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我全家都是穿来的TXT下载我全家都是穿来的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我全家都是穿来的全文阅读

作者:YTT桃桃     我全家都是穿来的txt下载     我全家都是穿来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二十一章 犹如困兽(一更)

    青山在,人未老,一年更比一年好。

    宋福生对大伙鼓劲的话还热乎着,这就凉啦。

    才一咬牙一跺脚,大伙下了好大决心,过了一天的地主日子,吃了一顿大鱼大肉,不算计油,不算计粮那么吃,这就又回到八辈贫农了。

    大年初一,本该是吃饺子的日子。

    大元宝,滚滚来嘛。

    妇女们却默默地端起早先包好的几盖帘饺子,一个跟着一个的,默默地端到用雪堆起的雪桌上。

    别吃了。

    昨三十,才吃了那么多好的,肚里油水足,能挺好一阵。

    给饺子放外面,冻上留起来。

    往后娃子们要是馋得慌了,一人给下两三个饺子煮煮,解解馋。

    灶房里,负责做大锅饭的正在熬玉米面粥。

    喝点粥,吃口咸菜,意思一下得了,又不干活。

    烤炉房早已停工,后进来的蛋糕师傅们,此时正在擦拭打蛋器,又在里里外外擦洗空蒸笼。

    二丫、大丫,桃花、宋银凤、朱氏、以及李秀,她们几个正在处理奶。

    几头大奶牛可不管你店停没停,它照常出奶,不出奶不得憋得慌吗?

    几位老蛋糕师傅按照往常干活一样,又是煮奶点醋,又是用纱布过滤牛奶,给纱布里的过滤后剩下的**渣挤压,挤压成圆饼团留好。

    六个人,忙的一脑门汗。

    尤其是李秀,她在抢着干。

    她也不是在挣表现,是怕自个闲下来会胡思乱想,很焦虑。

    日子才有些盼头,房子还没盖,她家宝子书本还知道正反面,这就又干起来了。

    之前,李秀被宋茯苓撵家去,让她休息。

    昨晚守岁,今儿也一眼没合,李秀却毫无困意,给宝子做衣裳,手被扎出血。实在坐不住,趁着宋茯苓没看着她,又跑来干活。

    马老太家炕上,正齐刷刷躺着八位老太太。

    一个个都在睁着眼睛看屋顶,不知在寻思着啥。

    大早上,听说那消息,不让这几天进城做买卖,这八位老太太当时只觉天塌。

    这不是在要她们命嘛,一天不挣钱,那浑身不得难受?

    而且那都已经订了出去,明摆着就差一哆嗦,做好,送到买家手里,剩下钱就能挣到手,就这么让她们吐出去啦?

    这可真是大年初一,冷不丁的,一声惊雷,炸得她们心慌意乱。

    就感觉无法接受,昨还好好的呢,倒是提前给个信儿啊。

    可是眼下,此时此刻,八位老太太已经不约而同在心里琢磨的是,正月十六后能让她们进城挣钱了吧?不能再出啥茬头了吧?

    还有那些店。

    唉,就感觉好像有孩子扔外头了,两面被城门隔住,见不着很是惦记。

    付不了货,就等于是在各地欠了钱,欠了钱,人家能放过她们的“孩子”吗?关键和人想好好解释都见不着面。

    城门一关,似被人困住了手脚。

    七位送糕老太太都上火,就更不用说马老太了。

    “奶,快接把手。”

    几位老太太急忙起身,都纷纷从炕上爬过来要帮忙接桶。

    宋茯苓给打了粥送过来。

    递过去粥桶,累的胳膊酸,直甩胳膊:“外面冷,你们就坐炕头吃吧。奶,你从早上到现在就没吃,快喝两碗。”

    “是吗?”马老太疑惑。嗳?你说咋这么怪,一点儿没饿,对自个吃没吃饭这事儿毫无印象。

    “你爹咋样,缓没缓过来。他那小身板呀,还不如我个老婆子,一点儿也不扛冻。”

    宋茯苓告诉老太太:“他说手痒,赶车赶的,我娘要用姜给他蹭,他走了,说要去村口迎迎我姑父他们。”

    田婆子一听,放下饭碗,立即没了胃口。她儿子还在外面,哪有心思喝粥:

    “可不是?喜发那个心眼直的,童谣镇不开门倒是家来呀,他可好,指定是在那干等。你们去奉天城那么远的都回来了,这天黑了,他们那伙近的却没影。”

    正说着,不扛念叨,田婆子就听见了她儿子的动静,赶紧下炕,鞋帮没提上就要出去看。

    田喜发这伙人带来的消息也是一样的。

    没进去城,确实硬挨冻,在那死心眼排队等来着。

    而且比宋福生他们更不好的是,不但城门没摸着,而且还挨了揍。

    谁挨揍了?宋富贵。

    宋富贵寻思过去问问呗,有没有希望进去,没希望好回家,别傻等,就插队了。

    没想到被插队那家,大声喊报告:有人插队,他不是我家的奴仆。

    守城衙役嫌弃宋富贵太能裹乱,就怒气冲冲,一边拽着宋富贵脖领子,给宋富贵从队伍里揪出来,一边骂道:

    “一看你就不是个好东西,赶紧哪来的滚哪去。我们这正常审都忙不过来,你瞎?你要是敢再裹乱,老子给你关起来。”

    宋富贵心里有点不服。

    他是正经人好不好,怀里是揣着具保书的。

    官爷你怎么能没看具保书就骂俺不是个好东西。

    你就是这么审人的?看脸审?

    宋富贵心里活动太多,脸上没藏住就带出几分不服。

    官爷一看,哎呀,你挺牛啊?咣咣咣二话不说就踹宋富贵两脚,接着又甩一个大嘴巴子。

    当即,就给宋富贵打服了。

    宋富贵用手捂着脸:“福生兄弟,明儿给我派别的县吧,我怕守城官认出我,更不放咱进城。”

    宋福生挠着右手,手被冻的痒痒疼:“富贵被打后,你们几个在场的,不是没和官差发生正面冲突吗?”

    田喜发告诉道:“没,我们几个赶紧就围住了四壮,怕四壮冲动,怕官差认为四壮也不服,再引起人注意。”

    正喝粥的四壮,抬眼看了看宋福生,不会说话,只能在心里想:

    姑爷,我没想上。

    我都不晓得宋富贵挨揍,他们几个为何要将我立马围起来。

    本来官差没注意我,他们这一围,官差过来了,让我们掏具保书,拿不出要关押我们。

    宋阿爷一口粥也没喝,跟马老太一样,愁的感觉不到饿。

    敲了敲烟袋锅子:

    “明儿接着去,别奉天城和童谣镇了,各县都去,进去一伙是一伙。福生啊,你得去找老任头,让他再给写几张保书,别几张,不够费劲的,先给咱们写个二十张。”

    有种越不让进城,越想进城的急迫感。

    可惜,大年初二,四伙各怀揣几十两银子,怀揣具保书的,照样被关在城门外。

    大年初三,还是被关在城门外。

    大年初四,奉天城里的宝珠手里银钱没剩啥了,正和大德子数铜板。

    人都说大城池好,大城池卖的多。

    可它也退的多啊。

    大年初五一大早,宋福生出现在奉天城门外,与此同时,大德子在奉天城门里,俩人真就隔着一道厚重的城门,甚至俩人之间也没太远的距离。

    可是大德子被官差撵走了,宋福生也被守城官拒绝了。

    宋福生说:“你哪怕让我往里面送些银钱呢。”

    不行。

    初五来了一份大户退生日蛋糕银钱的,当时卖出去时有多高兴,此时宝珠就有多犯愁。

    旁边书肆祁掌柜忽然出现在店里,在宝珠吃惊的目光中,替点心店退了订金。

第四百二十二章 信了你们的邪(二更)

    祁掌柜也没有国公府传过来的任何消息。

    出了大事,三品大员以上的府邸,指定是不允许有百姓靠近的。

    只能通过来回出入的马车去猜测,车上的布,全部换上了素布,应是所有人每日都会进宫。

    所有人都进宫了,就可想而知,国公府得忙成什么样。

    而祁掌柜能出现在点心店,原因有二。

    一,这是三小姐的陪嫁铺子,他是知晓的,不能眼瞅着。

    二,公子曾在这里干过活、搬过砖。只这个行为,就很耐人寻味啊。

    本来,书肆在外面看,是关着的。

    从出事后,祁掌柜就带着几名伙计要想出门,就从后门走。

    且在里面忙着将书籍重新整理。

    将考学会用到的书籍往后撤,将书架明显的位置空出来,摆放当代大儒写的一些著作。

    这些大儒的著作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在自己的书里,最终分析表达同一个观点,那就是:皇朝要统一,有国才有家。国难来临之时,更要同舟共济。

    今儿真是为点心店才特意出现。

    因为祁掌柜明显感觉到隔壁这俩半大孩子要撑不住了。

    其实想想,也不怪那些退货的。

    大多数能在马老太店里订点心的,家境还可以。

    而且多数的买家,也压根儿没想耍赖。

    哪怕是订好的蛋糕不能用来走礼和款待之类的了,那么,就按正常顺序走,到了准日子也该取货了,总该将点心给人家吧?

    给不出,那就不能怪人家要退,总不能不给货也不给退钱。

    你说让人等,老板进不来城,你没账单之类的。

    理由再多,可人家没义务等,和人说不着这个。

    人家没义务在局面这么紧张的情况下,都不让在街上乱走,为了退两个定钱再跑一趟。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咱们自己宁可吃亏,也不要出乱子,不要出口舌之争。

    祁掌柜就是这么对宝珠说的。

    在他看来,眼下不能出现对“陆”姓名声有碍的事儿。

    眼下是什么情况?因为两个银钱出现乱糟糟的吵嚷,那哪能行?这里可是奉天城。

    祁掌柜还特意问宝珠,是不是订的多的、贵的,还有许多没来的?

    宝珠说是,订大蛋糕圆的那种极贵的,今儿初五,好像已经到日子了,却没来取,也还没找上门要退钱。

    祁掌柜点点头,心里门清,应是顾不上。

    越是门庭高的,此时越是顾不上那仨瓜俩枣,没来取就是不要了,银钱什么时候想起,或许什么时候采买能过来跑一趟,那就不一定是哪日了。

    不过,以防万一,祁掌柜不仅给宝珠留了二十两碎银,而且还让出现退的银钱多的就去隔壁唤他,他来处理。

    祁掌柜离开后。

    两个觉得自个涉事挺深的半大孩子对话如下:

    “哥,你说他为何要帮咱们?”

    大德子深思熟虑一番:“可能是想借机和陆家交好吧,他是不是晓得咱们背后有陆府和齐府?也不知他背后的主子是哪个府上的。”

    就这么的,甭管是初五还是十五,宝珠和大德子终于不那么心慌了。

    来退钱?退呗,钱不够就去找祁掌柜。

    可是以上这些,任家村的众人并不晓得。

    给马老太和宋福生愁坏了。

    马老太这几日做梦都是扒城门进城。

    宋福生对蛋糕店倒只是一般担心。

    人没在,锁头一锁,那咋的,谁还敢砸店?当衙役们是死的?

    这时候闹事就是找死,买得起点心说明都是会挣银钱的人家,再心急怕黄了,那点儿脑子还是有的。不至于为三五钱银,至多一二两钱银又砸又抢。

    他犯愁上火的是,进不去城,去哪买粮?

    农村面临的都是这种情况:家家户户秋收粮去掉缴税的,留够自个家嚼用,甚至都留不够嚼用,想换些银钱就将粮全部卖给粮铺子,除非是地主家。

    宋福生进屋,扯掉棉帽子,抖了抖上面的雪,叹气坐在炕沿边。

    刚他出门打听,任族长今儿去隔壁的隔壁村大地主家,也没买着粮。

    钱佩英特意从辣椒房回来烧炕,探头一瞅:“出去溜达一圈打听到啥了?”

    宋福生没回答,反问道:“茯苓呢。”

    “烤炉房呢。

    你闺女,别人忙时,她闲够呛。

    等别人闲了,她又忙够呛。

    在那带着那些点心师傅,还有一帮小孩子,在做什么奶豆腐。

    每天挤出的牛奶,她是一点儿也没让浪费。

    用米寿的话就是,姐姐在做奶砖头,这样情况要是不好,他背两块,饿不着,奶砖扛饿。”

    “这孩子,”宋福生好些天没有笑模样,终于被这话逗乐。

    目前家里的小孩们都知道家里缺粮,只能吃到青黄不接的三月份,要少些吃,要不然买不到粮,又要出去要饭了。

    得说连逃过荒的小孩,忧患意识都比常人强。

    “明儿,我带茯苓和米寿一起走,你给她俩找厚衣裳。”

    “啊?”钱佩英拎着烧火棍进屋,惊讶极了:“你带她俩要干啥去?”

    “进城门啊。”

    “你都进不去,你带她俩干啥?”

    “带她俩万一就能进去呢。”

    钱佩英这才听懂,翻个白眼,被逼的都开始迷信了,竟也信俩孩子运气的事儿。

    “不行,道上那么冷,你们一排队就排到啥时候,这几天外头嘎嘎冷。”

    宋福生双手搓了搓脸:

    “别不行,佩英,你猜我今儿回城看到啥了?好像是运粮的车。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大年初五啊,粮草就已经行了,再混不进去城里,粮就都要被倒动到前线去了。

    而且以后指定关于粮食把控会越来越紧,你知道他一打仗得打多少年?又不是空袭,去扔几个炸弹就回来。咱们的粮必须越多越好。

    所有的银钱,都不能寻思什么你的我的钱,全要为往后肚皮服务。”

    钱佩英软了语气,也叹了口气:“那你带茯苓吧,她大,扛冻一些。米寿太小,你别给他抱走,给他折腾感冒呢。”

    宋福生下了炕,打算直接去找闺女和米寿说。

    心想:必须抱走米寿,给钱串串用棉被裹上。

    只闺女一个,他怕不好使,加上米寿,那叫双剑合璧。

    而且,明儿必须打乱队形,他不能再跑奉天城的路线。

    天天跑那,守城官都认识他了,没等张嘴就说去去去。

    带俩孩子,那就去近的地方,拿童谣镇试试俩崽运气。

    早上,宋茯苓裹得跟棉猴似的上牛车。

    米寿睡在姑母针线糟糕现缝制的睡袋里,被姑父扛上车。

    起的多早,可到了童谣镇门口,却已经出现长队伍了。

    这些当官的也不容易,各衙门官员在老家听说消息时,本就有前后之分,都在第一时间陆续赶回来。

    这个年过的,糟心,就怕不速速归来,被摘了乌纱,结果到了城门口,回家还得排队。

    米寿在路上一直睡一直睡,躺在马老太和郭老太怀里,是的,马老太也换路线了,晃晃悠悠等到了地方才醒。

    醒了就非要不坐在老太太怀里,要和姐姐一起扒车帘子。

    宋福生就听到俩孩子一起说:“咦,那不是那谁吗?”

    谁?

    齐鸣这么多天都没出过城,今日是带队押送童谣镇的可疑分子才得以出来。

    当宋福生驾着牛车进入童谣镇。

    他就瞅着闺女儿子道:“你俩明日再跟车去其他地方。”

第四百二十三章 移动导航(一更)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齐鸣匆忙间讲了,牌匾在他家。

    但是当亲眼看到牌匾被摘了。

    马老太仰头眼巴巴地瞅,看起来表情极其可怜,可心里却是:他奶奶个腿的。

    郭老太的心理更是不能让人知晓:皇上,你活着的时候,俺们没活的多好。俺们才将日子过的好一好,你又死了。你死不死的,你说你多能裹乱,真烦人。

    俩老太太开门。

    才几日没来,整个店里就阴冷阴冷的。

    屋里很是不亮堂,一点儿热乎气也没有。

    俩老太太共同将堵住售货窗口的板子撤下来,又不能喊,“俺们来啦,快来退钱吧,”只能将店里弄得像重新营业了似的。

    一个去压水烧水,让火墙尽快热起来。又翻出木盆,找抹布擦洗。

    一个猫腰引火烧炭盆子,给屋里多燃几个,火墙一时半会儿带不起来热度。

    先用炭盆吧,反正店里也没有点心。

    俩老太太忙忙活活,来回开门关门。

    一股风吹乱了马老太放在桌上的记账本,那本上的最上面几页是郭老太记账画的“鬼画符”。

    什么一道小门,姓邹的往外走,姓刘的在门里站着,姓楚的靠在那道小门上,楚,杵那。

    旁边分别写着订了多少锅,交了多少银子,大圈套小圈。

    其他人呢。

    其他人在这呢。

    压根就没和俩老太太去店里。

    店里多冷呀,再说进来是为干啥的。

    所以进城就给俩老太赶下车,给她们卸下。

    宋福生正带着俩“法宝”,带着高屠户和铁头大郎他们等六个人,扯着牛车,满童谣镇乱蹿。

    哪条街都不放过,就怕错过小型粮铺子。

    而一路走,一路感觉,就不要提过年的气氛了,那是压根没有。

    就只提街面上的铺子吧,好些没开门的,得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没开门。

    街面的人也感觉是一副小心翼翼、鬼鬼祟祟似的状态。

    路过时,瞅你一眼,脸上一点儿笑容没有,然后就急忙走。

    一个个甭管干啥都直奔目的地,一脸着急回家的样子,不在外多停留。

    这还哪是曾经那个市井大县?左邻右里、五行八作,热热闹闹,甭管啥时候进城都有各种小店喊你:“要买啥呀,要不要进来看看?”

    宋福生领着几人,将他知道的童谣镇米面铺子全部走了个遍,只有一家敲开门,伙计还告知:“不知几日后会放粮,我们主家还没回,客官过些时日再来吧,铺子里眼下没有存粮。”

    离了米面铺子。

    宋福生想了想,今儿寻寻摸摸也必须买些,高价买。

    只要用心买,一定能买到,有钱能使鬼推磨。

    “高叔,咱们分几伙,俩人一伙。

    从现在开始,满街去寻。

    恩,就去寻那种,卖干粮包子的铺子,寻开张的面汤铺子。

    卖面条的那些小食肆或许有存粮,进去问,你就说?”

    “爹,”宋茯苓用戴着手套的小手,一指自个太阳穴,意思是都在她脑子里:

    “不用满街去寻,别费那个事了。一共只有四家店开门,三家包子店,一家面条店,跟我来吧,我都记下地点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闺女带爹进青楼(二更)

    三家包子店,一家面条店。

    老板都跟做贼一样,会先探头探脑问,“不吃饭,你要干啥,你是谁呀。”

    听说要买粮,立马之乎者也扯一堆:

    你来我这买什么粮,我这是小摊子,又不是粮铺子,去去去,别让人听见以为咋回事似的。

    总之,进院之前的程序一模一样,需要先废话。

    然后附耳一唠实际的,听说给的价钱可能会高一些,就给你一把拽进店,店的后院。

    其中有一家大型包子馒头铺,就是屋里能摆二十多张桌的那种,童谣镇挺体面的面食铺了。

    老板插着暖袖子问:“你高,能高出多少?先说与我听听。”

    宋福生说,你看咱都是小老百姓。对了,那个谁,皮货商老王,你是不是认得?我家好像卖过你炭。还有老隋,老王那小木屋不就是挨着老隋嘛,俺们经常说话,那是我两位哥哥,老隋大哥,老王大哥。

    “就这炭?那你是开点心铺那家吧?”

    “啊,呵呵,我就觉得你这炭盆子里的炭瞅着眼熟嘛,烧的怪丑,我家盖窑烧的。是,我家还有个点心铺子叫马老太。”

    “啊,你呀,马老太你家的呀,我就觉得我瞅你也面熟嘛。前一阵是不是在这支摊子了,卖什么,辣面?哎呀,弄得这条街都刮那香味儿。你提那老王,那是我叔伯兄弟。”

    “对对对,这可真是巧。”

    “那咱这是实在关系,我心里就托底了,与你掏心窝说实在的……”

    一旁的宋茯苓听的这个尬,她爹硬往上套关系。

    而且,一提到钱,关系也不实在啊。

    用她对米面的物价理解,曾经在粮铺子里算过,那时候粮价其实就不低。

    大概在粮铺子买细米,是八块多钱一斤,不到九块那样。

    不那么白,不是好的细面,是七块多钱一斤。

    这包子店老板和她爹说,只有面,没有米,所以只能卖与细面。

    细面还要卖他们十块钱一斤。

    在宋茯苓理解,就是十块钱的等值换算。

    面的成色,打开袋子一看,比粮铺子卖7块钱的面还次,里头糙的很。

    也就是说,宋茯苓分析:这位小老板应是秋收时花四五块钱左右收上来的,因为他是开铺子的嘛,会一次性在老农手里收上来很多面粉,都存起来,以防粮价后期有动荡,影响他这买卖,怕成本变高。

    那么,他等于是在倒手挣一倍。

    就这挣一倍,人家还不多卖呢。

    这么“大型”的面点铺,就卖四袋子四百斤,再想多买,人家有也说没有。

    “不是哥不想卖,家里得留嚼用,几十口子巴望我填饱肚皮。还有你那老王大哥、我那叔伯兄弟,他进不来城都托人给我捎信儿,急够呛,让我务必给他留一些。”

    宋茯苓听着,只觉得,这人就那么回事吧。

    但宋福生和他闺女不一样,还真挺感谢。

    一遍遍说,四百斤就不少了,这就挺谢谢啦。

    那啥,盐粒子能不能也匀出点儿?

    你调馅的盐粒子,那种就中。

    后来,又去了另外三家开门的面食店,用米寿的话就是:“还是姑父认识的那位伯伯好,卖的便宜,还白给我一个包子,姐姐,你吃不?”

    宋茯苓赞同了,恩,好人是对比出来的。姐姐吃,给我掰一半。

    因为另外三家店,面粉感觉更次。

    比刚才那家次,比粮铺子里的还次次次,你说那得是啥样的面?却卖十二块一斤。

    死活就是不可能再便宜了,爱买不买。

    然后还没多少斤。

    两家小包子馒头铺,一家才卖两袋子200斤,两家四百斤。

    那家面汤店,走老远了,也真难为宋茯苓当导航能记住地址,才卖三百斤。

    最后,晃荡一上午加一晌午,牛车总共拉着十一袋子质量部咋地的面粉,花出去十二两四钱,外加拉着三十斤粗盐。

    粗盐平时卖43文一斤,这是六十文收上来的,三十斤盐粒子花了小二两。

    这就是小十五两银钱没了。

    宋茯苓已经不需要问她爹这些粮能挺多少天了,这几日帮太爷爷算账,心里对大伙一天会消耗多少粮食是有数的。

    不能只看到二百多口子人干活,凑一起挣得银钱多,也要算计二百多口人消耗多大呢。

    就比如才买的这十五两银钱面粉,不算油盐酱醋,不算吃副食,只吃主食,每人每天按吃不饱也饿不死的程度算,1100斤粮食,这些不够一周吃的。

    家里就够到三月份的存粮,这又多一周,难题已经不是花多少银钱要去买粮了,而是你看看,都不舍得卖。

    宋茯苓心想:这不行啊。最起码要存到?不说挺到秋收吧,也要存到种菜种啥的能种出来的季节才心里有底呀,哪怕去山上靠挖野菜也能糊弄个饱。

    总不能她家带领大伙逃到这,结局是给大伙饿死啦。

    去哪买稍微大份一些的粮食呢。

    目前看,指望粮铺子都有点指望不上,一听放粮,不得满城排队买啊,粮铺子放粮也是有数的。

    你看看她们二百多口人一周就上千斤粮,那前线几十万大兵,得往那面运多少粮。

    要是打旷日持久战,外头好几个王爷和燕王一个人打,今儿这个来打,明儿那个来打,燕王这面甭管粮仓存了多少,那也不能够用,几个王爷要是走的是耗费燕王粮草的计策,这地方的百姓真能到了要饭都没地方去讨的程度,就得穷成那样。

    燕王如果足够干脆,搞不好倒是燕王先兵贵神速,占一个城是一个,先动手。

    宋茯苓急忙打住自个的胡思乱想。

    所以说,粮食缺口只会越来越大,要尽快能买到大份的粮。

    宋福生一路抱着米寿,抱着娃娃暖和,也一路脑子里和女儿思考的差不多。

    他站住脚回头道:

    “还是得散伙,就像刚才那么买粮。高叔,你将这些送店里去,别这么满大街拉着。送去后,你和铁头一伙,尽量去找这种店里有粮的铺子,万一又有开门的,别错过,你们几个也是。大郎跟我走,买到了都回店。”

    宋福生带着大郎,带着女儿和米寿,进了酒楼。

    酒楼掌柜的说,卖不了,就是今年买卖再不好,东家也不可能让卖粮。

    也是,那些小门市可能出于多种原因考虑,少卖些粮为换点现银。而能开的起酒楼的,谁能差那点现银,不值当卖粮,倒有可能还往里买。

    形势就是这样,越有钱的人家,心里一慌就往家买粮食,够吃也买,存起来。

    三家开门的酒楼都去了,没希望买到。

    宋福生他们几个心情更是颓唐,还不想回店里,就瞎走。

    反正有茯苓,瞎走也没事儿。

    走着走着,就变成宋茯苓在前面领道。

    她在前面东蹿蹿,西瞅瞅,一仰头,呦,青楼。

    禁赌、禁酒、禁嫖。严查之地。

    难怪大门紧闭,只开一个小角门在往外拿包袱。

    拿包袱?里头还有很多说话声。

    难道她们要离开这。

    等等,那她们会拉粮食走吗?

    宋茯苓带着她爹、她弟米寿、她哥大郎,进了青楼。

第四百二十五章 话疗(三更,为海盗路飞打赏+)

    “这是谁呀,当什么地方呢,想进就进。”

    老鸨子甩着帕子站在院子里,拧眉瞪着靠墙边站抱孩子的宋福生和大郎。

    两位打扮一看就是质朴的农民,身上没有一丝绸缎,素衣棉裤,大郎的裤脚子打着补丁。

    怀里的娃,倒是瞧上去干干净净。

    可惜还没等看清模样,米寿就被老鸨子一嗓门吓的,滋溜一下将脑袋扎进姑父怀里。

    “大娘?大娘是我呀,您还记得我不?”

    宋茯苓急忙将口罩摘下,往前急走了几步。

    “你谁呀。”

    “我奶开点心店的,您这里的古早就是我家卖的。”

    “古早?是鼓捣吧。”

    不过,先等等,你叫我啥?你奶管我叫大妹子,你管我叫大娘?

    宋茯苓:俺们那噶嗒,流行给人往年轻了叫。

    大娘,不是,奶奶,这不是重点。

    那重点是啥?你是又要来卖鼓捣?你看我这样的,都开始打包行李了,是能再买点心的样不?

    而且你领俩一看就是长工模样的汉子突然闯进来是要干啥,还带个几岁娃。

    “买粮。”

    买粮?

    老鸨子表情立即变得丰富起来,从上到下打量宋茯苓一眼,又重新扫了眼宋福生和大郎,“他们是谁。”

    “我奶的儿和孙,我爹和我哥,怀里是我弟。”

    “你奶来了没有?去寻她,我与你们说不着。”

    大郎回去找祖母差点走迷路。

    多亏路上遇到一位好心人:“这位大哥,和你打听一下,马老太糕点店怎么走?”

    “奶?奶。”

    马老太在门口用木掀推雪。

    这几日从大年三十开始天天下雪,就没晴的时候。才几天没打理,门口堆老厚的雪。

    得收拾收拾,要不然一看就不是正经过日子人家。跟店要黄了似的。

    “你三叔和你妹子呢。”

    “奶,你跟我走,路上与你说。”

    “嗳,老郭?”

    郭老太太急忙探头摆摆手,放心,有来退的,差不了钱。

    当马老太赶到青楼,人家系着粉头巾进院,第一句可不是急着说要买粮,而是离老远就伸出两手管老鸨子叫道:“嗳呦,老妹子,这可真是多日不见,方方面面的,你还挺好的吧。”

    而且连看都没看自个儿、自个孙一眼,直接和老鸨子边说话边进小楼。

    在小楼的其中一间能烤火的屋子里,马老太得知这些人要被送走了。

    听说这里的真正的主家,是个大买卖人。

    除了奉天城的青楼没拿下,那里太高档,不是他开的,童谣镇和云中县、葭县的,都是同一个主家。在外地城池下面的县也有,买卖干的很大,总共十几家青楼。

    出了这种事,眼看着一年半载指定是歇菜,要将这些楼用来做其他生意,所以就得将这些姑娘们转移。

    姑娘们将由眼下没在、却负责童谣镇青楼的马管事押车,正月十六后不再封城了,就被拉走。

    马老太听到这里时,还问了句:“翠柳姑娘此时可好?芙蓉姑娘呢?”

    这都是曾经在她那订过大的生辰蛋糕的姑娘。

    就感觉给翠柳姑娘在蛋糕上写字,让三儿编“柳腰春风过,百鸟随香走”好像还是昨日的事。

    “都在楼里呢,在收拾体己。”

    “那你呢。”

    老鸨子喝了口茶才回道:“回乡下,老家沟帮子的,去哥嫂那里呆一阵,等这些姑娘们再回来,马管事会去寻我。”

    马老太忽然叹了口气。

    她说太突然了,自个生意那头也是乱糟糟,弄得眼下听说你们走,却连块点心都没有。

    说完,马老太想了想,将堆在脖子上的粉头巾扯下来,手就伸进了衣领里。

    “老妹子,你也瞧见了,这是我随身戴的狼牙。

    自从戴了它,运气还尚算不错。

    你?唉,一个女人家,虽说身上有些银钱傍身,但是去扑奔哥嫂,哥是亲哥,嫂毕竟还是差一层,你年纪又不轻了,也不知嫂能是么样。

    我想将它送与你,盼着这狼牙能让你到那面顺顺利利。”

    这一番话说的,让老鸨子一向强硬的心变得潮乎乎。

    要是平时有人和她说这话,她会让人滚。

    人生经验一向只教会她:少来虚的,要表示就来实际的。

    可此刻,或许是因为真的要走,没什么人送,真动容了。

    老鸨子伸出双手去接。

    马老太问她:“那你信不信狼牙啥的?人家说,不信戴它不好。你要是不信,真不用硬接。不用怕我下不了台。我这实在是,空手来的,你们又要走。”

    “你不用说了,我信。”

    动情了就好办了,尤其是青楼的马管事没在,卖的银钱全进老鸨子一人兜里。

    “去叫你儿吧,让他从后院走。搬,你将这些都买走吧。”老鸨子一把推开了库房的门。

    马老太:艾玛。一看就能猜到,青楼本是想在正月里大挣一笔来着。

    55袋子精米,这里只有精米细粮,全是好的,老鸨子说留五袋这几日吃,五十袋全给你。

    白面三十袋。

    五花三层的好猪肉二百斤。

    鸡蛋有上千个。

    精盐一袋子,应是百十多斤的量。

    油啊,一点儿没浑浊物的油,老鸨子说几坛子加一起有三百斤。

    好的细砂糖五十斤上下。

    鸡肉,去了毛,去了内脏,收拾利索的大肉鸡,60只。

    另外,后院地窖里,白菜萝卜很多。

    鱼,老鸨子没卖,四条老大的鱼,她说要带到哥哥家。

    赶过来的宋茯苓认出了那鱼,那不就是赫哲人撒开千张网捞的大马哈鱼嘛,鲑鱼,也是现代常说的三文鱼。

    鱼不鱼的不关键,关键的是,马老太小声问:“我们能只买粮吗?这些肉啊啥的,你说俺们日子过的还没翻身呢,可吃可不吃的物什,没闲钱。”

    “老姐姐,就都买了吧,我还犯愁这些呢。你说,像我们这样的常年在这小楼里,不熟悉谁,去哪找人将这些累赘物买走。你要是都买走,多少钱买的我多少钱卖你。”

    这是马老太没敢想的,不加价?

    心里琢磨:嗳呦,看来你真是在小楼里呆的不行了,这点觉悟竟没有。天下大乱粮价涨,你只会挣男人的钱吗?

    那像你这样没觉悟的多不多啊。

    所以,马老太又在包了前问了一个问题:“那妹子,像咱这里的情况,云中县和葭县也会存这么多粮吧?你认识不?能不能给写个字条啥的。”

第四百二十六章 浮华是灰(一更)

    在青楼这面结账,花了一百三十七两银。

    不足斤的,马老太没和老鸨子细算,基本上都给凑个整。

    按整数那么给钱。

    比如盐不够百斤,差那么点儿,她给按百斤算。

    鸡蛋不足千个,大致的数了数,里面有碎的,整体数也差几个,马老太是按一两银钱给的。

    地窖里的菜就更是了。

    老鸨子有时间让她细数,她都没时间细数,将菜尽快从地窖里折腾出来就且得一阵。

    不过,好人不能白当。

    马老太一边心疼自个打肿脸充胖子。

    这种时候,正是用银钱之时,她竟然还装。

    一边嘴上振振有词,拍打着老鸨子手:

    穷家富路,虽不能特意多给老妹子钱,自个能力也确实是有限,但是凑个整,这点添头,还是能做到的。

    老鸨子一看马老太这样:

    “油坛子酱坛子你们直接搬走,别说坛子钱了,那酱我都白送,要不你们拿啥装。

    你们要是能将大水缸搬走,留几个水桶给我们这几日使,水缸也不要了。

    自个划拉,看看还有啥能用得着的,通通可以拉走。

    对了,我给你们找几条用不着的被子捂菜上,路上别冻了。”

    那马管事回来,能不能埋怨你呀?

    所以你们得快着些啊。

    嗳嗳。

    马老太小声嘱咐宋福生和大郎,先将值钱的米面粮油猪肉绊子倒动到门口,反正就是值钱的先堆到后门,然后再下地窖去捞菜,心里有点儿数,她这就回去码人。

    嗳呦,那些在街上乱溜达的快回来吧。

    另外,老太太背着一筐鸡蛋,两手也拎鸡蛋,匆匆出后门的时候,又嘱咐了句:“干活啥的小点儿声,别惊扰到别人。”

    一个是别惊扰外面走的。

    一个是别惊扰楼里的姑娘们。

    那楼里的姑娘们一个个的,估计不仅在收拾东西,而且应是给自个在忙着做路上穿的棉衣呢。平日里她们也不需要穿太厚的棉衣,那都恨不得啥少穿啥。

    ……

    多少年后,有人喊米寿去青楼玩。

    米寿一点不敢兴趣地摇头:玩什么呀?老子去青楼玩的时候,你们还用尿和泥巴。

    此时,米寿抱着一颗大倭瓜,晃晃悠悠正往门口运。

    可给他累坏了,小短腿紧着倒动,争分夺秒抱一切能抱到门口的。

    姐姐有说,这些吃的能让他们大伙挺到开春,只要顺利弄到家,这是两个半月的量。

    宋福生和大郎正从库房往后门一袋袋背粮食,没一会儿几大步就超过了走道划圈的米寿。

    而宋茯苓是在地窖里,往袋子里、往土篮子里塞白菜。

    等奶码来人,就可以一袋子一袋子往上拽,提前装好了,这么多人手,十几个来回就能给地窖倒空。

    一向很懒的宋茯苓,从下了地窖腰就没直起来过,不停地搬,不停地装,深挖的地窖里全是她倒气的声。

    与此同时,马老太那面也挺顺利。

    郭婆子才帮她将肩膀上的筐小心卸下,高屠户和铁头他们就牵着牛车回来了。

    进屋才要说,也没有啊,外面没有开张的面食店了。

    马老太就说:“快跟我来,买着啦,能让咱吃两个来月。”

    高屠户急忙将牛车拾掇拾掇,牛车上只留能捆东西的一大团麻绳,几个人才出来,另外一伙郭老大带几个小子也被冻得受不住,拐弯回来了。

    这些人立刻往青楼去。

    郭婆子在店里也没闲着,规整,空出不显眼的地方,等待这些人将粮食运过来就有地方摆放。

    路上,马老太嘱咐几人好些事。

    比如,一定要快。那个马管事回来了,以免废话。

    比如,运输过程中,甭管是用牛拉车的,还是自个背粮背肉的,假如一旦遇到巡逻的问,干啥的,别怕,就说是点心店的。

    点心店能不需要许多粮食吗?对不对?存的,不够用啦,往店里拉。

    高屠户:“要是问之前存哪呢。”

    “齐鸣家,齐捕头,不信让他去问,反正齐鸣也不在。哎呀,没事儿,瞅你们这点小胆儿,没等别人查,自个先害怕。在城里巡逻的都是齐捕头手下,你给人当手下会去问哪?”

    “那人家要是问齐捕头家在哪呢,诈咱怎办。”

    “我晓得呀,在右四巷子口,拐弯第三家,门是黑色大铁门,你都能对上,咱还有店,身上有具保书,你怕啥。”

    高屠户服了,齐鸣当时在城门说牌匾时,是当他们大伙面说的,结果他们这几人一个也没留心,寻思有福生。这老太太就能在旁边留心记住。

    这些人一到,干活就快了。

    宋福生心想:你们几个再不来,他腰就要累折了。

    一百斤一袋子的米,从库房背到后门,后院还很宽阔,只跑十几个来回就感觉要不行,在咬牙坚持。

    一想到地窖里还有那么些菜,不仅要背百十多斤,还要爬梯子上下,就觉得离腿软从梯子上摔下去不远了。

    很顺利,顺利到超乎想象。

    上面盖着棉被,一牛车一牛车往店里拉,跟车人也一趟趟往回背,竟没怎么碰到人。

    可能押车的大郎领的是绕道走?

    他妹子当初就是东蹿蹿,西瞅瞅,这么一路串胡同走羊肠小道无意间到这的,大郎就只能死记硬背这一条路线,之前差点给自个绕丢。

    醒目的路线就一小段路,也快到店里了,所以没遇到人盘问。

    当牛车上捆绑住水缸,马老太他们也都跟着出来了,这是最后一趟。

    一个个身上背着,怀里抱着。

    马老太背着不到五十斤的白糖,怀里揣着老鸨子给她的云中县信物。

    一个香囊,一大盒茶叶,让转交云中县的老鸨子,说那位是她的老姐妹,可以去找,也顺便将茶叶和香囊转交。

    马老太对老鸨子说,“一年半载后,我定会来寻你,咱还得再见面呀。”

    “好。”

    青楼的后门关上了。

    马老太和宋茯苓她们此时不知,从此后,生活里再也没有这些人了。

    老鸨子压根就没有到老家,就被马管事在路上处理埋了,攒的银钱,包括卖粮的137两都进了马管事的兜。

    而曾经那两位靠向男人们撒娇比拼买生辰蛋糕的姑娘,翠柳和芙蓉,一众姑娘们的命运更是风雨飘摇。

    主家怎么可能会找一个大庄子白白供养这些姑娘们一年甚至更久,在开十几家青楼的主家看来,不够费事的。一帮叽叽喳喳的要人伺候又不挣钱了,白吃饭。

    不如送到营里,去犒劳那些命运也不知会如何的小头头,还能混个好名,这也算是贡献嘛。

    如果有人问:等稳定下来,青楼需要姑娘啊,这些姑娘就都不要了?需要有经验的老鸨子啊。

    主家会付之一笑:这世道,别说老鸨子了,姑娘不多的是。想再开张,会有更新鲜的。

第四百二十七章 差点吓抽(二更)

    “你俩留这,能中不?”马老太问高屠户和郭婆子。

    今儿指定是不能往外运粮食的。

    城门来回放进放出的老百姓都少,拉粮食太显眼。

    虽然咱是正经人家,粮食也是没偷没抢正经买来的。

    但是谁知道城门把守的会不会忽然抽疯?

    万一就给安个罪名,说咱节骨眼运粮怎么怎么滴呢。

    说句实在的,咱连猜都猜不到对方到底要怎么滴,都不够他们折腾的,一天天这么滴那么滴。

    童谣镇里,齐鸣还不在,宋福生认识县丞也不是那么回事儿,真出些什么茬头,犯些口舌,不够与人废话的,又不是着急等米下锅。

    总之,出于多方面考虑,宋福生和马老太的意见是一样的,重要的粮食决定先存放在店里。

    也是出于明儿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进来城的考虑,主要明儿胖丫和米寿不跟着来呀,得带着她俩去撞云中县的大门,那里更需要她俩去撞大运。所以也决定将郭婆子和高屠户留下。

    一方面陆陆续续退点心订钱,一方面是守着这些粮。

    假如从明儿开始,外面的人又进不来城了,那么大伙将在正月十六前见不到高屠户和郭婆子,这俩人需要一直在这里呆着。

    直到不封城了再说。

    “那有吃有喝的,用小锅就煮饭,别不舍得。”

    郭婆子和高屠户一起瞅马老太:俺俩又不是傻子。

    宋福生也在旁嘱咐:“高叔,白日子听着点儿信儿,哪里要是粮铺子开门了,抢一些粮,粗粮细粮都行,涨多少钱都买。”

    高屠户拍拍腰间宋福生给的银钱子:“晓得嘞,你放心。”

    这头马老太也还在磨叽着:“你俩咋住呀。”

    “咋住俺俩也睡不到一块。”

    马老太一瞪眼:“你这娘们想的倒挺美,说话有没有正溜,我是那意思吗?没炕没床也没板子的,今儿晚你俩咋对付住,我惦记的是这个。”

    郭婆子也拧眉:“俺俩睡面袋子上中不中,不比逃荒那阵睡露天地儿强啊,你可别瞎操心啦。”

    能不操心吗?

    进城太难,就感觉这次走,会好些天再见不着。

    “要是有啥动静?”

    高屠户说不用惦记,我挺大个老爷们,啥动静也得先撂倒我再说。

    郭婆子给他挤一边去,大老爷们没用,说撂倒就撂倒,“我有刀。”

    马老太之前给这些老太太们备的大片刀,既能切蛋糕又能护身的大片刀被郭婆子抽了出来。

    “奶?爹,干什么呐。”

    一般情况下,宋胖丫慢慢悠悠不爱急眼,可此时听那动静有点儿生气了。

    宋茯苓能不着急嘛。

    再磨叽一会儿,拉车的老黄牛就要不干了。

    老牛喷了股热气,它才是真生气:

    累傻小子呢,走是不走?

    在它身后这车上,拉的破萝卜破白菜以及一些其他的破破烂烂,加在一起,这么说吧,你们那么高的个头,都得靠跳跃着往下拽袋子,车上拉的高度晃晃悠的,就能猜到它要负重多少。

    再不走,腿软了。

    过童谣镇的拱桥,宋福生他们几人背着重重的筐,还要死命地拽老牛,不动地方啊。

    打商量:“你坚持到城门中不中?坚持坚持。”

    中不中也要坚持,因为真揍它呀,拿鞭子抽它,疼。

    其实大伙已经很体谅老牛了,能背的都背在身上,每人身上都一二百斤,也没一个人坐在车上,当然了,也是因为没有位置坐。

    连宋茯苓都在咬牙拽六个大的空爬犁,大号的木板子捆绑摞在一起老沉了。

    爬犁是他们来之前放牛车上带来的,要不然米寿当时也不会横睡在俩老太太怀里。

    米寿此时也在背着一个大布兜子,口罩上眼睫毛上全是霜,小小的身体,负重前行,身上背着姑父他们的滑溜子鞋。

    “米寿冷不冷?”宋福生不放心问道。

    “不冷,姐姐冷不冷?”小小的人,不知是被谁潜移默化影响的,认为自个是小男子汉,男人不能说不行,而且要对姐姐、对女性更体贴。

    “姐姐,我从后帮你推。”米寿使出吃奶的劲儿:“呀!”

    城门处。

    大伙都在心里暗示自己:我们不显眼,我们不显眼,要装的很自然经过。

    “站住。”你们不显眼谁显眼,你咋不将袋子摞的跟城门一般高呢。

    宋福生急忙迎上前,问人对自己还有没有印象,大早上来的,齐鸣。

    “装的什么呀。”

    “菜,萝卜白菜,您可以抽查。”

    宋福生又和人撒谎说,以前买的,就一直放店里,为啥放店里呀?年前出摊,在童谣镇摆过吃食摊,所以店里就存挺多。这些天又进不了城,往后也不做吃食摊买卖了,就寻思拉回去吃。

    或许是因为齐鸣,或许是因为出城不像进城那么严格,也或许是因为真拉的萝卜白菜,官差连肉都没检查到,肉在萝卜白菜袋子中间藏着,就摆摆手,示意拿刀挡着的官兵躲开吧,放行。

    牛车晃晃悠悠都过了城门了,从后面却嗖嗖嗖跑过来一名官差,手握大刀,直奔马老太而来。

    给马老太都吓完拉,结果被人一把扯掉粉头巾,官差眼含警告,瞪了一圈大家就扭身往回走。

    光着脑瓜的马老太,心脏嘭嘭嘭一阵乱跳,探头瞅向官差。

    眼睁睁看着她粉花小头巾被人丢进火盆里,烧了起来。

    棉的呀,棉花。

    心里骂着:你奶奶个腿的,要头巾你就吱一声呗,瞅给我吓的,还握把刀冲过来,差点给我吓的嘎一声抽过去。

    拼命拽着老牛,对对付付往前又走出去二三百米,天黑还下雪,不管了,卸车,城门那里愿意看就看去。

    宋福生一边卸车一边埋怨老太太,他刚才也被吓一跳:“娘,我就说不让你戴粉头巾。”

    “我不戴,谁认识我这张老脸?我这系法不一样,头巾还是棉的。你以为我不戴粉头巾,就那老鸨子能认出来我?都多久没见了。凡是晓得我的都是先看头巾。”

    “那你进城之前,在粉头斤外围的灰布呢,那时候咋晓得注意。”

    “忙起来忘啦。”灰布搁兜里呢。

    马老太感觉很冤枉:真不赖她,皇上死的太突然,好些事还没习惯。

    宋福生带着高铁头、大郎等几个半大小子,六人穿上了滑溜子鞋,将一袋子又一袋子的白菜萝卜也放在了爬犁上。

    给菜袋子和爬犁车绑紧,拽爬犁的麻绳也紧紧绑在自个身上、肩膀上。

    “我们先走了。”

    六人同时两手一撑雪仗,嗖嗖嗖的就滑了起来。

    马老太和宋茯苓这才得以上车,牛车终于空出点儿地方了,老牛也能缓口气,卸下去不少。

    “坐好啦,”马老太一挥鞭子。

    “奶奶,你冷吧?”棉帽子都没了。

    钱米寿手从睡袋里伸出来,帮着姐姐一起用棉被盖在老太太身上。从头开始蒙。

    后来,太冷了,马老太特意停下车,让宋茯苓和米寿都在她身后,用绳子连棉被带俩孩子一起捆在自个身后,她们仨叠罗汉一样裹着一条棉被子赶车。

第四百二十八章 古代太难了

    在这里生活,对于现代人来讲,最难的不是手里没有手机。

    什么手机综合症啊,一天离开手机就感觉会发生什么事似的。

    没有这病,来这里几天就能治好。

    也不是没有缝纫机洗衣机之类的。

    虽然做衣服很难,手不离针线也赶制不出几件,全是手工缝制。

    虽然在这里洗衣服可难了,多有洁癖的人也拆不起被。

    但是对于现代人来讲,最难的并不是那些。

    是甭管多远的道,没车乘。

    哪怕是个四处漏风的破大客车呢。

    就可想而知,在这里,家里要是买不起牲口会更难,那是彻底没有拉脚的。

    可牲口拉脚速度是真慢啊,尤其在这么冷天的情况下。

    而最雪上加霜的是,在赶路时,回家晚了,天彻底黑透还没灯。

    那真是,望一眼,黑呼呼一片。

    宋福生他们几人还好,都是男的,黑就黑去,小伙子们火力还旺,一路呼呼哈嘿滑雪往家跑。

    至多在路上,有上坡下坡时,上坡滑着费劲,下坡摔几个大跟头。

    摔倒那就轱辘一下爬起身呗,。

    用戴着棉手套的大手,互相帮忙,将摔路上的菜袋子重新捡起绑好。

    至多头上套的面罩,鼻息处全是冷气热气结的冰,面罩湿透了,粘在脸上,鼻子、嘴、颧骨冻得慌。

    至多一人拽好几百斤爬犁滑雪前行,两面肩膀被勒得青紫一片。

    可马老太她们这仨人不行啊。

    先遇到路太黑,需要点火把的难事。

    老太太得负责拽紧缰绳,控制老牛。

    举火把这事,就需要小孙女干了。

    小孙女得从被子里出来呀,不出来怎么举火把,棉被不得烧着?

    老太太解开腰上的绳子,硬挺着冷,下来挪挪袋子,空出旁边的位置,让小孙女和她并排坐,她俩披着棉被。

    而米寿仍然是在俩人身后,蜷缩着在睡袋里的身体,啥也看不着,睡袋外面呼着棉被。

    米寿认为因为有自个的存在,所以搭在后面的棉被会漏风,他就蠕动着身体,用两只小脚给棉被压住,这样奶奶和姐姐后背不漏风。

    给马老太吓一跳,“米寿啊,别乱动,看掉下去。”

    “噢。”米寿在睡袋里应了一声。

    马老太这才帮着孙女点火把。

    其实老太太此时浑身已经没有热乎气了,之前仨人用棉被捂的热气,这一抖搂,全跑没了。

    尤其是前胸,心口肚子这里,被迎面的风吹的透心凉。

    后腰还好,后面有米寿挡着些冷风,也有车上高高的袋子遮挡一些。

    宋茯苓觉得自个更不容易,跟奶共同蒙着一条被,点火把举火把的胳膊却要伸到外面。

    袖口再严实,被冷风一吹也呼呼往里灌冷风啊,举火把的整条左胳膊冰凉。

    就这,还没算举一路,到家这条胳膊还能要了吗?

    啥?你说换手来回举?

    那换来换去,围的被子里还能有热乎气了吗?

    不,这不是最难的,不用考虑手会举酸了,因为火把噗一下灭了。

    “奶,这上面抹得油是不是太少了,你是不是又瞎会过日子啦?”

    马老太冤枉:“没,我这回没,特意多抹来着,艾玛,风太大的事,又刮雪沫子。”

    宋茯苓欲哭无泪,重新点燃,燃起来只坚持几分钟又被一股刮着大雪的风吹灭了。

    马老太急忙道:“别点了,这条道我熟,摸黑赶车吧,不能赶沟里。”

    这条路上,就她们仨,山边全是树林子,一点儿光亮也没有。

    黑漆漆,耳边还全是风声,眼睛被雪迷的啥也看不清,纯靠雪地照亮。

    宋茯苓捂住腰间的弩,寻思敢来大型牲口她就干一个,夜晚赶路太人了。

    而这些还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这条路有上坡下坡。

    下坡需要紧紧拽缰绳,别让牛刺溜刺溜一顿跑,再跑沟里去。

    上坡更难,老牛不往上走。

    老牛也不想这样:它饿了,渴了,挨冻一天了,后面还拉这些东西。换谁,谁也不干呀。

    棉被早就让宋茯苓和老太太裹在米寿一人身上了。

    她俩人此时啥也没披,都下车了,在一左一右拽老牛。

    “走哇,走,你歇着也得到家歇,你要在外头冻死啊。”

    宋茯苓也急得跟她奶一起喊:“走,动一动,动一动。”

    棉被里的米寿,听到姐姐和奶奶骂老牛,心里只觉庆幸:

    艾玛,得亏不是这天逃荒,心里也焦虑的很,真想一掀被下去帮忙。

    可是奶奶说了,他长得太小,下来是添乱,给老牛惹急眼了能一脚给他踢飞。

    与此同时,家里这头。

    宋阿爷在村口也被雪浇的,跟雪人似的。

    家里的壮劳力已经让他派出去了,让去迎一迎。

    因为宋阿爷猜到了,那几伙人都没进去城,也早就按之前说好的进不去就尽快回,回来了。

    童谣镇这么近却还没归家,应是进去了,且买着粮了,忙到应该是趁着快关城门前才出城。

    所以老爷子今儿不仅将给大伙发下去的银钱又收上来了,也掐着时辰,觉得差不多了就派出人手去路上迎。

    而他自个是站在村口等。

    在家里坐不住,不放心。

    “是福生不?”

    “不是,阿爷,是俺们几个。过了一大半就遇上了。福生兄弟一看我们去了,他们又往回走,去寻胖丫和大娘他们啦,大娘她们娘几个在后面赶牛车。”

    “小点声,小点,你怎不把全村喊起来!”阿爷一个烟袋锅子就抽到回话的小子身上。

    “走走走,都给我悄声拽家去。”阿爷用气息嘱咐道。

    而他自个依旧站在这,谁劝也不回,还踢劝说之人几脚。磨叽,赶紧滚回家去得了,你管我在不在村口等着。

    家里的钱佩英也早早就将被窝捂好了。

    几个被窝让她弄得,暖暖和和。

    热水烧好,热饭在锅里。

    说起饭,钱佩英目前已经开始做“两种饭”了。

    需要分别烧。

    一种是女儿、老宋,她,她们三口人吃的,用空间的米面。

    她们仨吃能给变出来呀。

    就每次单独做,做好后放在有记号的盆里。

    这么的,能省粮。

    然后再用公家给的粮,包括她们三口人的粮,给米寿、四壮,娘家人牛掌柜做饭。

    做好也单独盛在小盆里。

    对牛掌柜、四壮,包括米寿,钱佩英前几日就捅咕宋福生,让宋福生出面和那几人撒谎道:“别出去说,咱家单独私存了些粮,分给大伙分不起,咱们几口人勉强够用。”

    对于这种小秘密,米寿心里装了许多,一听就急忙点头,做了个封嘴的动作。

    牛掌柜和四壮也只问了句,藏咱家哪了,别让耗子啃了。

    宋福生说,放在她闺女单独的那间点心房里。

    都知道她闺女点心房里有柜子,柜子上锁的那种,锁起来了。

    牛掌柜和四壮也从不去点心房,听完就点头表示明白。

    而且,宋福生还对这俩人撒谎说:为了不引人注意,每次就舀几瓢米或是面放家里。

    不过,宋福生也没完全撒谎,之前摆摊那段日子,总上货,他有买肉放进空间里。他买来,放不进去,有偷摸倒动回来,得让闺女往里面放啊。

    别人没注意这事,关上门一起过日子的四壮和牛掌柜却是有印象的,以为姑爷就是那时候买的粮呢。

    眼下这就派上用场了。

    因为买进去的肉,米寿牛掌柜四壮他们仨是能吃的,只不过是吃没就拉倒那种。

    所以说,从大年初一知道这个恶信后,初二开始,宋福生这个小家就吃两样饭了。

    钱佩英为了让她三口人吃的米面做出来不那么白,现代的米面太好啦,这里的人哪吃过那么好的,也着实费了些脑筋。

    像是煮粥。

    如果是他们三口人的粥。

    钱佩英会在端上去之前,往粥里放空间里蒜蓉酱或是闺女买的那种韩式酱,用酱给粥搅合变颜色。

    从空间取出来的酱牛肉,她也给剁成碎沫放粥里。

    如果是米寿、牛掌柜、四壮的粥。

    有时也用一点外面的酱,只是放多方少大多凭他们自己。

    给米寿的那份饭,也会额外放肉沫。

    总不能看姐姐姑父姑母吃的粥有肉,小娃没肉吧?

    也是剁碎了肉沫放粥里熬。

    用的是宋福生前段日子买来放空间里的肉。钱佩英有特意心算过,再加上公家发给大伙的肉,也存不少,只给米寿一人做肉吃,能给吃到秋收甚至入冬。

    在钱佩英心里,甭管局势有多差,她三口人饿不死是一定的,有空间。

    至于其他人,她的能力有限,也管不了那么多,往后甭管多乱,只要别将她米寿肚子亏着就行,她就能保证这点。

    按照现代时间段,晚上得十点多了,宋福生才背着米寿,一手扶住冻透的闺女进屋。

    可给钱佩英心疼坏了。

    闺女张嘴叫娘,嘴都木了。

    带去披在身上的棉被,被头有冰碴。

    一看就知道是用棉被捂头上,来回哈气结的冰。

    闺女随身佩戴的弩,铁质品,放在屋里没一会儿竟缓霜。

    钱佩英怀疑用舌头舔一下都能将舌头沾上面。

    那可是别在孩子腰部的,在衣服里头,就可想而知闺女那身上有没有热乎气了。

    钱佩英蹲在炕边给宋茯苓脱下鞋,两手一捂闺女脚,拔凉。心里有点生宋福生气。

    大伙的事儿,瞧给她孩子冻的。烦人,恨不得掐老宋一把,拧他大腿肉。

    “快在你这小屋将衣服脱了,我让你爹别进来,脱了进被窝暖和。”

    钱佩英又一边呵着:“她爹,你不许进来,”一边又爬到大炕上,给米寿往下冰凉的衣服,给扒溜光塞被窝里,用两条大被压孩子身上:“不许动,姑去给你们舀热水喝。”

第四百二十九章 谁家孩子谁疼(二更)

    钱米寿骨碌一下爬起身,小身板披着棉被。

    话说得明明白白的:

    “姑母,我没冷。

    在大棉被里捂着,就是啥也看不着。

    不敢乱动,窄窄的一条就一直躺着,一动不动。

    怕看不着掉下车给奶和姐姐添麻烦。

    可下到家了,我可不躺了。

    姑母,挨冻的是姐姐和奶奶。

    奶奶棉帽子让人抢啦,就剩外头的一块灰布。

    俩人下去拽牛车,老牛不走哇,一点儿不听话,棉被都在我身上,她俩拽好一会儿,指定冻够呛。

    今儿奶奶和姐姐很是受罪。”

    钱米寿皱着小眉头,一摆手又冲钱佩英道:“姑母,这么的,你快去拾掇饭,让奶奶和姐姐肚里有食热乎些,然后你再给做个姜糖葱白饮,让她俩喝喝,驱驱寒。”

    “噗,”隔壁炕上,宋茯苓听乐了,结果一笑大鼻涕出来了,手上还举着面霜盒,正准备挖一点往鼻子和颧骨抹。

    钱佩英被这俩孩子也差点气笑。

    一个跟小大人似的,说话一套一套,条理可清晰了,还会安排人。

    姜糖葱白饮都出来了,咱也不知道他是跟谁学的,一天就没有一个五岁孩子不晓得的事。

    另一个,钱佩英更服:

    “闺女,那都冻得手指伸不直了,进屋不用热水擦擦脸,不用被子捂紧了,先擦油?”这都不知道该咋美了,啥情况了还美。搞不懂这些年轻孩子。

    宋茯苓摆摆僵硬的手,也轰她妈走。

    快去端饭得了,别管她。

    本来被冻的心情就不好。

    “我鼻子都擤破了,皮肤太嫩,嘴也裂了。”那还不得抹点儿油,都给皮肤冻抽抽了。

    衣服破不要紧,赶明花钱咔咔买好衣服,皮肤坏了那是能用钱买来的吗。

    而且这回宋茯苓终于理解,为什么好多老人有擤完鼻涕顺手就抹炕沿,或者顺手就抹哪的毛病了。

    今儿,她也擤完鼻涕抹牛车板子上了。

    兜里手绢拿出来才擦两下,不小心没抓住,一股风就给刮走。

    风雪特别大,追都追不上,那手绢轻飘飘的,被风吹的都能一路超速撵上她爹,而且也看不着吹哪去了。

    宋茯苓拿起棉袄袖子凑进油灯一瞧,嗳呦我去,给她自个恶心够呛。

    手绢吹走后,她就用袖子蹭鼻涕,后来袖子都用不了啦,那袖子被她蹭的也没有干净地方了。

    然后冷风结合鼻涕,一冻,面料硬啊,蹭鼻子疼。

    她就学奶奶,摘下手套,使劲一拧鼻子,拧完蹭车上。

    想到这,宋茯苓躺在炕上举着自个两手:可不是,真得下去洗洗再抹油,手脏。

    所以说,北方就是这样。

    天一冷,迎风走,没一会儿就能让人一把鼻涕一把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流。老人身上要是没有带手绢和纸巾的习惯,让他们往哪抹?

    到底是钱佩英伺候的,给米寿端粥,小勺小碗递过去。

    又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就知道她闺女得着急洗手。

    可是怕孩子从被窝起来冷,钱佩英用热水和闺女的洗面奶洗毛巾,让宋茯苓躺在热炕上,她给擦。给脸擦干净的,给手擦干净的。

    宋茯苓还不领情道:“太麻烦了,我起来几下就洗完,你这么给我擦不够费劲的。”

    “躺着,起来什么起来!”

    旁边围着棉被喝粥的米寿:“姐姐,听话,等我喝完粥去给你搓脚。”

    马老太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给老太太也冻得不轻,眼睛到现在还直往下不知不觉流泪。

    钱佩英探头瞅了一眼:“快上炕,有粥,我忙完她就去给你盛。”

    “不用,我自个盛,没事儿吧。”

    老太太后悔了,不该让胖丫和米寿去。

    刚才她进屋前,听到阿爷在安排明天去云中县的人手,让明日推车,让这让那的一顿安排,有小子问:“也进不去城门,推车有用吗?”

    阿爷脱口而出:“明儿胖丫和米寿去,咋就能进不去。”

    马老太也不知自个哪来的邪火,可能是冻得。

    就很突然地冲阿爷喊道:“和那有啥关系,今儿能进是因为齐鸣,和胖丫米寿没关,可别折腾她俩啦。”

    给宋阿爷喊的,“……”

    其实他早在第一时间就想看俩孩子。

    可是钱佩英喊福生不许进去时,老爷子正好一只脚门里一只脚门外听见了。转念一想也是,女娃娃,他进去不方便。这才没去瞅瞅,也惦记不是?

第四百三十章 与天斗其乐无穷

    马老太怼阿爷的心情,有点像前一阵,她看到大丫二丫累的不行做蛋糕的心态。

    马老太知道大伙不容易,都是为了往后共同吃饭才受罪,也很团结。

    据说今儿个,将怎么发下去的银钱又怎么收上来了。

    最多的一份,阿爷家,交上来三十六两银钱。

    宋阿爷的大儿媳,在她手底下推蛋糕,马老太很是知道那个老婆子非常会过日子。

    那阵王婆子那么张罗买牛车,阿爷的大儿媳都下不了狠心,不吐口,嫌卖的贵,非要等便宜。

    平时别人家买些啥,阿爷家也不舍得买,那么一大家子买针头线脑都是有数的,按人头算计买。

    可就是那样的过日子人家,一听到要买粮了,竟一点儿不藏私,三十六两银钱说掏就掏出来,掏空了。

    然后别人那就更是了,连人口最少的李秀家,马老太才给发下去七两八钱外加75个铜板,李秀交了七两八钱买粮,只留下那几十个铜板傍身用。

    是,很感动,为齐心过日子的这个劲头。

    为啥说像大丫二丫做蛋糕呢。

    都是亲孙女,其实马老太也疼大丫大丫。

    她要是真在心里将女孩子当赔钱货,不会对自个闺女银凤那么好。

    而以前对大丫二丫看起来不咋滴,好像她这个奶奶恨不得能给俩提脚卖了似的,老太太认为那是有原因的。

    那时,家里头是真穷。

    那俩丫头一天竟惦记吃,也是,不赖孩子,饿呀。可是本来就不够吃,老太太一看孩子吃就闹心,成天过穷日子的人,心情能好得了?

    再加上村里那个气氛,家家催促女孩子干活嘴上都带句赔钱货,她也跟着那样,就习惯了张嘴骂。

    后头到了这里,日子有盼头,条件好啦,你看她还管过吗?还管俩孙女吃多少干啥,没吃饱就吃呗。

    也得说,兜里有货,日日进钱,老太太心情很好。

    让福生又管的,家家不骂孩子,她自然也不会再骂。都是亲孙女,谁能没啥事拿骂孙女赔钱货当乐趣。

    所以说,老太太打心眼也算疼大丫大丫。

    那阵,没有打蛋器,大丫二丫做点心累够呛,一个炕上睡觉,她听见过俩丫头累到说梦话。

    心疼不?心疼。

    就像这次她怼宋阿爷似的,大家哪里做得不好吗?没有,真不该发脾气。

    只是有时会在心疼大丫二丫,以及理解大家这次买粮不容易时,带着前缀。

    那就是,大丫二丫,你俩做点心再累?能累过你们妹妹胖丫吗?你们累得直哼哼说梦话,那又咋。

    比你们小的胖丫,小妹妹,她不仅得做点心,还得想花样。

    她和她奶我,最初支起这一摊遭罪的时候,你们妹妹累的,小小年纪一宿宿不睡觉,一锅一锅往外端鼓捣,你们可是在呼呼大睡。

    就硬起心肠,心疼大丫二丫照胖丫差很多。

    宋阿爷这回事也是。

    老太太会想着:你们大伙再齐心,没有我孙女胖丫出面遭罪挨冻去撞大运,你钱能花出去吗?你们连城门都进不去。

    都是我孙女给你们带来的好运,却给俺们冻成这样。

    说白了,马老太就是有点为小孙女心理不平衡,才控制不住情绪的。

    “给奶看看这脚丫,我瞅瞅冻着没。”

    “没,嗳呦,痒,哈哈。”

    “还有哪痒痒?”

    “我是说你碰我痒。我就脸有些热。”

    马老太凑近细瞅了瞅宋茯苓的小脸。

    孩子却白的,比细面还白,皮肤嫩呐,一拧恨不得出水,不扛冻,一冻就发红。

    一路上,她已经尽量照看,还是没轻了让娃遭罪。

    炕上气氛可温馨了。

    炕下炉火烧得也很旺。

    马老太心疼宋茯苓。

    宋茯苓也心疼马老太。

    “奶,以前你往返送点心,是不是一天要遭两遍这罪?我第一回尝这滋味儿,真没想到,来回在路上奔波能辛苦到这种程度。”

    坐在一旁仰头听唠嗑的米寿,敏感的察觉到姐姐低落的情绪,用小手拍拍姐姐身上的被子,以示安慰。

    可惜马老太没感受到,还摆手道:

    “哪有,回来有炭盆子,旁边你田奶奶也不像你这么笨,人能举火把能举一路。俺们几个也能换着赶车烤火。再说这几日也是真冷,你是点背。”

    好吧,宋茯苓望着她奶接过老妈递的粥碗。

    她又问道:“那,奶?你对这次出事儿,银钱都要拿出去买粮了,怎么看?”

    其实宋茯苓用感慨的语气,话里的意思就是:

    唉,咱们白忙了,像一个怪圈。

    不停挣扎地挣钱,想挣大钱集体盖好房、过好日子。

    拼命忙了三个多月,结果皇上死了,点心房显而易见的以后不会有什么好收益,相等于又回到了原点。

    那么,奶,你都天天出去跑惯了,赚惯钱了,往后你会不会上火,对于这种情况你是怎么想的怎么看?

    虽然没说那么透,给马老太送饭的钱佩英却听懂了。

    女儿今晚被冻的难得情感丰富,不再是没心没肺的样。

    可能是想多唠唠嗑,趁机劝劝老太太,给打个预防针?

    钱米寿也听个差不离。他小人理解的:姐姐是想问问奶奶,你怎么看钱都用去买粮,会不会心疼呀什么的。

    无奈中心人物马老太用手蹭了下嘴边的粥,疑惑道:“怎么看?我硬挺着看呗,那还能怎么看。”

    将空饭碗递给三儿媳:“我可不折腾了,就躺这睡。给我整些洗脚水,泡泡舒坦,明儿还得去买粮。”

    说完,老太太还打个哈欠。

    第一次情感深入沟通,失败。

    今晚睡觉前,没人嘱咐宋茯苓和米寿你俩明日不用去了。

    因为在宋福生、钱佩英,以及了解孙女懒的马老太看来,认为明日跟车这事吧,如果是希望孙女去,倒务必要多嘱咐多劝几句。

    而不需要孩子去,那就不用格外嘱咐了。

    毕竟,胖丫是谁呀?家里最会享福的那个,你让她明日还出去遭罪,她能给你小脑袋瓜摇成拨浪鼓。

    而且丫头本身也不信那些。

    昨日说去童谣镇那阵,胖丫就振振有词:哪有什么气运之子,没那事儿,说她至多相信天时地利人和。

    却没想到,这次误会宋胖丫了。

    按现代时间算,才早上三点,马老太前脚下炕出去,宋茯苓后脚就起来摸黑套袜子。

    棉袜外面套长筒运动袜,长筒运动袜外面又套一层珊瑚绒袜子。

    秋裤外套绒裤,绒裤上套护膝,护膝外套大棉裤。

    纯棉的肚兜、保暖衣。保暖衣外面绒衣,绒衣外面羽绒马甲,马甲外面大棉袄。用护腕还将棉袄里面的衣服袖口封上。

    头发盘起,拽过防潮垫,往身上一裹。

    这玩意可比棉被霸道多了,腰间别好弩,她就下了炕。

    正在灶房放轻动作做饭的钱佩英:“……”

    一身小子打扮的宋茯苓,叉腰道:“我看这回能不能把我冻着。”

第四百三十一章 小老百姓日子不好过

    今天初七,吃面条的日子。

    民间有种说法,这叫拴腿。

    灶房里,虽然外面天亮了,但屋里还是黑呼呼的,没灯。

    牛掌柜端着面条碗,里头是用纯细面做的热汤面条,正在一边吹吹热气,一边喂困倦的钱米寿。

    米寿吃下去以后,有点清醒了:“什么时辰了,姐姐呢。”

    没一会儿,小人哐当一下推开房门:“太爷爷,为何不叫我。”

    太爷爷也在吃面条,只不过他吃的是用高粱面和麦麸混在一起的面条。

    挑起一筷子,听到米寿动静端碗出来:

    “噢,米寿呀,醒啦?你姐姐他们起早走啦。你太小,来回折腾不中。你就在家描大字吧,下晚帮着烧水等他们回来,中不?”

    回答完,老爷子低头一看手里面条碗愣住。

    就说会儿话的功夫,筷子和面条冻住了,挑起来什么样,面条就被冻成什么形状。

    一瞅这个,老爷子都没胃口了。

    天冷的这么邪乎,尤其这几日,从大年初一开始。

    今年种地不能被耽误吧?

    “老爷子,”齐婆子她老头从地窖里出来,“那蒜黄涨差不离了,啥时候收啊。”

    得,宋阿爷彻底吃不进饭。

    这种时候,谁还买蒜黄。

    可它长成,能不给割下来?割下来,那新鲜菜还放不住,自个吃呀?

    唉,好好的正月买卖,巴望着挣钱,眼下卖都卖不出。

    而此时宋茯苓他们此时已经到了云中县城门口,正在排队。

    一身小子打扮的宋茯苓,指着前方队伍对大郎哥他们说:

    “你们看,和我无关吧,已经往里放人啦。和谁来没关系,和初几有关系。哥,你们要学会分析,不要被老人那一套影响。前几日,人家忙着呐,能放咱小老百姓?你们信不信,就是今儿我不来,你们也能进去。”

    大郎他们几个小子齐齐侧头瞅宋茯苓:

    不信。

    昨儿富贵叔他们来还不放人呢,咋来的咋回去。就是妹妹你来,才放的。

    大郎:就前头那些被放进去的百姓,都应该回头感谢他妹妹。

    高铁头抱着肩膀裹紧棉袄道:“米寿来,咱们这些人备不住都不用排队。”

    马老太围着里三层外三层头巾,听到几个孩子在后面说话,回头瞅了一眼。

    目光扫到宋茯苓时,心里想的也是:不得不承认,她孙女是真好使啊。你瞅瞅一来,前面百姓都开始往里放了。

    宋茯苓:行啦,她不说了不说了。

    守城官坐在大毛垫子上,面前是一张桌,旁边还有个记录员。

    一看宋福生他们这伙人好几十个就头痛,“进县里要干什么。”

    没等宋福生回话,旁边那个记录员就忽然冲守城官耳语几句。

    宋福生也急忙眯眼认记录员。

    想起来了,这位应该是县衙管过户的,当时陆三派来的管家领他买云中县门市时应该见过这人。

    果然,外地来的守城官听完耳语,再看他们时没了皱眉的表情。

    宋福生福至心灵,将预先想的理由改成明面上的:

    “运粮。家在这县里有一间点心铺,年前在这里也摆过饭食摊子,有挺多米面粮油都在铺子里放着。

    这趟带这么多人来,一个是留几人守着铺子,照看生意,以免总进城出城给添麻烦。

    一方面也是为将存粮拉出去,以后不摆饭食摊子了。”

    马老太他们大气也不敢出,就听儿子在那说。也是真担心对方一听运粮就炸毛。

    粮食这个词,还非得用人提醒吗?这时候很敏感。

    那位记录员率先伸手要具保书,要过来后给守城官看了眼。

    守城关大章扣下,这章具保书下回就不能用了,下回再想进城需要重新开证明。又一摆手,佩刀官差立刻闪到两边,放行。

    给大伙窃喜坏了,进城没怎么废话不说,运粮这事摆明面上了。

    这说明今日只要能买到粮食,运出时也不用废话了,能直接拉家去。没白推车来。

    胖丫啊,你是真牛。

    宋茯苓:她都没听懂,和她有啥关系。怎么能往她身上硬碰瓷。

    很顺利的一切前提是能买到粮食,进来就为干这个的。

    可惜,白瞎了马老太没先去店里直奔青楼的心。

    云中县的老鸨子香囊接了,茶叶也从小角门接过去了,却告知来晚了。

    大前儿个接到上面信儿要将姑娘们转移时,这里的管事,就陆陆续续将米面粮油都倒动走了。只留下这几日吃的,留的也不多。

    说这话时,云中县的老鸨子是语速极快,小心翼翼。

    要不是宋茯苓耳朵好使,马老太都没听清说的啥,声音太小。

    然后哐当一下就将后门关上了。

    一帮人蔫头耷脑满大街寻面条包子铺子时,宋茯苓拽拽宋福生胳膊:“爹,你看那是不是隋伯伯?刺溜一下钻到那边胡同的那人。”

    宋福生一路带小跑跟过去,试探着:“老隋?隋哥?”

    “嗳呦,兄弟,你呀,吓我一跳。你可下来啦,你家铺子的牌匾都让人烧了。那啥,走走走,外头不细说,我领你去我家坐坐,今儿你必须得上门,你竟不晓得我家在哪。”

    “我不去了,赶明儿?”

    “别赶明,你得去。”

    老隋为了让宋福生去他家坐坐,一副明人不说暗话的样子。

    都来县里了,他还在家,又是大正月,必须要认认门:

    “你听哥哥说,我那有账单,有过来退货的,我给安抚住了。也有那胡搅蛮缠的,前后我给你垫了四两银。账单我没带在身上,你跟我去。”

    没招了,宋福生特意打发马老太他们全回店等着,也没带宋茯苓。

    怕带女儿上门,人家再往孩子兜里塞压岁钱可怎么整。

    这就很大的人情了。

    尤其是听说老隋将手里现银都拿去买粮,却特意留出十几两碎银,是打算一直帮他支应店支应到正月十六。

    而且老隋家大小子和老隋,爷俩一天跑点心店好几趟,像到点吃饭似的,早中晚都去看看店里有没有啥事。

    “隋哥,这太突然,你说我这空手来的。奶呀,我和隋哥我们是兄弟,我叫宋福生。”

    “什么生?”

    “宋福生。”

    “福什么生,你叫福大生啊?”

    “奶,我这兄弟就是给绿叶菜那个,六十文一斤蒜黄,想没想起来?”

    “啊,蒜黄炒蛋好吃,你是那个六十文?”

    老隋家还有一位岁数挺大的老奶奶,人有些糊涂了,一说话直漏风,也耳背的不行。

    宋福生也见到了老隋的大儿子,满十六啦。

    找对象没?

    老隋说,本来今年正月还寻思托媒婆给寻寻,门第匹配的,家里条件和咱家差不多的,对方家里没摞烂事别拖咱后腿的,姑娘会过日子的,就这几点要求。

    这回妥了,媒婆未来一年没饭吃了,多亏儿子是小子,耽误一二年也不算啥。这要是家里有十六的大姑娘,过一二年,更得降低要求嫁人了。

    老隋婆娘泡茶端上来正好听见这话还说,“可不是?”又张罗饭,非要让宋福生吃。

    “嫂子可别忙。”

    俩人进了里屋炕上盘腿聊了起来。

    也就半个时辰后,宋福生回店里码人。

    老隋有个给粮铺子当上门女婿的朋友,面上情的关系。

    那位上门女婿趁着岳父岳母不在,正在偷摸卖铺子里的粮。

    不过,细粮已经被听到消息的县里人买没了。

    目前只剩粗粮。

    且价格,用老隋的话说就是:“兄弟,他心肠黑呀。”

第四百三十二章 比不得

    那哪是心黑,那是心太黑。

    “多少钱?”宋福生皱眉。

    在平时,糙米五文钱一斤,那就属于粮价已经卖的有些贵的了。

    当时一两银子能买二百多斤糙米,够他们二百多口人吃不饱饿不死能吃两天。

    一两银子,吃两天啊。

    粗粮也就是四文钱上下那样。

    一两银钱能买二百五十斤左右,也就是说,一两银子最多够他们这伙人吃两三天粗粮。

    平均两天,就是一两银钱的花销,不算油盐酱醋,不算菜。

    可是你看他们这伙人,要想挣一两银有多难?他们还属于用咱老百姓话讲,挣的是窍钱那种,挣得都是富人的钱。种菜做蛋糕利润很高。

    这也是农民只要有地,外面甭管有多大买卖,到了耕地时会回老家,再忙再累也会自个种地的原因。

    就以前那种价格,宋福生他们这伙人,这么折腾的挣钱,就没闲着,都有些吃不消。

    更不用说眼下。

    你听听这人说的,咋不把他心黑死。

    吃糙米粗粮,吃那么次,小孩往下咽都拉嗓子,又不是细米细面,可价格却要按照细米精粮收钱。

    糙米,要卖他们这伙人九文钱一斤,按一人一斤算,往后一天,一天,就得花一两银子吃糙米。

    童谣镇那位老鸨子,那么好的大米,一个粒是一个粒的,打开袋子带着米香,才卖他们这个价。

    粗粮,七文钱一斤。

    跟来的铁头和大郎他们,也都半张着嘴,吃惊于咋好意思说的价呢。

    可开粮铺子的这位上门女婿,却笑呵呵道:“这也就是隋哥领你们来,知根知底我敢卖。换你们自个找来,别说九文七文了,十文我也不卖呀。”

    老隋说:“你给便宜便宜,这是我拜把子哥们。这也太贵了,你那糙米都糙成啥样啦,糙的都快没米了。”

    上门女婿看起来是在和老隋说话,其实是念给宋福生他们听:

    “隋哥,不贵啦,你在我这买细米花多少银钱,你没告诉他们吗?

    真的,这也就是你和我说大份,我才来的,要不我都要出城走了。

    我留着呗,往后备不住都得十五文,我急啥。

    人可以没穿没啥,搁屋里待着冻不死就成。

    可人能饿肚子吗?饿急眼了要多少钱都得买。

    呵,眼下,谁也别拿粮价高低说事。”

    这位上门女婿又看向宋福生:

    “兄弟,往后要是越来越难,就你现在摸的这半袋糙米,都能换回个大姑娘信不?

    那你说,大姑娘,平日里你要是想纳回家,要不要花个十两八两的银钱?最少得那些吧。你不给那些钱,人家爹娘能干吗?

    你再拎拎你手边半袋才多少糙米,我就敢说,往后它就能换一个大姑娘。换不来,你今儿买多少,我银钱都给你退了。

    要按换大姑娘价银算,那我还少收你银钱了呢,对不对?

    所以说,别提平日里,平日里这时候咱还过年呐,你也不可能大初七来买粮不是?”

    宋福生摆手:行了,可别说了,听着生气。

    在心里也劝自己:别寻思贵不贵,就琢磨这些钱只要花出去,至少能挺到八月份了,保证让大伙八月份前饿不死。

    花钱当买心安。

    别像这小子说似的,眼下万一心疼钱,到五六月份再买不着更完了。

    因为咱比不得村里人。

    村里再穷的人家,至少有头年的存粮。不需要吃一顿花一顿银钱。

    更比不得有钱的人家,有钱的商户。

    人家做多少年买卖了,一年存些也能存不少银,他们这伙人行吗?路上本就折腾的差不多,到了这里又要存粮没存粮,要钱,才挣了三个多月好钱,没有家底。

    宋福生将八十两银钱给了对方。

    买了四十五两银钱五十袋的糙米,买了三十五两银钱的五十袋粗粮。

第四百三十三章 停发救济粮(一更)

    云中县这头留下的是,跟车来的葛二妞和她大儿子宋福禄。

    啥命呀这是。

    同样留下守店,童谣镇郭婆子那头守的是细粮,自然这几日留在童谣镇吃的也是细米细面,油盐酱醋俱全。

    到葛二妞这,别说油盐酱醋了,这些粗粮竟糙的不能再糙。

    马老太按照葛二妞收上来的订钱,留下了十三两银钱。

    云中县这面一共在年前订出去十七两银钱,去掉老隋给垫的四两,是十三两银。

    其实老隋给多了,但咱不能说了,不怨人家,是好心。

    真出现了那种不讲究的买家,趁着没有账本,零钱凑整钱多要了。

    里外里马老太等于一文钱没赚,莫名其妙加在一起,在云中县这里赔出去一吊钱。

    都不敢想,加上其他地方一共得赔出去多少钱。

    这种时候,马老太只能劝自己:就不能想那么多了,心不甘也得咬牙,谁让咱进不来城。

    这回换成葛二妞在大伙出发前,拽着马老太絮絮叨叨嘱咐,趁着宋茯苓去上厕所的功夫。

    宋茯苓穿的太多,上趟厕所可费劲,脱完一层还有一层,极其浪费时间。

    葛二妞道:“弟妹,福禄他爹,进了地窝子就不出来。吃饭时,你瞅着些他,要是不在,帮着去喊一嗓子,别错过饭点给他饿着。”

    马老太无语:都多大岁数了,他又不是小孩。

    “弟妹,翠兰也没干过啥活,你也是晓得她的。在家当小闺女当惯了。她嫂子要是忙,没空帮她拎水烧炕么的,你让我几个侄子给搭把手呗。”

    马老太:啧啧,都多大岁数了,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挑个水还得让人帮。没的惯毛病。

    “你等会儿再说这些没用的,我还想问你哪。

    大伙这回凑银钱买粮,你家怎就只交了二十两?

    你也别说人口少,富贵家能干活的就那两口子领几个孩子,往老爷子那还交十八两呢。

    你家福禄可挣不少工分,家里也没人闲着,那叫两次发银钱。

    再算上你和你大儿媳,你俩挣多少,我心可有数。”

    葛二妞一脸急色:“嗳呦,弟妹,你没事将俺家银钱算这么清楚作甚?俺这回可没藏私。”

    “我晓得,所以我才问你,你是不是让人骗啦?”

    “没。”

    “没?那怎么差至少四两多银钱?”

    “不是四两,哪有四两,这段日子买些啥不得花嘛,是三两。就年前有一日,我不是做噩梦了嘛,就托这县里商队帮我打听,商队要了我三两银。”

    “葛二妞哇,你让我说你点什么好,三两啊。

    平日里你自个连朵棉花都不舍得买。

    关键是你这三两问出啥来啦?啊?

    我在奉天城开店,自从店里讲了话本子,认识的将领海了去了,我说没说过,我有打听,我三儿出去支摊子也有打听。

    那阵我那个蠢儿媳朱氏也要花银钱打听她娘家人,我特意当你们面前骂的她,那些小头头都不晓得的事儿,寻常老百姓寻常商队就能知晓?

    而且我不是告诉你们了嘛,那面在封着,啥消息也没有。”

    马老太说完这些不解气:“来,那你告诉告诉我,三两银钱打听出来啥了?”

    “封城了。”

    “那你就给人钱啦?”

    “那人家也不退给我呀,我哭了闹了,也不敢大闹。人家说给我带来信儿了,不是没打听。”

    “都有谁知道?福禄知晓不?”

    葛二妞用袖子蹭蹭眼角,这事她也憋屈,那几日上火都吃不进饭,她老头子也心疼胆疼的睡不着觉:“都知道,就瞒着福禄他媳妇,那是外姓人,她能管小叔子死活?指定会想着三两银钱打听信儿不值。”

    还不如让你大儿媳闹一闹,给制止了呢。

    三两啊,没长脑子嘛。

    倒是宋茯苓在路上听说后,有劝她奶道:“人啊,就是这样,多会过日子的人,她只要有心病,被人摸到了软肋,也舍得花钱。”

    就像现代,老人被骗,包括搞封建迷信那一套,大把大把的往里扔钱。

    老人们多会仔细过日子,可有多少老人为了解心病,恨不得将手上戴的金戒指,不舍得给儿女,给诈骗犯。

    马老太嗤了一声:

    “她葛二妞就是没信着我,又小心眼啦。她指定是寻思,咱家没有人口扔到那面,不会用心帮她寻人。我还真找一切机会打听了,不为别的,我还要寻你姨奶家那几个小子呢。”

    “姨奶?”

    “恩,你有个姨奶。”

    关于姨奶的话题,宋茯苓再问,马老太却没再多说。

    没和孙女解释,姨奶就是那位她借钱没还上的娘家姐姐。

    年前烧纸,马老太有特意给这位姐姐烧纸。

    当时一边烧纸,也一边在心里与这位姐姐说了不少话,说:

    “你看我这日子过起来啦,不用手心朝上管儿女要钱啦。

    我自个就能挣。

    自个挣的和管儿女要俩码事儿,腰杆硬。

    所以,姐,你放心吧,我晓得你惦记啥。

    逃跑那阵,真顾不上你几个娃,我自个的都顾不过来,当时只觉得活着有今天没明天。

    可是如今,我这日子越过越好,扎根了,我只要有机会就定去寻你几个崽。

    甭管他们什么情况,寻着我就不会让他们饿肚子。

    说句不好听的,就哪怕剩你一个孙,姐,我也会给他拉扯大。你也保佑保佑我。”

    烧纸时在心里嘀咕的这些话,马老太能句句一字不落的背诵。

    可是……唉。

    用家里老爷子的话讲就是:才吹完牛,一年更比一年好,笑口常开,日进斗金,明年给老祖宗照二十个菜准备。结果咣当一下,完犊子了。

    ……

    云中县之行,说顺利,它是真顺利。

    遇到那名记录员,那就相当于是贵人,出城进城没被为难。

    拉百十袋子粗粮,也只是象征性地抽查,看了一下就放行。

    要是没有那位记录员,这是不可能的。

    除非将他们这伙人打散,按照一户拉三五袋出去,如此反复往外拉粮。

    可要说这趟来很顺利吧?它也是真不顺。

    云中县青楼这里,一斤粮没买到。

    用极高的价格买了一堆这么不好的粮食。

    所以进村的时候,宋福生没让大家藏着掖着。

    任家村村民就看见了,就围过来:“买着粮啦?进去城啦?”

    从大年初一开始,村里人就盯着他们,没啥事就在村口等着给带一些消息,因为他们常出去。

    尤其是小地主家,九嫂子日日等着他们进奉天城的消息,她大孙女在那里,巴望着能给捎句话。

    “恩,别的应是没进去,进入云中县啦,买着粮了,花八十两买的这些。”

    “多、多少?八十两!”村民们震惊。

    更震惊的是,当打开袋子后,村民们都失声了:这粮也太糟了,这么不好的粗粮,要你们八十两银,一石核多少钱啊?

    马老太和九嫂她们那些妇女叹气:

    “多少也得买,要不俺们吃啥,不像你们家里有存粮。

    眼下城里买粮就这价位。

    而且铺子都没开张,街上也没几个人。

    就这价,还是有认识人介绍才买到的,不知根知底人家都不卖。”

    围观的村民们,各个两手插棉袄袖子里百感交集:我的天哪。

    本来对自家情况挺犯愁的,一看河对岸这伙人,就觉得有被安慰到。比起那伙人吃一顿买一顿,顿顿吃银钱,他们家里似乎也不那么糟糕了。

    九嫂和几位老太太一起给马老太拽一边去,悄悄告诉道:“听说了没?”

    “啥。”

    “像你们这种逃荒过来的,救济粮停啦。别的村有去取的,没取回来,坐家哭呢,说活不下去了。俺们是听老嫂子家小五回村说的。”

    马老太本能地看向任公信家方向。

    她们这伙人救济粮是任公信一次性给的,涉及不到月月去取的事。

    当初对她们的要求就是:这事不能往外说,不能提贪粮又一次性补偿给她们粮的事。

    此时一听,马老太万幸极了:艾玛,任公信,真是谢谢你当初作起来呀,你要是不作,俺们就会更难。

    九嫂很操心,还不忘叮嘱马老太:“你三儿有本事,快使人打听打听救济粮的事吧。你们那么多人,加在一起多少粮呢,不是小事儿。”

    回头到了家,马老太就知会大家了。

    本来宋阿爷挺上火的。

    八十两银钱,买的这是什么破玩应。

    今天昨天,两日买粮加一起,二百三十二两银钱没啦,起早贪黑撅腚挣,眨眼花了这么多,才只够对对付付吃到八月。

    但是听马老太讲完后,宋阿爷忽然道:“生娃子,阿爷这条命啊,备不住都是你给的。”

    正在倒动粮袋子的高铁头,也放下袋子,“三叔,我好像没对你说过谢谢,谢谢,三叔。”说完略显不好意思,急忙继续背粮袋子离开。

    为什么要谢宋福生。

    反应快的,已经想明白了缘由:

    当初逃荒放进来的难民,燕王这面啥事没有,为照顾为施恩,月月会发救济粮,饿不死难民。

    但是如今,燕王不发了,搞不好往后没粮时,饿死的头一批就是那些逃荒来的。

    而他们这伙人,饿不死是因为,三叔不停地带他们挣钱。

    在没有存粮的情况下,甭管好的孬的,他们能花钱买。

    可要是没有宋福生带领大家赚钱呢。

    他们的命运,或许是逃到这里饿死,或是卖儿卖女。

第四百三十四章 二更

    三叔不用人感谢。

    三叔已经明面上,往宋阿爷那里,交了四十两银钱了。

    四十两就已经很够意思啦。

    平均到人头上,他们家这几口人,吃不上四十两的。

    但是谁让咱挣得多,那就多拿一些。

    马老太那面也是掏的四十两。

    然后第三名是宋阿爷,三十六两银。

    宋福生心想:别整那景,少忽悠他,可不用一个个特意谢谢他再造之恩。

    只要大伙拧成一股绳,是提气的,是有感恩之心,没一个人拿他当冤大头觉得掏钱是应当应分的。

    那么,虽然他已经交了该交的口粮钱,但是外面只要还能花钱买到粮,哪怕大伙凑的钱花没了,三叔给你们兜底就完了呗。

    不用来忽悠那套。

    对于这事,宋福生已经与钱佩英商量过了。

    钱佩英的意见也是:

    “不能眼瞅着他们挨饿,都是一起来的,在一起过日子。

    要是咱家攒的这一百多两拿出去,能帮大家度过难关,那就花,花没将来稳定再挣呗。

    钱这玩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要是咱现在藏私心,不舍得掏钱给大伙买粮,往后万一真给哪个饿死了,咱心里可过不去。到时候钱可买不来后悔药。”

    所以说,夫妻俩早就研究过了,公家的银钱加上十五户又往上交的银钱,一共是568两银。已经花了二百三十二两,还剩三百多两。

    如果这三百多两银钱也买粮食花光了,那就意味着存粮能挺到明年一月份了。

    不过,只要有人卖粮,还接着买,往第二年存。

    到时就将宋福生这个小家的一百多两银拿出来顶上,包括马老太的金子不行也给拿出来花。

    毕竟要是打起来,可不是一年两年就能打完的。打的快,都得让百姓们三年五年才能缓过穷。

    要不说,都是能不打就不打。

    一干起来,物价,吃的喝的,宋茯苓写那话本子,原型“老鹰国”打架那都什么年代了,一切都已经工业了,那还打完了百姓穷够呛。黑面包都抢,更不用说这里了。本就生产力低下,粮少。

    可是,买不着啊。

    初八,宋茯苓再次跟在老爸身后远征,试图撞大运撞开奉天城。

    没用,没进去。

    奉天城还有好多当官的家眷在排队。

    因为这些当官的老家有远有近,一路风尘仆仆往回赶,还有好些在路上的。

    放这些人都盘查不过来。

    以前,只听说在奉天城里当官的多。

    在街上,看见穿的很一般的,他或许是位执掌哪里的小官。

    说话也不能乱得罪人,不一定就是哪个当官的媳妇,也有可能是哪个大官家的亲戚。

    以前都是听说,这次排城门真是看出来了,在各衙门工作的海了去。

    怎么办,拐个弯吧,去葭县。

    葭县的县令胆小到什么程度呢,不仅不往里面放普通百姓,而且还往外面赶人。

    将县里那些没有户籍做小生意的都赶走,让十六再回来。

    这些人爱往哪去往哪去。

    县令一心想着:天冷?百姓叫苦?不管那事。反正折腾的不是他。只要人少了,他这里出乱子的可能性就小,他脖颈上的人头就能保住。

    正月初十。

    宋阿爷在灶房里绕来绕去,实在忍不住了问宋茯苓:“胖丫,你真就不跟着去啦?”

    “太爷爷,我不是去过嘛,没用,和运气无关。你就是让我和米寿当年画贴城门上,该不放还不放。等着吧,别差这几日了。”

    宋阿爷胡乱地点点头,出去时嘀咕了句:“和好命还是有关的,你富贵叔说,你跟着去,他没挨踢。”

    正月十二,宋福生来公共大厨房找女儿,却被震住。

    都忘了要寻女儿说啥了:“你们攒的?”

    他指向一百多块砖头形状的奶酪。

    宋茯苓此时正站在凳子上,用大擀面杖当搅棍,正在搅合锅里奶稀。

    奶豆腐,草原上的一种叫法,一种非常有智慧的吃食。

    二十斤牛奶才会出一斤像豆腐形状的奶酪。

    对,它其实就是一种奶酪。

    给牛奶放在大桶里搁置放酸,然后倒进大锅里熬煮。煮一会儿就会发现,牛奶会变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和牛奶里含的水自动分离,将水一勺一勺全部舀出,只剩这些“牛奶块”。

    接着将这些牛奶块小火熬,不停搅合,越搅合越黏,慢慢就会变成稀奶团。倒在模子里。

    宋茯苓用的模子有二伯宋福喜新给做的,一斤一块,砖块那么大的模子,也有她以前闹着玩似的做的香皂模子,将奶酪倒进那里。

    这些倒进模型的稀奶团,或晒干或拿出去冻,能保存很久很久,而且非常解饿。因为它属于高蛋白高热量食物。

    想吃,从奶块上掰下一小点儿,一泡,就是一杯奶。掰下一小块,干嚼就是一顿饭。

    “怎么样,爹。”

    “多少块。”

    “攒了一百五十四块。”

    “就这几天?”

    “啊,从大年初一存奶,一直到现在。”

    宋福生将擀面杖递给大嫂何氏,给女儿从凳子上扶下来,拽回家唠:“就你那一斤一块的,像四壮那样的能吃几顿?”

    宋茯苓想了想:

    “没那么吃过,没挨饿过,没一天就指望吃奶酪啊。

    但是,爹,成吉思汗你不知道吗?这是他的单兵口粮呀。

    热量极高,吃了浑身还有劲。

    草原牧民,那么大草原,听说走丢半个月都不怕,只要身上背几块奶豆腐。”

    宋茯苓还评价道:“也不像咱们中原这么费劲,没等打起来先运粮。人家说走就走,骑马说干就干,坐骑上背几块奶豆腐和一些肉松,就敢逐鹿中原。所以,理论上,我认为这一斤奶砖,能让四壮多活好几天。当初咱逃荒,要是一人背几块,还推什么粮车。”

    宋福生这天晚上饿了,特意没吃饭,咬了一小块奶豆腐。这是前几日闺女做好的,在外面冻得杠杠的,咬起来贼费牙。

    别说,就这一小块,吃的腻腻的,饱饱的,还不冷哪。

    正月十三开始。

    宋福生赶着牛车,车上特意放了几个空桶。

    自从进不去奉天城和葭县,他就放弃了,只每日派三两个人跑跑城门。

    最近他在带人忙着去以前收菜的屯子里买粮。

    真买着了一些,你几斤他几斤的,凑一凑就是一袋子。

    有那种贪钱的虎了吧唧,将家里粮往外卖的。

    他都想好了,这回带着桶,也买牛奶。

第四百三十五章 古代偶像剧(两章和一)

    正月十五,上元节这天。

    宋福生他们这些大人,一人只吃一个现代五毛钱硬币大小的元宵。

    北方叫元宵,南方叫汤圆。

    里头的馅是一点点红糖,一点点芝麻。

    钱佩英吃的时候,问宋福生:“嗳?这么小,你说她们是咋包进去的呢,真有才。”

    宋福生却反问:“你还能吃到馅?我咋没品出来。”

    四壮恰好挑着两桶水送辣椒基地。

    宋福生就问他:“四壮啊,吃元宵了吧,你吃着馅没?”

    四壮抿抿干裂的唇,摇摇头。

    放嘴里打滑,喉咙一动,不小心就整个咽了下去。一点儿味也没尝着。

    就这,阿爷都舍不得。

    在他老人家看来,别看元宵那么小一个,但是挡不住咱人多呀,一人一个也浪费不少糯米。

    大人可吃可不吃的,浪费。

    小娃子们倒是一人两个到四个。

    岁数越小,得的越多。

    不过,像大丫二丫二郎她们这些当哥哥姐姐的,其实也只吃了一个,将自个分得的俩,省出一颗给了宋金宝。

    宋茯苓也是得了两颗。

    此时正和米寿端着小碗,坐在炕头,姐俩腰部围着棉被在面对面吃呢。

    米寿给了他姐姐一个,姐俩就变成了一人三颗,平等了。

    米寿吃的很是节省,吃嘴里吐出来,吐出来再塞嘴里,一副会变魔术的样子,笑嘻嘻对姐姐说:

    “你看,姐姐,我还有三颗。”

    “姐姐,你能瞧见吗?我咬下一点点,就往外流糖了。”

    宋茯苓急忙将自个的三颗吃掉,才说道:“至于嘛弟,你大年三十吃了那么多肉,肚里应该不缺这些。”

    米寿眨了眨眼睛:“三十一顿饭能顶一年?”

    宋茯苓一噎。

    “你快吃吧,我数五个数,你要是再吃的这么恶心,我就抢过来都吃了。”

    俩人吃完也不将饭碗送出去,就放在炕沿边,蒙着大被,姐俩就躺在炕上唠嗑,米寿枕在姐姐腿上。

    宋茯苓问米寿,没逃荒前,上元节你出去瞧过热闹没?

    “那时候我还小,就知道被抱出去很热闹。”

    “用你学过的那些词形容形容。”

    “张灯结彩,人头攒动,呃,祈求佳偶。”

    “什,什么?”宋茯苓将枕在她腿上的小脑瓜抖掉:“又从哪听来的,胡说八道。”

    “嘻嘻嘻。”米寿披头散发,小脸热的红扑扑的,笑得咯咯的,似乎给自个也逗得不行。

    “姐姐,那你说上元节什么样?你也给我形容形容。”

    宋茯苓两手枕在脑后,未语先叹。

    自从稳定下来,心里一直最盼的节日就是元宵节。

    来了这里,什么娱乐活动也没有,天亮干活,天黑睡觉。

    要不是有学习认字这件有意思的事支撑,都快要无聊死了,变得也开始盼节了。

    为什么如此盼过上元节。

    因为被宝珠形容的很好玩。

    在宝珠嘴里,上元节是一年中对女孩子最友善的一天。

    听说,这里的上元节堪称一个小长假。

    从初八点灯,到正月十七夜里落灯。

    十七之后才叫给春节大庆来个完美收官。

    浮元子,也就是汤圆,宋茯苓搂着弟弟,转述宝珠告知她的话:

    “外面卖的可比咱家煮的好吃多了。

    逛差不多,冻得直搓手时,找个街边小摊,点碗浮元子吃。

    一碗碗端出来,冷风一吹,借着花灯的光亮,都能瞧见碗上面冒着热气。

    可以点一碗里有各种馅的。

    咬一口,有白糖的,有芝麻馅的。

    豆沙、黄桂、核桃仁、果仁,枣泥馅。

    还有肉馅的呢弟弟,可荤可素。”

    米寿在姐姐怀里,听的眼睛晶晶亮,嘴边也不自觉分泌晶晶亮的银丝。

    宋茯苓讲完也咽了咽吐沫,因为宝珠还和她讲了好多街边小吃,此时在心里回忆一番都流口水,可不能说关于吃啦。

    “弟,你想象一下,比如咱一家眼下就在奉天城里过节呢。你坐在我爹的肩头,手里举着糖人。”

    “姐姐,举俩。”

    “恩,举俩,一个小兔子的,一个小猴子的。咱们四口人,边说边笑,穿梭在各种花灯下。弟,有十二生肖的花灯,还有大鹏展翅的花灯,凡是你喜欢的小灯笼都有。能赢花灯的,只要对上对子。”

    “那姑父一定能给咱俩赢花灯。”

    “那当然了,到时你稀罕哪个,用糖人一指,你姑父就一定会上前管人要那个花灯下的灯谜,还会说一句:小生不才,然后看一眼就微微一笑,说出答案。”

    灶房,四壮和牛掌柜齐齐扭头看向宋福生。

    宋福生此时正拉住钱佩英,让别进屋,别打扰俩孩子意淫。

    正好听听他们唠啥。

    “弟,咱们赢完两只花灯后,不能贪心,要不然你姑父都对上了,别人该没有参与感。要转头就带着咱们走,让那些围观灯谜却对不上的百姓,冲他背影翘大拇指。这叫深藏功与名。”

    “不成,姐姐,不能俩,也得给姑母赢一个,你快让姑父再回去对一个。”

    “是是是,又回去了。

    你姑父挑了一个最漂亮的花灯。

    这个灯谜有些难度,他沉吟一番,才说对答案。

    然后在一众人的眼含羡慕中,递给你姑母花灯。

    而且递完后,还会在红黄蓝紫五光十色的花灯照耀下,冲你姑母郑重抱拳,长揖到底,说句,吾妻辛苦了。”

    米寿这才放过花灯这一块,姑母是辛苦了,要给一家人做衣洗衣煮饭,摘辣椒,串辣椒晾干,剪辣椒面。

    宋茯苓晃悠着脚丫,悠哉悠哉继续讲道:

    “奉天城靠近皇宫外墙那里有一座桥。

    有钱的大户人家在桥下面都有临时船乐坊。

    从外面看,格外豪华。

    他们在自家的船上,奏乐,唱词,呼朋唤友,推杯换盏。

    咱们一家四口虽然不能上船,不能去人家船上看看里面都有啥,但是咱们四口人可以结伴站在桥上瞅啊。

    借光听听曲,靠在拱石桥上,仰望月亮,顺便观察观察大户人家是怎么热闹的。”

    米寿说:“多冷呀,姐,没啥瞅头,快过桥吧。”

    “好,弟,桥那面可不得了。

    有舞狮子的,哇,咱俩就鼓掌,赏。

    有打扮的奇形怪状的人踩着高跷,两个脸蛋画的红彤彤。

    他们踩着高跷可高可高了,却能弯腰递给你这样可爱小孩礼物。

    米寿你就接过来,你姑父自然不会白收人家给的礼物,掏出碎银子给人家,只为换你眼里的惊喜。

    还有套圈的,到时姐姐给你露一手,买它一钱银子的圈圈。

    你指哪个,我给你套那个。

    让你不停欢呼,姐姐真棒。

    还有用嘴一吐就着火的,还有牵着猴子让跳火圈的,咱俩就鼓掌,赏。”

    米寿急忙拦住:”姐姐,别赏了,这么会功夫,赏出去不少钱了,你控制控制。”

    “噢?是嘛。对了,咱们还有去走冰,你就不能骑在你姑父肩头了。弟,你知道为什么十五要出去走百步吗?”

    “为么。”

    “因为咱们这里天寒地冻,走百冰,就是走百病。”

    宋福生和钱佩英是在米寿问:“姐姐,那咱今晚去哪住”时进屋的。

    钱佩英拖鞋上炕铺被褥:“你这不是在家住呢嘛。”

    宋福生也笑呵呵问女儿:“玩的挺好啊?”

    “还行,”宋茯苓盘腿坐在炕上道。

    晚上,姐弟俩已经睡熟了。

    钱佩英起身给米寿盖了盖被,回头冲宋福生说:“这孩子今晚睡觉不老实,总蹬被。”

    宋福生:“逛街挺累个事,能不蹬被嘛。”

    闻言,钱佩英又憋不住笑了,“唉,你说咱家茯苓,是不是永远就长不大了。跟她弟,俩人共吃六个手指甲大小汤圆,就能吃完想美事。不能出去玩,自个编。”

    宋福生说:“挺好,编的挺美,等赶明,”拍了拍钱佩英肩膀:“我真给你赢灯笼,长揖到底,送给妻。”

    两口子却不知,今晚宋茯苓的梦中比她讲述的还美,压根就没美完,梦中在继续。

    而且,也不知是米寿无心的那句“祈求佳偶”,还是因为宝珠曾和宋茯苓说过,上元节这天,男男女女能见面的原因,宋茯苓今晚的梦里不仅有吃有喝有玩,还有男人。

    她睡得呼呼的,嘴角弯起。

    没看清对方长什么模样,就知道是很英俊的才子。

    她俩花灯下邂逅了。

    怎么邂逅的呢,男子拎着灯,身后有朋友喊,就原地站下扭身看朋友。

    宋茯苓是拎着花灯倒着走,边走边笑意盈盈冲父母和弟弟挥手。

    人多,俩人都没看见对方就撞在一起了。

    “对不住,”梦里,宋茯苓急忙回头冲对方说对不起,踩你脚了。

    英俊才子用磁性的声音说“没事,”还问姑娘是否有事,说话时将手中的花灯高挑,照在了宋茯苓的脸上。

    宋茯苓在梦里很着急,就想看清对方到底长什么样,但就是看不见,只知对方身高很高,身上的味道比古龙香水好闻多了,一种草木的清香。

    “茯苓,茯苓?”

    “嗳,娘,来啦,”宋茯苓只能拎着花灯跑向召唤她的父母,却在跑了几步后,忽然站下,扭身回眸,看向那名才子。

    恰好那名男子也转过身,似有所感般看向她,在手中红灯笼的照耀下,冲她一笑。

    梦里,宋茯苓在念诗: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慕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一宿过后,正月十六。

    宋茯苓抱着被子坐起身,笑得格外猥琐,还有点沉浸在梦里似的,心想:艾玛,我竟然在梦里自导自演一出灯下邂逅,啊哈哈哈,圆了自个的古装女主角大梦。

    钱佩英拎着抹布过来时,看到的就是闺女在拍脸降温:“干啥呢这是。”

    “啊?没、没干啥。米寿起啦?”

    “早起啦,饭都吃完了,跟金宝他们出去捡柴火了。估计咱这几百口人就你没起。你爹你奶她们更是早就走了。你奶,才过后半夜就在窗户下喊你爹,非要大半夜就走,给你爹气的不行。”

    宋茯苓这才回过神,脸上少了笑容:

    唉,这才是现实。

    也不知今天爹他们进城,能什么样。

    现在快到了吧。

    “咣,咣,咣……”

    钱佩英擦炕的动作顿住,惊愕:这是什么动静。

    宋茯苓也满脸疑惑。

    大伯家的二郎跑进屋:“三婶,胖丫姐,快些村里集合,丧钟响,一个都不能少,得去跪着。”

    宋茯苓听完心里就一个字:“靠。”

    赶紧翻兜子找护膝,她还没起被窝,没洗脸刷牙。

    为啥丧钟响,还要去村里跪着呀。

    不跪能怎么的,能发现吗?

    有病。

    与此同时,宋福生也和他闺女一样在心里恨不得骂娘。

    因为他们更倒霉,正拿着具保书要扣章时,丧钟响了。

    离奉天城的城门就几步远,却需要原地立马跪下。

    圣上驾崩,举国致哀。

    各寺庙、观,以及凡是挂钟的地方,敲钟三万响。

    等敲完今早的丧钟,得跪到啥时候。

    关键是还得哭。

    尤其是宋福生离守城官和兵役们距离太近,不敢表现不好。

    就跪在他们附近。

    宋福生一边哭,一边在心里后悔:

    晚来些好了。

    晚来在路上,只要没人,谁知道他们跪没跪?意思一下就起来,接着赶路别让人看见就行。

    或者再早些来,进了店里,屋里暖和,跪在屋里呗。

    马老太跪在宋福生旁边,哭得鼻涕都出来了,心里琢磨的是:

    圣上,你赶紧滚到千里之外吧,烦死你了。

    给我管这江山,备不住管得都能比你好。

    瞧瞧你,活着时,江山这一块,那一块。死了后还得因为这一块那一块干仗,遭罪的全是俺们老百姓。

    就这天,冰天雪地的,一把岁数等会儿跪完你,膝盖就得直不起来。

    不知像宋福生马老太这样“不忠不孝”的百姓多不多。

    但是百姓们确实心里踏实了。

    丧钟响,就像那只靴子终于落了下来。

    没一会儿,跪在城门外的宋福生等人,头上就落了一层白。

    雪无声地落在他们头上。

    宋福生咬牙坚持,每当觉得冻得要支撑不住时,就会抬眼看向那些守城官和衙役。

    那些人得摘帽,估计耳朵快要冻掉了吧?

    这种时刻,多大的官也要和他们一样受罪。

    宋福生这话说得没错。

    因为此时陆畔两耳冻得通红,正一身孝服,背影刚毅,带着大批的禁卫军下跪。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8933/ 第一时间欣赏我全家都是穿来的最新章节! 作者:YTT桃桃所写的《我全家都是穿来的》为转载作品,我全家都是穿来的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我全家都是穿来的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我全家都是穿来的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我全家都是穿来的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我全家都是穿来的介绍:
一家三口穿越古代,穿越过来就遇战乱,只能带着油带着酒,浪迹天涯一起走。冷了,没法加外套;饿了,没地买面包;遇到抢劫要人命,没有医院给看病。就这样,即便哭着去逃荒,仍要笑着相信未来能绽放。我全家都是穿来的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全家都是穿来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全家都是穿来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