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真能吃啊。
“我哪有老跟你拿豆芽说事了。”夜烬绝斜了斜豆芽。豆芽不知为什么也在斜他。
“你在忙什么?”
“活蹦乱跳。”
“谁允许你活蹦乱跳了?给我回小黑屋里去。小鹰还想翻过罦罬。”
“哼。魔鬼。”亦真笑一声:“你呢,这两天在忙什么?”
“忙着找小姐姐呢。”
“真的假的?”亦真做严肃状:“啥也别说了,我要回去捉奸。”
“别别别,您可千万别回来,我现在发现了新世界,不需要你了,你就从哪来的回哪去吧。”
“不要。”亦真跺脚:“你快来接我,我要回去。”
“哎呀,这个这个……”
“你信不信我打掉你的头?”
他在那头笑一声:“来了来了,十分钟。我在路上。”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在路上打电话。”
“蓝枫开着车呢。”
亦真听见那头传来蓝枫的笑声:“某人也想着去捉奸呢!”不由笑了。
他应该是把车停在学校门外。亦真挂了电话,收拾好书包,出门正撞见蔺星儿和陈玉吃了麻辣烫回来。
“你要走?”蔺星儿扫量亦真一眼。“晚上还回不回来?”
亦真笑了笑:“看情况吧,也许我去梁熙家。”说罢嘘溜溜走了。
“真的假的?”蔺星儿盯着亦真,背影近乎落荒而逃,同陈玉八卦起来:“她要是和梁熙住一块,怎么两个人的行径不一致呢?她绝对是和对象在一块儿住。”
“你管人家啊,天天家长里短的。哪儿都有你。”陈玉道。
“你最近怎么回事啊,干嘛对我这么穷酸刻薄。”蔺星儿斜陈玉一眼:“宋小菀现在也是神出鬼没的,就宿舍就剩咱俩个钉子户,你把我气走了就开心了?”
“是啊是啊,把你气走了我就开心了。”陈玉听的笑起来。蔺星儿斜她一眼:“凭啥啊,我也是交了宿舍费的,你说让我走我就走?你咋那么大脸呢。”
亦真才出学校门,那位少爷已经在车窗里冲她勾手了。
“你等了多久了?”亦真关上车门。
他斜她:“还好意思问,慢的跟龟似的。等死人了。”
亦真惊异:“不会吧?明明我挂了电话就往校门口赶的。”
他道:“不然说你是老年人。”
亦真正欲伸手打他。就听蓝枫笑着道:“明明也就等了五分钟。”
夜少爷面露鄙薄:“怎么哪儿都有你呢?好好开你的车吧。”说罢咕哝:“五分钟也不短啊。都足够打完一场比赛了。”蓝枫笑笑不说话。
夜少爷像模像样的预约了一家餐厅,一面询问她投稿的准备工作进行的如何。亦真含含糊糊答应着,抱着他的胳膊撒娇:“有没有体会到小别胜新婚?”
“你丫脑子里整天想什么呢?”夜烬绝笑着拨了下她的脑袋:“谁家的小别胜新婚这么素食主义啊,亏你还有脸问。”
“这就是你一本正经冷待我的理由吗?”亦真挑夜烬绝一眼。
他慢条斯理的睨她一眼,“给脸不要脸,一会儿回去再收拾你。”亦真赶紧闭嘴,不做声了。
这是家高端的火锅店。老鸡加新鲜松茸炖成的汤底,汤清如水,醇而不腻。亦真撮尖鼻子嗅了嗅,挤壳而出的小鸡崽子似的。
“哟,仔仔这是饿了几天了?”夜烬绝挑她一眼,扶着她往里坐。
侍应生递上菜单,夜烬绝伸手接了。这里的象鼻蚌三吃都很出彩,包括涮锅,刺身,和煲粥。搭配刺身的山葵还是现磨的。
亦真脱了外套便朝夜烬绝粘了上去,“朕心甚悦。”
他掸她一眼,把挂在椅子上的外套收好。亦真把脸往菜单上相了一相,“少爷少爷,我还要吃果木烤鸭。”
“你喜欢吃鸭子?”夜烬绝睐亦真一眼:“那给你来上半只?”
亦真笑笑:“我要吃整只。”夜烬绝嘴角抽了抽。
“这种果木烤鸭烤的都是瘦鸭子。”亦真道。
“你见过谁家小姑娘吃一整只鸭子的?你还吃不吃火锅了?”
“吃呀。”
“姐姐,一直鸭子能片出三盘。你丫夸父胃啊。”夜烬绝挑她一眼,收回目光,点了半只。
不意外的,亦真爱上了果木烤鸭,鸭皮富有果香味,脆而肉嫩,简直不要太好吃!夜少爷就只吃了几片,剩下的都被她一个人吃了。一抹嘴唇亮润润油嘟嘟。
“真能吃啊。”夜烬绝看着她,有些嫌弃:“一开始吃食跟小鸡啄米一样,现在咋这能吃了?还是你一直都很能吃,装的?”
亦真摸摸肚子,老脸一红:“讨厌,干嘛要说出来啊。”就见他伸手放在她肚子上:“我就看看你的肚皮撑破了没。”
亦真撇撇嘴:“我好朋友快来了,最近几天都是被饿醒的。”夜烬绝嘲笑她几句,取了外套给她穿上,拉好外套拉链,凑上来亲了亲。
亦真近来收集了不少传统美食资料。譬如祭祀胡三公的酱牛肉、李白追忆的太白鱼头煲、乾隆出巡江南时的一品锅、双色蒸米糕、农家甜米酒、汉代最为有名的小胡饼。
“中式点心有八大件和八小件。八种不同品种的糕点搭配一组为一斤称八大件,用来送礼。小八件也是八个品种,分十六小块为一斤。八大件为翻毛饼、大卷酥、大油糕、蝴蝶卷子、福儿酥、鸡油饼、状元饼、七星典子。”
亦真掰着手指头给夜烬绝科普:“少爷少爷,你知道八小件是什么吗?”
“不知道。”夜烬绝心想,怎么一到吃上面,你的记性就这么好了。
“八小件比八大件小一号,有果馅饼、小卷酥、小桃酥、小鸡油饼、小螺丝酥、咸典子、枣花、坑面子。还有流派呢,比如苏州的小点心……嘤嘤嘤,我也好想吃水晶大方糕,蟹黄包和三色农家团。”
夜少爷难得没有嫌她吵。估计也是刚回来,不然亦真早就被赶出门了。
“少爷少爷,你喜欢吃什么小点心呀。”
“你好吵啊。”夜烬绝睐亦真一眼,放下手机,一把攫过她的下巴,俯身就吻了上去。
第四百零八章 做点心。
“咱能不能安静点?别一回来就叽叽喳喳的,学学人家豆芽,行不行?”夜烬绝捏了捏亦真的脸,又亲了亲她的唇,拾起手机继续打游戏了。
“干嘛对我这么冷漠呀。”亦真叹了口气:“天天看这些,给我看的饿的。昨天晚上我想起四年级的课文《几块青稞饼》,都馋的睡不着。嘤嘤嘤。”
“想吃明天带你吃去,别小猪哼哼了。”他笑睐她一眼,伸手把人搂进怀里,摸摸头发:“多大的人了,天天还长了个吃眼儿。”
亦真道:“那不挺好的嘛。有一天我要是不理你了,你用好吃的就能把我骗回来。”话毕又贴耳,小声:“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你这么出卖你自己,良心不会痛吗?”夜烬绝看看时间:“行了行了,不早了,别磨叽了,赶紧回你的小黑屋工作去吧。”
亦真还是磨磨唧唧不想走。夜烬绝被她骚扰的不耐烦了,推着亦真进了卧室,巴不得把这噜苏精锁在里头。
翌日。
亦真一觉睡到十点钟,是被梁熙打来的电话吵醒的。
“亦真你真是个魔鬼。”梁熙愤愤然:“你为什么昨天要给我发那些小点心的素材?害我昨晚上饿得睡不着觉。”
“因为我昨天晚上也饿得睡不着觉。”亦真翻了个身:“我得找一个人陪我。”
“哦。”梁熙冷哼一声:“正好我妈有个厨师朋友来家里授课,你有没有兴趣来学学?学不到也有小点心可以吃哦。”
亦真听了,当即从床上弹起来:“有点心吃?那我当然得去了。等等我哟,我马上召唤我的风火轮!”
飞快给豆芽弄好食,亦真扎好头发,临走前不忘去夜烬绝的房间看一看,这位少爷已经走了。现在连便利贴也不给她留了,真是感情淡漠啊。
近来公司的事情貌似比较多,这位爷情绪不高,容易翻脸。
亦真昨天被他推进小黑屋里,有点不高兴,画了一个艾尔夫——代表不驯服的小黑人,在草丛中出没。帮圣诞老人制作玩具,对人好起来非常好,但是喜欢恶作剧,容易翻脸。亦真借此来讽刺夜烬绝喜怒无常。
亦真记得她把那个穿绿衣服的艾尔夫小黑人贴在了卧室门上,现凑过去一看,白纸边上歪歪扭扭注了一行虫爬似的瓜戳戳的小字:跟你还挺像。又注:记得按时吃午饭,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边上还盖了个印章,伏地魔图案的。亦真嘴角抽了抽。他居然把小伏地魔做成了印章,这是得有多喜欢呀。嘻嘻嘻,真可爱。
紧赶慢赶,亦真到达梁熙家时约莫也有一个钟头了。
“可真慢啊。”梁熙招呼亦真赶紧洗手,两人在一面观摹制作点心。
这一道点心是《红楼梦》里晴雯的腐皮包。亦真在一面录视频,梁熙则是拿着笔记本记笔记。
先将豆腐皮用清水洗净,温水泡开,回软后切成碎片。搭配切成小粒的香菇、木耳、春笋。辅以火腿末提味。再加入盐、白糖、香葱末和姜末烩成馅,最后淋上麻油。
包子一出锅,亦真就和梁熙凑上去往碟子里捡了几个。绵软可口又好吃。
“哎呦,两个急馋痨饿眼的,也不怕烫着嘴。”虞昕笑嗔一声,拿了杯子去客厅里倒水。
接下来一道是千层油糕。工序比较繁琐,亦真录了一半便懒得再录了。洗净了手,帮虞昕一起在肥面坯上涂抹猪油,撒白砂糖,涂糖油丁。
最后一出蒸笼,效果惊人的棒。芙蓉色的糕呈现半透明状,糕面嵌了红丝,口感绵软甜润,足有六十四层。简直是艺术品。
亦真回家时带了几样小点心,通通用牛皮纸质的红纸包成方块,纸包外还扎了棕色的小细麻绳。亦真不由笑了,果然这才是中式小点心的风韵。拎在手里甸甸的,很有重量。
除了腐皮包和千层油糕,还有椰蓉馅和奶黄馅的点心,这是最后四个人一齐动手做的,有葫芦状、秋叶状、佛手状和嵌花状,亦真还包了几个刺猬状和竹鼠状的,因为太过玲珑可爱,被梁熙抢走了,只给她留了两个。
“反正你家少爷也不爱吃点心嘛,带多了你们也吃不完。”梁熙这样说。
亦真回到家,热了一杯牛奶。夜烬绝还没回来。亦真看了看表,最近这人似乎回家越来越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公司出了事。不过想想就明白了,夜景权这一病,公司里的事务自然就落在夜烬绝和夜阡陌头上了。
亦真给他打电话,说是现在还回不去,晚点回家吃饭。
“那等你回来咱们吃虾仁面。”
“行。”
“我给你带了小点心。”
“你还真去买了?”夜烬绝在那头笑:“本来还说过几天找个师傅给你做,你上哪儿买的?”
“我哪至于就馋成那个样子了?”亦真笑:“是梁熙家有个糕饼师傅过去,我就去观摹了一下。我还包了点心呢。”
“知道了。晚上别一个人瞎跑,乖乖等我回去。”他还有个会议要开,忙着问:“用不用我叫柠檬去家里陪你?”
“别别别,动不动老找人家,人该恨上你了。”
“那行吧,我先挂了。”
亦真喝了牛奶,便继续去整理素材。当初第一次谈及这个插画,第一印象就是大杂烩,类似美食墙那样浓郁郁,堆簇出热闹的风味。在画风上,偏向于年画,纯朴即可。
不过现在她的想法改变了,中式美食文化的素材种类繁多,取之不尽,在这样取舍下去,她自己吃的越来越多,也不是个事啊。
传统美食的意义是什么?不仅仅是美味,多半是与记忆的勾连。她是刚从新年里过来的,从挂钱饼和寸金糖起,吃不吃就已不大重要,首先是在回忆里得到了满足——浓郁的氛围,情感的温度,味觉和视觉的相得益彰。再次会晤才显的那么和蔼可亲。
前不久她在某书里看到过一篇文章,提及密点印象派图匦,在色彩搭配上很有一手,留给观众的眼睛去拌和。
第四百零九章 小影子要结婚了。
这一类画作的独特性在于,给人种时空交叠感,即便没有类似的回忆,却仿佛是沿着街道,越过门扉,然后站在画框前,画面重现一般。新鲜的颜色给人拌和出“当前”的错觉,那换种颜色呢?亦真不由微笑了。
这一忙便忙活到了十点钟,她也不知时间。吃过点心也不是很饿,忙过一大半,这才疲倦的打了个哈欠。
出了客厅,灯是亮的。亦真诧异地朝玄关看了一眼,那位少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夜烬绝听到动静,从卧室里探了探头,“你忙完了?”
亦真又打了个哈欠:“少爷多会儿回来的?”
“刚回来十几分钟吧。”
亦真眨眨眼睛:“菜我已经洗好了,马上给你煮面吃。”
他笑:“你要是累咱们就去楼下吃,反正也不远。”
“别了,你好好歇着吧。我来。”亦真还不忘了那包小点心,赶紧拆开:“小刺猬的和小竹鼠的是我包的,专门给你留的,我都忍住没有吃。”
“还挺可爱的嘛。”夜烬绝拿起来尝了尝,亦真目光啾啾地盯着他:“好吃吗好吃吗?”
“还行。”他简短的答。亦真知道他不爱吃甜的,接过他咬了两口的芙蓉酥咬了一口。没有刚出蒸笼时那么馥郁绵软,不过味道尚佳。
他帮忙剥虾皮去虾线。亦真洗着小青菜,笑:“我以为你是因为嫌我烦,都不敢回家了呢。”
“怎么会。”夜烬绝道:“我家老头儿现正养病呢,公司的事就多了。”
“所以我才心疼你嘛。”
他觑她一眼,长胳膊一伸,将人揽进怀里,目光有些稚气:“怎么心疼我?给我煮面吃啊。”
“那你还想怎样。”亦真努努嘴:“我都忍着没有吃小点心,你不爱吃我也留给你了。”
“少跟我装。”他松开胳膊,乜她一眼,忽然笑一声。亦真问他笑什么,他笑的一脸孩子气,只是不说。
“秦巍那边怎样了?”亦真搭讪着问。
“目前没什么动静,他和夜阡陌的联系很隐秘。不好掌控。”夜烬绝睐亦真一眼,仿佛欲言又止。
“怎么了?”亦真被他看的一愣。
“你一个人在家,我有点不放心。不然你去学校?或者梁熙家。”
“你这样说的我怪害怕的。”亦真转转眼睛:“秦巍应该不会光天化日就私闯民宅,然后把我绑走吧。”
“那倒是不会。”夜烬绝思了思:“或者你跟我来公司。别老闷在一个地方,虽然理论上来说,家里比较安全,但是这时候你一个人在家里,我有点悬心。”
亦真想了想,宿舍太吵,咖啡馆又比较嘈杂,都不大合适,转而问:“那你觉得怎样我就安全了?”
夜烬绝笑:“把你带在身边就安全了。”
两碗浮着青菜虾仁的清汤面端上餐桌,搭配一碟小咸菜。
豆芽的鼻子灵敏的很,喵喵上来寻食了。亦真给豆芽夹了两个虾仁。
客厅里没有开电视,显得有些冷清。亦真吸溜着面,吃的正欢。夜烬绝眨眨眼睛,忽而发声:“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有么?”亦真顿了动作,空气里飘进窸窣的女声,开始浮泛,接着紧密而尖锐,像是争吵。
“不用说了,肯定是对门的。”亦真摇摇头,脆脆咬了棵小青菜,咕噜着道:“自打她们搬进来,天天就是磕磕闹闹。没别的事儿了。”
亦真吃完面时,已经由一重哭变成二重哭,这是在哭自己怎么这样命苦吗?亦真不大明白。
翌日七点钟,夜烬绝来叫亦真起床,等他锻炼一小时回来,好一起去公司,原是履行昨晚提及的保护。
亦真打了个浑圆的哈欠,小虫似的扭扭唧唧,起不来。
“我今天先不去了,好困呀。”
夜烬绝怒其不争,又看她困的可怜,把被子抽走一半,“那这样吧,等你一会儿睡饱了,来公司找我。”亦真迷迷糊糊应了,去不去是另一回事。夜烬绝也觉得她不大可能会来。
亦真一觉睡到十一点,起来泡麻辣烫吃。这也是她不想去公司的牵绊之一,这些速食是家里的禁忌。蔺星儿说很好吃,于是亦真也网购了一小箱,偷偷藏在卧室的床底下。
正吃到一半,门忽然响了。亦真忙噤了动作,以为是夜烬绝查岗。
他就是这么即兴型无聊的人,公司里忽然想起她来,觉得哪里不顺,便派个人回来看看,顺便查岗也不是不可能。亦真夹溜着脚,冲向卫生间,消灭证据。
胡乱冲了冲红油油的嘴,亦真慌慌张张跑去开门。天,居然是张凤年。
亦真简直心疼那半分麻辣烫,看着张凤年,眼泪汪汪的神情。
“小影子要结婚了。”她突然来这么一句。
亦真下意识的思想就是,你终于如愿了。再看张凤年那过于庄严的脸,主持婚典的牧师一样,神情像,声口也像。
难怪昨晚会上演那么一出。想来不由悲哀,小影子拿了张凤年的钱,在卖身契上签字画押。这世上果然就没有不求回报的爱。
亦真还溺在厌恶里。张凤年忽然塞了把喜糖给她,亦真反应过来,问:“什么时候?”
“就明天。”
“明天?”亦真只觉头皮一凛,好像撞破一场阴谋。这样催逼着丧嫁,像棺材板钉钉,急不可耐的是要做什么?
婚事进行的这样赶,定然是省了婚宴的。亦真还记得小时候她同小影子做的游戏,穿着纱裙扮新娘子,头上笼着金橙橙的围巾做头纱。
影子比真人的装束要好看,徐徐向着堆朵朵的玫瑰色云霞迈进。影子在风和阳光的影子里曳动,花风是现拌的,一路要途经长长的甬道,一步一步,显的庄严而神圣。
她格外喜欢在那个甬道上玩这个游戏。亦真想她一定有个愿望,长大后嫁个白马王子。现在落空了,现实治愈不了童年,童年也只会让她的现实问题更加疼痛。
张凤年临走时又叮咛亦真:“你去劝劝她吧。”
亦真不大想去,小影子那样心气高的一个人,不定曲解为幸灾乐祸,同情也是幸灾乐祸。
第四百一十章 真是不甘心。
亦真胡乱应下,张凤年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家里炖了百合粥,过去热腾腾的喝上一碗。”亦真只得纳着头皮应了。
亦真一进屋,一股浓郁的粥味夹杂着枣香扑鼻而来,闻着像是炖的很烂。张凤年指指密闭的房门,示意她进屋,自己则是去舀粥。
亦真点点头,先打量一圈屋子,不知为何,忽然变得幽暗而老派,像从前旧宅子里漂浮着灰尘的一束白光,从高高的窗户里斜斜射进来。幼时年代的质地。
亦真敲敲门,预料中的,小影子没有吭声。亦真搭讪着踌躇了半分钟,想起西方的礼教,仆人都不敲门,在门上抓搔着,像猫狗要进来似的。
亦真轻轻推开门。小影子幽怨的靠窗坐着,光影深深簇着她。
亦真坐在一边,也不吭气。听见低低的一声:“我真是不甘心。”
亦真觉得天宝可能并不是那么爱袁影,不然也不至于连她梦寐的婚礼都没有——单纯梦寐的一个婚礼都没有,是个婚礼也算。
梁熙曾说过一句:“果然男人看男人才显得歹毒。我爸说女孩子和穷人想恋,自以为遇到了爱情,其实他只是抱着繁衍后代的宗旨,是个女人他就会要。因为金钱剥夺了他选择的权利。但如果一个人有经济条件,他仍选择你,那大多是因为爱。”
男人谴责女人物质,其实有遮羞布作用。所以男人见男人才显得歹毒。亦真也理解,虽然梁父这话有些绝对,但本着宁可错杀的原则,才能防患于未然。
亦真瞥袁影一眼:“你为什么答应嫁给天宝呢?”那样的干姜瘪枣,换作亦真,说什么都不会同意,一定跑的远远的。
“他把家里的房子卖了,一部分替我还债。另一部分给张凤年养老。”
袁影冷笑:“说的好听。那样的小破房子也能住人?不过是欲取故予之计,明天他就要搬进来了。真是道士遭了雷打,作法自己毙了自己。”
亦真叹一声。张凤年进来送粥。亦真捧着碗小口小口喝了,简直甜的腻人,喝不下去。
中午天宝也来了。张凤年留亦真吃午饭,袁影倒是话多了起来。
亦真起初也不大理解,袁影应该对她持有敌意才对。后来一想,也许不让办婚宴是袁影自己的意思。
办婚宴要酬宾客,朋友们见她下嫁给这样一个灰鼠鼠的小老头,免不得要幸灾乐祸。而自己见证过她灰唏唏的历史,也就无所谓掉面子。
这次见到天宝,他比记忆里的又老了一截儿。一张方脸灰拓拓的,鳄鱼似的眼睛,看向别人时有些“咻咻”的。引人不适。亦真一碰触到他的目光,立马别过眼去,像是不作兴多看残废的人。
四人人手一份油酱酱的肉丝炒面。亦真不爱吃炒面,吃的格外费力,可是又不好意思剩,显得不礼貌,捧着一碗面已经吃了半个小时。
亦真想起来小时候在项家,她和小影子张凤年坐在厨房里的黄漆小木桌上吃饭。张凤年把土豆青菜和面条炖成奶白色的浓浓的一锅,清汤里飘着油花,意外的很好吃。
小影子挑食,影射出饮食方面的自卑心理,外面的饭总是比家里的好吃。一张小脸皱成柿漆纸似的一团,搛起一长条白葱晃了晃:“看,鼻涕。”现在她安安静静吃完一碗面。反而是亦真吃不下去。
“陪我出去逛逛吧,就当享受最后一天单身时光。”袁影擦了擦嘴。亦真如释重负,赶紧脱掉那碗油腻腻的炒面。
亦真其实很好奇,袁影为什么不逃跑。不过她没问。
两人买了奶茶在街上游荡,吃竹筒粽子和油炸糕,烤面筋要辣的红彤彤。现在吃着没有以前小时候的滋味。阳光笼笼罩下来,有些沉重里的释然,像在闭气的高压里舒缓一口气。
袁影只是需要一个人陪着。亦真逛了两个小时便不耐烦起来,她还有画没完成,便先行离开了。
晚上夜烬绝回来,二话不说就赏她吃暴栗子:“说好的来公司找呢?又爽约。”
亦真打他一下,把上午的事同他讲了一遍。今天这少爷回来的早,亦真打算好好吃一顿,两人拥在沙发上找菜谱,亦真挑着肉菜,“少爷,黑椒石锅牛肉怎么样?”
两人去超市里买了零食和菜回来。夜晚的天还是有些冷,亦真已经开始想念夏天了,夏天的夜晚有独特的气息。
“夏天一来,什么小蚊子呀小蟑螂呀小臭虫呀就来找你玩了。”夜烬绝一路逗着亦真,说到了夏天要给她改良小黑屋,空调暖风一开,还要晒上两层的厚被子。
“讨厌讨厌讨厌!”亦真捶打着夜烬绝:“你才要盖两层的厚被子呢!”
一路笑打笑闹回了家,亦真急切切拆了奶油芝士小蛋糕吃,方方正正手掌大小。夜少爷被冠以惩罚之名吃了几口,说像在吃蜡油。
“反正我喜欢的你都不喜欢。”亦真哼哼一声,在厨房里热火鞭牛肉。半份黄油烘烤黑椒,香葱蒜煸出香味。倒牛肉调中火,加黄油和少许牛肉淀粉,再勾芡酱油。
调了一盘凉菜,两人守着牛肉开饭。张凤年来敲门,满满当当端了几碗小菜样,中式婚宴里,龙虾,膏蟹,鸡,鱼必不可少。应该是明天中午宴宾客的菜。
“沾沾喜气也好。”亦真笑着收下,张凤年又给她欣欣然塞红枣桂子花生,张罗的声口:“你们也早生贵子啊。”亦真听的脸上一红。
好在菜也不是很多,亦真最喜欢金沙蛋黄焗靓蟹,通红的甜椒加上蛋黄,盖在螃蟹上面,淋上辣酱。还有一个貌似是鼓油清蒸石斑鱼。
吃了别人的喜宴,明天肯定得去帮忙。亦真不喜欢人多,可是偷偷躲起来也不是回事啊。不由有些发愁,某人站着说话不腰疼:“那就别去了,反正关系也没多亲近。”
翌日一大早,化妆师就来上门了。亦真循着动静上门,张凤年看见她,自然是欢喜的。
现在人还不是很多,可能是她们在江城没什么亲戚。
第四百一十一章 婚宴。
小影子已经换上了新娘妆,民国风的正红礼服,窄衣蓬群,布料上镶滚着描金的凤凰,头上挽着新娘髻,薄薄的小嘴涂的红艳艳。
床头柜上放着两碟点心。有机胡萝卜泥包鲜虾馅,裹面包糠炸的金灿灿的鲜虾萝卜酥。还有一碟莲蓉馅滚椰蓉丝的糯米团子,白皑皑的雪团子上缀一棵枸杞,被咬掉了一角放在碟子里。
一个说着乡话的女人探头进来,高声跟张凤年嚷着什么。两丸颧骨上涂的红艳艳的,有些乡气。袁影说那是张凤年请来的来张罗的表亲。
袁影的表情有些伤惨。这场婚礼局促而破乱,本来光洁如镜的家,被搞得阴暗而污秽。亦真也觉得四肢无处安放,明明并没有什么人。
“我挺感激你的。这个时候还有人陪着我。”袁影沉沉叹气,仿佛是在渡劫。
门一开,声音一窝蜂的灌进来。
天宝也是两丸颧骨红艳艳的,表情有些晕陶陶的,他可是高兴了。他的周边声势浩大。他的朋友有的年轻有的老相,看猴子一样在她们身上瞄法打量。看的人很不舒服。
“哟!天宝你小子好福气啊!娶个这么漂亮的媳妇!”一片哄笑。
天宝穿着大红褂子,眉毛眼睛鼻子嘴笑成皱巴巴的一团。传说中的四喜丸子。
“行了行了,别都挤在屋里。去客厅里候着。”张凤年的表亲来救场,哄这群人去了客厅。亦真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这些人在客厅里大吃大喝,像从山里执仗着柴火棍的野人。亦真掀开门偷偷看了一眼,客厅被糟蹋的遍地狼藉。
亦真溜到饮水机旁接水,厨房里有几个大妈。张凤年走出来,笑:“有百合粥。”亦真想起那甜腻腻的滋味,断然选择喝水。
溜回卧室的路上,有几声飘到她耳朵里。大抵是娶个漂亮媳妇糟心事多,小心变乌龟,后面的有些不堪入耳。亦真觉得这天宝也不是个好东西。
那个表亲在卧室里宽慰袁影,袁影抹着眼泪。两人用家乡话低声交谈,倒把她间隔在外了。正好亦真也不想多待,告了声有事,袁影点点头,亦真便迅速溜走了。
才一溜回家。亦真赶紧把门关的铁桶似的。生怕外敌入侵。豆芽贴着脑袋在亦真腿上蹭来蹭去,谴责主人将它孤身抛弃在家。
亦真才呷了口水,手边电话就响了。夜烬绝催促她不要呆在别人家里,生怕她被占了便宜似的。
“我已经回来了。”亦真告一声:“真够吵的。小铁盒子里塞满了小鞭炮一样,震的耳朵疼。”
“就说了让你来公司。你不来。”
亦真回到卧室,两屋隔着一面墙,乱哄哄的非常吵闹。
楼下有邻居找上门,疑心是有人上门闹事,结果一听说是结婚,觉得非常诧异。
住这样小区的人,盘踞在这一方之地里办喜宴?天大的笑话。可又不好意思闹,只得悻悻回去了,只是表情很难看。亦真听见几个噜苏的老太婆出了门,咕哝着:“真是穷酸。”
叹叹气。亦真心里真是为袁影不值。把人情债当彩礼,还划拉下房子不用交房租,怎么想都觉得老谋深算。
如果按正常的结婚流程,天宝这样式的,三十万的彩礼再押上一套房。干姜瘪枣可没有人要。亦真越是合计,就越觉得这个天宝满腹心机,盯住一块肉不放,总有一个不慎掉落的时候。亦真不由头皮一凛。
袁影怎么这么糊涂呢?亦真真是替她感到悲伤。她几乎有种冲动,要撺掇着袁影悔婚。
脑子里想的天花乱坠。梁熙那头就把电话打来了,“我马上就到你家了。”
亦真听得一怔:“你来我家干嘛?”
“完成布置的报告啊,烦人。”
“可是我们家不欢迎你。”
“我管你呢,我想来就来了。”梁熙还不忘威胁:“也不知道是谁,前几天刚从我家提着小点心满载而归。”
“那行吧。”亦真答应一声:“既然你顺路,别忘了给我捎奶茶,我要喝珍珠奶茶,浓的。”
梁熙笑气一声:“好个挨敲的小木鱼,有客人上门,不准备好吃的招待,还让我给你买奶茶喝。臭不要脸!”
亦真努努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得好好宰上你一顿。”
“吃屁吧你!”
“我还要吃小蛋糕。”
“吃屁!”
亦真笑一声,捏起鼻子,尖声细气:“人家要吃小蛋糕嘛~”
“滚!恶心!”梁熙笑气一声,掐了电话,不一会儿就颠颠儿提溜着奶茶上门了。
“怎么楼道里那么吵?”梁熙进门,下意识看了看门外。
“人结婚呢。我这一整天也是被吵的啥都干不了。”亦真中午又吃了一桶速食麻辣烫,似乎还没有吃饱。从厨房里取了盛甜点用的小碟子,上面一层芝士软绵绵的,还缀着一颗小草莓。
两人一面吃一面闲谈,亦真把袁影同天宝结婚的事同梁熙说了。梁熙从一开始就觉得天宝心里藏奸,满腹心机,一听了这事,也是十分发指:“不会是被逼婚的吧?”
“唉,谁知道呢。”亦真喝了口奶茶:“袁影也不愿意嫁给天宝,这不是实在没办法吗?我都替她堵心。这是关系没到那份上,你要是和袁影对调一下,我说什么都不能让你嫁给他。”
梁熙听得好笑:“就像我十分不待见王佟?”
“要死啊你,提他做什么。”亦真一听王佟,脸上直接起了一层痉挛。
梁熙机密似的一笑:“你还不知道吧,元宵节的时候,高中同学组织聚会。听说是两个兄弟班一起,我寻思着你一定不想看见王佟,就没告诉你。后来听说,他订了个表白蛋糕,幸亏你没去。”
“他应该和天宝结婚。”亦真嘴角抽了抽,乌龟对王八,互相咬去吧。
“唉你别说,这王佟和天宝还真有共同之处。”梁熙总结:“都是死咬着不放型的。你可千万小心,别羊失前蹄,掉进他的虎口里。”说着张牙舞爪,“嗷”地就是一声,吓了亦真一跳。
第四百一十二章 消失的咖啡豆。
“讨厌,再这样我生气了。”亦真嗔梁熙一声,仔细想想,王佟那个人也确实是恐怖,也不知为什么,就是死咬着她不肯放了。
那头动静少了许多。亦真打了个哈欠,该是宾客散了。
梁熙赶报告赶的差不多了,她倒是不大受影响。亦真仰着脸,几乎在暖洋洋的太阳窝里盹了一下午。
“我把报告做完了。”
耳边忽然迷离地动作了几声。亦真翻了个身,掸开抱枕上的流苏穗子,扫了梁熙一眼,瓮声瓮气地:“你要回去了吗?”
“你要嫌孤单,我可以再陪你一会儿。”梁熙关了电脑,也歪歪靠在沙发上,打哈欠似的:“瞧着你就跟那养老院里的小老太太似的。”
“下午四点最是困的醒不来,醒来也是更困,头也疼。”亦真圆圆打了个哈欠,小虫似的扭了扭:“我可能需要一杯咖啡。”
“我想我也需要一杯。”梁熙问:“你们家的咖啡在哪?”
“我们家的咖啡都是现磨的,咖啡豆在橱柜里,奶油球和小糖罐也在橱柜里。”亦真叮咛一句,迷迷糊糊又要开始睡。
梁熙在厨房里疑一声:“奇怪,没有啊。”
“就在那个白色的袋子里,没有吗?”
“没有,不信你自己过来看,空的。”
“不可能啊。”亦真去厨房一看,还真是空了。最近她也没有煮咖啡喝啊。夜烬绝更是不必说了,少爷毛病,全都要使唤着别人来做,所以咖啡豆去哪儿了?
亦真在橱柜里搜刮了半天,再没有一模一样的小纸袋了。难不成这些咖啡豆长了小翅膀飞走了?
“会不会是你早就喝完了?”梁熙踩着板凳去看了看上面一排橱柜,还是任何收获都没有。
亦真仰面睃眼,扫视着橱柜:“不可能,那可是我从意大利买回来的,一共就两袋,足够喝两个月了。第一袋才喝完没多久,第二袋绝对不至于见底啊。再说,那是人少爷爱喝的咖啡,我不可能喝起来心里没个数。”
“等一下。”梁熙忽然反应过来,斜亦真一眼,审问:“我从马来西亚给你带回来的咖啡豆去哪了?”
亦真表情一滞,脸上血液缓缓流失,“你刚才没看见吗?”
“看见个屁啊。”梁熙横亦真一眼:“你要是敢把我寄回来的小礼物弄丢了,以后再别想我给你带小礼物了!”
“你别生气呀。”亦真细细思了思,梁熙的礼物是一箱寄回来的,去床底下搜了搜,一箱小零食和咖啡豆都还在。
晚上夜烬绝回来,亦真问:“你是不是把小纸袋里的咖啡拿到公司去了?”
“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呢,你再好好想想,不定真的是你拿走了。”
夜烬绝被她问的莫名其妙,斜亦真一眼:“我有病呀,把咖啡豆拿走还给你留个空袋子?把咖啡豆装裤子口袋里吗?”铮铮然咬定:“肯定是你自己稀里糊涂给吃了。”
“屁!”亦真气的跺脚。
“哦,吃屁吧。”
亦真气的打他。夜烬绝笑着往后一躲:“不是被你吃的,那还是被人偷走了?放着啥偷不行,就偷咖啡豆?肯定是被你吃了。这不是个浆糊脑袋吗?前一阵儿买了错答案,这一阵儿又不声不响把一袋子咖啡豆给吃了,还不承认。”
“真的不是我!”亦真喊。
“饿猫衔小鱼,明明就是你。”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当天晚上,亦真把梁熙从马来西亚寄过来的咖啡豆放在橱柜里。
难道是家里有老鼠?不可能。亦真翻了个身,不会是她梦游,把咖啡豆给吃了吧?这也太恐怖了。
思想和意识里充满了咖啡豆。亦真半夜梦见自己梦游,一进客厅变成一只小马,咭咭咯咯踏入厨房,马嘴探进纸袋里,嘎嘣嘎嘣嚼了半袋子咖啡豆。而后回到床上,变回人形。
半夜惊醒,亦真不住疑心起来。前几天在网上查美食,天天在梦里大吃大嚼。翌日醒来胃绞痛,仿佛肚子里充满了胃酸,咖啡不是会刺激胃酸分泌吗?
亦真紧紧捂住自己的肚子,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偷偷看了看边上的夜烬绝。亦真忽然觉得自己饿了。
是不是咖啡豆异常美味,所以她才在梦里得到感官满足?会不会口感有点像黑巧克力呢?亦真激动地用爪子挠了挠腮。
蹑手蹑脚溜下床,亦真偷偷摸进厨房,打开手机手电筒,窸窸窣窣拆了包装,二话不说就往嘴里塞。
苦味瞬间冲刺整个鼻腔,一口下去全是渣滓。亦真恨不得把嘴抠出来扔到地上。
“被我抓住了吧。”夜烬绝打开灯:“半夜鬼鬼祟祟跑到厨房吃咖啡豆的小贼。”
亦真苦着脸:“我说我只是想尝试一下咖啡豆的味道,你信吗?”
“不信。”夜烬绝一口咬定:“你就是跑进来偷吃的。天天猫手猫脚进厨房偷吃咖啡豆的人就是你。”
“真的不是我!”亦真呸一声,脸皱成柿饼。“这玩意儿老难吃了,早上醒来嘴里肯定会有苦味的。”
“不要再狡辩了。”夜烬绝把那袋咖啡豆收起来,换了个地方藏着,免得亦真再偷吃。亦真气的不行。
亦真费力的跟夜烬绝解释自己刚刚低能的弱智行为,越是解释就越是冰炭不投。在夜烬绝看来,她幼时的那一派迂想痴情还没有被淘汰掉,这就是她能干出来的事。很快亦真就生气了。
“成成成,不是你行了吧?”夜烬绝闷笑两声,轻轻把人拥进怀里:“我吃的我吃的。”
见亦真不理他。夜烬绝笑着戳戳她的脸,“是不是你稀里糊涂给柠檬了?”
“怎么会呀。你爱喝的咖啡,我怎么舍得给别人。”声音锥头锥脑的,表情被拉长,联想到委屈。
“完了再让人买两袋。多大点事啊。”他摸摸她的头发:“睡吧睡吧。小迷糊。”
亦真咬着牙笑了一声,才闭上眼睛没多久,忽而诧异地一闪:“少爷少爷,你睡着了吗?”
夜烬绝有点不爽:“又怎么了?”
“你听,你听。”亦真悄声:“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第四百一十三章 不然咱们分开一段时间好了。
夜少爷竖耳听了听,鼻子里轻笑一声,轻轻把人拥在怀里,以手覆耳:“睡你的吧。耳尖话多。”
亦真想把脑袋摆脱他手的桎梏,小猫一样往外梗了梗脑袋,才一出来,又被相强着摁了回去。
“大半夜就小猫大鼠的。找打。”闷闷一声震撼着胸腔。
亦真微微动了动,选择闭上眼睛,不过这一觉睡得不大踏实。
翌日周六,一周中最快乐的一天。亦真大早起来煎小三明治,起来看了看那袋咖啡豆,袋数倒是没有少。总之不可能是她梦游吃掉的,何况从没有人撞破过她有梦游。所以那袋咖啡豆去哪儿了呢?她不由耿耿于心。
夜烬绝赶在小三明治煎好时回来。亦真也不大确定他喝不喝得惯这个咖啡。不过以梁熙在这方面的购物水平,怕是不能如他的愿。果然,他呷了一口就不再有下文了。
“真是娇嫩。”亦真接过那杯咖啡,自顾自地喝。
塞了肚子,亦真才能好好投入画作。不过这一次的进度倒是快了不少。绘画这方面,亦真一向有意避开自己欣赏的那一类流派,一创作容易“三底门答尔”,幻想力跳不出圈子。
忙过早上的时段,亦真就歪在沙发上开始刷淘宝。女人一闲下来就话多,亦真逮住边上两个听众,开启了话匣子。一开始还属于八卦范畴,结果不出几言,亦真就开始说起了天宝的坏话。
“人天宝也是想傍个女人过呢。你说袁影这是图什么呀。我昨天划拉了一下午的账,怎么都替袁影不值。”还是这一句抱不平。
夜少爷正捧着笔记本看电影,听她说话简直像蒸过一场桑拿,有被蒸熟的煎熬。
他横眉冷对:“哪儿跑来这么个是非精,天天说人家张谈人家李的,自己个儿还弄不明白呢,你管人家啊。还算账呢,十个指头够你数吗?”
“你干嘛这么凶啊。”亦真别过脸,不高兴了。他就巴不得她是个哑巴。
讪讪回了卧室。亦真在床上躺了会儿,梁熙发来消息,学校后门的米线店开了。前段时间修路,间隔了一个学期,亦真听了,二话不说就要去吃。
画了个美美的妆,亦真穿好外套便准备出门。夜烬绝闻声,看她一眼:“去哪儿啊?”
亦真斜他一眼,不做搭理。
“才说你两句你就生气了。”他的脾气倒是越来越好了,没有被情绪同化。亦真倒是有点心虚。
把人拉住,捧着脸亲了亲,他笑:“说话。”
“我是哑巴,不会说话。”
“去哪儿啊。”
“不膈应你就对了。”
“那你别酸溜溜的看着我呀。”他斜她一眼:“别一个人出去瞎溜达,地主家的二傻子一样。”
“反正不是你家的。”
“怎么就不是我家的了。”
“你最近老是对我爱搭不理的。我可伤心了。”亦真苦着脸:“不然咱们分开一段时间好了。我回学校住。”
“你要这样说,我真生气了。”他冷了脸,忽然拥住这人,叹了叹:“对不起。最近事情比较多,我不是烦你。”
亦真听得一怔,是不是秦巍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可是问也没用,他也不会跟她说。
闷闷点了点头。梁熙打来电话,催促亦真下楼。亦真便拿上包走了。
见亦真瘪着一张柿饼脸来了,梁熙闷闷笑一声:“这是怎么了?和你家少爷吵架了?”
“没有。”亦真问梁熙:“最近公司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感觉夜烬绝最近有点不对劲。”
梁熙转转眼睛:“你这么一说,薛子墨最近也有点不对劲。男人总是偏向于事业嘛。夜董事长现在在养病,夜阡陌那边肯定势头也不小。再说,那个秦老头也不是个省油灯,估计压力也挺大的。你还指望他天天跟你儿女情长?不可能的。”
“这样啊。”亦真闷闷点了点头,不说话了。
吃午饭时两人又不住八卦起来,说起昨晚那出,梁熙微微瞠目:“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暴露本性?”
“天宝这个人,抛开他的长相,也不是个勤快的人啊。这样的男人,可不是坐等着女人来养活吗?”亦真就差翻个白眼了。首先在**上索取回报,和平时的行径判若两人。
唏嘘几声,梁熙提议:“等会儿一起逛街去吧。”
亦真摆摆手:“不去了,我还得回家赶插画呢,这次的投稿挺重要,我陪你吃个饭就回去了。”
亦真回家买了水果,提着袋子,步履轻快,一溜进屋,就开始鬼影似的掩进掩出。
夜烬绝看电影正到精彩处,没注意到动静,眼睛一瞟,就见一个身影在视线边缘溜来溜去,像是在预谋着什么。不由笑了。
亦真把水果做成拼盘,往茶几上一放,叉走一爿苹果,就蹑着脚飞快回屋了。
夜烬绝好奇地探了探脖子,这小丫头又闹哪出呢?他把眼睛落在屏幕上,继续看电影。
没过一会儿,她又偷偷过来叉走一爿橙子,再过一会儿,又过来偷偷叉走一爿猕猴桃。夹着脚在卧室和客厅里来回穿梭。
“你到底再干嘛?”他揪住她,“要吃大大方方吃啊,小麻雀偷谷子吃啊。”
她机密似的眨眨眼睛:“我这不是怕吵到你吗?”
“我哪就至于对你这么坏了。”他拉过她,挨着坐下,递了柚子在嘴边:“仔仔不生气了?”
“不生气呀。”她捧上他的脸亲了亲:“我知道你最近比较辛苦,我应该多体谅你,不该冲你发脾气的。”
他笑:“谢谢你体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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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以柔和康城去t城旅行了近半个月,出乎意料的,什么动静都没有。简直诡异的如静默的恐怖片,蓄势待发危机四伏。
“是你想多了。”康城笑着摸摸项以柔的头发:“哪有父母不爱孩子的?你妈妈还是爱你的。”
项以柔一脸犹豫不决的表情。她以为任栀雨会歇斯底里同她大闹,竟然这样无风无波。想起那天诀别时的一幕,心里还是不住泛起愧疚。
第四百一十四章 凭什么要帮你?
康城见她一路心事重重:“不然,你给家里打个电话?”项以柔听了,断然摇头。现在一想到项宅,她的心里就一阵恐怖,不由伸手抓紧了康城。
康母早已在家备好了一大桌菜。项以柔随康城回来,见到康城的父亲,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
康父给人的感觉很是孔教,一张鞍鞽脸板板的,行事极重规矩,对她该不是很满意。
整个午饭,项以柔四肢五内都很不自在,仿佛寄人篱下。康母倒是很热情,一直给她添菜。他们的故事没有感动康父,两个人都有些紧张。
“你像你母亲。”饭后,项以柔扶着康城的肩膀,“你爸爸是不是很不喜欢我?”
“他一直都是这样。应该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康城笑笑,却是叹了口气。
这样住下去也不是事,只会越来越招人厌烦。项以柔主意已定,坚持去住酒店,结果一刷卡,被冻结了。
她的卡是项舟的副卡,这么说来项舟也已经知道了。项以柔踌躇着,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厌恶,任栀雨不赞成倒还情有可原,项舟凭什么也来参一脚?因为想逼她嫁给张桦?做梦吧,她不由咬碎一口牙。
现在她身无分文,她又不大情愿向康城伸手要钱。如果去像别人伸手借钱,那倒是件很富于挑战的事,但让别人看她的笑话吗?或者这是件富于传奇性的事,一说出口就会失活。
她总不能伸手去像钱妈和张芸要钱吧。老一辈的只会针砭愚蠢,规范行为。不如找个利益相关的人。
亦真正在画插画,耳机里循环播放解解的《透明》,蓦地中断。
两眼甫然一瞠。亦真狐疑极了,项以柔脑子抽了?居然会给她打电话?亦真犹豫一下,挂了。
项以柔一怼到亦真就肆无忌惮,反正也不指望她对她的印象有所改观。于是一个又一个,连环套似的打个不停。
“你有毛病啊。”亦真不耐烦:“我马上就要拉黑你了,不要再打了。”
“你拉黑了我不会换个号码打吗?”项以柔冷声。
“干嘛,又想怎么害我?”亦真笑谑:“又想狐狸打马蜂?不知死活。”
“放心吧,以后我都害不了你了。”项以柔笑的惨淡。
“哦。”亦真虽然好奇,不过没有问。
“我们谈个合作吧。”项以柔吸吸鼻子:“帮我做两件事,我给你你想知道的。”
这话似曾相识,亦真想起被蒋茜茜欺诈的那一次,冷笑:“你是和蒋茜茜串通好了来敲我竹杠的吧。拜托,能不能翻新出个新花样?”
“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项以柔轻松脱口:“我也和家里决裂了。”
亦真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本书,《玻璃城堡》,因为奇葩的父母,孩子们相继策划离家出走。竟有些相同的意味。
“项舟停了我的银行卡。我现在身无分文。”项以柔苦笑:“不然我会给你打电话?”
亦真听了很是快心,不忘幸灾乐祸地讥讽她:“是嘛,那你的黄鼠狼朋友呢?”
“黄鼠狼?”
“秦美美。”
项以柔冷笑:“托你的福,也决裂了。”
亦真嗤笑:“项舟不是想把你嫁给张桦吧?”
“少废话,你到底愿不愿意帮我?”
“我凭什么帮你?”亦真冷笑一声,奚落的目的达成,是时候挂电话了。
项以柔很快又把电话打进来,“想知道我妈手里的把柄是什么吗?”
亦真打了个激颤,整个人都紧绷起来,板僵僵的状态,嗫嚅一下,道:“是不是跟我妈的死有关?”
“一百万,我要一百万。”项以柔道。
“好。”亦真痛快应了。
项以柔狠下心:“是和你母亲的死有关。不过已经没有证据了。我只能说,你母亲不是死于心梗。具体的情况,你得去问项舟。”
“你是想让我跟你共同仇视项舟?”亦真冷笑:“你这话说的太浮泛了。我不能够相信。我不是没有调查过,你妈做过护工,有一定的医学经验,我看你妈是军师,项舟负责执行。换句话来说,他们两个都是凶手。”
项以柔轻蔑一笑:“但你要知道,除了项舟,没有人能够对你母亲下手。我不知道为什么流言都说是他逼死你母亲的,但是——”
“除了你妈还有谁?利用舆论压力好挤进项家,真是玩得一手好牌。”亦真很快揪住了错漏。项以柔在那头暗暗咬牙。
亦真整个脸都有些掣动,目光忽而变得凌厉:“你说没有证据我也不能够相信,如果没有证据,你妈怎么可能威胁得了项舟?难道凭着红口白牙拉项舟进地狱吗?不小心被反咬,可是很危险的。证据其实就在她手上。只是你和项舟都不知道。”
项以柔咬牙,没想到亦真在这事上脑子周转的这么灵活,水蛇般乘虚而入。
项以柔本想把错都归咎给项舟,就算讨不到钱,借亦真做枪子,给项舟来个声东击西,增加可信度,项舟也许会同意她和康城的事。没想到竟把自己也拉下了水,心中觉得不妙。
项以柔担心亦真会反悔,断断然道:“能说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我要一百万。”
“好的,等我有了钱吧。”亦真轻快地应一声。
项以柔气的脸上起了一层痉挛:“你无耻!”
“谢谢夸奖。”亦真果断挂了电话,接着关机,嗤笑,项以柔可真是个蠢货。
亦真跑到客厅,夜烬绝一回头就见这人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亦真赶忙把刚刚的事同夜烬绝说了一遍。夜少爷听了,面露鄙夷:“你这人怎么这么奸诈呢?”
“那,她开口就要一百万,我也拿不出来啊。”亦真撒手,“可是我总寻摸着不太对劲,项以柔不至于这么相信我啊。我说答应给她钱,她就相信我会给她?”
“应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夜烬绝思了思:“她是不是想借你的手去对付项舟?”
“说的就跟我有那能耐本事对付项舟一样。”亦真翻了个白眼。
“笨蛋。”夜烬绝斜了斜亦真:“当然不是想借你的手扳倒项舟。应该是想起个警示作用,打个空枪先发制人。”
第四百一十五章 你自己怎么不去?
“这个倒是很有可能。”亦真转了转眼睛:“那我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打草惊蛇了。这事情想必项以柔不敢告诉任栀雨。”
“今天你这小脑袋倒是应变的很机敏。”夜烬绝说完,补刀一句:“估计也就机敏这么一回。”
亦真虽然拿不出一百万,但也不至于零信用,给项以柔转了五万块,附注:只有这么多,嫌少就退回来。
项以柔虽然恨亦真恨得咬牙切齿,但钱还是收了。可惜直等到翌日,项舟那头还是死水般的平静,显然,亦真没有如她所愿去找项舟。真是一笔赔本的买卖。项以柔悔的肠子都青了。
(?˙ー˙?)
任栀雨那边倒是静悄悄的,没有闹出什么大动静。项舟听说项以柔离家出走,脸色阴沉了几天,每晚寓在蒋茜茜房里。
任栀雨宛若没事人一样,倒是每天亲力亲为照顾柏哥儿的起居,还送柏哥儿去上学。这一学年换了新的班主任,故任栀雨不知道之前亦真带柏哥儿的事。
程母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半老徐娘的人了,也不知是密谋要勾引谁。每天鬼影似的在蒋茜茜的房间里掩进掩出,笑微微打开蒋茜茜的首饰盒子,今天拿个胸针,明天拿个项链,一天比一天堂而皇之。
不过都不是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蒋茜茜也懒得和她计较,毕竟程母在这里天天伺候着她,地位相当于半个娘家。
钱妈和张芸静观其变了几天,愣是什么大场面都没有发生,不由诧异。
程母倒是微微一笑,很机密似的:“年轻人恋爱没个准儿,说风就是雨。你说这项家小姐也是脑子不灵光。有这身家背景,什么人找不下啊。可真是糊涂。”
钱妈倒是觉得这是原生家庭的阴影太过,所以拼命抗争,但爱情里的不可逆因素也不少。人总觉得对岸的山更好。
“你不觉得那姓任的有些反常吗?”张芸还是看不明白:“换作往常,受了这刺激,早疯了。”
钱妈摇摇头,心下想,这事绝不就这么止步于此。近来任栀雨对蒋茜茜施加的刺激已经近乎于漠然了。当一个女人真正冷静下来时,近乎是没有人性的。
这一天,任栀雨送柏哥儿下学回来。钱妈和张芸正往桌上端着早餐,任栀雨笑微微招呼:“你们也坐下来一起吃吧。”两人洗净手,挨着围坐于桌前。
“柏哥儿的病你也该上上心才好。”任栀雨瞥了眼项舟,冷笑:“毕竟他也是你的亲生儿子。”
项舟表情微钝,这话还是被首次挑明,只缄默着认了。
任栀雨表情平静,瞥了眼蒋茜茜:“这肚子该有两个月了吧?也该操心点,一会儿钱妈陪同着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蒋茜茜笑:“不用了,我们已经去过了。”
“哦,那就好。”任栀雨继而对项舟道:“我已经咨询过国外的医院了,孩子呢也不小了,这病越早治疗就越好,你说呢?”
项舟知道任栀雨想把柏哥儿收做己用,但他不知道任栀雨已经背着他做好了亲子鉴定的证明。
不过一码归一码,近来柏哥儿很会讨项舟的欢心,尤其因为项舟对柏哥儿母亲愧疚心理,借此达成目的也并不算是难事。项舟应了。蒋茜茜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柏哥儿坐在项舟旁边,嫩声脆嗓地问:“干爸,你真的要带我去治病吗?”
“傻孩子,还叫什么干爸。”任栀雨轻佻地勾了勾唇角:“以后该改口叫爸。”
柏哥儿便甜甜叫了一声“爸”,其实他在心理上有点抗拒。项舟摸了摸柏哥儿的头。
项舟吃过早饭便去公司。任栀雨看着蒋茜茜和程母上了楼,皱了皱眉:“张芸,你生育过吗?”
张芸听的一怔,忙点着头道:“怎么了太太?”
“你看那女人像是怀孕了吗?”任栀雨问。
张芸没明白她这话:“不是一直有孕吐吗?”
任栀雨闷声应了一声,心下觉得有些奇怪,项舟不是很宝贝儿子吗?这蒋茜茜天天涂脂抹粉,出门还穿高跟鞋,她还差挣那点钱吗?怎么看都不像个称职的孕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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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真一连几天都没有睡好过,看夜烬绝的眼神都开始不对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眼神?”夜烬绝斜亦真一眼,“一大早上就鬼青着脸,我怎么你了?”
“你们男人是不是就这么点出息?”亦真面露鄙夷。
“怎么点出息?”夜烬绝挑眉:“有问题你找那对门的说去,自打他们搬过来,就没有过一天安生日子。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
“真是要死啊,天天死鬼作乐。我要是袁影我就跟天宝离婚。”亦真气的重重拍一下桌子,疼得咧嘴。
“这不是个傻子吗?”夜烬绝接过她的手揉了揉:“天天天宝这不好那不好,人还没离婚呢,你天天在家还画圈儿诅咒上了。”
“那可不嘛。黑天百日的闹,再不离婚还等啥啊。”亦真气的跺脚:“我恨不得掀他家房顶去!碰上这么个邻居,我还怎么交稿啊。”
亦真跟夜烬绝数落起来:“你看看我说啥,这天宝才结婚几天啊,就开始懒事佬吃死老婆睡塌床了。这么个干姜瘪枣,本来就因为老相没人用,还不去上班,这不是要死吗?”
夜烬绝笑:“你怎么知道人家天宝不上班的?”
亦真瞪眼:“我怎么不知道啊!他俩吵架我听不见吗?真是丑人多作怪,只要袁影一拿上班说事,人天宝就拿自己卖房说事。他那个小破房子才值几块钱啊!”
又悄声:“我昨天看见袁影,姹紫嫣红的。”
“小小年纪别管人家两口子的事。”夜烬绝叹一声,“不过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咱得去找人谈谈去。不然人当咱们是死的呢。”
“就是就是。”亦真立马站起来,撺掇着夜烬绝去找天宝,一面说着一面就把夜烬绝往外推。
夜烬绝被一路直推出门,好笑不已,回头看她:“不是,你这么想去,你自己怎么不去?”
第四百一十六章 暴露本性。
亦真努努嘴:“人家天宝现在厉害着呢,我怕人家扇我。”
“……”
“少爷少爷,去吧。”
“不是,怎么说啊。”夜烬绝抱着胳膊:“你们挂牌子动静小点?这事没法说啊。”
“不是,你丫平时挺利洒一人,怎么蝎蝎蜇蜇起来了?”亦真掸夜烬绝一眼:“一个大男人娇滴滴的。”
夜烬绝斜她:“那你去啊。”
“我去就我去。”亦真斜夜烬绝一眼,抄步到门前,砰砰砰来了三下。
天宝推门,脸上的小老头子的夯实被洗刷,麻点柿漆纸脸泛着油光,取而代之的是中年人的油腻。
“有事吗?”
“他有话要跟你说。”亦真说完,就溜到了夜烬绝身后。忽然又觉得三个人过于尴尬,又小鱼似的溜回家。“砰”地一声把夜烬绝关在了门外,攲斜着在猫眼前窥伺。
夜烬绝睨了睨身后关的铁桶似的门,轻轻笑了笑,转过头。他比天宝高出太多。天宝看着他,像神像前仰面睃眼的许愿的信徒。
亦真快急死了,埋怨夜烬绝怎么这么高大,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正冲刺式抵着门,门忽然被掀开,她扑腾着胳膊一头栽了出去。
“咚”地一声闷响,夜少爷吃疼,“好硬的头啊,砸死个人。”
“嘤嘤嘤好疼啊。”亦真扶起脑袋,幽怨地看着夜烬绝:“你故意的!”
“我怎么知道你偷声细气躲门后边?”夜烬绝道,门也不关就大剌剌往里走。
亦真赶紧关住门,说不定天宝也躲门后面偷听呢。
亦真跟在夜烬绝身后,紧挨着他坐下,问:“说了?”
“说了。”
“怎么说的呀?”
“我凭什么告诉你啊。”
“你不爱我了。”
夜烬绝笑:“哎呀,居然被你发现了。不然我也学学你爸?把外头那个领回来?”
“你敢!”亦真抡起拳就要打,被他伸手夺过,“一个小麻雀天天还对鹰吆五喝六起来了?不收拾收拾你你都不知道什么叫无赖。”
“哎呀!别闹!”亦真打开他的手:“趁着这会儿安静,我赶紧画画去。”
夜烬绝眨眨眼睛:“去吧去吧。正好我出门一趟。”
“你多会儿回来?”
“唉,也许不回来呢。”夜烬绝挑眼钉着亦真:“这样某人又可以偷偷吃那个速食麻辣烫了。当我不知道啊。”
亦真赶紧把头一低,心想不好。夜烬绝前脚出门,亦真后脚跑到卧室里一看,那一小箱麻辣烫不见了。
亦真很是不高兴,给夜烬绝打电话:“你把我的麻辣烫弄哪里去了?”
“嘻嘻,你猜。”
“猜你个头!”亦真跺脚:“你弄哪去了!”
他在那头不耐烦:“扔了。小垃圾一个,天天还要吃垃圾食品。”
“我恨你。”亦真挂了电话,悻悻回小黑屋画了画出来,下楼去楼下的超市买了一桶。
回来时看到张凤年,亦真还纳闷这几天张凤年去哪儿住了。她不是指望天宝给自己养老吗?真是可笑,人家天宝还指望着别人养活呢。
上前打了个招呼,张凤年一听亦真还没有吃饭,忙招呼着她一起吃。
“不用不用。”亦真赶紧拒绝,她可不想再吃那盘油腻腻的炒面。
“本来我说在表亲家多住几天。谁知这两人才新婚就过不下去了。”
张凤年把嘴一披:“你说说这个天宝,他是怎么回事嘛!结婚前对我们小影子那叫一个百依百顺,怎么这才结了婚,就摇身变成了个光脚老婆汉了呢!天天是啥也不干,才年纪轻轻就这样在家里坐着?要早知道这样,说什么我都不会把小影子嫁给他!”
亦真听得嘴角一抽。心想:当初明明是你一门心思的促成他们的婚姻。
这一个下午亦真都没有闲着,她在卧室里能听得到几声。小影子带着户口本离家出走了,张凤年催促天宝出去找个工作。
天宝癞头癞脑歪在沙发上,翘着腿,哼哼哈哈,头动尾巴摇地说:“照您这样说,我倒要跟您叫屈了。你把那么个二手货丢给我,当我是冤大头吗?”
说着把手机拿出来,打开相册,给张凤年相了一相:“想离婚,成啊。咱们就鱼死网破。”
“你!”
张凤年万万没想到,沉妥妥的天宝是这么个又精又硬的老乌龟。一时气离了眼,抄起一个玻璃杯,便要照着他头上打。被天宝反手一个霹雳摔了一把。
张凤年滚在地上号啕,嘴里直呼这是个没良心的。天宝冷笑:“人要是有了良心,狗也不吃屎了!”
亦真听着那头的动静,心想:说中了,这天宝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可是她也不敢上门去啊,那天宝跟个黑塔一样,万一反手扇她两个耳光,她上哪儿说理去?
正扒在墙头听着。夜烬绝出现在门口,看亦真啾着脑袋,一动不动维持着偷听的姿势。
“你怎么又凑墙角上了?”他轻轻用脚尖碰了碰亦真的鞋,亦真吓了一跳。
“嘘。”亦真悄声:“天宝那个畜牲暴露本性了。刚刚好像打了张凤年,我听见她在那头哭呢。你回来的正好,咱们赶紧去看看。”
夜少爷再次被亦真直推着推出了门。偏偏这个门铃坏了,只能手动擂门。亦真“砰砰砰”大力拍了三下,一溜躲在夜烬绝身后。
天宝听见那声势,一记眼光斫在张凤年身上,笑:“哎呦,老太太怎么这么不当心?才一个没注意,您怎么就摔地上了?来,我扶您老起来。”
“看把人天宝给能装的。呸,老王八精。”亦真低声骂。
“你也就这点本事了。”夜烬绝做势要把亦真从身后揪出来:“有本事你别躲我后边啊。等下我就告诉人天宝你每天在家是怎么骂人家的。”
“怎么哪儿都有你这个是非精?”亦真乜他一眼:“怎么还不开门呢?你再去拍三下。”
夜烬绝就差翻个白眼了,直接踢了门一脚,喊:“里面那哥们儿!你开门!”
亦真听得发笑,你这不是明晃晃地来闹事吗?夜烬绝冲她挑眉,又痞子相的喊:“开门开门!”
第四百一十七章 现世报。
门被瞬间弹开。探雁脖子一伸,绽出一张言笑晏晏的脸。
“是你们啊。”天宝笑:“怎么了?”
亦真以为天宝是那种暴露很彻底的类型,不想此人佞幸的既像老虎又像猫。一笑起来,两丸颧骨在面皮下掣动,一张猫脸。一背过身,又滑塌成一张阴恻的虎脸。
“你们家老太太怎么了?”夜烬绝问。
天宝笑容恳恳:“老太太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
“可是我刚刚听见你们在吵架。”夜烬绝也不跟他废话,板过驻守在门边的天宝便要闯入。天宝一惊,发力去抗,奈何力道悬殊太大。这对门看样子不好惹。
夜烬绝护着自家小姑娘往里走。亦真鱼一样溜了进去。
张凤年已经被扶坐在卧室里,一脸泫然的神色,看到亦真,扯着嘴角笑。
“你们怎么来了?”
亦真斜了斜天宝:“张妈,你刚刚怎么了?”
张凤年笑:“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
夜烬绝听的挑眉,看向天宝:“是吗?刚刚我们听到的可不是这样。”
“怎么会呢,你们肯定是听错了。”天宝笑成猫脸:“是吧,妈?”
张凤年几乎咬牙切齿地应了。其实也不是全出于害怕,家丑不可外扬,何况这是她自己促成的婚事,只能胳膊折了往袖里藏。
亦真又询问几句,张凤年却不肯承认,倒显得他们多此一举。亦真也不好再说什么,被夜烬绝领着回去了。
“我就知道上门去没用。”他把门一关:“清关还难断家务事呢,以后别管人家里的事了,随他们去闹吧。”
“我现在越来越见不得这个天宝了。”亦真气的跺脚。
“估计以后会收敛一点吧。”夜烬绝解了领带。亦真接过,替他收拾起来。
出了卧室,亦真跟夜烬絮叨起来,“小影子离家出走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夜烬绝笑:“不出三天就回来了。你不是说天宝威胁张凤年鱼死网破之类吗?他和袁影结婚本来就是预谋的。”
“真是个恐怖的男人。太可怕了。”亦真听得头皮一凛。
“不要把男人当傻子,男人心机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了。”
亦真撑着脑袋看夜烬绝:“那,你对我的好不会也是伪装的吧。”
“……”
“我对你伪装什么了?”夜烬绝拉过她的胳膊:“小没良心的。谁碰上你这种智障都不需要装吧,指头一勾,智障上钩。”
“屁!”亦真捶他一下:“我也是很有心机的好不好?就你聪明。”
夜烬绝笑笑,指指餐桌上的麻辣烫桶:“不知道那个是什么呀?”
亦真反应过来,一下午只顾着偷听了,忘了毁灭罪证。
如夜烬绝所说,晚上亦真买菜回来看见了袁影,才出逃几天,就又灰鼠鼠的回来了。
“那个禽兽。”袁影抹着眼泪,像亦真哭诉:“他现在就敢这样在我家对我妈吹胡子瞪眼,他凭什么?现在竟成了我们供着人家了。天天就跟那被塑在神龛里的神像一样,我的钱都被他拿去了。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他甚至还给他的朋友——”
袁影咬牙,后面的话她简直说不下去。
“这不是不够数吗?”亦真听来,天宝的行迹简直阴微下贱到令人发指。
袁影只是哭:“怎么让我摊上这么个人,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正哭诉着,身后的门忽然开了,暴露出一只鳄鱼的眼睛,锁在眼眶里唏溜溜的窥伺。亦真吓得转身就走。
把家门一锁,亦真透过猫眼观察着。才几天的功夫,袁影看见天宝,雨打残荷般诺诺起来。
天宝接过她手里的钱,便吹着口哨下楼,瞬间就又杳如黄鹤了。
“别看了。”夜烬绝斜她一眼:“天天就会在家里跳榻,有本事你上门把人天宝打一顿去啊。”
“闭嘴吧你,是非精。天天挑事,你怎么不去?”亦真气呼呼走回来,“天宝什么时候死?”
“我看袁影也不值得同情。”夜烬绝冷哼:“你别在那风里言风里语听的一头热了,这就是现世报。她活该。不尊重别人感情的人,也同样换不来别人的尊重。做你的饭去吧。”
“你爱情专家呀。”亦真睐夜烬绝一眼:“管好你自己吧,你的女朋友就快要离开你了。”
夜少爷挑亦真一眼,慢悠悠地道:“她敢,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暴君。”亦真冷哼着去了厨房。
翌日。
亦真今天得去学校交作业,昨天又刷了一晚差评,过了睡觉点,翻来覆去睡不着,早上两个眼窝都是青的。
夜烬绝起来时,就见亦真闷头把刀咣咣咣在案板上剁个不停。
这样子可真够吓人的。夜烬绝凑上来看,“黑眉乌眼的,菜都被你剁飞了。”
亦真郁着一口气:“我在做早饭。”
“停停停,你要做什么,我帮你。别对菜发脾气。”夜烬绝从她手里接过菜刀:“做什么吃?”
“蒿虾石榴包。”亦真平静地道:“你把唐蒿和虾仁切碎了就行。”
“好。”夜烬绝睫亦真一眼:“今天怎么不叽叽喳喳了?”
亦真冷笑:“我在想天宝什么时候死。”
夜烬绝嘴角一抽:“天天起来骂人家天宝,你要那么见不得他,我还把他揪过来给你打上一顿出气吗?”
亦真笑气一声,往唐蒿虾仁馅里拌上盐,胡椒粉和香油。用铺好的豆皮一裹,香菜梗扎好。包了实朵朵的十个。
亦真盛了粥出来:“少爷,你最近有没有回去看你爸?”
“还没有,最近没顾得上。不过那医生每天都会跟我汇报一次,没什么大问题。”
亦真闷头喝粥:“我觉得你应该回去看看了。”
“知道了,管家婆。”他笑一声:“那晚上咱们过去吃饭。”
“我也去吗?”亦真也觉得该过去看看,只是想来总有抗拒心理。
夜烬绝微微挑着笑眼:“对啊,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嘛。你老躲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亦真挑他一眼:“谁丑了?我才不丑呢。”
“是是是,你不丑,你最美。”
第四百一十八章 这说的啥呀?
吃过早饭,亦真回学校打印好要交的调查报告,送到e楼,顺道回宿舍转了一圈。
现在宿舍只有蔺星儿和陈玉两个钉子户,境况简直不要太凄惨。不过两人闹起来愈发没个顾忌就是了。
蔺星儿给亦真打了个招呼,亦真在走廊就听见她锐叫个不停,想必是在诉说什么愤事。
亦真听了半天,不由插嘴问:“你是在控诉邻里纠纷吗?”
蔺星儿愤愤:“可不是咋的!我家楼上的讨厌的要死,你见过谁家小孩儿天天在家里穿着滑轮鞋滑来滑去吗?不是穿着滑轮鞋在家溜,就是咚咚咚地跳。我上门找人家,人还跟我厉害呢,说什么他家的小舅子是公安局的,气死我了。”
亦真一听,简直是找到了同胞,“我家那对门那个天天也是吵的嗷儿嗷儿的。我天天晚上都睡不好,气死我了。我都想给他那大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蔺星儿愤愤:“我给你支个招,淘宝上有那种制造噪音的神器。”
“不是,那我每天还睡不睡了?”亦真也不是没有想过,可行性不大。
“蔺星儿就总出这种损招。”陈玉斜蔺星儿一眼。结果就是亦真听蔺星儿直着脖子发了一个小时的牢骚。最后她还不忘来一句:“你们俩快点给我朋友圈点赞。”
陈玉:“丑拒。”
亦真:“不好意思,我去年就把你屏蔽了。”
蔺星儿:“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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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熙打来电话,说太无聊,要去亦真家聊聊天。亦真便急着往家里赶。回到家时,那位夜少爷已不知去向。
前脚刚回来,梁熙后脚就来了:“你不是说你那邻居一天天吵死活吗?挺安静的呀。”
“应该是天宝不在家吧。”亦真把画好的插画给梁熙看,梁熙细细看了看:“画的真好,看的我都饿了。”
也就安静了那么一会儿,亦真正孜孜给梁熙解说自己的想法。
隔壁又开始有人声响了起来,不过没有天宝的声音,三个女人的声音。想来是那位表亲来了,接着娘儿两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声音极大。亦真嫌听得不真切,又打开了窗户。
梁熙:“……”
“你不是嫌人家吵吗?你丫还打开窗户的听?”
亦真撇撇嘴:“那闲着也是闲着,听听八卦也不错。”
“日哪窝老仙哩!”
“卧跌骨碌娃一天天光知道赴吊!倒灶鬼迷念!”
“球咯咯子海滴海哩,痂得鳖!”
亦真听了半晌,这应该是在用方言骂天宝。梁熙闷闷笑了起来:“卧槽,这骂的啥呀。”亦真在一边笑的头都快掉了。
“不是,你别一个人喜乐乐呀,这说的啥呀?”梁熙问。
亦真笑:“好像是在骂天宝一天天光知道睡觉,是个倒灶鬼长相。还说他事儿多。”
张凤年以前在项家的时候,亦真最喜欢听她用方言骂人了,浓浓的乡气,可是很够味儿。
充值了一会儿可爱欢乐多。亦真就把窗户闭严实了。同梁熙聊了会儿天,中午打算做鱼汤面吃。
“鱼汤面?你从哪儿知道的?”梁熙问:“是不是你画儿里那个?”
“对呀对呀。据说是乾隆三十三年从皇宫传到苏州的。还曾在1915年的巴拿马国际博览会上获得金奖。”亦真道:“不过这种东西咱做出来肯定不是那个味儿,不过可以尝试尝试嘛,反正也怪无聊的。”
两人去买了菜回来,奶白白炖了一锅鱼汤面,味道倒是比较鲜。
两人一面洗碗一面闲聊,事后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没几分钟就打起了哈欠。
“这样不行啊,一吃了饭就想睡觉。不然咱们做会儿瑜伽?”亦真提议。
“做瑜伽不是会更困吗?”梁熙打了个哈欠:“不然咱们看个恐怖片?”
亦真听得嘴角一抽:“不要吧。你忘了咱们高中的时候看午夜凶铃?我差点当场去世啊老铁。”
“午夜凶铃夸张了。”梁熙挠挠脖子:“回忆一下童年也不错呀,山村老尸怎么样?”
亦真斜梁熙一眼:“你不知道我最怕楚人美吗?”
这事件还源于高一暑假,亦真听说看恐怖片可以减肥,相当于燃烧两个巧克力棒的卡路里。于是撺掇梁熙晚上窝在被子里一起看恐怖片。
亦真觉得梁熙不需要减肥,于是特特给梁熙准备了一大框的零食。这样才能对比出自己瘦了。结果梁熙看完后说自己好怕之类的,一转眼就睡成了死猪。
亦真吓得睡不着觉,大半夜饿得头晕眼花,吃掉了一盒子巧克力棒。害人终害己。
亦真摇头,梁熙却是糟老头子坏得很,非要看山村老尸。于是亦真的童年阴影升级为成年阴影。
夜烬绝回来时,梁熙已经走了。整个家里灯火通明。亦真钻在小被子里瑟瑟发抖。
“你生病了?”夜烬绝蹲下来端详。亦真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你终于回来了,我一个人在家好害怕。连厕所都不敢去。”
夜烬绝挑眉:“好好的你怕什么?”
亦真咬牙:“梁熙那个畜牲,非要看恐怖片,然后她趁我上厕所的时候摁了播放键,自己偷偷跑回家了!”夜烬绝笑的不行。
到夜宅时已是七点,还有半个小时吃晚饭。亦真同夜景权问了声好,两人照常装那次的事没有发生,也不知道还算不算。
柠檬已经不在夜家做事了,故这次亦真没有再看见柠檬。夜阡陌倒是在,一看见她,两只眼睛璨璨亮了起来,像两只烛火中的小蜡烛,随之衍出微笑。
他每次看见她都是这么个神情,异性间的独特欣赏。如果不是他总在背后参谋着设计自己,亦真对他也不至产生恐怖。
夜阡陌虽然和夜烬绝长的像,性子却是天悬地隔。夜烬绝属于外冷内热,夜阡陌正好相反。亦真想,他大概只喜欢自己的某一个角度,因为和那个叫雅凛的女孩儿间的某种相似性。但很明显,这并不影响他对自己下手。
亦真默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夜宅给人的感觉总是冷冰冰的,仿佛剑风吻上人的脖子,这并不是个可爱的地方。
第四百一十九章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夜烬绝和夜景权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关于夜景权那次同亦真的对话,父子间一直没有开诚布公。
亦真不做声的听着,无非是些公司里的事。夜景权虽然不再日理万机,却也是有耳报神的。
夜景权似乎对夜烬绝打压秦巍有所不满,“水至清则无鱼,还不至于闹这么僵,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夜景权说着,瞥了亦真一眼。“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原来还是同上次的那个ai企划有关。夜烬绝以秦巍不守信用说事,不肯买账。眼看大功再捷,秦巍怎能甘心?问题是现在资金链中断,偏偏有合约扣着。夜烬绝这头要以违约起诉他,风声一传出去,秦巍还怎么拉投资?想来也是找过夜景权了。
夜烬绝笑笑,“现在正是窝里反的好势头,您觉得秦巍会就此罢手吗?这是野心的开始。如果不是他想跳出我的辖制圈捞钱,我也不至于拿违约这茬说事。”
还不忘讽刺夜阡陌一句:“如果阡陌不助纣为虐,我倒是能省不少心呢。听说这次秦巍的那个专利,唐沁那边也注资了?你们为了拉拢秦巍,是不是还打算替他出那笔违约金?”
夜阡陌笑:“哥未免也太严苛了,秦巍这个企划,换汤不换药。何必死扣着合约说事呢?”
夜烬绝笑:“如果不是我死扣着合约,秦巍也不会这么坐不住啊。我这边才中断工程款,你和唐沁后脚就注资,他不是打算跳到你那艘船上是什么?”
夜阡陌笑:“你想多了,我只是单纯看好这个企划,为了公司——”
“你了解这个企划吗?你就敢说你看好它?”夜烬绝笑:“难怪秦巍不怕我告他违约,原来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你也是cc的董事。哪有自己人告自己人的。对吧。”
夜阡陌的笑容僵了僵。果然,夜烬绝这些天的造势只是为了让秦巍尽快露出马脚。还真是难对付。
亦真在一边默默喝奶茶,听的脑仁疼。一家人在一起,欢声笑语聊聊天不好吗?非要刀光剑影的。手心起了一层冷汗。
吃过晚饭,客厅里还是怪冷清。夜烬绝感觉到亦真的不自在,拍拍她:“那边有钢琴,你去活跃活跃气氛吧。”
亦真有些释然,弹钢琴总比坐在这里好呀,忙走向那一角的立式钢琴。一开始有些磕绊,很快便如流水般自然,气氛缓和了不少。
只是,夜景权一走。夜烬绝晃了晃手里的叉子,寒光映在脸庞上,警告:“别动她。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夜阡陌冷笑:“你觉得我犯得着吗?这话你该去找秦巍说。”心下狐疑,夜烬绝怎么知道秦巍意图对亦真下手。而且这么确定?
眸光微瞥。夜阡陌觉得亦真身上一定有什么神秘色彩。还是果然“真合压倒桃花”?这姑娘显然没有意识到有危险降临,还被夜烬绝护的风雨不透。
只是,夜阡陌冷笑一下。感情这种东西,对于他们注定是个奢侈品。
《东邪西毒》有言:“要一个人死,最痛苦的方法,就是杀了他最喜欢的人。”
如果她是别人,那他一定毫不犹豫,只是,她像雅凛。也许呢?要等那一天真正来临时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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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以柔一连几天都住在酒店,这显然不是个事,可难道去廉价酒店下榻吗?与身份不协调。于是几天下来捉襟见肘,没办法,还是给康城打了电话。
“康城,我们到外边住吧。”项以柔提议,毕竟在男方家住着也不是个事。
康城觉得这样也成。两人便商议好下午去看房子。这话康城自然不敢同自己的严整整的父亲说,只是同康母提了提,毕竟后期康父那边,还是得靠康母去说。
康母听了,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态度上有点不爽快。顿了顿,康母道:“你爸说的也不是完全不对。这姑娘的作风里有她妈的影子,你也犯不着对她太殷勤。”
康城不大听的明白:“什么作风?”
“这姑娘是个冷面冷心的,不懂乖觉。”康母的眼神带点轻佻意味:“就说你俩这事,我也没少上心吧?她什么表示都没有,仿佛我理应为她服务似的。你们这一回来,她什么礼物都没送,还觉得是我们高攀了?”
康城连忙笑笑:“妈想多了,以柔不好意思来。礼物是我一块带回来的。”
康母不由冷笑:“少在这里敷衍。要是她送的,当初带回来怎么也不吱一声?其实也不是礼物的问题,好歹应该道个谢。”
康城笑了笑:“她也是娇生惯养出来的,不知者不怪,您就体谅体谅吧。”
“你这话我听着倒是反着的。”康母摇头:“越是那种家庭出来的孩子,在人情乖觉取和上越是水葱儿样儿的。怎么就至于迟钝到这个地步?也是苗而不秀。”
康母这边其实还能凑眼,她是个温吞水脾气。在康父那样胶柱鼓瑟的看来,就很两样了,一听是当年那个悭吝的邻居,牙关立马打起激颤:“不成不成,怎么找了那么个坑货的女儿?当初坑害我们的钱,现在又来坑害我们的儿子!不行!”
何况对于两人结合这一桩,康父觉得是个阴谋。“他们才认识几天,就能私情蜜意勾引着做出这事,不检点。”抢白数落康母不够,还愤愤然说要打断康城的腿,好在那时康城不在江宇。
康母这头娓娓发了一通牢骚,现在她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不是很满意,此外不由有些怀疑:“你确定她说的都是真的?她妈从前可有过前科,别是现在又来坑钱了。毕竟她的父母我们都没有见过。”
康城扶额:“妈,我们在那种情况下见面,她有必要设计坑害我吗?”
康母道:“我不是指这个。我是指后期她在对你的身份描述这一项上说了谎。这事情我越想越觉得不对,怎么她那头风风火火的起了头,家里那边什么动静都没有?而且你觉得以她妈那行径,你爸都瞧不上,会被哪个大户看上娶进门?那不是眼瞎吗?”
第四百二十章 康母的疑问。
“你爸的猜测也不无道理,她妈当初未婚先孕,八成是想凭借孩子来达成讹诈目的。孩子都那么大了,还能有什么嫁入豪门的可能?现在也是这么个行径,不定有没有打过胎呢。”
康城听的拧眉,心下虚浮没有着落,“妈,我都跟你说了——”
“你知道什么?八成被她那假清白给欺蔽了。谁家的清白闺女儿带这么扑刀子的?”(注:扑刀子,方言,急急忙忙。)
康母板着脸:“不是我要编排她,只是这事不对啊儿子。她妈又有过前科,这样的闺女儿咱敢要吗?”
康城本来没往心里去,甚至还有点侥幸心理。经康母这一说,不由疑窦放大。
他不愿把她往那头想,道:“你们想的也太多了,她不是那种板强可恨的人。”对白太软弱,又道:“她妈妈也许在生气。她首次见面就跟我说了许多的家庭问题。不可能是虚构的。”
“家庭问题,什么家庭问题?”康母一听,追问。
康城迫切的想要证明,便说了。康母发了好一会儿愣,劈拍着打了康城一下:“我的傻儿子,你还没听出来不对?这母女俩进门时都什么时候了?她怎么会有一个小三儿生的姐姐?”
康城听的一愣:“可是她爸爸很花心,也不是不可能。”
康母叹气:“你见过她说的那个姐姐没有?结婚了没有?”
康城细细回忆了一下:“没有,看着年纪很小的样子。她俩年纪差别应该不大。怎么了?”
“听你刚才的描述,从她们进门,那个姑娘就在了是吧。”康母反问:“她后进门,怎么成了人家是小三了?”
康城有点晕:“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啊,她妈妈生她靠后。小三的女儿被先接进家门,不代表她爸爸跟小三结婚了。中间多少误会也不一定。”
康母听的直摇头:“这个已经不重要,如果真的是因为家庭问题,倒还好说。你这孩子真是个没槽儿货,怎么什么都不清不楚的?你俩这事,为保险起见,咱们还是得去见见她的父母。不然你爸那边我也没法交代。”
康城有点为难:“她爸妈,肯吗?”
“那要是不肯,也趁早水落石出了不是?”康母嗐气:“咱家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也犯不着犯那些委屈,要是她父母难应付,我看就算了。咱也不是除了她家就要绝后。”
“妈,你干嘛要讲这些话?”康城听的很不高兴:“见家长这事我会跟她说的,您去做我爸的工作就成。”
康母点头应了,才出门又折了回来:“你知道怎么说吧?”
康城一怔:“不是你们要见她家长吗?”
康母听的又气又好笑:“你又不够窍儿了,你这样说让人家怎么想?你得向着她的角度说,家庭矛盾总得得到解决是吧?咱们这边是拿出态度,好给人家父母一个交代,父母是为了你们的事。这样她才不好推板,不然人说一句‘现在还不到时候’,你再傻气白咧地回来?”
康城笑着点头。康母还是不大放心:“既然要见双方父母,你们就别去外面租房住,你们才认识几天?到时候咱怎么跟人父母交代?显得咱们沾染了人家。”
“再说,就算她父母同意你们交往,八成不会同意你们同居。你别起这个头,把人接回家里住,总比你俩鬼令令住在外边强。”
康城嗫嚅两下,康母又补充:“你爸那边肯定也不赞成,到时候不是意见更大?咱也不是那抠门的人。只是她妈惯是个爱作难人的,她姑娘跑咱们家住,那是她姑娘的问题。你要把人带出去,人说是你策划好的,你勾引人家女儿和家里决裂,你爸听了不得气死?咱不凭白无故背那黑锅,这事听我的。要是她父母那边好商量,咱们这边自然不用说。”
康城听着有理,寻思了几分钟,点头应了。
项以柔那边已经把房子找好了,一栋高级公寓。康城姗姗来迟,笑:“房子等下再说,我有话要跟你说。”
项以柔疑惑,还是道:“那好吧,不过咱们快点,这房子才空出来,我怕再找不到了。”
两人在楼下的咖啡厅快谈,康城对叠着胳膊,有些不自在地开口:“那个,你爸爸妈妈那里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吗?”
项以柔狐疑:“是啊,我也很纳闷。你怎么好好问这个?”
“那个,我觉得得去见见你的父母。”康城嘴涩,不知如何自然地叙述:“你看,家庭矛盾总得解决吧,不能让你无家可归啊。”
项以柔蹙眉:“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我们在一起就好了,你管他们如何?犯得着去他们跟前碰一鼻子灰?”
康城忽然就不会说了,“可是,这事情迟早得解决啊,将来谈婚论嫁不一样要去面对吗?我当然无所谓。我爸妈那边也不合适啊。”
项以柔蹙眉:“说了这么半天,是你父母想见我爸妈?”话毕冷笑:“没见过谁家这么急着见父母的,你爸妈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你想的那样。”康城觉得一头乱麻,费力的解释:“我爸妈是觉得该给你父母一个交代。”
“是想把自己撇干净了吧。”项以柔听了很不高兴:“你爸妈这不是诚心为难我吗?”
“怎么能是为难呢?”康城道:“你的想法也太不成熟了。你和家人闹成这样,我爸妈要是什么表示都没有,那是对你不负责任。那毕竟是你的父母,我爸妈难道不应该对他们有个交代吗?”
项以柔冷笑:“我太不成熟?你的意思是我犯贱,千万别把不对落在你们家头上,是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是这个意思。”康城烦郁得很:“你可以不成熟,但是大人有他们的考量,难道还要他们娇纵着你顺着你?”
“你的意思是我娇纵,我大小姐脾气是吗?”
“难道不是吗?”康城也因项以柔曲解自己母亲的好意而心有不满。
项以柔冷眼看着康城:“那你能给我一个理由吗?为什么非要现在给一个交代?一开始你父母也没有这样的觉醒啊。”
第四百二十一章 需要他向她证明他的爱。
康城说不出话来,脑中一个机敏闪过:“一开始就应该说的,但是你才过来,他们就急着要见你父母,这不合适吧。显得他们不接受一样。但这事情总得解决吧。”
项以柔心里很不舒服,但是面上也不好再说什么,别开头:“这事等会儿再议,咱们先去把房子租下。”
康城看她这么大反应,想着干脆不要再说后续了,但一想到康母的话,还是硬着头皮道:“那个,租房子的事暂且缓一缓吧。咱们先把眼下这个解决。”
项以柔凌厉地扫他一眼,冷笑:“又是你爸妈的主意吧?怎么,我是个病原体吗?这么急于和我撇清关系?”
“别这样好不好。”康城简直和她说不通:“你别以小孩子气性看待,你爸妈知道了也不会高兴的。”
“果然是急于和我撇清。”项以柔不由寒心:“康城,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为你犯这些傻真是不值。”
康城忍着没有发作:“这样吧,你要是不愿意回我家住,你继续住酒店。”
项以柔分明听出了嫌弃,明明前些天他们还好好的,他怎么幡然变成这么张面孔?
眼泪洪水般流,项以柔别开脸:“我们分手吧。”
康城听的一怔:“你这是做什么?我们这不是在解决问题吗?”
“你哪里是在解决问题。你这是想把我赶走。”项以柔声噎气堵:“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康城简直不知道怎么会搞成这样,忙拥住她哄:“不是的不是的。这事我们先不提了好吧?你不是要看房子吗?走吧走吧。”康城费了一下午的口舌,好容易才将这大小姐哄住。
可尽管这样,项以柔心里还是陡然落一个痕迹,她心里总有那么一个影子,疑心康城没那么爱她——她不能重复她母亲的悲剧,如果他不值得她那样的付出,她就要及时止损。所以她需要他向她证明他的爱。
康城回家前,康母已经做好了一大桌的菜,这一下午她也没有闲着,同康父说了许多宽慰的话。
现在康母往桌上摆着糖醋排骨,还不忘再噜苏:“上一辈的事,不要过到小辈身上。姑娘是姑娘姑娘,她妈是她妈。等会儿人来了,你别板着个脸,谁不是爹娘生的?也别委屈了人家。听见没有?”
康父正往碗里填充米饭,闷牛牛开口:“我怎么板着脸了?我这天生的,去照相,一笑,人还说我笑的瘆人,还不如板着个脸呢。”
门被推开,康母把手往围裙上擦了两擦,笑逐颜开去玄关迎接,一见到康城,愣了:“人呢?”
康城叹一声,摇了摇头。
康母笑容一僵:“你怎么说的?她怎么说?”
康城心里已有些疲累:“妈,这事过一段时间再说行不行?”
“谈崩了?”康母跟在康城后面,问长问短:“不是,你要是跟她说不通,你好歹把人领回来啊,我们跟她说,行不行?”
康城摆摆手:“不用了,我回来收拾一下东西,明天搬过去。”
“不是,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康母两眼一展:“不是说让你把人领回来吗?人领不回来,怎么你还要搬出去住?”
康父冷笑:“我跟你说什么?也是个疵难货。现在好了,剃头挑子一头热。”
康母咋舌:“不是,这姑娘怎么回事?她不愿意也好歹给我们打个电话把话说明白啊,这算什么?鞋子不做倒还落了个样。”
康父对项以柔的印象更加恶劣,讽刺康城:“这就是你找的好婆娘。这么大的人了,非要从沟里捞出那没有教养的歪辣货。不知道尊重长辈,还要人人捧着供在神龛里吗?”
又批判起康母:“都是你惯的好事。现在整了个老没脸,你可是开心了!”听得康母和康城一肚子火。
康母心中气郁,晚饭也没怎么吃。从前在出租屋里的时候,任栀雨也是这样的自娇自惯,现在她看项以柔也是和她母亲脱了个影儿的。
你说有这么不尊重长辈的吗?看康城那样子,也是劳心劳力了一下午,还不定怎么受气呢。自己的宝贝儿子,自己都舍不得,倒要被这么个小咯叉子横眉竖眼使唤一下午,康母越想越气。
心里正犯冲,康城脚步急促地出了房间。康母忙出来看动静:“你这是怎么?大晚上要出去见谁去?”
康城头也不抬的穿着鞋子:“以柔说她一个人害怕,我过去看看。”
康母一听,不由黑眉乌眼:“这都几点了?早不使唤晚不使唤,她使唤你你就去?我还知道心疼我儿子呢,不许去!”
康城一怔,叹气:“妈,你别生气。明天我就把她带回来跟您好好说。一个女孩儿住外面多不安全啊,我过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我让她住外面的?”康母眼里擦起火星:“我那么请她,给人忙前忙后的,还成我们对不住她了?”
康母正咄咄,康城的手机又催命似的响起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在里面哭:“康城,我好害怕啊,你快点过来啊。”
“别着急,我马上就过去。”康城低声安慰一句,笑:“好啦好啦妈,您别生气,我马上就回来。不必等我。”康母抡起胳膊,在康城背上劈拍一下:“早点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康城笑着关上门。
项以柔百无聊赖,就在这头盯着表看,从康城家到这里要花十五分钟。
康城一进门,项以柔正抱坐在地毯上,两只清炯炯的大眼睛蛰在魃魃的黑色背景里。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兽。
康城把灯打开,笑:“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可担心死我了。”
项以柔很是心疼,后悔不该这么折腾他,抱着康城,眼睛微湿:“康城,你爱我吗?”
“爱,当然爱。”康城紧拥着她。项以柔的肚子咕噜一响,两人都笑了。
“你晚上没有吃饭吗?”康城笑。
项以柔摇摇头:“我买了食材,可是我做的饭太难吃了。”说着抱着康城的胳膊扭了扭:“亲爱的,你给我做饭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