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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家都是穿来的全文阅读

作者:YTT桃桃     我全家都是穿来的txt下载     我全家都是穿来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六十一章 十五更(为盟主笑晓打赏+13)

    一桶又一桶用野猪骨熬的汤放在推车上。

    一筐又一筐的小冻饺子放在推车上。

    一袋子又一袋子,这一个多月以来,起早贪黑凿冰面攒的小冻鱼放在推车上。

    面盆,木碗筷,木盘子,串好的鸡丸、羊肉串,串好的大白菜、萝卜片、调料,铁架子,大铁锅、木炭等等也全摆在了车上。

    宋福生举着火把,挨台车检查:“有没用落下的?”

    “没有,都检查过了。”

    “各样都记得价了吧?”

    “记得啦。”

    “走啦。”

    再一次,壮劳力们,将家里的所有手推车都推了出去。

    他们将奔往一城三县。

    ……

    童谣镇。

    宋九族的小吃摊子,就摆在了几间皮货商的木屋旁边。

    老隋离老远看见郭老大带的队伍就迎上前,帮着一起卸东西,支棚子,帮忙给张罗张罗。

    临时的屋棚子,是用几大块油布拼缝的,不过支起来也挺大,围着锅边能坐十几个人,单独的小桌子也能摆下四个。

    炭火盆点起来,让棚子里有点儿热乎气。

    大铁锅座上,倒一桶大骨头汤,炒好的火锅底料放进锅里。

    宋福生早就在储存前就给他们分好了块,一小块底料是能顶一天的。

    郭老大他们,又去蛋糕店里,用扁担挑水。

    各县自家有店,就是方便,用水就去压井挑来,长条凳和桌子水桶之类的也有地方存放,支摊子取来,收摊了再送过去。

    而且早在多少天之前,他们就像蚂蚁搬家似的,既能帮老娘推点心车,让她们省一天力气是一天,又能将这些必需品一趟趟运来。

    长条凳,桌子,筷子碗摆好。

    带来的野猪骨头高汤,在这时也烧开了,锅里咕嘟咕嘟的开始冒泡。

    没一会儿,这条街上,就弥漫着火锅香,辣香味传出去老远。

    引得上午才几点啊,也就是按现代时间算,上午才十点多钟,就有好几个人在旁边酒楼探头问:“这是什么香?”本来是打算在酒楼吃饭的,却被外面的香味勾住了魂。

    摆摆手,让随身小厮去看看。

    要是有什么新鲜吃的,买些回来尝尝。

    郭婆子抽空从蛋糕店跑来,惦记啊,不放心。

    到了这里看到的就是,她大儿还有家里的这些侄子们,已经忙的热火朝天了。

    她大儿子,大冬天露着半截胳膊,正在面板上揉面,现抻的面条,面条抻出老长,正打在面板上啪啪作响。

    一边抻面,一边笑容满面应道:“听见了,客官您稍等,四两麻辣面汤这就来喽。”

    齐婆子家二小子更忙,主要是嘴皮子厉害,接过煮好的小饺子,调完料端上去,不忘给介绍道:“客官,这就是龙抄手,你尝尝,和咱自个家煮的饺子,那真的不一样,您尝完就晓得了,保您想下顿。”

    “唉?你这一串多少钱啊?这又是什么?”

    “鸡丸,涮着吃的,老香啦,咬一口全是肉味,你插锅里就行,一会儿就咕嘟开,”

    同样的景象,也出现在云中县和葭县。

    云中县,可给宋福生的大伯娘操心坏了。

    葛二妞的大儿子宋福禄,第一日带人出摊,她一会儿跑来一趟,一会儿跑来一趟。

    帮着拿这,帮着干那,看见有捡下来的脏碗也卷起衣袖帮着刷。

    老太太还一遍遍嘱咐,别收差银钱。

    你说儿子都三十多岁了,给宋福禄都整烦了,挺忙的,老娘这是要干啥。

    “您快回去卖点心吧,您那一摊子不管啦?俺们这棚子本来就转不开身,快别在这添乱了。”

    葭县。

    王婆子家是大小子和二小子带队出来卖吃食。

    “这叫水煮鱼,客官,您尝尝,俺们都将鱼收拾好嘞。”

    大伙最乐意往外卖的就是水煮鱼,因为鱼,没花钱买。

    以前,刚到任家村时,就是任公信在当里正时,冰面河里不让打鱼。

    不止针对他们,任公信也不让村里人打鱼。

    说那是属于公家的,打上来就要往村里交钱。

    不知道咋想的,就像是四处为彰显权威似的,河里有鱼也不让人打了吃。大冬天的,你说大伙本来就没啥吃头。你说那老头缺不缺德。

    但任家村的村民,竟然听了,你说那些村民是不是够怂。

    然后他们这伙后去的,倒是想当刺头,不打算听,老早就惦记鱼。你说不让打就不打啊?你家的啊?你把河搬炕头得了呗。

    但是宋阿爷说,没必要因为那点鱼和他们起口角,别再背后坏咱们,咱们可是有烤炉房和地窝子的人。不让捞就算了。

    那时候,他们的腰板确实也是不够硬实。

    后来,小将军来了,里正换了人,耿良还亲自带着士兵们打鱼,这个河面才彻底对大伙敞开怀抱。

    新任里正任尤金说了:“谁有本事,谁就捞,能打上来多少都算是各家的。注意些,别掉进冰窟窿里出人命就行。”

    得,有这句话,大伙就疯了。

    谁能有他们这伙人有本事啊?

    他们又守着河边住。

    全村加一起恨不得都没有他们能耐。

    河里鱼不要钱,他们就早也打来,晚也打。一切不花钱的,像是捡石头、捞河里鱼,他们一根筋着呢,那就都得划拉家来。哪日没多往家划拉些,那都躺炕上闹心。

    所以,各组小分队,都愿意向食客们介绍水煮鱼,没成本啊。

    那么,此时端上去的水煮鱼和现代的一样吗?

    不一样。

    宋茯苓在家里尝过,尝过后是这么和她娘吐槽的:“我爹真能糊弄,就是给鱼烫熟了,给加点火锅底料煮。照正经的水煮鱼味道差远了,那能叫水煮鱼?他啥玩意都加火锅料,欺负这里的人没见过。”

    钱佩英一点也不乐意听这个,她男人够有本事的,“你爹这就不错不错的了。我告诉你,就这个,就能香坏他们,吃过嘛他们?不信你看着。再说你爹也不是为了做菜啊,他是为了推广底料。”

    没错,为了推广。

    与此同时,奉天城。

    在出城的这条街上。

    今日也出现了,用油布搭的大排档。

第三百六十二章 十六更(为盟主笑晓打赏+14)

    宋福生亲自带的奉天城队伍更忙。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大城市的消费能力就是高。

    人多,收入高的人,比例自然会比其他县里多。

    打比方,最最普通不过的小厮,在各个高门里有点灰色收入的小厮就比其他县里多。

    而这奉天城里,又经常来一些卖稀奇古怪的,那些商家都想来这里淘金,所以生活在这里的百姓,在见到新鲜物什时,接受度也比其他地方的人高得多。

    听到是独一份的辣椒,也没表现的多么大惊小怪。

    宋福生又特意选在出城这条街上,交通很便利。

    当然了,他倒是想去中街摆摊,那里属于城里的商业中心,离老娘近一些,可人家也不能让他摆一溜长摊啊。

    在这里,他可没有官府方面的熟人能说上话,不敢乱摆摊,甚至还没有马老太认识的官差多呢。

    这话倒是真的。

    宋福生目前对下面各县,并不惧怕。

    像童谣镇,有老隋离得那么近,老隋就算狗屁不是,照顾不到,还有当捕头的齐鸣呢。

    云中县,葭县,出什么事,宋福生也不怕。

    他上次跟着陆三派去的管家买铺子,借光认识不少官差。即便再见面,官差叫不出他的名字,也一定会瞅他面熟。

    说句不好听的,真有什么事,借着面熟再拉陆三背景稍微扯扯大旗,要是真出现敢去他们几个分摊子闹事的,那些个官差指定会给他作主。

    所以说,就是在奉天城,有些像是现代的首都似的,一个砖头子扔下去,连小厮都不敢怎么瞎得罪的地方,宋福生每次来这里都会多注意自己的言行。

    但是话说回来,咱是正经买卖人,咱又不干啥,没啥怕的。

    只是需要让交多少税银就交多少,不敢有异议,不能乱摆摊子需听官差的话罢了。

    高铁头在烟熏火燎中,一边往羊肉串上撒盐,给翻个面,抓一小捏辣椒面均匀地撒在上面,肉立即发出滋滋滋的声音,香味四溢,传出老远。

    一边半眯着眼,吆喝道:

    “羊肉串嘞,烤羊肉串嘞,上等的羊肉,独家的料,保你吃一串想两串,来五串要十串,不好吃不要钱啊。”

    高铁头这个烤羊肉串的,差点在肉烤好时先淌下哈喇子。

    在心里想着,吃不起,真是吃不起。

    要是能吃起,他真想先给自个来上一把串,不用多,哪怕十串呢,就中。

    然后站在路边,吸着冷气,吃才烤好的油滋滋的肉串,那才叫一个香嘞。

    最好再舍得多撒点辣椒面,再来一杯冰凉的米酒下肚,抖着腿,一口肉一口酒。会美死他的。

    可是,这是个梦。

    他们大伙做的再好吃,自个也不舍得,羊肉贵。

    还得攒钱买粮、攒钱盖房、攒钱娶桃花嘞。

    桃花?

    桃花眼下挣得比他多,你说这事整的,多闹心。

    本来田喜发就拿桃花当眼珠子。

    桃花家往后要是比他家有钱了,桃花会不会更看不上他?

    高铁头瞅了眼虎子:“虎子,你过来烤,换换手,我抻面去。”

    高铁头寻思走曲线救国路线吧,虎子是桃花的哥,溜须好了也管用。

    他哪知道,他对虎子格外好,都给桃花弄糊涂过。

    因为高铁头在家里房前屋后见到桃花时,是屁都不敢放的。

    至多冲人呵呵傻笑两声,就绕着桃花急忙离开。

    所以桃花有时觉得铁头看她眼神不对,胖丫妹子也用语言暗示过她。觉得那是看上自己了。其实铁头哥真挺好的,主要桃花越来越不想离开大伙,不想外嫁。那么要是不嫁出去,就不如在矮子里面拔大个,挑铁头哥呢,她还真在夜晚悄悄琢磨过。

    只是,有时候又深深地觉得,是不是自个想多了?

    铁头哥会不会是因为和她哥关系极好,才对她不太一样的。

    你瞅瞅,一见到他哥就眉开眼笑。

    他哥手里有啥重活,高铁头也会在第一时间冲出来帮忙。见到她时,倒是急忙先跑。

    虎子此时咔咔就是抻面啊,面条瞬间变成细丝,这些小子们全让宋福生给教成了厨子。闻言头也没抬道:“不用,你别总和我说话,我这好几碗排着呢,该记不住哪桌是哪桌了。”

    一碗碗细丝面,下进骨头汤里,煮熟了捞出,舀点火锅汤,得,这就是一碗麻辣面啦。

    要想要酸辣面,再给客官您兑点醋,酸辣面好了。

    担担面?

    巴蜀小面?

    有!俺们啥没有啊!

    多加点火锅底料汤,使碗里的红汤溢满,不像麻辣面只给舀一点。那不就是担担面了嘛。

    这就是宋茯苓吐槽她爹的原因:啥玩意儿啊?咋模仿模的都那么不用心呢,管啥吃的都放火锅底料啊?爹,你不是大厨吗?就是这么糊弄古代劳动人民的?

    宋福生此时正在笑呵呵的收钱,将银钱都塞进媳妇给缝的挎包里。

    脑中正好也想起闺女吐槽他的那些话,心想:糊弄?开玩笑,你瞧瞧他们造的多香。是他啊,他的出现,解放了古代人民的味蕾。

    棚子前,有台牛车停了下来。

    两名中年汉子,本来想出城赶路回家吃饭的,可是这个味道也太香了,离老远就闻到。

    俩人一商量,下车进去瞅瞅,卖啥吃的。

    指着钵钵鸡问:”这是啥?”

    指着外面摆的鸡丸、串好的一串串大白菜还有萝卜:“这怎么吃?”

    放锅里煮呗,您就吃吧,别小瞧大白菜萝卜串,辣汤上浮的油能全粘在菜上,捞出来一吃,有滋有味又有油水,香的很,不比肉差。

    不比肉差,这句话纯扯淡,到啥时候它也是肉香。

    这两名中年汉子贼馋,一顿打听过后,忽然指向高铁头手里的羊肉串,一人一把,没地儿坐,坐在自个的牛车上吃。给签子送进来时还评价道:“你家酒也好喝。”

    “您是真识货,自个酿的米酒。我岳父的酿酒手艺那是远近闻名,他就是开酒铺子的。”

    “您家酒铺子叫啥名,城里哪家是?”

    “这城里,哪家也不是。”

    得,宋福生头一回被人认为是吹牛的人。

    他也没多解释,因为油棚子里又喊结账了。

    “嗳嗳?你先别走,这里的酒往外卖不?”

    宋福生闻言回眸,摆手道:“不卖不卖,望您理解,没酿多少,棚子里的都不够喝。等您下回路过的,看看那时候能不能多。有多的我再卖。”

第三百六十三章 十七更(为盟主笑晓打赏+15)

    到了中午该垫饥的时辰了。

    各个衙门,各个地方当值的,都到了午休时间,人家古代也午休。

    别说各个岗位的都休息,就是进宫的大臣,这个时候也散朝了。

    奉天城中心街的马老太店里忙,宋福生他们这小吃摊更是忙到不行,比马老太那里带讲评书的还热闹。

    对了,由于换了评书先生,有好些老听众老书友甚是想念宋福生。

    马老太给哪桌摆饭,哪桌客人就会问一句以前那位呢。

    有后来的,新加入的听众,这回新加入的听众可不止是兵将们了,还有隔壁书肆来的贵公子们。

    这面二层楼总是出现叫好声,他们能不好奇吗?

    也有从佟掌柜茶馆里来的,明明在那边还没有听完前面几篇,但是听说这面更新的快,讲的是最新篇章,好奇就来了。

    这是马老太没有想到的,佟掌柜那面竟会给她带来生意,

    就是这两类新来的顾客,每当听到有人打听以前的,不明就里会问一句:“你们在打听谁呢?”

    “这里有个读书人,出口成章,他讲的极其的好,比这个讲的好。”

    “那他人呢。”

    马老太就笑,告诉道:在走马街开食肆呢,对,没错,和这个店一样,都是卖一些新鲜吃食的,只是他那里样式更多,各位客官,有空可以去尝尝。

    说完,忽然想到来她店里的人,那都是有身份的,备不住会嫌弃坐在棚子里吃。

    开玩笑,她的店能是一般人进的吗,马老太又补了句:“跑腿小二,还能给做好送去。”

    是的,俺们还自带外卖小哥。

    要说第一天开张,就能达到不断往里进客人的效果,那绝对是因为宋福生会选位置。。

    就比如,童谣镇的大排档。

    宋福生将地点选在老隋附近。

    老隋自作多情,以为兄弟不在,来的是郭老大他们,是让他多多照顾的意思。

    其实,宋福生是早就看中了那个地方。

    那附近有好几家酒楼。

    他要达到的目的就是,大冬天,小冷风一吹,你窗户又不是玻璃的,一个破窗户纸,四处漏风的玩意,火锅底料炒出的那个香味,他就不信飘不进酒楼,飘不进里面吃饭人的鼻子里。

    常去酒楼的人,都不差钱,都馋,都能为没吃过的新鲜物掏钱。

    宋福生正好犯愁不知去哪拉这些客人呢,正好借着那几家酒楼的地儿,给他吸引客人,还不用花钱宣传,纯用味道勾引。

    就不信了,整个王朝他独一份的辣椒,勾不来人。

    这里又是北方,吃完了辣呼的,暖和,和胡椒又不是一个味。

    胡椒多难吃啊,多放些都苦,咱辣椒可不一样。

    这是童谣镇。

    像他自个选的奉天城的位置,那就更有讲究了。

    出城的走马街。

    听听这名,南来的北往的,你不让去中街摆摊子污贵人的眼,可贵人们想出城,也只能从这条街上走。

    确实,贵人们要是按照平日里的做派,这条街上就算开酒楼,甭管有多少小吃摊,也不会停下马车,不会多留意。

    但是,别忘了,咱卖的可是辣的。

    还是那句话,火锅底料多香啊,贵人们不下车,可是他们鼻子又不是失灵了,马车窗户又不是封闭的。闻到从没有闻过的香味,不得好奇问问嘛。

    啥东西一旦好奇,它就有了流量。

    你看那现代微薄,稍微整点事,大伙都去瞅。你点一下,他点一下,流量就起来了。

    和微薄是一个道理,对不?

    只要流量上来了,路过的贵人多了,这里面就一定有花钱的。

    一天路过百八十台车,咱能留下十台车,咱能让十台车里的人好奇问问,下来尝尝,咱就妥了。

    再说了,这是个吃食,又不是贵的跟吃金子似的,买个辣椒酱还至于让贵人们下不定决心吗?

    当第一台马车停下,宋福生就知道,生意来啦,备不住能直接买火锅底料块、或是直接买辣椒面的那种生意。

    来人还真不是什么大贵人。

    看穿衣打扮,也就是路过的地主乡绅类。

    指着羊肉串问,这是什么肉。

    羊肉。

    “用木炭烤制?”

    “对,烤羊肉串,用木炭烤,弄个铁架子自个在家就能烤。”

    宋福生是一点也不怕别人学去创意,烤羊肉串的架子,怎么烤的,就大大方方的摆在外面,让高铁头和大郎烤。

    他甚至真城地希望:走过路过的都来学,最好有聪明人马上就支起烧烤摊学他,你瞅瞅,这一天多挣钱,还寻思啥呢,不赶紧动手。

    为何如此,他不怕啊,你们有辣椒吗?

    那烤羊肉串,没有辣椒能好吃吗?它烤出来指定差点火候差点味儿,你得来我这里买辣椒面不是。

    来人又指着红彤彤的锅底问,这又是什么。

    宋福生亲自接待,告诉人家这是什么。

    一顿介绍有了这锅底,你就涮吧,在家涮,贼好吃。

    你再蘸点芝麻酱倒点醋,涮熟的羊肉卷或是猪肉卷往芝麻酱里那么一蘸,香。

    大冬天,家里要是有小亭子的,那就更美了。招待三五好友,坐在小亭子里,看外面的冬景,外面飘雪花就更美了,吃这热乎乎的马老烫,真的,感觉会特别好。

    “那你这个,我怎么买走?”来人闻着浓郁的香味,彻底被说动。

    可是很犯愁怎么带走。

    总不能将人锅抬走吧,而且都有人坐在这里吃了,棚子里啥人都有,他嫌弃。

    宋福生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们卖火锅底料啊。

    一小块够一顿的。

    买回家底料,你们也不用费事,熬锅汤,或是干脆烧开水就行,小料块往里面一扔,汤开下肉下菜就好。

    这位客人一听,冲小厮扬了扬下巴,当即买走了一大块火锅底料。

    就他买的那一大块,十几口人,够煮个五六顿的。

    当然了,底料这个东西,能吃辣就多放些,味道浓郁些。不能吃辣,就少放些,那就不一定会煮多少顿了,能吃上十几回也没问题,全靠自个拿捏。

    宋福生一两半银钱到手。比他忙活半天,又是抻面又是烤肉串挣得多,也省事不是。

    大郎、高铁头、宋阿爷家得大孙子,望着马车离去,心想:

    果然是三叔。

    三叔在家时就说了,摆大排档纯属是没办法,他们不认识辣椒,得教教他们怎么吃。

    但是要想挣钱,挣省心的钱,快钱,必须想办法往外卖底料。

    最好摆一阵摊子,都晓得只有他这里有火锅底料还有辣椒面卖,给他们普及完,咱们就可以在家消停呆着了。

    等着酒楼的,或者想学咱们开食铺子的,自个就能送上门去进货。那样的钱挣得多舒心。

    三叔牛逼。

    才送走了马车。

    棚子里还有人在吃饭呢,还有实在被香味勾的馋得慌的,在三根两根的要羊肉串,坐在里头正等着烤好的顾客,陈东家就来了。

    陈东家以为,上次他和宋福生谈起关于辣椒经营,那时候他认为自个已经对宋福生的评价很高了。

    因为他所能想到的是,宋福生将来大面积种植,而且是像种菜似的,前园子后园子那么种。种植成本下来后,卖的再不贵,向外推广,又是独一份的菜,即便比别的人稍微贵上几文,也简直不敢想象,一家的买卖,想买这个菜的银钱,往后通通进了宋老弟的腰包,那得挣多少。

    能做到这一点,就已经很了不起啦。

    却没想到,他还是小看了宋福生。

    “这是什么?”

    “钵钵鸡。”

    “饽饽?”

    “家里的娃随便瞎起的,其实叫啥都中,陈哥,坐。”

    “不坐,我挨个看看。”

    陈东家又研究了烤羊肉串,烤鸡丸涮鸡丸,水煮鱼,宋福生在一旁陪着,像无意间闲唠嗑似的说:

    “我这是小本经营,做的不精。

    不瞒陈哥,我这里做肉做鱼,直接就是舀一勺底料汤,往里面一加就说是菜。

    其实,再精心些做,比这好吃得多。”

    “噢?”

    “不信?我这鱼多小,你瞅瞅冻鱼啊。新鲜的鱼你再试试。而且也没进去味道。你要是起初就炝锅炒,让辣料全部浸里面你再试试,味道绝对不一样。”

    陈东家眼神闪烁了一下,瞅了眼辣汤锅后,又特意踱步到高铁头跟前儿,看着这小子烤羊肉串。

    陈东家忽然问道:“能否给我烤两串?”

    三叔的朋友,那绝对没问题啊,两串够嘛?

    两串就好。

    没一会儿,高铁头就烤好,正要往上面撒辣椒面时,陈东家笑着摆手:“不用加,我先尝尝。”

    宋福生在旁边坐着,闻言挑了挑眉。

    第二串,陈东家说,你加吧,加点辣椒。

    两串吃完,陈东家坐在宋福生面前,抱拳笑道:“老弟,哥想和你谈谈。”

    宋福生笑了,心想:我就知道你会和我谈。

    你能开奉天城比较有名的酒楼,你能是傻子嘛,你能不买料嘛。

    宋福生欢迎一切来他这里定料的商家。

    甚至,那些人不会做,他都可以给出主意,帮忙想菜。

    只为常年合作,长期合作,最好往后各个酒楼的辣菜都日日大卖,日日离不开他的辣椒。

    那他就离坐在家里收钱不远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十八更(为盟主笑晓打赏+16)

    宋福生和陈东家走了,去商谈订底料的事。

    估么也撸胳膊挽袖子,做几个菜。

    宋福生前脚走,后脚油棚子里就走进来一位老头。

    老爷子挺敢花钱。

    点了二十串羊肉串,二十个烤面筋,下一碗麻辣面,煮一碗龙抄手,来一份钵钵鸡。

    又让给锅里下五串鸡丸、煮五个猪肉丸、大白菜萝卜十串,涮两条小鱼。

    瞅了眼摆放在长条桌上的袋子:“是花生米?”

    宋富贵说:“对,麻辣的,吃起来很是香脆爽快,辣乎乎,油炸的。”

    “给我来一碟。”

    宋富贵拿着鬼画符的本子,他也照猫画虎学马老太记账。十个就画圈,二十个就画两个圈,一份就画一条横杠,一边记一边问:

    “您老能吃下这么多不?不用点那么多,俺们最近都会来摆摊,您可以今儿吃这样,明儿吃那样。”

    老者笑道:“你这味儿啊,都飘出二里地了,我就是顺着味儿来的。每样不尝尝,也心痒痒不是?”

    宋富贵笑得点头:“您老还真说对了,就晌午最忙那阵,谁来谁说味儿香的很,进棚子第一句就是这话。全是顺着味找来的。”

    “你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作甚在等开锅时,风一吹刮过来会呛人鼻子?”

    宋富贵下单子,让大郎和宋阿爷的大孙子忙起来,让高铁头肉串烤起来。

    看了眼宋二婆子的四儿子和虎子在收脏碗筷,又点头哈腰送走抹抹嘴吃完走的顾客。

    此时,早就过了饭口,棚子里也没啥人了。

    宋富贵这才一脸抱歉说刚才忙,让您久等了。

    反正也没客人了,就坐在老者跟前,给人将烤火的木炭盆往跟前踢了踢,才回答道:

    “这叫辣椒。

    俺们家的辣椒,您老吃上就晓得了,跟咱以往吃的胡椒那客是两码事儿。

    俺们咋有的辣椒啊?

    哎呀,那话说来可长了,瞧您老面善,与您说大实话,俺们其实不是本地人,你听我口音也能听出来是不?

    俺们的辣椒,那可是独一份……”

    开始跟人讲故事了。

    宋富贵可能说了,老者要的面条好了,也一边吃,一边十分感兴趣地听他说。

    老头只偶尔插几句,会问道:“那你这个辣椒,一定要做熟才能吃吗?”

    “不用,俺们这个辣椒吧,生吃一点问题也没有。你绿的红的,直接吃都没问题。你蘸酱,就是不蘸酱,直接洗干净了入口那么吃,我告诉你,一咬,嘴里头也,辣呀……”

    老者听完后,又指向通红的锅问:“那生吃的话,也会像你锅里冒出的味儿不?离挺远就能闻出来?”

    宋富贵啧一声,摆摆手:

    “那哪能,跟菜一样,摘下来生吃哪有味儿。

    就像自家园子里刚摘的菜一样,洗干净了,咔嚓咔嚓就咬呗,那哪能有这香味,啥味没有。

    俺们这是啥?为么香的很?

    为么今儿好些人说,哎呀你家香是香,你家贵啊,比别的面汤摊子贵。

    那能不贵吗?老爷子,这汤,是俺们熬的骨头汤。

    不提汤,就俺们这料,这料虽然不能跟你老细讲,属于密法,但是我这么告诉你吧,俺们家油是一桶一桶往里倒啊,做好了这辣块,再放到外面置凉。

    凉你还不道吗?一缩缩,缩的没多少了,都凝在一起,一小块,全是油。

    您老想想,我们这一锅里就放了一块自个的密料,里头有多少好东西?再加上俺们这大骨头汤,对不?能不香?”

    “后生,也就是说,生吃也能吃,生吃还没味,生吃照样如此辣嘴,是不是就这个意思?”

    “对,没错,您老总结的太对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十九更(为盟主笑晓打赏+17)

    宋富贵和老头聊的可好了。

    好到老者听的一脸笑意,又要了一壶米酒。

    邀请宋富贵和虎子他们一起喝。

    还说:“你们这口音,我爱听,多说两句,就当是陪我吃饭了。要不然我一人坐在这里,也怪没意思。”

    宋富贵寻思这老头好啊,虽然咱不会喝客人花钱买的酒,但是听的心里暖和。

    人家都那么实在了,咱也做人实在些。

    不舍得给其他顾客多放辣椒,给这位老爷子得多放点,点这么多样。

    特意嘱咐做饭的几个小子:

    “铁头,给老爷子烤肉串多撒点辣椒面。那个谁,虎子啊,给老爷子饽饽鸡也多放些料,别不舍得。”

    老者一串钵钵鸡入口。

    这一口咬的,当即就咳嗽的不停。

    心想:我谢谢你了,我都后悔刚才说出要请你们喝酒的话了,你们这不是瞎热情吗?放这么多辣椒作甚:“咳咳咳,咳咳咳。”

    老头攥拳头摆手,嗓子眼辣到说不出话,眼泪都下来了。

    宋富贵急忙给人倒酒:“那么辣吗?嗳呦,您不能吃辣呀?”

    老者离开时大排档时,还在用帕子堵着嘴,边走边时不时就咳嗽一声,咳的都驼背了。

    连句再会也讲不出。

    辣椒面好像呛到了嗓子眼里,只来得及摆摆手掏出块碎银子就离开。

    高铁头指着盘里,肉串剩下啦,那位老爷子没吃:“那咱们吃啊?”

    大郎指着瓦罐:“他钵钵鸡也没吃完。”

    宋阿爷的大孙子:“这锅里下的也没咋捞,好几串哪,他就吃了两个小饺子,吃了几口面条。”

    虎子急忙将剩下的小酒坛抱回去,再添些,又能当新的卖了。

    宋富贵瞅了瞅手心里的银子,竟是银子。

    而且给多了不少,竟给小一两呢。

    出手也太阔绰了,这是为点儿啥呀。

    他唠的好?

    “你们几个吃吧,剩都剩下了,趁热乎。”

    宋富贵才说完,几个小子就连忙笑嘻嘻坐下,大手齐齐去抓肉串,一人两串,还知道给别人留点呢。

    “三叔也不道啥时回来,咱们给他留两串,正好炭还有火,放上面热着。”

    高铁头一边吃着手里的肉串,一边取出两串放回在烤炉子上。

    回头喊宋富贵:“富贵叔,你寻思么呢,过来垫垫肚呀。”

    宋富贵站在棚子前,忽然问:“就刚才那老头,你们觉不觉得,他可能是位官爷?”

    “怎会,穿的不像。”高铁头他们几个一边吃一边回答道。

    不,宋富贵却越回想,越觉得自个没猜错。

    因为那老头咳嗽,从怀里掏出的帕子,面料极好。

    还有,那老头在咳嗽时,不小心给筷子弄掉地上了,他弯腰捡时,正好看见那老头迈步走的鞋底。

    看的虽恍惚,不那么真亮。

    但是,怎么回想怎么觉得,那不就是他羡慕耿良那帮人的鞋底吗?

    鞋纹吧,很深,很特别。

    宋富贵抬脚瞅了瞅自个的鞋底。

    据说是上面发的。

    宋富贵有点惴惴不安。

    宋福生一回来,他就主动承认错误。

    至于错在哪,不知道。

    但他自个就是觉得,以后说话真需要注意了,不能再那么多话了。

    尤其是当不知道旁人底细时,谁知道会不会惹祸。

    虽然那老头,他直觉认为挺面善,给的银钱也多,不像是坏心眼找茬的。

    “鞋?”

    “啊,你忘啦,我还问过耿良手底下那些兵呢,哪来的鞋底,咋就怎么跑都不滑,他们说是上面发的,鞋纹很一样。

    还说只有他们兵将才会发。

    可是那老头,瞧上去挺大岁数了,他能是军营的?那他这个岁数,要是军营的得是官了吧?

    他问了我好些辣椒的事儿,我嘴一秃噜,我?往后我改。”

    宋富贵说着说着,还轻拍了下自个的脸。

    高铁头一脸无语,将给三叔留的两串羊肉串递过来:

    “富贵叔,我觉得是你想多了,俺们几个也在,人家说话啥的,一点儿不像官爷。一听就是小老百姓。或许是哪个小兵的爹呢,不舍得穿的鞋给了老子。”

    又告诉宋福生道:“从那老爷子走,富贵叔就心里不安。咱又没偷没抢,也不知他有什么可小心的,他想的可多了。”

    宋福生瞟了一眼高铁头,“哼,我看是你想的少,这点你应该和你富贵叔学,凡事多留意总比心粗好。”

    “噢,知道了。”

    反过来,宋福生也劝宋富贵,一边吃肉串,一边含糊说道:“没事儿,别瞎寻思,不就是问了能不能生吃吗?即使他有目的,也应该不会是太坏的目的。看看他之后再来不来吧。”

    看了看日头,“走,回店里,大郎端锅撤摊子,到你奶那,将剩下的面都抻啦,咱们用剩下的锅底一起涮着吃。吃饱了再回家,回头就不用吃了,也省的锅底倒了白瞎。”

    大郎一边拾掇一边打听:“三叔,陈东家那面订啦?订多少?”

    “小块,暂定一百块。”

    棚子里的几人当即咧嘴乐:“怎订那么多?一百块,咱们能收回二十五六两银钱了吧?”

    宋福生吸了吸鼻涕,他有点要感冒,回头得吃几片药:

    “恩,收他二十五两,去了个零头。

    我劝他别多定,他不干。

    他说能放住,也怕咱棚子里种的辣椒有数,别等他几样新菜推出去了,火锅也支起来,忙活一溜十三招,咱这里再供不上。

    估计是担心各县酒楼都来咱们这买底料,再卖没了。

    说一百个都是少的,看看卖的怎么样,要是好,他再多订。咱这几日,抽空要再炒些料。”

    几人一听,更是高兴极了,手上加快速度收拾,撤棚子,擦面板,搬桌子凳子,碗筷全部放在桶里,装炭炉子。

    满满五推车的东西,堆的高高的,一路推着去了马老太店里。

    今儿是第一天出来摆摊,带的东西多。

    以后就好啦。

    他们这些人,包括另几个县的那几个摊子,以后将东西放在蛋糕店里就成。食材上,再从家里缺什么带什么。

    “马奶奶,他们家来了。”大德子在后院喊道。

    马老太坐在吧台里,支起耳朵一听,急忙将正在数的银钱严严实实包好,塞进裤腰里,这才带小跑迎出去。

第三百六十六章 二十更(为盟主bearbaby打赏+1)

    蛋糕店后院。

    马老太一边帮着卸东西,一边着急打听道:

    “挣着钱没?咋样,人多不?我们也没倒出空去瞅瞅。

    晌午忙得狠,脚打后脑勺。

    刚还说呢,让大德子给水桶装满就去寻你们。

    你们怎的才收摊?

    行了,先别说话了,跺跺脚上雪进屋,后灶蒸了饽饽。

    铁头,快让你大嫂端出来,现蒸的,正热乎着,垫一口。”

    就属老太太话多,她还让大伙别说了。

    不过,新挣的馒头,这可真是为宋福生他们特意准备的。

    因为往常,马老太他们在下午三四点钟关门前,是不做吃的。一路赶车回家吃。

    店里的宝珠和大德子,他俩是单独做。

    偶尔人家兄妹俩还回家做饭呢。

    人家城里有房子啊,回去得烧烧屋子,时不常太晚了就在家住,店里门就锁了。

    今儿马老太他们是头回在这吃晚上饭,吃饱再回家的那种。

    前门锁上,不再接待客。

    大伙都来了后院小灶房。

    一大帮人,围在大锅前,坐在小板凳上夹锅里的面条。

    宋福生是真饿了,烫嘴也几口就下去半碗面条,示意大德子,怕那孩子不好意思多吃:“锅里还有,都挑了吃,吃完了,剩下的汤就不能要了,一起倒了。”

    马老太端着饭碗,一口馒头,一口沾着火锅料的面条,也问宝珠:“好吃不?”

    “好吃,难怪好卖的狠。”宝珠吃的都有点冒汗,第一回吃辣椒,第一回吃下在辣汤锅里的面条,真是又辣又香。

    马老太放心饭碗,抹了抹嘴:“对了,你们卖了多少钱,数了没?”

    宋福生没先回答,站起身,极其自然的抢过大德子的饭碗。

    那孩子,抱着半碗面条,吃了好一会儿,让夹也不夹,只能上手了。

    头回和他们这帮人吃饭,能看出来大德子有些放不开。

    倒是宝珠小女孩,胖呼的,比她哥强,一直没停嘴。

    盛乐满满一碗递给大德子,宋福生这才回答道:“没数,又没卖丢,家去再数吧。”

    宋富贵笑得露出牙花子,拍了拍身上绑的兜子,冲马老太和田婆子道:“大娘,你俩听听,这声脆响不。”

    一拍,哗啦哗啦作响,里头全是铜板。

    蛋糕店的几人一起笑出声。

    开心,打心眼里的为、俺们自个开心:“你们啥时候铜板变成银子,那就中喽。跟俺们似的就妥喽。晓得俺们今儿订出去几个蛋糕不?大的,我说的是大蛋糕,十两银子朝上的,还有俺们订出去多少锅小点心,知道不?”

    王忠玉跟着一起神神秘秘的笑。

    他现在有点拿自个当蛋糕店的人了。

    宋富贵:“多少个?”

    “这么说吧,俺们订了一百七十三两七钱的货,全是年前年后要来取的,定钱都交了。”

    “嗝,”宋富贵被饽饽噎住。

    很能吃辣的高铁头被辣汤呛住。

    其他几个小子,是跟着点心店的娘子军们一起傻笑,还夸人家:“你们可真厉害,比俺们还厉害。”

    宋福生也挺高兴的,笑着说道:

    “是啊,快过年了,一晃真快。

    我就忘了,过年前后,你们点心店的生意指定会比往常好得多。

    有些店,就指望这段时日挣钱呐,甚至这段日子挣的能顶半年进项。

    加把劲,你们多挣些。

    娘,忠玉在这,他一个人要是不够用,回头,我就让阿爷再给你派来俩人。中午帮着忙活。

    工不工钱就不提了,只过年时,你别忘了给大伙表示表示。”

    “那没问题啊,表示那都是小事儿,哈哈哈。”

    马老太坐在小板凳上,畅快地笑着,嘴里的馒头还没完全咽下去。

    老太太只要一想到快过年了,那些真正的高门就要放假了,她就从心里往外开花似的高兴。

    到时,休沐七日,闲得那些人有事没事就会互相走动。

    送礼收礼,设宴。

    设宴就离不开招待人的糕点,她有四个店呢四个店,她就像看到了大把的银子向她飞来了似的。

    而且,这回再做点心,甭管出多少锅,甭管人家正月里订多少,哪怕大年初一就预订好些呢,咱也不怕了。

    因为她有两套榨汁的和捣蛋的。

    接下来的一周。

    也真像宋福生和马老太猜的那样。

    宋福生他们摆大排档虽然挣了不少钱,但是却被马老太她们给显没了。

    越离过年日子近了,四家蛋糕店越是全面开花。

    蛋糕店的生意如此好,主要是因为高门各府的管家他们怕啊。

    怕蛋糕店正月里关门不营业了,或者即便不关门的话,接的单子多,别再排不上他们。

    是有这种可能的。

    别看马老太糕糕兴兴店没开多些时日,那各府采买也知道,那个店,它“懒”。

    每日懒到,带不多的点心就开张,中午只忙一阵,下午又早早关门,卖没就关。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你说说,就是这样的店,一点也不像那几家老字号的点心铺勤勉。

    家里主子们又点名非要那种稀奇的蛋糕,因为齐府大少奶奶都请了夫人小姐们尝过,过年想要弄些新鲜的款待,能不提早去定吗?不提早定,买不到,主子们不得埋怨他们这些下面干活的?

    所以各府负责采购的管家纷纷来。

    马老太手里的“鬼画符”小纸条是越来越多,只有她能记的清哪个府定了啥,一般人都看不懂。

    再加上,下面的各县,粉头巾小分队们接的各县单子,订货真是从大年初二,一直排到了正月十五。不提前做,绝对忙不过来。

    订什么点心的都有。

    就连青楼姑娘们也来凑热闹。

    童谣镇的郭婆子,笑得露出一口豁牙子,激动的跺脚攥着纸单子喊道:

    “马队长,胖丫总监,姑娘们又定货啦,十两的蛋糕一个,还有个更呢性的呢(厉害),三十两的她都敢要哇,她那张嘴可真是金贵。青楼的鼓捣和蛋卷也加锅,翻番加。”

    宋茯苓听到动静从烤炉房出来,望着郭婆子,心想:天啊,她还想过年七天乐呢。

    可是?

    唉,是啊,那些男人们要放假了,就可想而知,青楼里能不忙吗?

第三百六十七章 二十一更(为盟主bearbaby打赏+2)

    马老太没意外。

    据说,他们奉天城里的青楼更热闹。

    听那些去听评书的男客聊的,青楼老鸨子特意从外地弄了一批水灵灵的大姑娘,就等着过年前后捞一票呢。

    也是,过年前后,甭管是走南闯北的商贾,还是当官的休假,闲出屁来,男人们凑到一起就会惦记去那种地方。

    马老太猜测:

    到时姑娘们再撒个娇,说过年没人陪,赶上你们回府陪媳妇了,还说人家是你们的小心肝,抹抹心酸的小眼泪。

    一年到头的,这些傻老爷们被忽悠着,要是挣了不少钱,能不舍得往投怀送抱的姑娘们身上砸吗?

    别说三五十两银钱的蛋糕了,被灌进去马尿都得道一声:“好酒,再来一壶。”

    宋茯苓掐着单子,盘腿坐在炕头上就算啊:

    七天乐,看来是不行了,她要做那么多一层和三层的蛋糕。

    要是提前干完呢?

    对,提前干完,算算能剩下几日。

    恩,算完了,也就是能大歇三天吧,躺在炕上吃吃喝喝一天。

    骑着小红,带着米寿,再和哥哥姐姐们一起去城里溜达两天。

    到时看耍杂技的,对着火把噗一吹就冒火焰的,跳圈的,逗猴的,听唱大鼓的,逛逛书店,买买字帖,去河边放放纸鸢。和姐姐们逛逛铺子,给老娘买根银簪。

    可得好好看看古代的城里是怎么过年。

    可惜,没过两日,马老太家来又递给宋茯苓两个单子。

    宋茯苓瞪着大眼睛看向鬼画符的订单,一脸不乐意道:“干哈呀?我不用过年的吗?”

    “过啥年啊胖丫,你听话,别耍驴,好好挣钱。等伺候好这些给咱们送钱的,咱祖孙俩趁机挣个百八十两,奶给你钱,给你?”

    瞅瞅宋茯苓的脸色,一咬牙:“给你二两,我都不带过问的那种。就让你花,你爱买啥就买啥,回头也不用和我报帐,那还不中吗?”

    宋茯苓欲哭无泪:“你看我像是差钱的人吗?我就是不想干活。”

    将订单一扔,两张纸飘出去老远,落在炕上,蹬了蹬腿道:“为啥又这么多呀,烦人。”

    是啊,为啥又这么多。

    因为各县本来就有几家大户,他们已经养成习惯,时不时就派人去买马老太店里出的点心。

    马老太店里出产的,上面有奶油,不像其他点心铺的只干巴巴的。不买,家里小公子小小姐就会隔一阵就嚷嚷要。

    这回,离年近了,只会订的更多,不会减少。

    到了年节也跟着翻番订。

    而小康朝上,一般富足的那种家庭呢,会想着忙一年了,给孩子老人买些好的糕点,平时不舍得吃,这回买一些吧。

    另外,走亲串友,送四合礼用。

    马老太店里出的点心,独一份,别家没有卖的,过年那几日亲戚来家,端出来好看,谁还不要个面子呢?

    拎出去呢,更有面子。

    因为介绍时有说的啊。

    主店在奉天城中街上,很是阔气,二层楼。

    分店在咱们县里头,听说,在城里卖的很好,虽贵了些,但是咱们也尝尝城里富贵人爱吃的是啥味儿。

    是不是?这么一说,收下点心的亲属,都会觉得被对方高看一眼。

    再加上,读书人也喜欢在年节预定点心。

    学生到了年节要拜访先生,拎得东西里有糕点有酒有肉有布,这四样是大多数读书人爱送与先生的。

    而且这四样,不止学生们喜欢拎着这四样礼上门,下面各县包括奉天城里的一些清贫小官给领导送礼,送别的没有,可过年不去看领导更不好看,他们也喜欢买这四样。

    四样礼物里的糕点,好些人就选择了今年新出的以前从没吃过的:马老太店里出的点心。

    价格虽贵点,但一年到头送一回,贵点就贵点吧。

    其实也不止是口味上想买来送人尝尝鲜,得说让这些人率先选择马老太,也是因为点心包装占了优势。

    比起其他点心铺子的普通油纸一包,封口盖住块红纸,写个黑字,用麻绳一系,马老太家的包装,又是盒又是兜,上面还戳着各种卡通图案,高低立见。

    由于以上原因。

    两天后,马老太坐在炕沿边,又默默的将两张鬼画符订单,轻轻地推给了宋茯苓。

    宋茯苓手里握着笔,斜睨她奶。

    她奶扭头看向灶房:“……”假装感觉不到小孙女正冲她后脑勺瞪眼睛。

    唉,最近啊,她受的冷眼太多。

    不止看胖丫的脸色,现在大丫二丫她们也要上天,竟然也给她脸色看过,说要罢工。

    说是胖丫撺掇的,想初三那日,她们这些姑娘家和虎子金宝他们一起进城看杂耍。初三那日,就不想挣工钱了。

    仨孙女咋不上天呐?放着钱都不想挣了,还想看杂耍?敢给她罢工,她就先耍一个。

    等着的,等她倒出空的,再收拾这些个不惜福的臭丫头们。

    给两天好脸色,就要开大染坊。

    “静一静。”

    马老太临时征用会议室,两手把着讲台桌子,提前宣布道:

    “今年过年不休息,休息就休大年初一。

    三十那日,烤炉房都不能停,记住没?存的住的先做出来。

    大年初二,就正式开门。”

    下面的人,几个大姑娘都没鼓掌,包括带头闹事的总监。

    可她们几个不鼓掌,并没有让气氛变得低迷,因为粉花小分队的婆子们,将巴掌拍的那叫一个响。

    蛋糕师傅里,那一帮当了媳妇的,也鼓掌鼓的欢快极了。

    婆子们是和马老太一样的心理:苦日子里趟过来的,见到钱都恨不得一个跳跃奋力扑过去。休息啥啊?过年能有挣钱重要?没钱过啥年。

    媳妇们呢,她们是想着:

    烤炉房不停真挺好,要不然大年三十和正月里,她们这么年轻,闲下来又不能在炕上躺着,不得帮大家做饭包粘豆包蒸干粮?

    不得从二十七八开始,就要没日没夜洗被子做衣服收拾屋子?

    嗳呦我的天,那还不如在烤炉房里继续干活呢,最起码做一锅是一锅的钱。婆婆和妯娌们也不会挑她们的理。

第三百六十八章 二十二更(为盟主bearbaby打赏+3)

    既然要做这么多点心,就需要大采购。

    并且要将最近以及正月里会用到的米面粮油糖鸡蛋,总之会用到的,包括山楂大枣花生红豆绿豆等等,需要全部买回家。

    而且这回不能再现用现买,缩手缩脚不敢压银钱买食材了。

    这回宁可买多,不能买少。

    毕竟咱们点心铺决定大年初二就正常开门,方便订货的买家去取货,但是正月里的粮铺子和油坊,以及其他那些小店可不一定。

    就是卖鸡蛋的,正月里都不好找。

    马老太开始唰唰往外掏银钱了,只眨眼间就掏出来五六十两的碎银子。

    嘱咐她大嫂,也就是宋福生她大伯娘:

    “福生和福禄讲好了,福禄不是带队去你们那里摆食摊吗?你晌午抽空,就去你们那县里的粮铺子买米面,买糖、大枣。咱买的量多,让铺子里的小二给便宜些,最好能送到店里。等家来,让你家福禄他们那几个小子给推回来。”

    “那些都晓得嘞,我也买过,可怎的米还买呢。难不成你那头说书的不停?他不回家过年吗?二楼不停呀。”

    马老太摇头道:

    “停啥停,说书先生那头也讲好了。我本是打算停来着,谁正月里还能晌午去吃饭?一心一意忙活这点心就得。

    可这几日有好几伙人打听了,问咱们话本子停不停,他说他们还来,就盼着正月里多听些呢,抽个空就过来听。

    那不得辣肉汤和米饭准备着?行了,反正是肉和米又不会坏,早晚也得买,就多买些吧。”

    “中,晓得了。”葛二妞负责的云中县,粮价比别的地方便宜些。百十斤的米能差三五十个铜板。三五十个铜板能买不少东西呢。

    提到肉,马老太一咬牙,将两块大银子递过王婆子:“去你那个县里买两头猪回来。”

    “整头的?咱不是就要五花三层的肉吗?”

    马老太也心痛,可咱不能只玩嘴。上回冬至要买鸡给大伙做了吃,没买上,狼来啦。

    这回店里人手不够用,宋阿爷派去俩人给帮忙,她也不用给开工钱,纯是白帮忙给跑堂。

    年前和正月里就先这么地儿了。

    年后才能好好唠唠人手的事。

    要是许小娘子彻底不管她们的店啦,那么她就从家里选两个小子,去二楼专门伺候男客。

    到时,工钱再由她来给。

    所以说,最近这段时日相等于是占了大伙便宜,因为人家拿着这头的工钱,却给她干活。

    咱不能差事。

    咱挣这些钱,大伙也瞅着呢,烤炉房也是家里目前发展最好的,没错,在马老太心中,她三儿带领的队伍根本就挣不过她。

    那么,作为这里最大最挣钱的掌柜,她决定:

    “就买两整头,挑肥头大耳的猪来。

    咱们留下店里用的肉,剩下的猪头猪尾巴都给了大伙过年吃。

    骨头扔给我三儿他们熬锅底汤用,嗳呦,他们挣点钱,我瞧着太费劲。”

    宋茯苓在旁边听着无语,她奶现在太膨胀了。

    马老太继续道:“这钱,就咱烤炉房掏啦。就当是给大伙过年吃个乐呵了,图个齐齐整整,别买那杀的四分八瓣的猪,明年多挣些有了。”

    王婆子笑得一拍巴掌:“对,咱不差那两个。说句实在的,队长,我就佩服你这个劲儿。”

    郭婆子她们也可捧着马老太,“我也佩服,而且咱们也能吃着,补补。我看队长其实就是想让咱几个补补,是不是队长?”

    宋二婆子:“咱几个谢谢队长了。”

    葛二妞嘴更好,睁着眼扒瞎道:“我早就说,我弟妹这个人,真的,她要是有,她都惦记,手松,大方,心眼那才好使呢。看来这老天爷也不瞎,要不然她咋就能当队长呢。”

    “哈哈哈哈,”完了,会议彻底终止,聊不下去了。

    所有人连大姑娘带婆子一起哈哈笑。

    郭婆子揭短道:“你这也太能忽悠了。你忽悠外人行,你忽悠俺们干啥,谁不知道谁啊。你啥时候说过那话。”

    葛二妞急得脸都红了,这些臭老太太,老揭她以前的底干啥。就不能当她说过那话吗?

    马老太也跟着笑,望着这些老婆子们,有的笑起来没牙,有的是满脸褶子,褶子多的比她还邪乎。

    下定决心,心想:

    等哪日抽空的,她也真的大方一把,去逛逛街,置办置办年货。

    给几个儿子和孙子孙女们添置些里衣料子,也给这些最知根知底一个村里出来的婆子们买点啥。

    买点啥呢?

    她早就想好了,买面油。主要是,她想擦。

    这辈子就没咋擦过,身上就没香过。打年轻就挑猪屎捡牛粪的,天天臭过来的。

    谁还不是个女人咋。

    谁不想像小孙女身上有那股味似的?

    正好给这些老脸们,也一人买一小盒,一个是卖嫩蛋糕,别一张张鞋拔子老脸抽抽巴巴对买家,不好看。人家一瞅你就够了。一方面送与她们,就能和她作伴一起擦了。

    要不然只自个早起抹油,怪不好意思的。

    别让几个儿媳再寻思,这个老妖精。

    老太太在心里吐槽自己:瞅着没?她真是变了,变得这个吓人。竟连面油那种东西,都敢悄悄地惦记上。

    主要是上回画像,太刺激人了。

    接下来的一周,宋福生他们这伙人,忙得更是昏天暗地。

    在村里有心人的眼中,比如大白胖娘们的眼中,就是里出外进。

    一会儿一辆辆推车,盖着油布推出去。

    一走就走一帮汉子,身后跟着捂的只剩眼睛的老太太们。

    一会儿一辆辆推车,又满满登登推回来,甚至推回来的东西瞧着比去时还多。

    一回来又是回来一帮汉子,身后跟着老太太们。

    河对岸那伙人置办的两台牛车,也日日早出晚归。

    驾驾的,得亏是石板桥,要不然桥早就塌了,不够他们折腾的。

    关键折腾他们就算了,大白胖娘们也觉得自个很苦,因为她总能闻到香味。

    她问家里人能不能闻着,人家都说没闻到,她婆婆还骂她是馋货,但她就是觉得,那面日日飘香风。

    有一次,她都走一半桥了,被她婆婆发现给骂了回来。

第三百六十九章 二十三更(为盟主bearbaby打赏+4)

    走马街上。

    目前最受“争议”的,就是那个油棚子。

    让一整条街的开小饭馆的商贩,都恨得咬牙切齿。

    本来离年近了。

    每年这个时候,应该是这条街上小饭馆最挣钱的时候。

    牛车马车各种去外地省亲的,咬咬牙就先不提那一类人了。压根就是不是小饭馆的消费群体。

    咱就只提下面那些外县的。

    外县百姓,手头稍微松快的人家,每年到了这种时候,都会来城里溜达溜达,置办年货。

    进城饿了,就会在走马街上的小饭馆,吃碗面汤、下碗馄饨之类的垫垫肚。垫完再去溜达。

    眼下可倒好,全被香味引得去了那个棚子里。

    那个油棚子里,明明都没位置坐了,竟排号等,然后他们这些家的屋子却没几个人,你说气人不气人。

    最气人的是,不提那些马车上的富贵人家,竟然停在油棚子前面,以前从不吃他们这种小店的人,竟然也下车买了那伙人的调料,一买就买好些银钱的,他们都瞅着啦,掏钱买。

    宋福生:不提那些人,你们还提两遍,可见你们的羡慕嫉妒恨。

    只提最恨人的守城官爷,居然也在换班后,前脚下了值,后脚也坐进油棚子吃。

    “我去找他们去,干啥玩意儿,咱们还干不干啦!”

    这条街上开饭馆的暴脾气尤老四,大声冲其他几家开饭馆的老板说道。

    说完,他就气势汹汹带着店里的跑堂走了,直奔宋福生他们的油棚子。

    另几家先是面面相觑,随后急忙在尤老四身后喊道:

    “老四,快回来,要过年了,别惹事儿。”

    “老四,告诉他们,让他们消停撤了摊子就拉倒,都是出来讨生活不易,能不动手就别动手。”

    “老四,别给人真打伤喽,吓唬吓唬得了。”

    “老……”

    老四,你这是去找事吗?你怎的转脸就和人笑嘻嘻。

    “哎呀?老四怎么往外掏钱啦。”

    开面馆的黄老头说:“嘿,真邪性嘿,我也去瞅瞅。”

    过一会儿,黄老头也急匆匆回来,扯着他婆娘就进屋。

    老两口商量了一番,没一会儿拎着两串钱也着急忙慌去了油棚子。

    另几家问他:”你们啥意思啊?不是找茬吗?这像是找茬得样子嘛。”

    黄老头驴唇不对马嘴回了句:“那伙人挺好,你们也快些去吧,要卖没啦。”

    啥东西要卖没了?

    辣椒面和底料。

    宋福生坐在棚子里一角,面前放张小矮桌,桌上摆着本子,一边写字,一边头也没抬告诉尤老四道:

    “没事儿,你要想支像我们这样的摊子,不用特意告诉我,该支就支起来。”

    尤老四莫名的有点不好意思,他是不是有些欺负人啦。

    本地户欺负人外来的:“大兄弟,那你们呢。”

    “我们没空摆摊,明日就不来了。给,这是找你的铜板,这是十五块底料,今日就这些了,我便宜卖与你,就不卖那些赶车路过的了。”

    宋福生起身时还问人家,“对了,你要不要烤羊肉串?我家那烤炉架子也能卖给你。”

    尤老四着急了:“我要。不过,先说底料,十五块我不够啊,你家里还有木有?”

    “没招,没有了,等吧。

    调料铺子,城南两家酒楼,都在等。

    不瞒你说。

    下面各县,也有不少像你们这样的小食铺在等。

    至于过半月你能不能买着?我想想,恩,差不多,差不多。

    你要是实在着急,可以去任家村河边,寻山边住的一伙姓宋的。”

    黄老头推了推尤老四让起开,唠半天怎没完了,一脸笑问道:“我要卖你这种辣面,都要买些啥。”

    “老爷子,你买辣椒面就中。回去自个放油里炸,记得,多放些油,少放它,油里面就能有辣味儿了。等面好了,往上面放一点点辣椒油就成,要不然我这辣椒面卖这么贵,您要是勺里舀满辣椒给食客,你得卖多少文钱一碗啊对不?”

    “对,你这小伙子,想的周到,心善,一看就是……”

    黄老头没等忽悠完,宋福生已经冲外面拱手道:“王掌柜,您怎的来了?”

    明明订的是后日,直接去马老太蛋糕店取酱料。

    王掌柜心急啊。

    近日,一品轩大卖几道菜,麻辣鱼还有一道叫什么水煮肉片的,反正都是些辣菜,吸引好些人去吃。

    吃过的人都说过瘾。

    这又推出“马老烫”,弄一桌子生的菜,蘑菇木耳大萝卜白菜的,再加些羊肉卷子,都不给人做熟就端上去,让客人小厮给煮菜,竟卖的很好,你说奇怪不奇怪。

    他这不也是被东家催着,来问问酱料嘛,能不能给快点儿。

    他好跟在一品轩的后头,也弄一桌子生的菜端上去卖,又省事又挣钱。

    “你看哈,我晓得你和中街上的一品轩陈东家熟识,这个不能比。”

    宋福生急忙接过话:“不不不,咱们是一样的。王掌柜,我娘最初推车来城里卖点心,那时候,中街上是一品轩留了,城南酒楼就是您家留。她家去和我提过好些回。”

    俩人一边说着,一边往远走。

    再说啥,别人也听不清了。

    无非就是对方想催货。

    意思是,你不能厚此薄彼。

    宋福生也承认,咱关系不一般,冲老娘面子,也必须给你货提供到位,一咬牙,今日贪黑,我们就给您酒楼的料块炒制出来。

    瞧瞧,卖的就是这么火。

    马老太的面子,都被人拿出来当人情用来催货了。

    回过头,宋福生进了油棚子,抬头一瞅,尤老四还没走。

    “不是要卖我烤炉子?对了,你这棚子卖不卖啊?”

    “你不是有店?”

    “支店门口。”

    宋福生:“……”合着,还想让他整体出兑。

    而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另几个县。

    以前去卖过蒜黄的那几家酒楼,也订了锅底料块以及辣椒面。

    这里面还有两个小插曲。

    一个插曲发生在葭县。

    葭县那家酒楼挺鸡贼。

    羊肉串太香,酒楼掌柜就将厨子领去了,假装跟王婆子大儿子他们说话,厨子就在旁边偷学。

    回头就烤啦,但是小小的调料辣椒面就是那么奇怪,不放好像缺点啥。

    其实,他们更想知道辣锅底,以及做麻辣鱼和水煮肉片的辣油料是怎么做的。

    那个才是大头。

    可是,还是那句话,托人去外面打听了一番,真没有卖辣椒的。那伙人没吹牛,看来起头就没吹,竟真是独家。

    所以,没有辣椒,即便知道怎么秘制的也没用不是?你得有原料啊。

    第二个插曲,发生在云中县。

    是个开几家调料铺子的老板,单独给宋福生的大堂哥宋福禄叫出去,隐秘地提了提能不能给提供辣椒种子。

    宋福禄:“你到底想说么,俺们不卖种子。”

    “不是,我是想说,不让你白忙,兄弟……”

    然后宋二婆子家的大儿子就过来拉仗了,棚子里的食客都顾不上。

    因为宋福禄差点跟人干起来,骂人家:“你什么玩意儿,不安好心肠子。俺家酱料从今往后不卖你,你想进货也没用,这个主,我倒是能做,给我滚!”

    这个事,当晚就传到宋福生的耳朵里。

    宋福生已经好久不叫宋福禄大哥了,那不是在逃荒前,和宋福禄掐过架嘛。

    有时候管外人,路边那种不认识的人叫哥,都不叫宋福禄。

    晚上贪黑去河里凿鱼的时候。

    宋福生喊了声:“大哥,给拿个袋子。”河里的鱼是越来越少,都让他们捞没了。

    宋福禄愣了一下,寻思这是叫谁呢,还举起火把,好奇地瞅瞅宋福生。

    后来,知道堂弟是叫自己,嫌弃他反应慢又给他骂了,鱼都跑了。

    宋福禄抽空去了地窝子和他爹学这事:“爹,福生堂弟又管俺叫哥了。”

    宋大伯砸砸嘴,叹气一声,就会一句话:“一笔写不出个宋字。”

    下定决心,往后,他这个大伯,要更关心三个侄子,福财、福喜、福生。

    他的弟弟没啦,仨侄子没爹呀,多可怜的娃,他短命的弟弟啊,唉。

    他这个大伯,往后就要像他们的亲爹似的,像对待福禄似的,多关心关心仨侄子。

    宋大伯愣是在心里想像一番后,还没有付出行动,就先给自个感动,眼眶都红了。

    画面太温馨。

    大伯娘葛二妞听完倒是觉得:不是一笔能不能写出个宋字的事儿。

    是经了这么多事儿,从逃荒差些渴死饿死,到眼下有吃有喝有钱挣。俩孙子也去学认字。

    不得不承认,从上了路开始,他们一家一直就在借二房光。

    很难想象,当初要是没一起走,他们一家目前能啥样。

    每次,葛二妞控制不住犯了小心眼时,就如是劝自己:

    或许,就不是少一个儿子的事儿了。

    而且,在葛二妞心里,虽然背井离乡,需要白手起家,但是最近的日子,才觉得过的有了些意思。

    她啊,眼下别说嫉妒马老太,羡慕都羡慕不过来。

    毕竟当人比咱强一点或是差一点,还要分你家那么点可怜巴巴的祖产,自然会被气死,条件差不多也有可比性。

    可是人家现在是比咱强太多,不但不分咱钱花,不抢她牛,还处处帮衬。

    咱要是经了这么多事,还干挺不是人的事,对不对得起谁倒是次要,就说那不等于是自个作死嘛。

    一旦那样,大伙就会让他们搬走。

    不搬,她感觉去哪都不安全,和谁处都信不着。

    别人是不晓得她们见过啥。

    要是和她们有一样的见识,也会这样。

    她们当初在逃荒路上,都见过卖婆娘换半块干粮、吃自个亲老娘孩子的。亲眼见吃亲人啊。

第三百七十章 二十四更(为盟主bearbaby打赏+5)

    李秀一个,葛二妞一个。

    一个是单身女人带孩子,属于容易出变故想嫁人的。

    一个是以前和马老太不咋对付的,不对付了几十年的。

    这俩“特殊”群体都这么想,不离开大伙。

    别人给多少钱,也不要坏大家。

    又不缺吃少喝的,她们眼下别看是白手起家,但是比起在老家吃的饱,过的有奔头。

    以前自个过日子,又能有多好?

    别说外头的人,压根不会给她们大把的银钱让坏大伙。

    也不提,她们能不能坏成。能不能偷出种子,能不能将蛋糕房的手艺传出去。

    就单说,那样的钱,就那么好花?下黑睡觉,闭上眼不翻来覆去吗?逃荒路上,一次次的大伙不抱团,能活下来?和彼此救对方的命有啥区别?

    眼下一点点自个挣,花这样踏实有奔头的钱,睡觉它不香吗?和大伙在一起,遇到难处了,是不是能有人帮?

    为了钱就要舍掉这些,不要。

    又不是说困难的要死,离开那笔昧良心的黑心肝钱就活不了。

    所以说,这俩人都能这么想事情,就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就可见,逃荒来到这里后,大伙经过了一次次的事,感情和普通村民和亲属间有多么的不同。

    且日子也越过越红火。

    红火了,就更加抱团,恨一切破坏者。

    他们能将日子在短期内就过的不用勒紧肚皮,能吃饱饭,一切的一切,就源自于团结就是力量。

    可有人就是看不懂这点,老跟他们比比划划,总小看他们的团结精神。

    宋福生带队归来。

    今日他们回来的早,比其他几个县的大排档队伍回来的都要早。

    也没等马老太他们,就先一步回家,要着急回来炒酱料。

    催货的太多。

    今日也是他们最后一天出摊。

    往后炒了酱料往外卖就行了。

    进了村,河边站着几个人,见着宋福生有点欲言又止。

    宋福生瞟他们一眼,没吱声,也没当回事。

    因为他以前就没和这几个人说过话。没打过交道。

    这几家汉子,属于村里不爱管闲事的,不是那么多言多语的人,一般时候也见不到。

    上了桥,也没察觉到不对劲。

    才过了桥,隐隐约约就听见他们家房前屋后一片乱糟糟,吵什么听不太真亮。

    宋福生带着几人就加快脚步,将推车卯足劲往家推。

    都不用进院,入目瞧到的就是一大帮人正在他们家院子里。

    那叫一个热闹。

    任家村的村民也有好些人在这。劝仗的,拉架的,两面推搡的,不让往一起打的,喊着任族长快回来了,有啥事好好说。

    任公信躺在地上,任子玖正在给掐人中。还在一片乱轰轰中吼着快些去请郎中。

    而任公信的三儿子任子傲,此时嘴里全是骂人的话,祖宗八辈的骂,在人圈里,正带着一帮不知从哪找来的混子,在和宋福生他们这伙人撕吧。村民们就两边拉架。

    宋福生还没冲进院,就听到他大伯喊:“俺们还要找你赔钱呢,给俺们老爷子气昏了,你等着,等俺们家小子们都回来的。”

    手推车不要了。

    宋福生带着高铁头他们,像一股风似的冲了过去。

    在村民们还没看清咋回事时,宋福生瞟了眼躺在地上的阿爷,从后面一把扯过任子傲的脖领子,啪啪就是两个大嘴巴子甩了过去。

    满心怒火:打上门了是吧,趁我们不在。

第三百七十一章 二十五更(为盟主bearbaby打赏+6)

    家里目前,真就呈现弱势,真正的壮汉们全都没在家。

    之前,烤炉房的女人姑娘们,都着急的不烤蛋糕接连出来了。

    钱佩英也拎着烧火棍,从辣椒基地出来,预备着看情况不好,她也上。

    要知道,她可是大伙眼中公认的“小姐”,就可想而知。

    要不是宋福生他们这几人及时赶到,真就会让人欺负到脑门上。

    毕竟任子傲可是带来三十多个快四十个壮汉找上门,要不是有很多热心的村民在卖力拉架,任子傲他们锄头就要刨上房。

    而家里的小子们为啥不在家。

    因为这不是分两伙嘛。

    壮劳力们,一伙分散在各县,一伙此时正喊着号子,从山边往回拽大石头呢。

    今儿田喜发带人拽石头的同时,还带人上山挖了几个陷阱,回来的就有些晚,寻思套点兔子吃,明后天过去捡。

    并且,宋茯苓也没在家。

    她正带着娃子们,跟着这些去捡石头的伯伯叔叔出去玩了,美其名曰“室外课。”

    去外面的世界走一走,溜一溜小红。

    宋茯苓骑在马上,一帮小娃子们嗷嗷疯叫着,兴奋的不行,在马前马后,边往家跑边打雪仗。

    宋茯苓扭身喊:“都打我身上啦,谁干哒?”

    就在这时,四壮拽着一车石头,耳朵动了动。

    田喜发在最前面走,拽着爬犁绳也忽然停下脚,用袖子蹭了蹭头上的汗,喊小娃子们:“都别闹啦,闭嘴我听听,怎么像是家里那面在吵吵呢。”

    然后没一会儿,就看宋茯苓他们这伙人,石头不要了,爬犁不要了。

    宋茯苓不敢快骑马,下了马,小红她也不要了,争先恐后就往家跑。

    任家村的村民眼中,看到景象是这样的:

    先是宋福生冲进院子,二话不说就抽任子傲的大嘴巴子,还是左右开弓的那种抽法。

    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感觉眨眼间,他们之前就白劝了,白费了一刻钟的吐沫星子,两伙就干到了一起,打成了团。

    任子傲带的那几十个小伙子,起初瞧上去还也有点懵,手握锄头木棒子,竟气势不如宋福生他们这伙人。

    而且宋福生他们这伙刚回来的十几人,最开头手里也没拿家伙,对方拿着锄头呢,竟敢赤手空拳就往上冲。

    没冲上去,有些吃亏,眼睛都红了,嗳呦,一看就像是要气疯,就跟那个野兽发了狂似的。

    瞅那样,着急揍人,竟随手就抄起方便捡的东西,都没去寻厉害的家伙什,随手捡起烧火棍之类的就要和人拿锄头的干。

    也不管会不会误伤他们这些拉架的人,抡圆了膀子甩,打着谁算谁,一路逼着任子傲那伙人往后退,手中的木棒挥的那叫一个虎虎生风。

    再然后,任家村的村民都要被吓哭了,这仗可不能拉了,别再伤着他们。

    只看,一个错眼间,门口就呼啸着跑过来一帮壮汉。

    而且这帮壮汉,竟是大砍刀举起,铁尖尖的叉子冲天,高举着怒吼着出现。

    妈呀,要说大人们这么邪乎还有些理由,可是小孩子们咋也那么呢性(厉害)。

    你听听,打头那小孩竟然在喊:“举箭。”

    然后,眨眼间,唰唰唰,一排的小孩子,从身后拽过小箭,对着大伙就瞄准。

    最小的过没过五岁呀。

    大白胖娘们被吓得脸上的肉乱颤,一把扯过婆婆给藏在自个身后,在人群里头冲小孩子们不停摆手,瞪着眼睛吓磕巴了都:“别别别,别射俺们呀,俺们是来劝架的。”

    真怕打头的那个小男孩一声“射,”下一秒唰唰唰箭就会往他们身上来了。

    得亏呀,得亏着局面更乱了。

    宋福生那伙人的女人们过来拦孩子,又过来抱起孩子就跑,因为从外面忽然冲进来一匹枣红色的小马,跑的那叫一个欢快纵情。

    小红寻思:听说干架啦?快点儿,别落下它。

    可下没人牵它骑它,再不让它尥蹶子就要被养成骡子了。

    田喜发都顾不上和任子傲他们打架了,和牛掌柜、宋茯苓,仨人一起去拽小红,扯住缰绳按住。怕小红瞎了吧唧再撞到自家人身上。也怕小红太过激动一脑袋扎房子上,再给房子撞塌。

    米寿比划着小箭,大叫着:“小红,上,干他们,别停!”

    钱佩英一把抄起米寿,啪啪对着屁股轻拍两下,给夹走了。

    宋金宝也被朱氏紧紧拽住,累的朱氏一脑门汗。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劲儿,而且看见干仗的怎么还兴奋上了。扯住金宝又去大伯子家的二郎,可给朱氏累坏了。

    不敢让小孩子射箭,将人射坏了可怎么整。

    与此同时,宋阿爷也彻底躺不下去了,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和一直在照顾他的宋福生的大伯对视。

    俩老头挤眉弄眼,用眼神沟通:是起来呀?还是接着装啊?

    没错,宋阿爷是装晕的。

    怎么回事儿呢。

    事情是这样的。

    那任子傲,带一伙人忽然就来了,叫嚣着他可不是软蛋。

    他不在家这段时日,亲爹竟被气的起不来身,当他是死的?今日必须给个说法。

    然后就冲他们讨要任公信的治病钱。

    口口声声说,是他们给气的,必须要他们给治。

    要是不给银钱,就要见什么拿什么。

    要是任公信有个三长两短,就要让他们偿命。

    宋阿爷当时都听懵了。

    咱不道,不道人家是咋想的。

    怎么就能扯上是他们气的。

    宋阿爷就带着人,和任子傲他们吵吵起来了。

    家里小子们虽然都走个差不多,但是木工宋福喜他们几个壮劳力在,地窝子里的老头子们在,媳妇孙女们串糖葫芦做雪糕做饭的在。

    说白了就是,咱也不怕那事儿。而且在心里算算时辰,外头的小子们也快回来啦。

    宋阿爷就问任子傲:

    你是脑子里有泡啊是怎的?你爹病了你找俺们作甚。

    你这就属于沾包赖了,关键是你这也沾的太远了,俺们这伙人在河这边住,都见不着你爹,你往俺们身上泼脏水?

    俺们怎的就气得他起不来炕啦?你不家去问问你哥是谁气的,你找俺们干啥,你就是想欺负人呗?

第三百七十二章 二十六更(为盟主bearbaby打赏+7)

    宋阿爷说完这话,就被任子傲的手指头戳脸上了。

    你说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年轻,你戳那么大岁数人的脸?

    宋福喜和几个留家做木工活的汉子就不干了。

    宋福喜骂了句你老母,就跳跃着冲了过来,被一脸凶相瞪着眼睛的任子傲,一脚给踢个趔趄。

    宋福喜也不是吃素的,向后踉跄了几步,又利索的重新助跑上前和任子傲撕扯到一起。

    任子傲身边有四五个壮小伙帮忙,咱自家留下的几个汉子就和那几个小伙支吧起来。

    宋阿爷就近抓住任子傲的头发,帮宋福喜去扯任子傲的脖领子,又和几个从地窝子里赶过来的老头一起去挠任子傲。

    扯头发、抓脸。

    反正,任家村的村民们赶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捂捂扎扎,乱成一团,小范围的又踢又打,上面挥舞的全是手。

    还有好些女人家正拿着长签子,转着圈地撵人扎人。

    女人们也是感觉很突然啊。

    好些妇女带着姑娘家正搁屋里串糖葫芦呢,就听到外面一阵吵,所以武器就成了签子。

    拿签子要扎谁呢,扎任子傲带来的那些人,因为那些人要刨房子,反了天啦。

    敢刨,就扎死你们。

    还有做饭的女人家,手里挥着大木勺,四五个女人齐心协力扯过一个小伙,给人按倒在地,大勺子往人身上凿。

    任子傲带来的那些小伙子,愣是躲着签子,躲着勺子,躲着扫帚烧火棍子,锄头竟下不去手,挥不开。

    村民们一看不好,男女老少齐上阵,就急忙过去拉架。

    拉架分两伙。

    一伙男人和婆子去拦女人,说有俺们呢,别怕,也别乱扎啦,扎着人眼呢。

    也有很实在的村民,直接去抢那些壮小伙手里的锄头,吼着不准在任家村撒野。

    另一伙是去分开宋阿爷他们,给打红眼的任子傲和宋福喜硬生生分开,给宋阿爷他们也拽一边,隔开两方。

    要说村民们能及时赶到,这里头有俩关键人物。

    一个是大白胖娘们。

    她出门倒水,瞧见任子傲气势汹汹带一大帮人上桥。

    她连水桶也不要了,大嗓门嚷嚷开,“不好啦,村里要出大事啦,打起来啦,都出来呀。”

    边喊边满村里跑,嗓门那叫一个亮。

    村里住在靠河边的这些人家,听到动静就全出来了。

    里面有热心肠的,也有打心眼里觉得宋福生那伙人真不错,踏踏实实过日子,想要跟着交好的,就三五成群率先往河对岸跑。

    慢慢的,村里听到动静的人家就更多了,往河对岸跑的人也更多了。

    男女老少全往河那面去,这里面也不妨有好信看热闹的。

    第二个关键人物,就是也住在河边的四嫂子。

    四嫂子一听大白嗷嗷叫唤说干起来啦,去河对面什么的,就想着去给任族长家送信儿。

    当时四嫂子一边着急忙慌戴头巾,一边不忘嘱咐她男人,快些去河对岸瞅瞅,卖力的拉拉架,适当的帮帮忙。

    因为四嫂子知道,宋福生他们那伙人好像不在家。

    最近日日早出晚归,她瞧见过,一走就走很多人。

    而且给她家大酱都买没了,就怕河对岸吃亏。

    在四嫂子心里:那个任子傲虎了吧唧,比照他俩哥哥都能惹事儿。谁能晓得他干出啥虎事儿。

    四嫂子就急忙往任族长家跑。可是很不巧,任族长不在。

    任尤金这位老爷子,最近走出了孙子的阴霾,人家是老秀才,重新联络起老友,去拜访串门了。

    不过,好在,任尤金的几个儿子都在。

    迅速集结村里的壮劳力,火力前往河对岸拉架。

    就这么的,村里人,才赶来的很及时。

    并且,该咋是咋,这回村里好些人拉架时也说公道话了。

    说任子傲,你们这不就是上门熊人吗?

    也有的拽着任子傲小声劝:你给人打坏了,你以为这伙人是吃素的?不信你让男女老少们说说,那就不是个吃哑巴亏的,狼都能干过,还差人?快家去,消停的。

    还有人说:你才回来,好些事你都不晓得,你要是不知道,就赶紧回家,去问问你爹你二哥,要实在想不开你爹为啥病了,就去城里找你大哥唠唠。

    任族长的几个儿子更是怒道:任子傲,你当任家村是你家的?我告诉你,我爹不在,我们说的就算。不信你就试试。你敢刨房试试?

    总之,村里人说啥的都有,就是不让干仗,站在中间拦着。给任子傲和宋阿爷两伙人隔开。

    正在大家七嘴八舌吵吵把火时,任子玖和任公信带着两名长工姗姗来迟。

    这回好像还真不怨任公信。

    并且听任公信说出的那些话,他都不晓得三儿子带一帮人来闹事儿。

    任公信进院就喊:“你让我多活几年行不行!我整不过他们,我服了他们,老三啊,咱认啦,你让我省些心!就当咱家,咱家对这伙人彻底认栽了,彻底!”

    在喊这话时,估摸任公信的心里并没有真服,没有完全认栽,还带着怒火呗。哧气喘扯脖子喊完这番话,嘎一下,很突然的就抽了,且是两眼皮翻着直挺挺倒地。

    这一突然变故,可是吓坏了一众人。

    任子傲红着眼,祖宗三代骂宋阿爷,骂宋阿爷老匹夫,说他爹今日要是有三长两短就要大家赔命。

    然后宋福喜他们就又和任子傲干了起来。

    村里人也顾不上拉架,纷纷看任公信咋样。

    任子玖搂着任公信:“爹,爹,”一遍遍扯嗓门叫爹,一遍遍掐人中。

    宋阿爷望着这乱套的一幕,当时紧张的咽了咽吐沫,心想:这可不中。

    任公信要是死他们这里可真就说不清了,甭管之前多有理,大伙只会记得任公信是在他们家倒下的。

    老爷子一心急,一咬牙,当机立断,也咣当倒地。

    为啥要躺下,他是这么寻思的:

    你们来俺家闹事,气抽一个,那我也躺下,就说也被你们气出了好歹。咱扯平啦。

    宋福喜他们几个男的,一看阿爷倒地,连着家里的女人们更是一起嗷嗷的叫喊着:“阿爷,阿爷!”

    宋福生的大伯被吓着了,噗通跪在老爷子身边,扑到老爷子身上。

    不过马上就放下了心,老爷子闭着眼睛,趁机悄悄捏了捏他的手。

    这不嘛,就因为一边倒下一个,谁也不让谁,村民们又紧急陷入拉架状态,扯着脖子喊:都冷静,先请郎中。

    再之后的事,就是宋福生突然回来,突然挤进人群就扇任子傲大嘴巴子。

    宋福生是谁,是河对岸这伙人的主心骨。

    一看宋福生动手,高铁头和大郎他们就跟吃了兴奋剂似的往上冲,最近和四壮学的拳法全使在这些人身上。

    宋阿爷:大事不好,你说他是不是不能躺啦?

    他家福生,别再真以为他已经有个三长两短,再给他报仇打出人命可怎办。

第三百七十三章 二十七更(为盟主bearbaby打赏+8)

    “嗳呦,”老爷子装的那叫一个像,捂住心口慢慢睁开眼睛,一副好像才喘过这口气的模样。

    “醒啦,快别打啦!”大白胖娘们和还有村里的几个婆娘此起彼伏喊道。

    咱自个家的女人们也跟着报信喊。

    因为除了宋福生的大伯知道真相,咱自个家的也不晓得阿爷是装晕的。

    后院,村里七叔急得跺脚:“听见没?快松手,啥大不了的要往死里打,过去看看老人是正经!”

    就可见,都打到了后院。

    前院轱辘到后院。

    而且从四壮他们回来,情况就往一边倒。

    与此同时,村口云中县那一组也回来了。

    村里有那嘴欠的告诉,你们家出事了。

    宋福禄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十几个汉子连推车也不要了,只抽出菜刀,就冲刺般往家跑。

    给嘴欠的那位村民看的小心肝直跳,没想到只告诉一声就抽刀。

    这还只是云中县,只回来一伙。

    葭县的还没回来呢,童谣镇的那伙人也没回来呢。

    快了。

    可别。

    任族长任尤金本来喝的挺多回村,赶到时一看,立马醒酒,腿差些吓软,脖子粗脸红怒喝:“住手,都给我住手!”

    此时,是什么景象呢。

    任族长真不能昧良心骂村里人只看热闹不拉架。

    村里人这回真是有齐心协力拉架。

    要不是他们,现在就得完啦,脑浆子就得干出来几个。

    有他们在,真是解决了很大问题。

    一个个汉子是硬着头皮去中间拦,宋福生那伙人就能顾及顾及,怕伤到他们,就下不了死手,至少刀和棒子抡不起来。

    可即便如此,此时的场面,也成了单方面的宋福生这伙人逼退着那些人,非让人跳进坑里去。

    最邪乎的就是四壮手里的任子傲,已经被掐着脖子,逼退到坑跟前,再稍稍往后退一点,准保掉里头。

    四周那坑,挖的可是吓人得狠。

    一般人掉进去爬都爬不出。

    更不用提里面还有倒刺,掉进去就会被扎的嗷嗷叫唤。

    得,这回村里人,也彻底知道宋福生他们前后院的秘密。

    看一眼就冒冷汗。

    村里有些人,某一瞬甚至出现一种错觉,河对岸这伙人别说收拾几十人了,真动了怒,或许能干翻他们任家村。

    “撒手,福生,你快让他们撒手,你听叔说,”任族长艰难地咽了咽吐沫:“叔给你们讨公道,啊?大侄子,咱们任家村万万不能再出事儿,快要过年啦,你们也想过个好年不是?”

    宋福生怒道:

    “趁我们不在家,打上门。

    这可真是欺负到家门口了。

    前段日子,就有人惦记要刨我们房子。

    今儿,又要刨。

    这个被狼咬死赖我们,那个爹要病死赖我们。

    给我阿爷气倒,吓的我们家里女人哇哇叫。

    是不是真当我们是软柿子捏?

    今儿我就把话放这,耍无赖,耍错了地方。

    凡是不经允许来我家敢撒野的,打死也活该!”

    “是是是,他活该。福生,就是报官,你们也占理,你看叔这话说的公正吧。所以你要相信叔,叔准保能管好他们,他们再不会来,啊?”

    任族长扯着宋福生的袖子,意思是我都把话给你说得这么明白了,你能不能给我个面子。可别出事,他才上任。

    被高铁头抓住的小子一听要报官,也急忙讨饶:“我早就说了,我们是外村的,不是你们村的。我们就是过年了手紧,想挣两个钱儿,没别的。”

    被大郎踹倒的小伙子也嚷嚷道:“打我们干啥呀,我们真就是过来吓唬吓唬你们,没想伤人,你看,我们都没咋动手嘛。”

    宋阿爷的大孙子,对着这人的脸呸的吐口吐沫。你们还想怎么动手,带锄头来的。

    被吐不要紧,要紧的是让他们走就行,实在是没想到遇到了硬茬子:

    “爷,我叫您爷还不成嘛。要怪真怪他任子傲,他说给我们一人三十个大钱,只说来仗腰,吓唬你们刨两下房子,连锄头都是他给的。放开我,我这就去家去,我立马滚家去行不行,往后见你们绕着走。我不能见官,我家就一个老母,可怜得很。”

    这俩人一说,其他来帮忙的也跟着叫熊。这个说家困难极了,那个说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母会吃不下去饭。

    甚至有那胆小的,都已经作势从趴着变成跪在地上了。

    村里人也跟着劝,快拉倒吧,揍也揍了,白揍一顿解解气就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宋阿爷被大伯扶着,装上不来气,一句话歇三次说道:“不,不……”

    那几十个壮小伙,心想:完了,特娘滴这么讨饶也没用,不同意撒开他们。

    “不要管他们啦,让他们滚。”

    几十个壮小伙:“……”

    宋阿爷又急忙过来拉四壮。

    难怪任子傲要被推坑里爷不吱声,被勒住脖了,脸已经煞白,可不中,别给人掐死。

    “松开啊,四壮,你听爷话,不跟那虎了吧唧的一般见识,给他甩一边去,别脏了咱的手。”

    就在这时,任子玖也跑了过来。

    他急火火先瞅了眼弟弟后,就冲宋福生二话不说躬身到底。

    任子玖是从他爹昏过去后,掐完人中看见任公信悠悠转醒,但还是嘴打哆嗦,怕他爹有个不好,就压根没管这面又发生啥,背起任公信就跑。又安排他家长工,一个去请郎中,一个赶紧进城去给大哥送信。

    这才忙完跑过来,就看到他弟弟被人掐住脖。

    任子玖给宋福生行礼,又转身冲宋阿爷躬身到底行礼,“对不住了,对不住。我晓得,我家那不争气的不占理,我替他给大伙赔礼。”

    说着话,对着四周又是抱拳又是作揖,连对着村里人都表示歉意。

    “可是,他再不争气,能不能也让他先回去。我爹醒了没瞅着我那不争气的三弟,又急昏了,瞧上去有些药不好。让他回去,让我爹看着他,缓缓老人心急,稍稍安安心,我谢谢大伙了,谢谢了。”

    宋福生这才示意大伙该干啥就干啥去,也让这些人赶紧滚出去,别脏了他的地儿。

    他家一堆活,其实谁愿意跟这些人浪费时间,谁愿意打架。

    家里又是孩子又是女人的。

    实在是欺人太甚。

    眼下看阿爷好像也缓过来了,任尤金也不停地拽他衣袖暗示他收场,那伙人又让他们揍得不轻,村里人终于能知道知道他们不是好惹的就行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二十八更(为盟主bearbaby打赏+9)

    最后一拨,村里人也都走了。

    任族长摘下棉帽子,抹了把头上的汗,连跑带颠儿赶过来,可给他累完了。

    任族长欲言又止地拍了拍宋福生的肩膀,又关切地询问宋阿爷怎么样,用不用请个郎中后,也跟在村民们的后面离开。

    他还有事要做。

    找来的那些小子们,就想那么地儿啦?

    不可能。

    已经让村里的壮劳力们给控制起来赶到祠堂。

    他倒是要问问,都是哪个村的二流子,要好好和那些村的里正说道说道,务必管好那些不入流的东西。

    另外,他也得去任公信家。

    任子傲刚才随他二哥离开,屁都没敢放,灰头土脸的。

    但不代表没发生过恶**件。

    村里是他任子傲想去闹就去哪闹的地方吗?

    还当你爹是里正哪。

    个欠收拾的。

    倒是宋福生他们,在大家离开后,似乎眨眼间就恢复了正常似的。

    明明在斗殴时,大伙也挂了小彩。

    有的是手和胳膊见血,有的是脸被抓挠有血印子。

    可是大家却像是没发生啥大事似的。

    在纷纷询问完老爷子,听阿爷说,是装的,吓唬他们,怕他们讹咱们才躺地上时,更是一副没发生啥大事的模样,迅速的该忙啥忙啥。

    互相擦药,上药的。

    收拾院子,收拾门口推车的。

    问孩子们今日有没有好好念书的。

    高屠户取来药瓶,一边帮忙给抹红药,一边问道:“今儿都卖了没?最后一日出摊,有没有又订货的?”

    这一问,田喜发忽然想起,拽回的石头还在外面扔着。

    迅速叫上四壮他们,赶紧去给拽回来。

    宋福禄也一拍脑门,车在河边。

    顾不上回话,也带着人急忙过了河,去捡丢在村口的手推车。

    到了河边。

    那个欠嘴告诉他们家出事的村民,竟在原地没走,冻得直吸溜鼻涕,两手插在袖子里暖手。

    问他怎不家去?

    他说:“在给你们守着车哪,听说你们给他们干的服服的?快,快些推走车,我好赶去祠堂看热闹。”

    “会议室”里,又开始炒新一波的辣料,呛人的很。

    每个端盆进去的人,再从会议室出来时,都会站在门口又打喷嚏又流鼻涕,恨不得站在外面先不回屋,先吸几口冷空气去一去鼻子里的辣味。

    没一会儿,葭县和童谣镇的两拨人也回来了。

    王婆子指着宋富贵的脸问:“那脸怎的啦?还抹药。那红药你晓不晓得有多贵,树枝子剐蹭就不要抹了好伐。”

    宋富贵捂着脸:“什么树枝子刮蹭,婶子,我是和人干架被挠的,不抹药留疤怎么整,我这张脸本来长的就磕碜。”

    “啥玩意,你让谁挠的?你这是和村里哪个老娘们挠一堆去啦?”

    宋福喜听不下去了,就给他们细细地解释了一番。

    他可是全程都在,属于干第一炮的那种。

    童谣镇和葭县的两伙人,听完当即气的骂娘。

    汉子们更是很遗憾他们怎没赶上,要不然非将那些拿锄头上门的抽成猪头。

    最后一伙回来的是马老太他们。

    嗳呦,马老太忙呦。

    快过年了,平日里吃不吃蛋糕的人家,舍不舍得买蛋糕的人家,眼下也都凑热闹买两块尝尝新鲜。

    晚回也不是在等着卖光,早就卖没。

    是在等着订货的去,记单子,定准了要多少锅,到底要啥,不交订金,不能给他们做。

    有的那跑腿的,就得急忙跑回府去找主家确认。

    就咱店里的那三个菜单?到了下午都被人借走了,让主家尽量看图说话,别整句看着办。啥叫看着办啊?店里不接这种业务,太随便,怎么出货。

    老太太回来后,第一样,雷打不动,盘腿坐在炕上先收钱,将四个店今日的营业额收回来。

    收的她是眉开眼笑:“卖的好。”

    接下来,记单子。

    最近比往日多了这么一样活,给老姐妹们开小会的时间也越来越拖延。因为那仨县,也会收到预定的单子不是?

    还是那句话,离年越近,平日里买不买蛋糕的都买。也有自个不吃,打算年前年后走礼用。

    “你画的这个乱圈是什么意思。”马老太抬头问道。

    郭婆子瞅了一眼:“啊,一个圈是一锅,这里头画多少圈就是多少锅蛋卷,画在一起就是一家订的意思。”

    明白了,马老太一边往自个本上记,一边头也不抬道:

    “不是我说你啊老郭,你这个账记的,就不如老王和老葛好。总是乱糟糟,你回来对我说明白倒也中,但是我就担心你记不住客人的名字,再付错了货。”

    “那不会,老齐帮我记呢,她那人,认人眼睛可毒。再一个,我这不是画了嘛。你像这份他姓邹,我就画个小人出门走,姓刘的,我就画个小人进屋,就留。”

    “不够费劲的,老郭,学一学字吧,好不好?总画图多麻烦,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抽着空写一写,一个月里哪怕会写一个姓,日子一久,积少成多就不会是睁眼瞎。”

    以上马老太教育老郭的话,都是宋茯苓常平日里训导马老太的原话。

    其实老太太们不爱学习,几十年过去了,早习惯了,学习可苦呢。

    但是宋茯苓经常这么说马老太:

    奶,你这样可不中。

    发展起来会受限的。

    将来,你买得起大房子,成了当家老夫人,却看不明白下面采买写得帐,他不得糊弄你吗?

    而且,你想写个书信,有个私语,比如你想悄悄告诉我,你又攒了多少钱,这种大事总不能让别人写吧。

    老太太当时想象了一番那画面:说得对,可不是?

    就这么的,她就硬着头皮学写字了。

    这不嘛,才死记硬背学会写几个姓氏,这就开始嫌弃上别人。

    不过,马老太最后记完老郭那面的单子后,还是笑了,对订单量很满意,翘大拇指:“不错。”

    接着又扯过来葛二妞给的两张纸,往本子上记。

    等都记完了,几个老太太坐在炕上,这才问马老太:“家来时,见着富贵那张脸没?”

    “怎的。”

    “就晓得你没瞅着,让人挠啦。你还不知道吧,咱家和人干仗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二十九更(为泡_沫打赏+1)

    “饭好啦,干啥去?”宋富贵顶着红药水喊道。

    留给他的,是几个老太太从从容容的背影。

    这不嘛,下午干仗了,做饭就耽误了,饭才好。

    得先炒酱料,酱料是需要晾凉的,并且要炒很多,明日就要付货。

    所以大伙是硬挺着饿,先炒出头一拨酱料,准备出第二波第三波要用的先预备着,然后再做饭。

    这饭可下要吃到嘴了,老太太们却忽然走了。

    宋茯苓坐在炕上正挠头卡文呢。

    听到外面的动静,立马将笔一扔,一手拿帽子扣脑袋上,一手提棉鞋:“娘,走啊。”

    钱佩英手里拿着新洗的抹布,有些懵:“干啥去啊。”

    “跟我奶身后去看看,指定有热闹瞧,也免得万一她吃亏,腿脚慢,我好跑回来给送信。走走走,快些。”

    宋茯苓拽她娘手,又一把扯过棉头套,套在钱佩英脑袋上,硬拉着往出走,边走还边说道:“正好咱俩还没往村里去过呢,进村里面瞧瞧啥样。”

    宋阿爷站在家门口,望着远处的零星火把。

    宋富贵在阿爷身后问:“阿爷,她们好像是去骂仗,用不用我去看看?”

    阿爷苦着脸,压根就不关心老太太们去干啥,他只关心:

    “胖丫又不搁家好好写话本子。晌午就出去玩,一点也不听话。刚坐那老实写写吧,这又出去了,指定是又没憋出几个字。下晚听么。”

    还扭头质问宋富贵:“啊?听么?”

    ……

    任公信家门口。

    几个老太太,啥姿势都有。

    叉腰的。

    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任公信家大门的。

    边骂边拍巴掌的。

    “当谁是好欺负的?这是俺们家老爷子没被气死,小子们家来的也凑巧,要不然,怎的?要掀了俺们家房顶?

    给几个破草房子,这个来刨那个来刨的,把你们能耐的,来来来,出来,我瞅瞅你们能不能骑俺们脖颈上拉屎?没天理了呢还。

    还管俺们要钱,你爹死不死呢,管俺们要什么钱,还说是俺们气的,放你家大开门驴子狗臭屁,告诉你,熊错人了你。”

    王婆子接过话,让马老太歇歇气:

    “就是,一家子腌不要脸的东西,出门找事前也不先撒泡尿照照自己。

    老的老的是狗仗人势的老匹夫,一桩桩一件件干的那事连人都不配当,就差去狗嘴里抢啦,也就是个牛屎渣,屎壳郎。

    生出来的几个小的,更是老天照着鬼捏的撮鸟样。”

    葛二妞深吸一口气:“呸,说他们是撮鸟都是抬举,俺们家老爷子那么大岁数,让你们家小狗东西祖宗三代的骂,俺们祖宗咋的你啦?抱你家后代跳过井?小小年纪,骂老人,你个嘴不积德的,嘴是你家子的?一窝子庸狗,啖狗粪吧你。”

    宋茯苓和钱佩英赶到时,听到的就是最后一句。

    娘俩躲在暗处。

    钱佩英愣愣地问闺女:“啖狗粪啥意思?”

    “吃屎吧你。”

    宋茯苓回答完,心想:

    我的妈呀,甭管是古代还是现代,一般人确实骂不过老太。

    那真是脸一抹,腿一岔、腰一插,气势汹汹啥话都敢往外骂。

    那是能从人身攻击,到骂人是动物,再到攻击对方的软肋。

    宋茯苓还没有分析完,任家的院子突然亮了,好几个灯笼火把点着。

    跟前看热闹的村民,一看被骂出来啦,都有点莫名兴奋。

    比如,大白胖娘们,她往嘴里扔黄豆的频率都变快了。

    大门一开,任公信的媳妇,脸红脖子粗站在台阶上面,都没看清外面围观的村民。

    甩动手上的手绢,像赶脏东西一样,只盯着门前几个骂架的老太太,异常激动地回骂道:

    “滚,别倚老卖老,敢气着我们家老爷和我肚子里的娃,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信不信?快夹着逼嘴离了这里。”

    嗓门也是极其喝亮,还带着动作的,最后喝那一嗓子使劲地甩了甩手中手绢。

    哎呀?把你厉害的。

    “我呸,我不信,你快些让俺们吃不了兜着走。你也就是个婢,跟谁耍夫人威风,就你这样的,老娘见多啦。”

    “我呸,成天挺着你那个肚子招摇,可据俺们给你掐算,你怀的那时候,你们家那个老匹夫正在城郊倒动糠呢。你肚里的,是谁的,咱可?不好说。嗳呦,乡亲们,俺可没别说别的哈,俺就是瞎猜,你们可给俺们作证。”

    “你?你们一群老贱货,敢泼我脏水!”

    “呸,俺们要是贱货,那你就是贼狗攮的养汉子**。”

    “呸,瞧你年纪轻轻能嫁给贱没廉耻的老狗骨头,就知你比谁都贱。”

    宋茯苓觉得,她刚才总结的还不够全面。

    应该这么说:

    老太太们骂仗,能从人身攻击,到骂人是动物,到攻击对方的软肋。

    最后,杀手锏是怀疑你家生活作风有问题,怀疑孩子不是亲生的。

    以达到骂完仗不带一片云彩离开后,村里风言风语吐沫星子淹死你,搞不好还能让你家分分钟上演家庭伦理大剧。

    宋茯苓捂着眼,服,真心服。

    钱佩英也是特别服气,但是她服的是四壮,用气息质问道:“你给他抱来干啥。”

    恩?宋茯苓不捂眼了,一歪头,米寿正在四壮的怀里咧着嘴傻乐。

    被发现了竟还争分夺秒在看老太太们,小表情看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这指定是不能继续听了。

    钱佩英在桥上,边走边训四壮道:

    “咱家没有主子不主子的,谁说的对就听谁的。

    他往后再命令你,你就别搭理他。

    这种场合能是他个小孩子家家听的吗?

    他才五岁,对错都分辨不清,怎么能任他安排?

    再说咱家就是个农户,没有小少爷,米寿就是家里的一个普通娃,你是他哥。

    你看谁家当哥哥听五岁弟弟的?

    四壮,往后你就记住,你认为不对的,就不动地方,我看他能把你咋地。

    他要敢再和你摆小少爷款,你找我来,我管不了他还有他姑父,就不信了,还管不了他。

    个五岁的还知道欺负个人,挑软柿子捏。”

    宋茯苓领着弟弟,和米寿对视一眼,眼里意思很明显:该,挨骂了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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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三口穿越古代,穿越过来就遇战乱,只能带着油带着酒,浪迹天涯一起走。冷了,没法加外套;饿了,没地买面包;遇到抢劫要人命,没有医院给看病。就这样,即便哭着去逃荒,仍要笑着相信未来能绽放。我全家都是穿来的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全家都是穿来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全家都是穿来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