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那他有没有说过。
大鹏喜出望外,附掌:“可不许反悔!”喜之不尽地往回跑,背后有人声喊:“谁允许你跑出那活波样子的?可当心我上报你是兴奋典型!”
大鹏唬了一跳,一转头见是班委,这才松了口气:“哟,隔太远,漂亮的我都认不出来了,班委这是要干嘛去?”
班委岔他一眼,俏生生扬起下巴:“别扯话,急脚鬼似的,背着我干什么勾当呢?”
大鹏便搭讪着凑上去,从口袋里摸出几个口香糖:“忙着巴结你还来不及呢,当然是好事了!对了,我这周表现的怎么样?”
班委睐他一眼:“要不是看在三只松鼠的份上,我才懒得给你减圈呢。下周一没你的事,别瞎打听。”又道:“咱班又进来一个,你给拿书去,在女生宿舍楼下等我。”
大鹏叫住她:“那女孩儿的家长不是不同意她留下吗?”班委虎脸瞪他一瞪,上扬的语调尖刺刺的:“哪来这么多话?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
告别班委,大鹏便咯噔噔快步去给新生领了书,将书交给班委后又抄了急步回宿舍,跟梁熙说了一番,梁熙剜他一眼:“怎么?你是对我有意见?这主意是你提的?”
“我要提早就提了,干嘛要等到和万超谈话之后提?”大鹏见梁熙没有异议,遂往下继续说:“亦真一天不回来,万超就要被梅叔通报批评一天,他再缺根筋也少不了这点考虑的。长远来说,总这么拖着,糟蹋钱不说,时间一长亦真和万超的关系就更僵了,我看这也是个不错的台阶。‘见面三分情’,好歹有了缓和的余地。”
梁熙听着在理,心中跃跃欲试:既然亦真降不住万超,那本姑娘就亲自上阵,挫挫他的锐气!遂给亦真打了电话。
亦真才回家不久,正闷在床上睡觉,听梁熙这么一说,思了思道:“咱俩这关系,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我病好了就回去。但不是为了和万超缓和,因为我最讨厌做事做个半吊子,你别在我和他之间搅和就行。”
梁熙笑骂她:“病糊涂了吧你!我向来本末颠倒的,你以为我是回来叫你委曲求全的?你家少爷还不给我骂死。”
亦真笑咳:“你就别跟他置气了,他就是嘴欠,那脸翻起来一天一个样,我都被他骂哭过几回。后来去他家,他爸也是这样疾言厉色的训人,这就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梁熙又问:“姜橙给她爸妈送进去了吗?”亦真回:“前几天才送进去,跟柠檬带了几个保镖,直接绑进去的。”两人又聊了会儿天,不在话下。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万超是万分感谢这个想把孩子带走的家长的,因为这节点评课上的批斗对象终于不再是他了。
这属于极个别良心未泯的家长,在孩子被电击后,执意要带孩子走。万超夷然看着教室里一张张面孔,空洞的,灰濛濛浮在玻璃窗里,像电影里的幽灵在淡进淡出。
梅壬兴极力说服想带孩子走的家长,听一节点评课再做决定。果不其然,点评课上,这些家长竞相发言,进行批斗:“哪有父母会害孩子的?我们就是最好的证明!必须坚持配合,孩子才能长久的听话!”
接着,一群盟友鱼贯冲向自己的父母,双膝跪地,一个个声泪俱下地哀求:“我喜欢这里!求求你不要让我走好不好!”
万超在那一瞬间懵了圈:亦真又不在,他该找谁痛哭?遂跟在大鹏身后,抢着抱梁熙的腿哭,两人黑眉乌眼又是推又是捶,滚在地上非驴非马,很快三人便扭骨碌碌挤成了一团,最后梁熙扬起手,照两人的脑袋上各刷了一巴掌。
接着要盟友发言,讲自己的愧疚,讲父母的辛苦,每个人都极力把自己的过去黑化,有人说自己“出租屋内藏着几百公斤毒品”,还有人说自己“一次打架叫几千人”。梁熙在心里吐槽:才十几岁的小屁孩儿,要有这通天本事,龙也下蛋了!
接着滚动播放催泪音乐。万超和大鹏也学着别人,表现夸张,痛哭流涕(不哭会被电)然后老老少少抱作一团痛哭。
这时梅壬兴便将卜世仁的那一套发挥的淋漓尽致,他眈眈扫视着在座每一位,正颜厉色:“你们流入社会,会对社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我做的是不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
掌声如雷。
夜烬绝从拳馆回来,已到了下午六点,亦真就懵懵腾腾睡到了六点,被夜烬绝摇醒:“别睡了猪,晚上该睡不着了。”又试了试她的额头,确定不烧了才松了口气:“想吃什么?”
亦真想了想:“糯米烧,就是有点远。”夜烬绝替她掖好被角:“我开车去,马上就回来。”亦真叫住他:“你歇会儿再去吧。”夜烬绝摇头:“我怕你胃受不了,中午肯定没好好吃饭。”
“别急着去,打电话确认一下,我记得有次去买也是下雨天,人家不开门的。”亦真说着,打了电话,店主说雨天生意不好,故雨天不开门。
夜烬绝却自顾穿着外套:“不然我给你上别地儿买?”亦真摇头:“别折腾了,你天天也怪累的,抱病喝清粥最合适,电饭锅二十分钟就熬好了。可是你吃什么啊?”
夜烬绝笑:“我不饿,你要熬粥我随你喝粥就行。”
亦真歪着脑袋笑:“妇唱夫随?”
夜烬绝睐她一眼:“算是吧。”
亦真沉声叹气:“还是我给你煮碗茄丝面吧,又不费事,别把您这大少爷的胃给怠慢了。”夜烬绝打趣她:“你能行吗?别稀里糊涂把手给切了,我帮你切菜。”
亦真从后面轻轻抱住他的腰:“你今天还表现挺好的嘛。”夜烬绝觑她,鼻子里哼一声:“也就好这么一回,以后再也没有了。”亦真意味深长地“哦”一声:“这话你以前也说过。”
夜烬绝一听,转侧过身,一只手板正她的脑袋,声音绵酥酥的:“那我有没有说过,我想娶你做老婆?”
第一百零八章 梁熙整治万超。
亦真脸色微醺,挑夜烬绝一眼:“没有。”夜烬绝一听,恣笑着拧她的脸:“这鬼丫头成精了,我怎么没说过?你生日的时候我没说过?”
亦真打掉他的手,半掩着嘴:“你在梦里说的吧,这话我可真没听过呀,倒是你说我‘笨呀蠢呀废物呀还有怎么怎么丑呀’这我可死都忘不了。”
夜烬绝横她一眼:“装吧你就,我记得真真的,绝不可能。”
亦真耍赖,拖着他的胳膊不让走:“那你就再说一遍啊,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夜烬绝“哟”一声,放下手里的菜,开始叫板:“行,男女平等。你说你想嫁给我,说呀!”亦真劈手捶他:“为什么要我先说!你先说!”
“那就都别说了。”夜烬绝憋着笑:“别一个劲儿的缠人,哪凉快你上哪呆着去。”
“你不说咱俩就饿着。”
“饿着就饿着。”
亦真劈手捶夜烬绝:“讨厌鬼!”
他轻轻挽过她的手,似笑非笑,声音很轻:“讨厌鬼就想娶你一个人,有本事你别嫁呀。”
亦真抿嘴,两个耳朵粉莹莹的:“有什么不敢的,我偏嫁!就祸害你!”
“嗯。承认了。”他勾唇:“敢问亦小姐,能不能借个道儿?别在这儿碍手碍脚了。”亦真乜他一眼,便上客厅呆着去了。
吃饭时,亦真试探性的说:“我明天……就回去了。”
夜烬绝乜她一眼:“回哪去?”
亦真眨巴眨巴眼睛:“网戒中心呀。”
夜烬绝在鼻子里哼一声,黑下脸:“不行。”
亦真努嘴:“我现在不和万超组队了,换成大鹏了。”
夜烬绝瞪她一眼,黑下脸:“昨天谁被气的呜呜直哭的?怒火攻心又给自己搞病了,现在给个枣吃就又贱兮兮的跑回去了?不许去!”
亦真一听,默默别过脸不作声了。夜烬绝掸她几眼,悄悄坐过来,碰了碰她的胳膊。亦真竖眼瞪他,夜烬绝认栽:“知道了知道了,我又忠言逆耳了。成成成,你想去就去吧,反正我说了你也不听,以后谁让你委屈了你也别跟我说。”
亦真闷头戳戳他:“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回去,我也不想回去,可是我最讨厌做那有头没尾的事。”见夜烬绝不理她,赶紧抱住他的胳膊,紧紧不松开:“别生气了少爷,我就任性这一次,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夜烬绝冷着眼看她:“这话你已经说过好几次了。”
“我保证。”
夜烬绝眼一亮:“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你答应我不把自己给搭进去,你违约了!还记得当时你怎么说的吗?”
亦真摇头:“我没说过这样的话。”夜烬绝瞪眼:“死丫头,你又耍赖。”左右手开弓摁在沙发上挠痒痒,亦真扭股糖似的一个劲儿的扭,连连求饶,这才作罢。
翌日。
亦真一觉睡到十一点,梁熙开车在楼下等她。出门时夜烬绝叫住亦真,手里拿着件外套:“你身上那件太薄,换这个。”
亦真乖乖换上,踮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夜烬绝轻笑着拉住她:“急什么,我送你下去。”
把人送上车,夜烬绝看了眼梁熙:“有什么事记得和我说,别忘了我昨天说的。”梁熙挑眉,不忘讽刺一下:“知道了知道了!我梁熙就是把天王老子给忘了,您这大少爷的叮嘱我也不敢忘!”话毕发动车出了小区。
亦真狐疑:“他威胁你什么了?”
梁熙笑:“那倒没有,万超现在不是落我手里了吗?昨天你家少爷给薛子墨转了十万块钱,说是给万超做治疗用的,让我有事没事就送他去治疗室转转。”亦真听了,在心底里发笑:昨天还说不管我呢,背地里又祟祟作起妖儿了,笑着问梁熙:“你和薛子墨和好了?”
梁熙哼笑:“那脸厚心黑的,睡一觉起来就全忘了。薛子墨生怕你家少爷发难他,抱怨了半晌,说要再交给他一个并购他就活不成了。后来我想了个法儿,他赶紧去把网戒中心那边安排妥当了,以后咱也不必紧赶慢赶地去,就是不去也没人说咱们。”
大鹏大早便在门口侍手恭候着亦真,一见人来便笑脸如花的迎上来:“交托手续已经办好了,梅壬兴还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呢,你俩已经被纳入家委会了。”
亦真挑眼看着大鹏那张笑意发花的脸,三个弯钩叠在脸褶里,不觉凉森森的:“不用你打花胡哨的讨好,我不会公报私仇的,只是你别盯着我这样笑……怪慎人的。”大鹏长舒一口气:“只要你别动不动举报我就成。”
亦真靠在床上,揉揉太阳穴,大鹏赶紧给亦真倒水:“头还晕?不然我帮您揉揉?”
亦真嘴角一抽:“不用了,我有手。”又笑不嗤嗤地道:“今天没顾得上拿东西来,你需要什么跟我说,只是这钱算我借你的,我会记在账上,省的好心当了驴肝肺。”大鹏连连应了。
万超正在床上午睡,头上忽然挨了一巴掌,诧异睁开眼:“干嘛呢!”
梁熙笑不嗤嗤坐下:“地也不扫干净,等着谁给你扫呢?”万超眯着眼敷衍:“我一会儿扫。”梁熙冷笑,起身出了门。
万超是被卫生小组推醒的:“你这人怎么回事?连个地都扫不干净!”说罢便要给他加了两个圈,万超唬的直瞪眼:“我打扫了,这是大鹏妈的头发!”
梁熙歪身摊在椅子上:“这话可真是奇了,先不说我进来时这地上有几根头发,我这屁股都还没坐热呢,倒在你眼睛底下胡乱丢起短毛了。”说毕又把腿搭在另一只腿上:“八成是你用脚往床底踢塞头发,不小心带出来的吧。”
卫生小组一听,掀开床单,用笔芯一钩,果然钩带出些琐屑碎片,和头发混在一起。又加了三个圈。
卫生小组一走,万超气的浑身乱战:“帮我打个掩护怎么了?你是家委会的,他们又不会拿你怎么样,你反倒揭起我的短了!”
第一百零九章 亦真被怼。
梁熙悠悠晃着小腿:“凭什么我要帮你打掩护?各人自扫门前雪,我只做我分内的事。”
万超气的龇牙咧嘴:“少拿这些话来压派我!咱们可是一个团队的!”
梁熙上斜着脸,“哎哟”贱笑两声,笑罢立马翻脸:“谁和你一个团队!当我梁熙是什么人?当我是个没事佬,来虚心下气的敷衍嬉和你了?”说毕兜脸啐他:“你不配!”
万超瞪眼如铜铃:“我配不配不用你定夺!你有几个脸来教训我,我还不稀罕呢!散伙!!”
梁熙冷笑着晃了晃脑袋:“你撕破脸在前,就别怨我翻脸不认人!实话告诉你,刚才我又往你的治疗费里充了两千,两千不够我再充两万,两万不够就充二十万!我能横着进来,就能让你横着出去!”
万超也啐梁熙:“呸!你他妈的算老几!你是我亲妈还是我亲爸!我忍你们这对给脸不要脸的很久了!现在老子不奉陪了!”
梁熙把头一摔:“我确实不算老几,你也别拿亲爸亲妈说茬,你得罪了惹不起的人,就是你亲爸亲妈也管不了。有句话怎么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我这讨债鬼就是来给你使绊子的,绊死你个翻脸猴!”
万超的脸气的红一阵白一阵,怒冲冲摔门走了,还没走几步,梁熙就率领着不动队,强行把他抬进了治疗室。梅壬兴亲自电手,还叫了一大帮人围观,以示警戒。
梁熙连忙叫了亦真来参观,亦真一听,面露难色:“我知道你是为我抱不平,但也没必要把事做的这么绝呀,以后出去了,你俩不就反目成仇了?”
梁熙努嘴:“反目就反目!我看他不顺眼也不是一两天了。”说罢捶亦真:“最没资格说我的就是你!你以为是谁让我给你出头的?还不是你家少爷!”
亦真一怔,嗔笑着打她:“他给你什么好处了?”
梁熙乜亦真一眼:“这点我倒要夸夸他了,好处都是经手薛子墨的,生怕你多心。art deco的祖母绿钻石项链,我妈一直想拍那条古董项链,他直接送给薛子墨了,薛子墨用来讨我妈欢心了,我妈还给我打电话,夸了他一晚上呢,我都不忍心拆他的台。”
亦真听得咋舌:“我还说夜烬绝心直口快呢,做起事来人模狗样的,薛子墨这么快就原谅他了!”梁熙从鼻子里哼一声:“那没皮没脸的,哪次不是他给公司捅娄子!还有脸怨不成精了!”
万超被扭手扭脚绑在床上,梅壬兴黑着脸:“这么不服管教的,我还是头一次见!自以为你是当代liuhulan啊!今天——”
万超黄着脸哀嚎:“梅叔梅叔!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梅壬兴也不搭话,将电流加到五十毫安,便要开始电,万超一叠声惨叫:“我要举报!不不不!我要揭发!我要将功补过!!”
梅壬兴和护士长愣了一愣,黑着脸问:“你要揭发谁?”
万超扫视一圈,盯紧一个盟友,那盟友吓的脸都黄了,万超道:“他前天一个人上厕所,在厕所的暖气片里藏了指甲刀……企图割剪手腕!”
梅壬兴和护士长相看一眼,还是要电,万超遂盯紧了另一个:“他前天一个人在走廊里喃喃自语,好像……好像在策划着什么!”
万超偷觑一眼梅壬兴的脸色,继续揭发下一个:“那天上网时间到了,他把我们赶出去,自己留在里面!”
“还有吗?”
“还有王大!他在厕所假扮成家长,预谋逃走!”
“还有吗?”
“没有了。”
梅壬兴宽慰一笑:“盟友间互相监督反馈,这是咱们中心的传统优良美德,万超能够将功补过,这很好。”说罢将电流降到三十毫安,改做电头。
手脚才被松开,万超便一叠声道谢,溜了出来,梁熙追上来揪住他:“跑什么?还没完呢!”
被揭发的盟友排好队,在被治疗之后相继揭发起万超:“报告副院长!万超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
“报告副院长!万超晚上做梦,说副院长的坏话!”
“报告副院长!万超偷偷藏烟,欺骗父母,我亲眼所见!”
“报告副院长!万超在下课后和大鹏拉拉扯扯,亲密异常!”
“把万超和大鹏给我叫来。”
不动队再次出动,又将万超抬了进去,五分钟后,大鹏也被抬了进来。二十分钟后,大鹏先从诊疗室出来,亦真和梁熙交换一下眼神,便扶着大鹏先回去了。梁熙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听见里面都电的没声了,遂也不耐烦地离开了。
万超终于体验到“死去活来”是什么滋味了。惩罚一直持续到深夜,当晚万超在电击台上休克了。
翌日。
大早才得知消息,亦真给梁熙打电话:“这下事可大了,万超还不恨死你。”梁熙也有些心虚,只是犟嘴:“他活该!”
亦真叹气:“他是活该。可是人是独立的个体,咱们是为了什么进来的?你怎么反倒站在恶势力那边鞭挞起他了?这不是欺负人吗?”
梁熙气不打一处来:“是他不对在先,你怎么反倒指责起我来了!”
亦真扶额:“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也不该和他胡搅蛮缠啊。他不对,他人品有问题,咱们不理他就是了,你和他较劲斗狠,他以后出去还不给你扣一大堆帽子?”
梁熙冷笑:“不用你在这充好人。我替你出头,我倒横竖不是人了!要这样,干脆大家四分五裂!以后再也别联系了!”说罢怒冲冲挂了电话。
亦真愁眉不展,夜烬绝从后面拍她肩膀:“你怎么了?”亦真遂一五一十同夜烬绝说了。
夜烬绝掸她一眼:“妇人之仁。我就看他有几个胆乱说,敢乱说老子就做了他。”
亦真叹声:“你和梁熙一路性子,动辄持刀动仗的闹起来,也不担心别人在背后怎么脏派你。”
夜烬绝听了很不爽:“我听了都想锤你,你是怎么回事?归根结底,你这是埋怨我呢?他挤兑你,我替你出头,你不领情还打起颠倒了,要是这样,以后你别在我跟前哭鼻子!以后要犯贱你自己担着!”
第一百一十章 离家出走。
亦真一听,红了眼:“你以为我是为了他,还是为了在谁面前卖好?要不是担心别人拿这事做文章毁谤你,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领情巴结你就是了,还腆着脸惹你不痛快给自己找骂吗?”
说着又低声自嘲:“也是,我从小寄人篱下,只会看人眼色,生怕得罪了人。我自然理解不了你,到底还是两路人。”说完便伤心推门跑了。
夜烬绝一听,心里又急又疼,又拉不下脸去追。女人这点实在是很烦,逮到什么就要夸大倍数,据理力争,没理也要抢白成有理,一哭起来还没完没了的。另一面他也委屈,只是委屈错误表达了。她怨他不理解,她又何尝理解他了?于是也赌气去公司了,想着等她气消了再说,说不定她气消了自己就回来了!
亦真在街上晃荡了半日,心知他是不会来了,不来还不就那样了?气一消心也凉了。她坐在公园的长凳上,走在车流簇簇的街道上,背景都是灰幕幕的,通天贯地连在一起,形成一堵灰色的墙,映了一树的黄叶子。一片片金铃似的,挂在树梢招呀招的,抛着弧线飞出老远,寒意侵的人鼻息麻疼。
亦真一路辗转:是自己错了吗?想不出来,那便什么都是错的。蓦地又想起外公生前置着一处宅子,是用来颐养天年的,也是亦微然的画廊。
人字形的红瓦屋檐,一壁水磨石墙,门栏窗隔上细刻着西番莲花样。雕廊檐下摆着红木桌椅,走下点苔的虎皮石阶,廊外葱绿搭着柳黄,栽了几盆绿竹,吐砂的芭蕉,并着几树喷火蒸霞的梨花杏叶。
她记得从前后院墙上还凿了个泉眼,引渠绕阶到前院,渠内落花浮汤,一并沿着竹管流出来。好像哪儿还用青篱织了架秋千。
这么想着便有了归宿,亦真兴奋起来,又一想:经年累月不打理,估计也荒凉了,难道要她一个人独自面对这种荒凉?她不要,又想了想,决定把豆芽给抓回来。
有什么大不了的,她才不会哭呢,没有他她还会更好呢!亦真一路想着,回家收拾行李,一开门又气上了:这大猪蹄子还真走了,八成想着她没地去,又会可怜兮兮回来哀求他。
这样想着,心头又涌现起远嫁的悲哀。扪心叹气:就是分了也好,有遗憾反倒没那么容易淡忘,没有遗憾就真的丁点不剩了。
一鼓作气收拾好行李,亦真什么没留便走了,只是手机落了也不自知。打车去店里接豆芽,豆芽见到她还是亲昵绵绵的靠了上来。
程实见她这架势,不由多嘴问了一句:“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亦真微笑:“我要走了,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程实一怔:“那阿牛怎么办?”
亦真微笑:“人间不值得。”
程实睁圆了眼:“啊?那你要上哪去?”
她又忽而悲哀起来:“万境归空,倒不如不去的好。”说罢,抱起豆芽自顾自离开了。程实半霎着眼,心里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豆芽不知所情,随亦真回了宅子,蹦哒着扒藤萝玩。亦真诧异的很:怎么桌子上都不沾灰尘?是谁经常来这儿打理?待亦真处理好水电等杂事,豆芽也玩累了,兀自找了个藤萝秋千睡了。
亦真兴致大发,从书架子里翻出一个霉绿斑斓的铜香炉,点上一炉檀香屑。擦了擦翡翠鼻烟壶和斑竹小屏风,爬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万超醒来时已到了下午,梁熙惊喜的看着他:“你终于醒了,吓我一跳。”万超别过头,梗咽起来:“我死了你才称心如意。”
梁熙一怔:“驴大的人了,你还委屈的哭上了?我给你道歉行了吧,以后咱们还是队友。”
万超嘤嘤嘤哭起来:“我算是明白了了,还是亦真是真队友,你梁熙就是个假的。有本事你就电死我,我早死早超生!你就是借着治疗来折磨我!我和亦真闹,人家都没怎么样,你倒大动肝火自作多情起来,还不是为着自己那么点私心!”
梁熙欲争辩,仔细一寻思,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不由声音低了一度:“那你想怎么样?”
万超抽噎:“你走!拜托你回去折腾大鹏去吧!反正我也没有尊严了,还不如死乞白赖找亦真忏悔!”说罢大鼻子小泡子哭的更凶了。梁熙很是懵圈,想想自己嘴犟的不是,便给亦真打电话,连打了几个都没接。
怀着惴惴不安,夜烬绝回了家,一开门心就沉了下去:这死丫头还真没回来!真是长本事了,小翅膀也硬了,都敢夜不归宿了。
他没好气给亦真打电话,不接,再打还是不接,打了十个都不接。心里益发急起来,跑去卧室一看,怎么空了!夜烬绝气的牙根痒痒:好啊,这死丫头,还玩起离家出走了!
夜烬绝奈不住给梁熙打电话,梁熙被问的一头雾水:“你自己把人气跑了,逼审我干什么?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夜烬绝冷笑:“少装了,我知道她躲你那儿了,爱回来不回来。你让她接电话,我就确认一下。”
梁熙也急:“大少爷,她真不在我这儿,早上我俩刚闹翻,还没和好呢,她怎么可能来找我?”
晏晚凉和傅媛媛更遭殃,两个夺命连环call打进来,怎么解释两边都没人信,还接连闹起两出‘有吏夜捉人’。
柠檬那也是“查无此人”。夜烬绝并着薛子墨,梁熙三人,去咖啡馆找,听闻豆芽也被带走了,都松了口气。夜烬绝忙上赶着问:“她去哪儿了?干嘛去了?”
程实细细一寻思,答曰:“好像是出家了。”
“放屁!”夜烬绝瞪圆了眼,抬手就要揍程实,被薛子墨拦住了。梁熙和程实大眼瞪小眼,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程实补充:“她说她要走了,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又说什么‘人间不值得’。奥,最后她又说什么万境归空,不如不来之类的。”
梁熙唬的一瞪眼,咄咄逼问:“人间不值得?那她能上哪儿去啊!”
程实愈发呆板:“她没说。”
第一百一十一章 手机互删。
梁熙脸上红橙黄绿青蓝紫一个没落下,号啕出声:“这是想不开要自杀呀!”薛子墨连忙喝止:“胡说什么呢你!”
夜烬绝黑着脸凶薛子墨:“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找啊!”薛子墨连连应了,逃离现场最重要!
梁熙还纳闷怎么不去找警察,十分钟后夜烬绝那边来了消息,夜烬绝扫了眼地址,拿给梁熙看:“你去过这地方吗?”梁熙摇头,夜烬绝裁度盘算一下,道:“你代替我去看看,拜托。”
梁熙“哦”地应了,疑问:“你自己去不是更好吗?省的我回来问长问短的。”
夜烬绝脸色稍缓,经这一问又淌黑如墨:“我不会问长问短的,你只要跟我说她好不好,安全不安全就行。顺带把手机捎给她——”沉着脸补充:“搁在这儿碍眼。”梁熙也不戳穿,拿上手机奇奇怪怪上门去找亦真了。
亦真一睡不起,迷糊中感觉到豆芽在舔她的脸,睁眼才听到有人在外面擂门。
正欲开门,亦真又想起什么,转身进厨房提了把菜刀,才轻轻慢慢开了门。
未见其人,一柄菜刀自先伸出门晃了晃,梁熙唬的一跳:“是我!你再不开门,我就报警了!”亦真霎了霎眼,收刀:“你怎么来了?”
“进屋再说。”梁熙正探脚,亦真头往回一缩,竟把门关上了。梁熙气的发笑:“气离了眼的,我贱巴巴跑过来,你倒慌的把门关了?开门!”
亦真也笑:“你来了我就该开门?我还气的上火呢!冻死你活该!”
梁熙笑着求饶:“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刁钻牛心的计较了,我冻死了就没人回去交差了!”
亦真推开门:“我就知道你不是诚心的,谁又给你甜枣吃了?”梁熙斜挑亦真一眼:“明知故问。”一只脚慌的跨进了门。
亦真一听,悬着的心提了提,绷着脸:“管他是谁呢,反正我已经无所谓了。”
梁熙耸眉,惊讶:“无所谓了你刚才溜瞅着眼找谁呢?”
“我哪有溜瞅着眼找他了?”亦真竖起两道似蹙非蹙的眉:“他爱来不来。”
梁熙轻摔过头:“我可没说是谁,你自己对号入座的啊。”亦真乜梁熙一眼:“他让你来的?”梁熙蹙额:“我还奇怪呢,他急得那眼瞪的比谁的都大,怎么不自己来呢?”
亦真气哼:“拿起款儿跟我置气呢,真有意思,他自己还气上了。”梁熙掌不住笑了:“气急了眼跑到我家抓人,反应过来又继续气上了,笑死我了。”又问:“你明天去不去?万超可巴巴等着给你忏悔呢。”
亦真不搭茬:“明天还得继续收拾房子,去不了。”给梁熙倒了杯新烹的莲子茶,叙了叙,梁熙将手机交给亦真便离开了。
梁熙还没到家,夜烬绝便打来电话,问了个秃头句子:“有没有说什么?”梁熙寻思寻思:“亦真说要收拾房子,听那语气,是不打算回去了,你保重吧。”夜烬绝一听,黑着脸挂了电话。
梁熙一走,亦真益发气起来,辗转反侧睡不着,半夜摸出手机就把夜烬绝删了。不到十分钟,夜烬绝便发来好友申请:“亦真,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朋友圈不留生人。”
“成,以后再别让我看见你!”
“说的跟我想看见你一样,一张死鱼眼还拽的二五八万!!”
“那也比你这个扁担强!!”
“肌肉牛蛙!!!”
“金刚芭比!!!”
亦真一看,夜烬绝又如法炮制,在邮箱上把她给删了,气的咬牙切齿,又在qq上给夜烬绝删了。最后两人在支付宝上发红包,发一个红包吵一句嘴。
亦真:“我已经忍你很久了!脸坏嘴黑的狗玩意儿!怎么没人把你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夜烬绝:“哟!我还纳闷一万年前的地壳运动怎么没给你卡地缝里夹死呢!”
“吃屎吧你!!”
“你还去太空洞挖个燃料堆把自己炸死呢!!”
“面目可憎的大王八!!!”
“五官移位的枯叶龟!!!”
亦真隔着屏幕被骂哭,怒不可遏的来了句:“分手!”夜烬绝立马回一句:“分就分!”怒冲冲关了机,谁也不理谁了。
亦真大哭了一晚,翌日又轰轰烈烈病倒了,豆芽开始感觉不对劲,一个劲儿跟在她后面叫,要去咖啡馆找阿牛。
架不住死缠烂咬,亦真只得咬牙带豆芽去咖啡馆,画廊地偏,打车就打了半天。把豆芽送到咖啡馆,程实一怔:“你不是说你以后再也不来了吗?”亦真啪啪打脸,翕了翕唇,吐出句:“今天是个例外!”
接着又去医院输液,太晚回去又不安全,索性又在医院住了一晚。梁熙那头把电话给了万超,万超腆着脸道歉,一口一个“妈”“儿子”的,亦真听得嘴角一抽:“打住,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万超结舌:“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我就是这么小气!我就是小心眼!”亦真冲万超发了通无名火,怒冲冲给电话掐了。梁熙扶额:“她爆发了,你写检讨书吧,过几天消停了就好了。”
夜烬绝不好意思找梁熙,薛子墨便自告奋勇着上了,谁知梁熙嘴严的很,封的风雨不透,就让两人杵着眼干着急。晏晚凉深恐被波及,托傅媛媛翌日去找亦真。
傅媛媛草草应了,心想:人家两口子的事外人瞎掺和什么?总得有一个先迈出一步,老这样扯进阿三阿四的,心意不诚,还显得生分了。
虽知道这个理,但晏晚凉哪敢耽误,把傅媛媛骗到目的地一丢,撂下句:“两个小时后我来接你们!”便哧溜溜开着车绝尘而去。
傅媛媛敲了半天门,无人应声,给亦真打电话,才知道去医院输液了,遂打了个车去医院找亦真。
走廊上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傅媛媛拿着一束康乃馨,徐徐走进来,亦真一愣:“就是个小感冒,又不是什么大病,怎么还带上花了?”
傅媛媛笑:“怕你手闲,摆弄摆弄打发时间。”见亦真不说话,问:“打完这瓶还有吗?我顺带送你回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穿帮。
亦真表情讪讪的:“那地方怪偏的,我打车回就行。”傅媛媛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儿。”
本来也没有多难受,一谭死水无波无澜的,经这一打探,水面蒸起一层氤氲,亦真看傅媛媛也濛濛起来。偏偏窗外又下起雨,不由想起《小团圆》里那句:“雨声潺潺,像是住在溪边,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
不知道怎么接话,亦真便轻轻带过:“分手了。”傅媛媛问:“你和他?”亦真闷闷点头,将整起事件交代了。
“就是惯的他!”傅媛媛竖起两道眉,倒戈起来:“有这次不定还有下次,得好好治治!”亦真叹声:“他就这么个人——”像是要替他辩解,赶紧收了口。
傅媛媛本就是来走走程序,一听忍不住较起真来:“他既然同意分手,那你也自由了,明天姐就带你相亲去!”
亦真一怔,觉得有些好笑:“你不是认真的吧。”
“当然不是认真的。”傅媛媛道:“你也不用太拘心,管他认真不认真呢,见一见怕什么?这是单身女性的特权,管他家草野草暴跳草呢,总有一款适合你。”
亦真想笑,忍住没笑,心知这是傅媛媛的激将法,信口应了。
晏晚凉如时去接傅媛媛,打了场空,那头傅媛媛还在气晏晚凉把自己撂下就跑,没给他打电话自己回家了。晏晚凉回家赔笑脸,趁虚打探,傅媛媛面无表情地睐他一眼:“人家都分手了,你还瞎撮合什么劲,人还是要向前看。”
晏晚凉一听,觉得不妙,追问:“所以呢?”
傅媛媛忍着笑,故作严肃:“过几天我就安排小真相亲去。”晏晚凉听了,露出被雷劈的表情:“所以你要安排亦真去相亲?这什么鬼!不是说好去劝和吗?你怎么倒起戈了!”
傅媛媛薄面含嗔:“这是人心所向,挡都挡不住,早来晚来都一样,为什么不肯接受现实呢?正是小姑娘快活的好年纪,干嘛要跟个丧偶的小寡妇一样,没有男人还就不活了?有句话怎么说,‘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晏玩凉直接给听懵了。
梁熙给亦真打过电话,得知亦真病了,心里摇摆不定起来,经薛子墨煽风点火,也急成一气,激烈讨论如何在这事上大做文章。最后,薛子墨给夜烬绝打来电话,像死了爹一样恸哭:“亦真快不行了!”梁熙伏在一边静静听着。
夜烬绝蹙额:“你说什么?”
薛子墨抽噎着,说亦真家里闯进几个强盗,被梁熙一拧,又说亦真逃出家被车撞了,梁熙递给薛子墨一个眼色,薛子墨便更卖力夸张了,“哇”地一声哭出来:“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你快来见她最后一面吧!”
梁熙捏着鼻子喊:“你们到底是不是家属?赶快签字签字!”薛子墨飞快报了地址,便把电话挂了。
那么偏的地方哪来的车?还被车撞了?这是跑了多远?有功夫跑那么远为什么不报警?可见这话经不起推敲。偏偏夜烬绝成天悬心提防着,这一听便如雷灌顶,仿佛谶语被击中,哪还有理智想这些?竟就照单全信了。
急冲冲上了车,蹿到半路,晏晚凉那边又把电话打了过来,张口便道:“不好了不好了!亦真要去相亲了!”
夜烬绝整个人都懵圈了,劈头盖脸地诘骂:“薛子墨说亦真被车撞了快死了!你又跟我说她要去相亲!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晏晚凉一怔:“呃……她是被车撞了,不过医院搞错家属了!里边那个不是她!总之她要去相亲了!!”
不等晏晚凉说完,夜烬绝已反应过来,狠狠掐了电话,又天雷滚滚踩着小汽车回去了。
这头一穿帮,梁熙那头也乱了分寸,硬生生打坏了一副好牌,想着怎么扳回一局,就发了个秃头短信。医院名后加了病房号,也不解释,反倒可信一些。
夜烬绝半路收到短信,一看便冒起了火:这是把他当猴子耍吗?简直想给那两个糟败玩意儿扔进坑里,砸地鼠一样咣咣敲死。又瞅着病房号看了看:要是没有住院这茬作蹻,也导不出来后面的剧本,又禁不住调头去了医院。
经昨夜一休息,亦真觉得身上大好,准备收拾东西回画廊。夜烬绝远远瞧见她,往墙后一溜,探着脖子偷看。一张粉荷色的小蛋脸,还挺可爱。这一看也没脾气了,心里还怪痒痒,于是又溜着眼偷看,见她星眼微饧,香腮带赤,不由神魂晃荡起来。
脸上莫名烧了起来,亦真只觉有束如炬的目光钉在自己身上,心里猜出**分。想着非逮他个正着,啪啪打他的脸才能泄愤,于是又在走廊上晃荡一会儿,猛地一回头——
为什么没有人!这和她想的不一样!难道是她自作多情了?亦真一面踌躇,又猛地回头看一眼,还是没人。
那一面,夜烬绝背对着亦真,快笑的背过气了。就柴火妞那单柔迟钝的小身板,还想抓住他?他鱼一样的溜没了。
这头亦真又蠢蠢行动起来,放缓脚步,一路扶墙摸壁,走到夜烬绝方才栖身的地方,使劲嗅了嗅,有男人的味道!也不知道哪来的仇怨,她提起两条玲珑的小细腿,一绞一绞跑到楼下的监控室,盯着屏幕那头笑的发花的男人,恨得咬牙切齿。
夜烬绝一路心不在焉,去了公司,薛子墨和晏晚凉一脸莫名其妙的盯着他看。夜烬绝也不搭理,铁板着脸,越过他俩摁了电梯。
薛子墨和晏晚凉扭脸相了一相,决定跟上去,晏晚凉及时摁住电梯,抬手便将薛子墨推了个趔趄,扭头就跑。
薛子墨不防头撞进电梯,脸上嘿嘿,心里怒骂晏晚凉。见夜烬绝冷着脸,却没有捶他,嬉和一声:“见着了?”
夜烬绝冷笑:“我没问你,你还反问起我了?”薛子墨低笑:“虽然虚惊一场,不过那地方真挺偏的,保不准哪天就怼上杀人放火,劫财劫色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你无耻。
“你闭嘴!”夜烬绝眼神如刀:“是不是想让我把你的舌头抽出来打个结!”
薛子墨慌忙解释:“不是我胡诌,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滚吧你,又想套我。”夜烬绝剜薛子墨一眼,薛子墨话已说完,索性闭了嘴。夜烬绝冷笑:“我才不会去呢。”
嘴上这么说着,捱不到下班,某人便鬼使神差的开偏了车去了。这次薛子墨可没有信口胡诌,地偏路远,温度都降了不少,雨下的还大。白色的车灯罩在雨幕里,带出一片山石树木,叶子噼啦啪啦响,漫山遍野都是风声雨声。
夜烬绝想起亦真那傻样,想难怪她会生病了,这小丫头最怕冷了。
这一面,亦真开车载着豆芽回来了,豆芽今天很高兴,亦真在超市给它买了好吃的鱼罐头。
停了车,亦真先下车开门,听见背后窸窸窣窣响,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只手臂突然横扫上来,绞着她的脖子往后一绞,力大无穷,她几乎当场去世。
这是要劫财还是要劫色?亦真绝望满怀,感觉脖颈处的力道松了松,却提着一口气不敢动了。夜烬绝笑不嗤嗤凑近:“不请我进去坐坐?”
亦真使蛮力掰他的胳膊,掰不开,只能切齿咬牙喊:“夜烬绝!你无耻!”
夜烬绝冷嗤:“你才无耻呢,一声不吭就跑了,微信上给我删了,你还提分手!”
“你不也同意了吗!!”
夜烬绝一怔,理直气壮地升口:“本来是同意了,你倒忙的花枝招展起来了!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你心里可真是好过了!凭什么要我一个人不痛快!”
“放屁!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好过了!”亦真气的咬他的手:“谁忙的花枝招展起来了!”
他顺势给她往墙上一推:“少给我装!你丫忙的花枝招展找男人呢!”
这话说的可真是难听。亦真想笑,板着脸气他:“本来我都忘了!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我得赶快回去花枝招展,等着明天去相亲呢!”
正要走,夜烬绝伸手拉住她。亦真逼着手挣脱,挣不开索性开始踩,被他灵活躲开了。
亦真夺回手,一溜就要往门里钻,夜烬绝揪住她:“你是想把我关外边冻死我吗?”说着还捶她一下,威胁:“还不请我进去?”
亦真瞪夜烬绝一眼,不得已开了大门。豆芽看见夜烬绝来了,夹着尾巴,一溜烟钻到桌子底下了。
“这儿不错呀。”夜烬绝扫了一眼:“怪不得你都不想回去了。”
亦真乜他一眼:“以后我都不会回去了。”
“为什么呀,你刚才看见我不是挺高兴的吗。”
亦真从鼻子里哼一声,头一摔:“你说呢?”
“因为我说的那些话?”
见亦真不吭声,夜烬绝道:“我撤回。”
“滚吧你!这都几天了你还撤回!”
“那你要我怎样?”
亦真剜夜烬绝一眼:“明天你就给我回去!不许再来了!”
夜烬绝冷眼看了她半晌:“你还生气呢?”见亦真又不说话,就黑了脸:“我还生气呢。”
这么大的一只,动不动把生气挂在嘴边。亦真气溜溜坐在床上,不吭声了。夜烬绝心目中想这个女人可真是难搞,又麻烦又难搞,可觑一眼就又喜欢上了。也是,换个人他未必这么稀罕。
正想着,亦真忽然问:“你吃饭了吗?”
“没。”夜烬绝瞟她一眼:“你不是生气吗?”
“再怎么生气也得吃饭呀。”亦真给豆芽拌好猫饭,“我买了些菜和火锅料,咱们就吃火锅,这个天吃火锅最舒服了。”
夜烬绝应一声:“我洗菜,你去把衣服换了,别再着凉了。”翻了翻塑料袋,都是他喜欢吃的菜,饶有兴趣地问亦真:“你知道我要来?”
“不知道呀。”亦真睐他一眼:“瞧见你喜欢的,不由自主就买了。”又岔开话:“你没换洗的衣服,我拿吹风机给你烘一下。”
夜烬绝看着亦真,这才好意思开口:“我不是诚心那样说你的,一不小心就冒出来了。”
“不诚心都那么难听,诚心起来还得了呀。”
“我每天都想你。”,他直直看过来,带点神往。一双眼睛亮亮的,嵌在她的脸颊两侧,像两个钻石耳坠子。
“我也想你。”
“那你不跟我回家。”
亦真歪着脑袋想了想,心生一计:“你能做到三件事的话,我就跟你回去。”
“行。”
“你就不怕我为难你?”
“你有那个智商吗?”
也是。亦真乜他一眼:“洗你的菜去吧。”
两人就着咕噜咕噜的辣油汤锅大吃了一顿。睡前亦真找了两床被子,一个有些潮,摊在床上用吹风机吹,夜烬绝坐在一边,一只手支着脸,问:“刚才你说三件事,是哪三件事?”
亦真道:“我还没想好呢。明天。”
“你不是准备了三个刁钻的任务吧。”夜烬绝想了想:“查手机?写保证书?还是开批判大会?等等,你不会找一堆观众再开个直播什么的吧,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我才不会那么无聊呢。”亦真乜斜夜烬绝一眼:“把那边被子翻过来。”
夜烬绝却是惴惴的:“我都诞皮赖脸跑上门找你了,你可别太过分。”
“不然呢?”亦真斜他一眼:“你怎么来的就再怎么回去?”
夜烬绝从鼻子里哼一声:“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我怎么可能白来一趟,大不了开个挖掘机给你家拆了,我就看你能去哪儿。”
亦真“哦”一声:“合着您这是给我保留尊严留着面子呢,我谢谢您了啊。”
趁夜烬绝洗澡去的功夫,亦真替他把衣服吹干,套上被罩,又出门四处仔细检查了下门窗。
豆芽怕冷,一早便钻进亦真的被子里去了。夜烬绝坚持把那床潮被子留给自己盖,于是豆芽被无情撵出,一溜又钻进了另一个被子。
“你盖那被子冷不冷呀,不然你抱着豆芽睡吧,豆芽身上暖和。”亦真揭开被子,想把豆芽掏出来,豆芽却往里一缩,怎么都不肯。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三个承诺。
“我才不和那柿饼脸搂着睡呢。”夜烬绝冷哼一声:“这被子太潮了,不然还是咱俩一起吧。”说完,一掀被子,给豆芽生生挤了出去。
“嗳,半脱半不脱,怪别扭的,干脆全脱了吧。”
“夜烬绝!我生气了!”亦真忙挪开一点。夜烬绝嘻嘻笑着,轻轻从背后揽上她:“一逗你你就说生气,假正经。”
“你才是假正经呢,一天天人模狗样的,不要脸起来天下无敌!”
“闭嘴吧你,大晚上的吵死了。”夜烬绝松开手,背过身睡了。亦真回头狠狠剜了他一眼。翌日醒来竟严严贴在他的怀里,风雨不透的。
亦真一惊,偷偷挪开夜烬绝的手,正欲抽身,夜烬绝闭着眼揪住她:“干嘛呢?冷了就歪缠上来,醒了就偷跑?”
“少讹人了,谁歪缠你了?肯定是你自己偷偷抱我的。”
夜烬绝睁开眼:“大姐,到了后半夜你自己冲过来的。”亦真寻思着不可能,却有些心虚:“我不应该抢被子吗?”
“这说明抢被子已经满足不了你了。”夜烬绝挑眉:“这地方太凉,你住不久,还是乖乖跟小爷回家吧。”
亦真哼哼呵呵起了床,简单做了早餐,夜烬绝已跃跃欲试起来:“快点的,哪三个。”
亦真直柳柳地站好:“第一,你得先跟我道歉,达到我满意的要求为止。”
夜烬绝揉了揉脑袋,星眼微朦:“对不起。”
亦真睐他一眼:“没了?”
“没了。”
“不算!”
“对不起我错了。”
“你错哪了?”
“……”
夜烬绝思了思:“错在不该延续你的错误。”
亦真剜他一眼:“你的意思还是我错了?冤枉你了?”
夜烬绝觑一眼亦真那脸色,赶紧改口:“就是媳妇儿错了我也不能错上加错,应该好好说话。”
亦真点头:“第二个,你得补偿我。”
夜烬绝在转账金额上敲了一串数字:“够么?”亦真掸他一眼:“谁要你的臭钱!”
“难道是肉偿?”夜烬绝喜不溜溜睐亦真一眼,亦真横眉:“不是!”
其实一开始他就猜到了,调笑着掐掐她的脸:“看手机,都加回来了。”
亦真拿出手机看,好友申请那一栏的留言看红了脸,吐吐舌头:“第三个……我还没定下来呢。不然再等等?”
“等不了,直接上备选的吧。”
亦真有些犹豫:“备选倒是有,我觉着你不大能应付上来。”
夜烬绝乜她一眼:“你瞧不起谁呢?”寻摸一下又眉开眼笑起来:“怕我应付不上来?那你还是想跟我回去,还端什么架子,走吧走吧。”拉着她便要走。
亦真挣开他的手,横夜烬绝一眼:“你学过乐器吗?如果你能把《钟》弹出来,我二话不说就跟你走。”
夜烬绝一怔:“没。”
“那你不还是做不到吗。”
夜烬绝一听,揪住她:“你要能弹出来我就能。”亦真诧异:“我能啊,你连谱子都看不了,怎么弹?”
“我看你弹啊。”
亦真嗫嚅两下嘴:“后面手的动作很快啊,你看的过来吗?”
夜烬绝眼一溜:“我能对号入座,你别在技巧上要求我就成。”见亦真犹犹豫豫点头,勾唇:“这难度不小啊,我要是做到了,你得给我三个承诺作为奖励,怎么样?”
亦真觉得他做不到,便痛快点头了。
这首李斯特的《钟》堪称最难钢琴曲之一,前奏简练,从九十七至一百零四小节,第二主题变奏二,琶音急促排列,接着是集中的八度进行。亦真至今卡在将近尾声处的右手和弦,不够用力也不够集中,回声和共鸣尚未达成辉煌,灿烂的**,一言不合还会将力量拍散。
亦真坐在琴凳上,刻意将节奏放慢了些,a1段的拨弦消失,之后的立体感也乱套了。夜烬绝蹙额:“怎么听着这么乱?”
之后的“无影手”段落,因投入的缘故,她就把夜烬绝给忘了,弹完后才反应过来,又把节奏放慢了。夜烬绝察觉出来,这是放水了。
重重落成最后一个音,亦真回头看夜烬绝:“不然还是算了吧,有些部分我都不完全能看见自己触的哪个键。”
“起开。我知道你摁的哪个。”他推开他,叮叮咚咚开始了,虽然听上去不伦不类的,亦真还是被惊艳到了:“你居然记住了!左右手上来就能协调?”
将近五分钟的钢琴曲,他用了近九分钟弹完,抛却节奏,技巧问题和踏板,左右手一个音符不落,竟然全记住了。亦真不可思议地盯了他半晌:“你这什么脑子啊,你喝蓝瓶还是红瓶长大的?”
“我过关了吗?”
亦真直点头:“太厉害了,我给您跪一个,大师!”
夜烬绝冷眼觑着亦真,一脸傲娇的小表情:“那我可以行驶权利了吧。”
亦真听了后跌一步:“你想干嘛?”
他乜她一眼:“收起你那戒备的眼神,我不会对你提那种要求的。”亦真遂松了一口气:“那你说。”
他定定看着她:“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不许离家出走。”亦真点头应了。夜烬绝怕她反悔,立了份保证书,亦真在上面签了字。心里直哭:这和签了卖身契有什么区别!
亦真问:“后面两个呢?”
夜烬绝摇头:“后面两个我还没有想好,不到关键时刻我是不会用的。”说完又让亦真写下一份欠条,嘱书她还欠他两个承诺。
回去路上,亦真瞪眼看着夜烬绝:“你这是要给我锁死了呀,万一你以后不要我了怎么办?”
夜烬绝吹了个口哨,信口说:“那你从哪来的回哪去呗。到时候我再出动欠条,你不就又回来了?”
亦真劈手捶他:“你无耻!”
两人回去时,对门正有人在看房,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不过只是敷衍的成分,看样子不大满意。亦真听见那女人讨价还价:“这阳台采光又不好,不能再便宜些?价格标的也太高了。”
夜烬绝瞟了一眼,问亦真:“这家什么时候搬走的?”
亦真想了想:“搬走没几天,好像就是我问你情侣装的那天,回来时正搬家呢,因为工作问题。”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中秋节。
夜烬绝忽而问:“你不是说要给我织围巾吗?围巾呢?”亦真笑着扯他的手:“哪有你这样着急的,还问到别人脸上要。”
夜烬绝弹她脑门:“忘做了就直说。”亦真也不理他,进门叫他打开行李箱,帮忙收拾衣物,夜烬绝才注意到,亦真走时是捎了线团和棒针的。
“媳妇儿。”他转头看她:“有你真好。”听得亦真怪不好意思。他又搂上她的腰:“你走这两天我心里总是空空的,都快离不开你了。”亦真红着脸溜他一眼:“油嘴滑腔,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夜烬绝一听,拧着她的脸,眼一瞪:“臭丫头,再敢偷偷离开小爷,看老子不打折你的腿!”亦真劈手捶他:“滚!”
夜烬绝往后一缩:“怎么都不满意,真难伺候。”吧唧一口亲在她脸上,亲完大剌剌走了。
上班前亦真叫住他:“一会儿我买些月饼,你记得给叔叔送过去,上次你惹得他挺不开心的。你爸爸喜欢吃什么牌子的?什么馅?”又问夜烬绝有没有去看他妈妈。
夜烬绝笑着掐她的脸:“我妈在国外呢,我会给她发邮箱的。我爸那边,月饼都是厨子做的,你不用买了,这个中秋咱们回家过去。”说一会儿下班了接亦真回去。
亦真思了思,空手过去总不大好,想起收拾画廊时,书房里存放的一套海棠花式雕漆填金云龙献寿的茶具,明清的古董货。遂去画廊翻出来,准备去夜宅时带上。
梁熙给亦真打来电话问情况,亦真嗔笑:“我倒是听说你和薛子墨出了个馊主意,说我快死了,太低级了吧。”
梁熙道:“那么低级他还不照样信了?要不是晏晚凉那边垮了台,肯定要上演一出经典的琼瑶大戏。”
亦真嘴角一抽:“我这么跟你说吧,他见我没事,不定会问:‘你不是要死了吗?’然后在发现自己被骗后恼羞成怒,到时候薛子墨就惨了。”
两人在电话里意淫杜撰了好一会儿,梁熙道:“你都好几天没去了,今天去看看吧?万超盟友日日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你来呢。”亦真积在心里的气也消的差不多了,遂应了。
梁熙瞅着亦真画老年妆,好奇极了:“你能不能换个头?”亦真想了想:“应该能,我绘画功底还算扎实的,只是用的地方都不大正经,之前画了个假插座,夜烬绝都被我糊弄了。”
“那咱们整整梅壬兴吧!”
“怎么整?”
“也不能说是整。”梁熙想了想:“万超现在已经安分了,大鹏那边一直没什么大事。我估摸着别人也不大注意了,咱们是时候想想怎么能搞到证据了。”
亦真想了想:“视频什么的有造假的嫌疑,再说也拍不到什么。如果能接触到梅壬兴的电脑,拷贝下来,证据才能算是齐全。可问题是——”
梁熙反应过来:“有监控。”又道:“估计还得后延,听说下周有个高官要来信访,那人是卜世仁的铁杆粉,过去没少给卜世仁站台,现在中心风气很严,得过了这阵再说。”
亦真收拾完毕,和梁熙去了网戒中心,万超一见亦真便哭着下跪,又是“妈”又是“儿子不孝”,一声一声抛珠滚泪,一口一个“儿子错了”,唬了亦真一跳。
亦真见万超怪可怜见的,也就不计较着应了,却婉拒:“我最近太忙,你操心的地方又多,冷一搭热一搭的反倒对你不利,帮衬你的事还得过上一阵。”——总之不愿再做他的家长了。
万超悔着一张青紫脸,讪讪跟在亦真身后,还是条不能自主的垂头丧气的尾巴,亦真只当做看不见。
大鹏见万超那悻悻的闷葫芦样,半奚落半安慰他:“你别看梁熙轰轰烈烈的,气来的快,散的也快。反倒是亦真这种,跟你生分起来,表里热内里冷,就算她愿意给你做家长,也不大会管你了。你巴巴腆着脸上去,她反而更不稀罕,讨那没趣干什么?”
“可我跟梁熙实在处不来啊。”万超捧着脸,鼻子眼儿苦苦蹋下去一块儿:“梁熙那就不让人说,我一不小心她就给我举报了。”
大鹏拍拍他的肩膀:“干嘛那么死心眼呢?你有什么跟我说,亦真一回来,梁熙也会收敛一些。她要发难你我去跟亦真说。”
“她别撺掇梁熙举报我就成。”万超沉沉叹气,沉的能沉入地底去。
“亦真才不那样呢。”大鹏不住嘴快起来:“她最多不搭理你,不会煽风点火,但梁熙要举报你她绝不会拦着。”说的万超更窝脖了。
下了中午课,大鹏回宿舍时亦真正在削苹果,红扑扑的红富士,远看像打了层蜡油。亦真递给大鹏一个削好的苹果:“你也别急,等过了风头,很快咱们就能回去了,实在办不到,也没必要在这儿遭罪。”
大鹏只觉死灰复燃:“真的?可别又哄我。”亦真笑:“不骗你。”大鹏忽而捧着脸看她,亦真睐他一眼:“怎么了?”
大鹏笑:“小姑娘模样看不出来,现在倒看出来了。”亦真问:“看出来什么?”大鹏想了想:“感觉你有时候太镇静了,反而不可爱。”
亦真笑:“合着是说我老了。”她知道大鹏更喜欢梁熙那样天真烂漫的性格。
大鹏忙摇头:“不是,我就在想,要是你能在一个男人面前活波天真起来,那男人挺幸运的。女人嘛,对谁都一个样,也容易审美疲劳。”亦真知道大鹏在变着法子夸她,笑着和他聊了会儿天。
夜烬绝提早半小时来接亦真,亦真在车里卸了妆,拿出备换的衣服,因这地方偏僻,没有可换衣服的地方,只能咬牙在车上换。
见夜烬绝愣着不动,亦真捶他:“想什么呢你!下车!”
第一百一十六章 珠宝大亨的女儿。
夜烬绝睐她一眼:“外面那么冷,我不去。你换你的,我不看你。”亦真乜他:“平时也不见你畏寒惧冷,这时候倒要避冷了,安的什么心?”
夜烬绝笑:“你换吧,我真不看。”说着别过脸,亦真知道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犹豫一下,一边换衣服一边警告他:“你要是敢转过来,你就死定了!”
夜烬绝忍住心里的痒痒,等亦真换好衣服才转过头。重新发动车,路过杏花楼,始创于清朝咸丰元年的老字号铺子。
亦真排了半天队,买了几大盒月饼,夜烬绝好奇:“不是说不用买了吗?”亦真笑:“送柠檬的,剩下的由她送给别人,她心思纯,身边的人也不会太差。你也真是的,做什么都大剌剌的,难怪那些人对你印象不好。”
夜烬绝吹了个口哨:“想着那些人干什么?”亦真睐他一眼:“耳边风时不时吹一阵,正怼到你惹你爸生气的坎上,不骂的你更狠了?”说罢抱着他的胳膊卖乖:“我知道你不是没想到,就是心气高,我帮你。”夜烬绝笑着摸她的头发:“我有个好媳妇儿。”
亦真问:“你不会空着手见你爸吧。”夜烬绝笑:“怎么可能,我早托人从日本搞了套棋具,300年以上的榧木,纯手工制作。”
亦真惊了一惊:“你跟你爸还是挺亲的。”夜烬绝道:“肯定呀,我爸一手给我拉扯大的,就是我俩脾气相冲,好一阵歹一阵的,不适合住一块。”
亦真笑:“还好意思说呢,你和你爸一样,看看你爸我就知道你以后老了什么样。”
“什么样?”
亦真憋着笑:“一大把年纪了,还拄着拐杖在家里捶人。”夜烬绝抬手弹她头。
夜景权正靠在藤椅上喝茶,得知夜烬绝和亦真来了,喜得一拍膝就走,行将几步又觉得失了威严,忙折回来拄上拐杖。管家在后面拍手打脚地紧跟着。
父子俩在客厅撞了个正着,夜景权反应过来,跺脚大喝:“不孝的畜牲!你还回来做什么?给我滚!”亦真跟在后面,倒像触见青脸红发的瘟神爷似的唬了一跳。
夜烬绝已经免疫,瞟一眼夜景权的拐杖:“这拐杖还挺结实的嘛,下次再给您买一副?”
夜景权冷哼一声,扭头走向沙发坐下,管家接过夜烬绝手里的棋具便要卖好,亦真叫住他,管家接过茶具,赞口哈腰:“早听说亦小姐是个细巧心思人,难怪少爷喜欢您。”遂一溜跑到夜景权跟前,夸不绝口。
夜景权心下拈敠:这姑娘虽然家世背景不够硬,到底心诚,又不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人,关键还是儿子喜欢,得个孝顺贴心的儿媳妇也不错。接着跟亦真叙阔了几句,便和夜烬绝下棋去了。
亦真再见姜橙时,人明显比以前红润了许多,笑着同亦真打招呼:“本来我就要走了,想着中秋你会回来,特意回来跟你道谢的。”
亦真问:“去哪儿?”姜橙答:“想去乡下的田野间转转,想一步走一步,有自由上哪儿都好。”
亦真和姜橙聊了会儿网戒中心的事,姜橙想到什么:“班委有权利查监控,监控室的钥匙就是班委保管的,中心里的举报也很少查证。”
亦真又问:“那关了监控,不就可以直接上梅壬兴的电脑拷贝资料了吗?”
姜橙摇头:“哪有那么容易,卜世仁的电脑要眼球识别,识别错误就会触发警报。至于梅壬兴……我就不知道了,有可能是声音,也有可能是指纹,还有可能是脸部识别,密码识别,谁知道呢?”
亦真一惊:“什么识别都好说,眼球识别怎么整?难不成我还给他眼珠子抠下来?再不然,电脑入侵?”
姜橙摇头:“没用的,这些都试过,电脑里装了高级的防黑客软件和反追踪系统,证据搞不到不说,电脑入侵可是非法的。一失败不就立马撞枪口上了?”
“要我说现在想那些都是多余,先想法子混上班委,搞到监控室的钥匙。接着能混入办公室也是个难事,到处都是眼线。这两宗解决了,再提后面的吧。”
亦真听着有理,也不想自寻烦恼,便点到为止岔开别话谈了。
正说着,柠檬来了,笑着给亦真端了碟巧克力慕斯卷。亦真这次见她又和上次不一样了,笑:“变漂亮了。你来的正好,还要托你办事呢。”遂指了指那几大盒月饼:“一盒留给你,剩下的你看着分给其他人,就说是少爷的一点心意,拣些识相的,嘴酸刻毒两边倒的犯不着。”柠檬笑着谢过。
虽说是少爷的心意,一个个都心知肚明,“不过是那亦小姐替大少爷打点的。”一人说。另一人又说:“我说呢,大少爷从来不正眼觑咱们的。”
柠檬笑:“大少爷经常不回家,回来自然要见董事长了,虽说是亦小姐的想法,也得合了大少爷的心思啊。我就说大少爷只是习惯绷着个脸,没有瞧不起人,你们还不信。”
有人附笑:“我倒是觉得大少爷的女朋友人好,应该是个好说话办事的。”
岳离也领了月饼,心目中想:不过是个会卖好逢迎的,我就瞧不上这样的人。这些人这么容易就被收买了,真是没见过世面。遂背过身冷冷走开了。
柠檬回来和亦真闲聊:“二少爷的女朋友估计也快来了。”亦真方才想起来问:“上次夜董事长生日,我好像没见到项以柔啊,她没有来吗?”
柠檬掩不住笑出声:“她啊,一向不招董事长待见。才来几次啊,就提什么公司项目合作,竞标,投资什么的,项家想攀高枝想疯了,董事长一回好脸色没给。听说女方的母亲还打着董事长亲家的名头,在业界里招摇撞骗呢。董事长勒令二少爷跟那女人分了,今天来的,听说是个珠宝大亨的女儿。”
亦真想:如果夜阡陌和项以柔在一起不是为了书信,项以柔怎么会上赶成那样?可见是利用价值结束,被弃置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你可想好了。
亦真又问:“那珠宝大亨的女儿怎么样?柠檬笑:“我也没见过呢,今天第一次来。”想了想道:“你不去收拾收拾吗?”亦真点头:“是该收拾一下。”
洗了把脸,简单化了个妆。柠檬从衣柜里找出几件争奇斗艳的,亦真笑:“取这些衣服做什么?”
柠檬诧异:“人靠衣装呀。”亦真笑:“就是一次家常聚餐,穿成这样小题大做了,又不是选美现场。人怎样又不是由衣服决定的,收起来吧。”
柠檬有些悻悻的,想着自己还是没见过世面。其实亦真对于这种场面也不十分擅长,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夜烬绝上楼叫亦真吃饭,见她化妆了,有些看霎眼:“这么好看呀。”亦真笑:“不然我给你化一个?肯定可帅了。”夜烬绝轻笑着替亦真整理头发,亦真道:“听说夜阡陌的女朋友要来?”
夜烬绝应了一声,带亦真下楼。亦真想起第一次来夜家时的场景,她是不请自来的。夜景权倒很客气叫人给她布置了碗筷,然那客气又和今天这份不同,餐具是meissen的,人映在这奶白焦糖色的高级工艺品里都是晶莹剔亮的。底款绘着奥古斯都的王室标记,据说是学习的中国瓷器的底款设计。
摆在亦真面前的是个欧洲复古人字形小茶壶,壶柄是个雕金镶钻的小人儿,亦真瞧得心里怪痒痒,总想拿到手里玩玩看看。
夜烬绝碰碰她:“我爸还收藏了一套呢,那上边的小人儿雕的才好玩儿呢,一会儿我带你看去。”亦真转转眼睛:“一千零一夜系列?”
正说着,门开了,亦真顺眼风送过去,先看到一张粉白黛绿的脸,和亦真那不施粉黛却似描眉画眼的莹润洁白不同。是那种纹细不透的白,在白皮上釉出细飞的长眼睛,纤巧巧的鼻子,还有往上兜兜的红嘴角。很艺术的,款款的,仿佛能步步生莲,总之很正室地走了过来。
“爸。”夜阡陌拉着那女孩儿介绍:“这是唐沁。”唐沁也笑微微地走上前,雨过天青色的裙裾风摆柳般晃了晃:“叔叔好。”
夜景权面无表情地应了。两人入座用餐,唐沁正坐在亦真的对面,一条细白手腕在她眼底晃来晃去。夜景权和唐沁兜搭几句,唐沁洋洒洒应着,又连带问:“这是夜家的那位大少爷吧?”
夜烬绝逮住字眼:“那位?哪位?有几位?”唐沁僵了僵,又笑微微地回:“当然是大少爷了。”夜烬绝没搭理她。唐沁便从容朝亦真看过来,亦真也是浅浅笑了笑。
夜阡陌扣住唐沁的手,瞥了夜烬绝一眼,问亦真:“你们最近还好吧。”又冲夜景权笑:“唐沁带了几只雪茄,我猜您应该喜欢。”
管家惶急递了上来,两个手掌大的香樟木盒子里各摆了一只玛雅西卡斯雪茄。亦真想这唐沁可真是豪,玛雅西卡斯大约有六百年历史,折合人民币约352万元呢。
夜烬绝颇有兴致,话语意味深长:“唐小姐很有心思嘛。”唐沁笑而不语,脊背挺得笔直,仿佛坐在神龛里。
亦真心下拈敠:唐沁和夜阡陌是正经的门当户对,娶到这么一个女人,无异是拉到了一位巨额投资人。夜阡陌的胜算就更大了。
晚饭后,夜景权叫夜烬绝去花园喝茶,亦真知道这是有话要谈,遂回避了。
“你可想好了,选择了这一个,对你以后可不会有任何帮助。”夜景权淡淡喝了口茶:“如果你改变心意了,我能给你找到比唐沁更出色的。”
夜烬绝摇头:“不必。”
“你以后会后悔的。”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后悔?”夜烬绝瞥夜景权一眼:“男人离了女人的助力,还就活不成了?不然我也给您介绍几个助力娘子军?今天同仇敌忾,明天就互相算计,日防夜防做梦也防,你不就怕这个吗?”
夜景权听得黑了脸:“你这浑心的畜牲!你老子替你打算,你反倒揭起我的短了!”
“总之是被我说中了。”夜烬绝拍拍夜景权的肩膀:“您不就怕枕边人算计吗?哪个女人能在你身边待长?”
夜景权叹气:“纵使女人在你身边呆不长,至少互相有利可图,一拍两散也没有谁对不起谁。我当初倒喜欢阡陌他妈呢!还不是想把我的钱卷跑了?”
夜烬绝道:“那是你老眼昏花了,又不是所有女人都那样。”夜景权叹:“可人是会变的!”
“谁说的,我媳妇儿就不会,我媳妇儿越变越好。”夜烬绝才说完,夜景权就捶他:“一天天的就要和你老子对着干!不用你跟我嘴硬!吃亏的还在后头呢!”没几句就又互相怼了起来,夜景权见夜烬绝态度坚决,遂先揭开不提了。
那一面,夜阡陌坐下跟亦真攀谈:“你应该能猜到我爸会和我哥说什么吧。”
亦真点头:“你呢?你想和我说什么?”
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你觉得他会选择你吗?我们这种家庭的孩子,对未来是没有选择权的。你别多心,我就是站在朋友的立场提醒你一句。”
亦真笑:“还是和你那位朋友有关?”夜阡陌一听,脸上有点阴恻恻的,抬头发现唐沁正靠在门边盯着他和亦真,面无表情的,像是看了很久。
夜阡陌冲唐沁笑了笑:“怎么不过来?”唐沁也是笑:“我正准备过来呢。不早了阡陌,我得回去了。”
夜阡陌挽住唐沁的手:“我送你回去。”和亦真客套一声便离开了。
亦真早已困的泛起眯瞪,去洗手间冲了把脸,出来时听到廊上有人低声细语:“今天这位唐小姐不简单哟,严森森的,都没人敢探着笑给二少爷打招呼了。”
“这才是正派的架子,上的了台面,哪像某些人。”
亦真只当没听见,径直出来,见两个俏皮的女雇佣正在咬耳朵,见她出来,俨然低眉顺目起来,一声不敢吭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都是过去式了。
夜烬绝在后面叫亦真,亦真一回头,那两个女雇佣便溜没了。夜烬绝挽着她的手,笑的很温柔:“走吧。”
亦真问:“你爸跟你说什么了?”他笑着刮刮她的脸:“父子谈心能说什么,我记挂着你晚上没吃好,咱们吃麻辣小龙虾去。”亦真点头应了,到底年轻脸嫩,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夜烬绝去开车,亦真在外面等他,一面靠在树上发怔,忽然听到远处有声音,两个人影走近了来,一看,竟是夜阡陌和唐沁,亦真赶紧躲到了树后面。
唐沁说:“今天有个女人给我打电话,你猜她说了什么?”声音仍是清清冷冷的,仿佛事不关己。
夜阡陌笑:“她说了什么,我不关心,都是过去式了。”
唐沁淡淡看向别处:“我没有那么无聊,但是那位项小姐说我破坏了你们。我问她想要什么,她开口向我要一千万,你怎么看?”
夜阡陌有些头疼,当初也没想到项以柔狗皮膏似的如此难缠,只得赔罪:“我实在不擅长处理女人间的事,还得劳驾你出马了。”
唐沁笑睐他一眼:“我听说adela股票一直跌,可见公司资金链周转不灵并不是空穴来风。我宁可用多加几千万垄断他们所需的材料,那时候她就只有跪着求我的份了。但我还得跟你说一声,保不齐她说的是真的呢?心上人这一项我还是颇为宽宥的。”
话听到夜阡陌耳朵里,总有点戏谑挑衅的成分。于是他笑:“我的心上人早已经不在了,不像你,至少还和他在一个地球上。”唐沁便不说话了,脸色有些惨白,很快便掩了过去。两人挽着胳膊离开了。
当初若不是为了一个adela,亦微然也不会嫁给项舟。亦微然死后项舟为表哀痛,将两家公司合并为一家,仍用的adela的名字,不过是虚情假意罢了。早知adela不保,亦微然又何必来这一遭?亦真想着,心里不住难过起来。
夜烬绝在后面哔了两声,亦真才反应过来,拖着步子上了车。夜烬绝见她情绪不高,问:“怎么了?”
亦真支着脑袋,合上眼:“就是有些困了,想回去睡觉。”夜烬绝便径直开车回家,亦真问:“你觉得唐沁怎么样?”
夜烬绝摇头:“死气沉沉的,跟课文里那活在套子里的人一样。”亦真还笑夜烬绝:“人家客气问你一声,你可真不给面子。”夜烬绝哼一声:“面子都在你那儿丢光了,没面子给别人了。”
亦真撑着头看他:“反正从结婚的角度上说,是满分了。咱俩这种倒未必适合结婚。”夜烬绝乜她一眼:“也是,那就不结了,想分随时能分,指不定哪天我就后悔了。”亦真捶他:“你不要脸!”
夜烬绝坏坏地笑:“我就喜欢你人前一套背地一套的样子。”亦真听了:“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
夜烬绝笑着扣住她的手:“我哪敢骂你呀,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吗?”
“大少爷,玩笑不是这么开的。”
亦真也懒怠继续跟他开玩笑,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倒不是因为唐沁。不是她也会是别人,只是她能从这点苗头上嗅出不安,心里愈发没底。
闷头丧气回到家,亦真洗了澡便窝在被子里不动了。到了后半夜,小腿抽筋被疼醒。亦真绞着腿,迷糊中踢了豆芽一脚,被豆芽尖叫着咬了一口。
亦真一拐一拐跳进夜烬绝的房间,疼的扎手舞脚。夜烬绝听到亦真喊他,打开台灯:“仔仔怎么了?”
亦真咬牙:“腿抽筋了,疼的。”
“着凉了吧。”夜烬绝挪开地儿,给亦真按腿,力道刚刚好,亦真感觉那疼痛劲儿缓和了不少,也不抽筋了。渐渐睡意泛上来,她拍拍夜烬绝:“别按了,你睡吧。”
黑暗里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清朗地笑了声:“那你早点睡,用不用我送你回去?”
亦真打了个哈欠:“不用,你睡你的。”先去客厅倒了杯水,见天还没亮,觉得夜似乎长了,又清醒了。
亦真在沙发上坐了会儿,悠悠哉哉回到房间数羊,天蒙蒙亮才睡着。
翌日。
亦真早早起来,跟梁熙去网戒中心,一路上哈欠不断,梁熙瞥了她好几眼:“你最近好像都没什么精神。”
“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感觉特别累。”亦真靠在座椅上:“前天看张爱玲《倾城之恋第一炉香》也不止是那个。还有《红玫瑰与白玫瑰》,一写到婚姻,都有平和里酝酿着无尽悲剧的感觉,看的人压抑。”
梁熙嚼出点别的意味来:“怎么了?和夜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被这么一问,反倒不知从何说起了,也不是不想说,但凡能用说解决的,谁不说呢?亦真靠在座位上不说话,该怎么说呢?说她动了离开他的心思?她太痛苦了,那痛苦像秋阳下的麦田,一声雁去,一声雨来,花也黄了树叶也落了,她能撑过几个冬天?
然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感情败给风雨不可怕,可怕的是会在岁月里被不断冲刷洗劫,在无声无息中一点点的不可逆转,也没有最后,就那样败给了平凡。
一面,亦真又对自己说:你太没有把握了。另一面说:不是没有把握,是不能有把握。她的脑子一团乱麻,索性往坏的想:女人总是要豁出去一次的。如果以后不幸,那便再也不信了。
这么一想,她的心情就又好了。到了网戒中心,亦真和梁熙先陪同着上了一上午的课,果然那女孩儿被留下了。中午饭后梁熙跟亦真讲了那天点评课上的事。
“真的假的?”亦真一脸不相信:“怎么听着跟闹着玩儿一样?”
“不亲身经历我都不敢相信,一屋子的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我们仨哭不出来,扭成一团互掐,生生被掐哭的,我的腿都被掐黄了!”梁熙说着,掀开裤腿:“你看你看!现在还是一片柚子黄!”
第一百一十九章 突然高兴了。
亦真把昨日姜橙的话同梁熙讲了,梁熙听着有理:“只是不能不为那时候做打算。”
亦真点头:“昨天中秋,你没给万超带月饼?”梁熙一怔,僵硬尴尬地摇了摇头,亦真戳她脑门:“没心眼的,得亏我替你想着了,上次你把万超害成那样,现在这里面他不说什么,出了外面你意识到了再想补偿就难了。”
说着从包里拿出两个精致的礼盒:“一盒月饼一盒巧克力,你作情就好,也不用替我卖好,我不稀罕。”梁熙笑着收下:“知道你是为了我。”
乘着午休的空档,亦真和大鹏商量:“你做事比万超稳,他当班委就无望了,两周以后就是另选班委的日子,你当上班委咱们再进行下一步。”
月饼和巧克力大鹏一个都没留,两周后便是另选班委的日子,正是拉帮结派,明争暗斗的好时候,贿赂班委是重罪,不能留下证据。大鹏一面讨好着孝敬给了那位女班委,又分了部分给总话筒——话筒员会在点评课上给盟友加圈,呈报上去前可增可减。最后一个不落的孝敬给了一个不动队员。
大鹏送班委月饼和巧克力时,几个卖弄讨好的人也在跟前,班委离开后问大鹏:“这次班委间的竞争很激烈啊,万一这个女班委被拉下台了,以后就没人罩了。”
另一人便说:“那干脆咱们把那个黑班委拉下台吧。”便决定提议“罢免”黑委。大鹏听着不靠谱,只是面上附和,打着马虎眼就揭过了。
全中心上下高度重视高官视察的工作,为了整改风气,举报率和惩罚强度呈直线上升。然而下午军训结束后,一个女生冲向墙壁撞墙,被简单包扎后抬入治疗室,被电的没有声音。因公开自杀,被纳入了“开门就进”的程序。
晚上的点评课上,亦真一面听着梅壬兴洗脑,一面开起小差:唐沁不会真的对adela下手吧?可如果adela真的有那么艰难,项舟是怎么都会来试探她的,毕竟他一直坚信自己手里有数目可观的遗产,那唐沁很有可能在试探夜阡陌了。这一对儿也是有意思,婚姻持久战还没打响呢,已经开始互相算计了。
即便唐沁说的是真的,也不见得adela真的就面临危机。项以柔和任栀雨那是什么缺德货?乌龟王八一条藤,别说一千万了,一毛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但无论怎么说,她想尽法子也要保住adela,保住她母亲留下的最后一点东西。
正想着,只见班委问万超:“万超,为什么你在日记里把自己写的那么积极,点评课上举手发言却不积极呢?”
万超嗫嚅两下嘴唇,求救似的看了眼亦真,亦真装作没看见,只竖耳听着。
只听万超回答:“没有不积极,我就是内向。”
结果万超又成了点评课上被批斗的对象,大家一致认为:“万超口是心非,说一套做一套。”课后万超又被送入治疗室,接受治疗。
幸而这次电的不重。万超出来后和梁熙一径往回走,低声说:“现在我已经能总结出不同电流穿过大脑时的感觉了。”
梁熙笑:“说说看?”
“十毫安的时候,看到的是电视雪花点。二十毫安时看到的是一条黑白线。三十毫安时,看到的是一条更粗的黑白线。”
梁熙斜万超一眼:“不想想怎么能少被治疗,倒总结起这了。”万超叹气:“你不知道,那药吃了,起初感觉到很平静,现在我感觉自己反应迟钝,做什么都比别人慢半拍。你说我还没老呢,就变成了老年痴呆,这以后可怎么办?昨天想的我差点哭了。”
梁熙听得一惊:“那药以后能不吃你就别吃了,我不会举报你的。”将万超送回宿舍便和亦真回家了。
回家时亦真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跟点评课上开小差也有关。他们的感情并没有那么为世不容,各人的选择罢了,背后的隐郁谁又计较的清呢?她是习常了以人做参考,以后她谁也不看了,自寻烦恼。她只相信他。
于是夜烬绝一回来便香扑满怀,亦真正从厨房端出一盘松鼠桂鱼,金蜜蜜的姜汁上撒着豌豆,虾仁,香菇丁和笋丁。豆芽撮着鼻尖溜溜跟在后面,桌上还放了份麻辣小龙虾。
夜烬绝瞅她一脸喜样,有点懵:“怎么高兴的跟个孩子似的?就差拍手舞脚了。”亦真笑着帮他解领带:“洗手吃饭。”
夜烬绝盛好两碗饭,转转眼睛:“仔仔高兴什么呢?也不告诉我。”亦真溜他一眼:“也没什么,我突然就高兴了。”
他瞅着她脸看:“那我今天不开心,你哄哄我呗。”亦真点点头:“我给你剥虾吃。”
夜烬绝没说话,亦真戴上手套,慢慢悠悠剥了一颗,把虾肉都掐没了。夜烬绝笑着挡住她的手,戴上手套给她剥虾:“我来吧,你太慢了。”赤赤的红壳裹着白莹莹的虾肉,亦真蘸着酱汁一小口一小口吃,忽而问:“你在公司还好吧?”
夜烬绝抬头看她,挑眉:“你觉得呢?”亦真折折唇角:“我当然希望你好了。”
“放心,有我一口就有你一口。”他又剥了颗虾往她嘴里送:“别看夜阡陌现在这样,那唐沁又不是傻子,够他心累的。现在公司里我俩谁也犯不着谁。”
亦真点点头,夜烬绝又想起什么:“秦巍最近散养了一批小机器人,哪天你有空我带你看看去。”亦真问:“他不是想制造出与人类外观相似的机器人吗?”
夜烬绝道:“现在还在实验期,那批散养的机器人,相互交流之间有它们自创的语言。”又说:“最近新招的那助力笨手笨脚的,昨天被我骂哭,今天就不来了。”
亦真笑:“不是国外大学毕业的吗?你就挑刺吧。”夜烬绝叹气:“笨手笨脚不说,也就只能翻译个文件,别的是一问十不知,读书读傻了吧。”
第一百二十章 捉人。
亦真听他这话说的有意思:“那你看我怎么样?”夜烬绝瞥她一眼:“你倒是合格,关键咱俩默契度高,可你不是忙么?”
“那都不是正经忙。”亦真笑:“今天我还想呢,老这样没个正经也不行,我得跟上你的脚步啊。”夜烬绝笑:“这时候开窍了?”
“像coculb这样的品牌策划公司,只服务于一线的奢侈品牌,光懂理念只是纸上谈兵。接触的又大都是外国人,什么都得懂一点。”亦真正说着,夜烬绝忽然想起什么:“我记得你画东西挺逼真的,我给你一份策划书,你画画我看看。”
亦真一怔:“公司不是有专聘的时尚插画师吗?”夜烬绝道:“这一款主题是樱花,但现在还存在争议,你试试。”
亦真接过看了看:“行,不过得费些时间,我好好想想。”夜烬绝点头:“不催你。”
关上卧室门,亦真先研读了策划书,这是款恋爱型的香水,旨在用樱花的唯美与婉约来诠释恋爱中的甜涩。亦真心里跃跃欲试,她惯用的是速写,绘画风格集合浪漫主义,天马行空,再加一点复古。
亦真决定画上几张,总有一张满意的。先画了张手掌兜落樱花的图,手指的蜷曲她改了又改,指尖仿佛上过拶子,娇艳欲滴的红。樱花从指缝间跌落,不多的空隙里,或深或浅的粉色,蚀上一点焦黄,仿佛火山的涎沫,风格趋向怀旧。改到满意后,亦真看时间不早了,便上床赶紧睡了。
翌日梁熙也一起睡过头了,两人在电话里互相嘲笑一番,决定给自己放个小假,下午再去。
亦真拿着设计图纸去了coculb,夜烬绝正翘着腿看文件,抬眼就看亦真站在桌前,不由一怔:“你画完了?”
“没呢,我准备画上几张,现在才画了第一张。”亦真现在还不好意思拿给夜烬绝看,只是道:“这款香水的试样应该已经出来了吧?我想香水的气味得和插画风格相得益彰,所以想嗅觉感应一下。”
夜烬绝招手让她过来,另一面让crystal取来香水的试样。亦真发现那珠含羞草长势还是挺茁壮的,又伸手戳,还是没反应。
夜烬绝戳戳亦真:“我等下要去见客户,没时间陪你,你等crystal来。”亦真见夜烬绝要走,拉住他理了理领带。夜烬绝捧着她的脸亲了亲,才喜笑着离开了。
crystal取来试样,亦真仔细嗅了嗅:“除了樱花、铃兰、花梨木和黑加仑子,还有点薄荷香。”crystal笑:“好灵的鼻子,这瓶试样你喜欢就拿回去吧。”亦真谢过,将试样小心翼翼装到包里,回到家又改了改图样,重新画了一幅出来。
下午到网戒中心时,大鹏和万超正在操场上军训。军训结束后有人叫住大鹏,正是他昨天送月饼的那个不动队员,说是要去抓人。
大鹏犹豫一下,想着能出去放放风也不错,便跟不动队上了车。亦真给梁熙递了个眼色,两人偷偷溜了出来,开车跟在不动队的车后。
九月的天早一步先黑了下来,街上的路灯一搭接一搭亮起来,漫出一片白色的光晕,像朦朦的月光栖在珍珠上。亦真两眼光光瞅着不动队的车,梁熙则不敢跟的太近,生怕被发现。
另一面车上,一个不动队员点起支烟,似乎十分享受过肺时的感觉,许久才睁开眼,吞云吐雾地说:“这要被抓回来可就惨了。二偏那地方更恐怖。”
许是因为太久没出来,大鹏罩在烟雾里,不由迷漾起了眼。那仿佛是几百年前的事了,春天飘着蒲公英,空气是甜蜜蜜的鲜花饼的味道。夏天是木槿吹成的海,被玫瑰色的天空晒着。秋天遍地都是金黄,卡其色的长凳上摆了牛皮纸袋,飘出浓浓的可可香。冬天的雪飘到他的眼睛里,产生涕泪的酸楚。
这么想着,他便撮尖嘴吹了口气,意识不清醒,但他知道自己是活着的。万家灯火,车水马龙,这是真实的,真实的在他眼前流淌。他几乎想不顾一切地撞开车玻璃!跳出去!逃离那个恐怖的地方!一想到睁眼又要躺回那张冰冷的床上,他就恐惧的牙床打战。
“这小子胆儿也够大的,刚出来就敢往网吧跑。”
“这已经是第四次被抓回来了吧。”
“我看他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车子继续在黑夜里行驶着,明明灭灭,像弄堂里影影绰绰的烛火。光亮立时又暗了下去,街衢黑黢黢而静悄悄,整个车厢都暗了下来。大鹏听到头顶有列车行驶过的声音,咣啷咣啷走远了,他扑倒在了铁轨上。
三小时后,车抵达至r市一家网吧。大鹏随不动队员混进去,大鹏眼尖,没几眼便发现了那名再偏的盟友,轻轻悄悄走了过去,其他人好像还没有看过来。
大鹏一面走一面想:他会怎样呢?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搞破坏招来警察?或者制造混乱趁机逃跑?看他的身板并不十分有力量,可人发了狂就不一定了。
大鹏绕到靠墙的那一侧——这样他顶多揍他几下,他不挡着他的出路。运气好的话,他能径直冲出门外,躲起来也许不会被找到。想着便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那人先是绷直了肩膀,而后讷然转过头,看到大鹏,竟是一副释然的表情。不是对他的信任,那释然,仿佛一只脚悬在河上,半吊半不吊的鞋子终于掉了下去。
?(?`?′?)?
“梁熙梁熙!别睡了!人出来了!”亦真急冲冲摇醒梁熙,刚打开相机,夜烬绝的电话忽然打了进来,亦真一着急就给挂了。慌慌张张拍了一张,这货又把电话打进来了。
梁熙慌慌张张拍了几张,总算拍到一张不太糊的。夜烬绝又一个电话锲而不舍地打了进来,亦真只好接了。
“你干嘛呢?为什么挂我电话?”夜烬绝怒冲冲地诘问:“这都几点了!不回家也不打个电话!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怎么会有这么个妈。
亦真纳下头:“我现在有事,先不说了!”
“你挂一个试试!”夜烬绝在那头瞪圆了眼:“发个定位过来。”亦真一叠声应了,定位发完人也走了。
梁熙手里就那一张能用的,抱怨:“你也真是的,什么时候接电话不行,非要瞅着那个空档,人都走了!”
亦真有苦难言:早知道夜烬绝会挑这个节骨眼打电话,她一早就开飞行模式了。打开相册看了看,也就一张能用。
(?˙ー˙?)
夜阡陌那边也是才到家,项以柔好巧不巧打来了电话,上来便自嘲:“上了陆地便一脚登了船,你可真是心狠,以前不护着我,现在也不念着我。这么快我倒成了个过去式了。”
夜阡陌轻笑:“咱们还是不合适。”
“你跟那个姓唐的就合适了?”项以柔冷笑:“说句不好听的,咱俩也是扣了环的鹞子跟黄鹰,谁不是为了心里那么点不痛快和不甘心呢?你甩了我我也不怪你,但你这一脚蹬未免太伤人,别怪我把书信的事捅给亦真了。”
夜阡陌仍是笑微微的,浓秀的眉眼蘸在月光里,仿佛站在云端里看厮杀,事不关己的:“这才说到关键了。昨天你不刚找过唐沁吗?怎么现在又来找我?你从前怎样我不跟你理论,贪心不足蛇吞象。唐沁那边计划对adela下手,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周全了。”
项以柔听了一怔:“是替我周全?还是对亦真心里有愧?真是奇了,一面想算计她,一面又到三不着两地动着恻隐的心思,你是在跟自己较劲?还是不够足兴?我是蛇吞象,你更像只只进不出的貔貅!”
任栀雨在后面猛拍她一下,项以柔这才反应过来,塌肩嗫嚅几下,只听夜阡陌那头说:“随你吧,反正书信已经被夜烬绝拿走了。”说罢就挂了电话。
“你是怎么回事!”任栀雨弹指戳项以柔的脑袋:“我是怎么跟你说的!没脑子作孽相的蠢货!”
项以柔瞅任栀雨那谈钱色变的样,阴霾炎毒的一张脸,青筋都暴起来了。委屈的直跺脚:“他说那个唐沁要对adela下手!我还往枪口上撞吗?”
“反正什么都是我的错!你们诞皮赖脸往人家金门上撞,害我被人家看不起!现在又逼着我跟人打舌腔官司,你是姜老的辣!我死了再也不碍着你了!”
任栀雨一听,忙跟到沙发前:“你这孩子,你妈这是为了谁?你妈含辛茹苦带你挤进这个家门,好不容易挤走亦真那丫头,不然你能有现在这生活吗?你年轻脸嫩,知道要脸了,你妈当初要也这么薄皮薄脸的,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喝西北风呢!”
见项以柔不吭声,任栀雨又继续说:“现在正是骑虎难下的时候,好好一副牌给你打的稀巴烂。要不是你当初说漏了嘴,那书信能落进夜阡陌手里?既然已经一拍两散,是咱们的咱们就该要回来,他敢霸着不给,我就给他送律师函!”
项以柔一听:“这事爸爸不会同意吧,他最好面子了。而且夜阡陌说书信已经被夜烬绝拿走了。”
任栀雨气的砸手,狠狠剜了一眼项以柔,骂一声:“没脑子作孽相的蠢货!”怒冲冲上楼,摔了卧室门。
项以柔垂了会儿眸子,秦美美给她打来电话:“怎么你跟夜阡陌分了?”项以柔有苦难言,只是抹着眼泪:“我怎么有这么个妈。”
秦美美心里已猜出几分:“早先你妈不是还想把你介绍给我哥吗?不然我明天在嘴边点个大黑痣,给你说个媒?”
项以柔笑着抹泪:“就我妈在业界标出的那道长杆,谁还敢‘高攀’项家?还不跟躲瘟神一样躲着我?身边那些朋友,表面上说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挤兑我呢。也就你还敢和我逛街,不怕被人议论。”
秦美美叹:“还不都是没人要的可怜虫?谁又能笑话谁呢?”项以柔笑:“可不是嘛,夜家的少爷咱们都高攀不上,不像有人狐媚魇道的,用尽下三滥的招抢走了我们的男人。”
“你说亦真呀。”秦美美冷笑,尖着嗓子耀武扬威:“那个小妖精,我看她还能得意几天!和唐沁那样的一比,她算个屁!!我看她离被甩也不远了!哪天我爸上夜家去,我非跟夜伯伯说她的坏话!”
??
亦真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梁熙忙给她递抽纸:“你这又怎么了?”亦真揉着鼻子:“肯定是夜烬绝那个王八蛋在骂我!”
正说着,一辆车径直蛮冲上来,一个一百八十度漂移横截住梁熙的车。夜烬绝降下车窗:“人我要带走!”
亦真和梁熙相视一看,没有动。梁熙忙捅她:“干嘛呢你?还不快滚下我的车!”亦真捶她:“好个没良心的毒妇!我让你卖队友!”
夜烬绝见亦真躲着她,径直下车,敲敲车玻璃,梁熙赶紧降下车窗,夜烬绝斜亦真一眼:“别垂死挣扎了,你逃不掉的。”说完又是标志性的挑眉。
亦真听得嘴角一抽,夜烬绝大剌剌打开车门,欲伸手给她拽下来,想了想,绅士地伸出一只手。亦真只觉行为有异,举止荒疏,嘴角中风一样又抽了抽,手还没伸出来,便被强行扭住,不由分说给她拽出了车。
“夜烬绝!你想干嘛!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我报警让警察叔叔来抓你!”亦真被拖着,手脚并用,抱住一棵树死不撒手,夜烬绝钳住她的胳膊往后一拽,生生给她扒拉下来。树摇摇晃晃落了一地叶子。
梁熙踩了油门绝尘而去。亦真还想抓那颗树,被一把塞进了车里。
见他上车,亦真劈手捶他:“你无耻!”夜烬绝斜她一眼:“我好心来接你回家,怎么就无耻了。”
“屁!你分明就是打击报复!”
夜烬绝绷不住笑了:“还想报警来抓我?行啊你报啊。”见她挣拧,一只胳膊笔直地撑住她的脑门。
亦真实在板不过他,赶紧做小伏低:“少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挂你的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