆畔父亲一代将军的敬仰之情,或许还有陆畔会唤他们一声世伯。

    他们年纪已经很大了。

    这些常年驰骋沙场的将军,不用任何人告诉就知陆畔在鲁东打得够狠,心中对陆畔的赞誉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面攻城压力才会如此小。

    所以,他们不但没有争抢后勤这一块。

    要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眼下攻城入关后,本就兵马先动了,后勤补给队伍就是立即在后面出发,都有可能会造成他们的兵饿肚子。那他们也没利用身份下令争抢。

    而且,每一路将军也都心急如焚,都想要尽快去完成自己的任务,去回援陆畔。

    莫将军,就是他当初想让小儿子求娶陆家四小姐。

    这位老将军在云崖关一破,就身穿带血盔甲一刻不停,带队向西追打吴王,一路追一路打。向西最主要的任务也是收复京城。

    周将军,陆畔父亲曾经的手下,这位将军今时今日可以说是陆畔的父亲一手提拔起来的。

    周将军是在云崖关一破后,身上带伤,更是带队马不停蹄包抄,向晋州城进军,堵住吴王向西后路。

    梁将军,也就是贵妃的哥哥,带众将领在云崖关攻破后,一路向南,直扑中原,抢占黄河渡口。

    另外还有几位将军,踏上了更远的征途,要防止长江以南的闵王趁机作乱。他们更是将在外,即使有心回援陆畔也回不来。

    所有的将军心里都明白,一定要将这口气撑下来,他们等待收复河山这一日等待了太久。

    战场上瞬息万变,决不能给那几位王爷留有喘息机会。

    与此同时,在东面的陆畔,不知道已经攻破了云崖关,没有回援,连供给队也没见着。

    他已经在问顺子一个以前他从不会问、不屑问的问题:“你饿了吧?”

    “少爷,我不饿。”肚子咕噜咕噜响,顺子为了让陆畔听不见,特意用大嗓门压住肚子响的声音,“少爷,这是泡的米糊,你快吃。”

    将军的口粮和旁人不一样。

    陆畔端过米糊,向重伤员的方向走去,随手给了一名小兵,用大手按住小兵的肩膀,制止推辞。

    他自己从怀里掏出巴掌大的列巴,用力的咬了一口,用力地嚼。

    顺子坐在他身边也吃列巴,夸张的说:“真香啊。”

    陆畔看了他一眼,又再次看了眼伤兵的方向。

    不行,五号供给地点不能多停留,这里别说海了,连条河都没有。

    必须去能暂时自给自足的地点。

    舍掉六号,直接去七号等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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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三口穿越古代,穿越过来就遇战乱,只能带着油带着酒,浪迹天涯一起走。冷了,没法加外套;饿了,没地买面包;遇到抢劫要人命,没有医院给看病。就这样,即便哭着去逃荒,仍要笑着相信未来能绽放。我全家都是穿来的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全家都是穿来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全家都是穿来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