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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家都是穿来的全文阅读

作者:YTT桃桃     我全家都是穿来的txt下载     我全家都是穿来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不好啦(三更,为浮冰1004+)

    第一站,自然是一品轩酒楼。

    十几匹马一到,归属于国公府小厮专属腰牌一亮,来意一说,陈东家也是才到酒楼,从轿子里下来,本来身上挺凉的,可听完后,心里这一下子就变得忽冷忽热起来。

    都有点冒汗了,主要是不知昨夜掌柜的有没有按照计划行事。

    可别按照原计划进行啊,那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给陈东家忙坏了,冲进酒楼,又想亲自去请宋福生出来见国公府派来的人,又很是着急想和掌柜的对一下眼色。

    直到宋福生已经和小全子对上话了,胖胖的陈东家还在用袖子擦脑门上的汗。

    主要是后怕啊。

    要知道他再有钱,买卖就算做的再可以,他也就是个普通商人罢了,在国公府眼中,他算个屁。

    我的天,得亏刚才掌柜的暗示他,没有那么做。

    也得亏他昨夜宿在小妾屋里头,起身的有些晚,要不然,他的下一步就是今早来了酒楼和宋福生谈,出个他心理的合适价位买下方子,买不下,他就要强取豪夺啦。

    所以说,差一点啊,就差一点,他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就要和国公府掰手腕了。

    还用掰吗?咔嚓一下就得给他拧碎。

    宋福生此时在门外正告诉着,钱米寿还没有回来,和他姑母出去了。

    小全子拧眉,那都能去哪呢,怎么还没有回。

    宋福生心想:可去的地方,那可就多了。

    将钱佩英昨夜嘀嘀咕咕的打算告知一遍:

    糖铺子里要买糖,干果铺子要买大枣买核桃仁,粮铺子里买些小米,买些黏米,卖布的铺子要买几块杂七杂八的布料和棉花,肉铺子里可能会买几斤精排骨,日杂铺子里可能会去买些牙粉,等等。

    小全子:还等等呢,你们这可真是,来一次城里,不亏本。

    宋福生:另外,她们娘俩还有可能乱晃,一边买,一边乱溜达,具体能晃悠到哪,那就更不好说了。

    “你们几个,这条街。剩下的,跟我来。”去下两条商业街。

    “是,”有一个小厮高声应道:“全大爷放心,一身蓝,小子记下了。”

    宋福生微皱眉,寻思你们抓犯人呐?正要上前嘱咐,别吓着俺们孩子,只看远处又来一匹马:“宋福生?”

    “呦,顺子爷。”宋福生赶紧抱拳。

    顺子也没下马,一走一路过道,“放心,就在这里等着吧,我会亲自送回钱米寿。”

    “有劳啦。”

    顺子咧嘴一笑,见外了不是。

    陈东家看了眼马上的顺子,看了眼身侧的宋福生:“……”

    急忙甩了下头,别感慨啦,赶紧套关系吧,“昨日谈话就能感觉出,宋老弟就不是池中之物,如果有得罪的地方,望宋老弟?”

    宋福生急忙拦住,说陈东家,此话怎讲,何来得罪,是在下要感谢。

    两个人进了酒楼。

    “姑母,快排到咱们了吧?”钱米寿翘脚望了望前面的人。

    “馋啦?”

    “没馋,是怕兜里的烧饼该不热了,姑父和姐姐就不能趁热乎吃啦。”

    钱佩英假装接受了这理由,没拆穿。

    没馋,你小鼻子一路闻着味就寻来了,非要让她领着走这条街。

    到了这条街上,离远就能看到买烧鸡排队的,有买完的拎着油纸包从身边路过,米寿还问她:“姑母,他们买的么呀?好吃吗?”

    你猜呢,不信你猜不出来。

    这不嘛,想买的还没买上几样,就带着孩子来排队了。

    “下一个。”

    钱佩英一只胳膊挎包袱,一只手领着米寿往前去,正要说,给我们来半只烧鸡,再单独来两个鸡大腿,艾玛,就给她吓一跳。

    青天白日里,就敢抢孩子啊。

    钱米寿也被气的脚蹬手刨,干啥呀,好不容易排到我了。

    给小全子的棉帽子都给干掉了。

    “钱米寿。”顺子叫道,且对钱佩英也再不是目中无人了,而是下马后,抱了抱拳。

    国公府。

    各院管事以及管事婆子们,纷纷奔走相告:

    少爷抱回一孩子。

    少爷抱着一孩子。

    松涛阁,就在松涛阁呢。

    夫人呛茶了:“咳咳,”用帕子压,都压不住。

    老夫人挥手让捶腿的丫鬟退下:“恩?你说谁?是珉瑞抱着一个四五岁孩童?”

    一直跟在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微笑地冲老夫人点了点头。

第二百七十二章 茯苓糕(一更)

    陆畔的娘,过了最初的惊喜和惊讶劲儿,也止了咳,心算了一下陆畔十八岁的年纪。

    又笑自己,刚刚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实属不该,还给自个的心口弄得怦怦跳。

    不过,对于她儿子能抱着的孩子,她仍旧很感兴趣。

    要知道几个外孙见到珉瑞,那都是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直往后躲。

    于是,陆畔的娘、国公府夫人,对身边的大丫鬟嘱咐,再去仔细打听打听那孩子的来历,离府前,唤到咱们院儿来,我要瞧瞧。

    却没想到,大丫鬟没一会儿就转回身笑着告诉说,听说老夫人已经去松涛阁了,还不准人通报少爷。

    “噢?”陆畔的娘想了想,笑着摇了摇头,“那咱们也去瞧瞧?”

    “公主,您慢着些,慢着些。”只有秦嬷嬷时而还叫老夫人公主,她伺候了公主一辈子。

    老夫人下了步撵,过了假山,指向小亭子,“别再往前了,不要扰了他们,就坐在这里瞧瞧吧。”

    她眯眼先望了望对面一身蓝的孩子,之后,她就将目光放在了孙儿身上,眼里是慈爱无比,像怎么瞅也瞅不够似的,仔细观察孙儿的表情。

    此时,小亭子对面的松涛阁里。

    钱米寿正站在陆畔面前,一一展示这段日子学的。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谁教的。”

    钱米寿笑得眯起眼:“是姐姐呀。”

    因为从小将军哥哥的脸上,发现了哥哥满意的表情,所以小人就更来劲儿了: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忙趁东风放纸鸢,纸鸢,呵,这是谁做的诗。”陆畔放下茶杯,认真地和孩子对视。

    谁做的?不道啊:“反正是姐姐教的。”

    如果宋茯苓此时在,会在听到陆畔问这话时,心里猛的一跳,没人提醒不注意,我天,怎么嘴一秃噜就给后朝的诗教了,光记着是小学课本上学来着。

    不,清朝并不算是太往后,宋茯苓你还顺嘴秃噜出: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陆畔等啊等,想等下句,却没了音:“怎的不念了?”

    钱米寿两手一摊:“可是没了呀,姐姐就念了这么一句,是来到这里下大雪的时候,她推开家门,张开两个胳膊伸懒腰时念的,让我听见了,我就记下了。”

    小黑板,划重点,伸懒腰,恩,陆畔接过顺子递过来的热茶,抿了一口。

    接着,米寿再开口读的诗,第一句就让他意外地挑挑眉。

    没想到,宋茯苓竟教了这首诗。

    只听,童音在抑扬顿挫道:

    “回乐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

    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

    陆畔问钱米寿:“你懂这首诗的意思吗?”

    钱米寿说:

    “我懂一夜征人尽望乡。

    姐姐说,这一夜,既是指时辰上过了一宿的意思,又可以理解为是整个夜色中的人,所以叫一夜。

    而且不直接说他们想家了,而是说他们都往家的方向瞅。

    夜里又黑漆漆的,看不到月亮什么的,更不用说能看清家了,就只能由笛子声勾起他们的思乡之情。

    哥哥,我姐姐讲的对不对,好不好?”

    陆畔沉默地回望钱米寿,脑海中是他第一次随父出征的场景。

    那时候,他十四岁,也看到了很多和他当时一般年纪的士兵。

    有很多兵士,在恶战后,哭了鼻子。

    白日里,战斗越残酷,夜晚,想家的人就越多。

    当时他在夜色里,也望向了家的方向。

    第一次上战场浴血奋战,第一次杀人,想起的就是这首诗,一夜征人尽望乡。

    “小将军哥哥,我坚持不住啦。”

    给陆畔突然唤回了思绪,也给顺子吓了一跳,以为孩子是忽然憋不住尿啦,嗳呦。

    却没想到,这小孩,竟然是唱歌,并且唱歌还带动作的,连唱带跳,唱的怪声怪调,跳的更是怪模怪样。

    “我,心里一直有个梦,想和将军哥哥学武功,就像话本里神气的英雄,行侠仗义,飞檐走壁。

    哥哥你,为何可以行如流水,枪扎一线,棍扫一片。

    你却挥挥衣袖对我说。”

    钱米寿停下了歌声:“哥哥,该到你了,你要说,赶紧练功去。”

    顺子刚要拦,什么呀你这是。

    陆畔:“赶紧练功去。”说完,耳朵微红。

    顺子:咳咳咳咳咳咳。

    “好嘞!”

    钱米寿扬起大大的笑脸,跳起了宋茯苓当初逗孩子玩,在她家炕头教的几个街舞动作,边扭着小身子边继续唱道:

    “练功必须顶大太阳,晚上还要借月亮光,一日不练十日空。

    习武先习德,学艺先学礼,我也心中牢记。

    英雄台下十年功,为战场几刻钟,艰难寂寞谁会懂。

    豪气挥拳于风中,身进退似游龙,传承一代英雄梦。

    武德比山重,名利草芥轻。”

    收。

    钱米寿顶着跳的红彤彤的小脸,一身蓝棉袄歪头瞅陆畔。

    陆畔冲钱米寿挑了下眉,嘴角控制不住弯起,“也是你姐姐教的?”

    先不分析这词是谁写的。

    教念诗,教唱歌,教动手制作小东西,那个叫宋茯苓的小丫头还真挺忙。

    原来那个丑不拉几装蛋糕的蒸笼,蒸笼上拴的一个太阳脸,就是出自小孩子们之手。原来那个蒸笼,他们的姐姐也意识到蒸笼太过丑不拉几了,并不是不想给弄好看些,是从早忙到晚。

    并且,陆畔这次通过和钱米寿对话,知道了好多。

    眼前这孩子还懂点算学,说也是姐姐教的,直接用铜板教。

    “是,哥哥,姐姐不仅教了我,也教了很多哥哥和弟弟妹妹的,只是他们都没有我记性好。”

    恩,陆畔心想:你是很不错。

    到了该吃点心的时辰了。

    今日,大丫鬟木槿,也不知少爷还吃不吃点心了,因为之前,少爷真是吃了不少蛋糕,她去取回蛋糕时,那花都让少爷给吃了,被挖的乱七八糟。

    但是不敢坏了规矩,照常引领着其他几个丫鬟,端上了几样平日陆畔爱吃的点心。

    木槿又伺候着钱米寿洗手。

    钱米寿躲了躲说不用,谢谢大姐姐,我姐姐说,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

    木槿偷瞄了眼陆畔。

    陆畔却一直在观察米寿洗手,发现洗的真的挺干净。

    “哥哥,这个是什么点心呀,”钱米寿举了举自个咬了口小牙印的点心。

    “茯苓糕。”说完,陆畔拿起一个,咬了一口。

第二百七十三章 礼物(二更)

    此次国公府之行,钱米寿收获了好些样礼物。

    第一样,自然是陆畔赠与的,弩。

    顺子见少爷竟赠此物,意外的不得了,杵在旁边不停添旁白,当然了,是搁心里添的旁白,他哪有资格说话:

    钱米寿啊钱米寿,你晓得不晓得,此弩是谁的?

    这可是你眼前的“小将军哥哥”,小时候贴身佩戴的。

    也是当年,国公爷亲自将此弩,挂在了六岁的少爷身上,为少爷亲自打造。

    你更牛,你五岁得此弩,从今往后,谁不服就能干谁了。

    陆畔赠与钱米寿此物,是觉得男孩子,就一定要有尚武精神。更何况钱米寿不是唱了嘛,心里一直有个梦,想和他学武功。

    陆畔两手把住钱米寿小小的肩膀:

    “将来,我要你,文武双全。”

    这话弄得顺子又在旁边划重点,不停在心里添旁白:

    听见没?没听见的快来听听啊,重点是,我要你。

    哎呀小人啊,你到底懂不懂少爷这句他要你,是个啥意思?你只要不长歪,他会一直护你。你成了他的自己人啦,往后,将来,托着你上青云。

    这小孩,这小孩福运也太大了。

    不过话说回来,合来人有福,得说,小钱米寿,是真聪慧啊,他都稀罕瞅,瞅不够,顺子在心里最后又补了句。

    钱米寿的第二样和第三样礼物,就是他在离府前,被引来跪见陆畔的祖母和陆畔的娘亲赠与的。

    暖阁里一片笑声,里面夹杂着稚童的请安声,以及被问及问题时的回答声。

    陆畔的祖母,望着顺子手中双手托举的盒子,很是感慨。

    因为她看到那盒子就知道,孙儿是将小时候佩戴的弩赠与了眼前这孩子。那盒子,还是国公爷当年亲自雕刻的。

    看此物,孙儿珉瑞六岁的样子也似浮现在眼前,再望一望下方跪的钱米寿,陆畔的祖母笑得更是慈祥。

    唤米寿到了近前,说她要仔细瞧瞧。

    然后并没有像平日里赏赐其他府家里的孩子,那些孩子来请安,她会赏赐一些小金鱼之类的,而是赏了米寿一个金锁。

    更让众人惊讶的是,老祖宗竟然亲自给米寿佩戴上了金锁。

    长辈所赐,愿你平平安安。

    顺子看到这一幕又在心里添旁白道:

    小人啊小人,你晓不晓得到底是谁在给你佩戴金锁?

    你到底知不知道外头那些人家,有多少高门大户的当家夫人希望老祖宗给孩童佩戴金锁不?老祖宗一出手,得让多少人家羡慕不?

    这可不是普通长辈所赐,不是普通人在愿你平平安安,钱米寿。

    而陆畔的娘亲,是赠与了钱米寿“笔锭如意”。

    用金子铸成的如意形状,上面是根金笔,取谐音:必定如意。

    陆畔的娘亲,也是在看到陆畔赠与钱米寿小时佩戴的弩时,很是感慨。

    她倒是没像婆母似的,感慨时光一晃匆匆而过。

    她是在听了米寿讲,陆畔有亲自嘱咐,这个弩是有杀伤力的武器。

    由于是当年公公给儿子单独打造的,所以这个弩,只要上拴后,按下按钮,就会射出。

    一经射出,别看弩不大,却能立时穿透一个人的身体。

    听说儿子有特意给眼前这孩子讲,要如何小心使用,要在什么情况下使用,遇到任何事不要怕,但也不要乱用等等嘱咐,陆畔的娘亲就只剩下一个感慨,那就是:我儿,日后当了父亲,也一定是个极好的父亲。

    极好极好。

    她的珉瑞,从小到大,就没有不优秀的地方,怎么就能优秀到这种程度呢,今日又发现了儿子心很细。

    陆畔的娘亲就对钱米寿也很是和颜悦色,眼里是不做假的欢喜。

    钱米寿眼中,他靠平日里的小机敏,也能真切地感觉到,哥哥的奶奶好像很喜欢他,哥哥的母亲好漂亮,不像母亲的样子,像哥哥的姐姐,且和哥哥说了一样的话,在赠与他“笔锭如意”时说,愿他文武双全。

    后来,在钱米寿拜别一番,要离府时,本来秦嬷嬷都已经跟出来了,想要亲自安排轿子。毕竟那么点的孩子,天又冷,还是坐轿比较好。

    是顺子恭敬地告诉秦嬷嬷说,少爷离府前已经特意嘱咐过,没错,陆畔在钱米寿之前就走了。

    说陆畔要钱米寿骑马。

    这么点儿孩子,马鞍子都踩不到,让骑马?

    没错,就让骑马,必须骑马。

    枣红色的小马驹牵出。

    顺子在旁侧给牵马,一身蓝的钱米寿,神奇地不得了坐在上面,带着口罩的小脸,“米”字口罩,高高扬起。

    小将军哥哥说,好男儿就要在马背上驰骋疆场,五岁怎么了,哥哥四岁就敢对马喊:驾。

    这一行队伍太特殊了,太引人注目了。

    国公府未来掌舵人陆畔身边最得脸的小厮,顺子给一孩童牵马。

    小全子双手捧着一个看上去极其贵重的礼盒。

    后面还有十二人小厮队伍,抬着三口大箱子。

    三口大箱子里,是陆畔让开了库,赠与钱米寿嘴中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的纸墨笔砚。

    只为钱米寿的那句话,“姑父带着所有的伯伯叔叔在挣钱,要么下地窝子铲地烧火墙,要么就是进大棚伺候菜,天不亮就起,夜深了才睡。”

    挣钱干嘛使呢。

    “要给我们买笔墨纸砚,让我们念书。小呀小二郎,背着那书包上学堂。”

    陆畔又一想,米寿嘴里的姐姐宋茯苓,没算盘教这些孩子算学,就用铜板教,还听说曾用树枝在雪里给孩子们写字。

    那个童生,宋福生,更是用自制炭笔,他就让开了库。

    可以说,陆畔也没有想到,他能在见了米寿后,心情会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本来之前让顺子给接来,可能是蛋糕作祟,也很可能是在街上的那一眼,他看着那孩子对他不停招手,却打马走了,那个小眼神,有点忘不掉。

    “小少爷回来啦。”一品轩的店小二,假装在门外扫雪,其实是被掌柜的安排,一直要守在外面。

    看到顺子和钱米寿一行人,赶紧向里面通报。

    陈东家今日压根儿就没离开酒楼。多大个事呢,他怎可能走。

    麻溜引着宋福生一家人,也跟在后面出去了。

    而顺子这次再见到宋福生,态度又不一样了,不仅是咱俩之间的关系不见外了,还带着敬重。

    因为连陆畔都知道,米寿是有钱的。

    米寿也告诉他们了,祖父留下了银票,留下了金饼子。

    但宋福生假装没有,不要,不动那笔银钱。

    且在挣钱后,给米寿买了一头奶牛,为的是让孩子喝奶长高高。然后宋茯苓用多余的牛奶鼓捣,这才鼓捣出的蛋糕。

第二百七十四章 你之蜜糖(一更)

    宋福生问顺子,孩子去了那,可是有扰了贵人?可是有失礼之处?

    这是他第一关心的。

    从孩子被接走,就没心思吃饭,提心吊胆。

    毕竟米寿再聪慧,也才五岁。

    又被接走的很突然,想嘱咐都嘱咐不成。

    毕竟老丈人家之前也只是个小商人,担心米寿没见过大场面,进了国公府,说话再失了分寸。

    顺子指了指钱佩英怀中的米寿,说没有,这话也不是客套话。

    真没和你客气,不信你看。

    证明来源一,你家孩子脖子上挂的是,老夫人亲手给戴上的金锁。

    陈东家心忽悠一颤:“嗳呦天,可不得了!”

    顺子瞟了眼陈东家,随后点头,是不得了。

    所以,宋福生,你懂我眼神里的意思不?

    长公主给戴的金锁,盼着米寿平平安安,谁要是敢转头就让米寿不平安,那就是在打他家老夫人长公主的脸,那就是作死。谁要敢在米寿跟前造次,威胁到娃的平安,有事你吱声。

    顺子又示意钱米寿将“笔锭如意”拿出。

    “嗳呦,嗳呦这是祝将来金榜题名啊。”陈东家凑近瞅了一眼笔锭如意后,就抱拳冲宋福生表示由衷的祝贺。

    心想:国公府都祝你家孩子金榜题名了,将来,谁敢不给题名?

    要知道国公爷可不止是国公爷,那可是内阁首辅,所有当官的都归他管。

    宋老弟啊,你家这是要板上钉钉将来有人要上青云了。

    至少在陈东家看来,就是这么回事。或许在小老百姓眼中,也是这么思考问题的。大官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宋福生尴尬地回了回礼,抱了下拳。

    心想:陈东家,你能不能稳当些。我家孩子才五岁,你弄这出,瞧那激动劲儿,就像孩子现在就中了状元了似的,让人国公府来的咋想。

    没咋想,没空。

    顺子回身示意小全子上前,打开了盒子,给介绍说,这是我家少爷以前随身佩戴的,如今,赠与米寿了。

    “嗝,”不是有意打嗝的,是陈东家心里太过震惊。

    见过此物后,他发现之前所想,还是有些太简单了。

    要知道像国公府少爷,陆公子那样的人物,他的贴身之物,不是通常要留给陆公子自个的孩子吗?却赠与了一个,一个?一个之前甭管是什么身份眼下都不重要了,反正是赠与了宋老弟家的孩子。

    只听,顺子此时还在继续告诉宋福生呢,说这东西威力无比,栓上,按钮,啪一声,就能给人撩倒。

    所以,宋福生你该懂这东西的重要性是吧?你也该懂这东西什么时候才能用,什么时候不能随便用的是吧?

    宋福生懂不懂,自个都不知。

    陈东家却一副比宋福生还懂的表情。

    陈东家懂:寻常人,不能佩戴此物。赠与,就是让你有了佩戴的资格。你看看那弩上面,似乎还带着陆公子的名讳,以及铸造出处,搞不好,那都是皇宫出品。

    陈东家懂:其实都不用射箭啊,宋老弟你就拿出来给人瞧一瞧看一看,满奉天城你问问,谁还敢得罪。

    陈东家懂:要是非有那不长眼的,陆公子的意思就是,拿着这东西,不用找官府,就可以提前干你了。谁不服干谁。

    他更懂的是:他服,他长眼,绝对绝对以后和宋老弟一家当亲兄弟处,他这一品轩,往后就是宋老弟的落脚点,谁敢背后坏宋老弟,先过了他这关。

    他要和宋老弟长长久久,结百年之好,他儿子孙子将来也能受益。这不还有个“金榜题名”眼下才五岁嘛,正好和他大孙子年龄相当。可比他一年年东钻营西钻营,四处给那些小官撒银钱上供强。

    “嗳呦,这可真是,万望顺子爷回头和陆公子转告,很是感谢啊。”陈东家一脸感恩戴德道。

    给顺子说的一愣。心想:你谢啥啊?

    给宋福生也逗笑了。其实没想笑来着,主要是闺女垂着小脑瓜,偷摸笑得肩膀直抖,让他瞧见了。

    顺子又示意宋福生看那几口大箱子,说这里面啥东西都有,都是学习用的,拿回去给米寿嘴里提到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分一分,让这些有心气的孩子们都好好学,不要白瞎了俺们少爷的心,这可是特意开库取的。具体的,你问米寿吧。

    最后,顺子实在着急,少爷身边没跟着亲近的小厮就走了,他要赶过去,说着话就要走。

    是米寿提醒喊道:“顺子哥哥,小马驹。”

    给顺子叫的一激灵,在门口站住脚:“米寿啊,顺子当不得你叫哥哥,你就叫我顺子吧?啊?就这么定了。”

    心想:你管我们家少爷叫哥哥,你管我也叫哥哥,这不是害我哪日搞不好会挨板子嘛。

    “对,小马驹。”顺子示意宋福生跟他来酒楼外面。

    宋福生望着扬着头,一脸傲娇的枣红色小马驹,听着顺子唤过来的小厮一顿讲该怎么喂马。

    心想:这不就等于是现代,别人白送他一台玛莎拉蒂,完了他兜里没钱加不起油嘛,完了白赠送他的人,还要求让他好好开,没啥事就要开车出去。一脚油门,就得轰出去好些钱。

    听听,那人说,小马驹喜欢吃米糊糊、面糊糊,里面加点油、加点新鲜菜、加点盐,弄些胡萝卜,宋福生真想捂额说:给加这么多,他拌一拌也喜欢吃啊。

    那人还说,为防止小马驹大便干燥,尤其是换了新地方,担心上火,要时常给喂点蜂蜜水,可他大便干燥都喝不上蜂蜜水。

    还要给勤打理,洗澡,顺毛,他都没人给洗澡搓后背。

    这不是没事找事嘛,宋福生听的嘴发苦,又多了一样白花他钱的,他还得养马。

    真想揍米寿。

    此时单间。

    宋茯苓也想揍孩子:“你说什么?他问你,你总提我干什么呀。”

    米寿就笑:“也不是故意提的呀,可是姐姐日日和我在一起。”

    钱佩英听着也后怕,这怎么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都出来了,得亏闺女没在米寿面前念过英语,要不然鼓捣猫也出来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宝马”(二更)

    宋茯苓想打弟弟,倒不是因为“北国风光,千里冰封啥的”,主要是因为那首歌。

    她好后悔呀。

    当时,为什么要偷懒,将歌词给改成了“小将军哥哥”。

    虽然米寿学会了那首歌后,见到她爸,就将歌词自动给改成了姑父,见到她妈,就一会儿叫姑母,一会儿叫师父,让配合他唱歌。

    可最初她教的原版,确实是小将军哥哥。

    当时想着,米寿不是崇拜和惦记小将军嘛,那就往他身上安呗,再说也符合,就那人看起来能枪扎一线、棍扫一片,得树立孩子向那个人看齐的心劲,找那种优秀的当榜样。

    可?

    早知道,不如教孩子唱四壮了,四壮的武功其实也能对付用。

    这回妥了,米寿见着“原版真人”了,米寿还告诉那位,说歌词是姐姐编的,是姐姐编的小将军哥哥。

    宋茯苓端起茶杯,希望将这一幕就着茶水喝进肚,赶紧忘掉,就当啥也不道。

    “姐姐,小将军哥哥还问了你呢。”

    “问我什么。”

    “问你字,我说我姐姐都是蛋糕上写字的,写的可好了,也在雪里写字,写的也可好了,就是我不认识。”

    “咳咳咳。”钱佩英急忙给女儿顺后背,说话时不要喝水,怎么就不长记性。

    宋茯苓用手抹了下嘴角的水渍:“米寿,我不会写太多字的,你不知道吗?”

    目前会的字,全是祝福语,就是那些得写在蛋糕上的“柳腰春风过,百鸟随风走”一类的。

    弟弟怎么就给她包装成了“才女”,她明明是“睁眼瞎”呀。

    钱米寿:姐姐,你太过谦虚不好。

    “姐姐,我今儿个还吃到茯苓糕了呢。”一提到吃,米寿着急了,仰着头,扒着钱佩英大腿:“姑母,对了,你后头到底买了那鸡没?”

    “你等会儿,”宋茯苓扯过弟弟,你吃茯苓糕时,有没有乱说什么。

    “恩?我就说,姐姐你就叫茯苓,问哥哥是茯苓糕的茯苓吗,哥哥说是。”

    “然后呢。”

    “然后我就说,那咱俩这不是等于吃我姐姐呢嘛,哥哥就和你刚刚一样,呛住了。”米寿回答完,就扭头:“姑母,鸡?”

    也是在这时候,宋福生推开了包间门,边往里进,边问:“去了人家那大宅子,那宅子好不好啊。”

    钱米寿捂着肚子:“好是好,老大了,仔细瞅,瞧不过来,也走不动道,得靠轿子抬。我还被哥哥抱过桥。就是不管饭啊,我暗示了下,也没管,姑父,我想吃鸡。”

    陈东家才到门口就转身。

    听话听音,小金贵人这是饿了,怎能饿着这么金贵的娃,那必须不能够啊。

    那什么,娃想吃鸡对不对?

    清蒸鸡,黄焖鸡,大炒鸡,熘碎鸡,香酥鸡,炒鸡丁儿,熘鸡块儿。

    再配上三鲜丁儿,八宝丁儿,清蒸玉兰片,走着嘞。

    宋福生拦都拦不住,说吃不了,陈东家说,啧,外道,跟哥外道了是不是?

    钱米寿在包间里,啃鸡腿啃得满嘴流油。

    宋茯苓也鼓动腮颊,大吃大嚼。之前让她有点小纠结的弟弟瞎说八道,此刻忘了。更准确地讲,也不是忘了,是:反正也见不着小将军,他爱怎么想怎么想,没得为没有用的事多寻思。

    钱佩英也在跟俩孩子吃饭,她还起身给自个又添了一碗大米饭。

    她早就饿了,之前太惦记米寿没心思,眼下孩子回来了,也没啥错,就吃饭呗。

    也就是说,只有宋福生是忙的,没在屋里。

    他在和陈东家推让呢。

    “拿着,宋老弟,叫你一声宋老弟行吧?哥哥托大一回。”

    宋福生说,行,本就应该叫声陈哥。

    只是已经添了许多麻烦了。

    你看,之前蛋糕没给做够数,让陈哥夹在其中为难,也跟着担惊受怕,即便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算,可老娘眼下生病,接下来两三日,又不能像之前约好的给送点心,本是说好的事,得耽误酒楼卖。

    然后上午,陈哥还陪着我,去了城南酒楼,帮忙出面给解释,又陪着去茶馆,也是靠人情解释,这都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米寿回来,这又一顿丰盛的饭。

    怎能在这里连吃带喝,还带拿的,没那样的道理。

    陈哥,快使唤人都送回去,老弟不能要。

    “啧,”陈东家胖胖的脸蛋一颤,胖脸一板,说老弟你,我发现你,最大的缺点就是总跟哥客气。

    要哥哥是干嘛用的?叫一声哥,哥哥就是这时候用的。

    而且:

    “我家喂马的草料真不值钱,那点不好的面粉和碎米也没几个钱。我家马是啥马?好饭就是麸皮甘草,吃点酒楼剩的,孬饭就是啃各种秸秆,扛造的狠。

    可国公府给你的马,又是啥马?你去外头瞅瞅人家那小眼神,人家能吃那个嘛,你别委屈了人家。听我的,别磨叽。”

    陈东家说完就指挥小厮,让将从家里特意运来的上好的喂马甘草,面粉大米,酒楼存的冻菠菜、冻芹菜、各种冻菜倭瓜等等,往车上搬。可给他忙够呛,就怕张罗晚了,宋福生一家子就提前走了。

    最后,接过掌柜的递来的一大罐蜂蜜,陈东家抱着就往宋福生怀里塞,他将酒楼存的做吃食用的蜂蜜全给了,还想着,等下回的,这回着急,准备不足,下回多弄些送与宋福生。

    “不行,这个可贵。”

    “拿着,又不是给你的,给小马的,你快点。”

    正下楼的宋茯苓,又憋不住闷头笑了。

    这一幕很像现代过年时,叔叔阿姨给压岁钱,父母说不要,叔叔阿姨说又不是给你的,给孩子的,快着些。

    “走哇,米寿?”

    宋福生一家坐在马车里,宋福生小声提醒米寿:“探头,去和伯伯打声招呼。”

    钱米寿探头到车外,冲陈东家和掌柜的摆手:“伯伯,下回见,你帮我们将蒸笼收好。”

    “嗳嗳,放心。”可给陈东家乐坏了,那孩子不仅和他说话了,竟然还要特意见他,大声嚷道:“慢着些,慢着些赶车。”

    有顾客不解问,这是谁啊?

    谁呀,不告诉你。

    他老陈日日和富贵人打招呼,但仅限人家是客人,他是个开饭馆的,和富贵人之间,多一点越界的可能都没有。这是头回,或许能和真正的富贵人扯上人情的。

    而宋福生他们,来时两台车,回去可壮观了。

    拉三口大箱子的,拉马“饲料”的,再加上自个家采买的,旁边还跟头傲娇小马。

    宋茯苓掀开车帘,探头瞅小宝马,她也好奇啊。

    可小宝马却斜睨一眼她后,就发出了嗤的一声将头扭一边。

    “切,我还不愿意搭理你呢。”

第二百七十六章 人在囧途(一更)

    米寿劝宋茯苓,小手摸着姐姐的胳膊劝。

    担心家里的几个重要成员之间出现感情破裂,苦口婆心调解道:

    “姐姐,你别这样,小马驹可有灵性了,你就对它好些呗。

    就先头,它对我也这样,我离近了,它就扭过身子不看我。

    顺子哥哥喊它,八俊,这是你往后的小主子了,它更是用屁股对着我,明显是不想跟我。

    可等我硬凑过去,冲它说了些打心里的软和话,说我才五岁,我眼下虽然不起眼,但是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呢,你不会跟错人的,我一定一定会对你好的,它就慢慢让我摸了,后头还让我骑,都没有不乐意过。”

    米寿说完,还建议道:“姐姐,等到家的,你也这样和它说说呗,就说你才十三岁,还是个女的,你会对它很好的,不过你得说的是心里话哈,你骗它,我觉得它能感觉到,它会不高兴的。”

    宋茯苓:“……”

    她不。

    “八俊,这是它的名?嗤,”宋茯苓撩起车帘又看了眼小马驹:“哪俊啦?绕口又不好记,既然来了咱家,有了新主人,名也跟着改了吧,往后就叫,小红,怎么样?”

    “小红?”

    “不好听吗?”

    米寿挠挠头,请教宋福生:“姑父,你听着呢,这名中吗?”

    “中,挺中,贱名好养活,你看蒜苗子狗剩子长的多壮实。”

    恩,钱米寿一听有理。因为他不求小红将来有多大的出息,只求它平平安安,健康快乐的长大就行。

    “小红?小红。”撩起车帘,米寿就招手兴奋叫道。

    八俊扭头看了眼四周:你在叫谁?

    “小红?以后你就叫小红了,稀罕这名不?”

    你觉得呢,从八俊到小红,欺负它不会说话是怎的。

    在路上时,宋福生也有小声问过米寿,你怎么就觉得人家小将军的娘和奶奶是真稀罕你呢,还说人家欢迎你再去,万一是客套呢。

    这也是第一次,米寿告诉了大家他是怎么观察表情的,用表情来看人是否存有善意。

    虽然小娃的语言能力不足以表达,但他会表演。

    钱米寿学了几种。第一种就是学姑父姑母姐姐看到他时,脸上的表情。

    逗得宋福生说,你别自作多情,谁稀罕你。

    米寿就笑,心想:你们瞒不了我,他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姑父姑母姐姐对他打心眼里的好。

    学的第二种,是陈东家脸上的表情。米寿学起来是眯着眼笑,然后他说,细瞅,会觉得眼里好像有什么,说不出来。

    第三种,就是陆畔的奶奶表情。米寿端着老夫人端坐的样子,学他才进了暖房时,老夫人一挑眉抬眼,给宋茯苓逗得噗嗤一下就笑出声。

    钱佩英打了下茯苓,让别给捣乱,正表演呢。

    米寿也不满姐姐,太影响他发挥,接着表演老夫人看到顺子哥哥抱的盒子,脑袋后仰,下巴微抬,双眼眯起,随后一口气叹出,嘴咧开笑了。

    米寿说,打那之后,哥哥的奶奶就真笑了。哥哥的娘,他没有观察,因为坐在侧面,瞅不着。

    一提盒子,宋茯苓想起了给打开了,先借她玩玩吧。

    制止住宋福生让她别乱动危险之类的嗦话,宋茯苓将弩拿在手里,一边研究一边吐槽弟弟,“你都这么会观察了,你怎么没要来饭。”

    “我那不是拐弯抹角来着,哥哥没听懂。”

    姐俩闲聊天似的,脑瓜凑一起,一起研究弩,一边对话:“那你是怎么暗示的,竟不给口饭。”

    “我就说,哥哥,你不饿吗?”

    “不饿。”

    “哥哥,你平日里什么时辰食饭呀。”

    “戌时。”

    “那要是提前饿了呢,会什么时辰食?”

    “不会。”

    三口人听完都笑了,真是难为我们米寿了。

    与此同时,生病在家的马老太,吸溜着鼻涕已经跑河边瞧好几回了,这次又跑过来瞧,是第五次。

    惦记,也不知进城后,那面情况怎么样,人家是不是跟他们不乐意了。

    抬眼望了眼天,马老太两手插暖袖子里回去了。

    给三儿家灶坑该添把柴火了,炕烧热热的。

    干粮也已经蒸好了,等家来,掐把葱,切点葱花,蒸鸡蛋羹,一会儿就能做好。

    在外面,甭管发生么,让回来就有口热乎饭,吃饱了再说。

    “婶子,是去会议室打鸡蛋吗?”

    郭老三甩着手上的水珠子,一句话给马老太拉回了思绪。

    “对,是会议室,都搁那呢,你去吧。”

    咋回事呢,是何氏今儿先使唤她男人、她俩儿子帮忙打蛋液。利用午休那半个多时辰,让别休息了,都给她干活,胳膊都肿了。

    宋福财就带着俩儿子打鸡蛋。

    宋富贵瞧见了,也要了做一锅蛋糕会用到的鸡蛋,帮忙打液,没休息。

    何氏就说,富贵呀,等嫂子开工钱的,嫂子给你买肉吃。要不嫂子就给你算工钱,不让你白打,真的,不开玩笑,我有这功夫多做几锅就出来了,哪出不来这钱。而且,瞧瞧,他爹,你看看人家富贵打的比你好,多细发。

    这话,好些个人听见。

    李秀就出来了,她用袖子掩住已经出筋包的右手腕,一咬牙,曾经的泼劲,她爷们活着前的泼劲又冒出来了,大声道:“谁帮我打蛋液,打一锅点心需要的蛋液,我给他提二文钱,能记账,也能给现钱,俺说到做到。”

    在李秀看来,不雇人不行了,因为她不止要打蛋液,和面、搅拌、烤,她自从进了大间蛋糕房,这屋里所用的牛奶都是她去挤、她去拎,柴火不够,她去抱,别人就用现成的。

    不过,李秀很想得开,这屋里都是人家马大娘的儿媳孙女,就她一个外人,她多干些应该。

    其实早在之前,总监宋茯苓就发现了,但是她假装不知道,也没和她奶提,就想看看李秀能坚持多久。

    李秀这话,又一副好像忽然敢抬头看大家了,给大伙造一愣,发钱?就在这时,宋银凤和桃花也一边搅着鸡蛋一边说,我们也能给二文。

    田喜发也笑呵呵说,虎子他娘累的下晚直说胡话,闺女也苦,他还得忙着闲下来就做弓箭,没空帮忙。要是真有晌午不歇着帮忙干的,真给发银钱,不让白干。

    宋阿爷叼着烟袋锅子就出来了。

    宋阿爷今儿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只要你有银钱在前面吊着,就还能榨出这些人的剩余价值。

    明明之前,一个个都直嚷嚷着,中午得歇口气。眼下一听打几个鸡蛋就能得二文钱,也不歇口气了。

    尤其是宋富贵第一个报名,嘴还絮叨说,他午间不休,下晌那顿饭吃完也不休,吃完就去干活。一日里倒空,怎么也能打出二三锅蛋液,一日就是最少四五个铜板,一个月下来不少呢。一钱多银子,都买肉,能吃四五回,躺炕上歇着,不如吃肉补。

    就这么的,这一天,好些人就不歇了,宋阿爷赞助一块胰子皂,说洗洗手啊洗洗手。

    放哨小将宋金宝:报告!三叔回来啦!

第二百七十七章 撩橛子(二更)

    放哨小将又补充:“来外人啦!”

    以为三叔能下车呢,没想到带人竟过桥了。

    这一嗓子过后,只看,大伙瞬间就像练过似的。

    辣椒基地附近,迅速出现一拨人。

    几个人踩着梯子,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爬上了房顶,一拽绳子,扑簌簌棉被草帘子落了下去,掩住了房顶。

    与此同时,下面的几个人,也将小木工宋福喜做的围子扯开了,从辣椒房的房东头扯到房西头,下面也给围住了,大锁头一锁,只剩下个辣椒基地的门,在外头就啥也瞧不见。

    各个地窝子里的老头们更是探出头,将几土篮子的雪倒在了下地窝子的入口。

    这是宋福生大伯想的,宋福生拦也不听。

    大伯认为,别说俺们小心眼,俺们就是不想让人瞅,下地道口都是雪,一看就是下面没啥,都没脚印嘛。反正一丁点儿也不喜别人晓得。

    就连蛋糕房外,窗户纸外面也落下了草帘子。

    最夸张的是,二丫是在宋茯苓的蛋糕房里烤奶油蛋糕坯子,此时就她一人在,她都出来了。

    将屋里油灯燃起,壁炉火捅得更亮,然后听到有人敲门提醒说来外人了,就去将草帘子放下了。

    其实窗纸又不是透明的,谁能瞅到?那也不中。

    大伙认为,这都是俺们的,谁也不行看,最好你们谁也别来,咋就那么烦人呢,俺们这伙人自个过得挺好,不要打扰。

    被陈东家安排的几个酒楼伙计,跟着赶车来的,到了近前,都看傻眼了。

    这些人住的房子,竟然这么破?比他们这些伙计自家还不如。

    这是他们万万也没想到的。

    要知道宋福生一家人,在这些跟来的伙计眼中,那是很有本事的。

    不仅认识大贵人,而且还自个也卖贵东西,蒜黄、蛋糕,哪一样不是富贵人吃的,卖那么贵,能不挣钱吗?

    可?竟然是这样。

    宋福生不知这几个伙计心中的震惊,要是知道,或许他会一笑道:

    啥叫白手起家。

    从吃到穿,从一根葱到缝衣服的一根线,他们这伙人都要靠自己挣。

    别人家再穷苦,最起码最基本的东西会有,他们没有。

    所以,想彻底脱贫,真不是短时间卖点反季节蔬菜和几锅蛋糕就能解决的,那除非唯有暴富。他们这已经发展的很快啦,再快就逆天啦。

    宋阿爷听明来意,原来是给送东西的,嘴里的豁牙笑的都露出来了,胡子笑得也一颤一颤,用烟袋锅子指挥着:“都辛苦了,快进屋喝口热乎水,别客套。”

    几个伙计连忙摆手说,不了,身上戴着水囊,也得趁天没黑透赶紧回城,别回头城门不让进。

    这些人赶车,前脚一走,后脚大伙就围上了宋福生一家人。

    问啥的都有,还有给米寿举高高的,就是高屠户给一把托起来的。

    他们现在已经快习惯了,米寿就是米寿,无可替代,是惊喜的代言人。

    宋茯苓简单和奶汇报了几句,卖了多少,钱多少,没不乐意,就问奶奶你想没想我啊?她奶说,你别废话,再说些重点。重点是啥事没有,你快病好吧。

    马老太说,那她的重点就是:你们吃饭了没有啊?

    “吃了,都吃撑了,后来是硬往下吃。”

    马老太心想:都快要吃吐了,那你怎就那么不会过日子呢,你倒是打包回来些啊,给她尝尝。

    宋茯苓哪顾得上和她奶唠家常。

    听太爷爷说,那些好笔好纸,不能现在用,都搁着,娃子们啥时候字写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再用。还是得挣钱给买便宜毛的笔,先都搬福生家去,她就凑上去了,也跟着这伙抬箱子的人回家了。

    她想瞅瞅,里面都装了什么呀。在酒楼没开箱,这回都搬进她家了,可得好好翻翻。

    “啊。”吓钱佩英一跳,“喊啥呢。”

    “娘?”宋茯苓喊了声娘,觉得喊娘没用,她娘也是睁眼瞎,就举着模板出去找她爹,正好宋福生也和阿爷简单说完话回来了,“怎的了。”

    “爹,啊,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什么。”宋茯苓如获至宝。

    描红板,也就是练字板,凸出来的,上面放上描红纸,就可以按照下面字板的字体练字了。

    宋茯苓猜,这应该是陆畔小时候用的。

    她高兴于,她可以练字了。

    拽着宋福生,非让她爹给再仔细看看箱子里的东西。

    蹲在箱子前,宋茯苓将算盘子给扒拉到一边去了,举着书:“爹,这些是启蒙书吧,”又拣起箱子里的其中一本:“这些是?”觉得自个音调有些高,降低音调用气息说:“你快给我看看,这些是古代诗词书吧?”

    宋福生接过来翻了翻,点头。

    宋茯苓立刻将书放在心口窝处,太好了,她能自学了。

    早她就想自学来着,可是要书没书,练毛笔字也像狗爬,她爹还忙。

    “这是给米寿启蒙用的吧?”宋福生道。

    “我不管,我先借来用。”宋茯苓第一次彻头彻尾觉得,小将军那人真是杠杠的。

    宋福生和媳妇对视一眼后,就双手叉腰瞅闺女,看闺女那一脸欢腾劲儿,之前在车里还说,困啦,回屋就睡觉,可眼下瞅那样,跃跃欲试要描字。

    他心想:至不至于,有啥用。

    可见,宋福生虽继承了原身的才华、原身的一笔好字,原身时不时往外冒诗,但是他思维里还是那个现代不喜读书的,见书本不亲呐。

    出了家门,宋福生看到米寿带着一堆娃子,也不嫌冷,正围着小马驹欢天喜地:“小红,小红。”心想,这更是个没用的。

    请回来个小祖宗。

    你给它饿瘦了,弄得病死了,过后米寿伤心不说,人家万一问了,确实不太好。

    可你要是顺着?嗳呦,宋福生认命地走上前,牵过小红,抱怨再多也得安顿。得先开个房间。

    两头相安无事的“奶牛房”里,人家两头奶牛可憨厚了,还瞪眼瞅小红呢,小红却耍起脾气了,站在门口死活不进去。

    “这是你家。”

    你家才这样呢,它家不是这样的,小红又往后退了退,头扭一边。

    “不是你?”宋福生双手叉腰。

    “姑父,让小红去个好点儿的房子吧,”米寿抱姑父大腿。

    米寿一顿商量,宋福生都不知道,他为啥给马牵家来了。

    钱佩英也看傻了,让住哪?灶房。

    “姑母,求求你了,小红确实受不住。米寿是亲眼瞧见的,它的马棚子确实比咱家好。”

    马老太抱着颗白菜,进屋正好听见,心想:合着,让住进咱家屋里头,都是对付一宿呗?

    就这,小红喝完了蜂蜜水,又撂起了橛子,折腾着。

    谁也不道它是啥意思,米寿都有点慌了,一脸关心又无从下手的表情。

    啥意思?到点了,该吃苹果了。

    每日这个时辰,它要准时吃苹果。

    宋茯苓拎着条毛巾出来了,小腰一掐:“欠揍是不是。”

    很神奇,马蹄子闻声忽然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跟没听见似的,继续撩橛子。

第二百七十八章 强马压不过地头丫(一更)

    这是马老太第一次瞧见,小孙女生气了。

    她记忆中,恩?不回想不注意,一回想才猛的发现,并没有关于生气的记忆。

    小孙女要么无精打采,能躺着就绝不坐着,要么就是一脸笑眯眯。

    也是头回发现,孙女要是真生气了,三儿两口子竟然不吱声。

    马老太抱着大白菜,心想:三儿,你杵一边,寻思啥呢。你家到底谁当家呀。

    宋福生:你行你上啊。

    此时宋茯苓指着马,训米寿道:“你再喜欢它,人和牲口能住一屋吗?它身上要是有跳蚤呢,有虱子呢,有别的虫子呢,你知不知道姐姐为了去虱子,费了多大的劲儿?”

    米寿才要张嘴。

    宋茯苓就打断:“别和我解释没有,也不准再商量你姑父姑母,谁让它进来住也没用,我不准。即便它身上没寄生虫也不行。马要拉粪,米寿,咱家都只能半夜在屋里上小号,不能蹲大号,挨着冻,咱们都要出去。你让马在屋里拉粪?”

    钱佩英给钱米寿揽怀里,冲米寿摇摇头,让别顶嘴。

    宋福生在旁边,像是感冒了似的,咳嗽了一声,蹲灶坑前,添了把柴火,装没听见。

    马老太抱着颗大白菜,也扭身找盆。三儿家盆,放哪呢。

    宋茯苓走到门口喊:“四壮?四壮,你来一下。”

    没一会儿,四壮就一身灰,不知从哪钻出来的,家来了。

    宋茯苓指挥,让加大力气给马拽出去,拽到奶牛呆的那屋里。

    她认为,已经对小红很好了。

    别看是和两头牛在一起。

    之前就怕小红受委屈,她爹给重新弄出一块地方,又铺的是陈东家给的好干草,怕马冷,给两头牛特意挪了位,让牛躺在有点漏风的地方,给马倒出好位置,没想到还竟事。

    小红被重新拽到了这里,它自然依旧不肯进去。

    四壮也不敢使劲硬拽。

    因为他知道,这马应该极贵,身上的鬃毛一丁点杂色也没有。

    宋茯苓先进了棚子,拍着以前拴牛的木头桩子说:“麻烦四壮,再加大点劲儿,然后给它绑紧了,绑的它不能转圈溜达,我看它还怎么尥蹶子。”

    就这样,小红是被硬生生带进了新窝。

    晚上,天彻底黑了,大伙也已经将木大门关上了,“铁尖尖”铺满了门口。

    宋福生拎着小半桶充满香气的米糊糊,里面有切成长条丁的胡萝卜,有烫过的冻芹菜,用芝麻油和盐拌的,又给拎回家了。

    钱佩英瞟眼大屋门,才小声问道:“它不吃?”

    “不吃,连瞅我都不瞅。”

    “这可真是难驯服。”

    宋福生说,可不是,听说越是高贵血统的,越难低头。仔细想想跟人似的,有那种想不开的人,宁可被杀头,他都不会低头,甚至被杀头前,他都能昂着头。

    大屋门口,草席子门帘,被掀起了一点点小缝隙,米寿小小的手偷偷揪着门帘,正要出去,姐姐回来了,他小小的脚又顿住。

    米寿亲耳听见姐姐说,不吃是吧?还是不饿。然后姐姐就拎着桶出去了。

    米寿本想跟着出去瞧瞧,姐姐拎桶干嘛啊?

    但宋福生给他拽住了。

    不拽住不行,一猜就知道,闺女指定去“虐”马了。

    马不要紧啊马,愿意虐就虐去,可别刺激俺米寿。

    “听话,吃苹果,你这一天没吃水果了。”

    宋福生假装去外面取苹果,去房后地窖附近转悠一圈,就赶紧回来。

    因为地窖里有苹果和鸭梨,是云中县的员外爷,就是逃荒路上熟识的那位,有他之前给买的,也有自个买的。放在地窖里能保鲜。

    但是地窖再保鲜也没有空间保鲜。而且宋福生才到这里时,那几回出去,那真是只要出去就一筐一筐的买,买完留出一部分放地窖存着,大部分放空间。

    就是怕错过了十一月初最后卖苹果和秋梨的,到时候想买都买不着,这一冬天,米寿该没水果吃了,没少存。

    “你听姑父话,外头冷。再说小靴子,你姑母也得给鞋垫拿出来放炕上晾了,你就坐这吃苹果吧,姑父去瞅瞅,看看你小马咋样,中不中?”

    小马能咋样,正受虐呢呗。

    火把燃起,让小红你,看得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排小孩子在吃米糊糊。

    宋金宝打头,蹲在马屋门口抱木碗吃。

    蒜苗子还问宋茯苓:“胖丫姐姐,我能再盛一碗吗?”

    宋茯苓摸了摸水桶外面,还行,还温乎着,“当然了,”怕凉了小孩吃闹肚子。

    丫丫说:“真好吃。”也挺关心米寿:“米寿有吃吗?”

    宋福生偷听到这,就可以了,就走了。

    晚上八点多,米寿趁着宋福生和钱佩英去辣椒基地了,姐姐也去蛋糕房了,他拿着苹果套上鞋,拎着油灯跳下炕。

    可惜,宋茯苓第一时间就跟了过去。

    “小红,小红,你怎么样啊?姐姐不是故意的,你别生她气呀。

    姐姐说,她是为了让你更快适应这个家。

    可你为什么不食饭呀,马无夜草不肥,不吃怎么能长高高。

    对啦,我给你带苹果了,你看。”

    油灯下,只看枣红色的小马,在米寿从兜兜里掏出苹果的那一瞬,它腾的一下眼里有了亮色,一下子就抬起了头。

    可惜,“米寿,你在干嘛?”

    “姐姐,我,”米寿被宋茯苓教的,宁可不回答,回避问题,不开口,也不找借口。

    “你苹果没吃,是来给它送苹果?”

    米寿抬起大眼睛,点了点头:“是。”

    宋茯苓冲小马一挑眉:“可是,它不喜吃苹果的。”

    “啊?”米寿惊讶地回头瞅小马:“你竟然不喜吃苹果。”

    不喜吃就怪了。

    钱米寿被宋茯苓送回家里,给弟弟脱了鞋后,她就去辣椒基地,管呆滴要苹果去了。

    宋福生给闺女从空间里取出了俩。

    所以,此时宋茯苓站在小马前,她是吃一个,把玩一个,“原来你是想吃这个,想吃啊?”

    小红不看她。

    “行,”宋茯苓点头,有种。

    “小红,知道姐姐以前过得是什么日子吗,那真是能开车绝不走路,可逃荒我走一路,脚下现在也有厚厚的一层茧子。剩饭剩菜让我扔的,没数。算了,说太多,怕吓死你。

    连我这样的,都识时务,你,一个小动物,就别太把自个还当你们少爷的心肝小马驹了,这里是宋府。

    我们这里的孩子,都吃不上苹果,你还想闹脾气吃苹果,我喂你几块茯苓糕得了呗。

    没得惯你毛病。

    不改?”

    小红又将头扭到另一侧。

    宋茯苓凑上前:“不改,赶明我成立个马戏团,让你走钢索,让你跳火圈。”

    说完,宋茯苓就站在枣红色小马的正前方,一副你不瞅我都不行的样子,往哪躲,拴着你呢:

    “瞧见没,俩苹果,我吃不了,不吃了,扔了都不给你。”

    唰唰两下,挥手间就在小马面前,将苹果扔进空间。变没了,摊牌了。

    小马:“……”

    两头奶牛:“嗳?主人的果呢。”

    “不道哇,都给我吓回奶啦。”

第二百七十九章 矛,苗,猫(二更)

    宋茯苓训完小马就回了家。

    先拎着油灯,看了眼熟睡中的米寿,摸了摸弟弟被窝里热乎不。

    又转身去了灶房。

    拉动她的吹风筒,将灶坑里的火,引大些。

    烧炕,烧热水,想洗脸洗脚洗头发。又回身,顺便给牛掌柜和四壮的灶坑也添了柴,也给他们烧了些水,回来洗洗能松快松快。

    直折腾的,宋茯苓将家里存的水,都倒动到锅里成了热水,她也又洗又涮用了大半,这才进屋坐在炕上。

    摸黑,翻包找出维生素和钙片吃了,给爹妈的“吃药”份量也用纸包好,放在窗台上,又擦起了护肤品。

    唇膏抹唇,绵羊油抹脚,去虱子油抹头发。

    其实宋茯苓头上早就没有了,钱佩英明确告诉过她,可她想着,恩,再抹两天。用篦子梳头,一遍遍通顺,也当活血了。

    躺在炕上,宋茯苓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昨天白天虽然补了觉,但是后半夜为做蛋糕没睡,今天白天又赶路,回来也没歇着,可给她累完了。

    被窝里很暖和,没一会儿,宋茯苓就熟睡了过去。

    最先回家的是牛掌柜和四壮。

    俩人一看锅里的热水,水桶里的水全使没了,就一齐拎着空水桶去了水房。

    一个压,一个拎水。

    牛掌柜嘱咐四壮:

    “一会儿回去,咱俩回自个那屋,你也好好洗洗,夜夜洗洗脚。我知晓你不乐意洗涮。可四壮,真不中,你看小姐和小小姐就该明白,喜干净着呢。

    咱当下人的,不能招人烦,懂不?

    姑爷对咱们,哪像是对下人的样,可姑爷一家越不拿咱当外人,咱们就更得自个注意,别让人为难。”

    四壮憨厚地点点头。

    他确实不耐烦洗,别家也不这么洗,都是干完活倒头就睡,能简单拾掇两下的,都算是讲究人。

    所以,有时候,四壮也不是故意的,是没习惯,就给忘了。

    十几户人家,相继熄灯。

    做蛋糕的今夜都早早的回去了。

    倒是辣椒房里的宋福生和钱佩英,他俩还没回家呢。

    宋福生此时蹲在火墙旁,正在用鱼鳔胶粘桌子腿。

    桌子腿,宋福生是找了四根差不多粗的圆木,这四根圆木有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属于当初劈木头,没给劈的太碎,还是个圆柱体,高低,他找找平,就能当桌子腿用了。

    桌面,就是块板子,还是旧门板。

    刚到这里时,好些门不是不能用吗?就全给换了新门。

    然后拆下来的破门没舍得扔,长条块的,拼一拼凑一凑给地窝子当门去了,剩下的小块也不舍得丢,就这么的,去那里面挑了一块板子。

    宋福生要做一个小炕桌。

    因为瞧闺女下晚见到书本那个亲啊,就知闺女着急认字写字,想要用毛笔真正的开始写。

    总不能让孩子趴在炕上写吧,做个炕桌,坐在炕上写去呗,暖和不冷,还能用炕桌吃饭。

    另外,宋福生也是实在不愿意麻烦别人了,这才亲自动手。

    他家插队干的活已经太多了。

    远的不说,只家里的水桶、大号小号各种型号牛奶桶,和蛋糕房里用的和面木盆等,耽误了公家不少活。

    “这个字,念什么?”钱佩英拿着书问道。书就是,陆畔给的小孩子启蒙识字书。

    “矛,矛盾的矛。摸一嗷,矛。”

    摸一,mi,钱佩英在这个字后面,写上注解:“miao,矛”。

    完了她写完瞅瞅,就觉得哪不对劲,反应过来后,钱佩英瞪宋福生,“问你,你再说,没问你的别吱声。什么摸一嗷矛啊,摸一嗷,不是苗嘛,喵,苗,秒,秒。我真是和你上不起火。”

    宋福生不服,一边沾凳子腿,一边犟嘴,他说,摸一嗷,是矛。苗是,摸嗷苗。

    钱佩英纠错:“摸嗷,加一起是猫。m,ao,猫,也是你说的那个矛盾的矛,摸嗷对。”

    “是吗?”宋福生挠挠头。

    钱佩英都懒得搭理他。

    一边用铅笔头上的橡皮,蹭掉错误标注,一边心想:

    当年,他爹,你在小学到底是怎么学的?难怪发微信你都是用语音,以前发短信你都是错别字。

    且在心里越发觉得:简直是没天理了。

    家里学习最不好的,到了古代,成了最有文化的人。

    可苦了她和闺女了,没有原身的记忆。

    古代和汉代的字不一样。

    尤其是这个王朝的字,很奇特,真是等于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头学起。

    这不是嘛,就觉得闺女会着急认字,怕孩子拿到书本更着急了,怕发现学不会再上火。也是,让一个以前会看书会写字的人,拿起笔就得去请教哪个字该怎么写,闺女她能不难受嘛。

    钱佩英就想着,她先用铅笔,问完宋福生哪个字念啥后,给书上这些字,都标上拼音。像刚才矛盾的矛,再给组上词,写上矛盾,这样闺女认起来就能快些了。

    顺便着,她也在写拼音时,跟着认几个字。

    当睁眼瞎,没当时,不觉得,真不认字时,才能知晓,那种感觉太难受了。

    “你看这个字又念啥?”

    宋福生瞟了眼:“赦,大赦天下的赦。”

    “呵呵呵,嗳呦,她爹,真难得。古代的你会写,现代的赦会写不?我都怀疑你得郝和赦不分。”

    宋福生啧一声,这怎么还带埋汰人的呢:“我现代的不行,我这里的行啊,我都能出口成章。媳妇,这叫啥你知道不?这叫命好。”

    两口子一边干活,一边认字,一边嘻嘻笑笑打个嘴架。

    最后俩人,一个用腋下夹着书,锁门,一个抱着新鲜出炉的炕桌在一边等媳妇。俩人一起回家,摸黑洗脸烫脚,摸黑上炕,摸黑喝水,一起吃钙片。

    被窝里,宋福生用脚丫踢了踢媳妇,不愿意让媳妇背对他睡。

    与此同时,奉天城里,有一对比宋福生和钱佩英感情还好的夫妻,正在夜话。

    可见,决定夫妻感情的决定因素,或许不是封建的古代人感情就不好,平等的现代人感情就好。

    齐府。

    齐东铭问:“老三家的又嚼舌头啦?我发现老三真是欠收拾,连个女人家都管不好。老三家的也是,她自个院子乱遭事不少,手还伸的挺长。”

    齐东铭,陆畔的三姐夫,现任职务:负责抄家的总兵。哪个大臣也不欢迎他冷不丁出现在自家。

    陆之婉坐起身,“咱们院子这么大,总会被传出去一些消息。我见了那几个陪嫁铺子和庄子的管事,她们指定是又晓得我赔了银钱。应该也去婆母的面前说了什么。夫君,我是不是真的不擅经营啊?”

    “胡扯,你是时候未到,还没到你大显身手的时候。再说赔了又咋,咱俩乐意,又没赔她们的银钱。”

    陆之婉说,你只懂其一,确实不是银钱的事,可夫君不懂其二,我忍不了的是,没面子啊没面子。

    就好像她不擅长经营,她又是大儿媳,将来成了当家夫人能给齐府败了似的。

    所以,不差钱是不差钱的,被人背后笑话这点,做什么亏什么,也是心里真不舒服。

    连身边的碧桃都说,小姐啊,铺子都租出去吧,别自个做生意啦,做一样亏一样,收租多稳妥。

    要是最初就是收租,也就那么地儿了。

    可如今,她倒海货,海货沉了船。倒陶瓷,多漂亮的陶瓷瓶和碗碟啊,怎么就没人买呢,她还真就不信那个邪了。

第二百八十章 别坑人家行嘛(一更)

    齐东铭都睡了,陆之婉还在瞪着眼睛。

    想起今天,她才一进婆母的屋里,老三家的就呛了茶,婆母也表情不自然,她就觉得这俩人又是在背地里说她,心里就很烦。

    一烦婆母,又没败你家的钱,那都是她的陪嫁好吗。婆母你凭什么给脸色看,她看的着嘛她。当她是别人家的儿媳那么好拿捏?当她是二姐姐那种好脾性的?想得美。

    二烦三弟妹。

    偌大的齐府,只有她夫君和老三是婆母生的,老二老四老五都是庶弟。

    而三弟妹呢,又是婆母那边的外甥女。

    没错,又是外甥女,她婆母是小户女出身,总往府里弄些高不成低不就的娘家侄女和外甥女,总惦记拉拔娘家。

    三弟妹就总想着,仗着和婆母是亲戚,和婆母更亲近呗,好像背地里笑话她,就能抢了掌家权似的。

    也是,难为三弟妹了,没什么陪嫁,娘家也没什么本事,齐府就是弟妹井底之蛙头顶上的那片天,眼睛可不就盯着管家权。

    切,就好像当她陆之婉愿意管似的,麻烦着呢。

    可惜,外面的人可不止认公公的官职,也认她陆之婉。

    婆母当初心心念念,姿态低的不得了求人去提亲,别以为她不晓得,不也是冲她姓陆嘛。

    哎呀,烦。

    陆之婉再次翻了个身,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小姐”,一夜过后,贴身大丫鬟扶起陆之婉,脸上有些着急,小姐又起来晚了。

    在房里时,四大丫鬟也从不叫大少奶奶,而是叫小姐,是陆之婉要求的。

    不情不愿地坐在梳妆台前。

    陆之婉心想:大清早的,为什么要起来这么早啊,还得去婆母院里站着伺候吃饭。她夫君疼她,夫君都不用她伺候。你看,她夫君自个就去院子里练功去了,醒了也没扰她。

    可婆婆就是不行。

    而且越是她婆婆那种人,她发现越瞎讲究。

    你说婆母是大家夫人吧,可又是小户女出身,可能这点也是婆母的短处?不愿意让人提起?所以就越发讲究大家规矩,规矩极其多。

    有几回她都想说,齐府再大,能大过国公府?

    她在娘家当姑娘的时候,真不是这样的。

    别人也以为国公府里,那么大,祖母又是公主,猜测会是什么样什么样。

    实际上,她祖母常说的是,不耐烦被请安,打小就被人请安,烦,不需要。你们爱睡几点就睡几点。睡醒了再来院里玩,陪着说说话。

    所以嫁人都已经五年了,五年时光匆匆而过,陆之婉仍是总惦记回娘家,也是因为她留恋当姑娘的幸福时光。

    留恋国公府,不需要靠立规矩而让谁敬着,真没这么多规矩。

    就在这时,一个三岁多不到四岁的男童,跑了进来,“娘,娘,我要吃糕糕。”

    “才什么时辰呀,你就吃糕。”

    “什么时辰也想吃糕。”

    “那蛋糕就那么好吃?”

    “好吃。”

    陆之婉搂着儿子开了小差,忽然问几个丫鬟:“嗳?我那陶瓷铺子,开蛋糕铺子怎么样?”

    几个贴身丫鬟:“……”

    小姐,就不能租出去嘛,非要给人好好的蛋糕生意也搅合的卖不出去?

    要知道,哪个生意到了小姐手里,哪个生意赔呀。

    昨日,顺子可是特意说了,少爷和蛋糕这伙人认识。别坑人家行嘛。

    陆之婉却觉得,就是因为认识她弟,所以才要做蛋糕嘛。

    一,能认识上她弟,说明写信做蛋糕的那伙人,运气应该不错。

    要不然,只是一般运气,能认识上她弟弟?

    她弟,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般人跟踪都不一定能见着。

    二,珉瑞能使唤顺子特意送信,说明这伙人已经得到了珉瑞的认可。应该是品性都很不错的人。

    她弟都能相中的人,那人品能差喽?

    和这样的人,合作做蛋糕,她是不是就不用费心管啦?多省事。

    三,见过往外推销生意的,恨不得让大伙全都买买买。头回见,写信,解释说,卖不了卖不了的。

    其实不是卖不了,是价格不对,晓得伐?不晓得,她来教啊。

    陆之婉越想越觉得,这事太可行了,还挺有意思。

    所以去婆母院子之前,她安排大丫鬟说,去给她联络,她明日就要见那个蛋糕师傅。

    大丫鬟很意外:“您亲自见,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她弟都见过那些人,她又有什么可不能见的。

    一品轩酒楼陈东家,乐淘淘的上了马车,这回他要亲自去任家村给送信。

    完了也能亲眼瞧一瞧,小二们回来说的,那些房子到底是怎么惨的,过的是个什么日子。

    他福生兄弟受苦了呀他兄弟。

    必须亲自到场看看。

    眼下要是没招,最晚开春的,开春也务必调动起自个所有的社会关系,拉兄弟一把,共同度过难关。人在患难中见真情,到时候也让宋老弟知道知道,老哥哥结交他的真心可比日月明。

    掌柜的使唤人,抱出四大坛子蜂蜜放在车上,陈东家挥挥手,出发啦。

    而马车没到之前,宋福生他们都已经干了好些活。

    就连宋茯苓也是,这一上午,就没消停。

    起来,宋茯苓先感动于家里多了“书桌”,带拼音的书,坐在炕上,假装没睡醒垂着头,实际是在往回憋感动。

    然后就温情脉脉的去奶奶家,先商量她奶过来吃饭。

    马老太重感冒,头重脚轻,但是除了没恢复送蛋糕,其他活并不耽误,也不把自个生病当回事。

    还很是着急,嘴都起了个燎泡,觉得自个真是完蛋,这一天耽误下来,少挣了多少钱。

    所以凌晨三点多,马老太仍旧爬了起来,给那三个小组分银钱,让小粉头巾们回来时,别空车,一组最好能推回三百斤鸡蛋。

    帮着装古早,装车,今日又比昨日和前几日冷很多,小粉头巾们给孙子们盖的棉被都抱走了,盖蛋糕用,她们的小孙子凌晨就瑟瑟发抖蜷缩在炕头,没被啊。

    这一折腾,马老太也跟着忙活,回头送走了姐妹们,到家就吐了。

    所以宋茯苓去喊她奶,赶紧来自己家吃饭,商哄要强的奶奶快去她家躺一天吧,她守着,啥也别干了。

    钱佩英给老太太熬的糯糯的粥,让喝两碗。

    宋茯苓又给马老太熬了些红姜糖,让口渴就泡着喝。

    直等马老太躺宋福生家炕上重新睡着,宋茯苓这才去蛋糕房,指导二丫做蛋卷,又去大烤炉房,瞧了眼那几个人怎么样。

    转回身,她还得观察,她放置储存的几桶牛奶,分层了没有。所谓分层,就像是煮牛奶最上面的奶皮子似的,最浓最有营养的部分,只有分层了,才能做淡奶油和黄油用。

    见到奶油,就想起奶牛,想起奶牛,小马驹的傲娇马脸就似在宋茯苓眼前晃悠。

    坏啦。

    宋茯苓大眼睛闪了闪,忘记给小红做饭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找我作甚啊(二更)

    本来一早上起来,钱佩英负责给一家子和马老太做饭,宋福生是负责给小马驹煮面糊糊来着,是宋茯苓给拦住的。

    因为宋茯苓知道她爹忙。

    一方面是辣椒长出来了,一旦长出来,十天半个月就长成,更得精心伺候。

    另一方面是,她爹每天中午之前都是最忙的,得给人安排活。

    听说爬犁已经做出十几个了。

    今早,她爹要带着几十人去山边,捡大石头,小孩子们终于有大人陪着能出院子了,也跟着疯跑着去了。

    外面不是上冻了嘛,又是雪又是冰的,大石头虽沉,但是盖房子的大石头,最好就是在冬日里往回运,因为能用爬犁给拽回来,不费劲。

    她爹说,要多攒些石头。

    石头房其实是很保暖的,当然了,倒不是盖自家住的房子,是留作盖围墙或者仓房用。

    总不能围墙和仓房也买青砖吧,到时候用量多,盖的墙得老大一块面积了,他们哪有那些钱。

    所以宋茯苓就让宋福生去忙,她说她负责小红做饭。

    可是,家里冷不丁多个成员,忘啦。

    宋茯苓急忙回家给小马驹准备饭。

    嘴上说得再狠,也不舍得真给饿死。

    宋茯苓心想:一天活还没给她干呢,指望往后拉她进城呢。再说米寿回来,要知道她饿了小红,就得和她真生气了。

    面糊糊,胡萝卜,宋茯苓才拎着小红的食桶出了家门,就听到外面有人喊。

    今日宋金宝也跟着宋福生出去放风去了,是二蔫巴当哨兵,此时二蔫巴扯脖子喊:“来人啦,收起来啊。”

    立刻,从各个屋子里钻出好些男女老少,迅速将晌午才掀起的棉被草席子,又蹬梯子给放下了,下面的给围上。各个地窝子门口哗哗倒出几土篮子雪。

    “谁呀,”宋茯苓和在家的宋阿爷,一起探头瞅。

    嗳?好像是一品轩酒楼的马车。

    嗳?好像是陈东家亲自来了呢。

    陈东家来,就代表着和蛋糕有关。

    马老太目前病着,宋福生不在家,钱佩英在辣椒基地,太爷爷不认识陈东家,宋茯苓就走出这片房,迎了过去。

    所以,小红的“食桶”又在灶房里,静静地放着。

    牲口棚子里。

    两头奶牛瞅小红,对话如下:

    这也忒可怜了。

    咱俩今个都吃完两顿饭了,它从昨日到现在还一顿没顿呢。

    唉,可不是。但可怜也是它自己作的,牛掌柜之前有试图喂它,喂草不吃,喂水不喝。怎的,等蜂蜜水哪?你等吧。

    枣红色的小马驹无视两头奶牛,卧在那。

    它不想卧着的,它想一直一直站着,就是死,也要站着不低头。

    但实力不允许啊,饿的渴得腿软。

    送走了陈东家的宋茯苓,拎着食桶匆匆忙忙过来。

    她以为小马驹饿了这么久,应该会服输呢。

    可是当食桶盖打开,她都看见小红流口水了,小红却扭头看一边,不吃,但也没发脾气尥蹶子,表情深沉得很。

    这一瞬,不知为何,倒让宋茯苓心软了。

    真汉子。

    “小红,不给你吃苹果是真的,你要是不听话,赶明让你走钢索跳火圈,也是真的,”宋茯苓蹲在小马驹跟前,继续道:“但今日,又再次饿你,真不是故意的。冷不丁多个你,我是给忙忘了。你吃吧,行吗?以后不会忘了你。”

    枣红色小马驹,似是想了好半天才接受,低头吃了起来。

    宋茯苓又给它倒了些水,让喝水。

    ……

    闺女要去见齐府大少奶奶了?

    齐府的大少奶奶,是陆小将军的亲三姐姐?

    陈东家还来过啦?留下几坛子蜂蜜,听说他没在家,没呆多一会儿就走啦?

    宋福生拽着爬犁,爬犁上都是大石头,才到家就听说了。

    米寿已经带着小伙伴们,欢呼着去看小红了,可给他惦记坏了。

    今日,米寿本来想一直陪小红来着,才到新家,怕小红不适应。

    可耐不住蒜苗子他们都商量他出去,说是只有他商量姑父想跟着去,小伙伴们才能离开被圈了很久的院子,和大人们去山边运石头,顺便能溜出去玩玩,打出溜滑啥的。米寿这才出去。

    宋福生推门进屋,只看老娘已经起来了,坐在炕头,正在缝鞋,媳妇手中也拿着针线,似乎在做衣裳。

    “为啥要见你?”宋福生问女儿。

    宋茯苓摇头,她也不太明白。

    主要是陈东家没说太多,估计是也不知道太多。只笑呵呵说明日晌午,齐府大少奶奶,就是那个定蛋糕多的,约她见面。到时候马车来接。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那位定蛋糕的,竟然是陆小将军的姐姐。

    宋福生:“是不是因为写那封信?她想要知道点啥?”

    宋茯苓:“爹,我也觉得是那封信,难道是看我写的挺诱人可口,想学做蛋糕?”

    马老太:啥时候写了一封信?作为马老太蛋糕房创始人之一,这么重要的事,她咋不道:“能不能是让咱胖丫进府给她当厨子啊?那可不中,不中。”

    一日进府当了丫头,终身都脱不开丫头身份。

    她三儿是读书人,她老太太眼下也在挣钱,比起从前强百套。凭啥让她小孙女给人当丫头。就是小将军人再好,他们欠了再多情,也不中。

    “不能吧,”钱佩英用牙咬掉线,“估摸是好奇问问?”

    在钱佩英看来,反正甭管是为什么,她都得认真对待这次闺女见大家小姐,得给闺女穿利索的。

    别再穿奇装异服了。裙子必须得套上。

    下面是百褶棉裙,里面穿棉裤也没人发现。

    然后让闺女上面穿对襟宽袖窄腰上衣,外面也得学衣裳铺子卖的那种斗篷,给闺女也弄一个戴帽子的斗篷。

    要不然,只穿里面这点,她闺女还没等说话呢,就得被冻得抖啊抖,嘴就得冻紫了。

    所以眼下最庆幸的就是,她拿米寿的衣服,宋福生的衣服已经裁剪、缝制,练手个差不多了。这次进城也买了不少新棉和布料,其中有一块鸦青色的,就能缝斗篷。

    就是时间紧,任务重啊,必须赶在明天,她一人要是不行,得带着这些,让别的妇人帮帮忙。

    马老太拦住钱佩英:“还找别人作甚,就让你二嫂缝,就说是我说的。下黑不睡觉,也让她缝出来。”

    宋茯苓坐在炕上,一边翻书一边劝:“不要那么麻烦。”只要让她里面穿保暖裤保暖衣,外头穿啥不是穿。

第二百八十二章 做男人好难(一更)

    眼下马老太家,不到半夜,屋里没啥人。

    马老太就不提了,比谁都忙。

    这两天即便在家养病,也是闲下来就去宋福生家,比在自己家呆的时间都长。就差搬她三儿子家去睡了。

    何氏、大丫二丫,做蛋糕,也是恨不得争分夺秒,日日泡在蛋糕房里不回家。

    烤出一锅,就是一锅钱啊。

    再眼馋二丫表现好,最近被提拔,太刺激人了,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腿的,凭啥啊?何氏和大丫就更卖力,也想着多学几样,多做复杂的,这不就能挣的更多嘛,做复杂的提成不一样。

    忙到宋福财一家换下的脏衣服,有时候何氏实在忙不过来,都是二郎一个半大小子给洗。

    在古代,男孩子给洗涮啊,可见是实在没招了。

    而宋福财、宋福喜,大郎,这都属于壮劳力了。

    壮劳力的活计,那就是哪里有重活累活去哪里。

    今日伐树劈木头,明日运石头,宋阿爷就没有让壮劳力闲下来的时候。他看见壮劳力闲下来就难受。吃那么多,不干活,白瞎粮食了。

    即便壮劳力们稍微得空些,老大宋福财也会有时候去帮弟弟做木工活,有时候帮儿子编筐,这回又多个给媳妇打鸡蛋。

    所以说,也是一天到晚不招家,回家就是倒头睡觉。

    包括宋金宝也是。

    宋金宝得和另外两个半大孩子,比他大几岁的,三班倒,放哨。

    人家年纪再小,人家也属于挣工分的,有正式工作的。

    离河边不远还给他们特意搭了一个小草棚子,里面燃着木炭,一般情况下,不能离岗。

    即便换班了,人家宋金宝还得玩呢,还得围着胖丫姐姐玩命表现求表扬,混些好吃好喝的。也没空回家,洗头发都在三叔家洗。

    所以说,家里自然而然的,朱氏竟成了闲人。

    相比较大家而言,她闲。

    可她不服,朱氏也不想闲着。

    都快要气死她了,心理极其不平衡。

    别人忙,能多挣钱,可她呢,真闲着躺炕上了吗?并没有。

    上完工回来,家里喝的水得拎回来吧,几铺炕得烧吧,屋里擦洗,都归了她。

    婆婆的衣服也她一人洗。

    最近马老太还特废水,洗头发勤,洗脚勤,换衣服勤,还总挑剔屋里有灰,炕席得擦。

    在朱氏看来,她干这么多活,就没人说一句好,也一文钱没有,白干。

    真的,真不如抽空就打鸡蛋。

    瞅瞅,这又给她送来,让她给胖丫做衣裳。

    此时,朱氏盘腿坐在炕上,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一边做宋茯苓的斗篷,一边自言自语道:

    “那钱氏,不是会一手好绣活吗?

    城里人,往常回老家,针线不离手,做那些花样,身上裹的穿的,稀罕死个人,她和大嫂连见都没见过。

    这怎的,又说针线活不行了哪?

    扯谎都不会扯,就说你不乐意做得了,欺负我得了。

    再说了,当初老三不是还说,钱氏不参与挣工分,是为了绣荷包多挣银钱吗?

    眼下钱氏连衣裳都懒得做了,能绣荷包挣银钱?

    你糊弄鬼哪。

    别和她说,那回右手伤了,然后就针线活不行了,怎的,伤着骨头啦?不就是留个疤嘛。”

    朱氏用针挠挠头发,挠完继续缝衣裳,也继续吐槽道:

    “我看不是伤着手了,是伤着头了吧,你咋不把吃饭也忘啦?”

    总之,在朱氏眼中,钱氏说手艺不行,手伤了后,做活就不中用,属于是懒得找借口的行为,都不尊重她这个二嫂了。

    可她抱怨再多又能咋,钱氏只要能说服老太太,就等于她头顶上压着一座大山。

    “嗳呦,”朱氏急忙小心翼翼放下针,用手抚了抚面料。坏啦,她这双手太糙,给人好料子都刮得能看出来了。

    不行啊,得下地,找点油抹抹手再做。

    要是这样做完送去,别再费力不讨好。别婆婆再骂她不安好心肠,钱氏也得背地里和婆婆嚼舌根,说她坏话,说她是故意的啥的。

    她倒是真想故意,都恨不得一剪子下去,给你做个屁,凭啥给你做衣裳,抽空打鸡蛋都能挣二文。

    可她敢吗?她男人就得捶死她。

    金宝也得说,娘,你怎恁坏。大丫二丫也做不成蛋糕了。

    好命苦呦。

    朱氏下地转悠一大圈,也没翻着宋茯苓给大丫和大丫的面油,又不能抹芝麻油,只能拧开老太太抹头发的虱子油,抹手上些。

    回头爬炕上又继续做宋茯苓的斗篷。

    辣椒基地。

    钱佩英并没有像朱氏想的那样闲着,把活都推出去。

    她坐在火墙边,正笨笨咔咔给闺女明日里面穿的衣服,领口袖口,缝毛呢。

    毛是狐狸毛。

    是她在空间里羊绒大衣上拆下来的。

    其实她古代的衣服,也有一件是带毛的,逃荒时一路带着,本来想拆来着,是宋福生劝她,说留个纪念吧。

    那是古代的钱老爷子给买的。

    给买的挺多,逃荒之前,就带出来这么一件,留着吧。

    就这么的,拆的是空间里的羊绒大衣领子。

    没舍得祸害貂皮,要不然她家都有貂毛。

    她闺女都能穿带貂毛的衣裳去见小将军他三姐,都能戴她三金去,耳环项链大金镯子,别说三金了,脚链、钻石戒指,那都有。

    可是,还是那句话,咱啥身份啊?眼下不成。

    行啊,先狐狸毛对付吧。

    就狐狸毛,宋茯苓都劝,别整那没用的,穿那个就能是高档人嘛?不能。

    这里比现代讲究阶级多了,让人高不高看一眼,得看爹。

    得她爹,先是高档人,然后她即便穿成要饭的,人家也能夸句是时尚。

    她爹现在,就是个种辣椒的,就?

    宋福生瞪眼,“你是在嫌弃我?”

    “没,没有。”

    “没有就别说那些没用的,来,跟我学。最起码的礼数要有。穿好衣服,给人规矩行礼,这都属于对人尊重。”

    宋茯苓点头,好,一定认真学,你教吧。

    只看宋福生捏着他粗糙的手指,两手搅在一起放在身侧,然后蹲了一下身,道:“农女宋茯苓,请大少奶奶安。”

    “噗。”

    “哈哈哈哈哈哈。”

    娘俩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对着笑。

    让你教,可没让你捏嗓子说话啊。

    宋福生望着笑得似二傻子的娘俩,心累。

    真跟她俩上不起火。

    一点记忆也没有,完了他一点点教吧,还总笑话他。

第二百八十三章 卖牛奶(二更)

    头发是桃花给梳的。

    一套符合古代女孩子打扮的衣裳,宋茯苓也换上了。

    转身间,钱佩英看着女儿就笑。

    看着高兴啊。

    这么点岁数不打扮,啥时候打扮。

    甭管古代现代,在钱佩英看来,你等到了她这个岁数,穿啥效果也一般了。

    女孩子的青春,一晃就过,有那条件,那就得美。不使劲美,过后会后悔。

    她也下定决心,多做衣裳。

    古代咋了,得让闺女衣服多多,照样美起来。会花钱多?钱不怕啊,有孩子她爹呢。

    钱米寿跑进屋,看见姐姐也是一愣。

    他眼中的姐姐,就从来没这样过。

    打一照面,姐姐身上的衣服就永远是乱七八糟。逃荒不提,都脏乱差。可到了这里,姐姐也是裹得一层一层又一层。

    “怎么啦?”宋茯苓问米寿。

    米寿脱口而出,喃喃道:“好羡慕。”

    宋茯苓以为弟弟会说好漂亮,嘴都咧开了等着夸奖,结果好羡慕是个什么鬼?

    宋福生笑骂米寿:“你羡慕个啥,羡慕赶明也给你打扮成小闺女。”

    听到三儿这么说,马老太望着米寿都露出了笑。

    一堆娃子们喊:“胖丫姐姐真好看,胖丫姐姐最带劲。”

    宋茯苓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中,登上了马车。

    她也不道酒楼驾车的小二会怎么想。

    她更不知道她爹是怎么想的:“你怎么上来啦?”

    “我不放心。”

    “不是说好的嘛,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走了,就剩我娘一人干活了。”

    “没事,还有你奶呢。”

    宋福生不听那个,让赶车的赶紧走。

    虽然昨日说好了,他不跟着去,但是商量好后,他都没睡好觉。

    虽然也能猜到小将军他姐,不至于难为人,难为他们小老百姓干啥,但是?不行。

    “我不露面,我露面好像咋回事似的,也不方便。我去见陈东家,俺俩就躲楼下唠嗑。你就假装我没跟着去。”

    宋茯苓拿出纸笔和书,瞟她爹一眼,算了,愿意去就去吧。

    然后赶车的小二,支起耳朵听一路,车厢里面却一直是在问:“这个字念什么,那个字念什么”,他是啥内部消息也没听着。

    本来东家吃过甜头,就前个,这一家人在车里说的话,他们回去都汇报了。

    今儿他也是带着任务的。

    可?

    怎么听着,这俩人不像是等会儿要见富贵人的样子,倒像是去见哪个教书的先生,怕被先生考似的。

    没错,宋茯苓不仅利用宋福生在身边的机会,抓紧时间认字,而且她还在寻找识字窍门。

    什么三小姐不三小姐的,什么齐府大少奶奶,从拿出书后,她就忘了。

    宋茯苓先找出象形字。能象出形的都给圈出来。

    接着用肢解字形的方式识字。能肢解完成后,还单念字的,她也三角打出来。

    接着用部件识字法。

    比如通过加一加、减一减、换一换,加一笔念什么,减一笔念什么,换掉古字的偏旁又念什么。

    一一请教宋福生,让她爹多教些。

    最后用比较识字法。凡是长的像的,写上序号,列出组别,这样认字,不会记混。

    别说赶车的小二听懵了,这在里面唠啥呢,就是宋福生都差点被闺女问懵,“等会儿,你能一下子记住这些嘛。不是着急的事,不?”

    书递过去,“你考我。”

    宋福生一噎。

    “这个。”

    “清。”

    “这个。”

    “念鸡。”然后宋茯苓拿过书,小手一顿翻页点,还告诉她爹:“和鸡能组成的词,我都认识了。鸡块的块,鸡翅的翅,鸡柳,鸡排,鸡腿,鸡脖,鸡胸,鸡爪,鸡屁股。”

    就在这时,小二喊,到了,宋茯苓才合上书。

    不知为何,宋福生也松了口气。

    一品轩酒楼,最好的雅间里。

    大丫鬟碧萝打开了包间门,宋茯苓走了进来。

    在该站的位置站好:“农女宋茯苓,请大少奶奶安。”

    陆之婉闻言回眸。

    多少年后,她都记得这一幕,她当年应该是意外的挑了下眉。

    此时,陆之婉挑了下眉,本是侧身坐着,却因好奇而转过身。

    她上下打量着宋茯苓。

    “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十三岁了。”

    十三岁的农家女,见她没有手足无措,没有紧张,没有语无伦次。

    一双大眼睛,黑眼仁格外的透亮。

    让陆之婉十分怀疑,或许离近了,都能从这小姑娘的黑眼仁里寻到自个的影子。美目流盼,里面盛着笑意。

    有些瘦,若是能再胖一些,都能想象得到,要是见的再是熟人,带着些狡黠,能比此刻更显娇憨。

    漂亮的姑娘,陆之婉见多了。

    故作镇定的漂亮姑娘,也瞧过不少。

    去别人家做客,有一些下面得脸官员的女儿,会被主人家引着来见她,给她行礼。

    她都能看出来,有些是真紧张呀,有些是假装不紧张,装作落落大方。其实比起前者,后者假装的那种,她瞧着更闹心。

    但是,如果眼前的女孩,假如也是在假装镇定,那一定是她所见过的姑娘们中,装作落落大方最像的,最好的。

    一个农女啊。

    “你紧张吗?”陆之婉说完才意识到,自个怎的问出口了。

    宋茯苓说,我不紧张啊。

    瞧瞧,那小表情也太真了。

    第二点让陆之婉很是疑惑的是:“你上前来,伸出手来我瞧瞧。”

    她就不信了,一个农家女孩的皮肤,竟挺细腻,白净,脸上别说被风吹红了,连个黑点都没有,不长痦子的呀?

    那脸上能下得了功夫,手上总藏不住吧。

    宋茯苓将两双小手伸出。

    陆之婉:“……”

    陆之婉的四大丫鬟,有的低头还偷偷看了眼自个的手。

    宋茯苓终于明白这为美少妇是什么意思了:“可能我总做蛋糕吧,用牛奶,两手总泡在牛奶和蛋清里。”

    陆之婉:嗳?离近了,真能从这姑娘的眼仁里看到自己嘿。这姑娘的黑眼仁,好像比旁人大。

    而且,离近了发现,小嘴也比别人嫩。

    宋茯苓望着近前的陆之婉,从眼神里又看明白什么意思了,主动道:“可能我总喝红枣杏仁牛奶。”

    四大丫鬟扶额:乱了。

    一个像推销卖牛奶的。

    一个像咨询喝牛奶有什么好处的。

第二百八十四章 比她还像穷疯了(一更)

    楼下。

    宋福生和陈东家也是,并没有马上进入话题。

    俩人在掌柜的休息间里,正吃着瓜子喝着茶。

    宋福生才到,有点担心楼上雅间里的闺女。

    但是随着和陈东家一问一答,话题聊开了,他也就慢慢稳了下来。

    也似天意,和她闺女同步进行,聊的很多话题都一样,甚至节奏都一样。

    陈东家问,“这可真是命运捉弄啊,完了你们这伙人,就一起逃难啦?”

    宋福生点了下头。

    楼上,宋茯苓也回答陆之婉道:“一路上,大伙几次护我爹,人在患难之中见真情。我爹也就决定,无论顺境逆境,都在一起。我们大伙现在也住在一起。”

    陈东家:“原来宋老弟,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陆公子?”

    宋福生说:“是啊,当初差点被充了军户。”

    楼上,宋茯苓也回答陆之婉说:

    她,她爹,她们那伙人,每个人都很感谢国公府的少爷。

    而且,国公府的少爷,在他们这伙人的心里,是有另外一个名字的。

    他叫,小将军。

    小将军两次从天而降。

    一次存在饥饿的孩子们心里,小将军哥哥给了鸡蛋和点心。

    另一次是他们这伙人眼中的希望。那时,拿着凑的银钱,担心被充作军户想送礼,大伙却闻听小将军身边的顺子,已经打过招呼,让他们有了大红牌。

    所以,小将军这个称呼,对于他们这伙人来讲,有着别样的意义。

    陆之婉:原来是这么认识她弟弟的。

    陈东家问宋福生:“那米寿呢,怎么米寿就入了陆公子的眼?”

    宋福生就笑,开玩笑说,是米寿硬赖上去的。

    而且,还不是啥人都能让俺米寿主动耍赖的呢:

    “俺家米寿吧,跟旁的孩子不太一样。

    可能是刚开始投奔我和他姑,就学会了看人脸色?怕俺们不要他还是怎的?

    他是极其聪慧,又极其会看人。

    谁挑剔他,谁心里对他有意见,谁是真好人,谁是假的有私心,那孩子好像会看。”

    说的陈东家微微有点紧张。他没有太假吧?他可是真心的。

    宋福生喝口茶水,继续道:

    “就打比方,我娘,最开头不喜他,米寿都溜边。

    然后还会挑人处呢。

    跟我说,姑父,有种人甭管看见谁,看见么,先皱眉,然后眼神还那样,就说明他事多,看什么干什么都爱挑刺,看到的先是不好的东西,得离远些。和这样的人,不好打商量。

    有的人,稳妥地坐在那,底气足,看人敢直来直去。哪怕他穿的不好,俩眼旁边有褶子,说明他常笑,看到的都是好东西,大约会是个大方人。

    老陈,最初我拿五岁孩子的话,真当笑话听。

    以为他是听我岳父说的,我岳父走南闯北啊,让娃记住了,瞎白话呗。

    可三次事实,摆在我眼前。

    一次,阴差阳错,误入松树林,路上打了好些松子,俺家米寿就能卖出大份。

    就有一份,听我闺女说,那人穿的就不好,米寿就直盯着人家,卖出去了。

    一次是,这不逃难嘛,不怕你笑话,路上有些施恩点,得讨些吃喝啊。米寿就能找到最心善的大贵人。

    那位老夫人,是一路上,我们遇到所有的好人中,给物什给的最多的。现在我们那伙人里,还有几家用着那位老夫人给的棉被。这老夫人,就是米寿挑的。他谁都不跪,就跪那位老夫人。

    然后,就是陆公子。”

    没错,陆畔在米寿的眼中,是个正直、心很善、值得信赖向往的大哥哥。

    米寿用他五岁的眼力,判断大哥哥各种。

    陆畔对他皱眉,米寿不怕。

    陆畔喜冷脸,米寿认为那是哥哥的保护色。

    在米寿眼中,陆畔的心,一定是滚烫滚烫的。

    此时宋茯苓也在对陆之婉说:“我弟弟,可能是很喜欢他的小将军哥哥。”

    陆之婉听完就笑。

    说实话,听到这,她就觉得,有些事真是说不清。

    缘,妙不可言。

    她儿子快四岁了,还在淘气、玩。

    那个去她娘家的钱米寿,才五岁,却像个小大人。

    她儿子和她回国公府,一旦耍驴,提一声舅舅进院了,立马老实。见舅舅跟老鼠见猫似的。

    那个叫钱米寿的孩子,却觉得她弟弟珉瑞,脾气很好。然后这伙人通过这个孩子,也可以说,是她弟通过这个孩子,对这伙人很善待。

    大致的,是怎么认识的,陆之婉已经了解到了。

    当然,她的询问,并不是调查。

    因为陆畔,足够强大。

    强大到,在家人眼中,就没干过一件不靠谱的事。

    外面有那么多人惦记,男的女的都有,陆畔从来没掉过别人的圈里。脑子连抽都没抽过。

    陆畔是官三代,却在军中,没人不服他的实力。

    他破例给美言、助提携的,有和他一起长大玩得好的大家子,更有寒门出身的,他看人看的是能力。总之受他出手助力的,目前,都个顶个出息,个顶个坚定的追随他。

    所以,陆珉瑞从小到大,过于优秀。

    优秀到,甭管他做了什么事,他的家里人,从不是担忧他被人骗,更不会先调查去掌控,只是会好奇。

    就像,他忽然将钱米寿叫进府里,他的公主奶奶和娘亲不会使唤人去调查米寿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她们只会好奇,这个孩子身上有什么特质呢,能让他们家珉瑞高看一眼。

    就像此时的陆之婉,问这些,更是出于好奇,并不是想通过谈话,而再次考察这伙人的品性。

    她弟弟如果都看不明白,她就能看明白吗?

    不要把她弟想的太弱,也不要把自己想的太强。

    她们姐几个,打小就懂这个道理。

    “往后别叫我大少奶奶了,就叫我三小姐吧,你应该晓得,我和你们心里的那个小将军哥哥,是亲姐弟吧?”

    宋茯苓眼睛弯了起来:“是。”

    四个丫鬟这回也不意外小姐,让宋茯苓称作三小姐了。

    要知道只有亲近的人,小姐才会特意通知,你别叫我大少奶奶。

    四个丫鬟还给宋茯苓搬了座,上了茶。

    听完整个来龙去脉后,她们也对宋茯苓有很好的印象。

    恩,准确地讲,也是因为少爷占大部分。其次才是这伙少爷曾帮助过的人,很要强。

    看起来相对干练的大丫鬟碧娥,在陆之婉的授意下,冲宋茯苓说:“小姐这次叫你来,是想和你合作开蛋糕铺子。”

    恩?大家小姐,开铺子?

    碧娥心想:

    是,我们小姐,和别家小姐不一样,可喜欢开铺子了。

    外面的庄子,外地的铺子,那些掌柜的,给干的都可好了。

    就唯独奉天城的,离得近啊,好折腾。

    我们小姐就非要自个上,以彰显眼光独到。

    干一个黄一个,做一样赔一样。

    小姐来之前就说了,你这个蛋糕,要是让她再干黄,她就从此金盆洗手。

    嗳呦,对不住了,茯苓妹妹。

    想到这,碧娥态度更好了:“你放心,我们不参与管这管那,只是给你提供间铺子。需要什么和我说。你还可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碧娥说完看陆之婉,用眼神示意,是这样吧,小姐?

    不是这样的,在家是怎么教你的。

    碧娥:真说啊?

    好吧:“最大的,就我们小姐之前订的蛋糕,你卖多少。”

    “之前订的,一个是699文钱。”

    神马,嘿,一品轩挺黑呀,碧娥怒。

    小姐不晓得花多少银钱,她是知道的,她花了两倍半价格买回来的。

    陆之婉一看丫鬟的表情就晓得:看看,她就说嘛她就说嘛,问题在于太便宜。碧娥钱多买回来的也便宜。

    碧娥:“小姐这面的要求就是,往后那么大的,你卖十两银子。”

    宋茯苓:“……”

    “还能做更大的吗?”

    “目前不能,但是能做带层的,加层。”宋茯苓给简单介绍了下。

    碧娥说:“那往后你就999文钱三层的,卖二十两一个,1599文钱三层的,卖三十两银钱一个。1999文钱三层的,卖五十两银一个。”

    碧娥还建议宋茯苓,你应该做个更大的,或者层数更多的,然后:“百两一个。”

    硬着头皮说完这些,碧娥就退后一步,假装之前这些,不是她说的。

    也真不是她想说的,是小姐非让这样讲。

    感觉在茯苓妹妹的黑眼仁里,好丢脸。

    宋茯苓:“……”

    百两?

    大小姐,你们知不知道外面百两的购买力?

    真的,就是知根知底,知道陆畔他三姐姐是大家小姐,且嫁的婆家也是高门。

    要是不知道这些,以为眼前这几个人,好像比她还穷疯了,怎么不出去抢钱庄啊你们。

    掌柜的推开休息间门。

    宋福生立刻扭头看过去。

    掌柜的瞥眼一地瓜子皮,就猜到东家和宋福生相谈甚欢,“您闺女跟着齐府大少奶奶走了。”

    “什么?去哪啦。”

    去干黄的陶瓷铺子转转。

    在古代,这就算古香古色很高档的装修了。

    多漂亮的碗碟瓶啊,尤其是杯子,怎么就放在这接灰呢。

    噢,宋茯苓懂:卖太贵了。

    大户人家,基本都不缺这些,一家有很多套。真正的高门,或许又会特别定制,更是有很多。

    小康家庭,即便喜欢这里的东西,也觉得漂亮,但恐怕一年到头也舍不得添几件吧。而普通家庭,是压根不敢进这里闲逛。

    这铺子里的东西,没有目标消费群体,不黄往哪跑?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不是很聪明的样子(二更)

    一个半时辰后。

    一品轩门前。

    陈东家、宋福生,宋茯苓,以及两头牛拉着车厢,几个人在冷风中,有些凌乱。

    起风了,要下雪了。

    赶牛车的小厮,跳下车,对宋茯苓恭敬地抱了下拳才离开。

    他人走了,牛车却留下了。

    陈东家反应最快,请宋茯苓进酒楼来。

    宋茯苓拒绝,示意她爹,走吧,过来呀。

    “这?”宋福生指着牛车。

    陈东家急忙问:“宋老弟可会赶车?如怕不妥,可安排我酒楼伙计。”

    宋福生终于稍显正常些,说不麻烦了,应是没问题。

    然后在女儿的眼神示意下,扶闺女先上牛车,明白这是不方便多说。

    随后自个也坐在赶车的位置上,宋福生找了找放在一边的鞭子,拿起来抽了一下车辕:“驾!”

    直到出了城门,即便大嗓门说话,路上也没什么人能听见了,宋福生才扭头,冲车厢里的女儿喊道:

    “咋回事啊茯苓,哪来的车。”

    帘子立即掀开:“别提了,爹,我不要车,非得给我。”

    一把钥匙又递过去:“也非得给我铺子,你瞧,这是钥匙。”

    “谁呀,小将军他姐呀,她为么。”

    “要和我合伙开蛋糕店,为么?我哪晓得她是为什么。我就知道,就没见过她那么不靠谱的人。也没见过,合伙,不问问别人愿不愿意和她合伙,直接安排的。”

    宋福生听的更是猫爪挠,“你快和我细说说。”

    “到家再说,看雪花飘嘴里,我自个也得好好捋捋。”

    “不没吃亏吗?”

    “没,就是有些糊涂。”

    事实证明,陆之婉一出手,不仅能给宋茯苓整迷糊,就是宋福生、钱佩英,和此时盘腿坐炕上的马老太,也都被弄糊涂了。

    “你说她出店,店铺还是两层楼的,位置极好,竟要开卖蛋糕的铺子?”宋福生问。

    “是,里面现在放着很多陶瓷品,只博古架就有好多。这么说吧,她干黄了,已经关门了好些日子。”

    “开蛋糕店,那些陶瓷品,她给搬走吗?”

    “她没说。”

    宋福生点头,好,这不是重点:

    “她提供铺子,提供那两头牛拉的车,只生辰蛋糕的价格必须听她的,卖的极贵就行。

    就这些要求,其他不管?

    然后和你对半。

    铺子名,卖什么,怎么卖,收银钱的,她那面不出管事的?”

    宋茯苓点头:“是,我还好心提了一嘴,提醒你们那面不出个人吗?结果可倒好,她给误会了,说回头咱们要是人手不够用,可从府中调去个丫头供我使唤。”

    钱佩英问女儿:“那你没跟她细说,咱们就是小打小闹,干不起大的?即便非要合伙,二层楼也真用不上。闺女,咱冲小将军,咱也得和人实话实说。别人家投入二层楼,你就给人拢共一月挣不上十两八两的,那都不如租出去。”

    “我说了,娘,我其实也不想和她合伙的,又不是什么大买卖。我还说运输不方便了,然后,就给我牛车了,是陶瓷铺子以前拉货的。”

    钱佩英:“……”她家最近要养得牲口真是越来越多。

    马老太瞅瞅儿子,瞅瞅儿媳,已经糊涂的不行,不过,最让老太太纠结的是:

    “那个小将军她三姐,怎不像她弟很聪慧的样子。真是亲姐弟不,你们打听清了没?”

    老太太怀疑脑子有点问题。

    没问题不能说那话。

    卖699文钱的蛋糕,往后卖十两。

    卖1999文钱的蛋糕,定价更邪乎,让卖五十两。

    晓得五十两能干啥不?能在村里盖套不错的大瓦房了。

    就之前,她孙女卖那么贵,卖1999文钱,她都觉得够呛有人买。

    和这样说话做事不靠谱的合作?

    “娘,依我看,倒是好事。”宋福生倒是想了想乐了。

    他怎么就碰不上这样“淳朴”的人,他闺女就能遇到:

    “今日,陈东家和我说,有人正惦记咱们呢。”

    马老太很吃惊,够低调了,没开铺子没怎地,只往酒楼和茶馆鸟悄推销:“谁?”

    “奉天城老字号点心铺子胡家的长子,和陈东家聊过。

    胡家,各地都有铺子。

    就你们跑那几个县,胡家都有店。

    咱们要是没个强硬靠山啊,估计人家都不会花贵价钱买方子,只要你干不下去,消失了,胡家不就还是响当当第一号点心铺子。容易祸害咱。

    入口的东西,最怕的就是让人背地里祸害。

    哪有千日防贼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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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三口穿越古代,穿越过来就遇战乱,只能带着油带着酒,浪迹天涯一起走。冷了,没法加外套;饿了,没地买面包;遇到抢劫要人命,没有医院给看病。就这样,即便哭着去逃荒,仍要笑着相信未来能绽放。我全家都是穿来的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全家都是穿来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全家都是穿来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