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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家都是穿来的全文阅读

作者:YTT桃桃     我全家都是穿来的txt下载     我全家都是穿来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零六章 被比下去了(一更)

    二丫捂着脸跑来时,宋福生接过六两银钱,正从大屋往外送田喜发呢。

    一掀门帘子,二丫撞满怀。

    宋福生望着一脸泪的孩子,“咋的,哪撞疼啦?”

    “呜呜呜,三叔,呜呜呜呜,”豆大的泪珠往下掉。

    宋福生和田喜发对视一眼,让开门口的地方让二丫进屋。

    没一会儿,屋里就只剩下宋福生和二丫。

    宋福生问半大姑娘:“你姐呢。”

    “我姐银钱已经被俺娘抢走了,她在烤炉房里哭呢。”

    宋福生明白了,大丫应是找个没人的地方也在捂脸哭。

    没听二丫说嘛,她们姐俩都被抽了个大嘴巴子。

    只是二丫抱钱跑了,挨打也不给朱氏,拽大丫要一起来说道说道,大丫说找谁也没用。

    看来,二丫也比大丫更相信三叔能给作主。

    “三叔,胖丫呢,”二丫一双泪眼寻宋茯苓的身影。

    “你找她作甚。”

    “我想让胖丫帮我存银钱。”

    好吧,宋福生收回刚才那话,二丫是相信胖丫能给她作主,不是相信三叔能给作主。

    不过,这事儿他闺女绝对不能管。

    最上面有马老太。

    大丫二丫有爹有娘。

    没成家的半大姑娘,挣了钱往家交让父母管,在这里,不,别说古不古代,就是在现代,也是天经地义。

    有几个像他家宋茯苓似的,命那么好,他和佩英从来不要闺女的工资。

    那时候茯苓上班了,只求她工资够花,别再伸手要。

    有时候闺女真不开口要,他还贱皮子主动问“你够不够花啊?”他闺女的答案永远是“不够,快给点儿吧。”

    可宋福生也清楚,他要是干脆了当对二丫说:“三叔管不了你家的事,胖丫也不能管,于情于理不合适,你自己想办法吧,”恐怕这丫头会存了阴影。

    人生啊,青春期啊,对有些事还没什么经验时,得有人拉一把。

    “二丫,你和三叔先说说,银钱不想给你娘帮着放起来,是纯对她不放心,怕她以后就不给你了。还是你想自个留着花用方便。”

    二丫抽泣着告诉道:“三叔,我娘留着用也中,用不到别人的身上,无非就是留给金宝将来用。

    可我是真的很想留下一钱银,不,三叔,哪怕让她给我些铜板就中。

    我娘说我俩没处花钱,要钱干啥?

    嘴上虽说着,要是往后出门真花用再管她要,可我俩晓得,这次交了,就要不出来了。

    我和我姐就有些不信,说我们自个身上能不能留些,她就给我俩打了。”

    宋福生:比起宋茯苓,这是多么淳朴的孩子啊。

    真该让他家丫来好好听听,别身在福中不知福,竟敢不提前知会就花小四两银钱给他买书。

    隔着门帘的灶房里。

    田喜发瞟了眼身边的宋福喜。

    宋福喜是他叫来的,一发现情况不对就去叫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必让三小舅子为难,让二小舅子自个过来听。

    此时,田喜发旁听完二丫的哭诉,也和宋福生一样的心理,不是很理解。

    多好的丫头,又能吃苦挣钱又舍得将银钱给了弟弟,干啥啊,快过年了给打哭。

    都多大了,竟还往脸上扇。

    这在他家,简直不可能。

    他闺女桃花,细声细气的和他主动说点啥,他都得仔细听,就怕没听懂。而且一般情况下,闺女不和他讲话。

    田喜发看向宋福喜。

    说句实在的,宋福喜听完这些还是没啥感受呢。

    因为在宋福喜看来,钱给娘不正常?他挣了工分钱还得给娘呢。那咋的,你不是爹娘生爹娘养的?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交钱不正常?

    可是二丫哭声里满是委屈,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宋福喜有些动容。

    “三叔,金宝日日嚷嚷胖丫姐姐最好,谁也比不得胖丫姐姐。

    我也是他姐,还是亲姐姐,一个爹一个娘的。

    我就想着,留点银钱,过了年提前多干些活,找一日也进城溜达溜达,给金宝买点儿啥,让他知道,不是我抠门。

    我也想听他说,二丫姐好。

    三叔,我也很眼热胖丫能给奶买擦脸油。

    其实,我也想亲近我奶。

    我挣得够,给奶买都拿去买了面油也是舍得的,可是我晓得俺娘也不可能让我花那么多。

    就想留点钱,给奶、给俺娘、给胖丫买支钗戴头上。”

    宋福生笑道:“起早贪黑干活,就没想给自个买点啥?”

    “没,就这都不一定够用。”

    “以后,二丫,听三叔的,和你娘掰扯不清就去找你爹说。”

    “我爹没耐心听我和我姐说话。”

    灶房里的宋福喜转身出去了。

    田喜发瞅了眼屋里,也急忙跟出去,到了外面才一把拉住宋福喜说:“二弟,你可别动手哈,家家才发了银钱正乐呵着,都在忙着扫屋子洗涮,你家叮咣干起来多难看。”

    “我晓得,姐夫,你家去吧。”

    关上门,宋福喜就一手捂住朱氏的嘴,一手扯着媳妇就给拎屋去了。

    当二丫听三叔话,抱着银钱绝望的回家,站在家门口还在踌躇要不要等奶从村里回来再进屋时,宋福喜忽然冲外叫道:“二闺女啊?”

    二丫先是整个小身板一抖,随后满心疑惑爹咋不叫她二丫,咋变成了二闺女了呢。

    “二闺女,进屋。”

    朱氏坐在炕席边,倒是没用手捂脸,就是右脸有些红,眼神直闪烁。

    宋福喜也坐在炕边,从闺女主动上交的银钱里,取出大概一钱上下的银,以及几十个用线串的零散铜板,一起递了过去。

    “爹?”

    “给,拿着。”

    没一会儿,就看到二丫喜滋滋的往烤炉房方向跑,女孩子的欢快声音传出老远:“姐,姐,快回家吧。”

    大丫还在捂脸哭,哭的脸通红,听到妹子喊心想:我才不回家,亲娘让她透心凉。

    “回吧,三叔就是厉害,三叔说,咱爹会给咱俩作主的,爹真就作主了,你看,我都拿到钱了。”

    大丫立马站起身,用手背擦擦眼,扯着二妹的手就往家跑。

    钱佩英关好辣椒房的门,望着两个风风火火的女孩还问呐:“咋的了?”

    宋福生就告诉了一番。

    钱佩英听完感慨:“你看看人家,给一钱银子当零花钱就乐屁了,再瞅瞅你闺女。”

    “是啊,我闺女呢?”经提醒,宋福生发现,从会议结束就没瞧见宋茯苓。

    “你闺女跟她奶进村串门订鸡去了。”

第四百零七章 撒谎

    今晚,宋茯苓在村里好几家的小丫头们心里,成了最好看的姐姐。

    这些小丫头们,在家里来客时,基本凑不上前。

    露面也是过来羞涩的打个招呼,或是往上端水端零嘴。

    但她们会悄悄观察。

    奶奶或是娘,会将平日里不舍得给她们吃的花生,给那个姐姐端出来,紧着让人吃。

    奶奶或是娘,一口一句夸那个姐姐,对那个姐姐要比对她们好多了。

    在这些小丫头心里,这位来家做客的姐姐,穿的可真好啊。

    她的衣裳好看。

    她的裙子好看。

    她的鞋好看。

    那个姐姐最好看的地方是那张脸。

    她长得可真白呀。

    没听奶奶(娘)也大夸特夸嘛“粉白粉白的。”

    小丫头纷纷在心里憧憬:等她们再长大一些,能不能长的也像她那么好看?娘能不能也给她们做件像她穿的那种衣服和绣鞋?

    宋茯苓不晓得自个无意间,竟成了好几个女孩心底最美丽的姐姐。

    她只知道,她奶比她想象中能说会道多了,而且还眼不眨撒谎。

    她奶在四件事情上撒谎了,说的跟真事似的。

    一是去村里出名的小地主家,让给搭线,便宜些领去买鸡。

    她奶管那家老太太叫九嫂,她叫九奶奶。

    那家老太太问:“多少回让你来家坐坐,那么喊你,嗳呦,你就是不来。”

    奶是这么撒谎的:

    “咋不想来呐,在外头行走,我比谁都晓得远亲不如近邻的道理。

    咱一个村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有点啥事吱一声就中,不比外头人亲?早就想来串串门。

    可老嫂子,你说我,回来就天黑,我这再吃口饭,洗洗涮涮,忙忙叨叨,还咋上门?

    来了你家,都得点油灯唠瓜,我就怕你们早歇了,敲大门多不好。

    这不嘛,快过年了,刚我还和我孙女说呢,我们这伙人正月里不能去别人家做客,得去瞧瞧你九奶奶。”

    那位老太太也挺能说:“敲大门怕什么的,油灯还点不起可完了,往后想啥时候来就来,想的太多你。你呀,大忙人倒是真的。”

    第二件奶撒谎的事儿是:

    这不九奶奶就领着去买鸡啦。

    订三十只大肉鸡。

    村里养鸡大户他家大儿媳说,要挑大个的给抓。

    美的宋茯苓望着一大片鸡窝,咽了咽口水:这可是纯绿色小笨鸡,一养需要养几个月的那种。肉味一定是香死个人滴兵哥哥。

    然后可能是因为她们一气买三十只鸡算是大买卖?也有可能是很想和她奶交好,非得拽着让进屋喝糖水说会儿话。

    她奶被问到“九族”逃荒前是啥关系时,就撒谎说:“是亲属,这些家都是沾亲带故。没来这之前,俺们在老家就可亲啦。”

    对方那家妇女们一听,“可不是?要是不亲,一路缺吃少喝,自个人都得先抢着打起来,你们那一看关系就近得不行,抱成团。”

    对方就借着话题接着夸马老太。

    养鸡大户任三叔家,主要是发现宋福生认识太多酒楼的老板了。

    他们想着先处好关系,看看酒楼买谁鸡都是买,往后发现他们家是实惠人,能不能给搭个线之类的。

    那家女人们就一起夸:

    你们这伙人是真能干。

    你们这伙人,瞧着得挣不少了吧,开了春,大砖房妥妥得盖一片。

    马老太就撒谎道:“哪有那么邪乎。俺们看起来忙忙叨叨,好像是挣了很多银钱,但实际上花销也大。”

    在宋茯苓听来,她奶给形象树立的可高端了。

    比如告诉这一大帮人,她们要挣钱给几十个娃子们买笔、纸。

    她奶说,就昨儿,还给三儿花了小四两银钱,买书。

    给那家人当场震住,四两银?

    她奶却一副感慨的样子告诉对方:

    没逃荒前,她三儿有个大书柜,有好些书。

    这回逃荒,都没来得及带出来。

    所以就想着,往后挣钱,一本一本的给儿子再置办上,让儿还能像以前似的有那么多书可读。这也是咬牙起早贪黑奔波的原因。

    好几个妇女听完问:“那要置办那些书,你最后得花多少银钱啊?”

    她奶淡淡然道:

    “花多少银钱,这也是正事。

    在我看来,留给子孙再多银钱让他们吃饱喝饱,都不如让他们自个就有本事能吃饱喝足。

    像会念书的,就要供,供出来,那就改换门庭了。

    不会念书的,不行就去学手艺,靠着手艺,甭管在哪,也比那没手艺的好找活,好挣钱。

    你们说我讲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对!”任三叔那个老爷子忽然出来了,老头瞪眼望着马老太。

    心想:你看看人家这婆子,真的,要是谁家能娶上这样的婆娘,不愁家不富。

    冷不丁出现个老头,倒给马老太吓一跳,心想你有病是咋的,嗷一嗓子。

    被这插曲搅合的,马老太就要着急走,那老头总直勾勾瞅她。

    走之前,卖鸡这家妇女们,边送边问:“婶子,你买三十只小鸡是为过年吃吧?那我们明一早就杀,收拾利索给你们送去,一准儿不耽误。不过,你要拿啥炖啊?你们那一大帮人。”

    “啊,对,瞅我这脑袋,用蘑菇炖。你们谁家有干蘑菇,我买些。”

    “还买啥呀。”任三叔那老头站在门口又插言道,指使他大儿媳,让去仓房拿筐装半筐蘑菇。

    九嫂子一听也说:“你早咋不吱声,等着。”

    结果九嫂子不仅带回了蘑菇,还带来了好几个老婆子,就是进城在蛋糕店傻眼的那几个。

    个个从自家带了些干蘑菇,往筐里倒。

    马老太不好意思道:“我是买,你说这话怎么说的呢。”

    这几个婆子纷纷说:“不值钱的东西,出蘑菇那阵,村里都是从林子里白采回来的,你还花什么银钱,就没听说过吃几口破蘑菇还花银钱的。”

    一家几斤,得,成全了马老太和宋茯苓。

    宋茯苓背一筐白得的蘑菇,人家还得倒搭个筐。

    这几个老婆子,晚上闲着也是闲着,就像是送马老太似的,边唠嗑边往河边走时,问了一个问题,让马老太第四回撒谎。

    “你家童生儿子俺们晓得,这回你这孙女我们也见到了,但你三儿家的小子是哪个?是穿一身蓝棉袄棉裤的小儿?前一阵儿,和我孙儿在冰面上玩,是那个吧?”

    宋茯苓心里明白,这几个奶奶说的是米寿。

    她奶笑着撒谎道:“对,是那娃。”

    “你三儿家就这一闺女一儿子,再没啦?”

    “恩,一闺女一儿。”

    “妈呀,长得和你三儿可像了,俺们就晓得没猜错。”

第四百零八章 挣俩钱都不知道该藏哪(一更)

    祖孙俩上了桥,回头瞅了眼,那几个老太太也返身往回走了。

    马老太急忙道:“快将筐卸下来,奶背。”

    “不用。”

    “不用啥,快卸下来,看把新衣裳磨坏。”

    “我就说不穿这身吧,您非得让我穿。”

    “好不容易花那么多银钱置办的衣裳,就要穿出去让人瞅瞅,咱又没偷没抢,怕啥的。让她们开开眼,瞧瞧我孙女长得多亮堂。”

    宋茯苓到底没犟过她奶,被硬扒下来筐,又帮着她奶重新背上,“那您也得让我披件斗篷呀,瞅给我冻的。我就是坐马车进城那日也是穿了斗篷的。”

    马老太一听孙女说冷,将宋茯苓的小手往腋下一夹,背着筐小碎步迈开,加快脚步往家回。

    倒是宋茯苓又不着急了,吸了吸鼻子问道:“奶,这回买鸡又花不少钱吧。”

    “那是,三十只大肉鸡呐。

    可谁让咱早就许愿啦?

    冬至节就说要买鸡请大伙吃,就没吃上。

    早晚挨这一刀的事,吐出去的吐沫又收不回来,花就花吧,也没吃到别人嘴里就得想开。

    大伙这段日子也没轻了帮咱烤炉房忙。

    到时你记得多吃些,吃四个鸡大腿。”

    “不是,奶,我是想问,您不是打算要和我大伯二伯他们坦白说您只挣了五十两银钱嘛,那您这去掉买鸡钱就不够了,要不,等会儿我取出来鸡钱给您再凑个整?”

    马老太听完立马啧了一声。

    关于祖孙俩的帐是咋回事呢。

    蛋糕这生意,真是没轻了让马老太和宋茯苓赚大钱。

    尤其是最近这段日子,那真是每日就能进账几十两。

    马老太能在小俩月时间里给陆之婉纯挣374两银,就可想而知她自己会挣多少。

    毕竟在陆之婉没参与之前,老太太还日日往外推点心卖,四个县一起卖,虽然利润远远不如开店后,但是积少成多,那时候老太太就攒了不少。

    最后她总额是,去掉砖钱、油面糖鸡蛋等各种本钱,从倒动点心之初,都没算收了人点心订钱到正月十五的钱,因为那属于没挣到手的,压根就没走帐,纯利润加在一起约是418两银。

    因早在开店前,就和陆之婉那头的许小娘子谈好了,那头提供店铺。

    当然了,人家也并没有完全按照约定走,前期额外还给了一些食材还有几头大奶牛和两辆牛车给她们使用。

    她们这头是负责所有师傅员工们的工资。

    所以,马老太需要从她挣的这份418两银中,去掉小高小王小宋、宝珠大德子的工资,去掉今晚给家里这头发出去的,总共去掉一百八十一两银钱。

    剩下的237两,就是老太太和宋茯苓纯挣的,谁也不欠了。

    马老太就换了三个小黄金,一比十白银对黄金兑换,这就是一百五十两银钱没了。

    她自个兜里留了五十两,打算和家里人说,这就是她挣得。

    剩下的那三十七两放在小孙女那里,那就是她小孙女上回去城里一顿乱花钱,带的就是这个钱。

    但其实,马老太打心眼里认为,买啥都是浪费,就是给她三儿花小四两买书不是浪费,倒提醒她了。

    总之,孙女拿那三十七两银钱,出去花了不少,可那能咋整?她也不能打骂孩子。

    然后她还将三个小金子放在宋茯苓那了。

    因为孙女振振有词,说她:店里本身一天进账好些钱,您老棉裤腰真没地儿揣金子了。

    老太太转念一想:可不是?尤其是又快过年了,儿媳们要在家收拾屋子,仨金瓜子藏哪都不放心,就放小孙女那了。

    “啧,我跟你说过没有,忘掉咱俩有仨金瓜子的事儿。”

    “奶,我没提金子呀。”

    “可你这口气,一听就能让人听出来,还给补上?拿么补。去掉鸡钱,就剩四十多两银,我明明白白告诉他们,就这都了不得。你跟你娘也没说吧?”

    宋茯苓不想撒谎,“奶,你这何必呢,瞒我大伯二伯我爹干啥,都是你亲生的,再说我田奶奶回头不也得和我姑母说啊。”

    “你田奶奶晓得个六,就知闲下来去守马桶,而且你姑母即使晓得又能咋,她嘴严。”

    马老太继续道:“哼,我就是不想告诉,敢不孝顺,我连四十多两往后都不往家拿,临死前我还欠一屁股饥荒让他们还。尤其你爹,再敢给俺气哭,我就去外头酒楼大吃二喝让他还帐,写欠条写他名头。”

    “哈哈哈,”宋茯苓银铃般的笑声响彻桥上。真狠啊她奶。

    老太太被孙女笑,也跟着乐了起来。

    说实在的,马老太也说不清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儿子们实话。

    可能仨金瓜子要给小孙女留一半?没小孙女,她能挣个屁啊。

    怕到时候说不清?

    毕竟她这么大岁数了,别哪日忽然俩腿一蹬,剩两个破钱再让子孙们干起来,倒不如全放小孙女这里。

    这孩子没嫁人前,她是信得着的。

    反正,老太太是坚定了要和小孙女偷摸存金子的想法,往后她祖孙俩,只要用不着的钱,就去换金子,不占地方不说,她开店还听人讲过,世道越艰难金子越值钱。

    而且她曾经也是真眼馋过米寿的金饼子。

    那金饼子一亮,简直太耀眼。

    钱老爷子为子孙能做到的,希望有一日,她也能做到。

    回头到了家,宋茯苓就被阿爷摆着手召唤回屋。

    “都二十八啦,还讲啊?”

    “就二十八才讲,大年三十更不能停。”

    “好吧。”

    而马老太却没跟着去三儿家参与热闹。

    她先将蘑菇送去公共大食堂,然后去三儿家假装喝水,趁机使眼色让宋富贵跟她出去。

    找富贵啥事呢。

    她自个吹过的牛,得善后啊。

    旮旯处。

    “富贵啊,你总和村里人走动,有这么个事儿,要是旁人问你……”

    马老太就一脸抹不开说了,让宋富贵万万出去别说福生没男娃,有,是米寿。

    宋富贵当即心下感慨:多好的马老太啊,可怜天下父母心,不想让儿子被人指指点点无子。

    “大娘,你放心,不止我,就咱们这伙人,我都会慢慢提点。”润物细无声般提点。

    马老太尴尬的点点头,她好久没有不好意思过了,急忙扭身离开,着急去喊米寿。

    “米寿啊,别跟着傻乐啦,来,奶兜里有糖,你跟奶来。”

第四百零九章 二更

    轰走了一听到糖就急匆匆跑来的宋金宝。

    硬拽走了对马老太兜里糖一点儿也不敢兴趣的钱米寿。

    马老太递给钱米寿树枝子,让娃坐在小板凳上帮她烧火。

    又从裤腰处一顿掏,掏出一块黄饴糖,“喏,吃吧。”

    “奶奶,我不吃,留给金宝哥哥吧。”

    “给你的,就拿着。”

    “那我放好,”米寿装进小兜兜里,装好后抬头道:

    “奶奶,姑母说,我要少吃糖了,下晚更不能吃,牙坏了往后该不好看啦。回头等金宝哥哥干了啥好事儿,我就拿出来奖与他,就说是奶奶给的,中不?”

    嗳呦,马老太听着很是感慨。

    她家金宝日日往出息大发了成长,但是咱摸良心说,还是比不过眼前这个五岁的。

    听说,这孩子背书认字跟玩似的,一点儿也不费劲。

    而且你听听,这几句小磕唠的,多会唠嗑,从来不护食,很谦让,在多饿多想吃的情况下也不哄抢。

    用小孙女的话,这叫啥来着?噢,对,叫涵养、素质。

    大伙这么多家孩子,被这个五岁小娃一对比,都少了那么点素质。

    唉,要真是她亲孙子该多好,让她用骨血煨着都干。

    “米寿啊。”

    “恩,奶奶?”

    “那个啥,奶吧,就是想和你说说话,也不知你能不能听懂,就是什么呢……”

    马老太边往大锅添水,边在心里琢磨着措辞。

    门外不放心跟过来的宋福生,就偷听到他娘在和一个五岁小娃掰扯无子是一件磕碜事之类的。

    反正就是埋汰他没脸呗。

    气的宋福生差点推门闯入,但是当他手放在门板上时,里头的对话让他停住了动作。

    “奶奶,不要那么说姑父,米寿会给姑父擦背搓澡,会长得高高的,往后挣银钱养姑父。米寿还会好好读书,让姑父脸上比谁都有光,等姑父老了,更会有我照顾。”

    马老太坐在另一个小板凳上,忽然用衣袖擦起了泪。

    老太太也没想到,竟被个小娃轻飘飘几句话整哭。

    大概也是心酸,被人问及,谁想吹这种牛?

    老太太哭了一分钟,就急忙用袖子再次胡乱地擦了把脸,扭头看坐在她旁边的米寿,眼睛还通红着,就用粗糙的手摸孩子嫩嫩的小脸,打了个哭嗝瞅米寿笑:

    “晓得了晓得了,你都说两回了,我知道你记性好,往后你可得记住你说的这些。”

    米寿的小脑袋,在马老太粗糙的手里重重地点了点头。

    “可是米寿啊,奶出去对村里人说你是你姑父的儿啦,不想让你姑父丢磕碜,你说你哪日,万一在冰上玩,忽然嗷一嗓子姑父,那怎办。”

    米寿听懂了:“那我叫啥?”

    马老太吸了吸刚才哭出来的鼻涕。

    心想:让你叫爹,也不厚道啊。

    “奶奶,要不,我叫姑父嗳?”

    马老太:“……”

    好吧,那就嗳吧,嗳确实没毛病。

    “中,那你可得记住,别给奶这事整露馅儿喽,也别告诉你姑父姑母我找你唠啥了,记得没?跟谁也别说。等赶明儿,奶给你买别的糖,买好的,不黏牙的。”

    “好。”

    “那你倒是和奶唠唠,就以前,你都吃过啥糖?奶给你买没吃过的,咱不能可下吃个贵的还吃重样的。”

    “那可多啦,我吃过……”

    外面,宋福生没听完就默默离开了。

    他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滋味,最终复杂的汇到一起凝聚成一句话:往后和那老太太再态度好点儿,别说说话就急眼。

    腊月二十九。

    一大早上,二十几个挣工分的妇女就瞅老爷子笑。

    笑得宋阿爷也憋不住乐了:“中啦中啦,愿意跟着去县里就去,大锅饭让丫头们煮,溜个饽饽,下口菜汤,俺们对付一口就得。”

    妇女们差些欢呼起来。

    她们才发了钱,花不花的也想世界那么大,出去走一走。

    哪怕去花上些铜板,也算是为过年添个彩头。

    这些妇女们也没跟马老太队伍去奉天城。

    一是马老太有牛车,去帮忙的都是男人家,用不着她们。

    二是去奉天城消费多贵呢,去也是白溜达,还不够添乱的,道还远。

    就跟着童谣镇、云中县、葭县的队伍出发了。

    这些妇女们不仅领了公家要给老人孩子买布匹的任务,而且还扛出去十个草垛子上扎满的糖葫芦。

    要不是想帮着推点心车,想让那几伙老太太今日彻底歇一歇,她们恨不得昨个连夜做出二十个草垛子的糖葫芦拿出去卖。

    咱不能白去溜达不是?不能白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那也有无奈啊,甭管去哪也得寻思挣钱。

    “慢着些,卖糖葫芦时,出门在外别和人犯口舌。”

    “买色深扛造的布,娃子们淘,买浅了穿不了多些年。”得寻思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老爷子就忘了,娃子们得长个头啊。

    “都互相照应些,别走丢喽。”

    “逛铺子时瞅着些钱袋子,别让人摸喽。”

    天还乌黑着,宋阿爷就站在河边又操心上了。

    可以说,家里这一大帮人,甭管谁出发,他都这样,天不亮就扯脖子喊。

    宋福生都问过他:“你不困吗?”

    “俺晌午能和娃子们一起眯觉。”

    天亮后。

    任三叔家给河对岸送小鸡。

    大白胖娘们家,给河对岸送冻豆腐和新鲜豆腐。

    今儿任家村也挺热闹,因为任族长要将耿良给的几头野猪分下去,村里分肉了。

    任公信家来取肉的是任子玖。

    他爹最近快赶上药罐子了,喝完一样还有两三样的那种。

    他弟任子傲还在家养伤,脸上却青的不能出门。

    他那个小娘,被一帮老太太骂,也没脸出门。

    他婆娘在家准备饭菜。

    其实他都不想分这肉,可他哥今年回来过年,所以必须得出去告诉告诉。

    果然,村里人有那爱打听的,见到任子玖问道:“你哥今年又不回?”

    任子玖提了一口气,腰板立即直流不少:“我哥明儿晌午就回来。”

    “你哥得带不少随从吧。”

    “那当然。”

    宋福生也听见了,心想,有啥可牛的。儿子过年好不容易回来一回,听听,好不容易,要换别人家,都得揍死这个不孝子。

    宋福生是过来寻任族长,要去任族长家坐坐,给拿了一小捆蒜黄,带了一坛子虎骨酒。找上门发现任族长家里只有妇人和冲他直叫唤的大狼狗,他就转头来祠堂这了。

    到了任族长家,宋福生就告诉道,“我们这伙人正月不能乱串门,就提前来了。”

    “哪来那么多讲究,你就是瞎客气,喝茶。”

    宋福生心想:还是要讲究些的,逃荒嘛,就意味着亲属死了很多人,咱还是注意些,更何况俺们也不是很乐意串门。

    宋福生没在任族长家多待,因为宋富贵又找来了,说陈东家派人送来了年礼,还有老隋也来啦。

    所以二十九这一白天,宋福生用一大半的时间在家接待。

    陈东家是两筐苹果,两筐鸭梨,这季节送这个,小二说给孩子们吃,礼物挺重。

    老隋是给拿来五条毛领,礼也不轻,而且一看就是按照五口人给的。

    马老太一条棕黑色的,钱佩英和宋茯苓是白色的小窄边毛领,能缝在衣服上直接当领口。宋福生和米寿是黑色的,米寿那个不大点,一点杂色也没有。

    老隋坐在宋福生家炕头大笑说,他那个熊皮卖啦,真卖的是百两,挣了把好钱,能过个好年。

    送走老隋,紧接着,宋福生陆续还接待了员外爷家的大儿子,问老爷子能不能起来炕?听说能拄拐下地了,宋福生也挺高兴。

    员外爷家给送来的是鸡鸭鹅。

    这老爷子实在,送礼加在一起竟有三十五只。

    人家儿子还挺不好意思的解释,“我爹说了,逃过荒的人,过年吃啥也不如吃肉。”

    后头,宋福生还接待了三伙他没想到的,两家酒楼和一伙开好几家调料铺子的。

    一个是童谣镇酒楼,一家是奉天城那家和马老太长期合作的城南酒楼,还有家竟是葭县开调料铺子的,感觉上就是供货的关系,却没想到人家能给送礼。

    礼有薄有厚,有蜜饯盒子也有桂圆红枣糯米啥的。

    宋福生给这些人,通通回的都是自家酿的米酒,以及一小坛辣椒酱。

    说实在的,送东西不心疼,他很心疼坛子。

    这日晚上,当马老太也拉着茶馆送她的礼物回来时,宋阿爷立即组织大伙出发。

    家里只留八岁以下的孩子。

    太小的孩子们,怕身体弱,能看见脏东西,就不让去了。

    剩下的,通通要和他去烧纸。

    这个行动,给村里人再次镇住了。

    河对岸那伙人,虽然总里出外进,一日日奔波,但是大批量的往河这面来却是没有的。

    而且你看看他们是推车出来的,好些台。

    推的啥?推的黄纸。

    不晓得的以为他们是做黄纸买卖的呢,竟买了那么多。

    没错,河对岸那伙人,买了好多好多黄纸。在这方面一点儿也没差钱。

    没有坟,只能在道口画个圈烧纸,画的圈都要老大老大了。

第四百一十章 想你(一更)

    十字道口。

    宋阿爷颤抖着手,望着黑漆漆的远方喊道:

    “嗳!过年啦,都家来取钱,去置办年货啦!”

    随着火光大起,壮劳力们将一叠一叠的黄纸扔进了圈里。

    老爷子似看到了那一张张在田间地头露出笑容的脸,他一个个召唤着:

    “八斤呀,锁柱,旺财,宋麻子家的。

    德富,伍柱,立根,铁树。

    守财,大路子,豁牙子,大虎家的。

    二孬吧,三刚子,四蹦子,五常子……”

    黑烟呼呼地燃起,一股风吹过,卷起老高。

    烧的太多了。

    得亏交通不便,联络也不方便,要不然就这个烧法,都得惊动县里。

    不知道的,以为这是在纵火烧山。

    虽离县里远,县衙没被惊动,但是宋阿爷提到的那一个个人名,却让任家村围观村民们心底震动不已。

    这些人逃荒到这里,竟还惦记着老家那些同乡。

    难怪要准备那么多黄纸,原来是要给那么多人烧。

    任族长任尤金,站在远处眯眼望着那伙人,眼底莫名酸胀。

    任家村的几名妇女,也在听到葛二妞喊出那番话时,默默地跟着红了眼圈。

    “儿啊,娘的儿呀。

    娘希望你活着,万万别收这钱。

    可娘又担心你,要是万一到了那头没有钱花,该饿肚子了。”

    在任家村的众人眼里,河边那伙人,像葛二妞的情况很多。

    听的他们既庆幸又心酸。

    有对儿子喊话的。

    有对闺女喊话的。

    有对自个的姐姐妹妹、自个的姑母姨母喊话的。

    还有那伙人里最醒目的宋福生,正在边烧纸边冲自个的岳父喊话的。

    烧完了,只剩下的黑灰堆在那里,就差点给十字道口堵住。

    马老太将宋茯苓的手夹在腋下往回走,让宋茯苓用另一只手放在脖子上戴的狼牙上。又拽了把大丫,提醒大丫和二丫还有二郎别回头。

    往回走的路上,碰到九嫂她们,马老太没啥笑容。

    她刚才冲老头子喊的是:“搬家了,搬到北边奉天城童谣镇任家村了,别找茬地方。过年了,你别不舍得花钱,也在那面多置办些年货……”

    才喊完这些,马老太哪有心情和人热络地打招呼。

    九嫂她们也才感同深受地偷偷抹过眼泪,自然晓得马老太的心情,也挺有礼的只是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

    当大伙都到家了,外面的汉子在放手推车,屋里差些打响集体揍孩子战役。

    尤其是宋金宝。

    他罪名有二。

    一,作为留守最大的孩子,让你负责看娃子们,结果你领着一帮在炕上呼呼哈嘿。

    俺们这些大人在外面烧纸哭,你们在屋里疯玩的哈哈笑,不欠揍是啥?

    罪名二:米寿呢,你给看哪去啦?

    一炕的孩子,米寿丢了。

    宋茯苓是在小红的马窝里找到的米寿。

    刚才,宋茯苓烧纸给现代的姥爷没哭,现代的爷奶没哭,给古代的姥爷烧纸也没哭,却在米寿这破了功。

    只看马窝里,小小的娃,用打火机点起了三柱香,正跪在那里说:

    “祖父,爹、娘,大伯奶有天披散着头发跑出来,说梦见她二儿子饿坏了。

    我问姑父,我怎么从来也没梦见过你们。

    姑父说,是你们疼我才不会托梦。

    可是,我好想你们啊。米寿想你,娘。”

第四百一十一章 让爱住我家(二更)

    宋福生回来后,需要紧忙去烧辣椒房的火墙。

    等他烧完了出来一看,得,去一个搭一个。

    他闺女找米寿找的也没影了。

    当他找到马圈时,看到的就是姐弟俩正抱在一起哭,他闺女一只手还举着火把,那也没耽误抱弟弟。

    茯苓一般情况下不哭,打小就可皮实了,这是咋的了?

    走近再一看,燃灭的几根香,还有他的打火机也扔在一边。

    米寿这小玩意儿,是啥时候把他打火机偷出来的。

    宋福生心里多少有些明白了。

    “来,宝儿啊,姑父抱。嗳呦,可不哭了啊,你瞅这小脸抽巴的,跟小老太太似的,”宋福生给米寿一把抱起,又瞟了眼宋茯苓。

    宋茯苓有些不好意思道:“你抱他先回去吧,我收拾收拾这里,别引起火灾,再给小红烧着。”

    东屋、西屋,一起进行。

    像极了刚落脚在这里,第一次洗澡的场景。

    四壮和牛掌柜一桶又一桶的往锅里添水。

    米寿坐在装有热水的大盆里。

    宋福生跪坐在炕上,前大襟都湿了,边给米寿搓澡边问:“都和你祖父唠啥啦?”

    米寿抿了抿小红嘴,搅动着两只小手:“没唠啥。”

    “不可能,你是不是告我状啦?”

    米寿急忙回头,盯着宋福生的眼睛:“那怎会。”

    东屋,钱佩英也在帮宋茯苓搓澡。

    望着盘起头发的女儿,她也打听道:“你找到米寿那阵,他在那烧香叨咕啥呢。”

    “那可多啦,咱家米寿就是个小话痨。”

    宋茯苓掰着手指细数一条条:

    “他竟然记得刚开始,你和我爹,总说咱三口人只要怎么怎么样就行,他说他在旁边听着害怕。

    又急忙说,后头就不怕了。

    他还跟那头汇报,说吃过拉嗓子的窝窝头,喝过蛇汤,看过高爷爷吃过小耗崽子,路上偷喝过我给的梅子汤,都不敢张嘴说话,可好喝了,怕人闻到。喝过我爹偷喂他的奶。

    娘?”

    “恩?”

    宋茯苓扒到桶边,小小声道:“米寿好像还记得体温计。”

    钱佩英叹气。

    这才五岁呀。

    再大一大,更不敢往外瞎拿东西了。

    你看看,今晚米寿都敢用打火机。

    问米寿是怎么知道打火机藏在哪的。

    因为这种东西,又不是在路上那阵,眼下基本上不用了。

    留在外面一个,没全收进空间,是为了半夜起来上厕所点油灯使的。

    不过,平时都是给它藏起来,尤其家里闺女讲话本子,白天晚上家里都来人,更是给藏在做活用的小网筐里。

    米寿就能给掏出来。

    你问他,怎么知道藏哪的。

    他告诉你,有留意到。

    你问他,咋会用的,又没人教。

    米寿就会挺纳闷地反问你,这有什么可不会用的,不就是按一下就出火?

    那点香的时候,风一吹火苗子,不烧手吗?

    米寿就会用一副“是你真傻,还是当我傻”的表情回你:“点香时,一手点火,一手捂着点儿呗。”

    “娘,他不仅唠叨逃荒这一道吃啥喝啥,而且他还嘱咐那面呢,可操心了。

    说我爹告诉他的,遇到的坏人都得到了惩罚,那是因为祖父和爹娘上天成仙保佑的。

    所以,既然祖父爹娘你们坐飞机已经上天了,快过年了,那能不能也保佑保佑那些遇到的好人。

    有小将军哥哥,有买他松子的大伯,还提了那个赏给他不呛人炭的老太太,说人家长的是圆脸,有双下巴,别保佑错。”

    宋茯苓面露笑容继续道:

    “咱也不知道他是打哪学来的语气,还叹了口气对着香说,唉,人情最难还。

    您不知道,他还嘱咐,让保佑我爹多多挣钱,说我和他吃的多,不挣钱让姑父拿什么养。

    还反问三根香,有没有那种活?姑父不是很累,还挣得很多的。

    而且,娘,他五岁呀,叮嘱保佑让你怀孕呢。”

    钱佩英错愕的和女儿对视。

    “真的,您别不信。他说昨晚我奶找他啦,他心理负担还挺重。当时用一副很犯愁的语气说,不想让姑父在外面丢磕碜,被人指指点点不好看,能不能给保佑让姑父生个儿子。”

    钱佩英笑出了声:“没事儿,那是让你爹生,和我没关系。”

    笑完,忽然问:“那后来,你俩为什么又抱头痛哭啊。”

    宋茯苓也收敛了笑容:“米寿说得托梦,他不怕,倒怕总也见不着该忘啦。”

    钱佩英急忙站起身,假装去取热水。

    倒是西屋,气氛不错。

    宋福生也恰好问出了什么生不生儿子。

    他开导小娃:

    “米寿,就这世道,姑父能给你和你姐,安排妥妥当当明明白白,那就了不得啦。

    姑父可不想再要一个。

    你俩往后能过的像姑父期待中的那样,从不让姑父失望,那我出去都得横着走,我凭啥丢脸?我面子得老有光了。

    生一炕,一个也养不好,提起哪个,哪个让人犯愁牙疼,那不磕碜?那更磕碜。

    再说了,姑父不是有你呢嘛。”

    米寿拧着小眉头:“可我是赝品啊。”

    宋福生忽然意识到,往后不能在孩子面前满嘴跑火车。

    “我是赝品”这句话就是他无意中说过,不知啥时让孩子听去了。

    “你可不是赝品,你是老钱家最大的宝,指望你光宗耀祖哪,更是老天爷赏给姑父的半拉儿。来,半拉儿,有些事你还不太懂,别听奶奶的,姑父慢慢和你说,你先给姑父搓背吧。”

    这给米寿累的,搓完左面搓右面,手都累没劲儿,姑父还不放过他,又把他当痒痒挠使,让全方位立体式地挠。

    没一会儿,牛掌柜和四壮就听到姑爷和米寿的笑声传了出来。

    俩人心里登时一松。

    小小姐和小少爷眼睛红彤彤回来,可给他俩惦记坏了。

    还有一个人也惦记坏了,那就是马老太。

    老太太从进屋就神神叨叨。

    望了一眼西屋,侧耳听了听米寿的动静挺正常,这才稍微放下些心,又凑近宋茯苓:

    “胖丫啊,奶给你和米寿叫叫吧,我觉着你俩是吓着了。大过年的,外头孤魂野鬼可多,别招了没脸子跟回来。”

    “嗳呦奶,你快别说了,再说下去,我容易让你吓着。”

    马老太只能在离开前,千叮咛万嘱咐钱佩英:“给俩孩子枕菜刀睡。”

    但并没有,嘴上答应的都可好了,却没人听马老太的。

    宋茯苓和弟弟米寿,是睡在爸爸妈妈身边。

    今晚,她们特意没分炕睡。

    弟弟米寿睡在爸爸的怀里,姐姐茯苓躺在妈妈的身边。

    宋福生躺下时问:“像啥?”

    宋茯苓还没反应过来时,米寿嬉笑着说:“像逃荒那阵,那阵就这么睡。”

    这天晚上,四口人脸上都是带着笑进入梦乡的。

    带着笑容迈入嘉佑四十七年最后一天,大年三十。

第四百一十二章 有钱没钱都要过年

    大年三十的早上。

    有两伙人,正在匆匆忙忙赶路,回家过年。

    一伙是任子。

    他终于带着始终瞧不起“任家”的妻儿回来了。

    到了路口,望着一大堆的纸灰,给赶车的马夫吓一跳。

    下去扫,不是那么回事儿。

    万一“那面”的人没收完钱会怨他呢。

    不下去扫,直接让几台马车从纸灰上压过,主子们会犯膈应不是?大年三十的。

    “老爷。”

    老爷任子没等说啥,夫人谢文慧先瞪眼皱眉。

    什么破地方,非要来乡下,没等进村先触霉头。

    任子只能耐着心性,抱拳对这些黄纸灰说:“惊扰了,对不住,借过,借过。”

    还有一伙是,陆畔的父亲回来了。

    本来,陆老爷最初预定是腊月二十八就能到家,但是途经路况,下着冒烟大雪,就被耽误了。

    陆府此时,从上到下,一片喜气洋洋。

    作为独苗陆畔,他迎接他爹的方式是,从陆府这条巷子口一直到入门处,两边摆满了他亲手制作的五彩大呲花。

    小厮们一会儿一通传,频频奔走相告:

    “还有二十里地就要到了。”

    “十里地了。”

    “五里地了。”

    陆老爷的车架才拐进巷子口,五彩大呲花就打着旋儿的腾腾燃起。

    陆老爷大笑着:我儿珉瑞,我儿!

    好久没见他儿了,想的慌。

    而且陆老爷一眼就发现了大呲花的妙处,这可是大白天。

    他眼冒精光,眼神似在说:

    “我儿珉瑞,你等等,等爹先脱去盔甲换身衣裳进宫,进宫叩拜完皇上再拜完你祖父祖母的,你可要陪为父畅聊一番。”

    陆畔微笑颔首,心想:

    今晚宫中设宴,接着要回府守岁。

    有意思的书已经看完,可不就只剩下陪祖父、父亲畅聊了。也不知初五再见,宋胖丫能不能给他带第四百五十回。

    为什么是第四百五十回。

    上回说是三百九十五回,几日未见,应写到四百五了。

    “胖丫姐,你瞅啥呢。”

    宋茯苓揉揉有些发热的耳朵,笑着冲丫丫她们招手道:“好啦好啦,姐姐认真玩。”

    老鹰捉小鸡。

    桃花带着一帮姑娘们一组,宋茯苓带着一帮小丫头一组。

    米寿这些小男孩,用破布包着的黄豆粒打口袋,从这头打出溜滑到那头,从那头出溜滑到这头。

    还有更淘气的在扔雪球子,闹闹还有闹急眼的。

    二郎他们这些稍大一些的男娃,甩着鞭哨在抽尜。

    不远处,高铁头大郎他们在练习滑冰,也能听见那些变声期的男孩子在喊“嗳嗳?”啪唧一声,摔倒。

    冰面上,满是姑娘小子们的笑声。

    河边,站着十好几个任家村正眼馋的娃子。

    “来呀,来,一起。”

    任家村的娃子们当即欢呼着下场,完全忘记祖母或是娘叮嘱的不能将衣裳弄脏。

    与此同时,公共大食堂。

    八个老太太再次出马。

    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她们正在包老家最传统的枣花馍。

    吃这种馍馍,象征生活能红红火火,每个馍上面都有一颗大枣。

    金鱼形状,兔子形状,花开富贵,十二生肖,一个个面团在老太太们粗糙的手中,变得栩栩如生。

第四百一十三章 信念和传承(一更)

    人们常说,瑞雪兆丰年。

    雪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往下落的。

    这可真是瑞雪又给喜气添,雪花飘飘到人间。

    村里各家的烟筒,都在呼呼冒着烟。

    香气从各家门缝透出来,嗅一嗅鼻子,感觉从村东头走到村西头都能闻到饭菜香。

    有些开饭早的人家,鞭炮已经点起,时不时就能听到从村里东西南北各个方向零星传来的鞭炮响。

    住河边的人家,也有跑出来寻孩子的了:“铁蛋银蛋刚蛋啊,回家啦。”

    铁蛋银蛋刚蛋立即扔掉雪球子,比赛般打着出溜滑往岸边跑。

    一个个在外面玩的,扬起被冻到通红的脸蛋:“娘?娘,开饭啦?”

    “开饭啦。”

    会议室。

    一掀开门帘子,热浪熏天。

    冷不丁从外面进来,冷气热气交替,再加上四口大铁锅掀开锅盖,用锅铲捅一捅小鸡炖蘑菇冒的热气,感觉都看不清人。

    “那个谁?给我抱些柴火去,柴火不够使啦。”

    “二嫂子,你们苹果削完没?”

    “削完了,我切皮冻子呢。”

    “啊,那我给他三叔喊回来,也不知苹果拔不拔丝了,反正咱是拔不明白。”

    偌大的会议室,妇女们竟忙的像转不开身似的。

    郭老大他媳妇,没看清人,差些踩到三弟妹的手:“你蹲这干啥。”

    “我用筷子扎扎酱棒骨,看看骨棒炖烂了没。”

    这么多人,都啃棒子上的肉,是指定吃不起的。

    但是骨棒要是能炖到一咬就碎,吸溜吸溜里面的骨髓,就着炖大骨棒的酸菜,那上面都是有油水的,指定也挺香。

    不仅会议室里的四口大铁锅在做饭,十几家的灶房锅也都没闲着。

    钱佩英家灶房,是领了炖鱼和炸鱼片的任务。

    而且这鱼是有讲究的,挑的最大一条整鱼炖好后不能吃,要摆在祭祖桌上。

    初一才能从祭祖桌上端下来,赏给家里主要的劳动力,老人、女人、孩子们是没有姿格吃的。

    这么说吧,那鱼,就宋福生带着各家各户最有话语权的汉子有姿格吃。

    钱佩英第一次听说时是不服的,可不服又能咋,这里人讲究这个。行啊,一条破鱼,放到初一冰冰凉,当谁爱吃似的。

    可过年了,团圆菜没有鱼是万万不成的,钱佩英就用老太太们“炸麻叶”剩下的油,对付炸小鱼。

    要说这鱼,眼下是越捞越少。

    自从任族长发话说了,谁捞算谁,整条小河对全村开放。

    村里人也都弄了网没事就打,不花钱的吃食,多好个事。

    就这么的,有一阵一窝疯掀起打鱼狂潮,搞得他们这伙人后期都捞不上来啥了。

    其实,任家村村民也是这么想的:河对岸那伙人可真疯狂,除了孩子们玩的地方,冰面上竟没有好地方,扎的一个窟窿接一个窟窿,也不说给他们本村的留点儿。

    刚提到的“炸麻叶”,几个老太太在蒸完传统的枣花馍,又做起了老家一代代传承下来的炸麻叶。

    这吃的有点儿像啥呢,在去取油的钱佩英眼中,有点儿像现代薯片。只不过薯片是土豆,这些老太太们用的是面,薄薄的面片下锅,一片片炸出来。

    马老太还给钱佩英拿了几片先吃吃,美其名曰尝尝火候:“咋样?”

    “好吃,焦香焦香的,撒点盐就更好了。”

    钱佩英前脚捧走炸麻叶的剩油离开,后脚王婆子就笑哈哈对马老太道:“才发现,胖丫其实像她娘,都挺会吃。会吃有福。”

    马老太回的是:“那是,以前钱家啥家庭呢,俺三儿媳啥没吃过。”

    这是钱佩英家和马老太家灶房做的这两样。

    其他家的大铁锅里是:

    炖红烧大肘子的。

    上屉蒸粉蒸肉的。

    宋福生正在王婆子家,用王婆子家的两口大铁锅同时做四喜丸子,他正在指导王忠玉和郭老大。

    眼下,这些汉子们被宋福生带的,自从抖起了大马勺炒辣椒酱,他们已经快遗忘男人不能下厨的观念。

    主要也是宋福生教的好。

    时常提点说:“耍什么汉子脾气?媳妇孩子又没跟你们过多好的日子,靠发脾气打媳妇,用力气让她听话就能脸上有光了?你脸上的光得靠自个挣,得是让外面的汉子们见到你翘大拇指。”

    就类似这样话,宋福生看不过眼就会说,尤其是对大郎和铁头那样的半大孩子影响最大,三叔说啥都对嘛。

    四喜丸子在宋福生的指导下,各个做的有男人的拳头那么大,不做大不行,不够吃啊。

    红灿灿的。

    一盘摆四个,代表福禄寿喜,人生四大喜事。

    正好摆十桌。

    另外,像宋阿爷家和高屠户、宋富贵等几家,此时锅里都是在咕噜着大鹅。

    铁锅炖大鹅。

    一掀开锅盖,肉味四溢,成香了。

    奉天城点心店的小高、小王、小宋,也与此同时推开了大烤炉房的门。

    她们仨是特许进入,为做烤鸭。

    烤鸭做法,是宋茯苓一顿说,宋福生又补充一顿说,然后他爷俩就不管了,让那仨人自个研究去。

    还好,仨人不负众望,经过大半个时辰的烘烤,拎出来烤鸭外皮焦黄,用筷子一扎,里面酥嫩,筷子抽出来,上面全是油。

    四喜丸子,炸鱼,粉蒸肉,红烧肘子,酥香嫩烤鸭,酱棒骨炖酸菜,小鸡炖蘑菇,铁锅炖大鹅,拔丝苹果,蒜酱皮冻。

    十个菜,摆十桌,这叫十大碗,取十全十福之彩。

    一屉屉各式形状的馍,冒着热气也出锅了。

    “娃子们,吃饭啦。”

    这回不是阿爷出来喊话。

    宋阿爷正被他大儿子伺候梳头,好好盘起头发。被伺候穿鞋,穿儿媳给做的新棉鞋,洗手,在祭祖前郑重的整理自个中。

    出来喊孩子们的是摇着粉巾子的马老太。

    冰面上,宋金宝带头在前面,一路跑,一路仰天笑。

    哎呀,这生活也太美好啦。

    这日子过的也太有滋有味了。

    早上才吃完酒酿圆子,这就要吃大鱼大肉了。

    宋茯苓也一手扯着米寿,跟在金宝后面往家跑。

    桃花她们这些姑娘们更是乐坏了,纷纷主动扯着小弟弟小妹妹们的手,捡回用破布缝的口袋、捡回陀螺鞭子就往家跑。

    一张张迎风跑动的脸红彤彤的。

    头上都积着雪,可见,她们在外头玩了多久。

    对于这些姑娘们来讲,今儿和以往真的不同,开心极了,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的松快。

    就是在老家那阵,她们也从来没这样过。

    不可能这么大了,还能过年出来玩。

    要帮娘在家做饭的。

    而且这里还有脸面问题。

    姑娘家一到十岁左右,出去再疯的邪乎是会被人讲究的。

    可今儿个,三叔说:

    让姑娘小子们都出去玩一玩,歇一歇。

    没成家前,还能玩几回,一个个才十几岁。

    管别人怎么看呢,咱大伙互相不笑话就行。

    别人看着不好?别人是谁啊?你又认识谁啊?别总把自个当名人。

    其实还是那句话,主要是宋福生的观念早已潜移默化大家伙。

    大伙再一看,胖丫就一天不落的得玩玩,瞧瞧那孩子,活得多没心没肺,日渐的小脸长肉了,一脸喜气纯是快乐招来的。

    又都是亲爹亲娘,咋不羡慕自个闺女也能像胖丫似的呢。

    就这么的,没多废话就都同意了,让大姑娘家也出去玩,好好松快松快。

    马老太一把扯住打头跑过来的宋金宝,瞅瞅自个手里的粉头巾没舍得,只能骂道:“你那鼻涕,到底是要擤出去,还是要吸溜回来。”又给孙子扑落扑落头上落的雪。

    抬眼一看,嗳呦我的娘,“米寿那裤子怎还坏了呢。”

    宋茯苓没当回事儿,瞟了眼弟弟:“打出溜滑裂开了。”

    “咧开不知领家换一条,就这么露着小牛玩呀,那不透风嘛,冻坏了呢。”

    露小牛算啥,还有给手摔出血的呢。

    马老太觉得,跟这些娃子,真是操不起心。

    临时搭的祭祖桌,上面摆着十道菜,正中扇着红布的猪头,酒,饽饽,烛台。

    宋阿爷未点香先告罪。

    老爷子说:“供的祖宗们有点儿多,望祖宗们勿怪。”

    是啊,宋在这里虽为大姓,但他们是“杂姓”发展。

    当时跑出来的时候,不止是姓宋的。

    像王婆子家,人家姓王,高屠户家姓高,像李秀家,夫姓赵,虽就剩宝子一个根,那也得供奉不是?

    还有米寿,他姓钱。

    啥叫大伙,啥叫抱团过日子,那就是甭管在哪方面都不能顾此失彼。

    供咱宋家祖宗,也要供那些人的。

    一排排从老到少,从男到女,子妇曾孙依次肃穆跪下。

    香点燃。

    敬天,敬地,敬祖先。

    宋阿爷站在祭台前,说出了三个非常质朴的新年愿望。

    别有天灾。

    别有地灾。

    求各家的祖宗们保佑我们,明年还能像到这里的几个月一样就中,就过这样的日子就中。

    老爷子都没敢求什么大富大贵。

    最后,敬人。

    宋阿爷转身坐在早就准备好的凳子上,下面是八位老太太以及几位老头带领各家子孙,向他叩头。

    雪花一片片落在大家的头上。

第四百一十四章 难忘今宵(二更)

    敬人,可不止敬辈分最高的阿爷。

    还有各家的老人。

    跪完阿爷后,各家又分别冲爷爷奶奶跪拜。

    没有爷爷奶奶的,像宋富贵这种,他就和媳妇坐在前面了,受儿子们拜。

    大人们拿出大伙掏钱早先共同买的布,作为礼物,回馈给子女、儿孙。

    只不过,回馈的是布料,不是成衣。

    妇女们实在是抽不出空制成新衣,买布买的又有些晚,只给老人们做出能穿的。

    就是在这时,出现了个插曲,让所有的长辈们都没想到的插曲。

    这个插曲还是宋茯苓干的。

    她大活干不了,锦上添花的活还是很会干的。

    宋茯苓双手端出一大盘蛋糕花。

    每一家向长辈跪拜的孩子们都会选出代表,用小小的木棍挑起蒸笼里的一朵蛋糕花。

    大郎说:“奶,吃了它,祝您笑口常开。”

    马老太坐在凳子上,极其感慨接过。

    做这么久的蛋糕买卖,除了尝过第一次小孙女做出来成品,那还心疼的差些吐出来,再没吃过。那次吃的太急,也忘了味儿。

    葛二妞、王婆子、郭婆子她们,更是郑重其事双手接过子孙给的蛋糕花,推了这么久点心车,今儿也尝尝,啥味儿呢,卖那么贵。

    两岁多的宝子,也在像模像样的给李秀磕头,

    小娃馋的一张嘴直淌哈喇子,却毅然决然地将一朵红灿灿的蛋糕花递给李秀:“娘,吃花花。”

    “嗳,宝儿,将来也好好念书。”

    分完后,剩下了两朵。

    宋茯苓故意的。

    宋茯苓带着米寿,忽然给宋福生和钱佩英跪下,“爹,娘,祝你们身体健康,一定要一直陪在我们身边。”

    在现代,除了长辈去世,宋茯苓从没跪过人。

    到了这里,给这个跪,给那个跪,却从未认认真真地跪过自个的父母。

    闺女忽然整这一出,一下子就给宋福生整激动了,比钱佩英还激动,眼眶红了。

    怕自个失态,宋福生一把抄起米寿,就着米寿递过来的蛋糕花,啊呜就是一口,嘴边还带着蛋糕就要亲米寿,跟米寿闹得时候,满眼笑看女儿。

    钱佩英之所以没有宋福生表现的那么心花怒放,是因为她的关注点有点不一样。

    她一把取过蛋糕花,拽起宋茯苓小小声道:“你还嫌今儿跪的少?膝盖不得疼?跪我干啥。”

    还举着蛋糕花说,“我就不吃了吧,我又不是没吃过,留给米寿,搁外面冻一冻,晚上守岁吃。”

    “娘。”宋茯苓都无奈了。

    她这正煽情呢,干什么呐,能不能认真配合。

    “好好好,嘿嘿,谢谢闺女啦。艾玛,真甜。”

    一屋子的孩子:“祝祖父祖母、爹娘,笑口常开。”

    宋阿爷高举咬了一半的蛋糕花,畅快大笑道:“福到,开饭。”

    一听开饭,孩子们麻溜从地上爬起,立马欢呼着带头向会议室跑去。

    得布料,做新衣裳?不不不,不感兴趣。

    吃肉,吃香的,吃带糖的,吃油炸的,才是娃子们最盼新年最重要的事。

第四百一十五章 变故(三更,为车厘子929打赏+)

    啥条件啊,吃这么些硬菜,啊?宋富贵和好些个汉子们,脸上带笑,喉咙直动盯着饭菜,控制不住分泌唾液。

    就没逃荒前,也吃不上这样的饭。

    那时,能炖只鸡、炖条鱼,过年包饺子用细面,家里就不孬啦。

    再看看眼下拼起的一桌桌,真是肉菜多多。

    宋福生走过来说:“坐啊,咋都不敢动筷?”

    有好几个汉子大笑着说:

    “不晓得该吃哪个。”

    “连见都没见过。”

    “兄弟,你说对了,真不敢乱动,肚子里没啥油水,冷不丁吃怕拉肚。”

    宋富贵:“我从来也不敢想,能吃上这样的大鱼大肉,我寻思我临死前也吃不上了呢,只能盼着俺家几个蔫吧上坟烧。”

    宋阿爷闻言瞪眼睛,大过年的,没等喝呢,先胡言乱语。

    宋富贵也急忙呸呸呸,隔着人群冲阿爷嬉皮笑脸作揖。

    这不是太感慨了嘛,这么硬的菜,不是为打肿脸装胖子招待别人,纯要进自个肚,可玄幻了,像场梦。

    “要我说,咱大伙喊一嗓子吧!”

    喊啥,咋的了,有后进来的很疑惑。

    “就喊,感谢阿爷给咱们守住家,感谢福生大兄弟带咱们挣银钱,我这颗心呐,不喊一嗓子太难受。”

    估计望着满桌子硬菜,难受的人太多了,真就莫名其妙地举着双手吼了起来,“感谢阿爷,感谢福生大兄弟!”

    钱米寿嘴里嚼着姐姐偷喂的肉,仰起兴奋的小脸,也跟着一堆娃子们喊:“感谢福生大兄弟。”

    钱佩英笑着坐下,凑近闺女说话。

    不凑近不行,都听不着,这些人嗷嗷的扯脖子喊。

    而且现在已经不光感谢她爷们了,谁都感谢。

    连牛掌柜喂牛喂马很辛苦都感谢到了。

    牛掌柜才给小红加完餐回来,喂了一颗苹果,小小姐让的,说今儿半夜还有一颗。进屋看到这么热闹,也跟着感谢了一番,他替自个和四壮表达心意。

    钱佩英对闺女说“瞅着吧,一会儿喝完酒,更得唱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就会那两句,那妹妹被他们唱的一直在道上走,也够累的。”

    “哈哈哈,”宋茯苓一边哈哈哈笑得露出小嗓子,一边让她奶非吃烤鸭皮,“皮香。”

    马老太:嗳呦,这么多菜,这孩子别说话啊,倒是闷头吃啊。再说皮香什么,皮怎能有肉香。

    “奶,路上我和你说吃烤鸭,我做到了吧。”

    马老太举着鸭架猛点头:嗳呦,烤鸭香的狠,香得狠,就爱这一口。滋溜,老太太还喝口米酒。

    这十个菜给大伙吃的,四喜丸子里的菜汤都用饽饽蘸没了。

    宋茯苓听到好些半大姑娘们,在席间对她表白说心里话道:

    头一回,让放量吃,不是给分餐。

    不是在大过年的,会因为谁多吃一块肉少吃一块肉就挨骂,有的还会挨筷子敲头上一顿抽。

    姐姐们告诉宋茯苓:“自从有了胖丫你,你不挨揍,被三叔三婶和你祖母宝贝着,俺们这些姑娘们也跟着很少挨揍挨骂了,谢谢妹妹。”

    宋茯苓听完能说啥,只能劝:“别放量吃啊,咱还有半夜饺子呢。”

    半夜饺子,那叫更岁交子,新旧交替。

    这里人也管过年饺子叫“万万顺。”

    而且不光煮饺子,还煮面条,那叫用金线串起的金元宝。

    这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半时辰,按现代时间算就是仨小时,可见席间得多热闹。

    连宋茯苓都有那么多姐姐和她说心里话,更不用提宋福生了。

    宋福生都已经记乱套谁家谁家,耳边就没招消停,都在借着酒劲和他表白。

    和他讲述过去的苦日子。

    和他说眼下的生活有多么不敢想象,多么希望福生兄弟要一直一直带着他们。往后,指哪打哪。

    有的那汉子,在听到宋福生举杯说:“好日子才刚刚开始,青山在,人未老。明年这时,向天、向地、向身边人证明,靠着双手,会一年更比一年好。”激动到差些掉泪。

    宋阿爷望着一排排孩子,更是大笑得好几次都呛到了。

    听到这些孩子们,齐声背三字经,争先恐后用粉笔在黑板上写字。

    后头,三小时结束饭局,大伙也是为出去看高铁头他们打拳,比赛跳山羊、俯卧撑。

    要不然,妇女们还收拾不了桌子呢。

    这一大帮人的饭碗和菜盘子且得刷一阵子。

    可要是有人,问妇女们累不累,等会儿还要擀皮包饺子。

    她们一定会大笑着告诉你:“不累,吃这么好的饭菜还累?”

    喝的脸色通红的宋福生,在辣椒房烧完火墙,趁着没人,都去包饺子听闺女讲话本子了,吃炸麻叶、吃冻梨,吃糖葫芦,那一炕一炕的人。

    他一把搂住钱佩英,呼着酒气,非要在窄窄的辣椒拢地里高难度的跳舞。

    一边跳一边唱:

    “嘿呦嘿嘿,嘿呦嘿,管那山高水也深。

    嘿呦嘿嘿,嘿呦嘿,也不能阻挡我奔前程。

    嘿呦嘿嘿,嘿呦嘿,茫茫未知的旅程,我要认真面对我的人生。”

    钱佩英大笑的回搂住宋福生:“他爹,你这曲不好,咱俩这一蹦一蹦的,跟要踩地雷似的。”

    守岁不能睡的。

    钱米寿双手抱着一根已经化到开始淌汤的冰棍,都忘了吃,困得直点头,又被马老太给扒拉醒。

    马老太还抢过小娃冰棍,将汤都给舔没了,重新给了米寿。

    米寿本能地接过冰棍塞嘴里咬。

    在这里,所有家都是如此,也都习惯过年一定要守岁。

    比如陆畔,他就习惯了。

    尤其是当他爹问道:“就没有瞧上过哪家姑娘吗?一个也瞧不上?”他更是一激灵,仅存的那点儿困意都烟消云散,表情不变,“没有。”

    而城里的宝珠,是望着天有点儿蒙蒙亮,大年初一了。

    她极其舍不得地吹灭了挂在院落的十二生肖灯笼,感谢宋小姐,给她带来这么大惊喜。

    才吹灭灯笼,宝珠就听到街上好像忽然变得很嘈杂,有好些衙役说话的动静。

    她家住的是邻街。

    “哥?哥你别迷瞪了,快出去看看。”

    “咋啦?”

    “不知道啊,我听怎么有人家在争论为啥给他红灯笼抢走之类的。”

    上午,米寿和宋茯苓还在补觉,马老太也感觉只眯了一小会儿。今儿点心店不开张,她终于可以放下心好好歇歇了,明儿初二才开业,就听到院子里有说话声,好像是外人动静。

    老太太一边用手抿着头发,一边眯着没睡醒的眼,推开门出去问:“谁来啦?咱家正月里不能串门也不能招待客。”

    宋福生回眸:“城里来了好些衙役,让全村所有人过桥那面,一个不能烧。”

    宋阿爷心里很慌张,刚才就是衙役来通知的,肃穆着一张脸。

第四百一十六章 哎呀我说命运呐(一更)

    几名衙役宣告完就让散了。

    不准聚堆讨论。

    桥上。

    宋茯苓追上宋阿爷:“太爷爷,到家就去算算粮食,看看咱大伙还剩下多少粮,能顶多少时日,算细一些。”

    “恩?啊。”

    过一会儿,老爷子才算反应过来,可见之前已经有些懵了,回眸问道:“胖丫,是你爹让的啊?刚才嘱咐的?”

    “啊,对,我爹让的。”

    宋茯苓急跑两步,又一把扶住脚底打拌的马老太,和她娘对视一眼。

    她爹哪有空嘱咐这些。

    只是她觉得大伙已经慌了,给找些活干。

    甭管出现任何问题,先核算粮食够不够吃,总是第一重要的。

    而她爹估计正和衙役在套关系,为多套出些话来。

    宋茯苓猜的没错。

    衙役的恶劣态度,能吓走村民们,能轰走她们大伙,但是有仨人是敢往前凑的。

    一个是任族长。

    任尤金作为任家村的里正和族长,上前请几位衙役到家喝口水的话是敢说的。

    要是能去他家喝水,他就能趁机多打听几句。

    可惜,几名衙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去不了,还有好几个村要走。

    一个是宋福生,他也敢往前凑。

    因为他和童谣镇的捕头齐鸣熟识。

    想利用齐鸣的关系,多打听一二。

    可惜,齐鸣手下的几名衙役,明知道宋福生和他们头熟悉,甚至有的都听说过,任家村的宋福生和陆将军有点关系。陆将军是谁,那是天大的面子,但是那也回话滴水不漏。

    还是用通知大伙的那套,只不过比刚才告诉的更细致罢了:

    “到正月十六前,任何人都不准入城和随意出城。

    如存在极其特殊的情况,要出示村里正,以及村里十户以上的联名具保书,少一样不可。

    有了这个,那也不代表你就能进城了,是到了城门口,守城官兵不会抓你。

    至于能不能放你进去,要由守城官决定。”

    第三个敢上前问的,就是回家过年的任子。

    也正因为任子上前问了,宋福生就没再废话,他寻思在旁边借光听几耳朵。

    可惜,衙役直接拱手管任子叫道:“大人,您身上是否带着官印?”

    任子也一脸糊涂着:“家来过年,官印怎会随身?早已封存。”

    “回大人,那就没办法了,您也需要里正以及十户以上的具保书才可回城。”

    任子拧眉哼了一声:“我回奉天城自个的家,也要具保书?”

    “是,大人,请别为难小的几个,小的几个也是听令。”

    其中有一名衙役想了想,上马前对任子多说了句:

    “大人,据说我们县令大人,今早从老家赶回,也因身上无官印,特派家仆回了老家取具保书,才得以进入童谣镇。”

    任子一听,脸色由不耐烦转为严肃,“童谣镇的守城官不认识胡县令?”

    “守城官已全部撤换。”

    任子心里立即一咯噔。

    四名衙役打马离开后,宋福生和任子不约而同跟在任族长身后。

    任族长家门口。

    宋福生推拒了任尤金拽他进院。

    逃荒来的,身上有重孝,今天是大年初一,新年第一天,瞅这情况还特娘的要不好。

    别他进了院,往后任族长家里有啥不好事再赖在他身上,更不能进了。

    “那好,你在这里等,我这就去写。”

    任族长对宋福生说完就进了院。

    而旁边的任子,任族长连瞟都没瞟一眼。

    在任族长进去写证明时,老爷子的三儿子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糖水出来了:“福生兄弟,喝。”

    “不喝了。”

    “你回回家来瞎客套,快些拿着。”

    宋福生端着饭碗还有点没搞清状况时,就被任族长的三儿子一把拽到旁边,然后他就看到这位大兄弟挥舞着笤帚,哗哗扫雪。

    任子站哪,他扫哪。

    且嘴上振振有词,“才大年初一,门口就脏得很。”

    “你?”任子笙咬牙。

    就在这时,匆匆写好“证明”的任族长,出来喝止道:“老三。”

    他三儿这才不撵着任子扫大门口。

    “你,自个去寻十户人家先给你写,写完再来寻我。”

    任子眯着眼,你那意思是,等会儿我还得送上门让你再羞辱一番呗?

    心里气愤极了,两手攥拳。

    尤其是望着任尤金很是热心肠地领着宋福生离开,俩人边走边说:“走,我带你去寻那十户作保,应会有很多人家愿意给你写这个。”

    任族长说的没错。

    宋福生别说找十户人家了,目前他就是要找五十户给作保,村里人家也都能给按手印。

    因为在这里,大家很看重身后事。

    宋福生他们那伙人,甭管是做多大的买卖,甭管多有钱,村里的个别人家或许还会有微词。那是一种来自对逃荒人、对外乡人的偏见心理。

    但是在腊月二十九那日。

    宋福生他们为家乡的人烧了好多好多黄纸,让那些有可能成为孤魂野鬼的老乡们过个好年,这个行为,让任家村太多太多人打心眼里敬重。

    事实真是这样。

    任尤金和宋福生一到,好些户人家就说:“一猜你准会来,等着,这就给按手印。”都知道河对岸那伙人城里有买卖,不让进城买卖咋办。

    还有那热情的人家,趴在小地主家墙上问:“十户够没?我家老头子在家,也能给按。”

    也有张罗让宋福生进屋的。

    宋福生说不了,身上有孝,这就够不好意思的。

    没想到老翟家邻居,就是那户帮忙却被狼咬死当家的婆娘出来说:“进我家,我家有孝也不怕,下大雪,别在外面冻着。”

    与此同时,河对岸这头。

    宋茯苓、钱佩英、马老太,她仨特意甩开米寿他们几个孩子,来了四壮和牛掌柜的屋里,关紧门正说着:

    “奶,娘,这是,皇上,皇上死了吧。”

    马老太不想接受:“不能,别瞎说,皇上死,咱们得穿孝。”

    钱佩英坐在炕沿边,瞅了眼马老太:“现在和穿孝有啥区别?没听到那衙役说嘛,不能穿新鲜颜色的衣裳,不准挂红,不准这,不准那,如若被三十户以上共同揭发违令,征徭役多征仨名额,仨。”

    马老太仍旧犟道:“皇上死,得丧钟响,丧钟没响。”

    “奶,”倒是宋茯苓觉得自个离真相很近:

    “眼下啥情况,正过年,皇上真死也不敢响丧钟啊,这事不得捂着?最起码得让那些驻防大将军带兵赶紧回去吧?”

    马老太当即苦着一张脸:“那咋整,要是真那样,关城到正月十六,咱几家店怎办呀,收了那些定钱,货送不进去。”

    说完就带小跑去取定钱。

    只庆幸当时听了孙女的,没将定钱发下去。

    那时候孙女就说,没彻底挣到手的通通不算,你就是订出去也不算。这才没给定钱混到利润里。

    老太太在钱佩英和宋茯苓面前表现的很慌乱,几个店是心血。

    可当她来到蛋糕房,面对师傅们不知该不该做明日营业的蛋糕,面对那七位苦着脸快哭了送糕师傅们。

    她倒是咽了下吐沫,一脸镇定道:

    “都给我憋回去,我看谁敢哭。

    大初一的,别给我触霉头。

    送不进去点心,最后大不了就赔钱。

    将定钱想办法都还给买家,甭管到啥时候都得讲个信用。”

第四百一十七章 吓坏了(二更)

    得亏让任公信下台了。

    要不然就眼下这情况,干什么都需要有里正配合,只一个保书就能困住他们的手脚。

    也得亏在过年前那阵,马老太就和村里的几家大户婆娘关系处的混合,见面就说话,有那么些面子情。

    前有宋富贵,后有马老太。

    他们这伙人,虽然几次和任家村的村民撂脸子,见面也不怎么说话,但是有这俩人在,在村里的人缘明显好转很多。

    具保书出的极其痛快,也不那么害怕背后有人撺掇坏他们。

    即便这样,宋福生也在心里琢磨:

    到了家就要嘱咐孩子们,不准再去冰面玩耍,不准大笑,取消一切娱乐活动。别在这节骨眼上,出现犯说道的行为。

    那衙役可说了,三十户联名就可以举报。

    举报成功一家,就可以免了举报者家的一名被征徭役名额。

    而被举报那户,由于表现不好,往后征徭役就多出仨名额。

    家里要是不够仨壮劳力,就从近亲里挑,堂哥堂弟上,说白了就是在九族里挑,指定会让你跑不了,仨呀。

    “回去啊?”

    “嗳,撕对联呐,”宋福生再不是不爱搭理村民的形象,谁和他打招呼,他都冲人点下头。

    撕对联,撤红灯笼的。

    一路走,他一路和人说两句,怀里揣着热乎乎新出炉的具保书。

    大白胖娘们看到宋福生打河边过,正要张嘴。

    宋福生就主动道:“白嫂子,你家拉磨毛驴前面挡的红布也撤了吧。”

    “啊?”

    对于第一次主动打招呼的宋福生,大白很诧异,很惊奇。

    惊讶过后,就一拍大腿:“嗳!”

    大白脸上本都露了笑,又想起婆婆和她男人刚拎她耳朵特意叮嘱的“不准笑”,急忙憋了回。

    她是抿着嘴,硬生生压下笑容。

    不让笑,又不知该和宋福生再说些啥,只能转身就进院。

    给毛驴子红布撤下去吧。

    在大白胖娘们心里,三十户联名举报这事太损。

    这么大个村子,一个村里住着,一年到头的,谁和谁没拌过嘴?她就和好几十户拌过嘴。

    其实村里各家也都和大白想的一样。

    最被吓破胆的是任公信。

    他病才好些,又差些吓晕。

    大儿子任子笙去签保书还没回,任公信就一头栽到了炕上。

    任子玖和任子傲急忙问:“爹,你这是因为点儿啥,一听就能猜到是朝廷出了大事儿,咋还能给你吓成这样。”

    “嘘,嘘!”任公信吓得不轻,禁止家里人在这节骨眼猜测任何朝廷事,一点儿也不准提。

    等他俩儿子举手发誓保证再不敢瞎猜测后,任公信才打蔫道儿:“三十户就能联名,河对岸就占十五户,再加上任尤金那个老东西,他再撺掇撺掇……”

    任子玖,任子傲:“……”

    完了,他俩也跟着心慌慌了。

    那伙人不能吧?

    不能,谁有功夫搭理你们。

    宋福生到了家,迎接他的是套好的两台牛车,和带着家伙什的二十几名壮劳力。

    这可真是成长了,

    遇事爱哭哭啼啼的,眼下能憋住了,知道哭没用。

    本就不爱怨天尤人的汉子,更是知道遇事先想办法解决。

    宋福生老大欣慰。

    宋阿爷将各装有百两的兜子递给宋福生:“胖丫说的对,要是能进去城,拿这些银钱都买粮。”

第四百一十八章 心一凉

    宋福生进屋换身衣裳。

    正过年,这身长袍指定是不适合赶车,买粮之类的。

    外面从昨日起就开始下雪,一直到现在也没停,气温极低。

    要换上大棉袄二棉裤,扣上棉帽子。

    一边换衣一边问:“闺女都说啥了。”

    钱佩英正在垫从炕头上取来的热乎鞋垫,给宋福生垫上,闻言道:

    “说的可多了。

    跟她太爷爷说分两步走。

    订出去的辣椒酱和蛋糕,通通停工。

    预定咱辣椒酱的酒楼眼下啥样不知道,订出去的蛋糕更是别做了,没用,买家指定更希望能退钱。

    这种时候,送礼的不能送礼,开宴会的也不敢开,要点心何用?咱何苦非得挣人家后悔订蛋糕的那份钱。

    更何况就怕费力做好,最坏的结果是送不进去城,到时候还得搭本钱。”

    宋福生点头,闺女决定的对。

    辣椒还好说,那玩意不怕放,点心要是送不进去,白做,总不能自个吃,倒不如退钱省心。

    钱佩英也点头继续道:

    “我也是这么劝老太太的。

    还行,得说老太太确实比旁人更想得开。

    你闺女还和她太爷爷说,先拿公家的二百两去试水买粮食。

    劝她太爷爷,趁着下面各村大部分人都无法进城,咱们有个买卖的借口或许能混进去,甭管价钱多高,都买回存起来。

    要是等正月十六各村民都能进城了,只怕到时粮价会更高,还有可能会买不着。

    真出了大事,衙门就会控制粮。

    这对于咱们这伙人来讲,正月十六之前,是存粮最好的机会。”

    宋福生不得不说,闺女和他不谋而合。

    本以为到家得废话一番,结果闺女全给安排完了。

    “她爹,真是皇上或是燕王没啦?”

    宋福生一边系紧鞋带一边匆匆回道:“燕王的可能性小,毕竟他岁数小。君父、子民,父亡,全民才戴孝,应就是皇上。”

    “皇上这是死于心脏病吧?这也太突然了。”

    宋福生棉帽子一扣,小声道:

    “他死不死的,折腾咱们戴孝不要紧,我就怕往后更没吃没喝。

    看着吧,各个王爷就等着他死,燕王只要在这面敢登基,各路王爷就敢说燕王矫诏篡位,搞不好还会说爹就是燕王害死的。

    知道为啥封城嘛,甭管哪个年代,出大事,先收紧舆论,任何消息不得乱传,我猜搞不好燕王正在麻爪,应是挺突然。

    咱们怕就怕在,要是真打起来,往后别说没钱买粮,就是有钱也买不着,全部供给前线。”

    “三儿呀,”马老太拽开门,头巾子也戴好了。

    老太太带着点心订金,要和宋福生一起进城,宋福生没拦着。

    一是退定金的帐,只有马老太最清楚,二,也许她娘来回出入城门,比他还认识人多。

    老太太漏了话,四处看了看,一把拽住宋福生的手:“一会儿跟车的人多,娘就眼下和你说。三儿,娘和胖丫存了金子,你等会儿到了城里,别不敢下手买粮,二百两买完,我这还有。”

    宋福生摆手:“娘,这时候谁敢卖你二百两银钱的粮食?就是家里开粮铺子的,家里有老多亲戚,谁都不是傻子,都得先顾着自己。我能买回百两粮食就不错不错的,你自个先将金子放好吧,再说我也有银钱。今儿纯是去探路。”

    路上,宋福生一路赶车,作为最早出发的,却在半路就被任子家的几台马车超过了。

    也就是说,比他们快一倍。

    宋福生本以为等他们这伙人到了,任子那一家子应该早就进城,然而并没有。

    奉天城门口。

    排着老多马车了,任子家马车排在后面。

    全是所谓的“京官”呗,这些本在奉天城做官的,都被拦在门外。宋福生心里直凉。

    而且用守城官兵的原话就是:“少拿你的官帽压人,就是国公府回城,也得一个个审着进!”

第四百一十九章 进不去出不来(一更)

    古老的城门前,两条长长的队伍,都看不到尽头。

    就怨古代出行太费劲。

    不仅装主子,装吃穿、装喝、装用的,而且还要装好些奴仆。

    只一家的车辆就会排出去很远。

    而门口此时排着好些家,半天不挪一步。

    乌压压的天空下,又飘着漫天的大雪,雪越下越大。

    各家的管家和小厮,频繁往返于城门和队伍中,帽子上没一会儿就会变白。

    平日里,这些人借着主子光在外行走有几分脸面,此时却一个个佝偻着腰,不顾形象俩手插进暖袖里,冻到恨不得团成球。

    只跑一个来回,为问一句准信儿,鼻子估摸都被冻僵了。

    宋福生也排了有半个时辰了,手里用来当热水袋的水囊早已冰冰凉。

    今日的天气,用马老太的话就是:冷的邪乎。

    老太太可是日日往返送点心,早练就一身风吹雪打浑不怕的精神,却也说今儿格外冷的受不住。

    且老太太有些后悔,没听小孙女的拿炭盆子。

    当时她祖孙俩的对话是这样的:

    “奶,拿炭盆子,门口排队的时候烤烤火用。”

    “在城门口那过日子哪?排队烤什么火。”

    “那万一不让进,一排排到天黑呢。”

    “我呸呸呸呸呸,你可拜说啦,我本来就闹心巴拉。”

    再看看眼下,这可真是照孙女话来了,瞅这样,那些当官的搞不好就得一家家排到天黑,更不用提咱们这些老农。

    宋福生掀起门帘子:“娘,下车。”

    “干啥去。”

    “不能这么干等,去城门口听几耳朵也比坐这强。”

    “可是才喊完话,不让乱走。”

    宋福生先跳下车,到啥时候规矩都是死的,人是活的。

    不让他们这些平头百姓乱走,让死守着排队,那些官家小厮却东一趟西一趟没轻了折腾。

    高铁头和大郎也下来了,宋福生却摆手道:“你俩别跟着去,高叔,郭老大,你俩跟我去。让我娘和高叔打头,岁数大的人到城门口,起码不能上来就巴掌撇子的,总得容说句话。”

    宋福生一手扯住马老太,一路迎着风雪往城门步行。

    中间听到好些家都着急进城。

    干啥买卖的都有。

    开油坊的,开茶庄的,还都是做稍大买卖的人家呢。

    应是都听到了信儿,不放心城里的店铺,大年初一的全赶了回。

    走了一多半时,马老太才后知后觉发现:那不是任子家嘛。

    恰好谢文慧正一脸不耐烦的掀开帘子往外瞅,瞅见马老太了。

    老太太寻思都瞅着了,眼神都对上了,就吱声道:“艾玛,你家才排到这啊?”

    谢文慧剜了一眼老太太,一甩帘子,似是一肚子气。

    马老太被儿子扯着走,边回头瞪谢文慧的车帘子边在心里骂:装你奶奶个腿,真牛逼你倒是哗哗哗就进城啊,谁也不敢拦你,算你尿性,排你孙子个队。

    “三儿,那个任子是个几品官?”

    “正七品。”

    “他大,县令老爷大?”

    “差不多,他是都察院的都事。”

    高屠户抹了把眉毛眼睛上的雪,跟着好奇问道:“都察院是管啥的。”

    宋福生懒得细解释,关键解释多了,他们这伙人也听不懂,

    “就是他不怕被人告,就那么个地儿。听说也是才升上来。以前是光禄寺下面一个小头目,光禄寺就是管理伙食的地儿,下面老多人,所以他能给他爹搭上线嘛,收鸡收鸭,凡是做这方面的都属于一个圈里的,都认识,有点油水。”

    “那他现在当都事有油水吗?”

    宋福生微摇了摇头。

    在他看来,任子相当于纪委的一个小办事员。

    这得多大的案子能到他们那里去。

    到了都察院,真要求人办事也求不到任子头上,小办事员能解决什么问题,也就是能听到些消息罢了。

    指定是不如光禄寺管理一些进货小事油水足。

    要是他,他就扎在后勤,宁可不升职。

    也不一定非得是光禄寺,不要去大衙门口,凡是后勤这一块,和百姓接触的,油水都足。

    当然了,眼下的情况是,得亏他不是官,现在谁给他官白当,他都不当。

    这种背景下,宋福生心想:

    燕王干赢了行,干不赢,换主子了,这些官能有好下场?

    就这,都要不好。

    即便他家是个平头百姓,往后也不好说。

    因为要是传出去和国公府有牵连,到时换主子了,会不会也不放过他家?

    你就说吧,当初逃荒往哪跑吧?

    有种感觉,往哪跑都不对。

    因为甭管去哪,最终也会你打我,我打你,为统一干起来。

    当初寻思这里有皇上,至少能安稳个一二年,最起码让他们挣些钱,有点家底扛得住折腾,结果才几个月。

    你就说他三口人这是啥命吧。

    没人了解宋福生心底的不安。

    到了城门口,没等凑近,只听了几耳朵,宋福生心里就更不安了。

    城门处正在审的是一户四品大员家。

    四品哪。

    四品官就在现场,都已经下车了,竟没有全部放行。

    理由:奴仆不能全放,说不清你的奴仆来历。

    马老太都听见那家夫人说:“当年随我陪嫁的丫鬟,她怎么就成了说不清的?”

    四品老爷倒挺有正事儿,着急进城为皇上尽忠尽孝,想尽快回衙门,关到城外不清楚怎么了。虽然心里门清,也正因为门清才慌张。

    没在丫鬟奴仆的事上纠缠,让管家速速安排空出一台车,安排这些不被放行的暂时返回老家乡下。

    接着又是一户二品大员家的亲属。

    整个奉天城有几个二品大员。

    这家亲属又不是隔得多远,那都住在一个府里,那就应该是一家人。

    然后摆谱,就总有人觉得自个牛,啥证明也没带就被围上了,城门可有好些严阵以待的兵将。

    吓得那家也不敢叫嚣,立马满马车里寻二品大员的墨宝,找一切他们真是亲戚的证明。

    结果是不抓人了,守城官也信了。

    其实宋福生觉得,守城官或许都认识,但是就在那里装不认识,让打哪来回哪去,一切按规定走。

    就这么严苛。

    之后,那就更不用提了,无法证明丫鬟小厮就是奉天城的,准予这些当官的进城,不放那些所谓“身份不明的”。

    “嗳?你们几个干啥的。”

    宋福生扯着马老太立即后退几步,让前面开油坊那家的打头。

    跟着宋福生反应极快的还有其他几家奉天城开店的。

    油坊老板左看看右看看,他刚才瞧热闹明明不是排在第一号。

    只能硬着头皮道:“官爷,小的是这城里开油坊的,敢问您,几时能审我们啊?”

    “去去去,进城着急当值的都审不过来,哪来的回哪去,没听到传令?十六前,开什么铺子。”

    “可?小的?那铺子?”

    宋福生已经扯着马老太走了。

    得了,进不去,在这白挨冻,头三天风声指定紧。

    也不知童谣镇由姐夫田喜发带的那队怎么样。

    马老太坐上牛车,看到三儿真将牛车掉头不排号了,心里猫爪挠般:

    “这怎办呀,我眼下已经不寻思十六前卖不卖点心了,我就惦记城里的要是去退订金,看咱店关着,能不能砸店呀?”

    与此同时,城里气氛比城门外还紧张。

    宝珠和大德子被巡逻兵叫住盘问了。

    “回官爷,我们只是想去店里收拾收拾。”不得将红蜡烛之类的收起来嘛。

第四百二十章 拼人品(二更)

    点心店门前。

    宝珠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雪人拧眉道:“这是哪个淘气孩子干的,假糖葫芦也给偷走?就那么没见过吃的?”

    大德子顾不上开锁,急忙跑过来拽了把妹妹。

    “哥,你看呀,你拽我做什么。好好个雪人鼻子没了,糖葫芦也?”

    好吧,宝珠闭上了嘴。

    因为街对面,衙役正在挥舞着她的假糖葫芦一路走一路喊话道:

    “中街的各家铺子都给我听好了。

    从即日起,禁乐,禁屠宰。

    男人不准剃头,女人不准擦红粉……”

    禁的可多了。

    从大年初一这天开始就停止嫁娶,停止除战争相关外的一切重大工程建设,那叫不动土。

    当然了,对于百姓和商家来讲,就是家里不能盖房子,不能修房子,铺子里装修也不让。

    比如桌椅摆放,以前什么样,以后在禁令期间就必须保持什么样,不能说调一调方位换一换运气,不可以。

    再说都这样了,开店的商家们只觉得,哪还有什么运气可言。可以预见,禁令期间别说买货去酒楼吃饭之类的了,就是街面走动的人都会很少很少。

    还不许身穿彩色,荷包香囊要注意,女人家连一根彩色头绳也不许戴。

    赌、嫖、酒,更是谁敢碰,就立即按大不敬论处。

    长长的中街上。

    比比相邻,大小店铺,几层楼的都有,好些家。

    这条中心街上家家背后都恨不得“上面有人”,此时却没一个人敢冒头出来询问:“禁多久”。

    就更不用说其他街面上的商铺子,更是啥话也不敢问,衙役念一条,就点头一下,谨记于心,不敢行错半步。

    住在奉天城,天子脚下,得说百姓们比照其他地方的人敏感度高出很多。

    家家户户从被人莫名其妙扎碎红灯笼就已然猜到,或是皇帝驾崩了,或是出现了如山崩一样剧烈、高山倒塌的国难之事才会如此。

    所以怎么可能会冒头问禁多久?要真是家里君父都没了,爹死了,问啥时候才能娶妻享乐,这不是找死吗?

    反正就是禁呗,啥时候不禁了,指定能给通知。

    “这是谁家的,那个牌匾?”衙役挥舞着糖葫芦问道。

    大德子将宝珠又往后面拉了拉,用身体挡住妹妹一半后才回道:“大人,敢问牌匾怎么了?”

    怎么了?

    那上面老太太的粉头巾,粉。

    还笑得跟油菜花似的,那能行?

    大德子:“小的这就摘,这就摘。”

    踩梯子。

    大德子将牌匾摘下,宝珠在下面接。

    兄妹俩将牌匾抱进店里后,宝珠洗了帕子,仔细地擦。

    小丫头一边叹气,一边给马老太擦的干干净净的。

    “哥,城门不让咱们靠近,你说任家村眼下晓不晓得?”

    “哥,刚才咱俩往齐府那面去,还没等过去呢,就被拦住,你说三小姐她们眼下在干什么呢。还有国公府。”

    大德子正要回话,一抬头看到一名穿着十分朴素的妇女推门进来。

    “我是来退银钱的,在这订的两盒点心想退了。”

    “退?”

    妇女拽着宝珠一顿求。

    说她也是没办法,城里的人都晓得这店里的点心贵,有名,送人有面,她才为了夫君前程去当铺当了自个的银簪子,却没想到?这也不能送礼了,从听到信儿就一直在等着开门。

    所以,能不能给退。

    你看,订的是明儿才来取,你告诉一声就别做了,不要了,也不耽误啥不是?

    宝珠瞅了眼她哥,压根就没被妇女说服。

    什么叫做不耽误啥?家里困不困难压根和她们说不着。买之前想啥了?啊,你夫君给人送不了礼了就想退,没那道理。

    可她担心明日马奶奶进不来城,她又出不去城,无法去任家村取货。

    宝珠想了想,问人家,“我怎的没见过你?”

    “是我夫君来订的。”

    “都订了什么,分别是多少银钱,你说与我听听?”宝珠手里没有订单,压根不知道卖多少,卖给谁了,收了多少定钱,只能靠诈。

    妇女倒是全说得上。

    宝珠一咬牙,自掏腰包给退了银钱。

    等这名妇女走了,宝珠正在二楼将桌面上的花都收起来,新鲜颜色的靠垫收起来,盖着讲话本子惊堂木的红布收起来。

    眼下让自查,一会儿衙役还要进来检查。等人家检查,要是还不符合规制,就直接没收。

    楼下又来了两份退货的。

    宝珠和大德子接连给退钱。

    倒都是散户,属于那种小老百姓来店里订点心又来退的,兄妹俩身上的银钱暂时还够。

    不过,大德子和宝珠商议了一番:明日必须两步走。

    先寻寻摸摸尽量靠近城门,打听打听是否让出城,也探听一下是不是城外的是彻底不让进了。

    第二步是,明日兄妹俩,将藏在家炕洞里的银钱都带上。这才来几份平头百姓退钱退货的,要是那些大户采买来退货,那才是最费钱的。

    也不知他兄妹俩的这点存项够不够,希望那些大户采买能忙到顾不上来退订钱吧。

    与此同时,童谣镇的捕头齐鸣,带着六名衙役,正好巡逻到童谣镇的马老太分店这里。

    看到手下拽下马老太的牌匾就要往地上扔,齐鸣上前制止,没让将牌匾砸烂扔了。

    其实也不怪他们,他们是有规定的。

    一切不符合规制通通全部撤掉,扔了有可能会被捡走的,要粉碎砸烂烧了。

    据说,守城官兵更惨,敢放进一个会引起乱子的,提头去见。可以说,那些守城官兵是用自个脑袋在担保进城人选,能不严嘛。

    牌匾,齐鸣让手下顺路给送他宅子,他这几日指定是不得休息不能回家了,要不停地执勤。且顺便给写个张告示贴点心店门口,大致意思就是:一切事宜等正月十七后再说。

    能让他如此细心,是因为他才从白家糖果铺子那里过来。

    白家也面临大掌柜不在,当值的是两位伙计,有出现吵嚷情况要退蜜饯要退这退那的,不能走礼了。白家有货,但人不要了,非要退,他才给处理完,再敢大声喧哗通通都进衙门。

    齐鸣心想:宋大哥他们家铺子指定也会面临这情况,比白家更难的是又进不来城,以防看顾不到给写一张,告诉一声没跑,可以退货,正月十七后。

    云中县。

    老隋牙都疼上了,兜里揣着卖熊皮的银钱,带着他大儿子出来找关系想买粮,心里正默默念叨着:“咋整,完犊子了,接下来这一年买卖能有好吗?大户人家指定都关紧门过日子,”一路在心里烦乱着,就路过了马老太云中县分店。

    “嗳?干哈哪,屋里头黑呼呼的还咣咣砸门哪,没人你砸啥。”

    砸门的就说了,你看,牌匾都没了,我家订的点心可掏了钱,得给退呀。

    老隋抬头一瞅:艾玛,牌匾呐?

    早让官差在第一时间给砸稀巴烂,不符合规制。

    “你别吵吵了,来来来,你跟我说。”

    从这一刻起,老隋在尽力帮宋福生照看云中县的点心店。

    葭县,没人给看顾。

    但葭县的县令大人胆极小,他对自个县的要求主动提升一格,戒严程度满格,五颗星程度,街面最好不要出现人,家里养的狗最好都别让它叫唤,肃穆,保持肃穆。

    夜晚的葭县,像一座死城。

    所以,只是牌匾跟着各家的红灯笼之类的一起烧了,订点心着急退钱的买家,却不敢在店门口逗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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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三口穿越古代,穿越过来就遇战乱,只能带着油带着酒,浪迹天涯一起走。冷了,没法加外套;饿了,没地买面包;遇到抢劫要人命,没有医院给看病。就这样,即便哭着去逃荒,仍要笑着相信未来能绽放。我全家都是穿来的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全家都是穿来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全家都是穿来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