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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先生和亦小姐全文阅读

作者:宾果喵喵     夜先生和亦小姐txt下载     夜先生和亦小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二章 当然是你可爱了。

    夜烬绝打开手机检查邮箱,一面说:“话说的太晚了,本少爷不接受。”亦真窃笑,整蛊他:“姐夫!我们这样对得起我姐姐吗!”

    夜烬绝一怔,绷不住笑了,侧头乜亦真一眼:“死丫头,你刚刚说什么?”

    亦真哈哈大笑:“那天看到的段子,好玩吗?”

    夜烬绝斜她一眼:“智障儿童欢乐多。”

    正说着,有人鬼祟祟从窗外往里看,探雁脖子一伸,目光如鸟喙一样直啾啾的。夜烬绝降下车窗,和那人大眼撞了个小眼,拍拍他的肩膀:“哥们儿看什么呢?”

    那人一怔,脸上挂不住,呵呵哈哈一溜身走没了。亦真掌不住笑了。

    夜烬绝回头赏了她个爆栗子:“笑笑笑,一天就知道学憨憨傻笑,笑个屁啊。”又诘问她:“为什么挂我电话?”

    亦真打开手机让他瞧:“喏,正要抓拍呢,您又是夺命连环call,又要我给你发定位,拜你所赐我拍了个糊碌娃。”夜烬绝哼哼几声,不再追究,去咖啡馆接上豆芽回家。

    “媳妇儿,咱们晚上吃什么?”

    亦真这才想起来:“今天晚上不做饭,我要画画。”

    夜烬绝乜她一眼:“那订外卖?”

    “好呀。”

    他顿时掩不住不高兴起来,仿佛是不满受了冷落。亦真偷觑他几眼:“别不高兴呀,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呀。”

    “不是这句。”

    亦真又想了想:“在我心里,你第一。”

    “这还差不多。”

    “行了行了,嘴都能挂油瓶了。回去给你做好吃的。不过今天我不监督着帮你洗碗了,你把碗洗干净呀。”

    “好呀。”

    回了家,夜烬绝照常逮着豆芽玩儿。用他的话来说,豆芽现在就是他的小老弟(豆芽并不想承认)。梁熙给亦真发来几个k歌链接,亦真还以为是什么k歌大神,结果点开乍听,还以为有只鸡被掐着脖子往沸水里丢。

    “这谁呀?好可怕的歌声。”

    梁熙笑的岔气:“我今天发现有个小学同学在上面唱,我和薛子墨都快笑死了,他简直就是我的快乐源泉!哈哈哈!”

    亦真忽然想起来一事,拿了根笔去采访夜烬绝:“夜先生,请问你怕鬼吗?”

    夜烬绝道:“这世上又没有鬼,有什么好怕的。”

    “那最让你恐惧的一首歌是什么?”

    “没有,但是我知道你最怕《山村老尸》里楚人美唱的粤曲。”

    “那你梦见过鬼吗?”

    夜烬绝想了想:“小时候梦见过。有只女鬼,拖着红色嫁衣,指甲有这么长,眼珠子都快拖地上了。想在梦里欺负我,被我反身打了一顿,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来过了。”

    亦真嘴角一抽:“你丫……够威武雄壮的呀……”

    夜烬绝听了敲她的头:“滚吧你,我那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无敌风火轮!”

    亦真乜他一眼,去楼下超市里买牛肉,两人都是无辣不欢,夜少爷又是餐餐不离肉。亦真想了想,水煮牛肉麻辣味厚,滑嫩可口,这个天气吃再好不过了。

    配菜好挑,关键是牛肉,要无筋无皮无油脂的最佳。亦真挑了好半天,最后捡了几样小青菜。

    烹油爆出香味,片片肉涮出鲜滑,最后淋上辣椒油。做好晚饭已到了八点,两人吃的圆滚滚,往沙发上一摊,直呼舒服。

    歇了会儿,亦真回卧室画画。夜烬绝去厨房把碗洗了,叫亦真来检查。亦真正在画几个樱花卡通小人。圆饱饱的粉脸勾着小鼻子大眼,表情和动作各有千秋。夜烬绝凑上来一看:“好可爱呀。”

    亦真回头:“怎么你走路也没个声?”

    “我叫你你没听见。”他拿起来看:“怎么不把那个小伏地魔画上去?”

    亦真听了嘴角一抽:“伏地魔张牙舞爪的,画上去谁还敢买啊。”

    “是吗?”夜烬绝想了想:“可是我当初就是看你画的那个伏地魔,才觉得可爱。”

    亦真把脸一捧:“是觉得伏地魔可爱还是觉得我可爱?”

    “当然是你可爱了。”他坐下来:“才能把伏地魔都画的那么可爱。”

    “你今天怎么这么乖?”亦真笑着另启一张画纸,画了朵鬼胎青的花,表情狰狞,张牙舞爪。

    “这个?”

    夜烬绝看了一喜:“对,就是这样。我还要弄个夜光的。”

    亦真吞圆了嘴:“大哥,你要上市成这样,谁敢买呀。”

    “我喜欢就好了。仔仔你给我画一个,我专属的。”

    亦真乜他一眼:“你喜欢那个香水吗?”

    “还行。不讨厌。”

    亦真便把那张细细做了修改,黑色做底,乍一瞅怪瘆人的。夜烬绝却很满意:“完了咱俩一人一瓶,专属的情侣款。”亦真听得嘴角直抽:他这是什么眼光?难道她以后要跟着他一起用那样恐怖的香水?!

    翌日。

    亦真终于没再睡过头,早上出门买了刚出屉的蟹黄包,回家时桂花粥已经熬好了。豆芽闻到香味,在客厅里晃荡,见亦真回来,喜得翘尾巴直蹦,喵喵催着要喝粥。

    “先叫你的小老弟起床去。”亦真斜豆芽一眼,豆芽夹着尾巴跑了。几分钟后,夜烬绝怒冲冲从卧室冲出来,豆芽跑在前面,夜烬绝喊:“它扇我脸!”

    亦真笑的眉眼弯弯:“别气别气,豆芽也趁我睡着时扇过我的脸。”

    夜烬绝眈眈瞅着豆芽,豆芽就围绕着亦真寸步不离。梁熙打来电话:“该死,我家楼下豆浆店不开门,你家有饭吗?”

    亦真笑:“有,快来喝粥吧。”

    梁熙来时亦真正在给豆芽捡芋艿,叮嘱她:“餐桌上有糖罐,要白砂糖还是冰糖你自己加。”

    梁熙诧异:“为什么不在煮粥时加?”

    亦真眼神示意:“猫咪吃甜的不利于消化。再说那位爷也不爱吃甜的。”

    梁熙咬着蟹黄包:“阿牛都不是很喜欢吃狗粮,成天捡什么红薯南瓜吃,我就没见过这样的狗。”亦真道:“豆芽天天也娇惯着呢。爱吃些什么南瓜,红薯,紫薯,芋艿,芋头,栗子,玉米。不甜嫩的,加了料的或者太便宜的直接拒吃。”

第一百二十三章 相识已久。

    “哈密瓜只吃贵的,隔上两天还要喝原味酸奶,每周六要吃鳕柳丝,和我抢蛋黄和薯片,不吃鱼要吃虾,还爱吃不加糖的动物奶油。”

    梁熙哈哈大笑:“阿牛还偷油喝呢!”

    夜烬绝吃掉最后一口包子:“大早上的,你俩精神头挺好呀,以后老了能在广场上跳一天。”一张脸板板的,似乎还没睡醒,一个人又回屋里睡闷头觉了。

    梁熙努嘴:“和薛子墨一个样儿,大早上就跟蔫了的小苗一样。说早上是他攻击力最弱的时候,还真以为自己是动感超人啊。”

    亦真笑:“我一直想问你来着,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薛子墨的?”梁熙有点不好意思:“问这个做什么?我先问你,你答了我才告诉你,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你家少爷的?”

    亦真想了想:“应该就是他进教学楼救我的时候。”

    梁熙脸愈发不好意思了:“我告诉你,你可不许笑我。”

    亦真点头,梁熙便道:“其实我和薛子墨初中在一个学校,一个楼层,我每天上厕所在途中都能看见他。”

    亦真想了想:“不对呀,那我当初介绍你俩认识的时候,你为什么装作不认识他呢?”

    梁熙憋笑:“那臭小子正是臭美爱打扮的时候呢,要是知道他小寸头时的蠢样都被我记住了,以后见了我还不得绕道啊!”

    亦真“哦”一声,眼神意味深长:“原来你那时候就看上人家了。”

    “屁!”梁熙乜亦真一眼:“我注意到他,是因为他老在座位上扮动感超人,就是动作超人‘哇哈哈哈’时的那个经典pose。”说着捂起脸:“他简直就是我的快乐源泉!!”

    “有天我上厕所,看见他挥舞着班旗扮孙悟空,探脖探脑的,哈哈哈哈我差点笑死!他长的还挺像只猴儿的!我还拍了照呢!”

    “当时我还纳闷呢,他这样怎么没人管呢,后来才知道,这二货还是个班长。一上自习课就替同学们监视老师,数学课吃辣条,历史课画世界地图,语文课下五子棋,英语课和后桌讲日语。”

    亦真也掌不住笑起来:“咱俩初中要是一个学校的就好了。我初中的时候,天天和同桌在一块儿画漫画。我那同桌戴个黑框长方眼镜,一张容长脸,伸着长尖的下巴,梦想就是当个漫画家。”

    梁熙不住八卦:“长的好看吗?”亦真想了想:“一般吧,当时我对他还有点好感,不过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

    梁熙有点悻悻的:“我还以为你会找个志趣相投的人谈恋爱呢。”亦真催她快走,一面走一面说:“相似之人适合做朋友,互补之人才适合做情侣。你看过素黑的书吗?她说情侣互相之间就是一面镜子,能互相照出对方的缺点,便于取长补短。”

    两人八点到了网戒中心,正好能赶上上课。大鹏因上次和不动队去抓人,正好避过了团伙“罢免”班委的起义运动,那十个盟友起义失败,取代了万超,成为了治疗室的常客。

    亦真问大鹏:“明天就是视察的日子了吧。听说那个高官是卜世仁的忠实粉丝,不但给卜世仁下跪送锦旗,还多次给卜世仁站台。甚至还带头组织家长,企图占领中央电视台,为卜世仁讨回公道。”

    大鹏笑:“这种和我们不搭边的,问的都是老人儿。明天晚上的点评课肯定很精彩。”

    亦真一直对被梁熙描述为“痛哭流涕”的那节点评课持怀疑态度,一堆人扎起窝子作鬼扮猴,未免太过分夸张了些。

    大鹏叹:“其实大家心里明镜似的,只是被治疗的恐惧牵引着,才沉耽于虚假的亲情,而父母满足于那种控制欲,也是无法自拔。”

    亦真道:“那是挺可怕的。”

    “最可怕的地方是二偏。”大鹏悄声道:“那里关着的人,要么是逃跑,要么是出院以后家长对治疗不满意,都是被重新抓回来的。”

    “每天上课要站军姿,一站就是四五个小时。无论表现好坏,每天都要进治疗室治疗。吃的东西只有白菜豆腐,不加任何调料,一吃就是几个月。”

    “真的,在这里随时都能看到人性的贪婪和奴性。”大鹏的表情有点些恨恨的:“考试不是第一会被送进来;上学晚回家一小时会被送进来;路过网吧看了一眼会被送进来;和朋友感情太好也会被送进来……”

    下了晚间的点评课,亦真和梁熙闲聊着准备回家,远远看见一人往办公楼走,梁熙说的正欢,亦真拍她肩膀:“那个楼里不都是工作人员吗?她怎么往里面去了?”

    梁熙转转眼睛:“跟上去瞧瞧。”亦真拉住她:“会引起怀疑吧。”

    “要怀疑也是她先被怀疑。咱们也是家委会的,随便找个理由混进去就成。顺便探探梅壬兴的办公室在哪儿。”

    亦真听着有理,和梁熙鬼鬼祟祟跟在后面,看不到那女人正面,但应该是不差。女人生了副很漂亮的腿,有点肌肉,线条玲珑而矫健。

    两人跟着女人上了五楼,五楼只一间办公室灯火通明。

    “副院长办公室。”梁熙悄声念着:“这么晚了,她找梅壬兴做什么?”

    亦真给梁熙使了个眼色,两人蹑手蹑脚扒在门板上,整个走廊静的骇人,月光在那一侧静静窥伺着她们。亦真左顾右盼,偷偷将门支开一条缝,飞快把嘴掩住了。

    梁熙站在后面,她只能看到一点侧对的角度,被办公桌挡着。

    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亦真轻轻将门掩上,示意梁熙快走。

    两人赶着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梁熙虽然什么没看见,大概也猜到了,严缝了嘴大气也不敢出。两人咭咯着脚,脚底抹油般离开了网戒中心。

    夜烬绝回来就见亦真歪在沙发上发怔,无精打采的,脸上青了又白。不住发笑:“你那是什么表情?”亦真乜他一眼,一五一十跟夜烬绝说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争吵。

    “这么刺激?”他一听,竟是一副笑纳的表情:“你也真是的,急什么,再看一会儿呀。”

    亦真爇着脸剜他:“无赖起来没个正形的,回避还来不及呢,你倒要拿起草棍儿戳狮子鼻子眼去了。”

    夜烬绝挑亦真一眼,咕唧:“要我我就再看一会儿。”亦真劈手捶他,夜烬绝见她赤溜着脚,回卧室专门给她取了袜子套上:“天气凉了,还光着脚在大街上跑,冻死你丫的。”

    首次撞见犯奸,缓过劲儿竟激动起来。亦真一整晚都在和梁熙讨论这事:“那女人的老公知道吗?”

    “我还在寻思要不要告诉他老公呢。”

    “你疯啦!”亦真道:“你可别在这个节骨眼上拨乱。”

    “我就想不通了,世上竟有这样放屁的事!”梁熙跳下床:“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一个叫不是人,另一个就唤没人性!乌龟王八一家亲!!”

    翌日。

    亦真起了个大早,今天是高官造访的大日子,得去长长见识。

    才进大门,箭蔟般的目光齐刷刷射了过来。眼神如临大敌。一张张脸钝钝的,或薄或厚的唇皆是往里一凹,生怕祸从口出。

    亦真一路扶墙摸壁,很快便找到梁熙。亦真关注的对象是那造访者。梁熙正好相反,她只关注昨天那个女人。

    亦真很快找到了目标,那人反剪着手,暴露出头发桩子,侧面看,肚子又腆出来老远。还不时和梅壬兴言笑晏晏,想不注意到都难。

    那人盯上一人问:“治疗时什么感受?”

    “治疗就像……就像蚊子咬一样,能让脑子清醒。”

    那人又问另一个:“治疗时什么感受?”

    “治疗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我很享受这种感觉!”

    “说享受也太浮夸了,一听就很假。”亦真在心里腹诽。梁熙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上来,伸手便要拉走亦真。亦真“嘘”一声:“我想听听下一个怎么说。”

    “治疗就像打针吃药一样,每个人都会经历这种过程。”

    这回答听着没毛病。梅壬兴和那人前脚刚走。后脚不动队就把前头采访的二人带走了,想也知道去了哪儿。

    “我带你去看那个女的。”梁熙兴冲冲拉着亦真,往教学楼走,上到三楼走廊。现在还没到上课的点,家长们在教室外等孩子吃过早饭一起上课。

    那女人正搭着腿晒在太阳窝里,脚尖一跷一跷的,白绒紧身背心把她坟起的胸脯子和腰塑成了石膏像。手里托着盏水晶玻璃面的小茶杯,撮尖了嘴吹浮在水面上的茶叶。

    她的男人方头整脸,靠在墙上,仰着头,下颌显得更方了。鼻子里泛泛哼着戏腔:“安人今日去探亲,天使我俩遂愿心,牛郎若把织女等,今日里鹊桥春暖喜相逢……”

    亦真一听便笑出了声,梁熙悄声问:“怎么了?”

    “这是花鼓戏《潘金莲》里,西门庆趁武大郎不在,跑到武大郎家勾引潘金莲时唱的戏词。”

    阳光穿过杯里的茶叶,透出几丝筛在女人的脸上。她将茶杯擎到眼的位置晃了晃,一面抱怨这茶不出色,一面偷觑着她的男人。

    “一唱起来还没完没了了。吵死了。”她断喝。男人便不吭声了。亦真正和梁熙挤眉弄眼地偷笑,一时没刹住,那刺激的笑声便暴露了出来。女人纤翻着细眼啐她们:“大街上的骚男人多了去了!可当心看不过来了!”

    亦真嘴角一抽,心想:就你那方块男人,跟麦香鸡块上摆了三个小绿豆一样。白送给老娘老娘都不要。

    梁熙已经嘴快地迎了上去:“真是恶人先告状,做了娼婦还捧着自己当凤凰!当心被你传染上鸡瘟才是真的!”

    女人兜脸切腮:“你胡说什么?看我不给你那张嘴撕扯了!”

    梁熙冷笑,并不理会亦真的阻拦,张口就喊:“昨天晚上花摇柳颤地跑到办公楼里干嘛去了?可别叫我说出好的来!!”

    “放你娘的屁!”女人啐了梁熙一脸口水:“你凭什么说那就是我!”

    “我也看见了。”亦真冷笑:“你昨天也穿了这件白色紧身衣,黑裤子。这总没错吧。整个办公楼里灯火通明的办公室只有一间,还用我再说的详细点吗?”

    “你还套了件屎黄色的外套!背的也是这个屎黄色的包包!”梁熙怒冲冲驳着脸。

    亦真小声纠正:“那是姜黄色。”

    女人上前推了两人一个趔趄:“副院长腰不好!我感谢我儿子的救命恩人去给副院长捶腰!不行吗?自己脏还要往别人身上扣屎盆子!下*流胚子!”

    梁熙气的浑身发软,又不能说自己跟着她上了办公楼,更不能说看到了那么一幕。只是跺着脚不松口:“捶腰?淫婦王八一条藤!迟早嗓子里长满疗子烂成酱!”

    那男人听梁熙连带自己也给骂了,抽了皮带便要动手:“梅教授救了我的孩子!就算我老婆跟他发生了关系,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

    几个家委会的成语忙围上来劝阻。梁熙和亦真相视一望,再也说不出话了。见男人一脸不依不饶。亦真拉上梁熙转身就走。

    “我的三观都被震碎了。”厕所里,梁熙还在回忆那一幕。亦真在一旁给她补妆,也是不胜唏嘘:“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呢。”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梁熙气的跺脚:“被那死三八吐了一脸口水!气死我了!我要回家告我妈!”

    亦真笑话她:“把你妈叫来学驴往她脸上吐口水吗?”

    梁熙气的捶亦真:“我不管!你得给我报仇!不然我就跟你绝交!”

    “成成成,我帮你。”亦真低笑:“这会儿是饭点,等一会儿过了饭点,咱们去食堂的餐厅找找道具。”

    第二节课下了便是大课间,两个人鬼鬼祟祟溜进食堂,梁熙问:“找什么道具?刀?”

    亦真从身上摸出回形针:“这是我的万能钥匙。”让梁熙去把风,自己撬了门进去。几分钟后,提了只灰不溜秋的老鼠出来,还是只活的。

    梁熙唬的倒退一步:“我真是小瞧你了,你居然徒手抓老鼠!”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有老鼠。

    亦真挤眼笑:“等下我就把这老鼠塞那三八包里,给你泄愤!”

    梁熙见亦真好容易捉了只老鼠,不住笑歪了嘴:“一只哪够?得再来一只!好事成双,坏事也得凑成对!”

    亦真乜斜她一眼:“滚吧你,我还嫌脏我的手呢。”亦真把那只老鼠扔进塑料袋子里,裹了又裹,往包里一塞:“咱们得赶紧冲回去,别让这老鼠给袋子挠破了。”

    两人一溜上了楼,刚坐下便开始上课了。梁熙坐在亦真面前打掩护,生怕老鼠扒到她身上,不由后背发凉,头发倒竖。

    亦真发狠,手卡住老鼠身子,那畜牲“吱吱”叫唤了两声。那女人是坐在她前面,可是双手严严把包一护,生怕有人趁机窥伺似的。

    这可怎么办?亦真急的干瞪眼,心里突突的似往上撞。眼一斜,瞄准了那方块男,悄悄把身子往下一挫,抄起老鼠塞进了他的裤管里。

    才撒手,那老鼠便如离弦之箭般往上直射,男人瞬间弹了起来,亦真趁势尖叫一声:“有老鼠!”

    方块男只觉腿上百鬼作挠,又疼又痒,一面跺脚一面蹦:“下去!死畜牲!”

    人群散开一圈,他愈发蹦哒的像个猴儿。那老鼠扒拉的更凶,疼得他扎手舞脚。盟友不敢笑,家长却哄然笑塌成了一片。

    “你还愣着干嘛!”他喝斥那女人:“赶紧帮我把裤子脱了啊!”

    他女人脸上一红:“呸!老不要脸的!脱你老母!”

    他揣着裤子左右摇摆,亦真和梁熙倒在一起,心内愈发欢乐。前面梅壬兴和那高官的脸却更黑了。那老鼠隔着裤子,在男人手上咬了一口,他沙嘎叫了一声,也顾不得面子,当众解起了裤子。

    亦真和梁熙混在人群里,一溜烟跑离了现场。一面跑一面疯笑,停下来看周围没有人,眼一瞪,头一扬,益发笑的口张眼合。

    梁熙捧腹笑了好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呀,他们不会查监控吧!”

    亦真转转眼睛:“我用包打着掩护呢,大不了就说系鞋带时正看到有老鼠。他毁了梅壬兴的霸王基业,你没见刚才梅壬兴的脸黑成啥样了。以那方块男巴结讨好的心理,应该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

    梁熙又大笑起来:“也是,估计他以后都没脸来了!”

    方块男没追究,梅壬兴却是恼的头发倒刺,取消了晚上的点评课,查了监控找上亦真:“请问你那个时候在干嘛!”

    亦真答:“年纪大了受不得凉,正把秋裤往袜子里塞,就见一只老鼠从我脚上跳了过去。怎么了?”

    梅壬兴盯着屏幕,里面她一副惊慌的样子。想:就算是做贼的喊捉贼,她上哪儿逮了只这么大的老鼠?又逼着脸诘问:“我听说你们不久前闹了矛盾。”

    亦真眼睛一转:“您这么一问我就敢说话了。保不准就是他逮了那老鼠吓我,偷鸡不成才倒蚀了把米!您看我这佝偻柴瘠的样,又是个穷苦可怜相的女人,别人不欺辱我我还要松上一口气呢,还反赶着招惹那有仗腰子的人吗!”

    梅壬兴倒听得没了主意,显得他欺负了这老女人一样。她又不美,不过仗着显老扮弱小装可怜罢了,这也算是个女人?他在心里狠狠砸了她几拳,又跺了她几脚。

    亦真用手把脸一扪,一行啼哭,一行气凑:“也是,谁让我好巧不巧弯了下腰,两边横竖得罪不起,又见我是个女人,随意一指就上赶着脏派我。您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认了你们大家谁也干净!”愈发连话也说不成了。哭的不可复制,一声比一声响。

    梅壬兴心烦意乱起来,和那方脸男大动干戈的是大鹏妈。可这大鹏妈财大气粗的,他委实不想招惹。这么一想竟心虚起来——他确实有脏派这老女人的嫌疑和倾向。可这样的没底气是他断不能接受的。

    要是卜世仁会怎么做?之前也有这么个反叛的家长,卜世仁说他精神有问题,最终借着治疗的名义控制了他。

    梅壬兴不住发起狠,期待策划着怎么实施,却被那哭声拉回了现实:还不到那个程度吧?再说今时不同往日,他没那个把握和自信。可难道他要凭白无故地吃亏吗?他的字典里没有过这两个字!

    这么想着,他的语气又生硬起来:“你口口声声说不是你,我也信你干不出这样的事。可大家都说是你做的,我不站出来发声,大家都以为我糊涂无能,以后我还怎么在盟友们面前树立威信?他们还会听我的吗?”

    “依我看,你就充个样,赔偿些损失,我也吃点亏,看你这情况,五千块钱了事。我还让你留在家委会,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亦真一听,也不哭了:“你这话轻巧,可和我一样的可怜人就要寒心了。再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既是无凭无据找嫌疑人担责,这事跟大鹏妈和那方脸男人也有干系。他们要是肯分担你的损失,我也不哭冤枉了,一分不讲价。这样既显得你公正,又能衬出你的威严,还能让大家心服口服,你也没有损失。这不是一举四得吗?”

    这倒给梅壬兴说懵了,竟觉得很有道理,可转念又一想:他昨天才拈染了那方脸男人的老婆,现在那方脸男人破财又破灾,他反倒像那方脸男人要起钱了?有点荒唐。

    梅壬兴实在想不出对策,便说:“还是等那方脸男人回来再说吧。”说完直起腰杆,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步一步坦然走远了。

    梁熙在外面听得一愣一愣的,见亦真出来,冷不丁劈手拍她:“你这演技够逼真的呀!平时和蔼亲和的什么似的,现在脸翻的都赛过脸谱了!”

    亦真连捶了梁熙好几下,切齿咬牙:“要不是为了给你出气,我能被逼到这个份上吗!丢死人了!”走几步又警告梁熙:“不许告诉夜烬绝!薛子墨也不行!不然我就和你绝交!”

    梁熙连忙掩住嘴:“我不说!我肯定不说!”

    亦真不信:“你发誓!”

第一百二十六章 切水果。

    梁熙立掌:“我要是说出来,我就改名大王八!”亦真这才作罢。

    因晚上的点评课取消了,亦真也没心思在里面闲逛。离开前听说方块男被刨破了皮,一条腿鲜血淋漓的。有些幸灾乐祸:他也怪可怜见的,不过可怜的活该。

    离开网戒中心,照常去咖啡馆接阿牛和豆芽,梁熙这才后知后觉的担心起来:“这起事件不会影响咱们的进度吧。”

    亦真横她一眼:“逞完口舌之快了,这才想起来?开始我就拦着你,你不听。现在已经这样了,大鹏万超那边咱们啥也别说,就当这事跟咱们没关系,他们知道了难免生怨。”梁熙点头应了。

    “你还没招下临时工?”亦真问梁熙:“最近事情太多,我都忘了提醒你了。”

    “别的事我是常粗忽,钱的事我可精明着呢。”梁熙喜得眉梢飞扬:“早就招下了,不过是上午班,你没撞见过。”

    “还有程实的那个女朋友,我把她拉到黑名单里了。奥,还有王佟。还有几个举止荒疏行为怪异的,要么偷杯子,要么溜账不给钱,还偷偷坐了我的小沙发。我整理了一下,给他们拉进黑名单了。”

    亦真问:“佑嘉又怎么了?”

    梁熙从鼻子里哼一声:“没怎么,就是有天晚上她跑到我梦里跟我吵架,我就恨上她了。”

    亦真正欲说话,梁熙打断:“她来了也是撺掇程实。不是要这个包包就是要那个口红,不买东西光吵吵,趁早给我滚出去。”

    亦真转而问:“咱们上个月赔了多少?”梁熙掸她一眼:“怎么可能赔呢?只是赚的不算多。等忙过这阵子,我好好核对一下账本,咱们再分红。”

    亦真点头,一面又不住笑话她:“你这孩子气什么时候能改改?”梁熙“哟!”一声:“我见你每次配合我的时候挺开心的呀。承认吧女人,你已经被我吸引了。”

    亦真白她一眼:“你还记得三中后门那个卖章鱼小丸子的吗?当时你嫌人家卖东西不搭理你,撺掇着我和你一起摆摊,就摆在那女人旁边。”

    梁熙自得起来:“我还拉拢亲友团,比她便宜一块钱,她摊上没人,气的一个月没来。”

    说着大笑起来:“我差点忘了!后来你被夜烬绝撞了个正着!哈哈哈!”

    “闭嘴吧你,哪壶不开提哪壶。”亦真乜梁熙一眼,再次警告:“今天的事不许跟任何人提起。”想来总有些丢人,她呼天抢地的样倒像个碰瓷专业户。

    回到家,夜烬绝还没回来。他每周必有几天回来的稍晚。在这点上亦真是很敬服他的,无论打拳是不是生计,他都是一丝不苟的认真。她欣赏他的这种热忱与坚持,在她看来这是一种优良的品质。

    这种时候她也从不打扰他。一起生活这么久,总该有点默契。亦真靠在沙发上想了想,晚饭做一道酸汤排骨。另一个她采取抽签,让豆芽用爪子扒,扒出来哪个做哪个。豆芽很精明,抽中了一道红烧虾,于是晚上又有虾仁可以吃了。

    亦真偷了会儿懒,去超市买了些排骨回来,中火慢炖,煮上饭。一面发呆一面构思今晚画什么,一个不防神险些睡着,干脆拿着平板玩切水果打发时间。

    夜烬绝回来的正对时间,进门就见亦真和豆芽趴在沙发上,凑的紧紧的。他凑上去一看:不得了了,这两只竟然组队切水果呢。

    “你这手速不行呀,还不如我小老弟呢。”夜烬绝凑上去,亦真也不搭理他。只见豆芽几个喵喵拳划上去,水果噼里啪啦就爆开了。

    亦真正玩的足兴,被豆芽一个飞屁怼到脸上。亦真被挤怼下线,豆芽霸着平板,切的愈发欢乐了。

    “看豆芽最近跟着我都学聪明了。”夜烬绝斜亦真:“不像某个笨蛋,就是开不了窍。”亦真捶他,笑斜一眼:“洗手吃饭。”

    “不急,我先和我小老弟组队玩一局。”夜烬绝脱了外套,袖子一撸。把豆芽往一边推推,那么大的一只趴在沙发上,和豆芽一起玩开切水果了。

    “你怎么也玩上了?”亦真斜一眼夜烬绝:“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说这游戏弱智的,现在玩的比谁都开心!”现在轮到夜烬绝不搭理亦真了。

    豆芽玩的正欢脱,一扭一蹿,屁股就怼到夜烬绝脸上了。夜烬绝黑着脸乜豆芽一眼,抄起平板坐起来,豆芽便跳到他腿上玩。亦真还以为这大少爷会把豆芽提起来往地下丢,不想眉头都没皱一下。

    “你俩不许玩了。”亦真上来把平板抽走:“吃完饭再玩。”豆芽便转身一蹦去吃蒸虾仁了。夜烬绝乖乖去洗手,亦真靠在门上:“我发现你现在还挺喜欢豆芽的嘛。”

    “我这是爱屋及乌。”夜烬绝也不辩解。亦真笑:“你没发现豆芽被我喂彪了吗?当初你还说我肯定把它喂不胖,打脸了吧。”

    夜烬绝挑她一眼:“那也是因为本少爷爱吃肉,连带着豆芽幸福奔小康的。”总之好都是他的。

    吃了饭,亦真回屋里画画,这幅是唯美意境的樱花。画到中途去接水喝,不料正撞上他从浴室出来,大剌剌的,穿个大裤衩就大摇大摆过来了。还挑眉问她:“仔仔是不是要喝水?”一面说着,一面从亦真手里拿过杯子替她接水。

    亦真偷觑夜烬绝一眼,心目中想这厮真是越来越解放天性了,以前还知道要衣冠楚楚,现在穿个大裤衩就大摇大摆走来了。剜他一眼:“你丫这是要去夏威夷潜水还是要去马来西亚捉小丑鱼?”

    夜烬绝掸亦真一眼,理直气壮:“我在自己家里穿成这样怎么了?不定哪天我赤条条的就来了!”

    亦真青着脸把他一溜,轻声:“我这不是怕你感冒吗?”他的眉梢往上一剔:“我又不是你,风吹一下就倒了。”

    亦真斜他一眼,给他取了见件长袖出来:“把衣服套上。”他觑她一眼,懒懒把衣服接了过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格外安静。

    袖子堆在胳膊处,夜烬绝喊亦真:“胳膊不得劲儿,你来帮我拽一下。”亦真接过衣服,被一个反手罩住了头。夜烬绝把衣摆顺势往下一扯,两人顿如被滴落的树脂砸中般,冻在一起成了琥珀。

    亦真的头才勉强够到夜烬绝的胸口,闷头扎在他身上,左右拧着挣扎,好不容易才把头从领子里钻出来。夜烬绝笑的差点背过气:“呀,这个好玩儿。”

    亦真捶他不成,夜烬绝便笑的更欢脱了。亦真瞪眼看着他:“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放开本座,饶你不死。”

    他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个爆栗子,亦真后跌了一步,也没皮没脸地笑起来,嘴上不住顽皮:“呀呀呀!我的肩胛骨隐隐作痛!”夜烬绝唬了一跳。亦真脆声喊:“我的翅膀要出来了!!”

    夜烬绝剔亦真一眼:“你怎么不变成蝴蝶飞走呢?”她笑:“因为舍不得你呀。”

    两人又疯耍了会儿,亦真便去洗澡了,洗完澡回房修改完善了那幅画,拿给夜烬绝看:“你看这幅怎么样?”

    他细细端详:“这樱花画的挺漂亮,感觉像日漫里的经典镜头。”

    “那这三幅里,你最喜欢哪一个?”

    夜烬绝想了想:“我还是喜欢那张小伏地魔。”亦真睐他一眼:“您这口味够刁钻啊。”他歪着脑袋,笑的格外好看:“幸亏我不会画画。

    “嗯?”

    “除了你眼里再没有别的风景了,还不得饿死呀。”

    亦真笑着勾住他的脖子,夜烬绝便凑过来吻她。背对着灯,这一幕像山的阴影。与那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融在了一起,深潭似的沉了又沉。

    “我忽然想起聂鲁达诗集里的那一句。”亦真轻笑:“我在这里爱你,纵使地平线徒劳地隐藏你。我在这冰冷的事物中,仍然爱你。有时我的吻乘上沉重的航船,穿越海洋,它永不停歇……”

    夜烬绝盯着亦真,觉得气氛好的有些尴尬:“球赛要开始了,我先走了,你继续忙啊。”竟松开了手,头也不回地转身出门了。

    亦真愣在原处,半晌没反应过来。掩手掩脚上前,偷偷把门揭开一条缝,将目光定在沙发上,这货居然在跟豆芽玩切水果?

    这一夜过分安静了些。

    大鹏翻来覆去睡不着,怀疑方脸男那事就是亦真和梁熙干的,不是她们还会是谁?万一计划受了影响,他和万超岂不是白进来遭罪吗?

    这么一想便怨起来,盘算着明天见到亦真就撂牌,说什么他也待不下去了,可辗转几下又觉得行不通:他又不是没见过父母想领孩子走的,梅壬兴压根就不放人。

    正纠结着,廊外传来一叠嚎叫,哭几声又疯笑起来,一声赛一声的大,跌宕回响起来。整个宿舍的人都被惊醒了,一人提议:“要不要出去看看?”

    “要去你自己去。”一人懒懒地回,又闷头继续睡了。大鹏朝那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纳罕这样居然也能睡得着。

    “听这声音,像是文展。”

    “我听着也是文展。”

    “要不然咱们去看看?”大鹏提议,那两人又不吭声了。黑夜里静坐在床上,头上蒙着被子静静听着,只依稀看得见轮廓,是被恐惧塞哑的两个黑铃。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那声音没有再往前移动,只是又响起咚咚咚的磕头声,一下下重重砸在地面上,似另一个世界的回声,每砸一下,大鹏的心便塌下一块。

    那文展就正对着万超的宿舍:“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考博了!我这就去结婚!”

    又挣扎着扑上来叩门:“你肯和我结婚吗?你肯吗?”喊几声又诡密密地阴笑起来:“我明天就带你走……”

    万超离门最近,偏偏别人没听见,就他听见了,浑身不住打起战,把耳朵捂的严严实实,嘴里翁翁喊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听着听着又好似没声了,万超张着口,犹豫着松开耳朵。黑暗,先从窗外探进一只手,连着整个宇宙一起暗寂了。

    万超从来没这么大胆过,祟祟探出头,掐着一口气,竟啪嗒一声开了门。一看那黑影不见了,正松了口气,低头就见一团匍匐在地上。一束雪亮的白光猛地照过来,暴露出一张煞白的脸,暗红色的血汩汩从头上冒下来,流经两盏瞪瞪的眼,一直蜿蜒到脚底。

    那管理员也是一怔,低声怒喝:“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帮忙?”万超吓的魂都没了,掩上门紧凑过去,闻到那管理员身上一股酒气。

    捣腾一阵。那人要万超抬起文展的两条腿。嘴里叼着手电筒,两手穿过文展的腋下。万超眯细着眼,那脸实在太过惊悚,现在他的脑子一片煞白,不知何为恐怖。

    开了铁门,夜风呼啸着吹过半山腰。万超飘飘忽忽走在前面,像只回家托梦的鬼。他尝试着想一些不相干的:这不是真的,这只是一场梦。可真实的恐怖一幕幕从四面八方扑了上来,他赶紧甩头将一切掷出脑外。

    两人一径把人抬去了后山。那人取下手电筒,坐在土堆上,指挥万超脱了文展的外套,烧了。又让他去对面的树丛后面翻出铁锹,挖了坑。将文展扔进坑里埋了。

    管理员环顾四周,点起打火机,火苗的焰蹿上他的脸。满山的叶子掀腾翻覆,笼在月光里,溅出点点银光。

    “知道回去以后怎么说,怎么做吗?”,他对万超的表情不感兴趣,“乒”地松开打火机。万超连声点头:“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便塞给他一支烟:“抽完再回吧。”

    万超一面衔着烟,一面将铁锹藏进树丛里:为什么要在这里藏个铁锹?难不成那管理员坐的土堆底下还埋着个人?他被这念头惊了一跳,拔转过身就走。

    管理员见他回来了,信手把烟从他嘴里夺过,扔在对面的土堆上。那橙红色的火苗挣扎着亮了亮,立时又暗了。万超头也不回地跟上前,背后又是一片寒冷与黑暗。

第一百二十八章 异样。

    翌日。

    “你有没有觉得不大对劲?”亦真问梁熙。梁熙正盯着那方块男的老婆:“有什么不对劲的?真是丑人多作怪,怎么哪儿都能看见她。”

    亦真无言,只是四顾。盟友间或者面无表情,或者满怀戒备,或者乞乞缩缩,独立游行在可互相监视的范围内。不动队上插着眼四处走荡,盯着这些畏葸的阴沉的白痴似的人。

    点评课上又牵三挂四发落了一群人,理由千奇百怪。什么“严重心态问题”,“军训时带有不良情绪”,“上厕所超时”,甚至有人被控“夜间梦游”,舍友被追究责任,一齐被送进了治疗室。

    “怎么好像都是三楼的呢?”亦真紧盯着眼:“怎么没有万超呢?”

    梁熙听了转过头:“万超怎么了?”

    “这些人里包含了万超的舍友,独独没有万超。”亦真忽地一噤:“万超呢?怎么没见他?”

    “他又不爱在我这儿凑趣,有什么奇怪的。”梁熙背过身,又盯梢着那女人:“真是奇了,他老公不在,她还穿红配绿卖起俏了,瞧她扭的那样,真是个老妖精。”说着呸了一声。

    “不只是万超,从进宿舍门我就觉得奇怪了。”亦真拍梁熙的肩,拉回她的注意力:“大鹏见到我也是赶紧回避,一言不发,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梁熙道:“你想太多了,我看就是梅壬……副院长对这次视察不满意,加上昨天那出,人人自危也挺正常的。”

    “可是昨天也没有这样啊,至少大鹏不是那样。”亦真总觉得是另外发生了什么。

    午休时大鹏随同亦真回宿舍,一路上都有人盯着,宿舍里相互之间盯着,委实问不出什么。

    亦真便想着去找万超,万超也不搭理她,自顾拿着衣服去水房,亦真就靠在窗户边站着,搭讪似的问:“听说过几天要做英语测试,复习的怎么样了?”

    一面问,一面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这时水房外立着个人,视线在亦真和万超身上徘徊。亦真心目中想:果然是有事,这人就是来监视万超的。

    亦真很慢怠地啰唣着,那人也趁机窥伺着她。亦真索性走上前,撸起袖子:“不能这样洗,会把衣服搓坏的。”

    万超也不抬头,亦真拿衣服时触了触他的手,有茧,还瞥见有水泡,可能是使用铲子所产生的结果。

    做了下示范,亦真又把衣服放进盆里,不做停留便走开了。

    为什么他的手上会留下那样的痕迹?他哪来的工具?又是去什么地方使用的?亦真又折回去,和梁熙碰了个正头,梁熙正拿着水杯:“你怎么来了?”

    亦真压低声音:“你早上来的时候,这里有没有什么异样?”

    异样?梁熙摇头,忽地一噤:“清洁剂的味道,很浓烈的消毒味。”

    亦真盯紧着梁熙,“是不是只有这附近,味道特别浓烈?”梁熙点头,正纳闷,亦真忽然劈手拨她的杯子,杯子砸在地上,水溅了一地。

    “你在干嘛?”梁熙一脸懵圈。亦真摸出钥匙,将指甲刀递给梁熙:“愣着干嘛?就近拿拖布过来啊。”

    梁熙一怔,不明白她的意思,亦真做了个“剪”的手势。梁熙会意,亦真旋即离开。梁熙趁厕所没人注意,用指甲刀在拖布上剪下了一条,藏进手心。

    下了晚上的点评课,梁熙回家路上把拖布条给了亦真:“你在怀疑什么?”

    “听着,我这么说可能有点疯狂——”亦真犹豫着怎么说才能使话不那么离谱。她或许过分敏感了些。她也希望自己想错了,一切只是场魔术,真相也许很简单,是她想的复杂了。

    “我怀疑有人死了。”

    “啊?”梁熙露出吞鸡蛋的表情:“你胡说什么呢?”

    “是真的。”亦真也有点心慌,对自己的猜测感到不可思议:“万超的手上有水泡和茧,我怀疑他接触过铲子之类的东西。”

    “也许是军训弄得啊,俯卧撑之类的。”

    “他都来了这么久了,现在才长水泡吗?”亦真反问:“我也希望是我想错了,可万一呢?万一真的埋了个尸体——”

    “哪来的尸体?”梁熙反问:“就因为那一片被拖了很多遍的地?”话毕一怔:“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可疑。”

    亦真继续:“如果是寻常物品,也没必要埋起来啊。就算是要埋,也轮不到万超这种新人。是什么东西一个人埋不了呢?还必须需要人来帮忙?需要埋多深的坑,手上才能起那么些茧子跟水泡?”

    梁熙疑问:“可,就算要埋人,为什么单选了万超呢?难道是万超——”

    “不可能。”亦真摇头:“万超应该是不小心被卷了进来。”

    “不对。”梁熙打断:“就算是万超做了,网戒中心也不会把娄子捅破。这要弄到外界,网戒中心不得倒闭吗?”

    “你觉得万超是那种人吗?”亦真反问:“就算他是,他又有什么动机呢?”

    “有可能是被凶手逼的啊,不得已和凶手一起害人!事后再一起去埋尸!”

    亦真嘴角一抽:“他们能用治疗整治的人生不如死,对他们卑躬屈膝唯命是从。还有必要杀人吗?不可能是他杀的,十有**是自杀。”

    “也对。”梁熙转转眼睛:“好像确实行不通。”

    亦真把拖布条收进一个袋子里,梁熙注意到袋子里还有几条剪下来的拖布条:“你都剪了一遍?”

    亦真摇头:“只在三楼这一层的拖布上取了样。各楼层的拖布又不一样,应该不大会换,急于消灭证据的话,肯定会就近选择拖布。”

    梁熙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怎么确信就是三层?”亦真睐她一眼:“因为这一层消毒水浓烈啊。搬救兵肯定是就近找吧,反正就在万超活动的这一片。”

    梁熙又问:“你想检验这上面有没有血迹?”

    亦真点头:“用那么多消毒水,一是为了掩盖血腥味,二是为了清理现场。但愿是我想多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她居然抛下我去画画。

    “那咱们现在上警局吗?”梁熙问。亦真摇头:“不好交代。这要涉及到人命的话,我们没有证据。引起警方注意又找不到尸体,会前功尽弃的。”

    “这个交给夜烬绝办吧,他有这方面的路子。”

    梁熙点头,又问:“那你觉得他们会把尸体藏在哪儿?”

    亦真回:“自然是有土能埋人的地方,所以不可能在网戒中心。出了网戒中心,四面八方都环抱着青翠。”

    “那就是不好找了。”梁熙一口气紧上来,亦真接过话头:“不,很好找。树木繁茂杂草丛生的地方,一但被刨开就会留下痕迹,就算是还原,草也会因为水分流失,颜色呈现枯黄。”

    “但是那些地方我都觉得不太可能,容易被人发现。倒是向南那一面,被网戒中心的后门封死了,人迹罕至的地方。”

    梁熙对这点很是赞同:“后门一向锁死的,要是把人埋在别的地方,早卡严了。”

    “还是等检验结果出来再说吧。”亦真不大想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头疼:如果这事真的把万超给牵扯了进去,网戒中心肯定不会放人,搞不好会一直把他困在这儿。要真是这样,只能釜底抽薪了。

    接上豆芽回了家,豆芽便翘着尾巴跟着亦真兜来转去。亦真给它倒牛奶也不喝,只是看着她喵喵叫唤。

    “我知道了,你这是对游戏上瘾了,要玩切水果。”亦真便打开平板的游戏界面,这下豆芽不缠她了,兴兴头头对着屏幕发动起喵喵拳。

    乘吃晚饭的时候,亦真便把事情同夜烬绝一五一十述了。夜烬绝挑眉:“你这命格挺奇特呀,怎么你最近上哪儿哪儿就要死人?你不是死神转世的吧。”

    亦真睐他一眼:“你爱帮不帮,还吐槽起我了。我要真是死神降世,那你不是很危险吗?”

    夜烬绝斜亦真一眼:“有危险的人是你好吧。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瞎折腾。”亦真也不和他讥拌嘴,免得又要挨骂。

    饭后亦真例旧回房间画画,画了几张都不满意。也不知道别人是怎样,她在创作时心里是容不得丁点情绪作祟的,即便画得出来,也认为这水平是虚软浮蓬的,不够接地气。遂揉了画作,扔进垃圾桶去客厅看电视去了。

    夜烬绝很自知地在厨房洗碗,亦真丢开遥控去帮他,一面刷碗一面打哈欠:“天转凉的那几天不大适应,清醒了几个中午,现在又开始秋倦了。春困夏乏秋倦冬眠,一年四季轮着困,怎么就跟睡不够似的?”

    夜烬绝仄着唇角:“你习惯晚睡,睡眠质量又不好,自然就困了。这些倒没啥,头发一年四季都掉,干脆剃了得了,剃了还省事呢。”

    亦真气的发笑:“滚吧你,我把头发剃光了你看着不别扭吗?”

    “戴个假发啊。”夜烬绝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到时候你就更雌雄难辨了。”

    亦真竖他一眼,冷笑:“你要是那么欣赏挼香作露型的,就尽管去找,谁也别碍了谁,别显得我耽误委屈了你一样。”竟是真的生气了,甩脸就走。

    夜烬绝赶紧拉住她:“我跟你开玩笑呢,怎么还较上真了。”

    亦真冷笑:“我也跟你开玩笑——”忍住没怼回去。

    “今天怎么了?”夜烬绝赶紧认错:“不然你怼我,我肯定不还嘴。”亦真没搭理他,自顾回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夜烬绝侧头偷觑亦真,亦真就是不搭理他,夜烬绝左戳戳右捣捣:“仔仔好歹搭理我一下呀,我都发困了。”

    亦真转过身:“你现在知道困了?什么时候这么缠人的?自己不去睡还叨扰别人。”

    “咱不能生隔夜气呀。”他伸手扣住她的手:“我知道你刚才想怼我,忍住没怼。”

    亦真从鼻子里哼一声:“我要真怒了,可就一点口德都不剩了。倒是你,理直气壮起来从没给我留过口德,什么混账话都说得出来。”

    “我这说话不过脑子。”夜烬绝笑:“每次都是话出口才开始后悔,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也是我今天心情不好,不能全怨你。”亦真打了个哈欠:“睡吧,我困得不行了。”夜烬绝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回卧室休息了。

    翌日。

    亦真不打算去网戒中心,上下高度戒备,去了也没用。又正逢周末,坦然睡了个爽觉。

    夜烬绝醒的早,替亦真掖好被角,喂过豆芽,便去拳馆了。亦真睡到自然醒,梁熙打来电话,问要不要一起出来喝喝咖啡。

    “不用了。我要去写生,画樱花。”才挂了电话,夜烬绝的电话又打了进来:“中午出来吃吧,完了咱们好好玩一下午。”

    “大少爷,我这稿子还没画完呢。我打算下午去写生。”

    “那你打算去哪儿?”

    “樱田道,那儿整条街都是樱花。”

    “这都入秋了,哪来的樱花。”亦真解释:“前段时间气温较低,近来气温又有所回升。多变的天气让部分樱树误以为春天到了,再度开花。我想去看看。”

    “不用我陪你?”

    “你来干嘛啊,来了我也不得闲,你肯定坐不住。”

    夜烬绝意味深长地“哦”一声:“那你去吧。”撂下电话,晏晚凉便凑上来:“打几杆球去?”

    夜烬绝没应,只是问:“傅媛媛平时粘不粘你啊。”晏晚凉思了思:“一开始不粘,最近有点儿。”

    “爷们儿间的聚会要什么女人啊。”薛子墨走过来:“难得自由一回。”

    夜烬绝蹙额:“你觉得亦真粘人吗?好不容易得闲,她居然抛下我去画画。”

    “那不挺好的嘛。”

    “好个屁。”夜烬绝剜薛子墨一眼:“你们先去玩儿,我得过去看看,不然我不放心。”

    “你还真怀疑人家去相亲啊!”晏晚凉对着夜烬绝的背影喊,薛子墨在一边笑:“傅媛媛这招狠啊,都给他驻下阴影了。”

    樱桃道上有家地理位置极佳的咖啡厅,户外搭着象牙白的棚子。粉嫩掐着菡绿,星星点点蔟在枝头,不少人在树下拍照。

    亦真架好画架。一只雪白的狐狸狗从前路过。不知怎的,忽然想起日本鬼怪里的小狐狸。

第一百三十章 小神婆。

    天是午后的斜阳映暖,笔画出的却是晚上——狐狸化作公子身,灯夜乐赏樱。原型是《百物语》,画出来却格外有意思。

    “不是画樱花吗?怎么画了只狐狸?”夜烬绝忽然发声。亦真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一会儿了,你没注意到我。”夜烬绝握住她的手:“好凉。”

    “我也感觉不大切题,樱花成了背景了。可是我喜欢这张。”亦真笑着拿给夜烬绝看:“《百物语》里有很多关于狐狸的俳句。这一幕把‘狐狸化作公子身,灯夜乐游春’,背景替换成了赏樱。”

    夜烬绝却是盯着她的脸看:“有什么象征意吗?”

    “灯尽人散,幻梦归空罢了。”亦真正说着,他忽而凑上来吻上她。亦真一怔,半晌才问:“你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刚刚看你认真的样子,又喜欢上了你一次。”夜烬绝拿那张画看了看:“可惜悲婉了些。”

    亦真笑:“你不喜欢我就不画了。等久了吧,你想去哪儿?”

    “我喜欢。”夜烬绝收起来:“送我吧。”亦真笑着点头,轻轻替他抹平了衣服上的褶。

    “吃饭了没有?”夜烬绝问,亦真摇头:“你想去哪儿?”

    他笑:“妇唱夫随。”。亦真见不远处有家土耳其餐厅,指尖一点:“那就去哪儿吧。”

    烤肉在土耳其的地位相当于北京的烤鸭。土耳其烤肉分为转烤、二烤、串烤、阿达纳烤肉等四种。亦真对土耳其街头的转烤更为青睐,她喜欢人间烟火味儿。

    转烤即旋转烤肉。肉抹上料调料后被一层层串起来,反复捶打夯实,形成一个巨大的肉团。可一边转动铁棍进行烧烤,一边用刀将烤熟的肉片切下,切下来的薄肉片用托盘上的油搅拌之后可食用。

    亦真一口一口蘸着酸奶,吃的正兴,夜烬绝那边来了电话。

    亦真问:“怎么了?是不是报告出来了?”夜烬绝挂了电话:“经联苯胺处理,呈现阳性反应,显示原来是血迹,曾用水清洗过。血液里含有pgm。”

    亦真问:“pgm?那是什么?”

    “血液里的pgm酵素在一般情况下,最久可保持十三个星期。如果血液内没有pgm,就代表可能是十三星期之前的血迹。现经过化验,血迹内有pgm成分,故证实为新血迹。”夜烬绝淡淡说完:“你的猜想是对的。”

    亦真叹气:“对的也无法啊。我又没办法接触到尸体。”

    夜烬绝道:“这个不着急,有证人在呢,不要打草惊蛇,先搞到证据再说。”亦真点了点头,跟梁熙在微信上宣告了结果。

    梁熙大惊:“真是奇了!我竟一直没放在心上!”

    “你什么事放在心上过。”亦真翻了个白眼:“你看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梁熙打了个哈欠:“能怎么办?当然是不去了。反正他俩也去了有段时间了,咱们也不必天天陪课监督了。估计网戒中心也不想让咱们去。”

    亦真道:“话是这么说,可咱们连去都不去了,容易被误解成弃之不顾。”

    “那,那咱们去了也帮不上忙啊。”梁熙主要还是发懒不想去:“那要不然,咱们过去支会他们一声?”

    亦真应一声,道:“虽然眼下没什么办法,不过得在离开前打探一下梅壬兴的电脑设的什么密码。你可别伺机偷懒,一得了闲就杳如黄鹤。我会监督你的。”

    “知道了知道了。”梁熙咕哝一句,挂了电话。

    夜烬绝在一边笑:“这话我可没有听过。”亦真问:“监督?我哪有监督你的份儿,你不鸡蛋里挑骨头,我就得感谢您的大恩大德了。”

    “贫嘴。”夜烬绝觑亦真一眼,笑着拿起纸巾给她擦拭唇角:“多大的人了,饭都不会吃。”

    侍者端上一盘巴克拉瓦,薄如蝉翼的酥皮层层叠叠,包裹上核桃、杏仁、开心果之类的坚果。还有专门烹煮土耳其咖啡的铜制小壶,土耳其人称为cevze。附带两个咖啡杯。

    这家餐厅的咖啡可由侍者烹煮,熟悉土耳其咖啡的顾客也可自行动手,桌上有提供明火的装置。亦真笑着接过cevze:“我来。”

    夜烬绝拒绝吃甜点。亦真拈起一块巴克拉瓦:“‘甜食等同于善良的心和甜蜜的话’,看你这人多没劲啊。”夜烬绝没搭理。

    侍者笑欣欣端上调煮用咖啡的咖啡粉,由烘焙过的咖啡豆研磨而成。

    烹煮土耳其咖啡要用一百毫升的纯净水兑上十克的咖啡粉,小火加热。烹煮是要慢慢地按照一个方向来搅拌。

    当咖啡开始被煮沸的时候,一层咖啡泡沫会浮在液体表面,用小勺轻轻把咖啡泡沫分离出来,平分在各个杯子里。然后继续煮咖啡直到再起沫为止。

    “你为什么不加糖?”夜烬绝斜亦真一眼,亦真也斜他:“你喝咖啡不是不加糖吗?没给你加盐就不错了。”

    夜烬绝还以为她不知道,听到后半句才明白过来,这丫头是故意的。

    土耳其有传说,求婚者上门求亲时,女孩子会为客人煮咖啡。如果女孩儿在求婚者的咖啡里加了很多糖,表示“yes,i do“。

    如果咖啡很苦没有加糖,表示“我坚决不同意”。

    而如果咖啡里面放了盐,表示“你快点走吧,最好永远不要出现在这里”。

    夜烬绝伸手,猝不及防在亦真的头上敲了个爆栗子。抢走了她的咖啡,把自己那杯奇苦无比的调换了过去,作为惩罚。亦真苦不欲生,一口一口就着甜点往下嘬。

    “咖啡煮的不错,火候刚好。”夜烬绝剔亦真一眼:“虽然我更喜欢喝那杯苦的。”

    两人讥拌几句嘴,亦真按捺不住,催促夜烬绝赶快喝完,她要占卜。

    “迷信,谁还信这个。”夜烬绝睐亦真一眼:“小神婆。”

    亦真抢过咖啡杯,盖上盘子,将杯盘稍微摇晃一下。心中想着要占卜的问题,然后再将杯盘小心地倒扣回来。最后将杯盘静放在桌上,等待杯底的温度冷却,再利用咖啡渣来占卜。

第一百三十一章 要等。

    夜烬绝瞭亦真一眼:“你不会用你的吗?用我的不就不灵了?”

    “这本来就是我的呀。”亦真兴冲冲栖在杯上看,还不时用手扇上一扇。

    夜烬绝鬼使神差照做,两人大眼对小眼,守着杯子等杯底温度冷却。

    亦真手里的杯底先行冷却,却是先交给夜烬绝看:“你看这像什么图案?”

    夜烬绝乜亦真一眼:“你自己的,自己不会看啊。”

    “那它后来不是被你抢走了吗?你也得参与呀。”亦真摇晃几下夜烬绝的胳膊:“快点看看!”

    “这什么玩意儿啊,跟个蝌蚪一样。”夜烬绝认认真真看了半晌:“我看着就像个蝌蚪,没了。”

    “啊?”亦真接过杯子,一脸黑线:“少爷,这是新月型,什么蝌蚪啊。秃噜都秃噜不到点上。”

    夜烬绝见她脸青,支着下巴幸灾乐祸:“怎么了?仔仔怎么不说话呀,是占的结果不好吧。”

    亦真斜夜烬绝:“肯定是因为交换杯子的缘故才没有测准的,都怪你!”

    “少废话,怎么个不好?”

    “何止是不好,是极其不好。”亦真剜夜烬绝一眼:“极其不顺的一天,万事皆要小心,切记遇事冷静,以免性急坏事。”

    夜烬绝勾唇:“挺准的呀。”

    “屁!”亦真夺手拿过夜烬绝的杯子,左右看了看:“出现圆圈,通常代表一些好的事情。”

    “看吧,人品问题。”夜烬绝接过杯子,亦真乜他一眼:“等下去哪儿?”

    夜烬绝牵着她的手:“看你啊,你想去哪儿?不然我陪你逛街去?”

    亦真一脸嫌弃:“和你们男生逛街没意思,还不如我自己戴上耳机听小说瞎转悠呢。”

    “你那是什么表情?”亦真盯眼看着夜烬绝:“难道你想去逛街?不然我陪你?”

    夜烬绝抱着胳膊,一脸贱兮兮的挑眉:“你丫挺独立的呀,哪儿跑来的独立分子?成天赖在我家不走,真讨厌!”

    “你才是独立分子呢!”亦真笑喷,正欲捶他,夜烬绝拽着她调到身体内侧:“傻子,走里边。”

    没走几步,亦真便拖着夜烬绝的胳膊:“少爷,我走不动了。”

    “快点的吧。”

    亦真戳戳夜烬绝:“我说我累了。”

    他转过头看她:“你是想回家还是想让我背你?”

    亦真打了个哈欠:“咱们回家吧。但是我累的走不动了。”

    夜烬绝觑她一眼:“愈发出落的像头猪了。”亦真也不搭腔,轻轻往他背上一跳,夜烬绝惊呼,一脸内伤的表情:“泰山压顶!”

    “讨厌!”亦真掐他脖子:“是不是想让我掐死你!”

    “好了好了,不闹了。”夜烬绝直起身:“你要困就睡吧,一会儿就到家了。”

    万超正趴在床上写日记,他从前最厌恶和诟齿的。现在竟成了他一天当中最美好的部分。想来也不对,从前他的人生是一幅油彩,苍茫海天里的一只石青色的鸽子。背景还没添上,也许是绿色的森林,也许是蓝莓色的天空,也许是河畔的金柳,石榴红的棉花糖朵……

    可现在这油彩被锯掉了,只剩下这白框了,仅剩的那部分,还给他囚成了精神上的残废——不然他怎么反觉得它美好起来了?

    全天二十四小时轮番监护,上厕所不能超过三分钟,没有人和他说话,大鹏见到他也是拱肩缩背拔过身就走。青黯的霉苔腐蚀了每一个人的心,下一个疯掉的又是谁呢?

    床铺靠窗,万超偷偷看着窗外的街道和行人,鼻子酸胀。点评课以外的任何一滴眼泪都是自我矫情的产物,是犯罪的。万超调整了呼吸:不能放弃,亦真和梁熙一定会救他出去的。他要等。

    (?˙ー˙?)

    “不然咱们直接报警吧。”梁熙在电话里和亦真商量:“既然牵扯命案,进网戒中心把他俩救出来,应该不是事。”

    亦真叹一口气:“话是这样。但是如果这一步棋走了,警察没有找到尸体,我们又没有证据证明那是改头换面的网戒中心,之前的努力可就全白费了。”

    梁熙咂嘴:“警察都出动了,它还开的下去?”

    “那些家长和被控制的盟友会为网戒中心做证,搞不好还会趁机反咬咱们。咱们什么证据都没有,空口白牙怎么敌得过他们人多势众?等调查一结束,网戒中心还会继续运营的。而且以后咱们再也不可能混进去了。”

    “啊?”梁熙眼前一黑:“那,那怎么办啊!”

    “所以这一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走。”亦真也头疼:“这决定咱们不能做,得看他俩的意思。如果他俩要终止任务,咱们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挂了电话,亦真摊在沙发上,神思有些晃荡。别说他俩了,连她都想放弃了,谁又能救赎得了谁呢?

    夜烬绝见亦真饧了眼,走过来拍拍她的肩:“别画了,赶快睡觉去吧。”

    亦真拉着夜烬绝坐下,懒懒往他的肩膀上一靠:“我还没改完呢。”

    “别改了,我又不急着要。看给自己累的,我都心疼了。”夜烬绝轻轻抽开她手里的画:“赶紧睡去吧。”

    亦真打了个哈欠:“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嗯?”

    “珍珠奶茶里的咖啡因是一杯中杯美式咖啡的三倍。我说呢,怎么晚上喝了珍珠奶茶死活睡不着,两眼睁睁到天明。”

    夜烬绝睐她一眼:“合着是最近奶茶喝多了,晚上睡不着,白天才这么困。”

    “嗯。”

    “还有脸嗯。”

    夜烬绝推推亦真:“不然我给你热杯牛奶?你喝了乖乖睡觉去。”

    “谢谢少爷~”亦真叮嘱他:“记得加两块糖!”

    豆芽闻见奶味儿,也翘着尾巴凑过来讨牛奶喝。夜烬绝拿了猫碗去冲洗。豆芽就一路跟在夜烬绝身后喵喵叫唤。

    “豆芽现在都不怕你了。”亦真接过牛奶,问夜烬绝:“你要不要喝一口?”

    “你喝吧。”夜烬绝蹙了蹙眉:“小时候天天被逼着喝,都有阴影了。”

    亦真咕咚咕咚喝完,洗了杯子和豆芽的猫碗。回卧室被夜烬绝叫住:“手机交出来。”

    亦真眨巴眨巴眼:“我肯定不玩儿手机。”

第一百三十二章 高兴坏了吧?

    夜烬绝觑亦真一眼,明显是不相信:“少废话,快点的。”

    亦真不给,遮在身后严严护着:“我真不玩儿。”

    夜烬绝剔眉:“你都要休息了,还要手机做什么?摆枕头边陪你睡觉?还是夜里跟你抢被子玩儿?”

    “对呀。”

    “对个屁。”夜烬绝上来要抢。亦真早已料到,率先一步钻了个空。夜烬绝反手擒住她:“快点的吧,屡战屡败,一天天还调皮的很。”

    亦真将头一梗,也不困了,精神头一上来,玩儿性更盛:“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嘛?我可没再说你的坏话,你又查不出来什么。赶紧放了我睡去吧。”

    “谁要查你手机了。”夜烬绝哧地一笑:“明明是你自制力太差,又有拖延症。真会污蔑人。”

    “可是我明天要早起啊,没有闹钟醒不来。”

    “我叫你。”夜烬绝没有耐心了:“天天晚上抱着手机傻笑,以为我不知道?”亦真还想挣扎,挣扎不过。夜烬绝抢过她的手机,嗤之以鼻:“一个跷腿驴还想追着马跑,跑折了腿,也是空的!”

    “滚吧你!”亦真跺脚,又一溜烟追上去,揪住夜烬绝:“把你手机给我!”

    “凭什么!”

    “我这可是潘多拉的魔盒,放你眼前你不可能不看。”亦真哼一声:“鬼知道你会不会看我的淘宝,查微信步数,导行车记录,搜浏览记录,翻消费账单?保不齐还会在通信名单里挨个儿发消息试探呢!你倒小人得志了,我一想到你翻查我手机时的窃喜样儿,我就恨的心痒难挠!”

    “我才说了一句,你就疯了。”夜烬绝笑抽了嘴:“原来这些里面有秘密呀。好的!我会仔细排查的。”

    亦真赶紧拦住夜烬绝的去路,煞着手:“快点的,小心我在你面前猝死。”

    夜烬绝乜亦真一眼,把自己的手机给了她。豆芽跟着亦真,长腿儿溜着短腿儿一齐回了卧室。

    亦真抱着夜烬绝的手机,辗转反侧。豆芽无声地抹着自己的脸。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亦真犹豫不决:她倒不介意夜烬绝翻查她的手机。但是她知道,他反感这行为背后充斥的不信任。

    如果真有事,表情骗不了人。他也没必要骗她。亦真矜住心里的痒痒。把手机放远,闭眼睡了。

    翌日。

    亦真起了个大早,看着表,迟迟没等来梁熙,却把夜烬绝等来了。

    “起来啦。”亦真伸手:“刚准备找你要呢,怕吵醒你。”夜烬绝把手机给了亦真,自顾洗脸刷牙去了。

    有条未读信息,是梁熙昨晚发的,说今天家里有事,去不了网戒中心,下午得空来找亦真商量对策。

    再看看电量,还是百分之二十一。亦真哭笑不得,和着夜烬绝根本没翻她的手机。

    夜烬绝叼了片面包,大剌剌坐下来,头一歪,直直瞅着亦真。亦真被他看的脸有些发烫,倒不是心虚,主要是给那目光灼的。

    她微微别过脸。果然,夜烬绝也凑到另一边,直勾勾盯梢着她,唇一勾:“我昨天晚上可没翻你的手机,机都没开。”

    说着脖子往前一探,一只耳一样地诈笑:“可是精刮上算逮着狠看了一回,高兴坏了吧?”

    “屁!”亦真笑气:“你才高兴坏了呢!我没看你手机!!”

    夜烬绝挑眉,腿一搭,贱兮兮地哼笑:“得了便宜还卖乖。谁信呢!”

    “我真没看!!”亦真急得赌身发誓。夜烬绝在鼻子里哼一声:“要是发誓有用,还要警察做什么!”

    瞧这贱样儿。亦真咂嘴,好赖她已经看的马棚风一般了。也不搭理他,自顾吃起面包来。

    夜烬绝也不再逗亦真,一面吃着面包一面看行程。亦真给夜烬绝沏好咖啡,备好充电宝,选了条领带。

    早上有会要开,有点赶时间。夜烬绝打好领带,把脸一凑:“媳妇儿快点的。”亦真踮起脚,轻轻在他脸颊上吻了吻。

    “不够。”他拦住她,轻轻拥抱了她一下。亦真拍拍他的肩:“油腔滑调的,去你的吧。”

    他溜她一眼:“那你送我。”

    亦真乜着夜烬绝笑:“怎么跟个孩子似的。”搭着胳膊给这位爷送到车上,才悠悠回家。睡了个回笼觉。

    梁熙中午来找亦真,一进门就一叠声抱怨:“可真是的,我妈那边亲戚家的儿子结婚,女方家是小地方的,找了两个护驾来谈判。就女方那样,一张口就要三百万。我实在待不下去,就来找你了,有饭吗?”

    亦真点头:“你来的正好,我还打算订外卖呢。”

    梁熙嗐声叹气,继续:“女方家想卖女儿,男方家也不是个好鸟。先前把一女的肚子搞大了,要讹房赖彩礼,婚事谈崩了。现在又谋划着先买个房子,把女的骗过来还房贷!真是奇货可居!”

    亦真啧声:“恶人自有恶人磨。有句话怎么说?‘好马配好鞍,好船配好帆,王八对绿豆,傻逼配脑瘫’!”

    两人一面吐槽,一面相跟着去楼下买菜。亦真问梁熙:“我和少爷吃饭不离辣,你能吃多少?”

    梁熙把手放在肚子上:“我今天可一点辣的都不能吃。”

    “那咱们吃点暖和的。”亦真想了想:“酱汤怎么样?”梁熙点头。

    选好酱料,亦真又捡了些牛肉,土豆,豆腐,甜不辣。又想起来家里没有黄油了,买黄油时顺带买了几包薯片。

    两人一路叽叽咕咕回了家。亦真小心将牛肉切成薄皮,备好洋葱。黄油化开,切好的牛肉和洋葱在锅里煎出香味。

    “万超那边咋整?”梁熙靠在门板上:“网戒中心里到处都有人盯着,不是那么容易说上话的。”

    亦真笑:“咱们不用说的,用写的。”

    “怎么个写法?”

    “配一小瓶0.1 摩尔/升的氯化钴溶液。然后用蘸水钢笔或毛笔在吸水性较好的白纸上写字。氯化钴的稀溶液是浅粉红色的,所以把氯化钴溶液写在纸上,等纸干了以后,几乎看不出纸上有什么颜色。”

第一百三十三章 接收信息。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梁熙提出质疑:“用纯牛奶写字不是更方便吗?看的时候把纸放在水里就可以看到字了.”

    “氯化钴制成的隐显墨水比较保险。”亦真笑:“万超收到信,放在打火机上微热一下,信纸上的六水氯化钴即脱水变成蓝色的氯化钴,上面就会显出蓝色的‘密信’。”

    “看完信以后,只要往信纸上喷一点水雾,信纸上的蓝字又会消失,仍然可以使信的内容保密起来。”

    梁熙点头:“只要他们回答‘要’或者‘不要’,咱们就能采取行动了。”

    亦真思了思:“这样容易被混淆,不然就以动作为指令吧。左迈一步,表示‘即刻行动’,右迈一步,表示‘再等等’。为了不引人注目,咱们没办法权衡利弊,只能直接问他们现在要不要离开,只能看他们自己了。”

    酱汤暖意升腾,亦真关了火,和梁熙吃过午饭。两人准备好材料,写好纸条,去了网戒中心。

    去时正值下午的军训,两人就在家委会常驻的走廊上等。才一去,那方块男人便逼直了目光:“你们还敢来?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们放的老鼠!”

    梁熙还要上赶着直冲,亦真及时勒住她,冲那方块男微笑:“你们是神主头上使剪刀的大人,我们可得罪不起。”说着笑睐那女人一眼,朝办公楼的方向一指:“上那儿找你老公穿凿我们去呀!加油!!”

    方块男一怔:“你瞎指什么?我才是她老公!”

    梁熙仰头大笑:“指哪儿算哪儿,人尽可夫!”

    亦真一怔:“原来你才是她老公啊,‘是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

    那女人气的黑转红:“胡吹乱咬的小骚达子!看老娘不撕烂你们的嘴!!”说毕,煞着手趱赶上来便要撕嘴。

    亦真赶紧拉着梁熙跑:“她又要学驴吐口水了!快跑!!”

    女人在方块男头上刷了一耳光:“你是聋子吗?没听见她们怎么骂我的?死人袜子!你死那儿不动啥意思?要下个蛋吗!”

    男人后跌一步,嗫嚅:“鬼知道她说的什么!”

    女人劈手又是一耳光:“神主头上使剪刀---修(羞)先人!我怎么会嫁给你这个白痴!!”

    男的乞缩着头辩解:“修仙人?那不是挺好的嘛!”

    梁熙和亦真停下步,煞不住狂笑起来。梁熙幡然回神,拍亦真:“别干杵着傻笑啊,那女人不定会告咱们的状呢!”眼睛一转:“不行!我得恶人先告状去!”

    亦真拉住梁熙:“她不会去找梅壬兴的。”

    “怎么不会?”

    亦真白了她一眼:“有事没事就往副院长的办公室跑,这不是给自己招黑吗?上次梅壬兴都没拿咱们怎么样,现在为这小事,梅壬兴更不会搭理她了。身为家委会的成员,她连这点小事都要找副院长理论,家委会的人怎么看她?”

    “这样我就放心了。”梁熙长出一口气,亦真笑:“瞧你那点出息,瞻前不顾后,还一有事就上赶着往前冲。”

    “我这身边不能有人,站个比我有脑子的,我的脑子就没了!”梁熙捧腹笑两下。亦真笑打梁熙:“就没见谁像你这样傻笑的,刚出了那样的事,别太引人注目了。”

    “滚吧你!你刚刚笑的也很欢乐好吧!”梁熙不服,亦真一本正经:“偶尔吵一吵就算了,以后咱们别老招惹她们,以正事为重。”梁熙点头应了。

    军训结束。亦真和梁熙分头去找人。阳光倒是明媚,映的发旋金澄澄的。万超背对着阳光,那金色的逆流与他擦身而过,连带着那点希望的火苗也颤了颤,随之引发的思想的痛苦抽搐着全身。

    大鹏新理了头,从阳光的角度斜剖过去,是被斩首的草坪的阴影。不是一片漆黑,笼在他头上的,那阳光下的阴影,才是真正的黑暗。

    他是个聪明人,他不断重复着呼吸的动作,避免思想的混入。他不需要快乐,平静就足够了。可一点一点被挤压的意识还是会趁机冒上来:他做成过什么?他是被那点模棱两可的小聪明给害了,连他爹妈都形容不出来他究竟是长脸还是圆脸。

    那他究竟是什么?大鹏一点一点探索着自己的轮廓,太危险了。他是个行走的煤气罐,里面正咝咝作响。他真怕某个想法给自己炸了。

    “大鹏!”亦真在后面叫大鹏,大鹏一听,却走的更快了。

    “叫你怎么不搭理呢?聋啦!”梁熙猛拍万超,万超回头一看,眼泪鼻涕唰地下来:“你还有脸来?你看看我!你看看我这副鬼样子!”

    亦真追上大鹏,看他这光景,把纸条塞在他手心。大鹏这才反应过来:“救我,救救我亦真,我实在待不下去了,再不走我怕我也要死在这儿了。”

    亦真正欲说话,有人朝这边看了过来,亦真便嘱咐:“最近还好吧?打火机之类的违禁品可别偷藏啊,我明天下午会再来,你想清楚了。”说完便快步走了。

    大鹏还想再追,发现有人看了过来,赶紧顿足,快步回了宿舍,心里突突直撞。跑到厕所一看,竟是张白纸。

    费了大半天功夫,给了他一张白纸?旋即想了想,打开打火机在纸上烘了烘,蓝色的字迹浮现了出来。

    梁熙那边有些不顺利,才拿出纸条便被逮了个正着,那人二话不说抄起来狠看,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这是什么?”负责监视的人凶蛮蛮的,梁熙灵机一动,反问那人:“奇怪,我明明想变个小鸟,为什么变出来是一片纸?你会不会变魔术?教教我吧。”

    那人嫌弃地看了眼梁熙,没收了纸条。趁他转身的空档,梁熙趁机把备份塞给了万超。

    万超一脸茫然。梁熙又像模像样的叮嘱起来:“别忘了你当初因为什么进来的!就没有戒不掉的烟瘾。以后连那打火机也休想再碰!我明天再来看你!再别跟我吵着说要回家了!”

    万超见她说“打火机”时嘴型夸张,心里联想到了什么,眼睛也亮了起来。抽身回了宿舍,也如法炮制接收到信息。

第一百三十四章 挑灯夜战。

    因要给这两人充分的时间考虑,亦真和梁熙没有参与晚上的点评课。回家路上,梁熙给亦真看了咖啡馆的明细,减去程实和临时工的工资,以及房租水电之后,利润均分下来一人六万,一年回本。

    亦真退给梁熙两万:“店里多亏你打理呢,怎么能均分呢?”

    梁熙眉毛一敛:“我还差这两万块钱?小时候一块钱还要对半分了买辣条,现在倒跟我泾渭分明起来了?少在这儿恶心人!拿着!”

    亦真笑着接过:“那可说好了,我请你吃饭。”梁熙才松开的眉又上扬起来:“那我可得把这两万块连本带利吃回来!不然就吃大亏了!”亦真捶她:“才说你大方,立马又酸起脸了,吃屁吧你!”

    夜烬绝今天回来的早,见亦真不在,关了灯偷偷躲在了门后面。豆芽领着亦真上了楼,见亦真今天买了薯片,心里紧紧记挂上了。

    一拧钥匙发现门没锁。难道是遭贼了?亦真将门轻轻揭开一条缝,没动静。又轻轻把灯打开,没动静。

    难道是她忘锁门了?亦真明明白白记得她锁门了。心目中想:肯定是夜烬绝急急忙忙回来,忘了锁门了。

    才松了口气,心中没来由的一紧:他从来没有忘过锁门啊!不会他现在就在家,卧室里藏着个女人吧!

    念头才冒上来,心里已经泛起凄楚了。亦真又悄悄关了灯,打开手机手电筒,蹑手蹑脚朝着夜烬绝的卧室摸了过去,悄咪咪扒在门上,瞪着眼,张着嘴,竖起耳朵静静听着。

    夜烬绝双手抱臂,歪着脑袋,就在一边静静看着。亦真什么也没听见,又调转了个方向继续听,一挑眼就见灯里站着个煞白脸面的人,眉梢上挑,诡秘的微笑着。

    亦真干瞪着眼,以为是个鬼,吓的轰去魂魄,一声不敢吭。转转眼睛,只好装作看不见,又迟缓僵硬的把身子调转回去了。

    黑影一伸手,她便弹了几步远,还是没有躲过被生擒活捉的命运。亦真吓的丢了半条魂,那黑影上来就扼住了她的脖子。她梗着头,又喊不出声儿,跌着脚,一路扶墙摸壁开了灯。

    夜烬绝把手一松,靠在一边笑:“老牛旋磨似的,干嘛呢?还跑?我就看你能跑到哪儿去!”

    亦真捶他:“你这什么毛病!瞎火里扮鬼吓人,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夜烬绝绷不住笑起来:“别给我拿这说事,你刚刚偷偷摸摸干嘛呢?捉奸呢?”

    “谁捉奸了!”亦真把头一摔:“我……我是怕……”

    “怕什么?”

    亦真吃吃艾艾起来:“我……还不是怕什么形迹可疑的人跑到你卧室里偷东西!”

    夜烬绝斜亦真一眼:“你才可疑好吧?”

    亦真翕了翕唇,也斜夜烬绝:“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夜烬绝挑眉:“有。”

    “那你还这样?”

    他两手一摊:“因为我不在乎你的感受呀!”亦真一听,劈手在夜烬绝的背上擂了几下。

    “好了好了,捶够了没有呀!”夜烬绝轻轻扼住她的手:“我下次注意点儿。”亦真拔嘴不动,又在他背上擂了一下。

    夜烬绝喜得眉开眼笑:“好媳妇儿,不闹了。出去带你吃好吃的去。”

    亦真收回手,剔他一眼:“今天我请客,少爷想吃什么?”

    夜烬绝勾唇:“糟了,今天晚上要吃不饱了。”亦真打他:“看给你吓的,我有那么小气么?这个小东道我还是孝敬的起的。”

    两人讥拌着嘴下了楼,夜烬绝就近拣了家西餐厅,亦真今天很高兴:“今晚我能一口气画两幅!”

    夜烬绝给亦真切迷迭香红酒羊排:“看这架势,要挑灯夜战了?”

    “早完早了事。”亦真叉了口奶香土豆泥,斟上红酒,邀夜烬绝碰杯:“愿我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今天这么高兴呀。”夜烬绝笑着挑亦真一眼:“看给仔仔乐的,丫吃智障儿童欢乐多长大的吧。”

    亦真斜他一眼:“脸黑嘴坏的狗玩意儿,除了我没人受得了你。”

    “除了你,没想过别人。”夜烬绝难得没有生气,支着脸,孜孜望过来:“咱俩现在,就差结婚证和孩子了。”

    “不,还差点。”亦真笑:“我还差份像样的工作,虽然事业上没法和你并肩,但是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事业。早晚我会成为时尚插画家的,要签名现在预约啊!”

    夜烬绝静静看着她,娇憨婉转,一时涌上遐思遥爱之心,亦真脸上一僵:“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怪吓人的。你还是抬眉仰鼻地看着我吧,我比较习惯。”

    夜烬绝从鼻子里哼一声,收回目光:“别动不动老熬夜,对身体不好。”

    回家路上,亦真扯着夜烬绝的胳膊,走的慢慢吞吞。夜烬绝剔她一眼:“晚上不是要挑灯夜战吗?别浪费时间了。”

    亦真紧赶上来:“你说,咱俩以后要有了孩子,叫什么名字呀。”

    夜烬绝忍住笑意:“一个名字有啥好纠结的?要我说越简单越好,男的唤铁牛,女的就叫翠花吧。”

    “啊?”亦真酒醒了一大半:“离婚吧,孩子归我。”

    “离就离。”他斜她一眼,一伸手将人揽在怀里:“我也归你。”

    因着这几段小插曲,亦真心里滋着甜意,这次参照塞西莉亚,用组合的水彩和墨水铅笔画了一幅甜蜜风十足的插画,另一幅走的古典主义的清雅风。在她看来,恋爱中的女人除了甜蜜可人,从容优雅不失自我更重要。她珍惜与自己独处的时光,阳光与音乐,回忆与远方,画笔与沉香屑,一寸寸在指尖流淌,凝成一点琥珀,她希冀的金色的永生。

    夜烬绝睡前给亦真送牛奶,亦真笑着接过:“少爷看怎么样?”

    他端详着笑:“画好看,人更好看。”

    “画完了没有?用不用我陪你?”

    亦真喝了奶,把杯子放桌上:“我马上就画完了,你明天还要工作呢,早点睡吧。”

    夜烬绝刚要拿杯子,亦真拦住他的手:“快睡觉去吧,你闻不得奶味儿,我自己洗。”

第一百三十五章 梦。

    “那你早点休息。”夜烬绝叮嘱完,便轻轻合上门出去了。

    亦真兴头正盛,又拿出前面三幅作对比,仔细修改,混入时尚元素,完善每一幅插画背后的故事,动笔简述主题。

    接着找出coculb近两年的插画,多为简约派,融合风格后在图片上继续修改。

    草图达到预期,将图片扫描导入photoshop,在photoshop中进行扫描和修改,清理一些笔迹,让画面更干净,调整对比度和颜色,然后画出最终的素描,形成矢量文件。

    完成上述,亦真在五幅图间反复对比筛选,觉得后两张的可能性比较大。

    夜烬绝大早来找亦真,就见她岿然坐在桌前,地下堆了一堆纸团。豆芽在床上抱成雪呼呼的一团,大鼻小泡睡的正香。

    “你一整晚都没睡?”夜烬绝不住惊叫起来:“猝死了怎么办?”

    亦真打了个哈欠,已经力尽神危,把画交给夜烬绝,“我也再不能了!”直挺挺倒在床上不动了。

    夜烬绝一怔:“瞧瞧这死样儿。”替亦真把脚放平,盖上被子。豆芽是断不肯饿着的,到点它也要吃早饭,尾巴一翘,喵喵跟在夜烬绝身后出了卧室。

    拌好猫饭,夜烬绝拿着那几张画看了看,唇角笑意翩跹:这小丫头还挺拼的。

    (?˙ー˙?)

    万超想了一夜,他太想离开了,第一念头,或者是求生的本能,催使他快点离开这个地方,他几乎潸然做了决定。

    可一想到文展,他又犹豫了。文展的父母只当文展逃跑了。像千千万万被亲情背弃的人那样,远远离开,不再使用身份证,抛弃以前的交际圈,扔掉手机卡,在一些不需要身份证的黑工厂和黑作坊,讨要生活,维持生计。

    这一点犹豫,无关什么高尚的英雄主义情怀。他也不惭恧做个逃兵,反正他有千千万万的理由为自己开脱,这理由太多了,他反而抓不到一点实的。只那一点自虐的疼痛让他清醒,他还活着,他还是个人。

    他忽然又激动起来,激动地流起眼泪:等他出去了,就带警察搜寻文展的尸体,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这样安慰着,他便颤着睫毛入睡了。

    晚上他做了个梦。亦真和梁熙带着警察进了网戒中心,作为唯一的证人,他领着警察进了那片乱葬岗。

    乌云在他头顶变迁,漫山遍野都是呜呜的风声。警察刨开土堆,里面竟是空的。梅壬兴露出阴毒的微笑,万超便心慌地指了指对面的土堆:“这……这里面有白骨!”可刨开后,里面依旧是空荡荡的。

    一大群盟友横眉冷对,指认他精神方面有问题,一切都是他的幻觉……最后一幕,他死在了电击台上……最后一点火光凋落,到处都是寒冷与黑暗……

    万超蹙了蹙眉。

    时间与空间突梯扭转,那个傍晚又降临了,文展死的那个傍晚……

    这次他找到了文展的尸骨,所有人面无表情地指证:“是万超杀死了文展。”管理员也称:“事发当天,万超‘捡’到了通往后山的钥匙。”

    警察问:“你说文展不是你杀的,那你怎么知道他被埋在了这儿?”

    “如果是自杀,你的学校是被行政管理部门批准的专门从事‘和谐教育’的特殊学校,学校怎么可能不报警?而且你能跟我们解释一下,为什么这铁锹上会有你的指纹吗?”

    万超瞠目:“是管理员!他让我埋的!”

    “你有证据证明吗?尸体上只有你的指纹。”

    文展的父母也是横眉冷对:“我们相信学校是无辜的,凶手就是他!就是他杀死了我们的儿子!”

    他反复,滔滔喊着拗理,没人听到他喊了什么。无数黑暗的手从深渊里伸出,瞄准了他,万钧齐发之势贯穿了他的心脏……

    亦真一觉睡到下午,是被梁熙的电话吵醒的:“干嘛呢你?打了三个都不接,还以为你出车祸了呢!”

    亦真虚浮着声音:“你在哪儿呢?”

    “我正准备出门呢,给你提前打电话确认一下,还好我没出门,不然得被你气死!”

    “好啦好啦,我的错。”亦真连打了几个哈欠:“你来吧,我起床洗脸。”才撂下手机,夜烬绝的电话又打了进来:“睡醒了?”

    亦真娇憨应了一声:“正准备起呢。”

    “嗯。知道你有事。提醒你一下。”

    亦真笑:“少爷真好。”

    “对了,你的稿子我已经让秘书给编辑了,你看——”

    “不需要走特别流程。”亦真打着哈欠:“三百六十行,哪行都能活。这样对别人不公平。”

    夜烬绝在那头挑眉:“平时偷奸耍滑,这时候开始要求公平正义了?”

    亦真白一眼:“因为我被不公平待遇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

    “不过,如果没有过审,我想和编辑姐姐谈谈。昨晚我发现了些问题,那些作品在我看来是不错的,但是未必符合coculb的风格。如果是约稿,过程中离不了和编辑的交涉,我想这样会好一些。”

    夜烬绝笑:“那你还那么拼。”

    亦真也笑:“拼都不一定能过,不拼不就完了?”

    “成吧,那就等几天。”夜烬绝叮嘱:“早上我去甜品屋给你买了雪樵,你先垫垫肚子。记得喂豆芽。”

    亦真挤眼笑:“当初还嫌弃豆芽跟什么似的,现在也知道跟我们豆芽亲了?”

    “谁跟它亲了。”夜烬绝冷笑:“明明是你太糊涂,到时候又要把错往我身上推。”

    “少贫嘴了。”亦真浅笑:“不说了,我起床了。”

    牛奶已经不能满足豆芽,现在这货又目不斜视盯上了桌上放的雪樵,见亦真出来了,喵喵跟在亦真身后。

    “知道了知道了。吵死了。”亦真斜豆芽一眼:“把你的小盘子叼过来。”豆芽便溜着腿照做了。

    雪樵的造型像极了日本富士山,外层是细腻的海盐巧克力慕斯,内里是香草蛋黄奶油,旁边配有一块焦糖香蕉。店里的小卡片介绍名字来源:口感厚醇隐秘,如同陆地的尽头,暗礁涌动,雪落无声。亦真翻开背面看了看,果然是空的。夜烬绝那个大猪蹄子,一句话都没有写。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最后一位班委人选。

    “好了好了,知道你要吃,别拱了。”亦真摸摸豆芽的脑袋,支着下巴:“如果稿子能过审,我就请你吃鳕柳丝?”豆芽一蹦,欣欣然转了个圈。

    和豆芽刮分完雪樵,梁熙打来电话。亦真便锁门和豆芽下了楼,将豆芽送进咖啡馆,开车去网戒中心。

    梁熙嗐声:“他俩可是要解脱了。要我说还问什么问呀,就他俩那样,鬼不成鬼贼不成贼的。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俩定定然要搭上火箭回来呢。”

    昨天也没顾得及想,亦真还有些犯困,闭眼靠在座位上:“这也正常,换了我,自损八百也是要回来的。你也别说那轻快话了,咱俩进去都未必待的下去。”

    “所以这事上,我对他俩改观可大了。”梁熙思了思:“假设咱俩进去了,你是能待得下去,我怕是要疯了。”

    亦真摇头:“话别说太满,咱俩比姜橙好不到哪儿去。”

    梁熙笑:“听说那癞头鼋最近混的不错呢。”亦真好奇:“癞头鼋?谁呀?”

    “你说呢?”梁熙冷笑:“还不就那秤砣脑袋的王佟?”

    亦真发笑:“别背地里这样说人家,不好。”梁熙一听,眼儿立马瞪了起来:“说他怎么了?我还要骂他呢!”

    亦真打了个哈欠:“嗳,自打上次大闹咖啡馆之后,他再没来过了吧?”

    “他哪还有脸来?蜜蜂屎没吃够吧。”梁熙从鼻子里哼一声,鄙夷:“听说他开了个服装公司,叫什么世美的,搞婚纱礼服的……老子混得好,儿子吃得饱!”

    亦真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搞服装品牌的都知道吧。”梁熙嗤之以鼻:“果然没那么容易安分,他就是抱定了你离了他不会有好结果,现在正修炼内功呢,等补满了血槽,他就又要卷土重来了!”

    亦真斜梁熙:“他做自己的事业,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再把我跟他扯一块儿,我可生气了。”

    “我看他这辈子是不会放过你了,主要是他现在确实比不上你的现任,等时机一到,他就又要弄鬼掉猴,整得你乌烟瘴气了!”

    梁熙睐亦真一眼,语重心长地拍拍亦真的肩膀:“这就是我最同情你的地方,放着好好的画画不走,硬生生被挤兑到黎大,你太可怜了。”

    “滚吧你。”亦真打梁熙一下,岔开话。两人说笑着,一径去了网戒中心。

    捱过点评课,午休时亦真找到大鹏:“你想好了吗?”大鹏想都没想,立马左迈一步:“这就是我的回答。”

    亦真点头:“估计万超和你的选择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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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停停!”梁熙瞪大了眼:“你不是搞错了吧,左边‘yes’右边‘no’啊!”

    万超点头:“这就是我的回答。”说毕又往右走了一步。

    梁熙忽然觉得空白了,像接手被人替换掉的剧本,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也没法表达——负责监视的人就在一边死眼盯着。她只能眼睁睁端凝着万超脸上不应出现的那种错觉,企图寻找一丝误会的裂隙,然而并没有。

    不可能!万超几时这么崇高了?梁熙不可置信地走着,看看脚下,再看看不远处,地平线还是平直的,并没有什么变化啊?

    她尤其记得万超欠债不还哼哼哈哈打马虎眼时的那不要脸的样子。沤烂的木头也能成材,这是中邪成精了吧!梁熙几乎有些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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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信!!”梁熙这样对亦真表达她的愤怒。

    亦真也很诧异:“万超……他打进来的第一天就想回家的不行,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太匪夷所思了。”

    “他的脑子坏掉了!”梁熙不能接受万超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除非他把欠她的钱连本带利都还了。好人成佛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坏人成佛倒只需放下屠刀了?他就这样突然给自己洗白了?假惺惺!!于是愈发讨厌起万超的虚伪与做作。

    “你气什么呀。”亦真睐梁熙一眼,梁熙气咽难平,一口咬定:“他万超这是故意作难咱们呢!大鹏要走,他偏不走,大鹏可不就恨上咱们了?在我面前装好人?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呸,拨乱小人!”

    “看把你厉害的。”亦真嗐气:“万超犯不着在这上面为难咱们,你就是见不得眼前这些麻烦,别把气撒在万超身上。”

    “那现在可咋办?”梁熙摊开手:“左也不是人右也不是人,我干脆变个乌龟王八蛋得了!别人骂我我还理直气壮呢!!”

    亦真笑的前仰后合:“还没咋样呢,你这边就天翻地覆了!”

    晚上的点评课上,是例旧竞选班委的日子。大鹏自觉势在必得。这一轮班委的角斗中,他打旋磨子周转的不错:避免了“罢免”黑委的“起义运动”,也没有被纸条事件波及,巴结自然不必说,连总话筒和不动队都给他个薄面。陷害这一类的事,他几乎不沾染——就是间接得罪了卫生小组也是要被治疗的。太不明智。

    班委官官相护,他便拣那核心人物巴结。陷害这一类虽然不做,但暗害在他这儿又是另一码事:卫生小组给思品小组的人加了圈,他便暗自搜集问题写成材料汇报上去。卫生小组被一锅端,以为是思品小组做的,明里暗里斗的鸡犬升天。

    没有问题吧?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吧?大鹏快意地想:等他当上班委,他也可以暗箱操作了!周围人会尊称他一声“班委”;可以享受不着痕迹的巴结——水果,烟,奉承话,甚至口香糖;他甚至可以暗示自己的下属,在卫生检查时对自己的小室网开一面!

    总话筒徐徐地说:“最后一位班委人选——”

    “万超盟友。”

    大鹏猛地清醒,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可是诌掉了下巴的话!大鹏不可置信地看向万超,几乎把心里的凉意唾到他的脸上,他抗着的脸深深颓了下去,饱含着讣闻的悲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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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先生和亦小姐介绍:
夜烬绝曾是叱咤顶级拳市的头牌拳王,用五年时间回到(高中恋人)亦真身边,两人共同面临水深火热的集团内斗。神秘书信暗藏玄机,残酷真相伴随着危险悄然而至。夜父的意外死亡,陷害的接踵而至,火灾现场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历经磨难再度相逢的两人,能否重拾起最初的勇气?会有虐,结局甜。夜先生和亦小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夜先生和亦小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夜先生和亦小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