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危机(上)
夜烬绝轻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荷包,里面装着她的糖果,用流光溢彩的糖纸包着。荷包是亦真手闲时设计的,伏地魔图样,但是她不通绣工,还是专门找人做的。他天天揣在身上。
亦真往嘴里丢了一颗糖,嘎嘣嚼碎。夜烬绝道:“我会让人把灯光调暗点,这样就没人看得见你脸上的红疹了。”亦真感激地笑。
入场嘉宾要佩戴一枚徽章,衔着蓝宝石的孔雀描绘的很是精致。进了大厅,果然昏暗的像一幅宗教画。亦真挽着夜烬绝的胳膊,问:“这灯是不是太暗了?”
夜烬绝摇头:“咱们入场前就这么暗了。”
是庆功宴又不是舞会,色泽鲜亮一些不是更好?
亦真随夜烬绝走了一圈,心心念念皖音到底长相如何,忽听闻后面一个甜腻腻的女声,蜂蜜一样积郁在喉咙里,吐不出也咽不下。这是第一感觉。
“表哥!”她喊的亦真身躯一颤,嘴角抽了抽。
两人才回头,吴菁就搭着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儿定在眼前了。刚刚那个声音明明听着像是在一定范围内飘忽,怎么这母女两个就衔铁似的定在了这里呢?亦真诧异。
母女俩的笑容都有点来意不善,远胜亦真的好奇,能把她扫量瞄法的千疮百孔。吴菁还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亦真简直想把这老乌鸦的头给拧下来。
“这就是亦真姐姐吧。”皖音腻搭搭地笑着,一张倒三角脸下拉的更尖,睫毛亮漆漆,眼睛笑成两弯月牙:“有这么漂亮的姐姐陪着,难怪表哥都不理我呢。”
亦真感觉很窒息,闷闷地想:不理你就对了。但不得不说,皖音的模样的确上乘,虽然灯光昏暗,但也不难辨出她的白皙,脸衬桃花般,眉笼翠雾,檀口含丹,一双秋水眼,比亦真想象中的还要好看。就是有点鼠相。
她的个子比亦真还要高一点,可能是高跟鞋的缘故。裙衩开的较高,领口挖开,勾出一痕雪脯,亦真联想到拉丁舞者的妖艳。
夜烬绝微微笑了笑:“还没见过我爸呢吧,赶紧去那边打个招呼。”皖音便笑着拉吴菁走了,对亦真视若弗见。
女孩子总是在小心眼里转呀转的,亦真觉得皖音对她有敌意。不过没关系,她对她也是如此。
夜烬绝打量一下亦真的神色,轻笑:“怎么样?”
“挺好看的。”亦真平淡地说了一句。夜烬绝笑着扣紧她的手:“没我家小姑娘好看。”
钢琴声娓娓,爵士乐的风味很醇厚。亦真觉得被暖气烘的有些不舒服,才靠在凳子上歇息,蓝枫忽然给夜烬绝打来电话,似乎是什么出了问题。
夜烬绝微微蹙眉,脸色有些凝重。
“怎么了?”亦真不安。
夜烬绝盯着她的脸,眼睛眨了眨,仿佛有点意味深长。亦真没有看懂。
“你等我一下。”夜烬绝瞥了瞥四周,丢下一句:“在这里乖乖等我,哪儿都别去。”
“这是怎么了?”亦真忽然感觉不妙,这暗魅魅的环境周边,忽然弥漫着一股无言的恐怖。
“走了。”有穿黑色服装的侍应同夜阡陌低语,旋即离开。
“怎么暖气开这么大?”亦真觉得口干舌燥,有侍应微笑着递给她加冰的香槟。山一样阴侧侧的立定在她面前。亦真笑着接了。几个同事上前同她说笑,举杯祝贺她斩获aoi新人奖,亦真犹豫着不肯喝。
“怎么了亦真姐,这么不给面子啊。”文子笑:“我们都喝了。”
亦真感觉像在梦魇,她对危险的感知还没有失活,连连摆手:“那个,我喝不了酒。”
“上次请我们吃饭,你一个人就喝了有半瓶。你还不能喝啊?”几个人推板不过。亦也不想同他们纠缠,硬着头皮喝了半杯,借故要上厕所,跑卫生间把酒吐出来,打算就近从侧门离开。
不想侧门被封的铁桶似的,推不开。亦真注意到这锁是新换的,特别新。一只胳膊忽然从旁横截着拦住她,随之有东西被塞进手心:“走后门。”
是钥匙?后门的钥匙?亦真眯了眯眼,这人居然是夜阡陌!
嘴角一抽,亦真心想,大哥,明明你才是最危险的那个吧。他这么一说,她哪儿都不敢去了,讪讪溜回大厅,恨无地缝可钻。
亦真把头发拆下,挡住脸,在暗角里咝咝唆唆串串溜溜。手机也不在身边,她怎么跟夜烬绝求救?亦真一咬牙,趁光影转换时钻到了桌子底下。
桌下盘旋了约莫十分钟,亦真注意到夜阡陌离开了,心里一喜,偷偷摸摸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小鱼一样就要往其他门溜,不会所有的门都被封死了吧。
正推开,一只手忽然从里面伸出来,捂住她的嘴,二话不说就要往里拖。亦真直觉不好,“呜”了几声。夜烬绝低声:“别怕,是我。”
嘴上的手松开。“你去哪儿了!”亦真低斥。
“不是跟你说呆在大厅哪儿都别去吗?你一个人瞎跑什么?”
夜烬绝把门关上,只听一阵窸窸窣窣,他把衣服塞给她,“愣着干什么,赶紧换上。”
亦真也不敢犹豫,反正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赶紧接过侍应的衣服,窸窸窣窣给自己整晕了:“哪边是正哪边是反呀。”
夜烬绝笑气一声:“你可真是我的祖宗,笨死了。”二话不说,翻转过衣服替她穿。少不得有些碰触,亦真也顾不得羞怯了,穿好衣服就被夜烬绝拉着进了正厅。
亦真发现他的衣服也换成了侍应的。
“这是怎么回事?”亦真一脸茫然。
“刚刚蓝枫打电话,说是公司财务那边出了问题。我寻思着不对,让蓝枫把车开走了,换上侍应的衣服又混了进来。发现监控全被破坏了。所有的门都被封死了,而且门锁被换新了。所以我撬开了侧门。打算带你从这儿走,发现侧门外有看守,我就溜回来了,正打算进大厅,就撞见你鬼鬼祟祟的。”
夜烬绝低声:“瓮中捉鳖。怕是有诈。”
“可是,刚刚夜阡陌让我走后门。不要走侧门。那后门会不会没有看守?”亦真小声。
第四百三十八章 危机 (下)
“后门?”夜烬绝微微一愣,手机忽然响了,打开看了,脸色一凝:“刚刚你是不是喝了一杯香槟?”
亦真嗫嚅着应了,补充:“我喝了又赶紧给吐了。怎么了?”
夜烬绝觑眸:“有人汇报,说刚刚你去了卫生间后,夜阡陌把你杯子里的冰块取走了。”
冰块?亦真蹙眉:“冰块里不会有毒吧。”
夜烬绝思了思:“也许夜阡陌信得过?秦巍的目标对象是你,无非就是计划落空。只要我不离开,他们就不能拿你怎么样。”
亦真蹙眉:“那秦巍呢?他现在在哪儿?”
“他也说是在往公司赶,但我想他就在附近,等我一去公司,他就会拖住我。他和夜阡陌各主一头,因为如果夜阡陌在公司,我是没必要赶过去的。蓝枫借故堵车,现在还没去公司。宴会前我已经在这里布置了眼线,这次的下手对象是你无疑了。”
亦真还是觉得不对:“可是你如果不回去处理,会亏损不少钱,秦巍对付不了我,也会趁机拉你下水的。”
“那也顾不得了。”夜烬绝道:“好在晏晚凉和薛子墨被我安排在公司里,应该不会闹出大事。你放心。”
“所以咱们走后门?”亦真问,“那现在走?”
“不急。”夜烬绝道:“五分钟后会有一个游戏环节,大厅里会灭灯。咱们可以趁机溜出去。”
亦真忽然明白过来,难怪夜烬绝说她在大厅里最安全。准确来说,在这个环节前是最安全的,因为这是真正的下手时机。
“可是他们怎么在黑暗里找到我?这么多人呢。”亦真眸色一凛:“徽章?”
“不是徽章。”夜烬绝摇头:“一开始我也觉得是徽章上装了定位。可是我刚刚查了,没有。这一点我也很好奇。”
两人正说着,头顶的灯光就扑灭了。夜烬绝拉着亦真的手,他的方向感很好,赶在灯亮前带她出了后门,后门通往的出口竟然真的没有看守。亦真更狐疑了,难道夜阡陌是真心想帮她?可,他实在没有理由放她走啊。
司机按照吩咐将车绕到后门。亦真和夜烬绝跳上车。夜烬绝打算先把亦真送到梁熙那里,他去和蓝枫会合,一同去公司勘察情况。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秦巍要对我下手?”亦真问。
夜烬绝摇头:“我是担心他还想对你下手,所以才把你带在身边。不过我也想过有这种可能,所以预先安排了薛子墨跟晏晚凉在公司。也在这里分派了眼线。你没发现今天的男侍应身高都在一八七以上吗?”
亦真本来还没太注意,经他这一说,可不是吗?夜烬绝这身高,混在普通人堆里太瞩目。这样的细节也能兼顾到。
正说着,薛子墨和晏晚凉那边也打来了电话,说公司账目亏损的漏洞已被修复,让他不要担心。
“那我现在是不是安全了?”亦真攥紧了手,问。
“嗯。目前是这样。”夜烬绝有些地方还是没想通,夜阡陌在今天的庆功宴上,到底充当了一个怎样的角色?他不是和秦巍是一伙的吗?为什么还有意要放亦真走?
不过现在他顾不得想这些,公司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如果真的闹了不小的事故,夜景权那边他怕是交代不过去,被革职都是有可能的。
车才到梁熙家大门,梁熙已经和虞昕在外面等着了。亦真跳下车,梁熙忙拉过她。夜烬绝叮嘱:“我处理完公司的事就来接你,不要乱跑知道吗?”亦真点头应了,目送车子离开。
“你说不会有什么事吧?”亦真隐隐担心。
“没事的没事的。”梁熙安抚亦真:“薛子墨和晏晚凉都在公司,第一时间就能赶过去。应该问题不大。”
“但愿我不要拖累了他。”亦真惴惴然,随梁熙进了屋里。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
秦美美醒来时,密闭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头疼欲裂。可她分明记得在失去意识前,她喝了一杯香槟。难道这就是所谓“两盏色媒人”?她的酒量还不至这么廉价。
那这是怎么回事?脑子里一旁空白。秦美美慌慌张张穿了衣服,扶墙摸壁着起身,有什么东西“咔擦”坠地。推门的一刹那,光线堪堪而入,栖在物体表面,反射出幽魅的蓝光。
是那枚孔雀蓝徽章。
(?˙ー˙?)
“你说,夜阡陌给了你后门钥匙,还要放你走?”梁熙瞠目结舌:“不会吧?他不是一直蓄谋害你吗?怎么可能会帮你?”
“是啊。”亦真也想不通:“我总觉得这事情没那么容易,夜阡陌的心思那么深,他怎么可能放过我?而且,他取走我杯子里的冰块做什么?”
梁熙一拍大腿:“我明白了。”
“还记得咱们小时候看《名侦探柯南》,里面有种手法是在冰块里下毒吗?”梁熙断然地道:“秦巍可能是注意到你喜欢嚼冰块,在冰块里下了毒。这样,你在冰块融化前把冰块吃了,饮料里就是没有毒的。”
亦真听得蹙眉:“可要是这样,他应该不希望冰块那么早融化吧。把暖气开那么大做什么?”
“暖气开大了,口干舌燥,侍者上酒饮,人们自然会一口喝掉。你自然就会习惯性地吃冰块。”梁熙解释。
亦真点点头:“可是,我喝了香槟,也不一定会死吧。我死了,夜烬绝更不会放过他才是吧。”
“对哦。”梁熙一怔:“可是,如果那冰块没有问题,夜阡陌回收冰块做什么?难不成是怕浪费?这也说不通啊。”
“是啊。”亦真也是这一点想不通。
晚上夜烬绝来梁熙家接亦真。亦真从门后跑出来,飞快钻跳上车,仿佛身后有炮弹轰炸。夜烬绝被她逗的发笑。
“安然无恙,还是活蹦乱跳的。”梁熙同夜烬绝道:“我家墨墨没事吧?”
“没事。放心吧。”夜烬绝回头瞥了眼亦真,冲梁熙道一声“谢了”,便载着人回家。
“少爷,公司没事吧?”亦真问。
“修复时间很快。问题应该不大。”一张脸看不出表情:“好在晏晚凉和薛子墨在公司盯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第四百三十九章 请康小姐放过我们康城吧!
亦真别过脸,大地外只剩苍茫,地平线被拉远了,只剩舞台背景的一幕蓝紫色的墙茕立,橙橙的光火掠动着,如醉生梦死一般,看的她简直心惊。
“我总觉得这事情还没有结束。”亦真收回目光。夜阡陌绝不会有那样的好心。她疑心自己在不知情中曲曲达成了他的目的。
夜烬绝没说话,内心也相当奇怪,充满了问号。这感觉可不好,迷宫中充斥着被设计。
(?˙ー˙?)
项以柔终于等到康城那位朋友回江宇,她终于可以同他结婚了。
“记得打扮漂亮点。”康城笑着提点她,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
她也笑的神秘而期待:“好的,我的新郎。”
“现在叫新郎还有点早。”他道:“我还想给你一个婚礼。”
项以柔顿愕了那么一下,她的爱情又回来了。
她化了漂亮的妆,睫毛刷的卷俏而浓密,衬的一双大眼睛影沉沉。头发直披,白色流苏雪纺裙套在外套里。拍照穿着好看。
他不厌其烦,坐在一边注视着镜子里的她。脑子里闪过结婚时的场景,不过是沿着思维惯性的轮回蹈矩。其实他还想更热闹一些,譬如得到家人的祝福,所以他一直在争取。
项以柔装扮好了。两人便一同往民政局走。今天太阳很好,金黄一轮高悬在头顶,遍地都是粼粼的光辉,树叶上,花朵上,眼睫上。由远及近的光斑在像她招手,新世界的邀请。她始终记得一路上欢脱愉快的好心情。
然而一到民政局,两人就傻眉愣眼呆住了。康父康母拦截在门口,眼神来意不善。
这两人是今早上收到消息的,匿名短信。康母开始不信,项以柔不是回家了吗?可是仔细一想,康城不也是一直没有回家吗?这是不是暗示着某种可能性?
康母嫌恶地皱了皱眉,本以为项以柔走了,康城和心瑜那边也就水到渠成,不想她临门参了一脚,还有这样中途出队又回来插队的?她把他的儿子当什么?
康母老远就瞧见了,乔模乔样做张做致,近看描眉花眼傅粉施朱,瞧得她火大。单纯的回来也就罢了,这次回来直接撺掇着康城和她结婚,还是兜瞒着他们,就没见过这紧扯着白脸的!
康母不由一阵火大,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这姑娘怎么就不听呢!
二话不说拽住康城,康母对项以柔冷笑:“请项小姐放过我们康城吧!我们的态度,你该是荷花灯里点蜡烛——心明肚也明。说破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前些日子你一走,康城就已经交了朋友了,实在没必要两相耽误。”
项以柔听的面目紫白,近乎仇恨地看着康母:“阿姨,我和康城不过分别几天,您就上赶着给他介绍女朋友,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康母道:“我早说了,没有征得父母同意,你们的事我们就不能答应。你又何尝听过我的了!”
“妈!”康城简直不知该作何解释:“我什么时候跟心瑜有什么了!”
康母气噎。康父板着脸斥康城:“黑眉乌眼的,你对你妈这是什么态度!生生被她撺掇坏了!”项以柔被气哭。
好好的一天,被搅的乌七八乱。最后演变成康城同康父康母口舌之争,项以柔在一边泪流满面。一家人在民政局门口撕罗,引来观众的群嘲。
结婚证是领不了了。康城首次悖逆父母,康父斥:“你非要和她在一起忤逆父母是吧!我们也没有你这么个儿子!”紧扯着康母走了,老远还能听见康母隐隐约约的哭声。
康城苦笑:“这下好了,我们都无家可归了。”
项以柔擦擦眼睛:“你会不会怪我?”
他抱住她,叹气:“怎么会呢?不会的。父母毕竟是父母,他们也不过是说说气话。”
项以柔反倒笑:“万一你爸妈也和我爸妈一样呢?”
“不会的。”康城叹气:“等过几天,我妈气消的差不多了,我再回去跟她好好道歉。只要我妈那边先点了头,我爸那边也就水到渠成了。”
康城的母亲的确不难攻克。怎么都比任栀雨那头要容易得多,项以柔回想起自己回家的那几天,天天尽听了任栀雨的冷言冷语。不只是单纯的讥讽,更带有贬低自尊的成分。
虽然被父母决裂。但公司还是自己的,康城例旧去上班,生活上并没有太受限。托人给项以柔找的工作也找好了。
康城经常买了补品差人送去家里,无一例外被康父丢掉。康母一转身就给拾了回来,“你跟康城过不去,犯得着儿子什么事?”
康父不吭声。送回来的东西就被堆放在小杂间。
?('w?
亦真一连几天都在梁熙家呆着,哪儿都没去。听说夜烬绝被夜景权痛批一顿,还从执行董事被降成了副总裁。
“损失了一个亿。”梁熙叹气:“秦巍这招来的恨,那钱不定是被他给吞了。简直饕餮。”
“夜烬绝不是说没事吗?”亦真一愣。
“根据系统的破坏程度,是不足以造成那么大的损失的。一定是有人搞内鬼,借题发挥,来了场马后炮。趁机敲了公司一大笔钱。”梁熙扶额,“你觉得会是谁?”
亦真咬牙切齿:“为什么不把秦巍革职?”
“那死秦巍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梁熙烦躁地摇头:“用刑侦术语来说,就是具备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何况昨天高速上根本没有堵车。夜老爷子大斥夜烬绝干什么吃的,出了这样大的事,他拖延着没有来救场,太不像话。”
“还是我连累了他。”亦真苦着脸,公司的事她也不敢问。夜烬绝也不会告诉她,只是告诉她不是什么大事,没想到事态远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太不公平了。”亦真替夜烬绝叫屈:“明明我家少爷也为公司立了不少功吧,怎么能这样,这不是卸磨杀驴吗?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他!”
梁熙抽了抽嘴角:“浆糊洗脸的小猫子,你还替夜烬绝抱上不平了,想想你自己吧。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去。”
亦真苦着脸。西谚形容幻灭为“发现他的偶像有粘土脚”——发现神像其实是土偶。虽然也不是偶像情怀。但夜景权对夜烬绝的期望何其深笃,大概也是幻灭了,可不对她更加嫌弃了吗?
第四百四十章 就怕悲伤的日子还没有开始。
“你不会想要和他分手吧?”梁熙看出亦真眼里的逃避。
“我不知道。”亦真往后一栽,仰面躺在床上:“我只是想摆脱这种负罪感,梁熙你说,我是不是个累赘?”
梁熙很想安慰她,安慰的话还未脱口,变成叹息:“唉,好吧。你确实是个累赘,这事可不是被你拖累的吗?”
亦真觉得自己要哭了。
“可是吧。我觉得你家少爷也不会嫌弃你,毕竟你也不是一次两次拖累他了。比如你的智商。所以这个——反正拖累项那么多,也不差这一项。”
“所以你这是在安慰我吗?”亦真翻了个白眼:“你确定你不是在打击我?”
“我确实是在安慰你啊。”梁熙支着下巴。
“哦,是吗。”亦真翻了个身,鸵鸟一样把自己埋了起来:“谢谢你的安慰,我听了之后更加难过了。”
“这种事情谁说的准呢?不定是咱们想多了。也许夜老爷子并不是迁怒于你,只是单纯给公司员工一个交代呢?又不是啥大不了的事,谁还没个起起落落啊。过一段时间你家少爷就又生龙活虎了。”
“是吗?”亦真疑问。
“是啊。”梁熙张开双臂,含情脉脉地道: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
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亦真抬头看她,果真有那么几分诗人的意味,米色的脸庞上,情深一往的神气。
“但愿不是继续被生活欺骗。或者‘等待吧!悲伤的日子还要来临。’”亦真又仰躺回床上:“你说的不错,我近来运气太好了,想来也是大雨将至。”
一听说夜烬绝被降职,皖家上下就如毛驴打滚般翻了个儿。皖言辙首先坐不住,他还指望从表哥那儿傍个影儿呢,现在可还有什么指望可谈?二话不说就要去找夜景权。
“贼混沌虫!回来!”吴菁夺手在皖言辙身上一下劈拍:“鞋子不做倒落了个样儿。你这样过去,你表哥不是更被你拖下水了?”
说罢眼珠一转:“我看都是被那个亦真给带累的,花木瓜空好看。我看要是你表哥把她甩了,夜董事长也不会这么生气,偏偏那是个心直口硬的,现在不定也后悔的紧——干脆把皖音——”
“妈,你在说什么?”皖音颇为恼恨:“我就这么上不来台面吗?还紧巴巴凑急了过去?我才不要。”
吴菁乜她一眼,冷笑:“只怕你口头不似心头。也不知道是谁,在美国的时候天天围着吴素打转儿,还没进夜家,就巴不得喊婆婆了!”
皖音听了这话,顿时有些受辱,别过脸默不作声。她简直憎恨这个女人的愚蠢。
默默回了房间。锁上门。皖音给夜烬绝打了电话,响了好久才接。
“表哥,你没事吧?”语气焦急,带点哭腔。
夜烬绝没什么异样:“没事啊,怎么了?”
“没什么事。我就是担心你。听说姨父这次发了好大的火。身体还好吧?”
“还可以,你要没事就去看看吧。老爷子身体也不如以前了。”
“嗯。”皖音轻轻应了一声,嗐气:“唉,大致我也听说了。但愿这事上小真姐不会有什么负担。”
夜烬绝笑:“你们想的也太严重了。没事的。这事本来也不就不关亦真的事。”
皖音问:“那,小真姐知道吗?”
“我没告诉她。不过她应该也知道了。”
“嗯。既然没事,那你忙吧,我不搅扰你了。”皖音又道一声“那再见”便挂了电话。
晚上夜烬绝来接亦真。就见她灰头土脸从门后探出头,而后灰鼠鼠地来了,上了车一声不吭。
夜烬绝起初专心开车,觉得耳边异常清净,一偏头,亦真灰鼠鼠地坐在那里。
“这是怎么了?”夜烬绝笑,伸手揪住她的脸不放:“说话啊,怎么不吭声?”
亦真一脸凝重:“祸从口出,我怕你迁怒于我,我还是不说话了。”
“今天咋这识相了?”他往座上一靠:“我迁怒你做什么?又不关你的事。”
“可是,你要是不回去找我,也许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亦真吐纳一口气:“我都知道了,梁熙跟我说了你被降职的事。”
他笑:“说白了我就是个打工的,有什么可气的?还能轻松点呢。最近理事会也挺忙的。”
见她不吭声,又笑:“再说了,保护你不应该吗?这俩人联合要搞我,不是你也会是别人,没必要自责。”
亦真诧异:“和着你是真没把这事放心上?”
夜烬绝摇头:“这才多大点事啊,我是担心这事还没翻篇。”
“不是吧。”亦真苦着脸:“什么叫这事还没有翻篇?难道悲伤的日子还没有过去?”
夜烬绝撇嘴:“就怕悲伤的日子还没有开始。”
“……”亦真一脸伤惨:“这不是真的,我不信。”
夜烬绝抓紧她的手:“别担心,有我呢。”
亦真看着他,点了点头。车厢在黑暗中循循渐进,地平线消失,仿若深渊的开始。亦真忽然很害怕,闭上了眼睛,试图与黑暗融为一体。但她失败了。
虽然已做好准备,但黑暗真正降临时的那天,亦真还是狠狠吃了一惊,仿若梦中高坠,从对立的镜面世界无重力闯空。不知底里。
这一场精密的连环计,是从秦巍搞到那个视频开始的。主角是亦真。
公司那一亿的损失,追踪眼看就要告破,夜烬绝不会无缘无故吃亏。秦巍便找到办公室,笑:“既然你不肯两两相安,那咱们就鱼死网破。”
一段艳秽的视频。夜烬绝一看就傻眼了。
“那个亦真现在也算小有名气,还是cc一手捧出来的设计师。你说要是这视频流传出去,第一个受害的是谁?”
夜烬绝简直怵目惊心,这怎么可能?事发当天,亦真明明跟他在一起,那视频里的受害者到底是谁?
现在的ai科技已具备资格游走于各系列影音,用人脸替换主角。但尚不够成熟,明眼人还是可以看出破绽。而这视频简直可谓是无缝衔接,连声音都一模一样。
第四百四十一章 我会主动替分手的。
夜烬绝凌厉地盯着秦巍:“你想做什么?”
秦巍笑,那谦卑的唇腔总算道出点了阴森森的意思:“你是聪明人,怎么会不明白我的意思?不管她现在还是不是你的女人,你俩的关系,圈子里也有不少人知道,这么大的帽子扣在头上,你不觉得受辱吗?”
夜烬绝凌厉地盯着手机屏,这怎么可能?视频一定是伪造的。但事发地点却是在庆功宴的侧厅,这点总不会错的,那里的门是他撬开的。
衣服,那件亦真换下来的衣服,怎么又离奇地穿回了身上?这是怎么回事?
夜烬绝看了秦巍一眼:“你可能不知道,事发当天,亦真跟我在一起,宴会中途我们就离场了。这里面的人不可能是她。”
秦巍听得一愣:“不可能,事发当天,她明明戴上了有定位的徽章。不是她还能是谁?还是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手?不管里面的人是谁,反正是她总错不了。”
夜烬绝也不说话,直接把视频传到了自己的手机上:“你不信,我现在马上找人去查。这视频一定是伪造的。你刚刚说徽章是吗?我前几天根本就没堵在高速上,当时我就找人查过徽章,现场确实存在定位功能的徽章,但是不在亦真身上,你们可能抓错人了。”
说毕,眼神一凛:“你确定你是第一个拿到视频的人?”接着冷笑:“这视频一定还经手过夜阡陌。你说,这原视频里的人,不会是你的人吧?”
秦巍听了,头顶一个焦雷:“这不可能!”
“他的下手对象,除了我和你,还有别人吗?”夜烬绝冷笑:“别忘了,他的隐患不止我一个,还有你。你现在能反咬我,有朝一日,你自然也会反咬他。为什么不可能是你?”
“你可能还不知道,事发当天,夜阡陌取走了亦真香槟酒里的冰块。”
夜烬绝徐徐地道:“知道我们是怎么人鬼不知地撤出大厅的吗?因为夜阡陌给了亦真后门的钥匙,后门外的看守他也撤走了。你说这招移花接木玩的漂亮不漂亮?他不费吹灰就扳倒了我们两个人。你就是他的木偶,他退场时的替罪羊,不管我们怎么斗,他都能全身而退。”
现在换秦巍怵目惊心了,不用夜烬绝说,他也明白了,里面的人不是亦真,而是秦美美。不过是后期加工,替换了主角,但原视频一定还存在。
真是该死。这一招可真是狠。秦巍咬牙,几乎一脚踹飞夜阡陌办公室的门,“畜牲!你不得好死!”
夜阡陌吃了他一记狠拳,血滴溢出嘴角,露出一个血腥的笑容:“秦巍,你这时候和我撕破脸,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只要你一心一计呆在我这条船上,我未必容不下你。”
秦巍只能仇视,别无他法。
舆论铺天盖地。尽管公关极力压下,视频还是不胫而走,亦真简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梁熙替她把一切社交软件都卸载了。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地步。
尽管夜烬绝已经请专业技术团队,证明视频造假,营造舆论导向的造势者也被法律仲裁。但流言还是没有止住,这事还是在圈子里传开了。
多诺米骨牌持续坍塌,事情接踵而至。秦美美自杀未遂;夜景权雷霆大怒;任栀雨还不忘泼一桶油,又将往事穿凿附会,加油加酱,好不快哉。
“这样对付一个女孩子,也太可怕了。”连傅媛媛都回来了,两个人天天寸步不离地跟着亦真,生怕她想不开。
“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亦真把脸埋在膝盖里,“我感觉这几天我就跟做梦似的,他是不是生我气了?”
梁熙气歘歘的:“他凭什么跟你生气?你是受害者啊。还不是被他连累的?他倒好,一连几天跑的不见影儿,真是渣男!”
“梁熙,你别在这儿一头热。”傅媛媛扣住亦真的手,箴谏般:“亦真,你要相信夜烬绝。你好歹还能在这里缓冲躲避。他只能迎头上赶一个人扛,他面对的压力要比你大的多,你要理解他。”
“我知道。”亦真点点头:“所以我在这里等他。都是我连累了他。”
“这事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傅媛媛叹气:“别怨姐说话不好听,这次,你们可能真的得分开。”
“为什么啊?”梁熙问。
“就算亦真不分手,夜烬绝也会。”傅媛媛摇头:“夜董事长扔出话来,亦真不能再与夜氏有任何瓜葛。此事一出,不管是不是真的,现在的形势就是这样,对cc非常不利。必须快刀斩乱麻。他们是有备而来,再好的公关也压不住。”
“怎么会这样!”梁熙跺脚:“为什么大家明明知道真相,却还是——”
“因为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他们不在乎真相是什么,所谓真相,就是他们所认为的真相。”傅媛媛看着亦真,叹气:“我很遗憾没有帮到你什么,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我知道,傅姐,我都知道。”亦真沉静地把脸搭在膝盖上:“我不会让他为难,我会主动提分手的。”
“可是——”梁熙跺脚:“可是如果你俩在这个时候分手,这不是证实圈子里的说法了吗?‘cc只是为了给洗白所做的大扫除’——你并不是无辜的!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大家都会以为这件事是真的!你以后怎么办?”
“可是我不能拖累他啊。”亦真蹙眉:“走一步看一步吧,大不了我出国,或者我去出家总可以了吧?隐姓埋名,法号净空。”
“你以为和尚尼姑不上网吗?你忘了初中那个出家的同学柏心结?人家还拍戏了呢!”梁熙“呸”一声:“我在说什么啊!总之,总之你不能分手!”
傅媛媛摇头叹气,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约翰逊。
亦真听着这两个人的谈话,心里紧张急了,她不会这么倒霉吧?连约翰逊都知道了吗?他也要开除她?取消她做他学生的资格吗?
第四百四十二章 不是哥们儿打击你。
傅媛媛的神色看起来颇为慌张。亦真心里吊桶似的,紧巴巴看着傅媛媛。
“没事,不要担心。”傅媛媛挂了电话,报告一句:“约翰逊先生也就是打电话问问,让我传达一句安慰。他现在联系不到你。”
自打闹出这起事,亦真就换了手机号,除了周边几个人,没人能与她取得联系。
可是紧接着,梁熙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梁熙的乍一反应就是蹙眉。
“又怎么了?”亦真一脸疲惫:“我的报应又来了?”
“居然是……南璟风?”梁熙狐疑:“我看错了吧,一个失联半年的人,怎么突然打来电话了?这是老鼠碰上火焰山了?要来江宇投靠我们?”
南璟风?亦真正狐疑,梁熙接起电话,看了看亦真道:“在的。”旋即把电话递给亦真,耸肩:“他找你。”
亦真犹豫着接了,清浅的一声传来:“但愿我的电话来的不算晚,赶在你还活着的时候。”
亦真的脸沉了沉:“是吗?我宁可你不要打电话过来,再见。”
“别别别啊。”南璟风赶紧叫住:“这不是关心你吗?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遭了这么大的报应。”
“我可能得罪了全世界。”亦真想笑,笑不出来:“或者我上辈子毁灭了银河系。”
南璟风啧啧:“那,你打算怎么办?”
“干嘛?”亦真的语气很敌意:“我都这个样子了,你还要算计我,‘嚼倒泰山不谢士’?做梦吧你!”
“你冲我发什么脾气啊。”南璟风道:“好歹朋友一场,都不能问问了?”
亦真闷头生气,不吭声。
“我是想说,好歹你以前帮过我,你要是在江宇混不下去了,可以出国来找我。”
亦真冷哼:“你也觉得我们要分手是不是?”
南璟风也是心直口快,中伤般地回答:“那你不等分手还等啥?不是哥们儿打击你,这换谁都得和你分。什么‘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你俩还不是夫妻呢。”
亦真心里又沉了一截,这都是些什么朋友,就不能骗骗孩子?非要用这么残酷的真相戳穿?救救孩子吧!
“求你闭嘴,我不想听。”亦真沉声,转而问:“你现在在哪儿?”
“我现在在非洲。”南璟风补充:“我叔叔抛弃我了,我继续旅行,现在在非洲。”
亦真哧地笑了:“非洲?你在非洲?我没有听错吧!你女朋友跑到非洲部落找了个土著小黑人结婚吗?”
“滚吧你。”南璟风一脸黑线:“我都走出失恋阴影好久了,能不能别跟我提起她?”
“哦。”亦真觉得心情好了些:“那你跑非洲干什么?你怎么不去印度呢?”
“我去印度你敢来吗?”
“你在非洲我也没说要去啊。”
“那你说个屁啊。”
“屁给我打电话的。”亦真“切”一声:“我挂了。”
“哦。”南璟风抢先一步挂了电话。
“南璟风在非洲?”梁熙问了一句,一叠声笑了:“所以他现在私情蜜意勾引你,想让你去非洲找他吗?”
亦真抽了抽嘴角:“你没事吧。我哪里有心情去非洲找他。我现在和我家那少爷——唉,可是怎么办,我不想分手。”
梁熙叹了口气:“你说,夜烬绝这几天,不会是在等着你跟他开口吧?”
亦真摇头:“他不是这种人。如果他要跟我分手,他肯定会直接开口的。”
傅媛媛支着下巴想了下:“去非洲也不错,我原来还去非洲做过义工旅行呢。”
亦真默不作声,去什么地方不好,去非洲。不知为什么,总不自觉把火焰山同非洲联想在一处。
傅媛媛六点便走了。亦真呆坐在卧室里,一言不发。梁熙没话找话:“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夜景权会不会找我谈话。”
“那应该是不会。”梁熙动了动肩膀,脸上露出些许疲态:“夜董事长现在直接跳过你,给夜烬绝施压了。”
“施压?”亦真睃梁熙一眼:“怎么施压?”
“还能怎么施压?逼他辞退你,抛弃你呗。”梁熙的话语总是一针见血,过于直白,挑唆似的,令人不舒服。不过亦真也了解她不是成心的,她的声口就是这样明快且辛辣。
“这不能怪他。”亦真把脸深深埋进阳光的影子里,皮影戏里的人一样,挣不出生命的胡琴。
“或许可以不分手呢?”梁熙还是不建议亦真分手:“你们可以先分开几个月,好好想想,未必就真的到了那一步,等过段时间风平浪静了——”
“可是长痛不如短痛。那样也太磨人了。”亦真若有所思地说,不觉看了看梁熙:“会不会显得我死皮不要脸?赖着人家不走?”
“感情这事,谁又说的准呢。”梁熙也仿佛若有所思:“你说的也对,不能怨夜烬绝。谁又和谁是绝对的呢?大多数人最后还不是嫁给了自己不爱的那个。”
这事一出,项以柔高兴坏了。提早下班半个小时,买了排骨回家炖,还买了一个巧克力蛋糕和黄油啤酒,以表庆祝。
康城蹙眉:“你就因为这个这么高兴?”
项以柔眉飞色舞的:“那当然了,为这事我能高兴到明年!亦真那个小狐狸,可算是糟到报应了!真是猴子捅马蜂窝,倒挨一锥!想当初……”她吟哦般,焦虑而兴奋地在桌子前来回踱步,滔滔泊泊一泻千里。
康城听的蹙眉。他不大喜欢她现在的作风,有点市井长舌妇的况味,可是她浸淫在自己的世界里,焦虑而兴奋,非常的幸灾乐祸。仿佛变了个人。
“你就这么讨厌她吗?”康城问。
“我不讨厌她。”项以柔扯了扯唇角,默片里的女演员一样,用夸大的动作来取代思想,她舞着海草般的胳膊:“我简直是恨她!”
“可她不见得那么恨你。”康城顿了顿:“或许她还替你抱过不平呢。”
项以柔翻了个白眼:“抢走我的前男友来替我打抱不平?就算她真的为我打抱不平,我也不会感激她。我怕折寿。”
第四百四十三章 我看人不比你差。
说罢,连饭也顾不上吃,打开手机就要去刷楼爆贴,近乎于卖弄:“我要让更多的人知道她,越多越好。”
康城看她已然欣出额角,喜从口出,有些不耐烦:“你这不是落井下石吗?别这样,这样不好。”
“对付她这样的人,就得‘无毒不丈夫’,她被踩的越惨,我就越快乐。”
“没落到我手里也就作罢,到这时候,我可是半点不会手软的。”项以柔嗤嗤笑,油滑似的言语,无般不说出来。意识已至阑珊。
康城觉得她的笑容简直恐怖,和平时很两样。不知怎的,他忽然觉得她很像她的母亲。
吴菁比拟项以柔的欢乐,也差不到哪里。在家喜得拍手又打脚,小母鸡一样溜来溜去:“哎呦!果真这蛤蟆撵不了兔子去,还想爬香炉,可不是触了一鼻子灰?这事我看没得谈了,那么一个毛丫头,压根儿不算什么。”
说罢,扎手一舞:“皖音!快!收拾漂亮些,咱们上你姨父那儿去!”
皖言辙斥:“妈!你干嘛啊!这时候过去做什么?夜家已经够乱了,你不知道昨儿夜董事长大发雷霆?还赶过去凑什么热闹!”
“大发雷霆?”吴菁撇了撇嘴角:“不发火才不正常呢。你表哥真是瞎了眼,才看上那么个**。现下估计才分手,咱得赶紧去排队去啊!”
“谁告诉你人家分手了?人还没分呢。”皖言辙有些嫌恶的皱眉:“不然姨夫那么气?姨夫的意思,把锅都甩亦真身上,cc独善其身。包括那一亿的损失。这要内抄,公司内部一定大乱,必须找一个替罪羊。”
吴菁脸色阴沉:“他不愿意?”
“何止是不愿意,两个人吵的几乎动起手。夜董事长撂出话了,至多十天,这事他要是办不了,表哥就会被逐出公司。”
“什么?”吴菁只觉当头一棒:“那你表哥还愣什么?赶紧甩锅啊!”
皖言辙摇头。这一点他倒是由衷钦佩夜烬绝,像个男人。
“不行不行。”吴菁来回踱步,末了自我安慰着来了句:“我还是得去看看,只怕他口头不似心头。两个倔驴对对碰,谁也下不来台,不定是缺个台阶呢。”
皖言辙冷笑,瞥了眼坐在梳妆镜前的皖音,眼神有些阴森森的。皖音假装没察觉到他的目光。
皖音上楼去卧室换衣服。皖言辙还是不赞成吴菁去夜家,“表哥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需要你给他台阶?”
奈何吴菁听不进去,末了还欣欣然拊掌来了一句:“我得告诉吴素!她肯定也是不愿意的!”欣欣然走了。
皖言辙冷笑着上了楼。皖音方从卧室里出来,冷不丁撞见皖言辙恭候在这儿,讥诮:“你挡在这里做什么?”
几年不见,她倒是出落的更漂亮了。娇滴滴的倒三角脸,纤若无骨,一捻绿腰。仰月形的薄唇,直隆隆的鼻子,影沉沉的大眼睛,漆黑的睫毛,碾碎了太阳的影子,久久沉入眼潭的深邃里。
皖言辙抱着胳膊,惯觑风情的眼睛,自她回来便未曾离身。
“你不会真以为,你能嫁进夜家吧?”皖言辙别开脸:“你要能进去,你早进去了。”
皖音挑他一眼:“那时候时机未到。你没见过她那个女朋友吗?她哪点比我好。表哥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她。”
“是吗?”皖言辙凑近,谑笑:“我看人不比你差。une vierge,你就没有这种情怀。”
皖言轻蔑一笑,手扶在他肩上:“你是在嫉妒我吗?”
皖言辙嫌恶地看了她一眼,踅足离开了。
?('w?
夜烬绝一连几天都在夜家,试图和夜景权做好工作。尽管夜景权知道视频造假,但仍然记恨亦真败坏了夜家的名声。
“妈,刚刚你给姨妈打电话,她怎么说?”皖音在来夜家的路上问吴菁。
吴菁掇掇肩:“你还不知道吴素那个德性?总是本末倒置,冷笑着说这就是你姨父这种万恶资本家的作风,她真后悔没有早几年跟他离了婚。还说他要是把你表哥也教成这样那就糟了。吴素一生都在和你姨父对着干,离婚了也依旧记恨他的背叛。简直没有丁点的理智。”
皖音勾了勾唇角:“那,您没有劝姨妈跟表哥说什么?”
一说起这个吴菁就来气:“她一听说自己的儿子没有被毒害,把夜景权气的大发雷霆,就高兴的跟什么似的。你说说这个吴素,你表哥这点混账简直就是遗传了她。”
母女两个一进夜宅,就听见屋子里夜烬绝的声音:“您非要这样是吧,成,你开心就好。老子不干了就是。”听着脾气还上来了。
跟自己的老子自称老子?皖音和吴菁凝重了脸色,听见夜景权在里面喊:“畜牲东西!我迟早被你气死!”
夜烬绝推门就走,黑眉乌眼的,看见吴菁也不打招呼。
“这是怎么了?”吴菁叫不住夜烬绝,示意皖音赶紧去追。皖音犹豫一下,旋即追了出去。
“表哥。”她气吁吁地抓住夜烬绝的袖子:“你就这样走吗?”
“不走还等着被赶出来啊。”夜烬绝觑她一眼:“你们怎么来了?”
皖音局促地笑笑:“我妈非拉着我来的。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你有烟吗?”
“啊?”她一怔,有些娇矜:“没有。”
夜烬绝便去街边的便利店里买,找了好几家,都没有自己抽的那一款。皖音跟在他左右,“我知道有爿高档的香烟商铺,应该有你要找的香烟,不然我去给你买?”
“不用,你告我地址,我自己去就成。”
“可是,我刚回国,只有一个笼统的印象,不然我带你去吧。”皖音笑着凑近:“咱们怎么去啊?”
夜烬绝都被气昏头了,往前走几步,又往回折:“你等一下,我去开车。”皖音笑着应一声。
“表哥,你这样总和姨父僵持着,也不是个办法啊。”皖音苦口婆心地劝:“你也太不懂得转寰,一句句都要下落,丢下一块儿砖,也个个都要着地。这样怎么行?”
第四百四十四章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要我说,表哥大可先虚应了姨父,和小真姐暂时分开一段时间,等过了这阵风头,再和好就是了。怎么也不至于弄成今天这个田地吧?听说姨父心脏不大好,你这样和他闹,也太过分了些。你这不是自诋自毁吗?”
夜烬绝斜她一眼,笑:“不得了了,怎么出国几年,回来就变出这么多话了?!”
皖音“切”一声:“我这是金玉良言。你爱听不听。”
“虽然我觉得你说的对,但是我不听。”夜烬绝道:“你不知道这背后的利害关系,我虚应了,不是间接承认这事是真的了吗?男子汉大丈夫,出了事就往后一躲,事不关己,来让女人背锅,这事我做不出来。”
“可是——”
“没得商量。”这小伙子固执得很,“就算我俩没感情了,也不能趁这个节骨眼分手。女孩子还是名声重要,无非就是损失些钱,不能把人姑娘的一辈子搭进去啊。何况我那么喜欢她,我怎么忍心。不可能的,没的谈。”
皖音听的心里一沉:“那你就甘心被这么赶出来?”
“赶就赶呗。大老爷们儿的,离了祖宗基业还活不下去了?”他冷哼,痞声痞气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皖音听的嘴角一抽,吴菁说的真是一点错都没有,表哥这点真是随了吴素。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买了一盒红白图案的marlboro,他靠在树上吞云吐雾。皖音靠在旁边,狡黠地凑过来,盯着他纤长的手指看。
夜烬绝会意,拿了一支烟给她。皖音一怔,伸手接过,就着他的手点了火,靠在树上,忽然一笑:“还记得小时候你陪我玩烟花棒吗?真是怀念啊。”
他嫌恶地挑了挑眉:“你咋还记得呢?娘死了,别提了。”
皖音不由凑近了些。夜烬绝挑挑眉,疏远了距离:“别凑这么近,男女授受不亲。”
皖音扑哧一笑,嗔笑着打了他一下:“干嘛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正经了?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那哪能啊,不过有女朋友,还是得顾忌一些。”夜烬绝把烟头踩灭,忽然想起什么:“好几天没见了,我得去看看她去,我走了啊。”
“你就这样走了啊!”皖音笑着跺地:“好歹把我送回去啊。哪有把一个姑娘丢在路上的?你也太冷漠了。”
夜烬绝揭开车门,思了思:“不然你打个车回?或者我给你找个司机?”
“不是,你找个司机我不得傻等着?今天这么冷,你想冻死我啊。”皖音跺脚:“就得你送,就没见过你这样的表哥。”
“知道冷还穿这么短。活该。”夜烬绝不耐烦:“行了行了,快点上车。把你送哪儿去?”
皖音逗他:“那不然,你把我送回夜家,我和我妈一块儿劝姨父赶紧给你找个媳妇儿?”
“得了。那还是把你送回家吧。”夜烬绝板着脸:“不是,你妈怎么回事啊。怎么哪儿都少不了她?说句不好听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这样说你姨妈,真的好吗?”皖音挑他一眼。
夜烬绝不耐烦地拍了拍喇叭:“一会儿你妈回去,你给她做做思想工作知道不?别让她有事没事就往夜家跑,已经够乱的了。”
“行行行,我知道了。”皖音嗐气:“可是我说了她也不听啊。她还把这事跟你妈妈说了。”
夜烬绝嘴角一抽:“你不是再跟我开玩笑吧?她跟我妈说了?不是,你干什么吃的?你怎么不知道拦着她呢?
“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啊。”皖音无奈耸肩。
夜烬绝板着脸,问:“那我妈怎么说?”
皖音撇嘴,一脸黑线:“姨妈听了非常快心,觉得你为她出了口恶气。”
夜烬绝听了,扑哧笑了出来:“真的假的?她不生气?”
“不知道。”皖音睐夜烬绝一眼:“可能是正在兴头上,没反应过来吧。不过,我觉得她应该是不赞成的。”
“她赞成不赞成不重要。”夜烬绝吹了个口哨:“我的事情她一向很有自知之明,从来不干涉。她也没照顾过我啊,凭什么让我听她的。”
皖音笑:“你还在埋怨她?我倒是听我妈说,当初姨妈把你丢给姨父,就是为了气他。她打你小时候就看出来了,你是姨父命宫里的魔星。果然,如姨妈所愿,从小到大,你就没让姨父省心过,还常与他合气。”
“行了行了,你赶紧下车吧。我赶着去见我女朋友呢。”夜烬绝冷不丁停下车,轻快地脱口:“再见。”
也不等她回答,就麻溜溜绝尘而去。皖音站在门口,又气又好笑。
回家一入客厅,皖言辙不在,她倒是松了口气。不想才摸进房间,皖言辙居然在里面。
“回来了?”他还不忘讥讽:“姨父同意你嫁进夜家了?还是夜烬绝同意分手了?”
皖音沉了脸:“皖言辙,你少不要脸了。我的事还用不着你操心。”
“怎么能不操心呢?”他睃她一眼,唏嘘:“好歹咱俩有过一段,你这么快就想把我撇干净了?你现在还不是他的女人呢。想什么呢?”
皖音冷笑:“不用你提醒我,我也知道。”一面走一面带过了门。
?('w?
吴菁等了半晌,也不见皖音回来,便劝夜景权看开一些,忽然话锋一转:“不然你给他塞个女朋友?哪怕炒炒绯闻盖过去也算啊。”
夜景权正在气头上:“他的事我以后再也不管了。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哎呦,姐夫,你这是说的哪家的话?自己的儿子能放着不管?”吴菁笑:“我看,实在不行,从那丫头身上着手?”
夜景权凌厉地斜她一眼:“吴菁,你这心术不正的习性怎么就不知道改改?你这点真是连你姐姐都不如。以后别有事没事就往我家跑。已经够乱的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夜景权一句“送客”,就赶走了吴菁。吴菁愤愤离去,没讨到一点好,反被抢白了一顿。怎能不气?
第四百四十五章 那我们分开吧。
梁家晚饭吃得早。亦真一来避难,家里伙食还反转的更好。
虞昕把蟹粉芙蓉推到亦真跟前:“小真快吃啊。别天天垂头丧气的,人是铁饭是钢,老这样也不是个事啊。”
梁熙耸耸肩:“妈,不用管她了,她没胃口,吃不下。”
虞昕叹息:“没胃口也得吃饭啊。看看我家小熙,就没有吃不下饭的时候。”
“……”
梁熙斜虞昕一眼:“我也是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好吧。”
“是是是。”虞昕给亦真夹了块红烧排骨:“可是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的更多。”
“您可真是我亲妈。”梁熙白虞昕一眼,才夹了排骨,门铃就响了。
“这个点了,谁来蹭饭?”梁熙囫囵着米饭,不打算搭理。亦真却是眼睛一亮:“我去看看。”就飞奔着跑去开门了。
“难不成是她家那位少爷来了?”梁熙咬着排骨,循目:“还带这么心灵感应的?”
亦真一把掀开门,看了看门外的人,霎了霎眼。好几天没见的人,仿佛隔山踏水跋涉而来,眼眸闪闪,漾着阑珊的光。
夜烬绝笑:“怎么瘦了?”她的眼泪不受控制,滚瓜般往下直掉。
“对不起。”他直截地举步上前,一把将人揽进怀里:“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亦真摇头,眼泪哗啦哗啦。
梁父清咳:“这样在门口搂搂抱抱,不太好。”
虞昕斜他一眼:“行了行了,人家年轻人的恋爱,你管人家呢?”
“我好冷。”梁熙缩了缩脖子:“果然有男朋友抱就是不一样。”
亦真反应过来,擦了擦眼睛:“我都忘了,这在梁熙家呢。”
虞昕堆着笑脸招呼:“来的正好,一起吃了饭回吧。”
“不了。”夜烬绝上前,微微笑了笑:“我来跟叔叔阿姨道声谢。谢谢你们这几天对亦真的照顾。”
“无妨。”虞昕笑成一朵花:“吃了饭再走吧。”说着就喊阿姨上碗筷。
“不用了阿姨。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改天再来拜访您。”夜烬绝拿起亦真的外套,给人套上,出门就走。
虞昕支着下巴,笑脸如花:“小真这孩子真是好命,这夜家少爷真是不错。”
梁熙抽了抽嘴角:“妈,收起你这花痴的表情。别忘了你是有老公的人。”梁父绷着脸,冷笑一声。
“干嘛,还不兴有个阿姨粉啊。”虞昕撇撇嘴角:“这小伙子真不错。俩人是有真感情啊。”
?('w?
亦真上了车就没再说话。夜烬绝也是一阵沉默,气氛有些沉重。两人都没想好怎样开口。
亦真忽然推翻了之前想要分手的想法。可是,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她不能这样带累他。因着是违心的话,所以迟迟说不出口。而看他也是有口难言的光景,难道也是分手说不出口?亦真只觉心里一阵恐惧。
夜烬绝纯属是心烦,刚刚来的路上,他就被夜景权辞退了,心里对未来的规划半点没有。
两人缄默着回了家。亦真进卧室换衣服,听到夜烬绝接了一个电话,应该是薛子墨或者晏晚凉打来的。紧接着就听见他说,被夜景权开除了。
亦真听得心惊,推门而出:“你说你被你爸开除了?”
夜烬绝淡淡睐她一眼,把电话挂了。
“是啊。我被我爸赶出来了。”
亦真半是心疼半是焦急,跺脚:“你怎么这么糊涂呢!”
“我糊涂?”这话简直让他反感。眼里旋即擦出一簇火星子:“是啊,我可不是糊涂吗。谁都可以这么说,可是你有资格吗?”
亦真听了,完全是另一重意味,别过头,“是,我没有资格说你。都是我拖累了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我们分开吧。”她自以为替他将未脱口的话寻求了突破。
这话有过河拆桥的意味。夜烬绝听着逆耳,只觉唇亡齿寒,定眼看了她半晌。亦真嗫嚅着,说不出话。
空气紧凝。他忽而冷笑,后退一步:“你见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亦真抿了抿唇,狠心开口:“我不能拖累你。不然,我们还是先冷静一段时间好了。”
“好的。”他轻快地应了,嫌恶地仄了仄唇角。他最反感她的逃避心理,反感女人说分手。她油滑似的就能脱口而出。这是在心里盘旋已久了吧?真是好样的,他一心把守着未来不松口。她趋时瞑祸,一心只想着临阵脱逃。
于是演变成继而后退,他点头:“你真棒。不用冷静了,反正早晚都是分,那就分手吧。分了手你就开心了。”
她怎么就开心了?她哪里就开心了?亦真简直想哭。她是在极不清醒的时候,说了这混沌魍魉的言语。
其实她真的很不确定,因为大多男人都在等着女人说分手,不显得自己薄情。于她则是在被人拒绝前先行拒绝别人——一种出于自卫的防护心理。
可是感情正在敏感薄弱的时期,竟然演变成了真的。经不起一点试探,噩耗被迫降临。
亦真没有哭。都是她自己作的。夜烬绝摔门而出。她一个人在沙发上冷静了一会儿,反而坚定了分手的想法。
即便他现在不埋怨她,两个人死磨硬靠,难免会把最后一点成全耗尽,人性会暴露出怨怼。分开对两个人都好。
夜烬绝没有回来。亦真躺在沙发上发呆,门忽然响了,亦真趿着脚去开门,是袁影。
“我要结婚了。”她笑。
“啊?”亦真听得一怔,下意识地问:“这才不出一个月,你又要结婚了?”
袁影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掩饰性的道:“是啊,本来我就是不愿意嫁给天宝的。”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结婚。亦真试探地问:“是个律师?”
“啊,不。”袁影笑:“是个公司主管。”
啊?亦真心中一凛,袁影这是时来运转了呀。才甩了天宝那个头脸粗糙的猥蕤货,就搭上了一个高管?
怎么听着像碰瓷行骗的?亦真觉得这有点反人类,毕竟是二婚。可是她的心情十分不堪,不大想追究这事。
第四百四十六章 我去学校(1)
袁影似乎还不知道她的不幸,兴奋的往下直述,声腔拔的尖锐,听着像吵架:“他长的漂亮极了!”
亦真笑着点头:“哦,是吗?她对她这个神秘的结婚对象是英籍法籍美籍还是混血籍的不感兴趣。”脸上始终罩着层阴霾,绵里藏针般忍耐着。袁影见她这样,更加得意,滔滔泊泊停不下来。
“好了,我还有点事。先不说了。”亦真付之尴尬,怎么看都有点讪讪的。袁影立刻反讽的微笑,眼里同情泛泛,一种脉脉的情深一往的神气。
“怎么最近没见你男朋友呢?”她剖开关键,轻飘飘的道:“别听信这些男人的鬼话,白白消耗了青春,赶紧把证领了才是正道。以后离了婚,还能分财产不是?不过现在这些富二代精明的很哩!婚后财产都给昧了。女人啊真是不易,经过上一次婚姻我就看出来了。这女人找男人呀,要么图钱要么图色要么图权,就是别图他对你好——一个多么浮泛的东西!那天宝以前不也对我千依百顺?一入港就变的禽兽不如!”
亦真总觉得她意有所指。不予理会,苦笑着转身回了屋。你男朋友呢?鬼知道这人去哪儿了。
夜烬绝一整晚都没有回来。亦真呆坐在沙发前,一直发杵到天光微蒙。这是真的要结束吗?
公司那边不必说,夜烬绝离开了cc,她肯定也被公司辞退了。一想到这些事,亦真简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梁熙打来电话询问情况,按照常理推板,这两个人应该和好了才对。可是这两人行迹反骨,惯常许久不见先吵上一架的,故打了电话来。
“分手了?”梁熙惊诧:“怎么就分手了?你提的?”
亦真闷闷“嗯”了一声。
“我简直都不想搭理你。”梁熙怒其不争:“你这不是傻吗?人都巴巴跑来接你了,你还要咋的!他要是想跟你分手,他就不会来找你了!这下好了,把人给作没了吧!”
亦真敛眉低首,“不全是这样。”
“那是怎样?”
“他被他爸赶出公司了。”
“被赶出公司了?”梁熙嗫嚅一下,语气放缓:“那是有些严重了。显得你死皮赖脸了。可是,你怎么办啊?”
“我?”亦真深深叹了一声:“我不知道。一个人在家里惯会胡思乱想的。我去学校吧。”
“那我陪你去。”梁熙咕哝一声:“夜烬绝八成也是跟你赌气呢。其实你们未必就真的需要分手是不是?以他那个性格,就算你跟他提了分手,他也不会回cc的。”
亦真听得一怔:“他真的没有回cc吗?那他一个人去哪儿了?看破红尘要出家?你赶紧问问薛子墨他一个人上哪儿去了?”
“瞧给你担心的,就这你还要跟人分手呢。”梁熙挑眉:“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自己不会去问?空生着卵鸟嘴,平时叽叽喳喳的劲头上哪儿去了?”
“你是好人。”亦真道。
“谁稀罕做你的好人。”梁熙嗤:“你先别急着去学校,还记得佑嘉那事吗?”
亦真听得头皮一凛,她怎么就给忘了呢?现在是拳头上立不得人,胳膊上走不得马,她不定已经被学校开除了呢!天,真是个悲伤的消息。
“真到了那一步,我就该滚出江宇了。”亦真支着下巴想了想:“你说,任栀雨那边怎么就没有动静呢?她不是一心一计要把我嫁给张桦吗?现在把我推出来,项以柔不就少一个麻烦?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她怎么反倒无声无息起来了?”
“前几天有个帖子不就是她爆出来的吗?那几天我还被喷子骂‘反正你死的比我早’,现在她那个帖子被删了,貌似收到律师函了?还在帖子里发表了道歉声明。更奇怪的,她还把自己的小三史抖搂了出来。这不像她风格呀。”
亦真反应过来:“她这是被盗号了吧。”
“不用说,肯定是你家少爷干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付她还是绰绰有余。”
项以柔那边也遭到了报应。她本来还想捅到学校的,好让亦真被开除。结果学校那边已经被“点卯”,她还被搞丢了工作。
怎么忘了,这少爷除了cc太子爷的身份,还有“江宇街霸”的头衔呢?不过亦真不知道这茬,只是隐隐觉得跟夜烬绝脱不了关系。
梁熙像薛子墨打听,薛子墨已然是那边阵营里的,不肯吐露一句:“你是亦真的情报员吧,想知道她自己不会去问啊。”梁熙怎么诘问都无济于事,兄弟大过天。
“各米下各锅,哪个怕哪个。”亦真赌气地道,把脸一摔:“不说拉倒,我自己背上小书包回学校去。”
“你不是答应他不离家出走吗?”梁熙问。
“我们都分手了。还谈什么答应不答应的。”
“你不怕你走街上被人打?”梁熙转转眼睛:“好啦好啦,你等我,我陪你一块儿去学校。”
亦真应声,看了看在沙发上熟睡的豆芽。印象有些朦胧模糊的不真实,难道是冲击太大,所以不接受真实?简直是“天涯若梦中行耳”。她不仅怃然,仿佛只是一次不愉快的争吵,而不是分手。
不过她知道这事不会翻篇。骄桀如夜烬绝,一定不会有任何的挽回举动。他会记恨她,再不原谅她都是有可能的。
亦真一进宿舍就惴惴然的。蔺星儿倒是没任何反应,看样子应该还不知情。陈玉不知所踪。
“你们回来啦。”蔺星儿看了看这两人,“咱们宿舍楼跑进来一只猫,你们进来出去小心点,它随时都会趁虚而入。”
亦真“哦”一声。蔺星儿又揭开帘子看了看:“你没把豆芽带回来?”以为她应该不长住。
豆芽被亦真送到了梁熙家,正好能跟阿牛团聚一段时间。
亦真出门就看到了那只猫。胖的“一骨碌贼膘”,坐立在隔壁宿舍门前,喵喵叫唤个不停,除了讨食,还蓄势欲欲跃试,乘机溜进门来。
“啧啧。”梁熙蹲下身,打量这只猫。有人注意,它立刻控诉一般喵喵叫唤起来。
第四百四十七章 我去学校(2)
“瞧瞧,它多可怜。”梁熙挠了挠它的下巴。
“它哪里可怜了。”亦真咕哝一声:“这么胖。”
“你不是挺喜欢猫咪的嘛。”
“那也要分门别类。”亦真追溯般的道:“我对咱们学校的猫狗没有同情心。它们不仅势力,还很强盗。有次我在图书馆碰到一只猫,简直狎昵的可爱。然后我喂了它一根香肠,它吃饱了,立马兴致索然,头也不回的走了,还带点轻蔑。我觉得很受伤,这么势力的嘴脸。从此之后我再也不喂它们了。”
“还有把守在食堂门前的狗,简直是个强盗。有天我买了一串小丸子出来,它见我形单影只,就堵住我不让走,还作势要咬我,‘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许多人都看见了。让我感觉十分受辱。我恨它。”
梁熙笑出眼泪:“那后来呢?你把丸子丢下了吗?”
“当然没有。”亦真愤愤:“我这么大的一个人,被一只狗给抢了,我不要面子的吗?我抄起手机,作势要砸它,于是它不敢上前,我一步一退,退回食堂,抄出侧门,抱头鼠窜而去。有天我甚至有种冲动,想拿个棍子把那只狗给撵出学校,可是一想被咬了也挺不划算的。好吧,其实我就是怂。”
“你也太惨了。连流浪狗都欺负你。”
亦真一脸愤恨:“而且很气你知道吗,真搞不懂咱们这个破学校怎么回事,混进那么多流浪猫狗,有天我走在路上,忽然就有两只狗在后面追我!而且你也看见了,经常四五只狗一窝蜂咬架,简直吓人。”
“所以猫咪还是很友善的。”梁熙摸了摸猫的脑袋:“就叫它大白吧,咱们去给大白买点吃的。”
“咱们学校的猫狗都可娇贵呢,劣质香肠不吃。”亦真挑挑眉:“我有个好办法,不是有个女的老在咱们宿舍门口打电话吗?我知道她是哪个宿舍的。咱们在她们宿舍门口喂大白。这样大白就会控诉一样天天坐立在她们门口,天天吵她。”
“不是,你咋就不知道给自己积德呢?”梁熙瞥亦真一眼:“你现在沦落成了这个鸟样,还不是遭了报应?”
“反正我已经这么惨了。没关系。”亦真把破罐子摔得嘀哩咣啷,索性恶到底了。
亦真回宿舍问蔺星儿:“你有吃的可以喂那只猫吗?”
蔺星儿摇头:“我喂人家鸡肉肠都不吃。隔壁宿舍喂它吃猫粮,它只吃那个。”
“我看它那么胖,一点都不饿。”亦真翻了翻自己的零食柜,都是薯片一类的干货。
“就是因为胖,所以才饿的叫唤啊。像我,我就经常感到饿。”蔺星儿伸了个懒腰:“你和梁熙不回去吧?陈玉去找她朋友玩了,眼看宿舍就剩我一人了。你们千万别走啊。”亦真笑了一声,带上门出去了。
两人买了一袋猫粮回来,喂过大白后。亦真躺在床上,一面想念夜烬绝一面哗哗流着眼泪。正哭的死去活来,蔺星儿忽然一脚踹开宿舍门:“我简直不能忍了!”
亦真被吓得眼泪都缩了回去,“怎么了?”
蔺星儿把买来的菜往桌子上重重一放,“你知不知道咱们宿舍楼跑进来一只狗?”
“这不很正常吗。上课的时候还有狗来串教室门呢。”亦真捏了捏鼻子:“而且现在冷。”
“可是那只狗总是去翻垃圾桶,还把拉拉裤叼到走廊上拖来拖去!”蔺星儿长嗐一声,“咱们把它撵出去吧。”
“可是撵出去,它冻死了怎么办?”梁熙问。
“那把它撵到男生宿舍楼好了。”亦真道。
“好主意。可是谁去办?”
“你去。”亦真和梁熙异口同声。
“那还是算了吧。累的慌。”蔺星儿摇头。
梁熙走了后,亦真又闷在被子里哗哗流了一会儿泪,觉得心情好了些,准备去盥洗室冲把脸,撞见蔺星儿在盥洗室洗菜。
“你哭了?”蔺星儿探究一样瞅着她,亦真被看的有点不好意思,闷闷点了点头。
“怎么了?”
“可能是我发神经吧。”亦真掬起一把凉水拍了拍眼睛:“很严重吗?”
“跟俩桃儿似的。”蔺星儿道。
“你晚上煮菜吃啊。”亦真问。
“对啊,学校又没啥好吃的。我天天煮了菜,就着黄瓜酱吃。”
“好吃吗?”
“不好吃。黄瓜酱除了蘸黄瓜拌面吃,没啥滋味。”
话虽如此。亦真两眼勾勾盯着蔺星儿的柠檬色小锅,咕噜咕噜沸水煮开,软唧唧的豆腐花和软绵绵的豆腐蘸在酱料碗里,一看就很好吃。
整个宿舍里都是氤氲的菜香。亦真把头蒙在床帘子里,裹成沙丽。
蔺星儿诧异地看了亦真一眼:“有事吗?”
亦真嘿嘿笑:“我馋你的小土豆。”
蔺星儿把凳子往边上挪了挪:“那你有小碗跟筷子吗?咱们可以一起吃。不过明天的菜钱你出。”
“好啊好啊。”亦真搬了凳子坐下,才吃了块土豆,蔺星儿莫不经意地问:“嗳?你那个工作最近怎么样?”
亦真的脸色立马就凝滞了,“我被公司解雇了。”
“为什么啊?”
“能别问吗?”
“哦,好的好的。”
?('w?
薛子墨想从中劝和,约夜烬绝一起去郊外的农场。正逢皖音想约夜烬绝去看音乐剧,闻之也要一起去郊外的农场。
“我们都是男孩子,你去干什么?”他不情愿带她。
“你可以挑几个优秀的小哥哥给我介绍啊,我还没有对象呢。”皖音拉长了语调,腻搭搭的:“好不好嘛,表哥。”
见夜烬绝不吭声,她又道:“再说,我还想和我未来的小嫂子打好关系呢。”
不提还好,一提,夜烬绝的脸迅速变黑:“你别跟我替她啊,再提她我就跟你翻脸。”
“那就不提了。”皖音局促地笑笑:“就带我一起去吧,我刚回国,也没什么朋友。”
“行吧行吧,别迟到。”夜烬绝不耐烦地应了,定好时间就挂了电话。走到落地窗前点了支烟,蓝灰色的天空,沉寂的直压下来。
第四百四十八章 我去学校(3)
这几天他一直住在酒店里,心里越想越气,她怎么就不知道打个电话来慰问一下呢?分手了也能这样狠心,妄他白爱她一场。
翌日阴沉着脸去了郊外。大爷一样,靠在椅子上就不动了。
薛子墨和晏晚凉在一边猜丁克,谁输了谁就去做劝和工作。
“石头剪刀布!”
“你输了。”
“三局两胜!”
“你又输了。”
“五局三胜。”
“好了,还是你输。”晏晚凉拍拍薛子墨:“天意。”
皖音见这两人鬼鬼祟祟的,便探究似的上前:“表哥今天怎么了?怎么看着不大高兴呢?”
“和他女朋友分手了。”薛子墨嗐气:“每次他俩一闹别扭,倒霉的永远是我俩。”
“分手了?”皖音觑眸:“表哥被甩了?”
薛子墨连忙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这话可不敢说。”
皖音勾唇,卖弄地道:“你们不敢说,我就敢。”
“是啊,要我是女人我也敢。”薛子墨挑眉,推翻了她预期中被偏爱者的有恃无恐。
晏晚凉睃了夜烬绝一眼,示意皖音:“那你去跟他说。”
“好啊。”皖音轻扬着语调,就去找夜烬绝了。
“听说你跟你对象分了?”皖音支着下巴,一脸俏皮。
夜烬绝斜了斜薛子墨和晏晚凉,二人视若弗见,踅身就去打高尔夫了。
夜烬绝不搭理她,皖音讨了个没趣,努努嘴:“表哥,我倒是觉得,是个女孩子,都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要是有痛苦,就一个人承担,你也要理解人家啊。明显她爱你多过自己,你怎么能怪她呢?”
“要我说,你有时候就是太小孩子脾气了。她做的是正确的,你怎么就不能先跟姨父低头服个软,先回公司那不比什么都强?这也是人家姑娘的牺牲,为了成全你,你这不是糟蹋人家的心意吗?你这样不理解她,还自暴自弃,她怎么原宥你?”
夜烬绝挑眉:“你这话说的有问题。她的想法我能肯定,所以我就是错的?因为我要理解她,所以我就要接受她的成全?感情里没有单方面的成全。”
“可是你这叫什么,四不像你知道吗?”皖音摊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一头都没落着,你说你图什么?这是最省事的啊。”
说罢眼眸一觑,自我怀疑:“她明显是不想拖累你,不然为什么你一出公司,她就跟你分手呢?普世的女人都会这样抉择,经济第一嘛。”不经意间就曲解了立意。延续她的思维,推板出的结论就是“原来是为了钱才交往。”
夜烬绝蹙了蹙眉:“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反省反省自己。”
“啊?”皖音听的一怔。
“你太容易往歪道上拐了,小心以后误入歧途。”夜烬绝看看天空:“还有,你千万不要去做厨师,容易变味儿知道吗。”
“干嘛这么严肃啊。兄妹间聊聊天而已,你不喜欢我就不说了。”皖音嗔他一眼。
夜烬绝挑眉,微微觑眸,别开眼,语气颇有些不自然:“小姑娘家家的,注意点。”
“什么?”
“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没事人一样,去找薛子墨打高尔夫了。
皖音的脸色忽然变的很难看。
?('w?
亦真中午和蔺星儿出去吃了麻辣烫,回来宿舍门口立着个人,或者说是驻守。
一见那个后脑勺,亦真就觉来意不善,青铜大鼎似的。当即后退一步。
“怎么了?”蔺星儿问。那人循声转过头来,可能自觉背首相望,有种“脉脉不得语”的意境美?总之,王佟正用一种很莫名的,虚弱的眼光扫量着她。亦真嘴角一抽,又退了一步。
蔺星儿也被他这“虚弱”的目光吓的一噤。也不越雷池地规避了半步。
“我终于等到你了。”王佟字句铿锵,忽然一个旋风移挪,站定在亦真眼前。一个笑容阴森的古曼童。
蔺星儿掀开门帘子,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亦真就剩傻眉愣眼了:“你怎么又来了?”
“也不消三智五猜,我就知道你们好不长。”他近乎故弄玄虚地道:“我相信你是清白的,在全世界抛弃你的时候,独我愿意接住你。”
亦真听了,头也不回地跑上了楼。前几天她还犹豫要不要跳楼自杀,现在她宁可活着,宁可活着!
“楼下那人是谁?”蔺星儿问。
“不用理他。”亦真坐在床铺上,忽然觉察不适。
“他不是要追你吧?”蔺星儿嫌恶地皱眉:“我觉得他不够窍。”
亦真一个栽仰,当晚就做了噩梦。
果然不出所料。王佟这个推土金刚,又一次以力挽狂澜之势,不留余地的席卷进了她唯一的死角。声势之铺天盖地,无从想象大男子主义如海明威,怎么样应付这种堂而皇之的种族入侵行为,估计遇到了,猎枪会提前走火。
亦真自然死守着不肯下楼,于是每天都有人上门送餐,附带一张她从没看过的情书卡片之类的东西。
亦真一次都没看过,蔺星儿倒是好奇拆封了一次,貌似是他写的词,什么“而你却总是没有回应,没有回应。”闺怨词一样,还有了些怨意。被蔺星儿丢进了垃圾桶。
接着又是各种各样的礼物。王佟想来最近挣了不少钱,大把的玫瑰花和名牌包包。每天打开宿舍门,就放在门口。
“这也太恐怖了。”蔺星儿啧啧:“我要是你我就不在学校住了。”
可是不住学校,她又能去哪儿?总不能总去麻烦梁熙吧?亦真天天将宿舍门锁的铁桶似的,防止古曼童入侵。
可是这一天,亦真和蔺星儿在宿舍里吃火锅。楼下忽然响起呐喊,喇叭还是扩音器?不过还是能听出来,那地狱之声的来源,铿锵回响。
颅腔“蹭”地蹿聚上血液。她清清楚楚听到王佟喊了一声:“我相信你是清白的,网上的都是假的!”还喊了她的名字。
“网上?网上怎么了?”蔺星儿问了一句。亦真只觉所有的血液都泵空了。
“你瞎喊什么?”人群中响起一记松脆阔辣的耳光。
第四百四十九章 我去学校(4)
梁熙冷笑:“王佟你也太会落井下石了吧!胡言乱语,一句句都要下落,丢下一块瓦砖,一个个也要着地!生了叫花子卵鸟嘴,死了也要穷张着!”
“你吼什么!”王佟被打的有点懵,可当着这么多人,又不能动手,只能瞪眼吼。
梁熙的眼睛瞪的更大:“我说你胡说八道屁股放炮!”有教务处的老师赶过来,喊:“闹什么闹!不知道是要被记过的吗?”
梁熙忙道:“老师,他不是咱们学校的!一连几天都鬼影似的在女生宿舍楼里掩进掩出!图谋不轨!”
教务一听不得了,叫保安拖着王佟去了公安局。
梁熙跑进宿舍,亦真都在收拾东西了。梁熙气的跺脚:“我就跟你说了,这样不是个事,那个乌龟王八蛋迟早逼得你落架,现在好了,这事要是被抖搂出来可怎么办?”
亦真惨白着脸:“这学校我是待不下去了。我要离开江宇。”
“离开江宇有什么用啊。”梁熙又气又好笑:“赶紧去找夜烬绝啊。”
亦真一怔,脑子浆糊似的,已经停止运作。
“对啊对啊。”亦真起身就往门边跑,可是她不还得回来吗?又踅过身。梁熙摆摆手:“你去吧,我帮你收拾东西。一会儿你直接去我家吧。”
“哦,那好的。”亦真一扭身就跑了出去。
亦真打车去往公司的路上,头脑里满是矛盾和思想的火花的碰撞,洋铁筒里的骰子一样乱甩。整个人都乱套了。
亦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说王佟举着喇叭在她宿舍楼下散播谣言?她还不是一样离不了他?还是几度想要和他复合?以夜烬绝的逆反心理,他做出什么报复行为都有可能,最有可能的就是拒绝。拒绝和她复合,也拒绝帮助她。虽然她也不过是碰上了去找他的籍口,也算有缘有故,可那有什么区别?结果都一样。
亦真还没来得及纠正,就到了公司,正赶上运气好,碰到了crystal。
“他已经被开除了,你不知道?”crystal一脸惊疑。
“我知道。”亦真问:“可是,他没有回来吗?没有复职?”
“没有。”crystal摇摇头:“压根就没有回来。”
亦真咬了咬牙,不犹豫地给夜烬绝打电话。发现被拉黑了。
“你给蓝枫打电话试试。蓝枫也跟着离职了,他有可能知道他的行踪。”crystal道。
亦真一面给蓝枫打电话,一面质疑自己的目的,这样的浑浑噩噩,她到底在做什么?
蓝枫听的一怔:“应该是在俱乐部,不然我帮忙问问?”
“算了,你别问了。”亦真觉得自己还是有点诚意,主动去寻找他——难道他赌气说“不在”,她就不去了吗?
街上行人如织。如她的思想没有逻辑,是影沉沉中的一动念,没有来龙去脉。寻找一个人也只是脑中一闪,没有谋犹,却充斥着强烈的目的性。
亦真才一上二楼。就被一个人挡住了。
“不好意思,要见老板得预约。”
这人脸衬桃花一般,不是皖音是谁?亦真当即觉得凉了一截:“你怎么会在这儿?”
皖音很轻佻的笑了笑,假装认不出她:“我不该在这儿吗?这位小姐,非相关人员不得入内,还请你离开。”
亦真脸色一沉:“这俱乐部是你开的?你凭什么请我离开?又不是来找你的。”顾不得和她做乔张致,把皖音往边上一推,就要进去。
“闹事还闹到门口了?”皖音把眉一挑,扶着墙,冲迎面过来的两个大汉招手:“把这闹事的客人请出去!”
两个人架着亦真就往外推搡。亦真气的不行,喊:“你们干嘛?我是你们老板的朋友!”
皖音笑的很尖锐:“过了冬至种小麦,我还是他女朋友呢!”亦真到了门口还听得见那呖呖的讥诮声,刀片一样尖锐。
“死三八!”亦真气的跺脚。给夜烬绝打电话也不接,喊他他也听不见,活脱脱一个天聋地哑。亦真气的摔了手机,手机才落地,就被路过的车压碎了。
亦真气得不行,眼泪才出来,又莫名笑出来,嘲讽自己的倒霉,一壁跺着脚去了。
皖音在楼上的窗口瞭望,身边的小秘书殷切地汇报:“皖小姐,人已经走了。”
皖音挑了挑唇:“别让表哥知道。他要是问起,你就说是没有预约的客人,不知道是谁。知道吗?”
梁熙眼见亦真气歘歘回来了,两眼一挑:“你怎么回来了?”
亦真气的脸上起了一层痉挛,赌气地道:“他不肯见我。还差那个皖音把我撵了出来。”
“不会吧?”梁熙虽然也预料到这个结果,还是狠狠震惊了一下:“这应该不可能啊,他顶多见了你斗气说狠话。你要是被他气回来,这属于正常,但是他不可能差个女人把你赶出来啊,太可怜了,没人要的小柴骨朵。你就这么灰溜溜地回来了?”
“可不是!我就这么灰溜溜的跑回来了!手机也被车轱辘压碎了!”亦真难看的笑气,嗓子眼里一声呜鸣,眼泪又呛上来,颅腔之辛辣,泛泛不绝。
梁熙闷闷笑了一声,许是觉得笑声不合时宜,连忙哽住:“好了好了,你要想哭就大大方方哭,哪有你这样咧着嘴哭的,丑死了。”
“他就是故意的!”亦真放声大哭:“他明明知道我不喜欢那个皖音,还故意差了她来气我!”
“她怎么气你了?”梁熙小声小气地问。
亦真哭的更大声:“她说——她说:‘过了冬至种小麦,我还是他女朋友呢!’是个屁!”
“谁让你跟人家提分手的,遭报应了吧?”梁熙嗐气:“那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去死!”
“想死就去死吧。”梁熙撇了撇嘴角:“亲者痛愁者快。等你一死,皖音眼望旌捷旗,胡敲梆子乱击磬。每年都到你坟头上敲喜锣锣。”
“那你就把她头给我拧下来。”
“你都死了,我当然也要去结交新朋友了。”梁熙无所谓地摆摆手:“估计人夜烬绝也就难受那么一两个月。等他和别人结婚的时候,我会去告诉你的,不过不要指望我给你扫墓哦。”
第四百五十章 我去非洲(1)
亦真停止了哭泣:“那我不死了。死了也不会有人心疼我。”
“这就对了嘛。”梁熙转了转眼睛:“所以你要不要试着联系薛子墨,问问你家那位少爷,到底怎么回事?”
亦真反应过来,斜梁熙:“大姐,我平时是有多打脸,才给你留下这么个贱兮兮的印象?人都给我拉黑了,我还以前女友的身份去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对我?今天我就不该贱兮兮的去找他!有什么大不了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江宇容不了我,那我滚出江宇就是了!”
梁熙抽了抽嘴角:“那你加油。”
“……”
“你难道都不劝劝我吗?真是冷漠。”亦真质疑地看着梁熙。
梁熙耸耸肩:“你要真想走,我说那些敷衍话做什么?想走你就走吧。我觉得江宇也确实不大想要你。可是你打算去哪儿啊?”
“我去非洲。”亦真道。
“啊?”梁熙听得一怔:“你不是吧。你家那少爷知道了,还不得气死啊。”
“他能和皖音勾搭,我为什么不能去勾搭南璟风?”
“……”
梁熙嗫嚅几下:“其实你可以说的委婉一点,切不可暴躁啊。”
“那你说我应该去哪儿?”亦真把手一洒:“我又没有朋友。难道你会抛弃你家墨墨跟我浪迹天涯吗?”
“好吧,我不会。”梁熙摆了摆手:“似乎确实是这样,那就再见吧。我的朋友,祝你好运。”
“……”
“你难道都不挽留一下我吗?”
亦真其实不大想去非洲,可是留下来,命运似乎只能是被动。
梁熙翻了个白眼,摆摆手:“我又不是古人。”
“不是,我好歹也是你最好的朋友吧,你这脸变的,简直势力又冷漠——”
“你马上就不是我最好的朋友了。”梁熙左手叉着腰,经典的广告pose:“等你一走,我也要去找别人,我们不会有人等着你的。找谁呢?就去找蒋茜茜吧!”
亦真瞪眼看了梁熙好一会儿,忽而俏皮地把头一摔,带点赌气的成分:“看样子你不想让我离开嘛。”
梁熙点点头,亮出话锋:“所以——”
“那我更得走了。”亦真麻溜溜踅身,伸手说了声再见。
新年去马代时办理的护照的使用期限还没过。可以去落地签。亦真出了门,回家收拾东西,忽然想起来自己阵亡的手机,先出去买了一部新的,换了新的手机卡。
南璟风没想到,亦真居然真的会给他打电话,虎视眈眈而又阴森森来了一句:“我要去非洲找你了。”
“啊?”南璟风一怔:“你还真来啊。”
“嗯?”亦真觉得不详:“什么意思?现在该是你报恩于我的时候了,我混成这个鸟样,你也是有责任的。”
“关我屁事啊。”南璟风叫嚣般的声口:“你真的要来非洲?可是我现在不在非洲啊!”
亦真脸上一黑,留声机一样追溯:“‘好歹你以前帮过我,你要是在江宇混不下去了,可以出国来找我。’光说不做,那你说个屁啊。”
“那你也没说你要来啊。”
“哦。”亦真沉着脸:“我还想去看传说中的依米花呢。我就知道你果然靠不住。”
南璟风无奈:“有缘再会吧。”
“不必了。”亦真道:“我想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一个小时后,亦真又灰鼠鼠的回来了。
梁熙被逗的不行:“你的非洲旅行被搁浅了?”
亦真摇头:“不,还没开始,就被夭折了。”
梁熙把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幸灾乐祸地抖了几抖,嘴里大嚼着薯片:“我就知道你不行,光说不走。”
亦真听了大受刺戟,瞪眼看着梁熙:“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是吧?我这次铁了心也要去非洲!”
梁熙忙噤了声色,满脸堆着笑,劝:“不是,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你去哪儿不行,一个小姑娘跑非洲干嘛?你不知道艾滋病的发源地就是非洲吗?那里就是疾病的高危炉。又没有帅哥。你一个人在沙漠里漂来漂去的有什么滋味?你就是受了刺激,也不能跑非洲找男人啊,千挑万捡,捡个大麻脸可怎么得了!”
“非洲人是黑的,没有大麻脸!”亦真冷笑:“谁告诉你非洲不好了?非洲可好了!!非洲有依米花!我还可以去看塞伦盖蒂大草原的野马!去看维多利亚大瀑布!我还要去‘赤道雪山’乞力马扎罗雪山上跟十年后的自己告别!十年以后它就不存在了,就像现在的我一样!你明白吗?我还要去看维多利亚大瀑布!”
“你别不够数。”梁熙板正了神色:“南璟风要在吧还好说,你一个人去干嘛!”
“我就去。我就去!我变个非洲鬼回来吓死你们!”亦真赌气离开了,回到家就开始家翻宅乱地掀腾。还订了飞机票。
梁熙觉得亦真受了大刺激,这架势是要暴走啊。也是,爱情和事业都没了,还偏偏碰上王佟这么个含乌疤癞怪,还有那个皖音,听着也是个偷寒送暖的雌儿,总之不是什么正经好货。不走还等什么?
?('w?
“啥?”薛子墨磕了下巴:“你说亦真要去非洲?这姑娘怎么干啥都跟闹着玩儿似的?不是,她一个人去非洲干嘛?”
“她现在受了刺激,脑子已经不够数了,咱们不能以正常人的逻辑去推板她的行为。”梁熙摊手:“总之就是这么个情况,你自己看吧。而且夜烬绝也忒过分了,亦真去找他,他还差个女人把亦真赶了出来。”
“女人?什么女人?皖音?那个女的是他表妹啊。”薛子墨道。
“是啊,婊妹!”一提这人,梁熙就气的不行,正事也给忘了:“明天我就去会会她去!”
“不是,这是有啥误会吧。”薛子墨正了正神色:“夜烬绝不可能差人去气亦真啊,他的拳员要去打比赛了,他压根不在江宇。”
“那你能联系上他吗?”梁熙问。
“应该联系不上。”薛子墨摆手:“联系上了又能怎么样?他现在就听不得亦真这个名字,谁提他跟谁急。估计你跟他告状,他也不会有多在意。”
第四百五十一章 我去非洲(2)
“所以才说你们男人浑蛋啊。”梁熙翻了个白眼:“明天我就去会会那个婊妹。”
薛子墨护痛似的摆了摆手:“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你要去就去吧,别连累到我就行。”
翌日。
皖音循旧去俱乐部晃荡,一双玲珑的笋玉似的腿,整天一绞一绞在厅里走晃。引来不少侧目。
“这真的是烬哥新交的女朋友?”
“不知道啊,好多人都这么说。应该是吧。”
“可是我见过烬哥的女朋友,不长成这个样啊。看着比这个小。”
“‘篱牢犬不入’,谁知道呢!”
“这女人漂亮是漂亮,可看着一脸风月相。先前那个耐看。”
这话也刮进过皖音的耳朵,不过现在听着没啥感觉了,名义上类似于西方“hoion”,有荣誉的提及,何况只是谀词,又不落实。
可是梁熙听了,怎么都是皖音做乔张致。她是什么都没说,可心里却是赞许的。表里不一即为婊。于是梁熙揎拳撸袖上门来了。
“你就是皖音?”梁熙眼眸觑的雪亮。
皖音斜睇她一眼:“你是谁?”
梁熙笑:“我是亦真的好朋友。今儿来就是想问问你,人小两口要和好,你铁路横死鬼一样轧在中间是什么意思?”
皖音听她张嘴不是好话,也沉了脸,冷笑:“喉咙长刺口生疮,红头苍蝇叮烂猪头,可不是真是物以类聚?表哥瞎了眼。”
“是啊是啊。”梁熙笑脸如花:“可惜人家瞎了眼,也瞧不上你这红鼻子绿眼睛不安好心的轧死鬼!你就是个烘炉里的干瘪王八!!”
“你!”皖音气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挥手:“快把这闹事的赶出去!”
梁熙勾唇笑:“哟!才这么几句就不行了?红皮萝卜紫皮蒜,辣死你这小白菜!”掏出喷雾就是一喷,不等大汉上前,逃也似的一溜没了。
皖音直挺挺中招,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闻得一股浓郁的,粪坑的味道!
梁熙大笑着夺门而出,听见皖音在里面尖叫。笑的头都快掉了。
皖音还是头一次遭到这么盛气而巨大的嘲笑。一面哭一面骂,众人都退避三舍,近乎窒息。
梁熙给亦真打电话时,皖音已经洗的脱了层皮,衣服被家里的阿姨提拎出去丢了。吴菁站在楼梯口,捏着鼻子,尖声细气地喊:“这是什么东西哟!怎么一股屎臭!”可见这一路上她承受了多么巨大的侮辱。
“哈哈哈,真的吗?”亦真笑的前仰后合:“你怎么不叫上我呢?”
“你不是要去非洲吗?”梁熙翻了个白眼:“昨儿我家墨墨说——”
“先不说了啊,我要登机了,回见!”亦真灿烂地道了一声“珍重”,也不等梁熙把话说完,就关机了。
“喂?喂!”梁熙跺脚:“慌脚鸡似的,也不等人把话说完,你会后悔的!”
皖音哭着给夜烬绝告状,夜烬绝正烦郁,哪有耐心听女人间这点勾心斗角,不耐烦地囫囵:“那你去找薛子墨说吧。”
“表哥!”
“怎么了又?”声音拔高,极其不耐烦:“你有完没完了?”
“我和薛子墨又不熟,我怎么找他说去?”
“那梁熙是亦真的朋友,我怎么找她说去!”
“她的朋友怎么了?你现在和她不是已经分手了吗?那个梁熙简直恶毒!一上来就脏派人!我——”
夜烬绝不耐烦把电话给挂了,简直懒得搭理她。离了婚还能复婚呢,分手怎么了?分手了也是他媳妇儿。护短不让人说。
?('w?
亦真的非洲之行注定从一开始就不大顺利。
贪图落地签方便,直接飞到了坦桑尼亚。一下了飞机就激动地拍照片,南璟风看到她在朋友圈的照片,赶紧私信她:“你真的来非洲了?”
“对啊。”亦真喜滋滋:“我已经计划好了,我要去看东非动物迁移!”
南璟风发来语音:“小姐姐,如果要看大迁徙,6-7月在塞伦盖蒂大草原上是比较合适的时机。现在才四月份,你跑来做什么?”
“我看长颈鹿不可以吗?我看斑马和狮子不可以吗?说不定我要待到七月份才走呢?”亦真声音也不低。
“不是不是,你冷静一下好不好?”南璟风扪住脸,“你有没有认真做攻略?你来非洲为什么不去肯尼亚!”
“因为我只有普通护照,还得去大使馆办理签证申请手续,那样岂不是很麻烦?坦桑尼亚可以落地签啊。”
“不是——”南璟风的表情有些痛苦:“你一个形单影只的女孩儿,一来就降落在非洲内陆,那里很危险的好不好!治安不好,有武装动乱,还有霍乱疟疾等等传染病,你跑过来做什么?赶紧回去吧。”
“回去?不可能的,让你们都嘲笑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亦真拉着行李箱,在人堆里走走串串,沿途也觉得似乎有几家旅馆看上去还不错?
可是她不记得路,也没有钱请导游。眼看天色不早,也知道开始害怕了,胡乱找了个苍蝇馆大的小宾馆。结果在坦桑尼亚的第二天,不过是买杯饮料的空档,家当就全部丢光。除了手机和零钱。
亦真忽然后悔来非洲了。因为微信和支付宝在这里完全用不了!
“我简直是有病,我跑来非洲做什么!我在家抱着我的小被子睡觉不好吗?”亦真焦躁地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大骂小偷去死。几名路过的游客嬉和着嘴走开了。
亦真现在只能给南璟风求援,可是这厮不知道为什么,关机了。亦真顿时萌生出“手机不会也被偷走了”的不详的预感——话说南璟风你有没有背下我的手机号码?
亦真咬牙切齿地去了警察局。坦桑尼亚的警察建议她去大使馆补办临时护照。在前往大使馆的路上,亦真还险些把自己给搞丢。
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倒是很热心,支付宝转账换了些当地的现钞。亦真承认她对非洲有误解,比如非洲并不都是终年炎热,除了苏丹、乍得等部分国家。坦桑尼亚正值雨季,温度宜人,还不至将人灼烧成焦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