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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先生和亦小姐全文阅读

作者:宾果喵喵     夜先生和亦小姐txt下载     夜先生和亦小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一十七章 你是想找收拾吧。

    柏哥儿觉得宽慰许多。他不希望他们分开,他是向往家庭的,他希望他们能像以前一样。

    阿姨听到门响,这才起身收拾桌子。

    “要不要把菜热一热?”阿姨问夜烬绝。

    “不用了。”他现在倒又像换了脾气。

    “哥哥。”柏哥儿看了看楼上,迟疑地问:“小真姐姐呢?”

    “不用管她。”夜烬绝抽了凳子坐在柏哥儿对面,“明天我安排你去新学校报道,没事别往回跑。有事给我打电话,你有手机吗?”

    “没有。”

    “我让蓝枫给你买一个,你用手机联系我。项家应该不会去找你的麻烦,你把证据给我,剩下的我给你解决。”

    柏哥儿不由受宠若惊。

    亦真一下午都没在出现。柏哥儿也不敢去找她。蓝枫倒是没一会儿就来了,带了一部新手机。

    “除非特别紧急的事,一般情况不要给我打电话。我很忙的。”长腿随意搭在凳子上。夜烬绝存储着号码,眼神忽然一动。

    “如果不是特别重要和紧急的事情,你去联系小真姐姐。联系不上她再联系蓝枫。”

    蓝枫:“……”

    要不要这么明显?

    “还有事吗?”夜烬绝问。

    “没有了。”柏哥儿摇头,把u盘交给了夜烬绝。

    “没事早点休息,明天早八点蓝枫来接你,你就去学校报道。”

    柏哥儿应了一声,又问:“哥哥,我可以给钱妈妈打电话吗?现在这个手机可以用了是吗?”

    夜烬绝点头,“可以,不过我没有你钱妈妈的电话。”

    “能用就行。”柏哥儿欢喜非常。可是钱妈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犹豫纠结了半天,还是去找夜烬绝。

    “钱阿姨可能换号了。外地打电话分钟数比较贵。”柏哥儿觇着夜烬绝的面色,觉得他心情还不错,于是又问:“我可以去问小真姐姐吗?”

    “想去就去吧。”夜烬绝翻了翻手里的书,忽然想起来什么,忙喝住:“等一下,你别去。我去。你在这里等我。”

    柏哥儿点点头,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亦真听见门响,窝在被子里没有动。

    夜烬绝搭讪似的,板着脸推了推她。亦真就是不动。

    “柏哥儿问你要钱阿姨的电话。”

    “你听见了没有?”又是一推,推面团似的。

    “滚。”忍无可忍的一声,脾气倒是不小。

    他剜她一眼,板着她的肩膀面向自己,一字一句恶狠狠的:“你把态度给我放好点,我是你男人。”

    亦真嘴角抽了抽,脸忽然红了。

    “说话啊,电话多少?”

    小姑娘就是不吭声。

    “你是想找收拾吧。”

    他半撑着身体,攫住她的下巴,态度不是很友善。亦真鼻子一酸,眼睛莫名红了。

    他忽然百样无味起来,半晌才反应过来,是心里滋味不好受,不过他不会承认是因为懊悔。

    他把手机丢给她。亦真拾起手机,负气敲了号码上去,把手机丢给了他,钻在被子里,捂的结茧的蚕宝宝似的。

    他被她不好的态度同化了,但没有朝她发火,拿起手机摔门走了。

    夜烬绝把手机丢给柏哥儿,柏哥儿差点没接到。

    “怎么现在才想起给你钱妈妈打电话?”夜烬绝是随口问,可语气有些嘲讽。

    柏哥儿抿了抿嘴,仿佛要下定极大的决心,跟自己的偶像倾吐,让他感到兴奋。

    “因为家里看的太紧了,钱妈走后我再联系她,不合适。你也知道钱妈跟小真姐姐有交集。”

    夜烬绝就仿佛没有听见。眼神有些神往,但注意力早就飘向别处了。

    柏哥儿的声音忽然低了,因为他忽然念挂起钱妈的无私。只在困境时才念起别人,既凉薄又自私。他觉得惭愧。

    那时候他在两股命运交织冲击的幽闭里昏了头。他甚至怪钱妈见死不救,所以他决定靠自己,但成人世界里也没有他的位置。别人对待他的态度取决于掂斤播两后的价值。

    钱妈没想到柏哥儿会打电话过来。她的喜极而泣竟乎有些感恩戴德。柏哥儿哽咽着诉说他的为难,其实是个善意的籍口,钱妈照单全收。

    “我现在在小真姐姐家。”柏哥儿走向花园,心酸道:“哥哥同意要我了。”

    如果不是因为我摆脱了项家。柏哥儿心想。

    其实夜烬绝收养他,完全是关乎亦真。他知道她的忌讳。当然两人现在这样的处境,亦真不可能跟他开口。

    “你小真姐姐还好吗?”钱妈问。

    “不大好。听家里的阿姨说,他们可能会分开。”

    钱妈嗐气一声。

    “夜先生,晚上吃什么?”阿姨来花园找夜烬绝。

    “做些她爱吃的吧。”夜烬绝撑着下巴。

    可亦真到了晚上都没起来。

    这是一个人默默睡了一下午吗?夜烬绝上楼去看,还是那个姿势,睡的一座小山似的。他嘴角抽了抽。

    “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快点,起来吃饭了。”

    “别推了,我换了衣服就来。”亦真揉了揉眼睛。

    “吃个饭你换什么衣服啊。”

    脾气忽然蹿了上来,亦真一下坐起来,训斥似的:“你自己看看还能穿吗?”

    “你大声小气跟我厉害什么?”他冷声。“赔你一件就是了,你在这儿跟我矫情什么?”

    亦真吐纳几口气,平静道:“你去柜子里给我重新拿一件出来。”

    他就拿了一件丢在她头上。亦真一脸赌气地穿上了。

    “用扶吗?”声音听起来是嘲讽的。

    “谢谢,不用。”她甩开他的手。他就气痞痞跟在她身后,隔着两级楼梯走,坚决不和她并排。

    连柏哥儿也看出来是亦真在闹脾气。夜烬绝是气讪讪的,心里没底,觇了亦真好几眼。

    越是没底的人越喜欢找茬。她前脚才走,他后脚跟着就来了。

    欺人的温暖使她知道她身后还有一座山,翻了个身回头看他,也是两眼睁睁,没有睡着。

    连冷战的时间都不足够。她在心里半唏嘘半难过。他在心里半愧疚半抗拒,她在自己面前表现的这样贞烈,是不是因为南璟风?

    亦真猜到他在想什么。不过她不会说出来,有些东西一说出来就很伤人。

第六百一十八章 我就是要你的。

    “夜烬绝。”

    “嗯?”

    “我们不要冷战好不好?”

    他没应声,从后轻轻揽住她的腰。

    一轮明月在窗外升起来了,映出铁画银钩上的两棵盘根错节的藤蔓,无尽延伸,直到夜的尽头。

    翌日。

    “你还要去医院?”夜烬绝问亦真。

    “嗯。最后一次了,还有两天出院。”亦真又补充着问:“你要一起去吗?”

    “我才不去。”

    “是你把人打伤的。”亦真看他一眼,特为强调似的。

    他不说话。

    “如果我真和他有什么,这个时候我没必要瞒你。”亦真又看他一眼。“算了。你不想去就别去了。”

    夜烬绝还是随同亦真去了医院。两人下楼吃早餐时柏哥儿也在。

    “你还没走?”夜烬绝挑了挑眉。

    “蓝枫哥哥马上就到了,我去门外等他。”柏哥儿特为给两人空间,拿着吐司去了门外。

    “你怎么把柏哥领回来了?”亦真问。

    “我们已经有证据了。柏哥现在可以脱离项家了。”他淡淡往面包上涂着果酱,信手递给她。

    亦真狐疑地看他一眼,沉默着咬了口面包,道:“我是说,我们离婚之后,柏哥儿怎么办?”

    “你不需要操心,我负责照顾他。”表情淡淡的。

    她只面对面看着他这个令人费解的心态,开放的西方是经济式的,东方更不是这样。她怎么都抓不住这背后的含义。

    “那时候柏哥就和你没关系了。”亦真还是没有忍住。“以后你要怎么说?跟人介绍‘这是我前妻的弟弟’吗?还是‘这是我和前妻的孩子’?”

    “前妻”这字眼刺到了他,像面对面和过去式打招呼。

    “我不带留给你带吗?你带着他怎么说?还是你觉得你带着他不妨碍你找别人?”很敌意的声口,全在这一个“别人”上。

    “你不应该领养他。”亦真垂眸,“显得我欠你的。”

    “你本来就欠我的。”夜烬绝拿纸巾擦了擦嘴,抚弄似的一句,“他可能是最在乎你的亲人了,你不知道吗?”

    “我不需要亲人。”

    亦真心想,我什么都不需要,任何情感都是多余的。物质和精神充沛就足够了。

    “以后你就明白了,亲人的重要。是你现在不愿意承认罢了。”他看她一眼,“想他了你还可以回来看看。”

    亦真没有拆穿他的私心。

    医院里的两个男人互不侵扰。亦真受南璟风的嘱托,带了小泥具来。夜烬绝就嘲笑南璟风这么大了还玩泥巴。

    “什么玩泥巴?这是泥塑。”南璟风冷嗤一声。

    亦真忍住没笑,抽了凳子让夜烬绝坐,拿了窗坛上晒干的两个小泥人,给了夜烬绝一个。

    “你就天天陪他在这里玩泥巴?”夜烬绝嗤之以鼻,可是手上把着小泥人不肯松。“我要你的那个。”

    亦真一愣。“你要你自己的就好了,要我的干嘛。”

    “我就是要你的。”

    “你的那个最好看。”

    “我就是要你手里的那个。”

    要是不给他,又要以为要和南璟风交换。亦真把手里那个塞给他。“两个都给你吧。”

    “你一个都不要?”

    “嗯,一个都不要。”亦真别过脸看窗外。

    回家路上,夜烬绝一路都没有搭理她。

    皖言辙和夜烬绝的关系莫名好了起来。亦真仔细回溯,应该是从那次庭审开始的。

    宋小菀也来了,亦真顾念她肚子里有小宝宝,给宋小菀端了一杯热果汁。

    “现在会动了吗?”亦真好奇地问。

    “现在还不行呢。”宋小菀抚了抚肚子,问亦真:“你们真的要离婚?”

    “嗯。”

    “为什么不想着再争取一下?”宋小菀替她不甘心。

    亦真笑:“什么都能争取,感情不能。和cc的合约一到期,我会去约翰逊的工作室,山长水远,以后还是不见的好。”

    宋小菀嗫嚅两下,头一次见亦真这样的人。

    “你知道皖音的事吗?”宋小菀岔开话题。“她的事都被捅出来了。记者还来我们家闹过一次,她现在不是皖家人了。”

    “那她现在在哪儿?”亦真问。

    “说是去投奔她姨妈了,也就是夜烬绝的母亲。”

    亦真失笑,如同拒绝。“她肯定没去。不然吴素肯定会打电话来的。”

    “那她会去哪儿?”

    窗玻璃外金絮一样的阳光漂浮着。

    皖音才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她是想报复我。亦真心想。

    晚上一起出去吃饭,皖言辙扶着宋小菀走,做爸爸的人的那种小心翼翼。

    “他好像比以前有责任心了。”亦真道。

    “是吧,我也觉得。”夜烬绝微微笑了笑,不知道该遗憾还是该庆幸。

    “是我没那个福气。”她听见他说。

    “你怎么会没有那个福气。”亦真失笑,“以后要孩子前要戒烟戒酒,才能生出一个健康的宝宝。我妈说就是因为项舟不注意,我生出来才这么笨的。”

    夜烬绝不说话。亦真又忍不住问:“你以后会找个什么样的?”

    “不关你的事。”

    “哦。”

    当天他看似心情还行,喝了不少。亦真联系蓝枫来当司机,两人坐在车后排,窗外的霓虹一下下扑在脸上。他忽然抱住她的腰,孩子气的来了一句:“分开了也不许你去找别人。”

    亦真摸了摸他的头发,眼睛乌沉沉的,没有一点笑意,“那你呢?”

    “我找了别人你也不能找。”

    “凭什么?”

    “就凭你欠我的。”

    “你喝多了吧。”

    “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他饧着星眼,又凑上来吻她。

    任栀雨和项以柔很快就找上门了。亦真正把日用品往柜子里放,听见两人愤怒地锐叫,像栖在枝头的两只愤怒的乌鸦。

    “你们吵什么?”亦真打开门,母女两个人蓄势挤进来。

    “柏哥儿呢?”任栀雨蓦地顿步,因为心里忌惮。

    “柏哥儿?柏哥儿怎么了?”亦真冷眼看着她。

    “你少跟我装。”项以柔上前推亦真,“阿姨看见柏哥儿跟你们走了。”

    “他没回去吗?”亦真耸肩,“那你们进来搜吧,反正家里没有人。”

    “你以为我们怕你?”项以柔左右飞瞥着。

第六百一十九章 我还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任栀雨眼神示意项以柔,冲亦真一扬脖子,像蛇的挑衅。

    “你要是不把柏哥儿叫出来,我们就报警处理。”

    “好啊,那你们就去报警吧。”亦真冷眼端详着任栀雨,“正好让警察知道知道项舟是怎么死的,顺带查查之前的案子。”

    任栀雨脸色一闭,大惊。

    亦真不退反进,逼迎着她的脸,“我们之间也该来个了断了,当年你到底是怎么害死我妈的。是心梗吗?”

    “你妈是不是死于心梗,你可以去找当年的医生。”任栀雨已经有了落荒而逃的架势。

    “不,不是。”亦真拿出手机,打开保存的通话记录,里面的女声一字一句:“是和你母亲的死有关。不过已经没有证据了。我只能说,你母亲不是死于心梗。具体的情况,你得去问项舟。”

    任栀雨不可置信地看向项以柔,面色随着喉咙的动作往下一吞。“项舟已经死了。”

    “这至少说明她的死不是意外。”亦真慑任栀雨一眼,“别得意的太早,我怕你无福消受。”

    任栀雨目色一滞,照理,属于亦真的时代就要过去了,可她这眼神竟有孤注一掷的意味。是打算和她们鱼死网破吗?

    母女俩相视一望,莫名在她的眼神里败下阵来。

    “好,我们等着。”任栀雨率先掉头走了。项以柔在后面一递一声跟着。

    “都是你这没脑子作孽相的蠢货害的!”任栀雨回头摔了项以柔一耳光。“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无故跟她说那些!”

    还不都是因为康城。项以柔纳下头,嘴唇一阵哆嗦,“可是那并不能说明什么。我当时只是想敲她一笔!现在爸爸死了,死无对证,她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你当那女人的女儿跟你一样蠢吗?”任栀雨呼哧呼哧吭着粗气,风箱一样,“我实话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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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真回家继续把柜子填塞的满满当当。

    “现在还有点早吧。”夜烬绝出现在她身后。“还有两周。”

    “两周也不短了。你用东西费,多屯点,东西用的很快的。”

    “我可以让蓝枫帮忙买。”

    亦真把最后一包毛巾放进去,合上柜门。

    “所有东西都在里面,已经分类好了。你别忘了。”

    “你把任栀雨打发走了?”夜烬绝岔开话。

    “嗯。不过我想她们没那么容易放弃,为了防止夜长梦多,你赶紧把后续手续办了吧。”

    “好。”

    “我还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你说。”

    “能不能帮我查查我妈的死因?”

    夜烬绝明白了,这是秋后算账。

    “可是为什么你当时不去查?现在才想起来?”

    “也许吧。”亦真还不知道亦微然的死于她意味着什么。

    “可能那个时候我没有足够的勇气,万一真是项舟害死的呢?现在项舟已经死了,你也——”

    她看看他,“我想没什么是我承受不了的了。现在要紧的就是把柏哥儿的事情解决。”

    “只需要我帮你查你妈妈当年的事?”夜烬绝思了思。“或许我能帮你更多。”

    亦真笑:“不劳烦你了。我自己的事,还是自己处理吧,你忙你的。”

    他倏忽不是滋味,像被朔风席卷着枯黄的叶子甩了巴掌。他更为不满的是她居然没有看他。

    这是已经准备好离开了。呵。夜烬绝盯着她的背,明明这就是他一开始想要的。但此刻他又饱含质疑,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那么爱他?他们像各据橡皮筋的两端,永远事与愿违。

    夜烬绝一连几天没搭理亦真。亦真没再往医院去了,约翰逊已经在筹办工作室,亦真要去帮忙。

    “又可以去约会你的情郎了,开心坏了吧?”早餐时碰见他,总之就永远是这阴阳怪气的声口。

    “是啊。”亦真无表情应了,翩然走进卫生间。愤怒是最无用的。

    他跟进来,倚在门边,冷清的眉眼在镜子里的那张女人的脸上来回瞄法,上下打量。自嘲:“我怎么会看上你这种货色,你觉得你很有脸是吗?如果不是你——”

    “如果不是我,你爸就不会死。是吧?”亦真深深吐了一口气:“所以呢?所以我就应该去死吗?”

    “可是你连应有的愧疚都没有。”他笑着上下打量她,像来自陌生人的幽默。“你现在已经打算抽离了不是?亦真,我发现你特别心安理得。该说你是冷漠还是自私?有时候我真怀疑一切都是你预谋的。”

    亦真一怔,旋即道:“那你就别怀疑了。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感谢你终于看清我了。”

    他笑:“呵。你行。想听实话吗?我现在就想弄死你。”

    亦真丢了毛巾到洗脸池里,也是笑:“你想听实话吗?”

    “我从来就没有觉得我对不起你的爸爸。我只是觉得我对不起你。他把我送进医院难道就不算伤害跟侮辱吗?说句不好听的,你爸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可你就觉得是我千般万般对不起你,所以我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你怎么疾言厉色我都应该受着,没有受害就不算受害者了吗?还是你觉得——”

    “好。我的错。”他笑了:“我当初就不应该娶你进门。我就应该成全你和南璟风去,我也不应该犯贱去非洲找你,全都是我的错。你没错,你是受害者,全世界都他妈对不起你一个。”

    亦真吸收他这话吸收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和南璟风什么都没有。我也想弥补对你心理上造成的伤害,但是我没有自虐倾向。我们的分开是必然的,不能因为离开了你我就要活不下去。”

    他走近,一把夺过她的下巴。一字一句,不知怎的竟有点像蛇的挑衅。“那你就走啊,你天天在我跟前晃荡,几个意思?”

    “我觉得我对你还有责任。”亦真嗫嚅一下,半开的话匣子怎么也倾吐不出来。

    她的各人委屈和卑贱似乎都算不得什么。他带给她的伤害似乎也不算什么。她没什么好说的。

    “我需要你对我有责任吗?”夜烬绝觉得可笑极了。“还是你觉得离了你我找不下别人?但凡是个女人,都不会像你这样令人失望。”

第六百二十章 柏新。

    “那你就去找别人吧。”亦真惨然一笑。

    她在这场婚姻里又得到了什么?愧疚,猜疑,破灭,还有伤害。她深爱的人说他后悔爱上她,后悔跟她结婚。她不恨他,她憎恶自己人生的失败。

    “找别人?”夜烬绝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板过她的肩膀跟她对峙,被她的无言激怒了,发狠将人推在了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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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儿了都不来,又趁机偷懒啊。”南璟风往楼上搬着书画,亦真这才姗姗来迟。

    “不是说好了吗?又想让我一个人把活全干完。”南璟风瞥眼瞅了瞅她,大惊:“你怎么这副鬼样子?”

    “没事。”亦真惨白着脸,额上涔涔起了一层汗珠,自嘲:“我就不该和他对着干。”

    “到底怎么了?没事吧?”南璟风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没事。”亦真接过南璟风手里的东西,往二楼走。脚下的楼梯隐约一颤一颤,像她的呼吸。

    老实说,她真后悔早上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出来。怎么可能不介意呢?自己的丈夫拥着别的女人,怎么可能不介意?

    养成了心理错综的习惯。一下午迷迷糊糊,东西总是放错,南璟风也不说话,默默跟在她后面纠错。

    许是怕她在思想意识里走火入魔,南璟风问:“亦真,你以后想去哪儿?”

    “不知道。”亦真收回胳膊。“虽然我总用旅行开怀自己,但其实我并不想离婚。人家都不要我了,我还妄想死皮赖脸拖着和他在一起。呵,我真是贱。”

    南璟风险些笑出来,“不是,我第一次听别人这样说自己。你得有多瞧不上你自己啊,干嘛要说这样的话?”

    “本来就是。”她坏脾气地站起来,继续搬东西。南璟风嗐气,大拍膝盖站起来,继续一言不发跟在亦真身后纠错,竟像达成一种无条件的纵容。不过亦真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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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烬绝在心里报复了亦真一下午。不过他不会真的去找女人。她那样冷持,他也忌惮她的报复。而且因为早上的事,他也对她存愧。

    “哥今天怎么了?怎么心情那么差?”薛子墨碰了碰晏晚凉的胳膊。

    晏晚凉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来了。”

    “啥?太累了?发布会给你累的?”薛子墨一瞥眼,原来是夜烬绝来了。

    “你们俩鬼鬼祟祟干嘛呢?”一上来就横眉竖眼,怒目金刚似的。

    薛子墨和晏晚凉相视一望,默契的没有吭声。

    “你家梁熙最近去哪儿了?怎么也不见人呢?”夜烬绝盯住薛子墨,晏晚凉就松了一口气。

    “她去和几个大v旅游去了,你不知道吗?”薛子墨恍然一下。“一走两个月呢。本来梁熙要带亦真一块儿走的,亦真没同意去。”

    夜烬绝就没话说了。薛子墨多嘴问了一句找梁熙干什么,他立马就恼羞成怒,坏脾气地掉头就走。莫名其妙的,像拓落的大卡车颠簸在坑坑洼洼的小路上,震的人心一晃一晃。

    亦真当然还有脸回家,她又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阿姨没有来,她自己也得吃饭,不过顺带做了他爱吃的几样。

    夜烬绝很早离开了公司,不过一直在街上游荡。好像这样就能达成对亦真的报复。

    他现在想起她,感觉总是难以言喻。像牡蛎的柔软中包裹着坚硬的壳。他没办法原谅她,却也没办法不爱她。

    这份冷持里是有一份美丽与尊严的。没有男人会珍稀内外屈从的女人,男人就是这点贱,爱在这点上较劲,这是通病。

    他看见柠檬色的光被玻璃灯罩着,近乎有点感恩戴德。不过他不会表露出来。

    “你回来啦。”亦真瞥他一眼,像个没事人。

    你不知道每天我回来,看见你还在有多高兴。他靠在门上恍惚了一下。

    “有事吗?”她见他倚在门上不动。

    他搭讪似的,悄没声儿过来,忽然从后抱了她一下,随即走开了。亦真觉察到口袋里甸甸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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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哥儿的事解决是没任何悬念,甚至无需提供证据。项氏根本禁不住夜氏的逼压,留着柏哥儿也没有任何意义,干脆断的干干净净。

    柏哥儿也不再叫项柏哥,他给自己选了一个新名字,叫柏新。

    “柏新?”亦真听他一本正经的自我介绍,不小心笑了出来。

    “柏是我妈妈的姓。”柏哥儿道。

    “我还以为你要姓钱呢。”亦真现在看柏新很觉得亲切,笑眯眯往他手里塞了一把巧克力糖。或许真如夜烬绝所说,因为他是她的亲人。

    柏新机密一笑,凑到亦真耳边,“哥哥想让我跟你的姓。”

    亦真立刻觉察到自己的僵硬。她和柏新同父异母,他居然想让柏新跟着她姓亦?亦真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想让柏新和她有羁绊。

    “姐姐,你真的会和哥哥离婚吗?”柏新问。

    亦真没有提出监护人离婚时针对孩子的问题。因为她压根没打算把柏新带在身边。她承认她就是一个只顾自己的人,就算她从此不结婚,也不会养个孩子找罪受。

    晚饭后柏新又来找亦真,说夜烬绝叫她去书房。柏新一来,家里有了不少人气。

    亦真轻轻敲了敲书房门,夜烬绝让她进来。

    “你要我帮你办的事,我已经办好了。”他递给她一小叠资料。

    亦真仔仔细细看了两个来回。遗憾的是当年的事没有蹊跷,因为亦微然确实时常不舒服,也是心脏不大好。

    亦真对此持有阴谋论。“心脏不大好”,这听起来简直像是添上一道辩词,没有依据,也还是要硬添上去。

    “谁说她心脏不好的?”亦真问夜烬绝,两道俏皮的小细眉往上一紧,似嗔似怒。夜烬绝心里当即划过挠痒痒的感觉。

    “很多人都这样说,多是公司里的。”

    夜烬绝又思了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项氏才落进项舟手里的。所以很多人也都习以为常,你妈妈的身体一直不好。”

    “那这就更加是个阴谋了。”亦真很坚定。

第六百二十一章 离婚协议。

    夜烬绝道:“你妈妈在被送往医院时还是有生命迹象的,抢救无效后被确诊为心梗。如果是蓄意谋杀,把人送医院去,计划可能会失败。”

    “所以这不是项舟一个人做得到的,一定要是个有医理常识的,不是吗?”亦真不甘心道。

    夜烬绝摇头,“事情过了这么些年,不好说。但是她的遗体不是火化,被你外公捐给了一所大学,那个年代尸源短缺,你母亲之前也有这方面的想法。”

    “是哪所大学?”

    “s大。当时给学生上解剖课的老师资料在这里。不过我想经过这么多年,就算有什么痕迹,也查不出什么了。”

    亦真看他一眼,颇有些忌惮,忌惮他想起夜景权的死,不过他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我想去看看。”亦真道。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看样子是不打算陪她去。

    “对了。”他忽然提及:“你和cc的合约只剩下一周,离婚协议已经拟好了。你看一下,你有什么条件,我尽量满足。”

    亦真一怔,这一天来的意料之中,但她还是狠狠一震。说不出话,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这人。

    他也是下定决心不去看她,自顾把一张薄纸推给她。

    亦真瞥了一眼,道:“我什么都不要。”

    他注意她一眼:“什么都不要?你以后喝西北风吗?”

    “我们国家没有赡养前妻的义务。我也没脸问你要什么,你把柏新照顾好就行。再说,我养得起自己。”

    “可是我不能让你白跟我一场。”夜烬绝没再看她,心中完全两样。

    他不该白白浪费一个女孩儿六年的青春。她把一切都托付给了他,他却把破碎摔在她脸上。一地的狼藉,你自己去捡吧。他怎么过意的去。

    “一定要离婚吗?”亦真突兀地问,没有得到回应。

    “我知道了。”她又自嘲一声:“我什么都不要。”

    她知道他对她不忍,她就是要让他内疚一辈子。夜烬绝从来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她居然恨他。现在他一时懵了。

    “离婚协议书我会仔细看的。什么时候去民政局,你给个话。”亦真起身,关上门走了。

    一阵风声荡在耳畔,像另一个世界的回音。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竟然是首最悲伤的诗,不是我们那样说,就由得了我们。

    他半撑着头,离婚协议书就在手边。感情里,最初的永远是最美的。真到了这时候,他犹豫了,因为亟需给自己找个快刀。现在有多犹豫,以后就有多后悔。

    最后一周,两人都不再提这事。柏新也心存侥幸。但亦真没有。

    约翰逊的工作室暂定在家的别墅里,一年到头四处辗转的人不需要额外落地扎根,这是最为经济靠谱的。

    夜烬绝亟于做了断,开始在夜景权的遗物里翻腾,发现了被密封起来的照片,极其机密。

    是亦真和南璟风在非洲的照片。他理所当然归纳为夜景权留下的东西。

    沉重的睫毛下,华美的诗篇似的背景里透出两个动态立体的人。在夕阳红、芥末黄、翡翠绿、湖水蓝的背景里牵手绕着他兜圈跑。十几张照片里的他们就围绕着他动态回旋。一张一张照片利斧似的,直掷到脸上来,砍的他血肉模糊。

    黑色的瞳仁里蹿出火焰,连亲吻照都有了,还敢说什么都没有?

    他习于计算的心思把一张张照片钉在面前的墙壁上,于是一个个钉子的敲实都让这一幕不可避免的铁证如山。天空裂开一道缝,无数启发牛顿的苹果扑通砸下来,呈如泥沙俱下之势。

    夜景权不可能造假,所以这两人果然在夜氏出事之时偷订私盟了,难怪她走的那么果敢坚毅。

    那他被赶出夜氏难道也是她暗中调遣的?不然夜阡陌为什么要给她钥匙?

    他不愿意相信。那个宁愿把好东西留给自己,躲起来啃饼吃的女孩儿怎么可能害他?如果她真和夜阡陌有勾结——

    他打开保险柜里的匣子,一切都瞬间空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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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真还有一些画,也需要搬进工作室里。南璟风开了卡车过来,亦真只说是搬家公司的伙计,免得夜烬绝又多想。

    “东西不多啊。”南璟风从亦真手里接过盒子,掂了掂。

    “我还想拜托你给我买点颜料。”亦真垂着眼睛,不自然地错开脸。南璟风知道她哭过,假装没看见。

    “喏,钥匙给你。”

    亦真局促地笑笑:“麻烦你了,我很快就会找好房子的。”

    南璟风笑:“干嘛那么急着搬走?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我不会狠要房租的。”

    “亦真!”愤怒的一声,海啸似的。

    亦真手一抖,钥匙落在地上。

    他上来,二话不说,兜脸就是一耳光,鞭陀螺一样。亦真被打的一跤。

    “夜烬绝,你疯了!”南璟风瞪圆了眼。

    铁锤似的一拳砸上来,盒子里的东西豁啷啷砸了一地。南璟风撞在车上,险些两眼一黑。

    亦真被这一巴掌打懵了,险些爬不起来,扑手跌脚挣扎着站起来,拔腿就要逃。她越这样越显得心虚。

    “你要去哪儿?”他一把挣住她,一把推在车上,咚地一声闷响。

    “夜烬绝,你打女人算什么本事?”南璟风粗喘几声。却也不敢说有本事就冲着我来,他再冲过来他就要挂了。

    “怎么,伤到你的心上人,心疼了?”夜烬绝冷笑,一把掐住亦真的脖子。“信不信我当着你的面弄死她?”

    “你疯了。”亦真已经近乎于绝望,不可置信地看着夜烬绝,一长串眼泪砸在他胳膊上。来不及伤心,是害怕。

    “你知道我最憎恶什么。”夜烬绝下死眼盯住她,一字一句,恨不能诛心:“你居然敢背叛我,我对你不好吗?还敢玩弄我的感情,你好厉害啊。”

    亦真已经快喘不过气了,微弱紧薄的小嗓子里挤出一声:“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他感到好笑极了。“你不明白?遗嘱去哪了?你可真是聪明,连你的存折和书信都提前带走了,还跟我装?你打算把遗嘱交给夜阡陌是吗?”

第六百二十二章 遗嘱在哪儿?

    “我没有拿你的遗嘱。”力道一重,现在她彻底说不出话了。

    “没有?那你去死吧。”一张脸面无表情。亦真连挣扎都没有了,眼前泛起黑。忽然感觉脖子上一松。

    下不了手,那就干脆锁住她一辈子。夜烬绝正想着,手才从她脖子上下来。南璟风从后冲了上来,手里抄着板砖。

    夜烬绝低头一闪,南璟风扑住空档,板砖一丢,拉着亦真逃命。两个四肢狼犺的人即刻就被绊住了。

    又是一阵拳打脚踢。亦真被南璟风拉着跑,世界像搅拌机一样,枪林弹雨中一阵天旋地转。脚下一个趔趄,亦真猝不跌挡住了南璟风。一脚狠狠踢过来,铁锤似的震荡,五脏六腑瞬间揪在一起。

    天地合上了。

    亦真再醒来,就是祭奠似的雪白的墙壁。南璟风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阵亡了。她想坐起来,胸腔立马一阵疼痛的嗡鸣。

    “醒了。”

    夜烬绝站在窗前,回头看她。亦真肩膀一抖,退无可退。

    “我想喝水。”她犹豫了半晌。

    “刚动完手术不能喝水。肋骨骨折,刺到了肺。你别乱动。”他轻快来了一句收哨,抽了凳子坐在她对面。

    “南璟风呢?”亦真警惕地问。他心里一疼。

    “你就那么在乎他,怕他出事?”

    “是。他救过我。”亦真几乎仇恨地看着他。

    “遗嘱在哪儿?”夜烬绝问。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夜烬绝冷笑。“我看了监控,只有你去过书房。之后匣子就空了,你跟我说不是你拿的?不是你是谁?”

    亦真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忽然不认识他了。

    “你和夜阡陌是不是有勾结?”

    “我勾结他做什么?”

    “你不勾结他,他为什么要给你钥匙?我为什么会离开夜氏?难道不是因为你吗?你前脚甩了我,后脚就去找南璟风,你还跟我装是吧?”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亦真自嘲地笑一声,牵动的疼痛钻头一样深钻。

    “你自己看看。”夜烬绝把照片递给她,动作很轻。

    亦真一张张看着,夜烬绝端详着她的表情。

    “这照片是伪造的。”亦真不可置信。

    “这是我爸的遗物。你觉得他有必要造假吗?要是造假,为什么不把照片直接给我?”

    “我不知道。”亦真觉察到脸上蜿蜒的流线凉丝丝的。他伸手,轻轻拭掉她脸上的泪珠子,眼神却很空洞,原来他的爱已经成了一项空洞的仪式。

    “我没有拍过这样的照片,这照片一定是伪造的。”亦真艰难地吐出一口气。“不过我说出来你也不会信。我和南璟风一张照片都没拍过,就是怕你生气——”

    他像是听不见。亦真苦笑一声:“看来我现在是说什么都晚了。你打算怎么做?”

    “只要你把遗嘱拿出来,我就放你走。你愿意和南璟风去哪儿就去哪儿,别让我再看见你们。”夜烬绝平静地道。

    本来他打算一辈子不放过她。手术室外忽然想通了。实在是没意思。

    亦真点头,笑惨:“我拿不出来。干脆你弄死我吧,省得我把遗嘱给了夜阡陌。”

    “你会吗?”夜烬绝看她一眼。亦真心想他果真相信是她做的。

    “我会。”

    “那我就弄死他,再让你生不如死。”

    “好啊。活着真是没有意思,死了算了。”

    夜烬绝侧过头看她,嘲讽:“你还指望跟我打感情牌是吗?没用的。你别忘了,这是夜氏的私家医院,你想跑到哪儿去?”

    亦真没说话,闭眼假寐。

    午间夜烬绝叫蓝枫送文件过来,顺便去找医生问话。

    “会不会有后遗症?”夜烬绝问。

    “治疗彻底是可以避免的。”这人一脸的毕恭毕敬,“治疗不彻底可能会引起血气胸,出现胸痛胸闷,呼吸困难。”

    “血气胸?”

    “骨折断端刺破肺胸膜,导致胸膜腔内积气或者积血的现象就是气血胸。胸膜腔内积气或者积血量较大时会压迫患侧肺,导致呼吸困难。一定要注意休息,别让病人受刺激,期间千万不能感冒,不然以后的工作会很麻烦。等彻底恢复好再出院。”

    “得多久?”

    “术之后一周之后可以下床走动,需要安排住院治疗两星期以上。”

    “谢谢。”他不耐烦打断。蓝枫拿着文件过来。

    “亦真姐没事吧?”蓝枫问。

    “没死。”没好气地一声,夜烬绝翻了翻文件,问蓝枫:“夜阡陌最近有什么动静?有没有私底下找其他股东?”

    “有谢董事长坐镇着,他哪敢啊。”蓝枫端详着夜烬绝的脸色,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夜烬绝摇头冷笑:“这女人把遗嘱给夜阡陌了。”

    “不会吧。”蓝枫更愿意相信这是个误会。

    “那,南璟风那里——”

    “这事毕竟和南璟风没关系。”夜烬绝在文件上签了字。“叫律师过来修改离婚协议,净身出户了事。没有我她能走到今天的位置?太不知好歹了。我看她以后怎么混得下去。”

    蓝枫听这意思,是要把亦真的努力跟声明全部抹杀掉,不由有些慌。“哥,不然再查查?亦真姐也许是无辜的。”

    “哪来这么多的误会。她自己都承认了。而且今天早上我亲眼撞见她和南璟风在一起,都打算搬到他家住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那南璟风那里——”

    “放他出来吧。你告诉约翰逊,他要还想在这个圈子里混,就离这两个人远远的。他们要出国我不拦着,圈子就这么大点,想饿死就在国内呆着。”他们,指的是亦真和南璟风。

    蓝枫不敢发表言论,兄弟情可不够这么托大的,当即联系了律师过来。

    房间里浓厚的压抑,不知道是因为肺部受损,还是面前这个人的绝情。

    “签字吧。”夜烬绝坐在亦真对面,平静而漠然,眼睛乌沉沉的,视而不见地朝她看过来。

    亦真见他毫不犹豫就把字签了,眼泪不可遏制,攻破了理智线,她再也淡定不下去了。

    “露出这么伤心的表情干什么?”夜烬绝冷声:“我没有把你送进监狱,还对你和南璟风网开一面,你又想怎么样?还想从我这儿捞走多少钱?我一分都不会给的。签字。”

第六百二十三章 我恨你一辈子。

    “我不签。”亦真抹了眼泪,心如刀割。

    “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我真的没有动遗嘱,你给我点时间,我们把凶手抓出来,行不行?求你了。”他能听到隐忍压抑的啜泣,忽然感觉有只小狗哀哀在雨中哭。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跟我装?”夜烬绝嗤笑:“你还是走吧,我担心我会忍不住掐死你。”

    “至于钱,让你的南璟风去养活你吧。一切归零,你自己该是什么样,你就怎么样的活着。”

    “你好残忍啊。”亦真笑出来,眼泪更加不受控制。她抹了抹脸,一股脑把抽噎和痛苦往里憋。

    “你要离婚是吗?”亦真笑,一字一句快准狠:“夜烬绝你给我听清楚了。今天你逼着我签字,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恨你一辈子。”

    “你有什么资格原谅我?”夜烬绝瞪着她。“难道你以为我不恨你吗?”

    亦真点头,冷笑:“好,我签。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永远别后悔。”

    “签字,少废话。”

    她当真咬牙签了字,下了很大的决心,字迹力透纸背。

    夜烬绝接过离婚协议书,淡淡道:“你就不用跟我上民政局了,我不想再看见你。离婚证我会托律师给你的。”

    “滚。”亦真撇头不见。心里立时恨死了这人。她不会把懦弱架在自己身上,唯有恨,唯有恨。唯有恨。

    夜烬绝头也不回走了。一走。血迹咯在床单上,很有诛心的意味。

    蓝枫跟在夜烬绝身后,还是没忍住多嘴:“哥,你干嘛非要这时候离婚?亦真姐那个样子,受这么大的刺激,以后落了后遗症怎么办?”

    “又不关你的事,你担心她干什么?现在跟我去一趟公司。”夜烬绝冷笑。受刺激?她能受什么刺激?受刺激也是因为高兴的。

    十五分钟的车程才走一半,医院那头打来了电话。

    “夜先生,您带来的那姑娘,她现在闹着要出院。”

    “不用管她,她爱上哪儿上哪儿去,谁也别拦着。”

    “夜先生,现在病人不能走动,会造成新的气胸。”

    “那就绑着,绑够了时间再放她出院。”不耐烦挂了电话。蓝枫在一边抖了抖。

    南璟风被关了一天,再放出来,整个人都是半死不活的。

    “行了,你可以走了。”夜烬绝转身就走。

    蓝枫拉起南璟风,叮嘱:“你赶紧去医院,亦真现在情况不好,你好好照顾她。”

    南璟风一怔:“她怎么了?”

    “刚动了手术,肋骨扎到肺了。我们刚从医院回来不久,刚办了离婚。”蓝枫说的飞快。

    “离婚?”南璟风一脸惊疑:“夜烬绝脑子坏了吧。他怎么能那么对待亦真?她那么喜欢他,他也能狠得下心?”

    “你快去医院看看吧。”蓝枫顾不得再说,忙踅过身走了。

    南璟风顶着一身伤赶到医院时,亦真已经冷静了下来,两眼睁睁,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你还好吧。”南璟风小心翼翼走过来。

    亦真侧头看他,一张脸肿得星鱼似的。

    “你不去看看医生?你的脸肿得老高了。”亦真瓮声瓮气。

    “我没事。”南璟风犹豫着该不该问。

    “他和我离婚了。”亦真忽然道,自嘲一句:“他不要我了。”

    南璟风看看她,却也不知道说什么。这时候他没必要发表言论,何况亦真这话是冲着窗玻璃说的。

    她那顾影自怜的样子倒使南璟风震了一震。玻璃里的影像从深潭里浮出来的,病态的颜色,感官的触目在一颦一笑的悲剧性的观赏里变的虚泛。最终,浓烈的爱与恨在脸的下半幅的自嘲里凋萎了,消失了。

    “亦真。”南璟风拍拍她的肩膀。“你们之间更多的是误会。他是在乎你的,不然不会把我放出来,尽快解决掉误会,一切都来得及。”

    “来不及了。”亦真苦笑:“没几天他就会走的,他可不会留在江宇这个伤心地。”

    “振作点,一切都会好的。”南璟风捺了捺唇,正欲再说其他,手机忽然响了,脸色登时变的非常难看。

    “怎么了?”亦真心里咯噔一声,南璟风脸色一闭,拿了手机去了走廊。

    是约翰逊。

    “你们到底犯了什么事?”约翰逊十分羞怒,“你们被驱逐了!他不许你们再在这个圈子里混!一个是我侄子,一个是我最看好的学生,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南璟风呆住了,“你说,我们被驱逐了?”

    “而且我现在不能和你们有瓜葛,你说怎么办?”约翰逊在那头被气涨的茄紫紫的。

    南璟风嗐声:“叔叔,你别管我们了,我们不会连累你的。”

    那头戛然止沸,气焰在静默里冷却下来,约翰逊半晌才道:“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我联系你们。也许那时候情况会有所改观,在这之前,你们做好心理准备,江宇可没有你们的位置。”

    要具体到怎样的心理准备?南璟风没问,忌惮会给叔叔造成情绪上的负担。

    南璟风再回来时什么都没说,不过亦真也已经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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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要不要打包一下行李?”蓝枫问。

    “打包什么行李?要拿行李就让她自己回来拿。”夜烬绝揉了揉眉心。

    “那柏新——”

    “柏新是柏新。跟她没有关系。”

    “你真的要把她净身出户?”

    “她怎么可能被净身出户。她早就卷着自己的财产走了,一千万对于普通人,不少了。”

    蓝枫便没再说话。夜烬绝又问:“机票订下了吗?”

    “订好了,明早九点。”

    “对了,我和她离婚的事,别对外说。”夜烬绝在这时点了根烟,避口不再谈的态度。

    “这事瞒不住的。”

    “能瞒多久瞒多久。”

    蓝枫知道他其实还是不忍。亦真的仇家不少,他也忌惮有人会寻她的仇。

    “哥,你不等后期的离婚手续办完再走?”蓝枫问。

    夜烬绝没说话。签署离婚协议和离婚证根本就是两码事。或许他要的只是心理层面的安慰——对夜景权有个交代。

    可亦真怎么说的?她居然还有脸说她会恨他一辈子。一点应有的忏悔心肠都没有,极爱就翻成了极恨,琵琶行的三叠一样,急管哀弦,逼得人透不过气。

第六百二十四章 平安等到我回来,行吗?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夜烬绝越想越生气。他没觉察到这愤怒背后是有一丝惭恧的。他怕是自己错了,更怕自己以后真的会后悔。

    “离婚手续不着急,什么时候都能办。夜阡陌拿到了遗嘱,最近应该会有什么动静,你留意着他。还有,你汇款到医院那边,她什么时候想走随她。”

    蓝枫轻轻应了一声又叮嘱:“哥,少抽点。”

    夜烬绝瞥蓝枫一眼,递给他一只香烟。一双星眸在缭绕的云雾间一闪一闪。

    “挺好。以后再没人管了,想抽多少抽多少。”

    亦真在医院里呆了两个星期,医生建议她再住一个星期,她十分决然出了院,一回来,家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了。夜烬绝已经走了。

    亦真轻手轻脚收拾东西,她没什么行李,只有几件衣服。临走前看了看那个收纳柜,她最后一次打开前,里面的备用品被填塞的满满当当。

    这个曾带给她快乐与痛苦的空荡荡的房子,竟然由她收拾残局。她把戒指摘下来,放在床头柜上,抱起豆芽,轻轻掩上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南璟风知道亦真不能提重物,但也还是在门口等着她。

    “你打算怎么办?”南璟风忧心地问,“你身上有钱吗?”

    “还有几万块。”亦真道:“我连自己要去哪儿都不知道。”

    “我就说让你再在医院住几天。夜烬绝不会跟你计较那点钱的。”

    南璟风发动了车子,两个被驱逐的人,自然是没办法去投奔约翰逊,还得另找房子。

    亦真沉默了半晌,忽然要南璟风答应自己一件事。

    “你去非洲。”亦真道。

    “什么?”南璟风就见亦真从包里拿出一沓照片,是刚刚从书房里翻到的。

    “这照片里的两个人不是我们,那就一定是后期加工上去的。但问题是这属于难鉴别的图片,如果使用马蹄镜分析察看画面影像细部元素,也没有异常。视觉比例无法确定。这照片应该是在非洲拍摄的,而且是和我们极相似的两个人,更麻烦。”

    “如果我们光对着纸质照片分析,可能需要很多时间。我想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去非洲大使馆查找游客信息。”

    “因为没有明显的修改痕迹,那两个人和我们一定是极相似的,就算找不到这两个人,找出照片中出现的具有明显特征的十个植物等位点进行逐一定位。按照定位物之间的距离关系,及原照中你与定位物之间的比例关系进行对比,也能分析出这照片中人物的身高比例。一定会有蛛丝马迹的。”

    南璟风点头,“可是你跟我一起去不是更好?不是更能说明问题?”

    “不行,我不能跟你去。”亦真断然摇头,“我还得留下来查证我母亲的死因。”

    南璟风直觉这是个危险的想法,忙道:“亦真,你现在在江宇是要被驱逐的待遇。你懂我的意思吗?你留下来很危险。”

    “我不信他会真的那样。”亦真摇头,“他只是一时生气才那样说的。”

    “他要是一时生气,就不会把你的后路都给断了,醒醒吧。我们一步一步来,行不行?”

    “不行。”亦真摇头:“你去非洲,越快越好。我一定要搞清楚当年的事。”

    南璟风哑然,不好再说什么,摆摆手:“服了你了。行,我去。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我离开江宇的这段时间。你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要轻举妄动,平安等到我回来,行吗?”

    话破先机。南璟风有点惊愕于自己的话,说出来登时就有些森森的,仿佛被不详爬满了全身。

    亦真点头,认真地道:“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平安等到你回来。”

    南璟风还是有些不放心,“不然找个人来照顾你?找梁熙?”

    “不要。”

    “为什么?”

    “我不想她担心我。”

    “那也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江宇啊。”

    “我一个人这么些年,不也活的好好的吗?”亦真有些不耐烦。

    南璟风不乐意了:“要么梁熙回来,要么我不走。总之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江宇。”

    “我不会想不开的。”

    “那也不行。”

    亦真思了半晌,给傅媛媛打了电话,手机开了免提,南璟风在一边听着。

    傅媛媛接到亦真的电话,有些惊。晏晚凉没告诉她亦真和夜烬绝的事。

    “小真,你还好吗?”熟悉的开场白。

    “我很好。”亦真看看南璟风,道:“傅姐,你,你什么时候回江宇啊。”

    “太巧了,我今天下午的飞机。怎么了?”

    亦真看看南璟风,迟疑道:“我,我能在你那儿住几天吗?”

    “可以啊。”傅媛媛心里更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我主要想和你叔叔聊聊我妈的事。”

    “你破译书信了?”

    “还没有。”

    “没问题的。我联系叔叔回江宇。”

    亦真又看了看南璟风,问:“傅媛姐,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别告诉晏晚凉我在你家,行吗?”

    “可以。不过,为什么?”

    “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

    “好的。你现在就可以搬过去。我会联系阿姨去打扫房间,后门有个废弃的邮箱,锁子是坏的,你去那里拿钥匙。”

    亦真连应几声,挂了电话。南璟风这才放心,订了明天的机票。

    “我给你打电话你要接。”他忽然啰嗦起来,特为强调一句:“每天都要接。”

    亦真苦笑一声:“又不是生离死别,你干嘛那么担心我。”

    南璟风笑的凄然:“总感觉是我连累了你。”

    “跟你没关系。是他不相信我。难道你救我也算错吗?”一声呢喃似的。

    南璟风有些认真,“亦真,即便证实了照片是假的,也并不能挽回问题。夜烬绝不一定会跟你,额,他不一定会跟你复婚。我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

    “我知道,毕竟夜景权的死是我造成的。但是我就是恨,我就是要他后悔。他凭什么这么冤枉我?这么糟践我的感情?我就是要打他的脸。”

    “你真的那么恨他?”南璟风摇头:“你不恨他,你是太爱他了。你接受不了他不要你,如果他对你服软——”

第六百二十五章 最近还好吗?

    “没有如果了。”亦真抢过话,“结局已经这样了。我不会死缠烂打的,我一直都知道感情靠不住,只这一次就够受了。”

    “成吧,感情这东西,不一定非要男欢女爱。”南璟风看着她,眼里带点神往。“等你打了他的脸之后呢?你打算去哪儿?”

    “想去走走,转换转换心情。感情没了,人还得好好活着吧,我可不想再被抑郁找上。”

    “抑郁?你什么时候抑郁过?”

    “很久远了,不想提。”

    南璟风便不再问。

    亦真就暂住在傅媛媛家,居无定所,又没有工作,惨到不能再惨。

    亦真盘算着以后的生活用度,打算卖了外公留下来的那套房产,可是一时间上哪去找买主?

    一系列冗长繁杂的计划在脑子里盘旋着。亦真又拿出夜烬绝给她的资料看起来,她的存款还够她支撑一个月,时间暂时还是充裕的。

    傅媛媛下午回来,亦真没流露出太多异样。未经主人允许,她没动洗衣机,蹲在地上洗换下来的衣服,胸口还有些刺刺的疼。

    “小真?”傅媛媛惊讶于她的见外,“这些交给阿姨就好了,不用自己动手。”

    亦真站起来,右手在左手胳膊上抹了抹,从口袋里拿出银行卡,笑容有些局促:“傅媛姐,我可能暂时没办法去别的地方住,这是一个月的房租。”

    “你太见外了。”傅媛媛有些严肃,“这是不把我当朋友吗?别让我不高兴,快把钱收回去。”

    “那就当你替我保管好了。”亦真掳了掳耳边的碎发,把卡塞给了傅媛媛。

    傅媛媛自然不会收,只是看着手里的卡,没说话。

    亦真又道:“傅媛姐,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我想卖一套房产,有点急,可能需要你帮忙。一个是房产估价,一个是买主,我短期内兼顾不上,你能不能帮帮我?”

    傅媛媛听得眉心直蹙,“小真,到底出什么事了?”

    亦真摇头,“没什么事啊。”

    “没事你卖房子?”傅媛媛盯着亦真,目光审讯似的,“是不是和夜烬绝闹矛盾了?你不说我就给他打电话。”

    “别打了。我和他离婚了。”亦真再笑不出来,声音立刻冷了。

    傅媛媛一惊。她知道夜景权的死是亦真造成的,所以才敏感地捕捉到问题所在。但这两个人什么时候离婚的?

    “有一周了。我们说好的,和cc的合约一到期,就分开。”亦真轻声叙述,好像和自己无关,只是唏嘘别人的遭遇。

    “可是,他一分钱都没给你吗?”傅媛媛不可置信,毕竟这两个人还是有感情的,不至于狠绝到这份上。

    亦真抿嘴:“别问了。我现在就想卖房子,能不能帮帮我?”

    傅媛媛看了亦真好一会儿,这丫头就是个锯嘴葫芦,什么都不肯说。她无法,只得应了。她不答应亦真也会去找别人。

    “谢谢。”一声伴随着针刺般的疼,亦真脸上一白。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傅媛媛的声音听着也是虚飘飘的。

    “没事,我在想事情。”亦真端详着傅媛媛,强调:“傅媛姐,别把我现在的事告诉晏晚凉。我不想再和夜烬绝有瓜葛。”

    “好,我答应你。”傅媛媛拿了毛巾递给亦真。“你看起来很累。衣服我交给阿姨去洗,你好好休息,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亦真又道过一声谢。周而复始的被需要让傅媛媛心里很不是滋味。

    亦真在床上仰躺舒缓了好一阵儿,眼泪忽然从眼眶里溢出来,濒危的窒息感更令她难以呼吸。

    南璟风在离开前还是莫大的不放心,特特给亦真打了电话。

    “打脸不打脸的,现在证明了,你也联系不上他啊。不然我帮你一起先把手头的事解决了,行不行?”

    亦真听南璟风那声口,竟像在纵容她的坏脾气,忽然有点伤怀。不过是习惯了那么个人,竟像是整个世界都抛弃了她。越是这样越想抓住点什么。亦真意识到自己的卑鄙,一面又不允许自己重蹈覆辙。

    一辈子再不把感情过继给男人了。感情对于他们不过是个点头之交。没人稀罕你所谓的至高的精神财富。

    她下定了决心,说什么都要让南璟风走,听着又仿佛是在仇恨他。

    南璟风愣了愣,忙道:“好好好,我去我去。你是不是不舒服?不舒服就去医院,记得去复查。”

    眼泪又冒了出来。亦真赶紧挂了电话。南璟风走她也没去送,心里恨死自己了,怎么如此糟糕。

    脑子里充斥交织的情绪在翻江倒海。手机又响了,是个陌生号。难道是他?她立马接了。

    “最近还好吗?”癞头癞脑而又嬉皮的一声。

    这是谁?亦真没反应过来,懵了。

    “怎么不说话?想我想的?”

    嘿嘿几声,饱满而充沛的韵节从舌尖上弹跳而出,饱含深情的呼唤:“我是王佟啊!”

    笑容冻在嘴边。有一瞬间,亦真以为自己去世了。

    “你有事啊。”亦真心情更差,冷漠的声口。

    “没什么事。”他愣了愣:“就是,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女士?”

    “滚。”亦真忍无可忍,正欲挂电话,王佟忽然叫停:“我认真的,我现在真的想为你做点什么。”

    看样子他知道个大概。这样的事,自然是男方一走就完了。于是他就又可以趁虚而入了。

    不知怎的。亦真忽然仇视起这人,仇视他是特此来看自己的笑话的。

    “你想帮我?”亦真牙咬的咯咯响:“我能打你一顿吗?往死里打的那种?”

    王佟一怔,声音平和下来:“行,我皮糙肉厚,抗打。你别把手打疼就成。”

    “你买房子吗?”亦真又想着坑他一笔钱。

    “你要卖房子?”王佟整个人都闪闪发光,加冕似的:“好啊好啊,你卖给我啊。”

    “你有钱吗?”

    “你要多少?”

    “一千万。”

    “什么房子啊,要一千万?”

    “爱买不买。”

    “买买买。啥时候去看?”

    “明天。”

    “好嘞!爽快!”王佟应的更爽快,鼓励她发泄似的。

    亦真挂了电话还在想,这人莫不是个傻子?

第六百二十六章 得而不惜就该死。

    帝国大厦。

    香烟距离指尖的温度迫在眉睫。窗外的霓虹蜿蜒出长龙,在夜里警惕地盹着。

    男人把香烟揿灭了。墨酽酽的眸在流苏样的睫毛下闪了闪,似在计算。

    “夜阡陌那头还是没动静吗?”他问。

    “没有。”蓝枫很觉得诧异。“照理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是他的最佳时机。他居然什么动静都没有。”

    难道是她良心发现了?没有把遗嘱给夜阡陌?夜烬绝有些不明白,还是遗嘱压根不是亦真拿的?

    这样想着心里可就很发慌。可监控里确实只有亦真出入过,除了她还有谁?假如这是个天大的误会,那就真要覆水难收了,她一定不会原谅他,她那么记仇。

    动不动就去想原谅,难道是他后悔了吗?不,不是。夜烬绝烦躁极了。

    蓝枫像是看出他眼里的挣扎,遽然道:“亦真姐出院了。”

    “是吗。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

    “就住了两周?”

    “是。”

    他没再问,心思却深。

    亦真没把王佟买房子的事放在心上,不过是毫无道理地发脾气,不想翌日他居然又打了电话过来。

    “你还没起床啊。”他可算是改掉了那些肉麻的称谓。

    “王佟,你还真要买房子啊?你其实是不缺房子的吧。”亦真道。

    “可能我现在缺一个。”他饶有兴味地嘿了两声。亦真立刻黑脸了。

    “我不想卖了,再见。”

    “为什么啊,你不是需要钱吗?”王佟连忙叫停。

    “我是需要钱啊,但是我不是诚心卖给你的。或许那房子根本值不了一千万。”

    “没关系,先去看看啊。急需用钱的时候很难碰到我这么诚心的顾客啊。”

    亦真不耐烦地呼了一口气,喷火似的。一出口就变成了呛人的浓烟。

    “行吧,十五分钟后我再联系你。”她不耐烦挂了电话,脾气忽然很坏。

    清鲜湿冷的清晨,灰珠子似的雨点洇湿了地面。泥土蒸出一层沉闷闷甜丝丝的气味,密密麻麻的灰黑色斑点看起来很恶心。

    镜子里的女人是憔悴的皮包骨,炭烧麻雀似的。一个人怎么可以这样丑,灭顶的简直让她难以相信。

    难怪没有人肯喜欢她。一腔气愤与失望就在胸腔里乱打乱晃,骰子蛊似的。

    亦真没来由地生气,站在阳台边,忽然就有了一头栽下去的冲动,好让地面重重摔她一个耳刮子。

    她倚在窗边,一只腿就险伶伶伸了出去。豆芽立刻控诉似的呜喵。亦真看看下面,太高了,又忽然害怕起来,把腿伸了回来。

    活着没信心,死了没决心,越活越恶心。她蹲在地上哭了几分钟,觉得需要抽支烟冷静一下,可抽完才想起医生的话。

    王佟等了亦真半小时。亦真是化了妆来的,他感到很高兴。可近了才发现这女人阴惨惨的,态度冷漠僵硬。

    “怎么丧尸出笼似的?”王佟一惊,“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是我脸色太难看了。”亦真摇开车窗。

    “现在天转凉了,会头疼的。”王佟把车窗摇上来。

    瞥了瞥身旁那黑影。亦真简直恨死了这感觉,像是没有宿主她就活不下去。随便是个什么人,一点温暖就让她酸鼻涨眼的,她怎么能这么下贱?

    一瞬间又掀腾起报复的冲动。随便找个人糟践,恶心也恶心死那个该死的男人。这疯狂的念想沸腾了几秒,又冷静下来。

    她和他早就没有关系了,糟践也是糟践自己,一拳砸在棉花上,还不是转眼就忘了?他不配。

    王佟对这座宅院很满意,亦真精神恍惚,不知道自己从头到尾说了什么。

    “你没事吧?”他趁机碰了碰她的额头。

    亦真惊愕,一时忘了打开他的手。两只逗号似的眼睛在大脸上眯成两道缝,像冬瓜上的凿痕。

    “你干什么?”她厌恶地推的王佟一个趔趄。王佟傻愣着眼后退几步,笨重狼犺的身形像个铁桶制的雪人。

    “我没怎么啊。你好像有点发烧。”王佟确实没想怎样,进入社会的人已洗脱了校园里的那份稚气与娇憨。

    “对不起。”亦真别开脸。

    “是不是感情遇到问题了?”王佟觇她一眼,眼睛滴溜溜直转,试探:“我知道你们结婚了。”声音末了低下去,很伤心似的。

    “不关你的事。”亦真戒备地剔他一眼。“我和他离婚了,所以我才需要钱。有问题吗?”

    “怎么会这样?”王佟大惊。亦真心里有点可笑,她就不信他不知道,不然会这时候冒出来?

    “难怪你急着卖房子。”王佟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不对啊,他难道一分钱都没留给你吗?”

    亦真忽然笑了,带点娇媚的成分:“是啊,他简直不是个东西。你呢?你又能比他有多少良心?”

    王佟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一喜,一个激灵从脑子里蹦出来。她忽然没了兴味,一脸不耐烦地转身走了。

    呆里藏奸。亦真在心里冷笑,美的丑的还不都是一个样子?得而不惜就该死。

    “我决定买下这宅子。一千万。”王佟切殷殷跟在她身后,来了这么一句。

    “你真的决定买?”亦真怀疑地看他一眼,忽然索然起来。“我不想卖了。”

    王佟也不觉得懊恼,反而感到欣慰,能这样毫无保留地发脾气,说明他已经打入了敌营的第一步。

    “接下来你打算去哪儿?”王佟有些费力地挤上车,任劳任怨做她的司机。

    “我想去一趟s大,麻烦你了。”

    “去s大?”王佟狐疑,“你去s大做什么?”

    “去找个人。”

    “男的女的?”语气登时酸溜溜起来,变成卑微紧薄的小细嗓子。

    鼓蓬蓬的脑袋瘪出一爿,一个委屈的形状,负气地要人哄。亦真嘴角抽了抽。这人是没有恋爱过还是怎么的?这小男生一样的病娇是怎么回事?

    僵硬地把脸转向车窗玻璃,亦真没有说话。王佟像是生气了,一言不发启动了车子,开到s大也不发一言。

    也不能理直气壮白蹭人的车。亦真僵硬着笑脸:“麻烦你了。”

    王佟更是一言不发。让她知道自己错了。现在他有恃无恐,除了他她什么也不是,理所应当冲她发脾气。

第六百二十七章 隐情。

    他负气地开着自己的小轿车离开了。亦真从车窗玻璃里看见他一闪而过的侧脸,像只河豚,差点一个没忍住笑出声。

    不行不行,太没有道德了。怎么能因为人家长的不好看而嘲笑人家呢。这也太卑鄙了,这不是人干的事啊!

    亦真捂住嘴不许自己笑,遏制这迷一样的笑点。自己还跟个炭烧麻雀一样,有什么脸嘲笑别人像河豚?

    整顿好心情,亦真去s大找那位老教授,可去教务处问了一遭的结果是那位老教授已经退休了。好在不是外地人,她无需跑到外地苦苦找寻。

    手机忽然响了。每响一次,心就悄没声地死寂一次。是梁熙。

    “有没有好一点?”梁熙迫不及待地问,心情很好的样子。

    “还好。”亦真道。看来薛子墨也没对梁熙说。他不说,自己偏要揪住这点往外说,尖酸小气的大嘴婆似的。亦真便也打定主意不说。

    “你和夜烬绝没再闹矛盾吧。”梁熙问。

    亦真气夯夯走了几步,“咚”地一声撞在了电线杆上,疼的呲牙。

    要气死了。她跺脚,听见背后有嘲笑声,眼泪立马呛了上来。

    “怎么不说话?”梁熙应付完那头的女伴,又来问亦真。

    亦真把脸一摔,深呼吸走向别处,现在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我很好,我以后再也不会和他吵架了。我好的很。”她咬牙切齿道。

    “那就好。”梁熙也没听出什么不对。亦真忽然有捶死她的冲动,真是个猪。

    “你什么时候回来?”亦真揉着脑袋问。

    “我还得一段时间,我就说了当初你就应该和我一起来。”梁熙卖弄似的。

    亦真听的灰心丧意。也是,要是当初她跟梁熙走了,不要为了那死男人留下来,也许就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惨到不能再惨,一无所有的境地。

    我会报复的。亦真在心里想,再有一天让我再遇见他,我一定要复仇。她没意识到自己这近乎孩子气的念想有多可笑。

    两人又叙几句寒温,梁熙便又被女伴召唤走了。亦真挂电话时态度非常冷漠,心里酸溜溜的。连梁熙都去找别的小伙伴了,现在她彻底没有朋友了。

    去麦当劳吃了一个汉堡,又喝了一杯牛奶冷静了一会儿。亦真给那位教授打电话。

    “您好,是张教授吗?”亦真扯了个谎,说自己是病逝学生的女儿。

    “家母有点东西,是交给您的。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

    “你母亲是谁?”

    亦真转了转眼睛:“许娇娇——”临时起意瞎编的,那么多学生,总不至于都有印象吧。

    “什么?徐锦锦?”

    “哦?哦!是啊,徐锦锦。”

    老守忆沉吟了好一阵儿。亦真在那头大气不敢出,生怕被识破。

    “明天吧,我给你发个地址,明天你来找我。”老教授开口了。

    亦真飞快致了声谢,只要老教授肯见她,总有转机的。亦真心里不由一阵狂喜。

    路上买了一串炸鲜奶,心里却是委屈的,越想着要对自己好一点就越委屈。

    南璟风打了电话来跟亦真汇报情况。

    “是不是找到了?”亦真喜出望外。

    “大姐,我才在非洲落脚,你太着急了吧。”南璟风打了个哈欠,看样子是刚睡了一觉醒来。

    “哈哈,我太着急了。”亦真局促地笑笑:“你呢?在那里怎么样?”

    “唔,终于想起来要问我一声了。”南璟风交换了右腿,搭在左腿上,“我有个朋友在大使馆工作,我们约好后天见面,在这之前他有事情要处理。”

    亦真没想到这么快,心里很高兴,小麻雀似的欢欣欣的。南璟风笑着调侃她:“这么高兴?因为他吗?”

    两人都知那个隐晦的“他”之所指。亦真面色一凝。一张脸喜怒无常的。

    “才不是因为他。我都说了,我一定要打他的脸,我一定要让他后悔。”亦真加重了语气,又是一遍强调重申。

    “好,打他的脸。”南璟风都不好意思拆穿她。单一句“要他后悔”,后悔后的省略里的意图还不是挽回?总不可能是追悔莫及。她声音背后那欢欣的表情足够说明一切。

    可在南璟风听来,就有些夕阳无限好了。夜烬绝再后悔,都是迟,迟一步也是迟,都是浪费。一个女人不过爱上你时是这样,忘记了要保留尊严。他只希望夜烬绝别将错误延挨下去。他醒了,亦真还在梦里。

    “早点睡。”南璟风轻笑一声,挂了电话,他只想让她高兴。

    亦真翌日起了个大早,怕睡过头。冲澡敷面膜后,自己终于又像个人了。

    她不肯承认自己是离婚妇女,不服输扎了个马尾,睫毛刷成小羽毛扇子,盐系妆容。豆芽知道她要出去,贴着她的腿直蹭。

    亦真见到那位老教授,精锐的目光仿佛洞穿了她的阴谋。

    “你是徐锦锦的女儿?”果然,张守忆十分怀疑。徐锦锦那个样子,怎么会蹦出这么个女儿?

    “对,我不是徐锦锦。”亦真微笑:“十分抱歉,我实在是有事要问您,因为此事可能涉及一些隐晦,我必须和您面谈。”

    张守忆的脸色十分不善,亦真心里咯噔一下,开门见山:“您认识亦微然吗?她是我的母亲。”

    张守忆捺紧了嘴唇,脸颊往里缩,像是有些忌惮。

    “您别慌,我只是好奇,当年家母为什么要把遗体捐给s大?是不是因为您的缘故?”

    张守忆沉了脸。“姑娘,我和你母亲素不相识。你能找上我,不过是因为我是那一届给学生上解剖课的老师。”

    “可是从您刚才的反应来看,您和家母并不单是‘素不相识’的程度。至少您是知道些什么的,不是吗?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能让你有那样的反应,这么多年了你对此扔持有印象,这不恰正说明有隐情吗?”亦真十分着急:“您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

    “小姑娘。”张守忆扶了扶黑框眼镜,板正了严肃,“首先我并不认识你。其次我对你的真实身份持有怀疑。本人实在无可奉告,告辞。”说罢,起身就走。

第六百二十八章 死都不会嫁给你。

    亦真急了,起步直追。张教授却是打定了主意不肯再说,抗着的脸的轮廓像沉重的斧头。面对苦苦央浼的使臣的礼节无动于衷。

    他抄快步钻进了车,“砰”地一声摔了车门,强装镇定的狐狸一样,摆着车尾绝尘而去。

    一定有问题。亦真追了几步,自知追不上,脚下却不肯认输。肺里忽然烧起一把火,疼的她蹲在地上。

    砰匐擂跳的心跳下,肋骨的风箱排出一阵狼犺沉闷的漏风音,攥聚在胸口,韧铁似的,顶着嗓子眼一动不动。

    这窒息感是怎么回事?大祸临头的空气里,亦真扶着膝盖站起来,慢慢靠在墙上,免得被车撞到。

    呼吸内科。

    “肺部压缩百分之四十,建议住院一周。”

    亦真端详着医生面无表情的脸,问:“医生,我这什么病啊?不会是癌症吧?我会不会死?”

    女医生哧地笑了:“这是气胸,你肺部有伤,不要剧烈运动,不然很容易复发的。”

    “复发?”亦真脸上一僵,在医生的安慰里平静不过三秒——“只是保守治疗,一个小手术,你不用那么紧张。”

    脸色才一松,一看。好粗壮的针管。亦真嘴角抽了抽,心里恨死夜烬绝了,都是他害的。

    “别乱动。这是穿刺治疗,会打麻药的。”女医生面无表情地道。

    首先用18号针头将皮肤穿一孔,换为胸腔穿刺针从皮肤穿刺孔进入,针头沿着肋间隙的下部,下一肋骨的上缘进入胸腔。调整好针头位置,顺利抽出气体。

    亦真清晰地听见针头扎紧胸腔时那脆脆的一声,反抗似的,“嘎嘣”叫唤了一声,脸上登时揪成了一团。

    亦真还是很惜命的,住院一周哪儿也不能去,一个人孤零零坐在病房里刷朋友圈。

    不到一个月就做了两次手术,也太不幸了。可是告诉谁呢?谁也不合适。

    傅媛媛发现亦真一天都没有回来,打了电话来询问。亦真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说她去朋友家住了吗?她要有这种层面的朋友,还会去投奔傅媛媛?

    “我有点不舒服,现在在医院。”亦真灰心丧意道。

    “你在医院?”傅媛媛登时有些恨铁不成钢,亦真完全是小孩子脾气,自己想怎样就怎样了,全由着性子乱来。

    “你在哪家医院?到底怎么了?”严肃的像个犀利的老学究。

    “跑的太快,肺炸了。”

    傅媛媛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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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刚动了手术还乱跑乱蹦什么?”

    傅媛媛站在病床前,沉着脸训亦真:“再这么对自己不负责任,我就给夜烬绝打电话。”

    亦真闷气不吭声,半晌才小声来了一句:“给他打电话他也不会管我的,我和他早就没有关系了。”

    傅媛媛脸上一紧,恼恨自己太心急,不该在人伤口上撒盐。亦真倒是不介意,把今天这茬事告诉了傅媛媛。

    “你是怀疑你母亲的死有问题?”傅媛媛恍然。

    “可是我的手段太少了,我想张教授不会对我说实话的。”亦真嗐气,“傅媛姐,你有没有办法?”

    傅媛媛沉思,“你好好休息,我来想办法,也许从我叔叔那里比较行得通。不过——”她抱歉地笑了笑:“我临时接到通知,得飞意大利一趟,这段时间你好好照顾自己,住院费我已经交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麻烦你了。”

    亦真拒绝傅媛媛今天陪护,她太忙了。傅媛媛拗不过她,只得作罢,出了门却是一肚子火,忍住没有给晏晚凉打电话。

    翌日傅媛媛遣人送了豆芽过来。亦真靠在床头上看书,豆芽在阳光下悠闲地散步,踩到了亦真脆弱的肋骨。

    亦真惨叫一声。手机响了。亦真一看来电人是王佟,顿时感觉很不详,那巫魇的感觉又追上她了。

    王佟委屈负气了一天,自恃将来是她的倚仗,开始做乔张致。沉闷闷的气球一样,瘪声瘪气了一天,没有收到类似来自地面反弹的追捧,有些恼羞成怒了。

    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莫名其妙的。是想气急败坏地质问她为什么没有跟他道歉吗?他不知道亦真有多惧怕成为他的结婚对象。

    亦真开了飞行模式,她只想好好养病,王佟要是找到医院,她说什么都要出院。

    可是亦真显然是低估了。王佟都能鬼令令探知她的婚姻,知道她住院实在不算困难。他现在也自诩手眼通天了,还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

    “你的名声都被你的前夫抹杀了。”他怜悯地看着她,神情却又森森然得意非凡。

    亦真瞧见他下意识扣紧的手,左右胳膊对碰着,开阔的空间里却别有种信心,仿佛笃定她是他的掌中之物。亦真恐怖极了。

    “王佟,你到底想干嘛?”亦真警惕地盯着王佟。

    王佟笑,一张疤癞流星的脸实在是有些扭曲:“你不是要卖房子吗?我来具体和你谈谈。”

    “我说了,我不打算把房子卖给你了。”亦真抱着豆芽,卫护在身前。

    王佟看穿她穷兵黩武的防守,嘲弄:“亦真,你就别再强撑了。没有我,你在国内根本混不下去,搞艺术是最烧钱的,你怎么就不肯接受现实呢?你不过是个有钱人的玩物,除了我,你根本别无选择。”

    亦真冷笑:“王佟,你觉得你真的是喜欢我吗?不过是因为你得不到,你放不下心里那变态的执念而已。我死都不会嫁给你,你死心吧。”

    王佟笑不嗤嗤,云端里看厮杀似的。“你举目无亲,难道做什么都仅凭一张嘴?还是你想逃跑?你试试,你能成功离开医院算你厉害。”

    心里当即一阵痉挛。亦真提防着王佟,怎么办?这人蓄势咬住了她,比蛇还难缠。

    即便她真成了他的女人,也是承载报复的工具,报复他这么些年从她这里获得的屈辱,重拾所谓男人的自尊与尊严。现在就急得扯下这层面纱,看来他自认势在必得,她以后的日子必定生不如死。

    不行,决不能让他得逞。亦真警惕地看了病房里这人一眼,那张脸在阳光里愈发的疤癞流星,蛀虫的苹果一样。

第六百二十九章,这么点小事 你办不了?

    医院里反而是最安全的。亦真很快意识到这一点。王佟说的没错,她现在举目无亲,谁又能庇护的了她一辈子呢?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只能自己想法子脱身。

    “王佟,你自己掂量清楚了。”亦真坐的端直:“我现在还没有和夜先生正式解除婚姻关系,离婚证还没下达,不信你自己去查。你敢动我,他不会放过你的。”

    “你少忽悠我。”王佟依然笑音谦谦:“夜烬绝现在压根不在国内,你以为他会在意你?你都被他净身出户到要卖房子了,会没有离婚证?你骗谁呢!”

    他这一说,亦真自己都禁不住有些怀疑,也许离婚证只是暂时没交到她手上。她怎么能继续对他心存指望呢?

    亦真不说话,王佟便认定这是她惯用的小伎俩,得意全然浮在脸上,露出的笑无赖至极。

    “我累了,请你滚出去。”亦真冷着脸,朝门扬了扬下巴,示意王佟离开。

    最后的招式用完了,就差一举攻城。这胜利前夕的快乐在神经的节点上一刺一刺,短暂而又回味无穷。

    王佟加深了笑容,方圆肥厚的下巴诡异地大敞着,像一布袋欲破的核桃。

    “那你好好休息。”他现在是什么都全然顾不得了,连要娶她这种恬不知耻的话都能说出来。

    王佟走后,亦真第一个念头就是死。让夜烬绝看看是什么人逼死她的,可就这样死了吗?还是像蓝枫求援?夜烬绝不会坐视,她知道。

    所以偏不给他打电话。好让他的用处敌不过张桦。

    张桦愕然而又试探地问:“怎么最近我听说很多对你不利的消息,是真的吗?”不敢轻举妄动。

    “是出了点事。”亦真转了转眼睛:“有人想对我下手,做的障眼法而已。”

    亦真没敢说的太详尽,越详尽越是有鬼。事实上张桦也是这样想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在这方面更为先进,不能轻举妄动,夜烬绝和亦真的离婚程序根本没有进行到终端。他也疑心这是个障眼法。

    “亦姐给我打电话,是碰到什么麻烦了吗?”张桦终于精明了一次。

    “有个人对我很没有规矩,小不忍则乱大谋。我想这事就不麻烦你烬哥出手了,咱们是一家人,我卖你个好,你看怎样?”亦真在那头掩着嘴笑。

    “好啊好啊。”张桦欢喜非常,头动尾巴摇地追问:“亦姐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世美你知道吧。”

    “知道啊。”张桦嗤之以鼻:“嘿,那么个小破公司,还敢招惹我亦姐?灭了他!”

    “别太轻敌。我想王家背后可能不止是世美。”亦真有意刺激张桦,张桦果然不满亦真的轻看。

    “亦姐,话可不能这说,张家再不济,也是比夜氏不济。王家算什么!”张桦恨不能马上卖弄一番。男人尊严在钟意的女人面前是何等的严肃不可侵犯。

    “好,我给你这个机会。”亦真轻笑一声,一面在心里偷笑,冷着声色,一字一句:“我要他死。”

    张桦一怔。亦真一时不能松口,必须打肿脸,拿出所谓“大哥的女人”的风范,生怕被看出破绽。

    亦真揪住这犹豫的空荡,冷嘲热讽:“这么点小事,你办不了?”

    张桦可没几个胆,最主要,夜烬绝现在不会和亦真有表面联系,这是自擦屁股的事,难不成他还要求人家的庇佑?人家不提自己绝不能提,不然愈发坐实了自己是个废物。

    张桦笑:“亦姐,不是办不了,我这是全然为你考虑。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人命官司,不是横生枝叶吗?为了这么一个渣滓,犯不着。”

    “哦~”亦真扬着下巴,有些不满,像被惯坏的漂亮的小孩子,绒绒髭髭的卷发直搔在脸上。张桦隔着手机,心里痒的炽碳似的,急一阵缓一阵。

    “要我说,让这小子滚出江宇就是了。那么点小产业,摧枯拉朽根本不是事。”

    亦真又听他促急促忙的长篇解释,不过是走个程序,最后一句“好好帮我做事,我会替你美言几句的。”架子摆的挺阔,安抚一句草草了事。张桦还喜得无可无不可。

    挂了电话,亦真才觉得心里舒坦多了。王佟这样的人,能不招惹还是尽量不招惹。

    亦真只说要张桦背地里整王佟,自己在医院则没有透露。翌日一大早王佟就来了。

    亦真还抱着被子睡觉,走廊那头就已传来王佟的歌声。嗡嗡魍魉,像飘逐的一团鬼影子。他时常陶醉自己的歌声到无法自拔的程度。

    “哈喽!”俏皮地吹了一声口哨,狼犺笨重的身形出人意表的敏捷,一下子就从门外呼了进来。

    亦真斜了斜门口那影子,雪人胖胖似的。心里忽然一阵委屈,翻过身不理这人,也没有玩兴了。

    王佟讪笑着凑近,拿着手里的花束晃了晃,鼻尖趁机窥上她的发丝。

    背对着的这一幕像恐怖片。亦真吓的直缩脖子,一双狐狸眼圆瞪瞪的,在脸上溜来溜去,显得又恼又凶。

    偏偏王佟权当这是小情侣的打情骂俏了,鼻尖又蹭上来,抚弄似的。亦真抬脚就是一踢。

    “嘶~”王佟讪笑一声,退后一步揉了揉膝盖。“你醒了呀。太巧了!我才一来你就醒了,真是心有灵犀呀!”

    亦真瞪他一眼,简直不想搭理这人。

    “你一大早上鬼影似的,来干嘛?两眼瞪瞪坐在对面看着我睡觉吗?”亦真就差咬牙切齿了,凶恶的小兵似的,却没有一点攻击力。

    他起了逗弄的心思,两眼勾勾看着她,射出奇异的光芒,一时竟还有些委屈:“我想你啊,难道你不想我吗?”

    “我为什么要想你?想你还不如去死。”亦真靠坐在床头,把豆芽从被子里运出来,卫护似的抱在身前。

    王佟脸上一僵,笑容立刻变了味,阴森的像只刚吞下金丝雀的猫。

    “亦真,你别给脸不要脸。要不是我喜欢你,你也配?真给你自己当什么人了?说句不好听的,你也不过就是个残花败柳。”

第六百三十章 电话。

    亦真两眼一挑:“是啊,我就是个残花败柳,残花败柳都看不上你,驴马畜的屎蛋蛋!狗黑子!”

    王佟青筋一爆,亦真又喊:“有本事你打我呀,这里是医院!你敢动手你试试!”两盏眼睛瞪成了凶铃。

    王佟现在还愿意哄着她,有什么都往秋后账里划,故不跟她生气,反笑:“你看你,生气什么?虽然你不够好,但是我爱你的心是真的。”

    “王佟。”亦真开始不耐烦,“真的,你非要把最后一点同学情谊搞的没影吗?你只是放不下你自己的执念,你怎么就不能找个爱你的人呢?”

    “我爱你啊。”

    亦真赶紧伸手,“别,我不爱你。而且我也不会嫁给你。”

    “为什么?”

    “因为你丑。”

    王佟愕然,亦真也没打算把话收回去,手机忽然响了,是南璟风。

    亦真面色正喜,手机忽然被一把夺了去。王佟死眼瞪着屏幕,恨意从牙缝里挤出来,“南璟风是谁?”

    “我未婚夫啊。”亦真仰着下巴。

    “你不要脸!”王佟怒目,摔了她的手机,沉重的脚往下一捣,铁蹄似的,一脚就踩碎了屏幕。

    “王佟,你有毛病啊!”亦真嚷起来:“滚!”

    王佟气极反笑,笨钟一样坐定在她面前。“我不滚,你又想耍我。我倒要看看你这未婚夫能不能出现,几天后出院日期一到,不领证也由不得你。”

    亦真气不能平,恨不得王佟立刻去死。他庞大的身形像座积压的大山,她这一辈子是消耗不尽了。

    午间有护士来查病房,对于这不速之客很是好奇,就多嘴问了一句。王佟慌的接了话去,文邹邹来了句:“这是我内人。我是她丈夫。”

    年轻的小护士立马张大了嘴,讪笑着一声叹息,表达骇异与失望。怎么会找个这么老的男人?说是父女也关联不上。

    亦真恨得牙根痒痒,却没多说别的,只是低头静静扒饭粒子。

    吃过午饭,亦真要去上洗手间,连上洗手间他都要看着。

    “你要不要干脆也跟我进去?”亦真讽刺。

    “嘿嘿,那倒是不用。你自己去。”王佟惶惶做出个请的手势。

    亦真躲在卫生间里,在地上洒满了水。小半桶水顶靠在门与墙的夹角上,夹角很小,只要一推门桶就会掉下来,尽量减少误伤。之后将窗户大开,躲进了其中一扇小间里,静静等着。

    也是该着她今天运气好,等了半天不见人来。王佟在门外早已不耐烦,生怕人跑了,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听见里面一声尖叫。

    “这谁干的?”女人拍了拍胳膊上淋湿的一小片水渍。

    王佟一看大开的窗户,想也没想,立刻绕出门去追。

    以为淋他一身水他就拿她无法了?王佟想着一定要抓住她。哼哧狼犺的奔逐像原始森林里的恐龙。沉重的下肢劈拍着脚下的寸土寸地,一路直追出了医院。

    王佟一跑远,亦真立马一路小跑着回了病房,好在没什么行李,换了衣服,捡起手机,抱着豆芽就跑。

    刚刚王佟去的方向是后门,那她就去侧门,打上车就往傅媛媛家跑,成功逃脱。亦真就不信王佟敢跑到傅媛媛家闹,可她也不敢再上医院去。

    短暂的胜利感维持不了多久。火烈烈的阳光直射进窗里,在玻璃上凿出一个黑金斑的大洞。她在迟缓的阳光里迅速萎颓下去,难以复加的痛苦又循迹追上她了,这样的感情要它做什么?那样的人还想他做什么?

    太阳太烈了,像一片金黄的向日葵,在风里扇出无边的火焰,直烧到天上去。她妄想做他的新娘,不是别人的,可笑的是他一直让她等,现在却等成了一场空。

    太可笑了。亦真抱着膝盖哭,胸口刺刺的疼。

    阿姨准点上门,亦真拜托她去买一部新手机,又拜托她去办一张手机卡。

    阿姨办事效率很高,只是无聊喜欢八卦,回来瞥见亦真专心致志地在小本子上绘涂鸦,就探雁脖子一伸,啄食似的窥破,“怎么下那么大的劲儿?”

    亦真下意识就是一挡,回头,一双黄牛似的眼睛正愚笨笨望着她。阿姨搭讪着笑了笑,亦真也笑,知道阿姨打心里把她当个小女孩儿看。但这是她的日记本。

    “手机卡办好了。”她又特此强调一句。亦真笑着致谢,回头再去看那本日记,上面的男人怒睁睁的,样子一个比一个丑。

    “freak。”亦真笑骂一声,又忍不住用指腹去摩挲纸上小人的脸,抚平愠怒似的。下一秒过来,又坏脾气地合上日记本,看着窗户生起了闷气。

    忽然。她想,现在她有新的手机卡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换呢?没有换也不是因为她,只是怕和夜氏脱不开联系。反正不是因为她。但她太无聊了,还是贼心不死想打个电话。

    就三秒钟,三秒钟不接,她就当打错了。偏偏第三秒,电话接通了。

    现在纽约正值凌晨,夜烬绝正睡的迷糊,下意识“喂”了一声。亦真心里扑通一声。

    “嗯?”他微微蹙眉,看了看手机那头的陌生号码,忽然醒了。

    亦真没有说话,只是贪恋他的呼吸,联想到过往的无数个夜晚,像沿街的小白灯泡,栖在玻璃罩里不耐烦地燃烧。

    她轻轻一动他就醒了,睡颜像孩童,却是精壮的胳膊圈着她的腰,一动腾就卷走小虾米似的,束在怀里不许她抢被子。绒绒的头发埋在她脖颈间,像只乖绵绵的树懒。

    只是,现在他身边会不会枕着一个女人?亦真没有说话,过往全都破碎了。

    夜烬绝才闭上眼睛,又睁开了,只是不说话,微浅浅的呼吸像伏嗓子眼上的唧唧扭扭的小虫,挠的他心快要跳出来了。

    最后还是亦真先挂了电话。他知道那一定是她,看了看身边空荡荡的位置,现在他睡不着了。

    亦真没有放弃去找张教授,等傅媛媛的叔叔回来,张教授不定就逃之夭夭了。

    秋天的时节,亦真换上薄衫和牛仔裤,戴了顶帽子出门了,还是感觉有些冷。

第六百三十一章 你才二百五呢。

    张守忆和老伴在家里包饺子,今天儿子出国回来,听见门铃响忙拭了手去开门。

    “你是?”楚茴迟疑地往亦真身后看了看。

    亦真笑:“您好,我来找张教授,有点事。”

    楚茴当她是张守忆的学生,挪开身子让亦真进去,一面招呼:“老张,你的学生来看你。”

    张教授一看是亦真,脸上立马硬绷绷起来,驱赶而嫌恶的声口:“你怎么又来了?出去!”生怕她给家里带来不详。

    亦真一时被他骂的懵了,好半天才挤出一个笑:“十分抱歉张教授,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如果我不登门,您一定不肯见我。十分抱歉。”

    “这姑娘不是你学生吗?”老妇人上来相了相亦真,张教授脾气怪,别给人小姑娘骂哭了。

    “请你出去,我家不欢迎你。”张教授沉着脸道。

    亦真无所谓笑了笑,伸手把照片递给张教授:“上次我跟您说亦微然是我的母亲,您质疑我的身份,这照片上的人正是她。”

    张教授不想看,却架不住好奇,其实并不完全需要。亦真和亦微然年轻时很相像。

    “我说了,我不认识什么亦微然。我只是给学生们上过实验课,知道解剖的六具尸体里有一具是她。”

    “没关系,我不需要您和她相识,您刚刚不是也已经承认您接触过这具尸体了吗?”亦真看见张教授脸色一凝。

    “如果您非要敢我走,不恰正说明有隐情吗?我只是想向您了解一些东西,这不过分吧?”亦真打定主意不走,今天非问出点东西不可。

    “我说了,无可奉告!”张教授脸色一闭,呼喝起老伴来:“还愣着干嘛?撵她走啊!”

    楚茴为难地看着亦真,道:“姑娘,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今天是我儿子出国回来的日子,实在不方便谈这些事,你看改天吧,行不行?”

    怎么能改天呢?亦真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张教授!张教授!我就想知道尸体到底有没有异样,您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项舟已经死了,难道你是担心他会威胁你吗?”

    张守忆脸色更沉,不由恼羞成怒,索性上前推搡起亦真,亦真被门槛绊的一栽,闷声撞在一堵肉墙上。

    “爸。”一声从后面传过来。张奂卿扶住栽上来的姑娘,“这是怎么了?”

    张守忆青酱着脸,不知如何说起,亦真更是不依不饶,“张教授,您到底在怕什么?有什么不能告诉我呢?不会有人再——”

    “你闭嘴!”张守忆疾言厉色地断喝。张奂卿拧住亦真的胳膊,十分不友善,“你谁啊?我爸身体不好,请你出去,有事改天再说。”

    “不行!”亦真嫌这大个子碍事,推又推不动,简直要给人急死了。

    “你哪儿冒出来的?赖别人家不走还这么嚣张?出去!”板过关节就是一推,力气不大,亦真轻飘飘就被推了出去。

    这人练过柔道。亦真才反应过来,门立马关上了。亦真气的咬牙切齿,在门外站了一个小时,终于等到门开,却是张奂卿一脚踩了出来。

    “怎么又是你啊?”张奂卿狐疑地打量这姑娘一眼。“你还没走?”也不知怎么想的,从钱包里掏了二百块钱。

    “谁要你的钱了?”亦真斜这人一眼,委屈气愤的表情像只赖在家门口不走的小动物,脚尖轻轻一踢,立刻咕嘟起嗓子威胁。

    “不要钱你讹上我家不走?”张奂卿好笑她的不讲理,又啼笑皆非地摸了五十块钱,刚回国身上并没有多少人民币。

    “你才二百五呢。”亦真抹了抹眼睛,自己还哭上了。

    “行了,小姑娘别挡道。”张奂卿凶起脸:“再不走我打人啦。”

    亦真灰心丧意起来,转身走几步,又觉得没面子,不甘心道:“我还会再来的。”张奂卿眉心当即跳了跳。

    话是这么说,可叫牛坐板凳,没法办啊,再来就该招人讨厌了。亦真开始往别处转寰,比如找找当年上解剖课的同学。张守忆若明令禁止过,旧事重提,当事人也一定充满了好奇。

    亦真这头才往s大赶,手机忽然响了,是南璟风。

    “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也不回个电话?”他难得发了脾气。

    亦真这才想起来忘给南璟风打电话了,忙笑:“手机掉地上,坏了。我才买了个新的,刚把手机卡搭上不久。”

    南璟风并不十分相信:“真的?你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亦真生怕南璟风回来,她还指望他洗刷冤屈呢。

    “没有没有,真的是不小心把手机摔地上了。”亦真讪讪笑:“而且,当年的事也进行的十分不顺利。”

    南璟风嗐笑一声:“你怎么答应我的?不要单独行动,等我回去,我帮你。你先把身体养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亦真也就只是面上应承,哪里坐镇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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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张奂卿忍不住问。

    张守忆根本听不得这个,卫护似的,一张桔皮脸立刻泛起电金属味儿。

    “什么当年的事?你别听她胡说。”心虚似的,声音却越说越响。

    “谁会这么无聊啊。您还拿我当小孩子看。”张奂卿凝眼看着张守忆,一双脉脉的眼睛,仿佛有无限的耐心。

    楚茴端着果盘出来,拍了拍张奂卿,含嗔夹笑:“这些事哪用得着你操心的?明天就去医院报道的人了,不想着怎么给同事留下好印象,尽操心些没用的。”

    张奂卿便不再多问,他的温和平和随他母亲,内里却是有些执古的。

    捡了几颗葡萄吃,张奂卿便悠哉着回了卧室,交叠着胳膊往脑袋下一垫,心里愈发好奇了。

    也不知道那姑娘明天还会不会来。他翻了个身,被自己这想法惊了一跳,怎么会凭白对一个陌生人起了好感,都是好奇心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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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真从街上买了团红色毛线,打算给豆芽织件小毛衣。

    一大早醒来天就下雨,这天气不适合出门。亦真一直赖床到中午,才用火锅料炖了一锅菜,就着米饭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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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先生和亦小姐介绍:
夜烬绝曾是叱咤顶级拳市的头牌拳王,用五年时间回到(高中恋人)亦真身边,两人共同面临水深火热的集团内斗。神秘书信暗藏玄机,残酷真相伴随着危险悄然而至。夜父的意外死亡,陷害的接踵而至,火灾现场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历经磨难再度相逢的两人,能否重拾起最初的勇气?会有虐,结局甜。夜先生和亦小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夜先生和亦小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夜先生和亦小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