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不替你操心还指望你自己吗?
苏富比的竞拍结果出人意表。这幅表现主义的《时空》,把主观的情绪代入创作方法,通过人物形象的模糊以及色彩变化的丰富来凸显。
预估价四百万,竞拍的结果却高达六千万的天价。亦真不淡定了。约翰逊全程都作严肃状。
这次的苏富比之行简直就是一场梦,只是不知道梁熙什么时候来的。薛子墨更是神不知鬼不觉拍下了一套茶具。
“会不会是黑幕啊?”梁熙还不知死活地来讨问亦真,“2000年,佳士得和苏富比合谋抬高拍卖佣金,引起fbi调查。”
“不会吧?”亦真实在惭愧,所知实在是少之甚少。
“苏富比在纽交所的股票代码不是bid吗?我记得它自从上市就从未退市。”
“但是我觉得这情况可能还存在。”
梁熙板正了神色:“因为之前我妈收到过两家公司的感谢信。她从来就没在佳士得买过东西。不排除两家公司互相通融客户名单的嫌疑,有钱一起赚呗。”
亦真斜梁熙:“你就不能让我多高兴一会儿吗?”
“不能。”梁熙跟在亦真身边,神出鬼没。
“据我了解,在每五位曾在知名画廊办过第一次个展的新晋画家当中,有两位将会在五年后销声匿迹。另外两位会小获成功。而剩下的那一位会成为画廊的摇钱树。而在每二百位成名的艺术家中,只有一位的作品能进入佳士得或苏富比的拍卖场中。你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概率吗?”
“不一定的。”夜烬绝勾上亦真的肩膀:“我认识一个知名拍卖行的总裁,他曾经跟我说过,很多优秀作品其实要比拍卖场上许多作品的品质要高许多,但拍卖行却不会收。”
“为什么?”亦真很纳闷。夜烬绝失笑,成名这么久了,怎么还是有种新鲜出炉的傻劲?
“收藏界决定当代艺术品具有市场价值的因素有三点。第一是有品牌画廊代理,第二是作品经常在名牌拍卖公司拍卖,第三是有专业策展人和艺术评论人的展览和评论。”
“亦真的插画展是cc联名赞助的。之前在商业圈里的艺术慈善竞拍也满足条件。傅媛媛和约翰逊的周边就是她的专业策展人和艺术评论人。这个流程是plan a。”夜烬绝解释,亦真恍然大悟。
“还有一种较隐秘的运作机构,不是以画廊的形式。是直接将画家作品送到拍卖行上拍卖并成功售出。着重于画廊的送拍功能,而淡化媒体宣传、展览等程序。说白了就是要在艺术圈子里傍到大树。业界有过许多这样操作的成功案例。也就是plan b 。”
“所以你一个人就这么稀里糊涂走到了现在?”梁熙捂脸:“我的天。要是没有神队友助攻,你现在还是籍籍无名。”
“她会需要比较长的时间,因为苦于没有门路。”夜烬绝道:“果然路痴不仅表现在行动上,连自己的规划都是一团雾水。”
“因为很多事情想多了没用啊。”亦真哭笑不得:“有一种无能为力,叫变化赶不上计划。”
“我不替你操心还指望你自己吗?”夜烬绝斜亦真一眼,“我这么跟你说,虽然你确实有才华。但是以你这倒霉属性,你很有可能被什么画廊给坑了,代理不成功,就很难出头。”
“所以遇见你就是我最大的幸运!”亦真不吝夸奖,大夸特夸。
薛子墨看不下去了,劈拍夜烬绝一下:“你咋不说人给你创造了多少利益呢?就没见哪个投资人这么得瑟的。”
“你闭嘴。”夜烬绝用眼神威胁薛子墨。
亦真笑:“主要也是他慧眼识英雄啊。这个时代不缺我这样的人。”郑重其事跟夜烬绝道了声谢。
奇怪的是夜阡陌同唐沁只嘴上说要结婚,任何的仪式都没有。仿佛是个空头支票,抑或是哄夜景权高兴。
“这男人要是不爱女人,一听说要结婚,绝对是头皮发麻的那种。”夜烬绝含笑着眉眼解释,“发自内心的恐怖。”
亦真听得皱眉,半开玩笑:“我觉得我被你坑了,别人都说咱们结婚太早。”
“遇到合适的就在一起,哪有什么早不早的。又不是没有条件。”他立马不高兴。亦真逗了这少爷好半天,才融化了这小心眼。
再回江宇,柠檬看亦真就更加不对来起来。亦真不在意她,没感受到太多,不知道是受了岳离的挑唆。
“一幅画被炒出了天价。”岳离夸大地比了个姿态,蓄势振振欲飞,“六千万,无限风光啊。大少爷一手捧出来的。不就是一幅画吗,难不成金子画的?”
柠檬越听就越是难过,仿佛这些都应该是她的。
“我打听过她。一个业余的,学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专业。”她声调激昂,一个个音节像车轱辘颠簸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
“都是钱砸出来的虚名。不定是自己人买下了的,给一个面子。”
“其实很好证明的。拿了她的画去市场上卖,就不信有人买。”她自己又唱又喝,光打雷不下雨。
“那你怎么不去?”柠檬立刻不耐烦。
“哟。”岳离把眉一挑,“你还拿上架子了?你那二十万怎么还上的,当我不知道?可别叫我说出好的来!”
柠檬心里一慌,赶紧堆起笑脸:“岳离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岳离冷哼一声,别开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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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音一连躲在家里半个月,吴菁一听说亦真打从苏富比回来就如日中天,成天在家里发疯。
“我咽不下这口气。”吴菁气鼓鼓的。吴素却很高兴,觉得儿媳妇真是长脸。这下吴菁便更生气了。
“你真是没用。”她索性把火气过给了皖音:“那小妖精哪点比你强了?现在是辣椒棵上结茄子,你呢?混成这一副鸟样成天窝盘在家里,益发成了陈年老货没人要了!”拿手狠戳她的头。
“你还不是一样拿她没有办法?”皖音气的别开脸,“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她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
第五百五十八章 反正你欠我的已经够多了。
皖言辙巴不得皖音嫁不了人,成天幸灾乐祸,阴阳怪调。特别是现今新晋画家声名鹊起,反过来打脸皖音炒cp,皖音莫名被揪出来骂小三不要脸。
吴菁扭头看看皖言辙,这小子最近不对劲,太扬眉吐气了些,似乎背地里捞了什么好。
她不知道皖言辙和亦真有广告合作关系。一周下来就接了十几单,皖言辙扮演代理的角色。夜烬绝对这个夹缝人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其实还有些用。
夜烬绝那边更是没有任何回应,好像连这个“表哥”也是皖音自作多情给他扣上的。
更可恶的是连带着《康康舞情事》都被黑红两料炒的火热。不少人从这被丑化的形象推板两人关系中的微妙。
亦真也是无奈死了,都发表声名解释劳特累克的画风就是这样,同一般印象派对光影的理解表达不同。总有人的心理又刻意又微妙,觉得她借题发挥,虽然她专业能力有限,也不至于拿作品开玩笑。
“就先别管那个了。”这天夜烬绝把她叫到办公室:“有个综艺请了电影原班人马,给你发了邀请。也是你现在有热度,要不要去?”
“我没有拒绝的资格吧。”亦真仄了仄唇角,她反感娱乐圈。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沽名钓誉就有些恶心。可这话说出来又显得她假清高。
“我帮你回绝了。”夜烬绝道:“我对娱乐圈也很反感。”
亦真听着很投契,立马笑了。
“你表妹最近被攻击的很惨啊。”亦真给夜烬绝煮了杯咖啡。
“那也怪她自己。”他坏脾气地道:“一开始说是喜欢音乐。发现音乐市场不好走,走的全是屎尿屁路线,又没演技还光顾着出名了。爬的越高摔的就越惨。”怎么听也是不打算管她。亦真听了暗爽。
亦真从办公室回来时,皖言辙也在。亦真明面上不挑破,笑:“有事情啊。”
“我专程来找表嫂的,当然有事情了。”皖言辙言笑晏晏:“有几个客户联系我,想从表嫂那里买几幅画。上次插画展他们也来看过了,那时候还没有明码标价。”新人办画展,目的通常是宣传而不是营销,奔着营销反而更廉价。
“买画?”亦真迟疑了一下,“这算不算背着公司搞小动作?”
按照合同,公司联名的画廊负责安排各式各样的营销活动,包括公关、广告和展览,要拿百分之五十的佣金。
皖言辙笑亦真太老实,“表哥那里不同意,我敢来找表嫂吗?”除去亦真的部分,cc会支付一笔作为他的代理费。
亦真觉得他抽不了几成,无非是见缝插针想来夜烬绝跟前卖弄,渐渐混出甜头。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至少他不会背叛你。”亦真对夜烬绝道。
她觉得这是皖言辙唯一的好处。他有自知之明,不会去招惹夜阡陌。夜烬绝默认了这个说法。
南璟风一回江宇,给亦真打了电话,“你和夜烬绝近来还好吧?”似乎是有点抱歉。
“本来也就不是你的问题。”亦真笑:“上次太仓促了,我都没好好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没事没事。反正你欠我的已经够多了。”南璟风悠懒散漫地应付一句。
似乎亦真很无赖似的,令他无法,只好自我安慰。亦真在这头彻底无语了。
“你呢?这次来找你叔叔啊。”
“是啊。”
电话里忽然无话可说了。一阵沉默。南璟风迟疑一下:“我——奥,听叔叔说你的画拿去苏富比竞拍了,恭喜你。”
亦真还有点不适应南璟风这客套的疏远。疑心是有什么话被堵了回去,随便拾起什么兜揽塞责。
“我还以为是受了你的帮助呢。”亦真想了想,还是没道出这句,显得自己十分记挂他似的。
虽然她只是有点好奇。但很多话为了避嫌,连朋友的动机也不能达成。不能说,竟像覆水难收。
“都是我家少爷的帮助,不然我哪能啊。”亦真局促地笑笑,捂脸。这样秀恩爱似乎有点不道德。
果然南璟风就在那头骂了句“你滚”。
“你还好吧?”他又补充:“我是说你的脸在非洲晒伤了,现在恢复了没有?”
“恢复了。”亦真道:“回程的时候就已经恢复了。”
“唉,我可就惨了。现在都没恢复过来。”
“不然……我给你推荐一家美容院?你去做做美容?”
“我才不去,大老爷们儿的做美容?传到外面我还怎么做人?”
“说的就好像你在外面很有名声一样。”
“你滚你滚。”
“你本来就属于那种盐系小生的长相。黑了你就丑了。”
“你滚。”
“本来就是啊,你的五官属于较纤薄的那款。我家少爷那种是白了反而不好看。”
“他也不黑。”
“不过男生太白了显得娘。”亦真想起季安然那个奶油小生似的男朋友,被蔺星儿和陈玉背地里嘲笑太娘。
“对了。”亦真忽然想起来强调一句:“我结婚了。”
“啊?”南璟风懵了:“什么时候的事?”
“前不久。”
“你怎么没邀请我?”
“我们现在还没办婚礼。他爸爸不同意我们的事。”
“嗯。”南璟风低低应了一句,又无话可说了。亦真道:“先不说了,我有事要忙,回见。”
“好。”应该是不会再见了。他挂了电话。
柠檬隔着墙壁微微蹙了蹙眉。刚刚那通电话是谁打来的?怎么瞧着很机密似的?
亦真在玄关换好鞋子,又打量了下四壁,无人。
柠檬疑心亦真有什么私情。据她观察,她打电话向来是直呼其名,或者是“先生小姐”之类的客户朋友。但这样的秃头称谓从来没有过,而对话氛围也是相当的微妙。
不能告诉夜烬绝,因为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柠檬给皖音打了电话,皖音恰正得知令表哥忌惮的情敌回来了,而他的叔叔正是南璟风。
似乎发现了什么极有意思的事。皖音暗想,亦真也是够不要脸,假清高什么?还不是背着表哥勾三搭四。肯定是她私情蜜意勾使南璟风荐了画去苏富比的。
第五百五十九章 我还生气呢。
皖音就不信,当初这两个人去非洲没有发生过关系。在她眼中,所有的男女都要按自己的逻辑出牌,不然就是有阴谋。
晚上夜烬绝回来,又是亦真手动下厨。汤汁收的浓而稠,淋在排骨上,赤酱酱的一大盘。
亦真给夜烬绝夹了一块排骨,笑着端详着他,“少爷,我跟你说个事,你不会生气吧?”
“什么事?”夜烬绝挑眉。
“今天南璟风给我打电话来着,他回江宇了。”
“你要去见他?”脸上立马一黑,“不许去。”
“我没说我要去见他呀。”
“那他回来干什么?”
亦真深呼吸一口:“约翰逊是南璟风的叔叔,他是来找他叔叔的。”
眼神登时就有些微妙。夜烬绝端详亦真半晌,亦真懊悔,就不应该告诉他,又要怀疑自己了。
明显是对非洲的事耿耿于心。后来她不小心提起,他就要不高兴,一个大男人,还就留下创伤了?
“他来找他叔叔,他告诉你干什么?”又开始死脑筋了。
“朋友回来打个招呼呀。”
“你觉得你俩是朋友吗?”他睨她一眼,充满了怀疑,“你告诉我,你以后要是去约翰逊那里学画画,是不是相当于同意和他私会?”
“什么跟什么呀。”亦真摔了筷子到桌上,“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老是怀疑我。我都说了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你当初和他跑非洲?”
“我都说了是我自己去的了!”
“是啊,你俩可不都是要自己去的吗?你要死要活要去非洲,可不是和他商量好要一起去?不然他怎么就也来了?你说啊!”
“我有什么可说的!”亦真气飞了,“我要是真和他有什么,我告诉你这些干什么?不就是怕你多心吗?”
“你告诉我是因为你自己知道瞒不住,你欲盖弥彰。”他恶狠狠来了一句,反咬似的。
其实自己也觉得胡搅蛮缠,可他就像个坏脾气的小孩,无缘无故,克制不住,就是要发脾气。怒气四下里乱窜,蹿在空中的气球一样,怎么抓都抓不住。越是抓不住就越生气。
“好好好,我就是和他有什么,这下你高兴了?”亦真摔了筷子上楼回了房间。柠檬听到动静给皖音打电话。
夜烬绝气闷闷靠在椅子上好一会儿。柠檬佯不知情,出来收拾东西。他坐着一动不动,像一座摇摇欲坠的雕像,太过庞大,仿佛负荷不起自身的重量。
“大少爷,你没事吧?”柠檬一面说一面小心翼翼收拾着桌子,动作放的很慢。她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脾气,平时那么镇静自若的一个人。
亦真太不知好歹了。柠檬泛起嫉妒。要是换自己,就不会这样伤害自己爱的人。她简直配不上他。
“其实女人说谎很正常的。时不时就要骗男人一下。”柠檬试探着道:“不说谎的女人才最可怕呢。”
“滚。”一片疾厉的小飞刀飞戳在额上。柠檬吓坏了。他怎么能这么对她?
夜烬绝悠悠哉哉跑去花园里晃悠。亦真伏在二楼的阳台窗户上窥伺,穿一件粉荷色的小裙子,梳了一个漂亮的公主头。
她看到他坐在藤萝花架子下点了一根烟。西洋棋盘上的一枚黑棋子似的。从她这个俯瞰的角度,从上而下,包裹散发着神秘性。
抽了一支还是不打算回来。她还支着胳膊伏在阳台上看她的男人。一个背影竟还看得花枝招展起来了。
一阵清凉的薄荷风吹过来,吹在他也是她的脸上。黑色的小棋子行驶的没有章法。亦真在他背后喊:“我要死了!”
激荡的一声传来,半空涉水似的,荡荡无极泛起波澜。
夜烬绝回头看她一眼,眉眼深邃,显得深情。
“掉下来顶多摔断你一条腿。”别开脸,小伙子倔强的很。
明明就是你不对。亦真心想,可心里痒唆唆的想要和好。
“我已经偷窥了你十分钟了,你再不回来,我一个不小心就要一头栽下去了。”
“你的头是铁做的吗?”
“你上不上来?”亦真挑衅地喊。
“不。”
明明就是你不对,怎么还拿上劲了?亦真晃了晃头,扮鬼脸:“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上来我就下去。”
“你下来我就不让你找见。”
“你要跟我玩捉迷藏吗?”她下定决心要调戏他,谁让他娇羞的跟个小媳妇似的。
“谁要和你玩儿了?”他喊:“我还生气呢。”
你有什么可生气的?亦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厚脸皮地道:“我才不管你想不想和我玩儿,我自己就来了!”拔过身就往楼下飞抢。
一跑出来,果然害羞的躲起来了。亦真喊:“我看见你了!”
“和个半瞎一样,你后脑勺长眼睛了?”背后传来一声,原来是靠门上等她。
“我抓住你了。”亦真赶紧揪住夜烬绝。
“……”
“都说了人家不想和你玩儿。”
“我想就可以了,你想不想不重要。”
夜烬绝忍无可忍。亦真挨了一记捶。
“明明就不是我的错嘛。”亦真凑近,碰碰他的胳膊:“我给你一个道歉的机会。”
“谁要给你道歉了。”倔强地别开脸。
“你要不给我道歉我们就冷战。”
“冷战就冷战。”
亦真拉下脸,转身就走。脚才踩在半空,果然被一只胳膊拽住,掣进了怀里。
“我要和你离婚!”她把头一摔。
“离婚就离婚,先睡个离婚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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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真得到了外交豁免权,可以正常去约翰逊处上课。皖音听说后大惊。
“怎么会?”焦虑地踱步,“表哥真是昏了头了。”
“毕竟她上课不频繁。”柠檬道。
“算了,估计我们去说表哥也不会信的。”
皖音只能暗恨,“亦真太精了,居然自己托盘而出,我想去表哥那里告她一状都难。”
柠檬泄气地点头。做不成第一叙述,只能再等机会。
“这样。”皖音忽然把声音低了下去,对柠檬道:“她有画作要卖,大概后天会交到我哥这里。我知道是哪一幅,你去调包出来。”
“为什么?”柠檬面上起了反感,也是下意识辩驳。
第五百六十章 柠檬教唆岳离。
做贼的生怕被人知道有前科,一定要欲扬先抑,视为不齿。其实无外乎从妓者惯熟的那一套,面上羞愤难当,装出经验不老成,以此抬高身价。
皖音洞察她一眼,轻鄙一声:“这些你做给男人看去吧,跟我装什么?”
“你到底想做什么?”柠檬问。
“这个你不需要管,给我偷出来就是。”
柠檬现在机灵了。心想她不过是为了拿自己做枪,她知道自己喜欢夜烬绝,怎么会容得下?只得面上先应承,可是不去实行,又要逼着她还那二十万的债。
柠檬左想右想,想起一个人。
“亦真姐现在开始卖画了。你不知道吗?”柠檬笑的很刺激:“我看亦真姐不像你说的那样嘛。”
岳离把脸一摔,“那也不过是看在夜氏的面子上。跟明星卖画还不是一个道理?名人效应。”
“可是明星的画有拿到苏富比去拍卖的吗?”
柠檬笑的很暧昧,一面笑一面端详岳离的表情。
“明星不需要。她也就这么点东西拿的出手。不信你看着吧,我就说了,拿到市场上去估价,绝对卖不了多少钱。”
紊乱的词语在嘴里鬼打墙,说了一遍又一遍,一面说服自己一面肯定,“不信你就看看!”
看的太久,她像雪人一样开始融化了,嫉妒藏也藏不住,塌在脸上。
“是吗?”柠檬用食指扣着下巴,富有挑战地来了一句:“那我们来打个赌吧?”
“赌就赌!”岳离不服:“可是怎么把画拿出去估价?”
柠檬深思熟虑了好一阵儿:“这样吧,我画一幅仿画。你调包,我拿去估价怎么样?”
岳离立马起了警戒:“为什么你不去调包?”
“难道你怀疑我会把报给你假的价格?”柠檬故意没往点上说。
“那你去好了,家里横竖没人注意。你把画拿到市场上估价,万一被知道行情的发现了,一个电话打到公司,询问画怎么流出来的,到时候只会塞责你。”
岳离忖度着没说话。
“我是为了你好,你还要怀疑我虚报价格?那我调包画,你拿到市场上估价去吧。”柠檬故作生气。
岳离立时堆上笑脸,“那就你去吧。不过,估价的时候,你拍个视频给我。”
“好。我也不怕你不服。”柠檬心中自得。
她就不信,这次在心机上的运筹帷幄会输给亦真,就看谁摆布得了谁。
想起昨天那一幕,她立时起了层痉挛。
昨天两人在花园里和好,过程她耳闻目睹。后又窥见两人依偎着驻在玄关,枱灯座上一对儿小玉人儿似的,轻言细语,互相逗着哄着开心。
亦真一定是故意的。不然她为什么不把她赶出夜家?从十万到那二十万,还不都是她为了作秀。
“不过是为了优越感罢了。”皖音拿捏着柠檬的死穴,煽惑道:“她和你一样,本质都是自卑的人。她要把你牢牢踩在脚下才能有安全感,她要让你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你就是亦真的破布,让她觉得安全,也让她感到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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柠珺现在衣食不缺,却还是狗改不了吃屎,但凡寻着空,便又鬼影一样在夜家掩进掩出。
“你怎么又来了?”柠檬蹙眉。
“你怕什么?”柠珺挨着她坐下,无聊地把玩手指头。她跟朋友炫耀,被质疑,特特进来采证,好证明自己的大小姐身份。
“钱妈上次查巧克力,都查到我这里来了。你又偷东西来了?”柠檬嫌恶地皱眉。
有时候她讨厌柠珺到一定程度,那股恨意上来,简直恨不得她死。
柠珺“切”一声。
“那个老不死的,成天就喜欢揪着人不放。跟亦真那个贱人同出一气,贼老猪狗,老花根。”
“知道她喜欢揪着人不放,你还来。”柠檬恨铁不成钢。亦真对钱妈太好了,有什么好都不忘给她,就连夜烬绝也很尊敬她。
难道柠珺偷了一盒巧克力,钱妈就以为是偷了她孙子的吗?她讨厌她的妹妹,但深省柠珺是唯一支持她的人。
柠珺来没吃晚饭。柠檬去厨房找食材,钱妈跟着她进来,见她拿了一块黄油。
“柠珺又来了?”钱妈问。每次柠珺来了都要吃黄油拌饭。
不就是一块黄油吗?柠檬简直受不了钱妈这防贼似的眼神。
柠檬不说话。沉默是她的武器。钱妈也是一阵沉默。
“这黄油是厨师自制的上等黄油,不是你在外面买一块就能解决的。”
夜景权接待重要客人时,会上一道价值五千元的甜点。用的就是这种黄油。
是将煮好的顶级猫屎咖啡滴在这黄油上,用马拉西亚椰奶、马达加斯加香草、24克拉金箔果冻做配角,再把掺了苦艾酒的猫屎咖啡做出的布丁球放在顶端。
柠檬忍无可忍,闷闷答一声:“不就是一块黄油吗?吃你家的了?”
“不问自取这叫偷。”钱妈严板着脸,“放回去,不然我就去告诉管家。”
柠檬在她的注视下缩回了手,内心十分受辱。
“不就是一块黄油吗?有钱人就是这样的抠门,吃他家一块黄油也能死了她的。老猪狗。”柠珺十分不平,却又不敢大声。
翌日。钱妈就告诉亦真柠珺昨晚又偷偷摸摸来了。
“每次来了都偷吃黄油,生怕被人发现似的。”
钱妈察觉到门外窸窸窣窣的动静,啃一声清扫喉咙:“看着满嘴的瓷儿,还不是心虚?不然只赶偷吃财主家的咸菜丝儿下酒?”
亦真倒是想起老鼠偷油的故事,笑着招呼钱妈一起吃早饭。
“可能她觉得夜烬绝喜欢吃黄油吧。”亦真笑的停不下来。
“怎么不把她开了?”钱妈挤眉弄眼。
“走了她也会有别人。我总觉得她不至于就坏到什么程度。”亦真道。
“话不是这样说。”钱妈摇头,“人心隔肚皮,柏哥儿现在还不是也那样了?以前怎么看也是个可亲的孩子,长大了就——嗐。”
“怎样?”亦真不明白。
原来柏哥儿出国期间回来过一次。回来没几天就开始跟任栀雨剑拔弩张起来,从前一双讷讷的豆豆眼,现在瞪成两个小碟子大。
第五百六十一章 谁要去见南璟风了。
亦真仅仅是听就觉得骇异非常。先前她还只当柏哥的漠然是懦弱的产物,怎么才几个月,就对任栀雨公然挑衅了?这用张凤年的话来说,就是“变了态了”。
“还是张芸的那个老乡告诉我的。”钱妈垂下视线,松弛的皮耷拉在颧骨上,显得五官平而瘪,整个人像个闷豆子。
亦真便知道柏哥儿回来没同钱妈联系过。她老了,不中用了,再帮不到他什么了。
“当初你们从国外回来,她被姓任的和项以柔一直关着。那劲头像是要关到死,成了骷髅也不肯把人放出来。直到先生回来。他一出来就像变了个人。当时张芸就说不是好兆头,我没往心里去。”
亦真想起《变形记》,感觉自己也是凶手。
“难怪项以柔那么突兀就回去了。”亦真摇头:“是任栀雨坐不住了。”
钱妈撇开头,不愿再提。亦真也就没再说,可钱妈顿了顿,又倾诉似的:“我还听说项以柔可能要结婚。”
“结婚?”亦真听了更是一头雾水:“她要和谁结婚?难不成又和康城和好了?”
钱妈的反应是骤然失笑,仿佛在嘲弄她的天真,摆摆手,老气横秋地道:“怎么可能。她就是受了刺激,忽然一下就有了要结婚的打算——怪了,她回到家之后挺正常的啊。谁也没担心她有精神错乱这一方面的问题。”
亦真迫不及待:“什么刺激?”心中已经大致有了答案。
“听说那个姓康的小伙子要结婚了,结婚对象是父母安排的,叫心瑜。”
果然。亦真简直有点听不下去,“还是康城没爱过她?”
“听说两人有过打算结婚,是项先生从中作梗,后来又是在事业上打击康城。没有男人会为了女人抛弃事业的。项以柔想和康城离开江宇,康城没有来。”钱妈总结。
“我要是项以柔,我就不会在这时候结婚。她要嫁给谁?不会是张桦吧?”
“谁知道呢,不过可能也是一时受了刺激。”早餐用完,钱妈开始收拾桌子。
夜烬绝催促亦真快点去公司。亦真叮嘱钱妈记得锁卧室门,画还在里面。
钱妈知道卧室门口隐秘装了摄像头,便不急着上锁。她做事一定要有始有终,非把餐盘洗了不可。岳离趁机调了画出来。
柠檬从岳离手里接了画出来,两幅画的相似度极高,柠檬一眼看过去没什么感觉。心想亦真果然也没什么了不起。
现在她倒是比岳离还好奇了,要不是皖音那头催的紧,她简直想拿着两幅画请人鉴别有什么不同。
当然她没有这样做,对岳离说钱妈对她高度关注,指使她将画送出夜宅大门。而后将画给了皖音。岳离那里草草打发了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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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真一进公司就发现宋小菀脸色不大好。
“你怎么了?”亦真给她倒了杯水,“你不舒服?”
宋小菀有点犹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月还没来。”
“啊?”亦真思了思:“是不是着凉了?老实说我巴不得它别来。第一天疼的要死要活的,每次来不了我可高兴了。”
从前有个高中同学,为了拒绝生理期,生生吃冰激凌怼回去。亦真听了简直诈尸一样恐怖。
“不来那不就危险了?”宋小菀撑着脸,睫毛沉沉的,仿佛要压下来:“不可能,我一向很准的。”
亦真眨了眨眼睛,哧地笑语:“你不会是有了吧?”
宋小菀无波澜地笑了笑,眼睛欲眨不眨。亦真觉得太唐突。宋小菀一定是忌惮梁熙。
反正也不关自己的事。亦真也就不再问。中午时宋小菀拜托亦真去买试纸。
第一反应就是羞涩,预谋去王府偷药似的。在梦里历经侏罗纪,能死而复生,总之不会真正降临到自己头上。隔靴搔痒也让她就觉得很兴奋。
一个人偷偷摸摸绕过大厅,还是被某人发现了。
“一个人祟溜溜在大厅里飘来飘去的干什么?”声音不大,惊雷似的,出没的非常邪门。
“你怎么跟来了?”
亦真斜夜烬绝一眼,尾巴似的跟上来,小壁虎还怎么脱身?回去!
“你少装了。”他咬定她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才在沙漠里飘起袅袅炊烟。
亦真听这架势,宛然饿虎扑食,捂脸:“你能不能少说话,这种虎狼之词很吓人的好不好?”
“一个人偷偷摸摸的,是不是打算去见南璟风?”一脸讥诮,又开始了。
“谁要去见南璟风了。”亦真掸他一眼,“我是受人之托,马上就回来了,你别捣乱。”
“你要去哪儿?”手吸盘似的,揪住了就不放。
“让我走!”
“你不说清楚就不放。”
亦真无可恋,这人以前不这样,怎么现在学会胡搅蛮缠不要脸了?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车徐徐停在药房门前。
“好了,你去吧。”亦真一脸索然地指派。
“你自己受人之托,我才不去。”
“装什么羞涩啊。我就不信你没来买过东西。”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这是你们女人的东西。”
这时候怎么就分起男女了?亦真扬起巴掌,“你信不信我打你。”
“好了好了,我去还不行吗。”他委屈地道,声音末了低下去。再一上车,就幡然换了副嘴脸。
“不然你也试试?”
亦真抬手打他,此人莫名就喜的无可无不可。亦真看着那笑容,简直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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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条杠。”宋小菀小声同亦真汇报,笑容平淡无波,连惊乍的火苗都没有。亦真觉得大抵这孩子是在宋小菀的预料之内。
可皖言辙就不是很高兴。特别是吴菁又那样,同宋小菀商议,她坚决不肯出公司半步,于是皖言辙只好来办公室找她。不巧碰上亦真也在。
他紧紧巴巴说了好一阵儿,大概就是时机不对之类。亦真简直听不下去,一下班的功夫就跟夜烬绝说起了皖言辙的坏话。
“不想要还让怀上?何苦来呢?狗男人。”
“未必就是皖言辙的错。”夜烬绝道,“为了嫁进豪门,什么事做不出来。”
第五百六十二章 花园巧遇南璟风。
“可是宋小菀犯不着非嫁给皖言辙。”亦真撑着脸,“我是想让你跟皖言辙说说,毕竟我和宋小菀关系不错,还是舍友。”
“我才不管别人的闲事呢。不去。”他把脸一摔。
“去吧去吧少爷~”
“不去。”
“欲拒还迎是不对的。你的反抗是无效的。”亦真一本正经教育他,在她不懈的努力下,最后他非常不情愿地应了。
皖家又闹起了地震。
“我死也不会同意!”亦真眉飞色舞地同梁熙模仿吴菁的声口。
梁熙笑的前仰后合,“吴菁难道有自己的打算?她看上谁家的千金了?”
“我怎么知道。”亦真摇头:“但是,皖言辙凡事就喜欢跟吴菁对着干。吴菁推崇的是和她一类的激进派的女人,这样才能管住他。她肯定是这么想的。”
“而皖言辙的父亲皖苛,古板的像个古人。不是一般的要面子,他本来也就对皖言辙不看好。在他眼里,皖言辙也就只配个这样的,省了讹诈别家千金之嫌。”
“居然还有这样的爹。”梁熙啧啧。
“他本来也就对皖言辙不看好。估计也怕宋小菀讹诈,宋小菀也有不少朋友是从事媒体的。”
“所以皖言辙没什么理由拒绝宋小菀?”梁熙摇头:“她可算是挤进豪门了。”讥诮的口吻。
亦真道:“我早就说了,皖言辙呢,身无长物,偏偏大男子主义。他会选择门户优势相对弱些的,这样婚姻生活才不会太窒息。我觉得他这点倒是很聪明。”
“不过这样也好。”梁熙拍着手笑:“吴菁肯定气死了。”
“昨晚上我家少爷他妈妈打电话来着。”
亦真机密地眨眨眼,“我就把宋小菀和皖言辙的事跟她说了,她转眼就去劝吴菁,棒打鸳鸯是不对的,给吴菁气的半死,偏偏什么都不能说,估计肺都憋炸了。”
皖家具体闹了多大的地震,亦真不得知。但据夜少爷的情报,皖言辙在同吴菁的对峙中变得异常坚定,这是反刺激作用,两人一冲动就去民政局领了证。
“还带这样冲动的?”亦真帮夜烬绝解领带,一双眼睛瞪的圆溜溜的。
他看的心里一痒,用手挡住她的眼睛,往墙上一推,俯身亲了上来。
“干嘛呀,跟你说正经事呢。”她有点不好意思。
“别人家的闲事,你管它正经不正经呢?”夜烬绝洋洋洒洒地道:“气的吴菁直接倒在医院里了,现在还是皖音照顾着。”
亦真瘪瘪嘴:“至少人家里还知道。我感觉我可惨了。”
“抱歉,委屈你了。”他笑着抱着人亲了亲,“其实你应该这样想,宋小菀在皖家也未必好过。”
“人家傻啊,肯定是搬出去住。”亦真作个鬼脸,不想惹这位少爷不开心,也就只能是嘴上噜苏抱怨。
“好啦好啦,我补偿你。”他倒是也耐心,“想要什么?”亦真傻笑着摇了摇头。
最近她都不在家,和夜景权也鲜少碰面。他近来都闭门不出,听说是时常闹不舒服。每每医生也检查不出所以然来,只说是心理因素,要老爷子放宽心。
这天,亦真定时定点去约翰逊处上课。约翰逊因为有事,还得十分钟才能回来。她便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四下里转悠。
花园倒是很欧式,满地铺着绿茵。白色的网格子栅栏分割领地,像一个个独立的房间。应该是为了防止不懂事的客人践踏名贵花草。
整个花园里异常安静,巨大的白色雕塑矗立在蓝天白云下,手里挽着弓箭,姿态仿佛是歌颂。小喷泉池里的泉水是唯一的乐音。
亦真觉得有童话里的神秘,继续往前,才拐了个弯,就看到南璟风站在太阳底下。半边脸上复刻着太阳的影子,驱赶不动似的。他正用木槌一下下捣着雕塑,补平泥间的空隙。
“我前几次来都没发现你。”亦真徜徉着走来。
南璟风侧头看她一眼,笑:“难不成我还天天钻沙吗?当然是因为我不在。”
“你在替你叔叔做雕塑吗?”亦真眯了眯眼:“还是你喜欢雕塑?”
“我闲的。”他简扼一句,忽然别过脸,仿佛下定决心不再看她。
亦真也就不再说话,打算踅过身走,私闯花园听着也不大好,又误闯到了中部地带,还打扰到了南璟风。
“我叔叔还没回来呢,你一个人上哪去?”南璟风叫住亦真。
亦真四下里张望,“这不是不想打扰到你吗?”
“我又没正经事可做。瞎玩儿。”
亦真看他可不像是在瞎玩,从前怎么没发现他还有这艺术气息?还以为他不学无术。
“这次我回来,可能会多待一段时间。”南璟风道。
“哦。”亦真问:“苏富比拍卖,是不是你帮的我?”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南璟风撇嘴笑:“我可没有那能耐,我叔叔极度有想法,才不会听我的呢。”
“哦。”亦真点点头,“我去上课了。回见。”
南璟风点头,又笑着叫住她:“你找的见路吧,别出不去了,一个人在花园里瞎转悠,还当你是小贼呢。”
“我能出去。”亦真撇开头走了。南璟风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
亦真下课回来,夜烬绝刚好出现在门口。
“你是在恭候我吗?”亦真打量这少爷一眼。
“我在这儿卡着点呢。”他关了手机,“免得你去和南璟风吃个饭什么的。”
“我不想活啦。”亦真斜他一眼,“要是这么不放心,干脆陪我去上课得了。”
“那可不行,我得对自己多没自信呀。”小表情还挺傲娇。亦真瘪瘪嘴,别过脸笑了。
“夜阡陌和唐沁的订婚宴在下周。”他从后面揽上她的腰。
“这么快?”亦真想夜阡陌果然是做什么都默不作声。
“我也要去吗?”亦真抿嘴,在一大众人面前,夜景权会不会给自己难堪呢?那可不一定,除了夜景权,吴菁和皖音也不是省油灯。
“在想什么?”夜烬绝伸手揽住亦真的肩头,脸埋在她颈间蹭了蹭。
“我能不能不去?”亦真为难地问。
第五百六十三章 准备接客啊。
“嗯?”夜烬绝嗔她一眼,伸手擒住她的小细脖子。亦真扑着手喊痒痒,一壁往后躲。
“为什么不去?怕人知道咱俩的关系?”他有点不大开心。
“这不是怕你爸给我难堪吗。”她乖乖把头一低。
“不会的。他那么爱面子。”夜烬绝笑。亦真却笑不出来。
“你也觉得我给你家丢脸是不是?”
“怎么会呢?”他想认真的表达,可又表达不出。
“算了。”亦真别开脸,忽而丧气地道。
“不高兴了?”他很紧张。
亦真摇摇头。连宋小菀都等到了,再不被承认,至少见光了。她不知道自己这算什么,有时候她甚至质疑他们的婚姻是否存在。可心里堵塞是一回事,她不愿意让他为难。
“准备吃饭吧。”亦真抿抿嘴。
这个月也不知怎么回事,所有的事都挤在一堆,乱麻似的。先是夜阡陌订婚,后是宋小菀结婚,现在项以柔又冒出笋了。
亦真在花园里画画。钱妈给她送了一杯姜撞奶,用青花瓷小碗盛着,口感盈腴滑嫩,热郁郁的舀了一调羹,奶香四溢。
亦真点头笑:“谢谢钱阿姨。”
钱妈拿过边上的凳子坐下,凝滞着来了一句:“项以柔要结婚了。”
手上一顿,亦真忙问:“嫁给谁?”
“还不就是那个张桦。”连钱妈也蹙眉,极力不赞成的态度。
“怎么会?”亦真觉得项以柔已经不是受了刺激这么简单,她看待爱情完全是灰色的。
“怎么不会?”钱妈生怕亦真不信服似的,“张芸跟我说的。项先生问她,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换作以前,姓任的说什么都不会同意,估计也是后来项以柔对不起她,这次她投赞成票。”
“怎么能这样呢?”亦真往后一挣,愤愤不平:“项以柔怎么能这么糊涂?她嫁给张桦那个贼虫,以后怎么会有好日子过?”她倒还替人不平上了。
“没人管的。”钱妈嗐气着撇开头,又试探摸索似的,将目光放在亦真身上,脸上带有保留的神气。
“怎么了?”亦真心里当即就是一沉。
“你这样也不是个事。”钱妈进来一段时间,也大概洞悉了局势。
即便夜景权不在言语上投以反对,但在神色上也毫无保留。
夜阡陌处于边缘,和夜烬绝似亲非亲,似故非故。
皖音极尽下作,挑拨离间,轻事重报。
柠檬是“盆罐都有耳朵”,专一听篱察壁。
岳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指猪骂狗,恁谁都见不得好,嫉妒心甚强。
抛却这俩人,上上下下没一个好雌儿。可这些人领着夜家的薪水,又没什么大错,亦真也不好拿她们怎么样。何况夜景权本来就抵制她。
“我也知道他对你好,其实为着董事长着想,也不能怪他。但你这样成日跟他耗,也不是个事儿。被父母拆掉的多了去了,他到时候找别人结婚就是,你怎么办?”钱妈语重心长。
亦真把着手指头,抿嘴:“其实,我俩领证了。怕董事长受刺激,没敢说。”
钱妈一听,脸上神色缓了缓,“那这样也算,受法律的保护。可是老这样不说,他老子只当你们没有结婚哩,以后见了家里人不是要难堪?”
亦真闷下头,不作声了。
“要我说,既然有婚姻法的保护,不然考虑要个孩子?看在孙子的份上,也不会说什么。”
“孩子?”亦真瘪瘪嘴,有些挣扎:“可是我现在还不想要孩子。我又不喜欢小孩儿。”
“孩子对家庭还是很重要的。”钱妈举例:“就拿项以柔假怀孕来说,要没这一茬,或许两人就不会分手。还不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从这点就能看出老一辈人看待儿孙的态度。”
“再说你那个朋友宋小菀,皖家再不接受,那还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还不是借着这个东风闹地震吗?何况你俩还是结了婚的。到时候也不至于造成太大刺激。”
亦真叹气:“我再想想吧。”正值有电话打了进来,是梁熙。
“我和南璟风要来你家一趟。你准备好。”
“啊?”亦真一怔,“来就来呗,还准备什么?”
“准备接客啊。”
“你滚。”
“嘻嘻嘻,准备好我爱吃的小点心。”
“你们来我家干什么?我正烦着呢,没啥大事你们就别来了。”
“你上次上课把笔记本落下了,南璟风给你送过来,觉得不太合适,于是叫上我一起。”
亦真笑一声。南璟风倒是熟知她的心理,知道要避嫌。
“钱阿姨,麻烦您准备三杯香草慕斯。”亦真这头才说完。柠檬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说家里有客人来,钱妈茶艺老道,董事长召钱妈过去。
“不然我替你做吧。”柠檬道。
“不用了,你把工具拿过来就行。”亦真道。她现在可不信任柠檬。
梁熙和南璟风很快来了,两人并立在一起,像对兄妹。
“坐吧。”亦真从南璟风手里接过笔记本,道了声谢。
“刚刚你说有烦心事,什么?”梁熙注视着亦真在牛奶里荚煮香草,把过手帮她打蛋黄。
“钱阿姨建议我要个孩子,到时候跟董事长说这茬,就容易多了。”亦真当下只顾着端详梁熙了。
“啊?”梁熙惊慌地扫了南璟风一眼,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凝滞,扑了一脸灰似的。半晌没吭声,又像两尊土偶。
“南璟风,你怎么看?”梁熙迟疑地问。
南璟风蹙了蹙眉:“我不赞成。”
“为什么?”亦真问。
“要是婚姻必须用孩子来维系,我觉得亏损太大。因为就现代社会来说,孩子不单是束缚一个家庭,更多是束缚女人啊。”
“为什么你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梁熙点头。
“而且你现在正在事业的上升期,现在还太早了。以后会影响你的事业的。”南璟风补充。
亦真嗐气,暂且撇开这事不提,打发淡奶油。
“老实说,你俩就不应该一时冲动结婚。”南璟风静坐半天,还是没有忍住。
夜烬绝从非洲一冒出来,亦真就活脱脱被他胁迫了似的。南璟风觉得夜烬绝只顾自己,压根没为女方想过。或者他感情经验不足,又自以为这样那样。
第五百六十四章 宋小菀进皖家。
“都现在了还说这些做什么?”梁熙连忙打住。
“总之我不赞成。”南璟风十分老成的态度,“亦真,你应该多为自己想想。这事情关乎最大的就是你,男方是不存在什么争议性的。”
梁熙无言论发表,用她的话来说她还是个孩子,这些距离她八竿子打不着。
夜烬绝回家时,亦真还在浴室里想事情。柠檬又出没在玄关,笑容神往:“大少爷回来了?”
夜烬绝做无言,换了鞋子往客厅走。柠檬笑不嗤嗤来了句:“今天家里来了位男客人,是亦真姐的朋友吗?”
“男客人?”夜烬绝不明所以。
“对啊,和梁熙姐一起来的,可能是有什么事吧。”
夜烬绝没有搭茬,晚餐的时候问亦真:“梁熙和南璟风来了?”
“对呀。”柠檬不认识南璟风,亦真也就没往那层面上想。
“他俩找你有事啊。”
“也没什么事。上次我不是把笔记本落在那儿了吗?南璟风给我送回来的,可能是为了避嫌。”
“可是你怎么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凑上来,一双伶俐的猫眼。
亦真知道瞒不过他,于是简述一遍,当然没把两件事关联在一起,怕他多想。
“你怎么看?”
他思了思:“我觉得这主意是不错,但是太早了。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过几年再说吧。”
有人在外敲门,说夜景权又闹了一阵儿的不舒服。
夜烬绝蹙眉:“医生怎么说?”
“还是说没什么异常。”
“我去看看啊。你先吃饭。”夜烬绝慌慌张张走了。
太邪门了,难道是日薄西山?亦真摇摇头,极力把这想法驱逐出境。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贪心不足。又何必太着急呢?能给她的他都给了,她也应该体谅他的难处。
可是这话落在皖音的耳里就觉得很两样。如果换她自己,说什么都要力保全垒,到时就固若金汤,牢不可破。
“你看怎么办?”柠檬已经乱了套。
“想办法从她的饮食着手啊。”皖音忽而恼怒,“难道还指望我吗?我现在根本奈何她不得。”
“可是——”柠檬废物似的叮咣乱响起来:“她早就开始防范我了,钱妈在耳目方面都很敏捷。”
连几块黄油都死盯住不放,这事态不是她能控制得住的。
尖酸的声气藏也藏不住。皖音在那头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最后十分瞧不起的道:“你别轻举妄动,我们得快刀斩乱麻。”
“你要做什么?”柠檬问。
“别管我要做什么,总之你给我把她盯好了。”
皖音摔了电话,今天她的心情糟透了。防范上这一个,又一个宋小菀上门了。
吴菁本想着发难,可看到宋小菀代购的高级护肤品,貌色忽然委顿。笑不嗤嗤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了。
“皖音,有客人来了!”吴菁尖刺刺喊了一声,一面又在心里挑挑拣拣。
当初看亦真百般千般的不顺眼,现在这一个更是添堵。
站在边上,一尊瓷白小花瓶似的,扎在人堆里谁看得见?也没什么用,一摔就碎了。
“阿姨好。”宋小菀笑:“要不是心里有底,看您实在不像这个年纪的人。”
吴菁听了得意非凡,只是梗着脖子没应,化作嗓子眼里的一声咕哝。
皖音不得不来应酬,在家藏头露尾数日,躲的一脸懒怠。
谑笑着,鼻音很重,倒像是刚哭过,“这就是嫂子吧。”
眼睛却是盯着皖言辙看。淮洪似的一腔委屈,就在对岸如泣如诉。皖言辙神情微妙。
“坐吧。”吴菁不耐烦应付一句,端凝着姿态,难作的人一脉惯有的神情,架子端的十足:“别以为有了种,嫁进皖家就无往不利了。黑鸦下了个白鸡蛋——就当自己长的白?”
皖言辙听了微微有些挂不住,正欲辩,被宋小菀拦住了。
她虽年轻,脸却不嫩,很能将这话宽容并济,笑推:“阿姨说的是。进了门我会好好孝顺你们二老,尽媳妇应有的本分。大家锅中煮粥,同归糜烂,断不会做那锅底笑话缸底黑的事。(光看别人黑,不看自己黑)”
吴菁沉了脸,她有肚子傍身,谁恼羞成怒谁就输了。宋小菀果然是能言善辩。
午饭前便再无大事。皖音特特回卧室花枝招展一番,几个月不见男人,她的美丽有所委顿。花的价值就是招蜂引蝶,她要有人欣赏她的美。
一桌人围坐吃饭。一道什锦沙丁鱼调酱的鲜嫩汁浓;糯米甲鱼软糯而黏韧,再加蚝油调汁,鲜香味美;牛肋骨滋味层次丰富,百转千回渗于肉里,入口即化;翡翠莴笋搭缀一串鲜麻椒,清鲜脆美。
生活素养首先表现在饮食上。宋小菀不难理解,茂盛的食欲就是**的分支。难怪吴菁和宋小菀会做着蛇吞象的美梦。大腥大嚼,食髓知味。
只吃过饭去了下洗手间的功夫,皖言辙就不见了。宋小菀想起两人在饭桌上暗投秋波,忍着没有发作。
发骚浪贱是吧。她在心里冷笑。也不知道吴菁知不知道这两人犯奸,不过那也不重要,犯奸好啊,这样的丑闻,真是不赀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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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言辙,别以为这样,你就能去夜氏讨到什么好去。”皖音挂上一抹狠笑。
“那也比你强。”总归是两人互相看不起。可男女风月较量上完全又是另一回事。
“你还觉得你能进了夜家?”皖言辙好整以暇,“表哥又不傻,你是什么货色,他看不出来?”
皖音气的嘴唇颤抖,“你要是敢站在她那头,我就——”
“你就怎样?”皖言辙别过眼,“你不是自诩清高了不得吗?还私情蜜意勾引我?没有男人你就不行?你下贱!!”
皖音一巴掌掴在他脸上,力气不大,木偶打嘴巴子似的。皖言辙无所谓地把脸一撇。
“你这辈子也就这点出息了。”皖音继而低声冷笑,诱惑似的:“少不要脸了你,难道还是我霸拦着你?自己贼尾巴贱骨头,腆着脸求着老娘睡的!”
第五百六十五章 觉得这两个人不对。
皖言辙钉着眼死看,冷笑:“你也是够贱的啊,马回子拜节,来到的就是?”
“你又装什么大尾巴狼?”
两人都恶声狠气,相互采过头发揪着打,正欲滚做一处。吴菁在外面赫赫敲门。
“贼虫子,又是你在这儿兴风作浪!”
一进门,一巴掌劈面打在皖音脸上。吴菁一口哕骂:“好个浪贱的小**!这茧儿那茧儿的,别人干不出,你就能!!正经事上生根长苗的也不见来,全背地里勾使着爷们儿放骚!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让你放骚!!让你放骚!!”
“妈!”皖言辙伸手阻拦,“你干嘛呢?你疯啦!!”
吴菁恶狠狠回头,旋即一巴掌迎着脸砸,铁片似的,砸的两眼直冒金星。
“贼歪剌骨!偷腥的猫!!打着骂着说了多少次,你就馋不溜溜非勾引她!我让你贱!!我让你贱!!”
沙尘滚滚的挖掘机似的,铁掌连着胳膊,铲着追着一直打。
两人在屋里抱头鼠窜。皖言辙喊:“你要疯也等人走了再疯!”
吴菁这才刹住,指着门竖眼:“给我滚!”两人溜溜湫湫擦着墙根跑了。
“你这脸怎么了?”宋小菀好奇地问。
皖言辙拿手挡着,“我妈简直是疯了,追着我暴打。”
“啊?”宋小菀似笑非笑,“是不是你惹阿姨生气了?”
“谁惹她生气了?神经病。天天呆在家里没事找事,露大脸龇大牙,不砸狗撵鸡就急疯她了!”
宋小菀鄙夷地笑了笑,没说话。
哪知这一天这样不凑巧。亦真知道宋小菀要来,猜到吴菁不会给她好脸色,皖苛又死气沉沉,特地来给她缓解尴尬。缠着扭着夜少爷一起来。
“哟,你这脸怎么了?”亦真盯着皖音的脸,令她羞辱难当。
“你的脸怎么也这样?”夜烬绝似笑非笑盯着皖言辙,“你俩被打了?”
亦真碰碰夜烬绝的胳膊,心里笑飞了。吴菁这是要飞升了?把这俩人打的寿桃似的。
皖音没坐下一会儿,便红着眼睛上楼了。皖言辙还追随着目光,吴菁劈手照着他脑袋就是一下。
“你疯啦!非要把一个头打成百斤篮子那么大?”皖言辙厉声喊。
亦真听了,咬着嘴儿偷笑,被夜烬绝掐了一下。
几个人在客厅论事,皖苛终于起到作用,不然还当他是哑巴。
亦真和宋小菀去二楼的卧室聊天。
“我就跟你说她不是个省油的。”亦真道,惊惧地眨眨眼:“不过这吴菁也是够泼辣的,当着你的面就撵儿打女,可不是疯了?”
宋小菀眨了眨眼,凑近:“我跟你说,我觉得这两个人不对。”
“哪两个人?”
“皖音和皖言辙。”
“你不是说他俩互相看不起吗?”
“总之是不对。刚刚这两个人偷偷摸摸就不见了。被吴菁揪着赶着暴打了一顿。”
“那又怎么了?”亦真没往那一层面联想。
“哎呀。”宋小菀不耐烦她的迟钝,“那可不是两人犯奸?”
“不会吧。”亦真不可置信,“这这这……太骇人听闻了。”
“难不成我还骗你?”宋小菀压低声音:“我早就跟你说这两个人不对。那个皖音,你别看她平时清纯可人的,是个男人就要勾搭。不要脸。”
就这样你还打算和皖言辙结婚?亦真简直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回去的路上,才隐隐察觉出点什么索隐的意味。
“我问你。”亦真盯住夜烬绝,“你那个表妹,有没有……”
“你没事儿吧。小小年纪,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夜烬绝斜她一眼,还恶声狠气教训了她一顿。
亦真撇撇嘴。也是,就他这嘴,冰锥子似的,谁会傻到这份上。
钱妈已经备好了育儿经。现在的人在备孕上都讲究,女方要吃叶酸片,男方要戒烟戒酒。凑着晚饭便一股脑噜苏起来。
“阿姨。”夜烬绝笑着阻拦钱妈的话:“现在还太早了,我们不打算要孩子。”
钱妈一顿:“你们的事我都知道,眼下这个法儿是最好的。再者,家里有人带,也不影响什么。”
夜烬绝笑,看看亦真,“她自己也还小呢,过几年再说吧。初入社会头几年,应该好好发展自己,孩子什么时候不能要。”钱妈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最主要是两人都不喜欢小孩儿。302宿舍曾经讨论过这个问题。梁熙因为某次被童言无忌唤了声:“阿姨”,从此对小孩儿深恶痛疾。
有次家里来了小客人,不停搅扰梁熙做樱桃派,梁熙就捞起勺子奋起直追:“再捣乱我就打死你!”一张脸怒目金刚似的,从此家里再无小客人造访。
季安然没有悬念,和梁熙的厌恶程度截然成反比。但亦真也觉得她喜爱的行为有失偏颇。
有次在食堂,季安然看到外教的孩子坐在婴儿车里,便去搭讪,还要拍照。外教冷若冰霜走来,没有任何招呼,推着婴儿车就走。亦真还感慨那外教的素养真是高。
夜阡陌的订婚宴很快到了。亦真还是没能躲得过,乖乖收拾齐整,安安静静跟在夜烬绝身边。可还是没能躲过被注意的命运。
被问及,他又不能说是他的妻,说是女伴又显得疏远。她还是一成不变的女朋友身份,微觉有些难堪。
唐沁仿佛也觉得名声被她带累。从头到尾没招呼过她一句,于是便有人说:“看,果然是不被承认。也真是能腆着脸来。”亦真只能装作没听见。
“不然怎么说金鸡才能配凤凰呢!”吴菁报仇的时候终于到了,直着脖子喊了一句。
夜烬绝和几个生意伙伴应酬。亦真识趣地退出来,心里恨不得把吴菁的嘴叉子撕到耳朵根,直扯开了脸。
“叫你管箩里米,你偏就要管箩外糠。”虞昕顶着她的话就冒出笋来,“哟!老吴呀,怎么不见你那儿媳妇来呢?自家的事管不了,成天就会拿别家的事指手画脚!”
笑客无厘头就是一阵哄笑。
“你!”吴菁迎着脸上来,“关你什么事!好歹我是夜家的亲戚!你算这哪门子的疯狗咬月亮?”
第五百六十六章 订婚宴。
“哟,你女儿可算嫁进夜家了?”虞昕笑脸相迎。吴菁被戳了心,怒不可遏。
“妈你犯糊涂了。”梁熙赶紧冒了出来,“你忘了前阵子的事了?我还当两家绝交了呢,被人家嫌弃成这个样子,今天就姐夫长姐夫短地来了。咦?应该是前姐夫吧。”
虞昕笑不嗤嗤别开脸,不屑道:“自家亲姐姐都不肯来,做妹妹的可真是不容易,跟姐姐合着气也要来帮衬。该说你是不容易,还是该说是做老牵头习惯了?”
“你们!”吴菁正欲再辩,皖音迎了上来,一脸冰霜:“今天是夜家的订婚宴,你们要闹也得分场合。”
“是是是。”梁熙别过脸,尖声酸气地开始了:“得跟你们学习,暗地里放毒,兴风作浪不让人知道。”
“可别被我们说出什么好的来。”虞昕拍拍梁熙,母女俩就一径挽着胳膊去找亦真了。把吴菁和皖音怼的下不来台,又不能大闹。
“算了妈。”皖音拉住吴菁,“等会儿我们可有正事要忙呢。您问清楚了没有?”
不说还好,一说,吴菁就气的砸手,“你说说这个吴素,她怎么就敢兜着藏着帮那两人把婚给结了?你也真是的,怎么拖到昨天才说?”
皖音同她道破,吴菁深感幻灭的痛心,对亦真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我本来想着来日方长。可你说这两人要真有了孩子,可不竹篮打水,一场空了?”皖音懊恼地道。
“也对,这事情不能再拖了。”吴菁下定决心。
“怎么一眨眼你就不见了?”夜烬绝挽住亦真的胳膊。梁熙在一边作个怪像,告状:“你那表妹又来隔应人了。”
“你不舒服?”夜烬绝没有瞅睬,扶住亦真,“早上没吃饭?”
“不是,这里面太闷了。”亦真勉强笑了笑。
老牌的五星级酒店充满了复古奢华风,四处都有绘画和浮雕。在场有不少知名演员和歌手。维也纳乐队驻在台上奏乐,唐沁和夜阡陌在舞池里跳舞。
木质天花板上的油画是古欧洲式,也有出自法国著名油画大师勒勃兰之手的油画。油画分布在半球形的穹顶造型,气势恢宏,还有类似奥德朗的画风。
古董水晶灯.asxs.睛作用。而为了衬托水晶灯,还特特制了一个鲜花底座,每一个底座需要上千朵的鲜花,其间还缀着铃兰花,碰之易折,三百束就高达六万人民币。
亦真呆呆地四下里观望着。连一向严板的夜景权都不吝赐笑,拿着香槟招呼来宾,尽管笑容与他十分不相搭。
订婚对于上流阶级是必不可少的仪式,为的是让两人在筹备婚礼前正式融入对方的圈子。像文化的渗透需要营造时间及空间,否则就会显得不礼貌。
亦真闷闷地想,心里就有些灰落落。夜烬绝自然没功夫照顾她的小女儿情绪,只有梁熙在一边逗着她笑。
“你干嘛呀。”亦真不耐烦,别过脸。
“笑一笑嘛。”梁熙办个鬼脸。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们这可是上了架的,板上钉钉,谁敢把你们拆开?”
亦真撇嘴,“难道你不知道一个app的评分低于一分就会被强制下架吗?”
梁熙笑:“你总不会比钉钉还惨吧。”
“钉钉?”亦真一怔:“什么钉钉?”
“还记得前段时间发生疫情吗?”
梁熙笑:“老师们当起主播,学生们难逃被钉钉网课支配的痛苦,于是就拿钉钉撒气。app评分低于一就会被强制下架,于是学生们疯狂打低分。一个高达十一亿次安装数据的app,评分居然从4.9跌到了1.6,可怜的只有一星半。”
“家委会都下达了通知:‘果然是学生出征,寸草不生。各位家长们,赶紧去给钉钉打满分拉平指数,不然下架了还怎么学习?我们与孩子们的战斗再次打响了!’”
亦真抿着嘴笑:“钉钉好可怜呀。”
她能想象到学生们像蝗虫一样飞来,可怜的钉钉被摧残成了一块秃地。
梁熙见她还笑得出来,反倒有些心疼。
吴菁在人群里走走串串,终于觅见吴素和夜景权的朋友,上去打个招呼,就在耳边犯起几句嘀咕。
夜烬绝和夜阡陌不痛不痒地针锋几句。夜烬绝猜想唐沁是不会真正和夜阡陌结婚的。他知道她有自己的情郎,不过是名义上互利互惠。
“你说什么?”惊吼的一声传来,小提琴划拉出刺耳的乐音。
众人纷纷掉过头,箭簇般的目光齐臻臻射来,直洞洞探察着夜景权。
那女客吓了一跳,后退一步,目露惊慌:“怎么了?我不过是询问您大儿子什么时候结婚的,有什么问题吗?”
“谁告诉你的?是谁告诉你的?”
氛围剑拔弩张,众人议论纷纷。亦真一听那惊雷似的一声,瞬间魄散魂飞,栽头就退了一步。
夜烬绝率先上来,护着人拥在怀里。夜景权下死眼盯着他,“我问你,你是不是背着我和这小妖精把婚结了?”
夜烬绝看了那女客一眼。音乐戛然而止。沸沸嘈嘈的人声喷泉似的高涨。
亦真只觉一个个虫子钻着脑壳嘎嚓嘎嚓叫。天地间的巨大的齿轮钳紧了她,恨不得碾斩成两段。思想意识被油滑似的一层介质裹紧了,什么都听不见。感官也是迟钝且闭塞的,只有那针戳似的密织的疼痛是真实的。
“你这贱人!”
一巴掌迎风砸上来,亦真懵了,被夜烬绝挡着,一巴掌稳稳落在他身上。
“畜牲东西!你气死我!你气死我得了!”
夜景权气的抬起拐杖就打。夜烬绝站着没动,亦真倒是一下没挨着。
“凭你这妖精,也想嫁进我夜家,死了这条心!”
最后一句是冲着亦真来的。她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一锤子砸在棉花上。
“叔叔你也太过分了吧!”梁熙顶风冒了出来,把虞昕吓了一大跳。
“小真怎么你了?你要这样骂她?难道两个人真心相爱也错了吗?”
“你是谁?”夜景权一脸槌台拍凳闹狠狠的模样。
第五百六十七章 不会是想不开吧?
“我是小真的好朋友!”梁熙被薛子墨拧着喊:“你不能这么骂她!”
“小熙!”虞昕怒冲冲喊停。
夜景权冷笑,捣着拐杖像往土里打桩,“各位!我夜某人今儿就在这起誓,绝不让这个狐狸精做我夜家的媳妇!除非我死!!”
亦真羞辱难当,当即扭头跑了出去。梁熙赶紧在后面追。
“你到底在干嘛!”夜烬绝忍无可忍:“是我要跟她结婚,你激动闹腾什么?”
他踅身就要追,被皖音横刺里截阻挡下来,“表哥!你这时候怎么能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你滚开!”
夜烬绝一抬手将皖音推飞了出去,撞到订婚蛋糕上,糊了一身奶油。
“畜牲东西!你敢追!”
夜景权呵斥一声,陡然气喘难鸣,后栽着倒退一步,脸色急白。一个个人乌云似的趱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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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现在跑哪去了?”南璟风收到梁熙的消息,二话不说跑过来了。
“真是气死我了!”梁熙气地跺脚,今天的风异常大,头发在空中被吹成一张灰饼。
“夜烬绝呢?他没追出来?”南璟风问。
“鬼知道怎么回事!我给亦真打电话她也不接。”梁熙烦躁地扎紧了头发,“不会是想不开吧?”
“不,不会的吧!”南璟风也是一脸的毫无主见,“还不至于想不开吧?”
“都是皖音那个贱人!一定是她!让我逮着她非给她那狗头拧下来!”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赶紧找人啊!”南璟风把手一撒。
“去哪儿找啊!”梁熙跺脚,手机响了,是夜烬绝。
“你找见亦真了没有?”
“没有啊,我打电话她不接,你还不出来找?”
“我现在去不了啊!”夜烬绝在那头暴跳如雷,“我正在去医院的路上呢,老爷子不对了,你找见她记得联系我。”
“臭男人!关键的时候没一个靠得上!”梁熙怒冲冲摔了电话。
“怎么了?他不来?”南璟风紧迫地问。
“死去吧!”梁熙气地跺脚。
“喂喂喂,你这样诅咒别人是不道德的。”南璟风抹了把脸,冷静片刻,“这样吧,我们分头去找,我往北你往南。去可能找到的地方看看,别太久。最好先去个什么湖边看看,万一真想不开了就惨了。”
“好了好了啰哩啰嗦的,等你啰嗦完亦真早就死了。”梁熙拔过身急冲冲走了。
南璟风一路沿着北街跑,朔风卷起满天沙尘,狰狞地飞扑上来,遁形的伏地魔似的。
黑云压城,天地间骤然缩进。灰色的馒头状的云堆簇在一起,压着大地直往下揿,越来越趋向于诡谲,最终呈如密密匝匝的负片色的癌细胞。
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粗壮的树在风里摇晃,头顶一片沙森森的风雨声。
南璟风停下来粗喘。觉得像末日逃生,暴风雨虎眈眈追随其后,多诺米骨牌似的,随时都有湮没的可能。
亦真坐在湖边的小草地上哭,脸埋进膝盖里,听到远处有人声。
是南璟风。
亦真回头,说那时迟那时快,瓢泼大雨瀑布似的,哗啦一下直浇下来。亦真直接被淋傻了。
“为什么暴风雨跟着你一起跑来了?”亦真伸手就给南璟风推了一跤。南璟风摔到了泥里。
“你有病啊,冲我发什么脾气?”南璟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这不是担心你想不开吗?”
亦真张嘴就要失声痛哭。
“闭嘴!”南璟风喊:“能不能有点出息。”
“他们都不要我。”亦真捂着脸,“我要去死!”
“那小坑小渠的还淹不死你。”
“我可以蹲着。”声音忽然小了,赌气的声口。
“再说了,你还欠我两条命呢,你得还够才能去死。”南璟风把外套脱下来,当雨披撑在头顶,“行了行了,梁熙还急得找你呢,想想去哪儿会和吧。”
亦真抗拒地摇头:“我哪儿都不想去。”
“哪儿都不去,一个人惨兮兮傻站着等雷劈吗?”南璟风挣住她,“走吧走吧。”
梁熙在一家肯德基里避雨,联系两人过来,亦真在车上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你没事吧?”南璟风伸手探亦真的额头,“好像有点烧。你这身体素质不行啊,才淋了点雨就烧起来了。”
亦真咻咻鼻子,脸揿着脖子一缩,委屈地打了个喷嚏。小狗儿似的。
“算了算了。我还是给梁熙打电话,让她直接来找我们吧。”徒然跑一个来回,没来由的折腾。
亦真缩着脖子看窗外,风声雨声被隔出了徜恍迷离的车厢。天地被放大了,她躲进天地间的罅隙里,感到格外安全。
南璟风欲言又止,岔开话问:“你在想什么?”
“小时候我在外公家,那时候还没搬进那个古色古香的房子。整天就是和胡同巷子里的小朋友成群结队出去玩,雷雨天搭一个茅草房子,居然不漏水。五六个人挤在里面,又幸福又安全。”
南璟风把脸埋进掌心里笑,“可能你比较适合山顶洞人的生活。”
“你怎么来了?”亦真这才想起来问。
“梁熙给我打电话的。你们那少爷追随他爸去了,说是有紧急情况,去医院了。”
“哦。”
亦真忽然感觉一阵刺心。不单是因为夜烬绝没有来找她。
现在逃避让她觉得安全。她抗拒再和夜家人有接触。她简直害怕再看见夜烬绝了,她也不想跟他回去。
“我们这是去哪?”亦真问。
“去我叔叔家。”
“我能在你叔叔家呆几天吗?”
“你为什么不去梁熙家?”
“梁熙家有薛子墨啊,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分别。”
“你不想再看见他了?”
又是一阵刺心。亦真别过脸看窗外,眼泪不断流淌。
南璟风见她这个样子,抿了抿嘴:“想住多久都随你。”
梁熙要比他们延后十五分钟到。亦真借了南璟风的衣服来穿,宽大的白色短袖罩着,能当裙子穿,愈发显得豆苗苗的。
“喝点参茶吧,暖身的。”南璟风酽酽沏了一壶。
第五百六十八章 我不想回去了。
“所以呢?”梁熙问亦真:“你不打算回去了?”
“回去自取其辱吗?”亦真瘪下脸,“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没想到暴风雨会来的这么猛烈。我现在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丫就是贱。”南璟风忍无可忍。
“你胡说什么?”亦真尖起嗓子,脾气立马上来。
“你明知道他爸爸不喜欢你,你还要和他结婚。现在闹成这样,上不了台面的是你;死缠烂打的是你;死皮不要脸的是你;搅的夜家满天星斗的还是你;气的人家住院的又是你。你说你不是犯贱是什么?”
“你闭嘴!”亦真抄起抱枕抽南璟风。
“当初干嘛要那么冲动的结婚呢?”他抄手挡住,夺回抱枕,摆回原位。
“我求你不要再说了,讨厌死了!”
亦真把脸一扪,反咬:“当初你去追随你前女友的时候,你比我还贱呢!”末了恶狠狠的。
“……”
“我们现在在说你的事情好吧,你不要带情绪嘛。”
亦真拧着脸:“都木已成舟了,还能怎么办?”
梁熙嗐一声:“我看也是,现在闹成这样,亦真你还是别回去了,横眉冷对千夫指的。”
“可是你住在这儿,不太合适吧。”
“我在这里可以静下心来画画啊。”亦真撇撇嘴,“南璟风又不住在这儿。”
“谁告诉你我不住在这儿了?”南璟风驳斥:“我都说了我要在叔叔家住一段时间。”
“你什么时候说过?”
“反正我就是说过。”
“那我还是走吧。”
“我想抽你。”南璟风斜亦真。
“可是你现在来我家也不合适啊。”梁熙瘪瘪嘴:“总不能你一个人上我妈那儿去吧。你还是住这儿吧。”
“……”
“你们都嫌弃我。”亦真把头一摔。
“你住就住呗。地方这么大,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南璟风掉头不屑:“我可是正人君子,才不惦记你这已婚妇女呢。”
“你说谁是已婚妇女?”亦真抄起抱枕又是一抽。
“疼!”
“可是我那边怎么说?”梁熙捂脸,“夜烬绝还等着我去联系他呢,我总不能说你住在约翰逊这儿吧。他知道了怎么想?”
“谁说我要住这儿了。”亦真努努嘴,“我住酒店去。”
“你一个人住酒店去?”南璟风蹙眉:“一个女孩子多不方便啊,我可以收留你啊,反正你欠我的已经够多了。”
“这就是我不住你家的原因。”亦真瘪着脸,“我是已婚妇女,得知道避嫌。”
于时,梁熙的手机响了。亦真猜是夜烬绝。
“你找见她了没有?让她接电话。”声势汹汹,听着仿佛要来寻仇。
梁熙眨巴眨巴眼,作势要把手机给亦真。亦真受惊的小麻雀似的,躲在南璟风身后,一脸抗拒。
“她去洗澡了。”梁熙机智应答,“刚刚淋了雨,去洗澡了。”
“你们现在在哪儿?”不耐烦的声音老远都听得见,“地址告我,我接她去。”
亦真忙比了个“不要”的手势。
“那个那个……她说不用了。”梁熙惊慌应答。
“你不是说她在洗澡吗?你在一边观赏她洗澡啊。”夜烬绝不耐烦:“赶紧把手机给她,让她听电话!”
南璟风蹙眉,他就受不了这人疾言厉色大呼小吆的声口。
亦真灰鼠鼠上前,接过电话。
“你倒是吱个声啊。”夜烬绝道。
“怎么了?”委屈巴巴应了一声。
他在那头松了一口气,“你跑哪儿去了?被雨淋着没有?有没有生病?”
“没有。”
“你在哪儿?我接你回家。”
“我不想回去了。”赌气地哽咽一声。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你不回来,这事怎么解决?”
亦真在这边摇头,“我不想回去。”
“听话。”
“我也是有自尊心的。”亦真哭一声,气凑一声,“我不想回去。”
夜景权公开地声讨,于亦真简直就是开诚布公的羞辱。她委屈,但恨的成分居多。
夜烬绝在那头一阵沉默,末了叹了叹气,“行吧,你想去哪儿?我见见你总行吧。”
脚不自觉走出了客厅,亦真现立在房檐下。
庞大的瀑布似的雨,在阶下形成汤汤的湍流。潮湿的石阶爬满了腥湿的鱼虾味儿,沤着枝叶的水涡像在剧烈沸腾。
世界忽然安静下来。
亦真自嘲似的苦笑一声?“见我干什么?我又不想见你。”
“见你有没有少条胳膊断条腿啊。脸都哭花了吧。”雨天里的嗓音也是格外清润。
“你爸爸还好吧。”亦真赌气咕哝一句:“闹出个好歹动静,又把黑锅推我身上。”
“现在已经没事了,高血压。我刚刚问了,这事情是吴菁说的。去问她,她说是我妈跟她说的。该死,现在我根本就联系不上我妈,好好的跟吴菁说这些干什么?”
“不小心说露嘴了吧。或者是想气气你爸。”亦真现在就只剩苦笑了。
“好了好了,你现在在哪儿?”
“你别来了。怪折腾的。”亦真触手感受雨甸甸的重量,道:“我自己去就行。”
“你是我老婆,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别磨叽了。”
“我在约翰逊家。”
“南璟风那里?”夜烬绝紧迫地问。
“我和梁熙一起来的,梁熙也在。”她把这一句当作解释。
夜烬绝不到一个小时就来了。亦真出门的动作更急,却不忘抄着把小伞,把梁熙给逗乐了。
“这么担心人家,还是乖乖回去吧。”
亦真扭头瞪梁熙。
“谁要跟他回去了。”一句话保证似的。才一出门两只就抱在一起了,梁熙直呼辣眼睛。
夜烬绝倒是没有被雨淋湿。衣襟上沾着细微的清凉气息,像竹子又像薄荷。刮蹭在她的脸颊上,凉咻咻痒唆唆的。
“穿的太少了。”他笑着摸了摸她的额头,比了比自己的,而后才向南璟风致谢,“谢谢你帮我照顾她。”南璟风点点头,有些勉强。
“行李已经收拾好了。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去。”夜烬绝一面说,一面从车里捞出外套给亦真披上。
“梁熙也一起走吧,这里不好打车。”夜烬绝道。
第五百六十九章 我觉得我们就快要分开了。
“嗯,好。”梁熙应一声,跟南璟风道别,飞快上了车。
夜烬绝先送走梁熙,才跟亦真商量住哪儿的酒店,尽可能选的离家近一点。
“这次我可是被扫地出门了。”亦真给夜烬绝倒了一杯水,闷头挨着他坐下。
“要委屈你一段时间了。”他伸手将人抱在怀里,吻了吻她的头发,半晌沉默才道:“反正早晚都有这一天的,早晚不都一样?现在就等着我爸自己看开了。”
亦真简直想说,你爸要看开早就看开了。住酒店怎么也比在回夜家那个虎狼窝强,这点她倒是不觉得委屈。能延挨着一天不回去,她就是安全的。
酒店倒是宽敞,有个很大的阳台,铺着榻榻米和茶具,采光和揽景自然优渥。冰箱里有香槟酒,起开一瓶,金瑰色的液体里荡漾着气泡。
两人靠在一起听雨,连喝了几杯。
“你什么时候回去?”
雨声沙沙,一阵凉风飞扑在人脸上,到处都是灰色。
“雨小了吧。”
她想起旧世纪的灰色。一线排开的泥灰色的屋脊,一幢跌宕着一幢,四通八达的小巷挤了又挤。电线杆也是灰色的,错综的电线高高架在空中。不过回忆里的灰色是死透了的。
“去洗个澡吧。”亦真闻见两人身上都浸着股潮气。夜烬绝说那是风吹的。
“去洗个澡吧。这时候洗个澡比较幸福。”
“可是只有一间浴室啊。”他故作为难地道,又扬扬眉:“还是两个人一起幸福吧,欢乐多又多。”
“……”
亦真在心里痛骂你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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柠檬靠在屋檐下等夜烬绝回来,雨下了一天,大家的脸上都压着不耐烦。
“我说柠檬,你傻站着干什么?还不把院子里的水扫了?”岳离在身后喊。
“你说,亦真还会不会回来?”柠檬流露出不情愿的神色。
“她回来董事长能饶得了她吗?”岳离嘟囔着,抱怨:“就怕走了这一个,又把那一双给招进来。你说怎么就有人这么不要脸呢?”
“应该不会吧。”柠檬若有所思,发问:“最近皖音好像都没有接通告。”
“应该是不打算进军娱乐圈了吧。也是,对于她这种不要脸的人,舆论导向的负担太重。”
这句话一出来。柠檬就感觉不保险。果然,晚饭时候,皖音就被夜景权派车接了过来,名义上说是来照顾董事长的。
“活金莲熬药,背地里放毒。”岳离翻了个白眼,现在她最见不得这个皖音。“她在书房里和董事长谈话呢,送茶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姨父稍安勿躁。”皖音觇夜景权一眼,抿了抿嘴,为难地道:“结婚这事绝对是她撺掇表哥的。不然表哥怎么都没跟您提过要跟她结婚?现在木已成舟,我劝您还是看开些吧。”
结果自然适得其反,应中了她激将的目的。夜景权的脸立马笼上一层黑云。
“不行。不能让这妖精把夜家搅的家翻宅乱,现在这些妖精多了去了。”
夜景权尝过被爱情背叛的滋味,最反感籍以爱情之名的女人,无论什么目的都该死。何况亦真还和南璟风在非洲有过不清不楚的一段。
皖音轻声笑蔓:“那如果她现在肚子里有孩子呢?您还会强勒他们离婚?柠檬可是告诉我,她现在想用孩子来打消您这个念头呢。似乎表哥现在不大想要。”
“该有的妇人之仁绝不能姑息。”夜景权冷笑:“她敢怀上,我就让她这孩子生不下来。想借着孩子傍上夜家?还是太嫩。”
皖音心中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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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该回去了。”亦真擦了擦眼睛,房间里黑魃魃的,雨声还没有停。
夜烬绝轻轻笑了一声,胳膊揽过她的脖子,手指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摩挲。
窗户还开着。有些冷。幽幽的光亮渗进雨幕,像通往冷囚世界的门,碜可可的。
她往他怀里缩了缩。他是包裹着火种的神,密闭的茧。她喜欢被封裹的密不透风,愿意成为他的一部分。越是闭塞的窒息,越是将安全感放大无数倍。
“我觉得我们就快要分开了。”亦真道。
“怎么会呢?不会的。”
“你爸爸不会同意的。”
“那我们就坚持到让他同意,好不好?”
她没应声,侧过头去看他。适应了黑暗,那双眼睛更是亮,黑曜曜的钻石的光芒,漂亮极了。鼻峰陡峭,投下山的影子。
“我爱你。”她轻声呢喃。
柠檬等了一晚上,也没把这人等回来。
夜烬绝是一大早走的,亦真一流露出舍不得,他马上就不忍心走了。
艳阳高照的一天,阳光有些刺眼,照在车玻璃上像烧出一片白光。车一进门柠檬就看见了。
“大少爷回来了?”她精心收拾过。夜烬绝没什么表情,也没有搭理她的意思。柠檬便道:“皖小姐来了。”
“她?”夜烬绝有些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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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又来了?”一句甩在皖音脸上,皖音笑脸一僵。
“表哥,是姨父要我过来的。”理由就永远是这一句。
夜烬绝别过脸,不愿意多搭理她,走几步又顿住,“你们到底想干嘛?”
“表哥你在说什么?”皖音一脸委屈。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夜烬绝冷笑:“昨天那事可不就是你妈背地里捣鬼?怎么一碰到夜家的事,哪里都少不了她?夜家的事跟她有关系吗?自家的事掰扯不清,天天跑人家家里瞎张罗什么?你回去告诉她,再横插一脚竖插一头,别怪我跟她翻脸。”驱赶意味很浓厚。
夜烬绝背过身走了。皖音几乎气喘不上。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没留下什么马脚,他对她却比先时冷漠多了。而她还保留着青梅竹马时代的热情的祈盼,此刻说不上来的寒心。
夜烬绝去大厅里吃早餐。奇怪的是夜景权并没有对昨天的事发表任何意见,对他也是不瞅不睬。
“爸,我一会儿就接小真回来。”夜烬绝道。
“你敢!”老爷子脸上立马暴起了青筋,“你敢把她接回来,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第五百七十章 谁勾引有夫之妇了。
“没了我,不是还有夜阡陌吗?”夜烬绝好脾气地应了一句。
“你别再被糊涂迷心了,抓紧时间给我把婚离了。”
“不。”
断然拒绝,决然到都不愿和夜景权有眼神交锋。
“小真不急着回来,您考虑清楚吧。”
“皖音不是来照顾您吗?现在您也有儿媳妇了,过一段时间,我和小真搬回家住。”
餐刀划开芥末胡椒烤菲力牛排,鲜汤四溢。只剩静默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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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真是被大太阳晒醒的。夜烬绝估计走了有一会儿了。
南璟风打过电话来,亦真才想起今天有课。
“不然我帮你请个假?”
南璟风体恤她昨天受了“天大的刺激”。亦真立刻就被他这夸大给逗笑了。
“我哪有受天大的刺激了?”
“少打马虎啊,谁昨天打算在雨里面失声痛哭的。”
“你滚。”
“行嘞。您多会儿来?”
“我还没吃饭呢,半个小时左右吧。”亦真看了看表。
“麻烦死了。你直接过来吧,我让人给你准备早餐。”
“那好吧。”亦真才挂了电话,夜烬绝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还不打算起床?太阳都晒屁股了。”
“起了起了,我还要去上课呢。”
“路上小心。”夜烬绝笑:“我下了班去陪你。”
亦真调戏他:“公子是是陪我共度良宵呢,还是陪我烛光晚餐呢?嘿嘿嘿。”
嘴角抽了抽,夜少爷疏离道:“公子被你吓跑了,不敢去了。”
亦真办了个鬼脸。
梁熙闲极无聊,想来找亦真聊天,亦真说在约翰逊那里上课。梁熙便凑课业结束时来凑热闹,还抱着豆芽。
“怎么豆芽也来了?不应该在家里吗?”
亦真放下手里的摩卡,伸手去抱豆芽。软绵绵的,年纪大了也乖巧了,贴着她的怀抱念经,不时娇嗔两句,偷闲撒娇。
“钱阿姨说你不在家它叫唤的太厉害。”梁熙支着下巴。
“奇怪,钱阿姨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呢?”
“可能是以为你心情不好,不想听家里的糟心事。”项家出来的,果然都会察颜观色。
南璟风凑过来,在豆芽的肚子上戳了戳。亦真伸手打他,“豆芽这几天吃坏了,你别在它肚子上戳。”
“钱妈跟我说项家的人来送了邀请卡,邀请你去参加项以柔的婚礼。”梁熙交叠着手,表情有些疑惑。
“项以柔真的要嫁给张桦?”亦真大惊,脸色一凝。
“她活该。”梁熙从鼻子里哼一声,“她嫁了才好呢,省的她们一天天老打你的主意。”
亦真嗐气:“任栀雨会希望我看项以柔的笑话吗?不可能,应该是项舟的意思。”
“打你的主意?”南璟风摆弄着手里的小雕塑,手掌大小的小人儿。亦真也没留意,只觉得说来话长,没有同南璟风解释。
梁熙撺掇亦真去看笑话,“那些朋友里她谁都没请,倒是请了康城。我感觉她也是想报复他。”
“这样去看人家的笑话,以后会遭报应的。”亦真觉得还是不去。
“说的就跟你报应没来似的。”梁熙掉头不屑,仿佛又不甘心,调转过头,“或许能冲一冲呢,有种说法怎么的?孤掷一注,迎着霉头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这种话你也说的出来。我看你才是有毒。”亦真撇嘴笑。
“原来你不是孤儿啊。”南璟风恍然大悟。还以为项以柔是亦真的什么亲戚——再怎么打主意,也得享有支配权,支配往往从抚养中得到回馈。
“你才是孤儿呢。”亦真横南璟风一眼。
南璟风就拿上劲儿了,“这就可见我有多善良,从来没有询问过你是不是孤儿,免得戳你的心。”
亦真捂脸,“我真是谢谢您了。”
亦真觉得南璟风和夜烬绝不定能成为朋友呢。两个人同声一气,一个说她没有朋友,一个说她没有亲人。真是讨厌。
豆芽被梁熙带走了,亦真估计它也想阿牛。南璟风坚持要送两个人回去。
“这里是郊区,得走一段路才能打到车。万一你俩被劫财劫色了,有个好歹意外了,我会痛心内疚的。”
郑重其事,非送不可。亦真就差翻白眼了。芝麻大点的事,也能油着嘴被他说成是倭瓜。
“我看你是担心有余,想送某人才是真的。”梁熙迎着头,轻声吐纳一句,被南璟风使了个忌惮的眼色。
“少说几句能死了你吗?”
“勾引有夫之妇,你这样是不道德的。”
“谁勾引有夫之妇了,我把她当我妹妹。”
“哦哦哦。我懂得。你们男人的官方辟谣声明。”
梁熙把头一摔:“算了,当我没说。”老成的像半个男人,狐朋狗友之属。
说是送的上了车,临时又接到约翰逊的电话,让他去商场买材料。于是也一起坐出租到了市里。
亦真比两个人先下车,打了招呼转身就走,没有回头。
“急着去见心上人。”南璟风笑着摇头。
“你和亦真在非洲的时候——”梁熙觉得有点唐突,佐以笑容缓冲,“没有发生过什么吧?”
“你什么意思?”
南璟风唯一的好处就是声腔不会太严肃,吴侬软语似的风情。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就是想起来了问一问。我怀疑你这次回来是为了亦真。”目光灼灼,洞察秋毫。
“谁回来是为了她了。我是被我叔叔呼之即来的好不好。我又不是不知道人家名花有主。”南璟风嘴角抽了抽。
他确实是喜欢亦真,在美国的时候就开展了。后来鬼使神差去非洲找她,又救下她一次。
他知道她也喜欢流浪式的生活。但惯于居无定所的人,心是不受拘束的,故没有强求强占的心理。他的情感能从她身上汲取一丝安定,仅此而已。
亦真一直犹豫到夜烬绝回来。
“项以柔要结婚了。”亦真道。脸上却还是不敢相信。
“结婚?”夜烬绝似有点不满:“怎么今年刚上套的牲口这么多?一个个不识号,非赶在这时候结婚。”
也勾引的谁欲罢不能,急得要结婚似的。亦真被他这孩子气的表情逗笑了。
第五百七十一章 他们的句号不是圆满,而是终结。
“人家结婚你也要嫉妒。”亦真嘲笑他真是个小心眼的男人。
他板着个脸,“我当然要不高兴了。他们都贯彻落实到底了,我还打不出樊笼第一关,显得我很低能啊。”
亦真披着嘴笑了几声,正色道:“项以柔要嫁的人不是康城。康城还收到了她的结婚请柬。”
“嗯?”疑顿的神色消失,“那她要嫁谁?”
“不是人人都能嫁给爱情的。”亦真苦笑一声。他伸手弹她的头:“不许你胡说。”
“我说什么了?是你自己想偏了好不好?”
亦真撇撇嘴,刚想别过脸,被他伸手撮住了嘴,亲吻一下,像两只对食的小麻雀,啾啾叽叽互逗着开心。
“我不跟你玩了。”亦真扫开他的手,正了正神色,“项以柔居然要嫁给张桦,我惊呆了。她一定是疯了。”
“嫁给张桦?”夜烬绝微微惊了一下,声音旋即又恢复了平静,“这样我就放心了。以后项家就不会再打你的主意了。”
“……”
“我现在不已经是你的了吗?你还要放心什么?你这样幸灾乐祸是不对的。”亦真批评教育道。
“切。”夜烬绝不服:“我就不信你没有。”
“这次我真的没有。”促促的一句,末了低沉下去,“我觉得她和康城还是有点可惜。她应该是恨康城的,两人才分手没多久,他就率先娶了别人。”
“可能是不爱了。这玩意儿还需要什么理由?”夜烬绝平静地道。
“你会不会也有一天不爱我了?”亦真担忧地问。
“这谁说的准呀。但是有一点啊,就算我不要你了,你也不能去找别人。你的还是我的,我的不是你的。”
“滚吧你。”劈手一锤子上去,“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渣男。”
“逗逗你嘛。”夜烬绝笑着摇摇头,“这世上就没有一成不变的爱,都是要靠后期经营的。项以柔有过前科,而且她那个人的人品又那样,两个人怎么过的到一块儿去?”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项舟居然会给我送请柬。”
“不要去。”夜烬绝道:“邀请你不定是个阴谋。有可能是她们利用你幸灾乐祸的心理,导出的一个局。不定明天醒来,你就变成张桦的老婆了。”
“不是,你能不能把我讲的善良一点?”讲道理的架势。
“咱俩谁跟谁。”他美滋滋地道。亦真还调侃他的心机套路深,心里一究寻又毛骨悚然。这也不是没可能。
项以柔的婚礼亦真没去参加,钱妈倒是去了,还特特来酒店找她。
亦真正在给cc的时装周画广告画,钱妈按了很久的铃才听见。
“项先生托我来送你东西。”钱妈从口袋里掏出精致的盒子,里面放着一枚葡萄紫的鸽子蛋宝石戒。
亦真傻眼了,这一幕太浮泛了,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
这钻石不会是假的吧?推却抚养义务的项舟,目的是把账划到结婚这一项上?怎么想都不可能。
“这是先生今天打算交给你的,他也知道你和夜家大少爷领证的事。”
钱妈咕哝着,最后一句倒是放的缓慢又清晰,“这戒指是你妈妈留给你的。我也很震惊,居然没被那貔貅掳了去。”
亦真扬着眉毛调侃:“君子有成人之美,也许他这时候忽然想起来要做个君子了。”想也是不可能,八成是想顺水推舟卖个好。
就算她自己再为难,他们面上是光鲜的,说出去是“我们有个夜家的女婿。”
钱妈站着没动,亦真这才反应过来,将钱妈请进了屋。给她泡了一杯茶。
“看的我都触动。”钱妈比划着两个人的方位。
“以柔呢像是专候着那个康城。他来了,她的目光一亮,又迅速暗了。两个人你眱我我眱你,互相看着都不是滋味。”
“末了好像鼓起勇气想说点什么,康城旁边忽然站上一个女的。两个人尴尬了一下。嗫嚅着,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那姑爷像是嫉妒心旺盛的样子,拖着脚飞扬跋扈地来拆台。当场就敢冲以柔爆起眼睛,生拖硬扯走了。康城上完礼就走了,两人最终一句话都没说。”
亦真能想象到两人心里是怎样的覆水难收。或许康城在那一瞬间也盘旋过冲动,想不顾一切带她逃婚。又或许只是单纯的告别,唏嘘而愧疚。
正所谓“铁打的事实”。他们的句号不是圆满,而是终结。
对于两个人来说,这是个极重要的仪式。像《半生缘》里说的那样:“……他是在跟时间挣扎。从前最后一次见面,至少是突如其来的,没有诀别。今天从这里出去,却是永别了,清清楚楚,就跟死了的一样。”
钱妈又絮絮叨叨了一阵儿,“那个皖音可真是不要脸,你前脚才走,她后脚就巴巴来了,急得落地生根。”
亦真摆摆手,“我能想象到。不定过几天那个吴菁也要来了。”
“她暂时倒不会来。”钱妈思了思,“她儿媳妇不是快过门了吗?下周一。据说也不是个省事的,一张嘴说人家不过。”亦真笑了。
夜烬绝回来的时候,家里的小姑娘又捧着《半生缘》看了一遍,特意出去新买了一本。
“不是高中的时候就看过吗?”夜烬绝好奇,从前他还嗤之以鼻说世钧太没用。
亦真把钱妈的话简述了一遍,还有点伤感。
“活该。”他道:“要学君子成人之美,哪能有什么后来。”
听这架势,活脱脱一个土匪,不是来砸场子就是要来抢亲。亦真听着就害怕。
他采过她的戒指看了看,笑:“你这戒指倒是值钱,像欧洲的古董。”
“现在我也不去想什么书信的事了。估计遗产就是这戒指了。”亦真端详着戒指。
夜烬绝回家跟夜景权做思想工作,顺便撵走了皖音,也是嫌她多事。
皖音倒是一反常态,只嗤一声:“不用表哥急着撵我。我就说了是来照顾姨父的。正准备走呢。亦真姐最近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