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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乡二里     社稷图txt下载     社稷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 牛刀初试

    萧子申修炼了两个时辰,正准备靠了树干休息,就在这时,只听见马蹄声急踏而来。萧子申想此大路旁边,怕是夜间赶路之人,所以也不放在心上。谁知那马蹄声近了一看,竟是段中赋与一干属下。

    段中赋见了萧子申,就下马笑道:“我说萧大爷,你可真是让人好找啊!”

    萧子申一听段中赋此言,就知怕是来者不善,但他既尚未露出狐狸尾巴,自己现在也不用怕他了,也不用急,就道:“我说段少庄主,你老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来逗你萧大爷开心?”

    段中赋应道:“这话对了一半!若寻你不着,我自然开心不起来;若寻到你了,我自然是可以开心的,但这可与逗不逗你无关。你若非想我逗逗你,我也是可以勉强陪你玩玩的。”

    萧子申随手拾起一根树枝,边翻动着火堆,边问道:“逗我怎样?不逗我怎样?”

    段中赋也到火堆旁萧子申对面席地坐了,就瞧着萧子申回道:“若逗你,就说请你去瞧醉红颜;若不逗你,就请你去我段家做客!”

    萧子申没想到段中赋竟想擒拿自己,可自己往常与他不过小节,难道又是因为图录之事来寻我撒气,就轻笑道:“若我不同意呢?”段中赋嘿嘿一笑,就抬手一指那些属下,道:“就算我同意了,怕他们也不同意吧!”

    萧子申见终于说到点子上了,就将手里的火枝一扔,问道:“我说段少庄主,你为何老是纠缠不放呢?难道是为了那图录丢失之事来寻我晦气?”

    段中赋轻笑道:“也有这么个意思在里面,但不是主要的。至于为何定要寻你,我可做不得主,所以是不敢说的,日后你自有门路可明。你就随我走一趟吧,待到了我段家,说不定就有人提前告诉你。”

    萧子申正想出言拒绝,谁知话尚未出口,段中赋已抬掌拍了过来。萧子申忙抬脚轻点,顿时退远,忙又纵身到包袱旁拿了长剑。转过头时,见段中赋带过来的属下已有两人到了吃草的马旁,解了缰绳,竟将马牵了去。

    段中赋见萧子申瞧向被拉走的马匹,笑道:“我还以为你萧大爷会先顾马呢,没想到竟退步了。”萧子申心道:“你萧大爷可不同往日了,还用逃么?”就道:“你带来了这许多马,我又何必去管那一匹呢。”话一完,长剑瞬间出鞘,就使了平阳剑法,一剑刺向段中赋。

    段中赋见得萧子申的平阳剑法,哈哈笑道:“你小子果然不长进!”说着,就使出紫衍神掌拍向萧子申长剑。

    过了数招,萧子申剑到半途,剑式忽转,一招九阳之厄直刺段中赋右掌。

    段中赋见萧子申陡然使出的剑法,心下一惊,忙撤掌后退,喝道:“果然是阳脉九卷!你小子怎会?”萧子申一边抬剑急刺,一边道:“你以为你萧大爷在卫家是白待的?若不偷学个三招两式,怎对得起自己!”

    段中赋一时冷笑,想你就算学了,又能厉害到哪里去,难道我还怕你不成。想着,就再运功往剑拍去。

    顿时灼劲涌起,萧子申只觉热风扑面,忙运起太公武经,道功运转之下,顿时再不觉难受,就心下一松,哈哈笑道:“段少庄主,怎么你也好像退步了?对了,方才你说:‘果然是阳脉九卷!’这是什么意思?”话一完,已一剑逼退段中赋。

    段中赋见萧子申问来,方觉失言,就不再理他。见萧子申修为已不在自己之下,就向那些属下一招手。那些属下会意,顿时就围了过来。

    萧子申看着渐渐围来的众人,长剑一摆,冷声道:“段中赋,你可想清楚了。若再逼我动手,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段中赋哼道:“你先赢了众人再说吧。”

    段中赋话一完,那几个属下就向萧子申急攻而来。

    萧子申见状,暗叹口气,长剑剑花顿起,旋身过招间,不出数招,已将两人击杀剑下。其中一属下见萧子申长剑格挡架住另两人之剑,忙使剑瞬刺向萧子申腰侧。萧子申待那人剑尖及身时,身子略后退半步,那剑顿时从身前刺空,那下属收步不住,直往前奔去。

    萧子申抬起左掌,一掌拍在那属下顶门,顿时热血溅出,染红几人衣袍。萧子申趁身前俩属下受惊愣神时,旋剑一划,那两人顿时命入黄泉。

    片刻之间,萧子申已连杀五人。段中赋带来的八名下属,只剩下了三人。那三人见同伴转眼就陈尸野地,一时心寒;又见萧子申身带鲜血,冷脸走来,忙拉了段中赋疾往马匹处退去。

    萧子申嘿嘿一笑,抬脚大道风行展开,瞬间就赶上了段中赋几人,一招九阳之会,夹带逼人剑气,就往段中赋身前击去。

    段中赋一时大惊,就抬手抓过一名属下,往萧子申长剑一迎。萧子申长剑顿时穿身而过,透身剑气顿时击中背后段中赋。段中赋毫无防备之下,顿时身被剑气所伤,顿现半寸余血洞,鲜血直往外冒。

    段中赋强忍了伤痛,右掌聚力,在那属下肩胛一拍,顿时将那被剑穿身的属下拍得直撞萧子申而去。萧子申忙后退间,段中赋又旋身而起,一脚踢在那属下后背,萧子申顿时再往后退去。此时,段中赋却已借了脚踢反震力道,疾纵向马,腾身间,抬手一点止住流血,轻身上马,急逃而走。

    萧子申一脚踢开剑上死尸,瞧着战战兢兢的那两个属下,喝道:“还不滚,等死么?”

    那两人闻言,如得了赦免圣旨一般,忙疾奔上马,随了段中赋身后逃去。

    萧子申脱下染血外袍,略擦了擦脸,又擦尽剑上血迹,收剑入鞘,扔了脏袍,又从包袱里取出干净衣袍穿上后,怕再有人寻来,忙上了马连夜赶路。

    萧子申骑马一路向北,走不多时,突然马失前蹄,翻坠于地。萧子申急忙纵起,心里正觉得奇怪,上前拉马时,突然一剑自路旁连刺而来,萧子申连忙连剑带鞘急迎。过了两招,萧子申寻了个空子抽身略退,抬眼仔细一瞧,竟是当初在岳州城里一路尾随自己的灰衣老者。

    就在萧子申认出老者时,路的另一边亦走出了那黑衣老者来。原来萧子申座马并非失蹄摔倒,竟是被绊马索绊倒,却是这二位老者搞得鬼。

    萧子申记得那二位老者自认是地犀教的,又想方才刚打发了断剑山庄之人,现在地犀教又来。自己自离了师父,就这两家不断寻自己麻烦,果然是阴魂不散了。

    萧子申见那两位老者一前一后堵住了自己之路,就拔出长剑,道:“二位前辈,方才刚有人想请我去做客,不知二位又寻在下何事呢?”黑衣老者笑答道:“自然也是请你去做客了!”萧子申又问道:“你们又擒了我师父?”灰衣老者道:“你若说擒了,就算擒了吧。”

    黑衣老者一边慢步逼近萧子申,一边道:“好小子,不是叫你客栈等着么?竟然想着逃走。年纪轻轻就不学好,看来我们得带你回去好好教导教导。”

    萧子申道:“这就有些奇怪了,我与你们约定时,是以家师性命为保的。现在你们既然已经放了我师父,那从前之约自然就没有了。你们一把年纪了,竟也来无理取闹。”

    灰衣老者道:“你放心,待请了你时,自然有人去请你师父。你们师徒也有些时日没聚了,咱们就帮你一帮吧。”

    萧子申嘿嘿一笑,突然拔出剑来,厉喝道:“老贼,你们与断剑山庄是一伙的?”两位老者闻言,脸色略变了变。

    萧子申夜中亦瞧得几分,就道:“你们可别否认,方才段中赋那小子跪在地上求我饶命时,可供了你们出来,否则你萧大爷方才为何没大吃一惊!”萧子申话一完,见二位老者又震惊互瞧,顿时就明白了。

    其实萧子申并不知晓断剑山庄与地犀教到底有无关系、关系如何,只不过是听说了魏东甫、段公明等人一同去袭击卫府,所以有一些联想。再加之自己只在月盈及这二位老者面前施展过阳脉九卷,可方才段中赋竟说:“果然是阳脉九卷!”而非惊讶道:“竟是阳脉九卷!”就算他识得阳脉九卷,又怎么知晓自己会!月盈应该是不会对断剑山庄之人说的,那就只有这二位了。所以就诈了一诈,果然这二位老者就露出了尾巴。

    萧子申又想,那全师雄既然也与魏东甫、段公明等一同行动,那他们就是一丘之貉了,之前却又来对自己说什么为了阻止地犀教、断剑山庄擒拿祖天骥而与他们大战了一场。如此看来,这群人只怕是结了伙来玩自己呢,说不定师父也是参与者之一。这倒真是怪事了,自己就值得他们耍来玩去,或者他们就有如此无聊不成!

    想及此,萧子申暗想:“刚好跟小晚学了那恶毒手法,不如拿了这两个老家伙拷问拷问。”但又想到之前自己对上这二人联手时略居下风,一时又担心自己能否拿得下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偶有所得

    那两位老者见萧子申沉思多时,黑衣老者就道:“小子,你在打什么逃跑的歪主意么?”萧子申道:“我还用逃跑么?该逃的怕是你们吧!”

    灰衣老者笑道:“好小子,你把我们当作那段中赋了么?可别忘了你可不是我们对手。识相的就乖乖束手就擒,到时你若伤了损了,可别哭鼻子!”

    萧子申闻言,就收剑入鞘,点头道:“你们说的有道理!”

    二位老者以为萧子申已同意了降来,顿时脸现喜色。谁知萧子申竟转身往树林中急急奔去,转眼就消失夜里。二位老者见状一惊,忙从后紧追而去,却是寻了片刻后,竟失了萧子申踪迹。

    二位老者又在林中四处寻了一会儿,见半点收获也没有,顿时就垂头丧气起来。就在此时,黑衣老者忽觉不对,怎么林中似没有践踏、过人痕迹,顿时恍然大悟道:“糟了!那小子怕是没走远,定是趁我们追远后转回去寻马逃了!”灰衣老者一时也反应了过来,忙与黑衣老者急往方才大路奔回。

    就在二人沿路返回快奔回大路时,走在后面的灰衣老者突然身子一麻,顿时摔倒在地。却是被躲在暗处的萧子申突然制住了穴道,顿时动弹不得。黑衣老者反应过来已迟,萧子申已站在灰衣老者身旁,笑眯眯的瞧着他。

    萧子申见得黑衣老者惊愕模样,笑道:“老家伙,我看你们也与段中赋差不多嘛,也没见高明到哪里去。你萧大爷等你们半天了,你们竟这许久才反应过来,害得你萧大爷险些睡过去。”

    黑衣老者见灰衣老者被制,现在萧子申又嘲笑而来,顿时喝道:“臭小子,你最好是放了我那兄弟,惹恼了地犀教,怕你吃不了兜着走。”

    萧子申又一把拔出剑来,就横在了灰衣老者脖子上,轻笑道:“你以为我三岁小孩么?我老老实实的你们还不是来对付我,既如此,你萧大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宰了两个先回些本来。”

    黑衣老者哼道:“你若宰了我兄弟,你以为还逃得了么?”萧子申用剑脊拍了拍趴在地上的灰衣老者老脸,道:“就凭你么?你们与那段中赋小子可也半斤八两,我怕的是你们联手,可不是你们,你最好先分清了。”

    黑衣老者道:“就算我胜你不得,逃也是没有问题的。你若敢动了我兄弟,就是天涯海角,我地犀教也必拿你回去活剐了。”

    萧子申眼珠一转,嘿嘿道:“老子逃回老家去,从此再不出来,我看你们如何寻我!”黑衣老者哈哈笑道:“你当谁不知晓桓鹤山么?”话一完,顿时脸色大变,呆立当场。

    萧子申听得老者言语,见得老者脸色,心下冷笑,想:“原来如此!你们怕是连我祖宗也知晓了吧,看来这其中问题不小!师父啊师父,到底是你出卖我呢,还是你出卖我呢!”这两个“出卖”,自然是有区别的。一个指的是在地犀教受刑不过,竟供出了来历来;另一个嘛,那就是指祖天骥自己主动说的了。

    萧子申想着,就瞧了瞧二位老者一眼,顿时眼露厉色,抬剑就在灰衣老者大腿各刺了一剑。灰衣老者未预料到萧子申竟会突然刺来,反应未及,顿时吃痛大吼出声,腿上鲜血直冒。

    黑衣老者看得目眦欲裂,大喝道:“小兔崽子,你敢!”萧子申冷笑道:“你萧大爷刺都刺了,你说我敢是不敢的?”萧子申这一手,却是为了防止灰衣老者穴道解开后自己被动。若真不善,早一剑杀了,黑衣老者一人,他却是不怕的。

    萧子申见黑衣老者咬牙瞪着自己,就把剑尖又在灰衣老者冒血腿上点了点,道:“若不想你兄弟死了,就乖乖答我话儿。”

    黑衣老者想了想,又见灰衣老者血流不止,照此下去,怕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就道:“你先帮他止了血!”

    萧子申道:“你先退几丈!”见黑衣老者果然依言退了三四丈,就一边抬眼看着黑衣老者,一边慢慢蹲下身子,为灰衣老者点穴止了血。见灰衣老者止血后,又抬手连点了灰衣老者几处大穴,方站起身来。

    萧子申看着黑了脸的黑衣老者,轻笑道:“你们是谁?武功是什么名堂?在地犀教是什么地位?”说及此,又想起在卫子师大船上时,小晚也曾这般连珠问自己,不觉会心一笑。

    黑衣老者见萧子申又把剑往灰衣老者小腿指去,忙答道:“我二人皆是地犀教长老,名东启明、西长庚,使得是星宿剑法。”

    萧子申点头问道:“你们与另两位长老南翁、北斗同出一门?”见东启明点头,又问道:“那付一鸣为何会星宿剑法?北斗现在又在哪里?”

    东启明道:“付一鸣只不过因与我等相处多时,所以会比些招式,他不明口诀,却不是真会。而北斗,他从不与我等一同行动。”

    萧子申讥笑道:“要换作是我,我也不会与你们一起。大家同出一门,修为差距也太大了些,你们不觉得丢人么?”东启明顿时脸红,喝道:“好小子,与你何干?”

    萧子申哈哈笑应道:“这问题不算,我就随便问问。”说着,脸色又一沉,问道:“你们是如何知晓桓鹤山的?”东启明嘿嘿道:“我地犀教的手段,祖天骥可招架不住,把什么都一股脑儿招了。”

    萧子申冷笑道:“是么?我会阳脉九卷之事,段中赋说是你们告诉他的,是么?”东启明点头道:“正是!”

    萧子申瞧了东启明片刻也辨不出真假来,想想就算了,又问道:“现在我师徒二人已没了图录,尔等还寻我们做什么?”东启明道:“方才我不说了么,就请你做客,可是没有恶意的,不像你。”说着,就瞧了西长庚一眼。

    萧子申轻笑道:“我也没有恶意,只不过见他年老体衰,就帮他换换血,看看能否精神些。”见东启明脸色又不好看了,就轻声一笑,问道:“你们为何能破解我的平阳剑法与七星掌?可别又说是我师父受刑不过招了去的。”东启明嘿嘿道:“小子你倒聪明,又说对了。”

    萧子申又问道:“你们学会破解之法,都是在我师父岳州被擒之后?”见东启明点头,续问道:“付一鸣也是?”东启明不知萧子申为何独问付一鸣,就应道:“也是!”

    萧子申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贼子,都没对好供词的么?”说着,又抬剑一刺,顿入西长庚右小腿。萧子申再一使力,顿时剑穿而过,直入土中。西长庚方才被萧子申连哑穴也点了,却是没吼出声来,只“呜呜”不停。

    东启明见萧子申竟不说话就动手,又见西长庚痛苦之状,急喝道:“住手!真是在那之后,没骗你!”萧子申把手中长剑略一旋转,冷喝道:“付一鸣那死鬼怎么之前就会破解之法,还不老实!”

    萧子申这一手,直让西长庚痛入骨髓,顿时头上青筋暴起,冷汗直冒。

    东启明这时方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一不小心之下,谎言竟被萧子申识破。现见了萧子申狠毒模样,一时竟不知该不该实说。

    萧子申见东启明愣在哪里,也不知他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就拔出剑来,依样把西长庚左小腿也刺穿了后,道:“看来还是自己的身子金贵些,既如此,今天你萧大爷就拿了你个老狗来问,我看你招是不招!你萧大爷的手段,也不见得就比不了地犀教。”

    萧子申说着话,怕西长庚失血过多死了,就抬手点穴又止了他的血。话一完,再不多言,提剑就向东启明攻去。东启明忙抬剑连挡。

    萧子申本身天份也高,现经卫尘泱指点,再加之又勤奋修炼,出手使招再不是先前那不入流的模样。东启明本身修为已比不上萧子申,再又见萧子申心狠手辣,心惧之下,不过十数招,竟就抵挡不住萧子申剑式,连连败退。

    东启明见得萧子申沉稳之势,想起西长庚模样,怕自己也遭那般折磨。忙运起全身功力,使出“宿将旧卒”,剑气大放间,疾击向萧子申。

    萧子申一声冷哼,旋剑连划,九阳之厄极撞而去。东启明瞬时败退,忙借了劲道往远处林中飘去。

    萧子申方才见东启明眼神闪烁,早防他逃走,现见东启明果然往林中遁去,忙施展大道风行速追而去,只片刻功夫,二人就入了林中深处。

    东启明见不仅没甩掉萧子申,竟渐渐有被赶上之势,顿时大急。

    萧子申看着越来越近的东启明,道:“老家伙,是不是觉得你萧大爷的七星步不怎么样,所以才敢奔逃!今日你若乖乖留下来招了,自能好手好脚的离开,否则,萧大爷定让你比那西长庚还惨百倍。”

    萧子申话一完,却听得林中一声冷哼,待警觉时,厉掌已急闪攻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尚书险途

    来人式厉身快,萧子申不知来者是谁,不敢硬接,忙往一旁避去,顿时脱出来掌范围。待摆剑定眼瞧去时,却是地犀教大长老尤人非。

    萧子申见过曹少游与尤人非过招,自己当初也对上过,大略知其深浅。见来得不是非常难缠的人物,就暗自舒了口气,道:“尤大长老,你家小的不敌,就来老的帮衬么?”

    尤人非冷哼一声,并不理会萧子申,只瞧着东启明问道:“你连这小子也不如了?长庚呢?”

    萧子申见东启明走近去向尤人非解说,乘二人不注意,忙抬脚疾退而走,往自己马匹处奔去。

    尤人非见萧子申逃走,喝了声:“一会儿再说!”就忙往萧子申急追而去。

    萧子申占了先手优势,加上大道风行精妙无比,虽学的时日不长,却也是尤人非不及的。待奔回大路时,尚不见尤人非踪迹,一时嘿嘿一笑,就往适才马站处走去。谁知刚走了一步,顿时惊觉,往那处瞧去时,只有包袱掉落地上,哪里还有马的身影!

    萧子申一时懊恼不已。方才只顾与那地犀教人周旋,却忘了这马是外间买的,自是比不上南海情天的良驹训练有素,绝不会弃主子而去。但又想那尤人非既追不上自己,就趁着自己真力尚足,赶紧摆脱他们要紧。想及此,忙上前提起包袱,往另一边林中逃窜而去。

    尤人非奔到路边时,刚好隐约见得似是萧子申身影往对面林中去了。想到自己身法不如他,若是开阔之地,自己凭了胜过他的真力,长途追击下,或尚有机会赶上他;可现在夜深林茂,瞬间就能躲了起来,却是拿他没有办法了。就暗叹口气,停了下来等东启明。

    萧子申当然不知尤人非并未追赶他,仍拼尽了全力,不管东西南北,直往远处狂奔而去。待奔了多时,仔细算算,怕是那尤人非是追不来了,就停下来略歇了歇,方再步行往远处走去。

    此时夜已丑寅之交,萧子申有些疲乏,寻了多时方找到一家久无人住的旧屋,也不管那灰尘漫屋,就将床打扫干净了,上了门闩,和衣倒头便睡。

    萧子申睡到卯初时,天色已渐明。就在此时,门外忽传来急促脚步声,后又传来嘭的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撞在了门上。萧子申顿时惊醒,暗道怕是那尤人非追寻了来,就翻身而起,背了包袱,拔出长剑,又怕被人堵住了门口,就从一侧窗户翻了出去。

    萧子申到了屋外后,仔细一听,见毫无动静,既想是不是自己猜错了,又怕是尤人非等人在门口等自己,就悄悄纵往远出望来。谁知萧子申一望之下,顿时大吃一惊,竟见屋门口趴着一个血人,忙又疾奔回屋前。

    待萧子申走近了,把那人翻过来一瞧,竟是太常侯尚书台。

    萧子申想他在南海情天对自己颇好,况又是儒门前辈,顿时大急,急唤前辈。谁知唤了几声,尚书台只闭紧了双目,手握如意,竟是毫无反应。萧子申抬手一探鼻息,见仍活着,方松了口气。

    萧子申刚想把尚书台抱进屋内,顿时一个激灵,暗想:“太常侯这般伤势奔逃,怕是有人追赶的,若真如此,我们留在此地,那就是死路一条了。”

    念及此,萧子申忙脱下尚书台身上滴血外袍,点穴止了血流,又从包袱里取了一件袍子裹在尚书台身上,背起尚书台,抬眼看了看尚书台来时血迹,略想了想,为了甩开追击之人,就沿着尚书台来时方向的一侧疾奔而走。

    萧子申背着尚书台奔了多时,见背后已难见血迹,又见无人追来,就寻了附近林中一隐秘处,将尚书台身上剑伤仔细上了金疮药,又运起内力为尚书台调息多时,见尚书台脸上气色已好转,又见呼吸已平稳起来,就放开了手,瘫倒在地休息起来。

    萧子申休息了片刻,就取出干粮吃了些。这一日,萧子申为尚书台运气调息多次,直到傍晚时分,仍不见尚书台有醒转之象,不觉渐渐焦急起来。想到若子师姑娘在,怕是早就治好了。

    就在萧子申张皇无措时,突然听见尚书台发出微弱声音:“水……水……”萧子申顿时大喜,忙取了水壶,扶起尚书台细细喂了。尚书台饮了水后,萧子申等了多时,仍是半点反应也没有。萧子申见尚书台已出了声,想他怕是伤重还需休息吧,也就不再似先前担忧了。

    直到第二日午时,尚书台方慢慢醒转过来,见得在前方摆放野果的萧子申,就松了口气,轻声道:“小兄弟,是你啊!”萧子申听得尚书台声音,顿时转身,惊喜道:“前辈,你醒了?”尚书台稍微点了点头,萧子申见他欲起身,就忙上前扶他靠在了一旁树干上。

    尚书台靠稳后,问道:“小兄弟,这是何处?”萧子申摇头道:“我只知晓在寻阳境内,离大江约半天多马程。附近没有人家,我又不敢走远,具体是什么地方,我却不知了。”尚书台皱眉道:“又回来了么?”

    萧子申见尚书台虽醒了过来,但气色仍不太好,又不大有精神,就道:“前辈,你先吃些东西,再歇一歇吧,别太费神。”见尚书台点了点头,就捡了几个干净的水果递给了尚书台。

    尚书台边吃着水果,边问道:“小兄弟,你有没有见到地犀教与断剑山庄之人?”萧子申惊道:“是地犀教与断剑山庄伤了前辈?”尚书台点头道:“是段公明、魏东甫及南翁等人!”

    萧子申惊道:“前辈,我听家师说,五年前地犀教有一位长老想独吞秘窟宝藏,最后死在了鄂州,子师姑娘说那长老就是地犀教当年的大长老南翁,他怎么会……”

    尚书台道:“我也百思不得其解!而且那南翁当年是被魏东甫逐出了地犀教的,并发了追杀令,现在却又聚在了一起,我也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萧子申见想不明白,就把前日夜间及后来之事告诉了尚书台。

    尚书台轻笑道:“他们当时怕是以为我要北上的,没想到我夜里突出重围,胡乱奔走间,竟到了南面遇上你,这真是天意了。”萧子申道:“前辈,那待你好些了,我就送你回南海情天去吧。”

    尚书台摇头道:“不妥!他们虽猜我会北上,但江边必有人手防备,我们若要过江,很难不被发现。我现在这样,怕是只能与尤人非过招的,如此太过冒险了。而且殿下他们怕也该启程北上了,我们回去意义也不大。”

    萧子申问道:“前辈,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尚书台叹气道:“怕是不大好办!这次地犀教与断剑山庄出动了许多人手,若非如此,我虽抵不过,也不至于伤重至此,逃也是必定逃得掉的。就是因为伏击地四周均赶来不少好手拼死阻拦,我方没有摆脱魏东甫与段公明。”

    萧子申道:“那南翁呢?”尚书台轻笑道:“也不知现在有没有比我好些!那南翁隐藏了这么多年,修为竟只略逊魏东甫一筹了,看来星宿剑法也没有传闻中那么不堪嘛。”

    萧子申见尚书台被三大绝顶高手伏击,竟还能重创一人逃出,经天纬地第二高手,果然名不虚传!

    这时,又听尚书台问道:“那地犀教与断剑山庄为何仍对你纠缠不休?”萧子申摇头道:“我也不明白!若前日夜间不是尤人非来了,我定能擒了那两个老家伙逼问出来。”

    尚书台道:“你当时就不该问东启明。若换了我,就擒了西长庚乘马离开,待摆脱了其他人后再慢慢逼问那老头。”萧子申讪讪道:“晚辈不是江湖经验浅薄么!”

    尚书台道:“没关系,慢慢就有了。魏东甫、段公明知我伤势情况,定是料定我走不远的,必会派地犀教徒与断剑山庄下属四处搜寻。此处怕也不是久留之地,待我再好些就离开,你也去办你自己的事吧。”

    萧子申摇头道:“前辈,你这般伤重,我怎能丢下你不管!”

    尚书台道:“尘泱说你资质不凡,你又心性良善,将来必是侠义支柱。我年已古稀,已是残喘之年,怎能为了我这个快入土的人去连累到后生才俊。你不必顾忌我,自己一人去吧,免得被我连累。”

    萧子申见尚书台这般险境,仍为自己考虑,一时大为感动,暗想:“我若现在弃你不顾,将来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就道:“前辈,就像你说的,我若真丢下你不管,又如何能做得侠义之人?就算别人能谅解我的行为,我自己也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前辈就不要再费唇舌了,我是不会独自离开的!”

    尚书台叹息道:“你不想为子师丫头寻药了?”萧子申安慰道:“前辈放心吧,我们定能活下去。再说,若我真扔下前辈不管,以后也是没脸去见子师姑娘他们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金匮之盟

    尚书台见萧子申清澈眼神瞧来,知道怕是劝不了的。又想起武场上与展平的对话,说要在危难时护得卫尘泱无恙,现在自己连一个萧子申都管不了,何况卫尘泱!一时又摇头不已。

    萧子申见尚书台摇头,忙问道:“前辈,怎么了?”

    尚书台摇头道:“没什么!你既然不愿走,我也就不再劝你了。魏东甫与段公明也受了些伤,人又总要休息的,所以不用太过担心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避过那些搜捕的下属。此间再往北过了银山后,有一条三岔官道,官道往南偏东就是银山、寻阳,官道往东北是去京城的路,官道往西北则是去京西路的安州。安州安抚使是我的弟子,他刚上任不久,知晓的人不多。待我们北上过了银山后,就转道去安州。这条路是目前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路了,他们多半猜我会逃回京里或返回南海情天,我们就赌一赌吧。”

    萧子申见尚书台要往西去投裴仲殊,想如此也好,到时既有高手,又有禁军军将,无论太常侯养伤也好,返京也罢,都好安排得多。而且自己也比较顺路,不用来回奔波。又见尚书台说了些话,精神更差了些,忙就扶了尚书台躺下休息。

    尚书台这一睡,又睡到夜里方才醒过来,却是比中午时又更见精神。

    尚书台又吃了些东西后,道:“本来我们都劝殿下不要再过问那图录之事,但殿下总想与陛下缓和些关系。现在倒好,图应该也丢了,关系怕也会更坏的。”

    萧子申问道:“前辈是因为护送图录才中伏的?”

    尚书台摇头道:“也不算,他们怕是早有准备!我只是远远吊着那几个内侍,也没有露出行迹,竟也被他们围上了。我们都认为旨招秘窟图录是陛下玩弄的手段,欲针对殿下而来,可也没有真凭实据,真正是麻烦啊。”

    萧子申想起在南海情天时,卫尘泱所说的借刀杀人,就问道:“为何陛下要算计殿下?我听子师姑娘说,陛下似是篡位而来。前辈,此事是真的吗?也是陛下算计殿下的因由吗?”

    尚书台道:“陛下常年担心魏王、秦王二位殿下会夺了他的帝位,起了算计之心原也平常!至于篡位之事,怕是说不清的。太祖皇帝驾崩前,既没有立太子,也没有留诏书,既然如此,也不能说陛下是篡位。不过,虽说也有兄终弟及的先例,但那都是在皇帝无子嗣或子嗣年幼怕权臣擅权而行的不得已之计;又或是子嗣不肖,难承大业,方有此继位之法。但太祖皇帝驾崩时,魏王与秦王皆长大成人,而且二位殿下皆是文武兼备、德重恩弘,按规矩,是绝没有传位于当今陛下之理的。所以,说陛下篡位,却也是通的。本来此事到此,二位殿下见大局已定,太祖皇帝受害驾崩之事又无实凭,也就没有与陛下纠缠。可陛下继位数年来,因时人多有微词,或许陛下是为了堵悠悠众口,突然就令赵昂公布了所谓的‘金匮之盟’;再加上太祖皇帝驾崩的不明不白仍藏心里,终于惹得魏王殿下大怒,直欲率军逼宫。由于当朝重臣大都是当初跟随太祖皇帝定鼎天下之人,又加之二位殿下威望极高,顿时一呼百应,文武相随者众,回护陛下者竟只三四成。这时陛下终于惊慌起来,忙求了皇后娘娘与韩王、楚王去求秦王殿下。秦王殿下怕内讧事态扩大,引得天下大乱,就阻止了魏王殿下与众将。自此以后,陛下心性更见大变,与二位殿下的关系也只剩表面的君臣叔侄了。可叹一座龙椅,骨肉自此陌路。”

    萧子申又问道:“我听说先帝是中毒而崩,为何是不明不白?”

    尚书台道:“太祖皇帝确实是中毒驾崩。我与英国公、大师兄等仔细查验过,又请了生死玄观的观主东宫道长来瞧,大家一致认定太祖皇帝是中毒仙逝。只是那毒却连东宫道长也不识得,所以不知其来历,再加上又不知下毒之人是谁,至今尚未查得有相关线索,所以就成了不明不白。”

    萧子申再问道:“据我所知,宫中饮食皆有规制,为何不盘查伺候先帝之人?”

    尚书台摇头道:“此事大出所料,我们从未想过太祖皇帝会出事,所以反应不及!太祖皇帝驾崩夜前,召了当今陛下进宫同饮。太祖皇帝与陛下自来兄弟情深,可能是想自在些吧,又或是想私下谈些紧要之事,所以就屏退了左右,并无人伺候。陛下被怀疑毒杀太祖皇帝,皆由此始!当日夜半时,陛下离开不久,太祖皇帝竟突然驾崩,内侍惶恐,急报于开宝宋皇后。宋皇后赶到万圣殿后,由于当时二位殿下领兵在外,就急命了内侍都知王德钧去请英国公入宫主事。谁知王德钧请来的竟不是英国公,而是当今陛下与他的幕府心腹及赵昂。宋皇后顿觉不妙,可惜已太迟。陛下略瞧了瞧先帝后,道是被人毒杀,旋命左右尽杀了宫女、内侍及伺候太医,并派人看住了宋皇后。当日早朝,陛下竟就迫不及待的坐上了龙椅,竟连礼制、登基大典也不要了,可见其心急到了何等程度,稍有常识之人见了,怕也不会不怀疑吧!当时众臣见得龙椅上的陛下,尽皆大惊,一时不知发生何事。却见赵昂上前道:‘陛下驾崩,留下口谕,传位于晋王!’当时因既无太子,又无遗诏,众臣见英国公等均未出言反对,也就认了。散朝后,英国公派人飞马报知二位殿下。二位殿下回京后,急寻了宋皇后了解始末,随后就派人去召王德钧及太医署令程玄,谁知王、程两家已于二位殿下回京前夜全数被杀。而汴京府佐官少丞在二位殿下面前报说是强盗劫掠杀人后,自称监事失察,罪责难恕,当场服毒自尽。而当今陛下登基前,却是汴京府正印府尹,再加上那少丞家人不久亦离奇死尽,所以此事更添诡异!自太祖皇帝驾崩以来,凡涉事者,不是横死,就是非判急杀,如何不叫人心中生疑!也正因此,竟再找不出半个可以查问之人!”

    萧子申惊道:“陛下既是毒杀先帝的最大嫌疑者,如此说来,那‘金匮之盟’定是假的了!否则陛下凭此就能正当继位,又何须铤而走险,犯下忤逆之罪!”

    尚书台点头道:“陛下与赵昂声称,当初明宪太后病重时,曾让太祖皇帝榻前约誓:‘百岁后传位陛下,陛下传之齐王,齐王复传之魏王。’此所谓‘金匮之盟’!据秦王殿下猜测,当年明宪太后崩前,天下大乱,诸侯割据,当时二位殿下又年幼,明宪太后担忧国事,再加之疼爱当今陛下,或许对太祖皇帝与当今陛下确实提过兄终弟及之类的言语,所以陛下怕就把这当成了懿旨而以皇太弟自居了。后来二位殿下长大成人,太祖皇帝见大事可托子嗣,也就绝了兄终弟及之念。陛下期盼九五多年,眼见再难成事,因而就走了极端。但那‘金匮之盟’怕是没有的,否则当初继位时为何不宣,却要等到几年后篡位流言甚嚣尘上时才抖露出来。而且应是怕了二位殿下发难,生生又把兄终弟及改成了兄传弟、弟传侄,以便稳住二位殿下。可叹陛下利令智昏,这一改,却又挑起了齐王的心火,三两日吵嚷着陛下为何还不封了他做皇太弟,如今皇族更见离析。”

    萧子申道:“既如此,陛下为何不先处置吵嚷的齐王,却来对付秦王殿下?”

    尚书台轻笑道:“齐王在朝野毫无根基,不过就是吵嚷烦人罢了,对陛下却是无半点威胁。魏王、秦王二位殿下却不一样,殿下随时都有夺位的实力,陛下不得不惧。若魏王、秦王二位殿下亦是碌碌无为、毫无根底之辈,陛下要么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要么早就处理了,却不用似如今般寝食难安。所以啊,小兄弟,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杀人也好,保命也罢,都离不开它。你定要好好修炼,如此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而不是被别人左右。”

    萧子申应道:“我明白了,多谢前辈!”

    尚书台道:“闲来无事,竟絮絮叨叨给你说了这许多不着边际的话,看来真的是老了!”见萧子申笑而不答,续道:“我再调息一晚,明日怕就能行动自如了,到时我们就启程吧。”

    萧子申道:“前辈,要不多歇息一两日吧,将养好些再走。”

    尚书台摇头道:“我们已经耽搁了两日,地犀教、断剑山庄耳目众多,怕是迟早会寻上我们的,若来了高手,我们两个就一起完蛋了。我们动起来,多少总比待在一处强些。”

    萧子申也觉尚书台说得有理,也就应了。

    尚书台睡了多时,虽精神仍不大好,却已没了睡意,一夜尽皆调理内伤。

    到了五更时分,萧子申见得远处林中火光隐现,忙拉了尚书台,二人就拿了东西,到了旁边一低洼处躲藏起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再踏舛途

    萧子申二人藏身多时,远处来人四处均仔细查搜后才渐渐近了,已可听清人声。

    萧子申小心翼翼伸头看去,见共有四人,就向尚书台比了比四的手势。尚书台点了点头,轻声道:“他们修为低下,你去擒下问问情况,我们好有应对。”萧子申忙点头应了。

    待那四人离得只有两三丈时,萧子申疾施展轻功纵出。那四人修为普通,片刻间就被萧子申制住。

    萧子申擒下几人后,尚书台也从隐藏处走了出来,吩咐萧子申封了三人哑穴、耳识,只留下一人问话。

    萧子申依言做了后,尚书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在搜寻什么?”见那人不答,又问道:“你们现在在找寻哪些地方?”见那人仍是不答话,就吩咐萧子申解了另三人被封哑穴、耳识,把方才的两个问题又问了那人一遍,见那人仍是不答,就吩咐萧子申一剑杀了。

    这时,尚书台瞧着脸露惧色的另外三人,道:“我会一个个挨着问你们,若不答或答得不一样。”说着,就伸手一指被萧子申一剑杀死之人,续道:“你们就会步他的后尘。是要死还是要活,全在你们自己。”说完,又让萧子申封了两人哑穴、耳识。

    剩下那人不待萧子申二人询问,忙答道:“回二位爷,我们四人是地犀教之人,隶属尤人非尤大长老,负责搜寻寻阳县县城以南至江边这一片。那上头之人给我们瞧了画像,叫我们查看一个叫做尚书台的人在不在。”

    尚书台问道:“其他还在搜索哪些地方?都是谁在负责?”那人忙战战兢兢道:“回二位爷,小的位卑职低,并不知晓其他地方之事,二位爷饶命吧。”说着,就跪下磕起头来。

    尚书台想这才对,若你这般修为尽大小事都知晓了,那才怪呢!又问道:“你们搜寻结果如何上报、多久上报一次、向谁上报?”

    那人忙答道:“尤大长老让我们归东启明东长老统管。东长老共管着二十队,每队四人,每天划定一个地方,让我们二十队成一排往前搜索。五更初出发,酉时末,每队指派一人到前方指点地点聚集汇报。”

    尚书台道:“若有哪队没到呢?”那人应道:“东长老就会上报尤大长老处置。”

    尚书台想:“这处置怕就是来失踪队的路线复查了,那时怕尤人非会亲自前来。”又道:“你们方才过来的地方,后面还有人么?以后会不会再查?”

    那人道:“我们是二十队一同出发的,东长老手下应是不会有人跟来了,其他还有没有人跟来就不知晓了。以后还会不会查,小的也是不知了。”

    萧子申见尚书台瞧来,就续问道:“若遇袭了,吩咐你们如何做?”那人忙道:“小的们身上有信号,方才……”说到此,脸色一变,忙住了口。

    萧子申嘿嘿道:“方才没来得及放,是不是?”见那人不住求饶,又道:“放心,既然是没放的,我自不计较。你们今天将在何处汇报?”那人答道:“寻阳县西的苦梅镇!”

    尚书台见也问不出什么重要的事来,就让萧子申依法将另外两人也一般问了,果然是没有骗人的。

    萧子申又封了三人哑穴、耳识后,拉了尚书台到一旁,道:“前辈,现在我们怎么办?”

    尚书台叹气道:“办法我倒是有,只是要害了无辜之人,却是不能做的。”见萧子申问什么法子,就续道:“那地犀教剩下的三人,杀了两人,留一人假意不杀死。他们既然从东面搜寻过来,我们就假称了往东绕道去南海情天,故意让他听了去。只要我们手法注意些,让他能活到东启明等人寻来,就可误导他们。再者嘛,我们待会拿了他们的信号,去寻一两个诚实的路人,许他们重金,让他们晚些时候去江边放了,引地犀教与断剑山庄过去,我们也可争取不少时间,只是,就可能会害了无辜之人性命。那地犀教众倒也罢了,第二个法子是万不能用的。除非我们能寻得罪该万死之人,但这类人又不能保证会按安排行事,所以同样是难的。”

    萧子申道:“那我们就用一下第一个法子吧。反正地犀教看来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教众就算有无辜的,就算他倒霉吧,谁叫他来寻我们麻烦。那信号或许会有用也不一定,我们不如先拿着,就怕被察觉。”

    尚书台笑道:“那信号是定要拿走的,适当的时候,说不定有大用。至于说察觉嘛,就算他们怀疑放出的信号是我们拿走信号做的假,也不敢不派好手去瞧瞧,多少总是有些用的。”

    萧子申道:“前辈,按那几人所言,那东启明今日定会去苦梅镇,他是长老,知晓的一定多,我们要不去擒了他来问问?反正他们也不知晓我与前辈在一起,若我单独出手,他们应不会把我们联系起来。”

    尚书台摇头道:“按你所言,你修为比东启明高不了太多,再加上他身边怕有一两个小头目,到时要擒他也困难。何况我们也不知他会在苦梅镇的何处、什么时候到。若等了那些搜寻之人引路,到时他们人多势众,要擒他就更难了。我们还是不要冒险了,没得白暴露了行踪。”

    萧子申也觉尚书台说的有理,自己还是有些托大了。看来两日前小胜了两场竟就有些翘起了尾巴来,自己以后怕是要多注意些。

    萧子申二人商量妥当后,就走回了那三人处。

    萧子申解了那三人封住的哑穴、耳识后,就把三人分开,分别放躺在一个地方,然后就解一人穴道杀一人,让他们的求饶声及被杀的惨呼声传入第三人的耳朵里。

    萧子申连杀两人后,提着带血的长剑行到第三人身前,阴冷道:“他们两个在前面等着你呢,放心吧,不会孤单的。”说着,萧子申就在那人的求饶声中,抬手解了他的穴道,随后长剑一刺,刚好擦着那人心脉而过。

    萧子申见那人的痛苦模样,微微一笑,就趁那人剧痛恍惚之下,伸手摸出他身上的信号旗花,然后随手不经意的为他轻点了穴道止疼。随后萧子申起身又到方才所杀的两人处探了探,然后又假装回来探了探那装死之人的鼻息,心下一笑,就转身对尚书台道:“都死了!”

    尚书台就答道:“那就好,我们一时半会也不会暴露行迹了。他们既然从东面搜寻过来,暂时应该不会再搜了,我们就往东去,然后寻了机会过江,就去南海情天养着吧。真没想到,堂堂尚书台今日也要做个逃窜之辈了。”

    萧子申见得那剩下之人眼眉略动了动,就应道:“前辈,那我们就马上离开吧,免得夜长梦多。”萧子申说完话,就装了些水果,然后扶了尚书台,踏着晨间露水,直往旭日升起方向而去。

    萧子申与尚书台二人走出两刻后,萧子申让身上带血的尚书台稍待,自去农家买了几身干净衣袍,又买了两顶斗笠,然后返回与尚书台仔细乔装了,捡了些干草烧了那血衣后,就转身往北而去。

    萧子申本想去路过的小镇买两匹马或购一辆马车,却见那些小镇上皆有江湖人模样的张望查看,也就不敢去暴露身份,只带着尚书台沿着小路走走停停,行了几日方过了寻阳,入了银山境内。

    尚书台内伤经过夜间调息已好了许多,身上刀剑之伤也有了起色,入了银山后,二人就行的快了许多。

    这一日,萧子申二人刚从银山县城附近过了,眼看天色已暗,正准备寻个合适之处休息。就在此时,忽见六人从一侧岔路疾行而来,萧子申二人一惊,见那六人身带兵刃,不似普通行人,为防万一,忙拉低了斗笠,小心疾步而行。

    萧子申二人眼看就要消失在那六人目光尽处,这时,突闻一人喝道:“站住!”

    萧子申闻言一惊,正要掀开麻布拔剑,却闻那人续道:“那两位莫慌,我等就问问路。”萧子申见是问路,方松了口气,就那么背着身子回道:“不好意思,我们也是路过的行脚之人,不大熟悉远近路途,怕是帮不了诸位的忙。”

    萧子申答完了话,正欲与尚书台离开时,却闻得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娇呼。萧子申二人转身一看,见那六人竟拦住了一个过路的年轻女子,调笑道:“姑娘,就陪大爷们玩玩吧,若大爷们舒服了,自少不了你的好处。”说着,就伸手向那女子俏脸摸去。

    尚书台出身儒门,一生行侠仗义、惩奸除恶,如何容得下如此贱行,顿时大怒,就忍了伤疾行而去,伸手拉过那女子护在身后。萧子申怕尚书台有失,忙跟了上去。

    就在此时,尚书台护在身后的女子脸上惊慌之色瞬间消失,竟换了一副阴冷面孔,右手匕首滑出,瞬间刺入尚书台腰眼。尚书台大意之下,立马受创。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有惊无险

    就在尚书台被女子匕首刺入时,那六人中一直在后面躲躲藏藏之人,突然抬掌拍在尚书台胸口,尚书台顿时受掌后抛。萧子申急忙飞身接住尚书台,连点穴止血。

    萧子申扶起尚书台往那群人看去时,却是见得种嵩岳脸含冷笑、抬手向天放出信号。

    萧子申顿时怒火滕然而起,既气自己方才没仔细看那些人面貌,以致没认出种嵩岳,导致防范不周;又恨那女子竟利用尚书台侠义心肠,以如此卑鄙手段伤了尚书台。一时再不冷静,长剑呛一声出鞘,连剑急刺,顿时将那伤了尚书台的女子杀死剑下。

    其实萧子申二人从银山县城附近过时,就被种嵩岳认出了萧子申背影来。种嵩岳眼见尚书台尚无消息,眼下无事可做,就欲“请”了萧子申去,所以就悄悄跟在了二人身后,伺机动手。尚书台却是意外之获了!

    种嵩岳见萧子申杀来,就嘿嘿一笑,拔刀斩向萧子申,其余五人见状,亦提剑从旁往尚书台绕去。

    萧子申怕尚书台再失,忙一剑急点种嵩岳刀身,借力往身后尚书台处急退而去。待萧子申退到尚书台身前后,抬剑连削,荡开了刺来的长剑,随后低下身子,背起尚书台转身就跑。

    种嵩岳见萧子申二人远遁,忙领了几人,提刀自萧子申身后狂追而去。

    萧子申背着尚书台,身法大受影响,直到玉兔东升,仍未摆脱种嵩岳;又见种嵩岳不时伸手入怀掏出旗花燃抛上空,一时更见心急。

    就在萧子申不知该当如何之时,闻得尚书台轻声道:“小兄弟,你放我下来。”萧子申见尚书台又旧话重提,要自己丢下他独自逃生,忙摇头道:“前辈,我绝不会弃你不顾的!”

    尚书台忙低声道:“小兄弟,你误会了!我略聚了些真力,你放我下来,待我击退了种嵩岳,我们才有逃脱希望。”

    萧子申一喜,忙低声问道:“前辈,真的吗?不会影响你伤势吧?”尚书台回道:“前几日那般伤重,我都自言能与尤人非过招,那种嵩岳也不比尤人非高明,有什么好担忧的!”

    萧子申急道:“可是你方才又接连被伤!”尚书台轻笑道:“匕首不过外伤罢了,能有多大影响!那种嵩岳擅长的是使刀,可不是掌法,能伤我几分,你放心吧。”

    萧子申见种嵩岳紧追不舍,甩脱不得,又见信号不停放出,若再有高手寻来,那自己二人真就活不了了,不如就依了尚书台之言。现在也只种嵩岳一人跟来,那些属下早被甩远,就算尚书台略有不济,再加上自己出手,总还是有希望的,不管怎样,总比现在半点逃脱机会也没有要好得多。

    萧子申想及此,也不拖沓,就转身面对种嵩岳停住身子,放了尚书台下来后,疾拔剑迎向已近的种嵩岳。

    种嵩岳一边抡刀连连斩向萧子申,一边哈哈笑道:“小子,不跑了么?”

    萧子申怕拖久生变,也不答话,又退了两步,见离得尚书台已近,又见尚书台向自己轻点头来,一时会意,忙把功力提至巅峰,利剑旋划间,六阳泣雨疾向种嵩岳而去。

    种嵩岳冷哼一声,虽见是阳脉九卷之招,但他哪把萧子申放在眼里,单手把刀往剑气一斩。谁知一斩之下,顿觉剑势庞然,待反应已迟,大刀直被荡往后去。正在种嵩岳一愣神时,尚书台施展儒风步影,身形疾闪,瞬间就到了种嵩岳身前,如意指瞬间点往种嵩岳心脉。

    种嵩岳持刀右臂被萧子申剑气荡开,又无左臂挡招,心急之下,就欲侧退避开。谁知尚书台此招尽了全力,步法急催之下,指力早贯胸而入。若非种嵩岳起了避开之心,让得分毫,就此一指,怕是心脉难保,命入黄泉,顿时冷汗直往下滴。

    萧子申怕尚书台有危,待稳住被种嵩岳刀势震退身形后,急忙使剑杀向受尚书台指力而败退的种嵩岳。

    种嵩岳被尚书台如意指指力入体,贯筋走脉下,早被重创,如何挡得住萧子申。不几招,种嵩岳大刀就被萧子申利剑击得脱手而飞。萧子申长剑顺势从种嵩岳胸前划过,种嵩岳顿时新血又撒。

    萧子申不予种嵩岳喘息之机,旋身而起,抬脚连踢。种嵩岳竟毫无反抗之力,胸腹不住中招,片刻功夫,就被萧子申击退二三十丈。萧子申挂心尚书台情况,也无心种嵩岳,又抬掌震飞种嵩岳后,忙转身奔回尚书台身边。

    萧子申奔回时,见得尚书台倒地不起,竟是运功过度,晕了过去,忙背起尚书台,又往北急急而逃。

    种嵩岳接连被尚书台、萧子申重创,竟也支持不住,顿时晕倒荒野。

    萧子申背着尚书台奔走片刻,想那地犀教与断剑山庄之人多半会往北追寻,略一思索,就变了方向往西而去。萧子申背着尚书台,一路上见得两拨疾往东北而去的断剑山庄人马,料想自己猜的果没错,就趁着夜色掩护,小心的避过了断剑山庄人马,再往西而去。

    萧子申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想是暂时安全了,就寻了一隐秘处,放了尚书台下来,小心的拔出腰眼匕首,处理了伤口,又运功为尚书台调理多时,方吃了些干粮歇息了。

    到了丑时,尚书台苏醒了过来,萧子申又伺候尚书台吃了些东西,正要休息时,却听得从西面传来人声。萧子申顿时一惊:“难道自己二人露了行迹?”忙与尚书台又悄悄躲藏起来。

    萧子申二人刚隐藏起来不久,那人声就渐渐近了,竟在萧子申二人附近停了下来。萧子申二人不知附近是否还有敌人,连大气也不敢出,只是静静躲着。

    就在此时,只听一人问道:“三哥,我们还要赶多久?”那被叫做三哥之人应道:“谁知晓呢,只是传讯说那尚书台怕是往北去了。本来种大爷已经跟上了,谁知竟被那尚书台重创昏迷,就又失了行迹,现在还在搜寻中,也不知找到没有。我们也不要急,慢慢走吧,似我们这般武艺,去了也是送死,不去也没人注意我们,何必去做那苦力。”

    萧子申听到此,心顿时就放宽了,自己果然是走对了。

    又听那先开口之人问道:“可是三哥,万一尚书台走掉了,上头到时寻人撒气,那气怕就会撒到我们这些磨磨蹭蹭的人身上来,到时我们少不得吃板子,那时就冤枉了。”

    那三哥顿时喝道:“住口!是小命重要还是屁股开花重要?四娃啊,你记住,我们为断剑山庄效劳,只是想多挣些银两,好让爹娘过些好日子,可不是来让爹娘绝后的。大哥、二哥都死了,现在爹娘膝下就我们两个孩儿了,若我们再出了事,你叫爹娘将来依靠谁去?我们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老迈的爹娘想想吧。我们再为断剑山庄效力两年,到时攒够了银子,咱就回家孝顺爹娘去。现在要紧的是保住自己的烂命,其他就不要多管了。”

    尚书台听及此,点了点头,就轻声对萧子申道:“好机会,这正是我所说的第二个法子!你悄悄掩去拿下他们两人,谨记了,不要伤了这孝子。”萧子申点了点头,就依言悄声靠了过去。

    那两人武艺果然平常得紧,尚未反应过来就被萧子申点住了。尚书台见萧子申制住了二人,也就起身走了过去。

    尚书台走近后,冷冷问道:“你们兄弟是要死还是要活?”那二人见尚书台知晓他们是兄弟,料想方才对话定是被听了去,又见尚书台脸色阴冷,早吓住了,顿时连连道:“要活,要活,求老爷饶命吧!”

    尚书台顿时温声道:“放心,只要你们按我的吩咐做,我们定不会为难你们。”见二人又忙出声应了,就问道:“这附近还有什么人么?”那三哥忙答道:“回爷话,眼下众人怕都在东边、北边,我们兄弟二人应该是落在最后的了。”说完话,就脸色一红,似觉不好意思起来。

    尚书台也不管他,又道:“那好,现在我要吩咐你做些事,你若依言而行,你们兄弟二人均可留得性命。”那三哥见有活命机会,哪还不应。

    尚书台见他应了,就吩咐萧子申解了那三哥穴道,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身上有信号旗花吗?”那三哥闻言,忙从身上摸出旗花,答道:“小的有!小的姓薛,家里按排行就唤作薛三娃,我兄弟唤作薛四娃!”

    尚书台道:“你把你家四娃身上的也拿了。”见那薛三娃依言从四娃身上摸出了旗花,又吩咐萧子申给了他两个旗花后,续道:“你等下往东直行半个时辰,然后放一个旗花;再返回此处放一个旗花;最后你从此处往西直行,每行半个时辰放一个旗花。只要你能做好,我们就饶你们兄弟性命。”

第一百二十七章 退无可退

    那薛三娃见也不是什么难事,况且自己小心些,只要不被地犀教、断剑山庄抓个正着,也就不会有麻烦,忙点头道:“小的一定按老爷吩咐做好,那我兄弟……”说着,就瞧了薛四娃一眼,随后又眼带希冀的瞧向萧子申二人。

    尚书台道:“你家兄弟暂时还不能放,我们要带着他走一段。若你依吩咐做了,我们自不会为难他。你大哥、二哥都没了,家里又有爹娘要照顾,这最后一个兄弟是死是活,可全在你了。”说着,就伸手拍了拍薛三娃肩头。

    薛三娃又抬眼瞧了瞧萧子申,见他也冷脸不语,怕是更不好相与的,就看了薛四娃一眼,忙依了尚书台吩咐往东行去。

    萧子申见薛三娃走远了,就伸手解了薛四娃穴道,道:“你跟我们走吧。放心,只要你三哥好好做事,我们绝不会为难你。”萧子申说完,就扶了尚书台,让那薛四娃走了前头,一路又往北行去。

    萧子申等行了近半个时辰,就来到一座山峰上,等了片刻,果见得东南方远处信号腾空而起,放眼可见。

    尚书台想怕是那薛三娃依言做了,就让萧子申点了薛四娃穴道,又让萧子申取出二十两银子塞入他怀里,道:“四娃,你就在这里了吧,待过了两个时辰,你穴道自会解开,到时就去寻你家三哥吧。若有人提前发现了你被制在这里,你就告诉他们尚书台往北去了,好好保住自己性命,回家孝顺爹娘去吧。”说着,尚书台拍了拍薛四娃肩头后,就与萧子申转身离去。

    尚书台与萧子申自也没发现,被制住穴道伫立峰顶的薛四娃,竟望着二人背影流下了泪来!

    萧子申与尚书台又行了一日,想那地犀教与断剑山庄怕该反应过来了,为了赶时间,萧子申又背了尚书台连夜急急而行。待又奔了一夜,天色大亮时,萧子申二人终于来到了三岔官道。

    萧子申二人在远处望了官道片刻,没见得有可疑人物,就上了官道往西北而去。刚走出不远,尚书台想了想,就把自己带血的里衣脱了下来,放到了路边显眼处,笑道:“希望别被其他人捡了去才好!”

    萧子申奇道:“前辈,这是为何?”说着,就指了指地上血衣。尚书台道:“兵不厌诈!就让他们认为这地上血衣是引他们出错的陷阱吧,再加上他们应该也会猜我是要回京的,两厢一合,就可以减少他们往安州追来的几率。”

    萧子申二人又走了一段,就在一小镇雇了一辆马车,二人就在马车上歇息着,吩咐车夫驾车疾速往安州而去。

    萧子申二人行了两日,虽不见有地犀教、断剑山庄之人追来,但也不敢大意,仍是让车夫快速赶路。数日后,萧子申二人终于进入京西路治所安州境内。

    萧子申见已入安州,又不见有人追来,到了安州三里镇后,就依了尚书台之意,让那车夫回去了,二人自去了酒楼小酌。

    萧子申二人方饮片刻,忽闻一声朗笑,道:“太常侯真是好兴致,可是让我等好找啊!”

    萧子申闻声一瞧,见上来四位老者,虽只识得一个翁图海,但见他以地犀教右使身份竟居末位,料定那前面之人应有魏东甫、段公明了,顿时大惊失色。

    尚书台闻声回头一看,笑应道:“原来段庄主与魏教主竟跟了来,真是锲而不舍啊,老夫可真是荣幸之至!”说着,就低声向萧子申说道:“后面两人就是鬼花斋与翁图海了。”萧子申听了尚书台话语,脸色更见难看。

    魏东甫、段公明几人就在萧子申二人邻桌坐了,叫了些酒菜后,魏东甫道:“太常侯,你可耍得好手段,让我等白白往京城追了两日。若非有人传来消息,说那裴仲殊高升了京西路安抚使,我等怕是做梦也想不到你竟会往这安州来。太常侯,念在我等风餐露宿、奔波多日,今日这酒,可否就劳驾请了?”

    尚书台略笑了笑后,向萧子申问道:“小兄弟,你银子多么?”萧子申明白尚书台此问是为了回绝魏东甫的讥讽,就道:“我哪有什么银子,早被地犀教、断剑山庄吓得掉光了,自己的茶酒钱还没着落呢!”

    萧子申话一完,尚书台就轻笑道:“魏教主,你看这事弄的,敢情我与小兄弟都栽在了诸位的手里。看来这顿是请不了了,以后若有机会,再请诸位去汴京叙叙吧,老夫定好好的尽那地主之谊。”

    段公明瞧着萧子申道:“萧小子,既然银子不够花,我断剑山庄三番两次请你去做客,你为何偏要拒绝呢?我断剑山庄虽然穷,可保你吃喝是没什么问题的。”

    就在此时,尚书台传音道:“小兄弟,待会你放松些,我带着你从窗户出去。”

    萧子申见尚书台传音入密,怕被魏东甫、段公明等识破,就假装了拿起酒杯饮酒。待尚书台传音完后,萧子申讥讽道:“段庄主,若是从前,我去你断剑山庄做客自也无妨;可现在嘛,你们姓段的已是无家可归之人,你连庄主怕也没得做了,又何必来连累我与你等一起浪迹天涯呢。就算我好意思,可也怕抢食了你家余粮,你们段家若不小心饿死一两个小的,那我可真正罪过了。”

    尚书台见段公明被萧子申揶揄的面红耳赤,顿时放声大笑。

    段公明本来举家迁徙就不大痛快,萧子申却偏要伤口上撒盐,这时又见尚书台笑来,顿时忍无可忍,就把刚上来的一盘菜抬掌扫向萧子申。

    尚书台一边摆掌拍向菜盘,一边道:“段庄主,我看你还是节约些吧,说不定以后就吃不上了!”这亦是接了萧子申讥讽话头,段公明一时更见怒气。

    尚书台经过这一段时日调养,外伤虽没好全,内伤却无碍了,浑厚功力顿时力压段公明。那盘菜顿时又飞回了段公明一行人桌上,停得稳稳当当,竟没溅出半点汤汁来,可见段公明、尚书台力道之巧妙。

    尚书台趁着魏东甫众人盯着那盘菜的当口,伸手握住如意,功力一运,抬手一招“临池学书”,真儒九书剑法极速而去,顿时罩住魏东甫四人。

    尚书台趁魏东甫等人化解剑气之时,儒风步影一展,顿时提起萧子申,纵身越窗而出,瞬间来到大街上,疾闪远去。

    尚书台刚奔出数十丈,前方掌气磅礴而来,竟是犬马五式!

    尚书台抬手接下,震退来人时,就这片刻功夫,魏东甫等人已齐齐而至,顿时将尚书台、萧子申二人围在了街心。

    来人竟是曾白枫!

    尚书台见南翁换成了曾白枫,一时眉头也皱了起来!

    段公明瞧着被尚书台放下的萧子申,道:“小子,现在你若乖乖的过来,段某可保你丝毫无损;若你执迷不悟,到时缺手少脚了,可别来怪我等下手失了分寸。”

    尚书台见段公明如此说,就传音萧子申,道:“小兄弟,先保命要紧,你就跟了他们去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日后你再寻法子离去就是了!”

    萧子申却并不理会尚书台言语,呛一声拔出剑来,道:“段庄主,段中赋曾在萧大爷剑下狼狈逃窜,你不要学他才好。”

    段公明哼道:“好不知进退!”话一完,就向萧子申拍去。

    尚书台正要去阻段公明,魏东甫、曾白枫见状,双双拔出剑来,双剑齐攻尚书台。尚书台、萧子申顿被隔开。尚书台一时脱身不得,心下大急。

    萧子申哪里是段公明对手,直被段公明逼得节节后退。

    段公明却也并不下杀手,见萧子申被自己逼得离尚书台远了,就低喝道:“小子,待会若你不时大叫乱那尚书台心神,我保证你完好无损的离开;若你不识抬举,我就捉了你回去慢慢折磨,你选个看看!”

    萧子申见段公明只是拦住自己,好似并没有伤害之意,一时心里疑惑不已。但现在也不是思虑这些的时候,又抱着要试一试段公明的心思,顿时也不管自己修为远不如段公明,就抬剑连刺而去。萧子申见段公明果是格挡便罢,也不催劲攻来,一时心下大定。

    段公明见魏东甫二人神主天剑剑法同展,二人配合无间之下,虽一时占得上风,但短时间之内,怕是难以拿下尚书台的,就喝了掠阵的翁图海来拦住萧子申,自己急助阵而去。

    萧子申见竟又换一个人来耍弄自己,一时又心系尚书台安危,顿喝道:“翁老贼,你不回去伺候你家神主拉屎撒尿,跑出来寻你萧大爷晦气做甚!”

    翁图海顿时大怒,喝道:“小兔崽子,本来你翁大爷与你玩玩就罢了,你竟敢来亵渎我教神主,真是不知死活!”说着,三图逐海掌就呼呼直往萧子申招呼而去,竟是动了真怒!

    就在萧子申支拙难挡间,突然一杆金枪夹带劲风直往翁图海而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花明柳暗

    翁图海虽见金枪来势沉雄,但见来人自己不识得,想怕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也就不大放在心上,只是运起三图逐海掌随意拍向来枪。

    就在此时,忽闻魏东甫大喝道:“图海小心!”可是翁图海反应已迟,厉掌拍在枪身,金枪竟纹丝不动,瞬间就插入了翁图海肩头。金枪透身而出,直带着翁图海向后飞去,顿时插入远处酒楼楹柱。可那枪竟去势不停,瞬间枪身透身而过,搜一声直穿入酒楼去,竟不知深入到了何处!

    这时萧子申方见到一身穿铠甲的将军背负双手、御气踏风而来。

    那将军看着萧子申含笑点了点头,见那些军士就要上前助阵,忙喝道:“你们都退下,只护住这位小兄弟便罢!”说完话,就抬脚往尚书台众人大战处而去。

    那将军到了尚书台身侧,单足跪地,刚喊了声:“徒儿拜见师尊!”就抬掌直往段公明拍去。段公明忙运起紫衍神掌强挡而去,那将军深功一运、神力一催,大喝一声,段公明顿时被震飞而退。

    尚书台如意连点魏东甫、曾白枫长剑,随后轻身一退,哈哈笑道:“仲殊,我就猜你定在附近练兵!”

    来人正是经天纬地六儒宗之一、京西路新任安抚使裴仲殊!

    裴仲殊方才正欲领兵回府,听得路人说起街上似有江湖中人争斗,怕伤了无辜百姓,所以就来瞧瞧,却没想到竟是师尊!

    就在此时,大队兵将已从四方团团围来,刀枪握手、盾牌林立、拉弓上箭,顿时封住魏东甫等人退路。有一小将从酒楼里寻了金枪出来,运劲掷向裴仲殊,裴仲殊抬手一握,金枪一摆,喝道:“魏东甫、段公明,尔等竟敢对家师出手,真是胆大包天!”

    魏东甫见了四周禁军阵势,顿觉不妙,就轻笑道:“堂堂经天纬地六儒宗在列,竟要靠大赵军将对敌么?这可不是沙场之上!”

    裴仲殊朗声道:“魏东甫,你也不用来激本帅,就算你不怕这军阵,我也舍不得他们白送性命!若你地犀教有众多教众在此,他们自然是要上场的,现在嘛,倒是用不上他们!”裴仲殊话一完,金枪向天一举,顿时四周禁军整齐而退,竟不乱得分毫。

    魏东甫见四周军将均退的远了,就稍微松了一口气。

    裴仲殊金枪嘭一声拄地,道:“现在就让本帅与师尊同来领教诸位的高招吧!”说着,就站到了尚书台身侧,二人并肩而立,顿时藐视群凶。

    鬼花斋此时已为翁图海上了金疮药,二人就与魏东甫、段公明、曾白枫合了一处,顿时五人遥对尚书台师徒。魏东甫、段公明、曾白枫脸色凝重,再无先前轻松之态,可知这一阵定是不敢轻易言胜。

    裴仲殊高声道:“师尊,就让弟子抢个头彩吧!”话音一落,就提枪纵身而去,顿时一枪从魏东甫等人头顶罩头打去。魏东甫、曾白枫忙提剑格挡。三人兵器交实,裴仲殊臂力浑使,运劲一压,魏东甫、曾白枫双脚顿时陷地而入。这却不是功力之威,纯粹是臂力之雄了。

    魏东甫、曾白枫二人暗自心惊:“单凭臂力就能力压二人,大赵兵主战神,果然名不虚传!如此神力,看来是不能硬碰的了。”

    就在魏东甫二人神思时,裴仲殊枪身再起,功力一贯,单手抡枪往下一击,顿时轰隆巨响,震散五人。

    裴仲殊哈哈一笑,抬枪扫向鬼花斋。鬼花斋双手持剑急挡,却如何挡得住,被裴仲殊一枪扫的长剑撞胸,顿时被长枪撞得抛飞十数丈,嘭一声摔落地上,全身骨筋只如散架,顿时起身不得。翁图海见裴仲殊厉眼瞧来,哪敢动手,慌忙远退。

    裴仲殊望着远处倒地不起的鬼花斋,冷声道:“地犀教左右使也配与我过招!”

    段公明趁了空当,急低声道:“裴仲殊神力过人,别与他硬碰!”魏东甫、曾白枫早也醒悟了,就连连点头。

    裴仲殊见三人聚了一处,又是一枪横扫而去。魏东甫等却再不与他枪势相交,急撤身侧避,从两侧急往裴仲殊攻来,使剑交手间,只把剑气纵横而去,却守住长剑不再强碰裴仲殊金枪。裴仲殊长枪大开大合间,一时就落了下风。

    段公明见魏东甫两人已占得上风,就小心应付着尚书台的攻势,只取守势,尚书台一时也奈何不得段公明。

    尚书台又与段公明过了二三十招,虽见段公明不敌自己,自己却短时间内拿不下他;又见裴仲殊不敌魏东甫、曾白枫联手,就抽身疾退,同时传音与裴仲殊。

    裴仲殊哈哈一笑,就枪行笔式,持枪使出春秋笔法之“藏头护尾”,顿时脱出魏东甫与曾白枫二人剑网,急使儒风步影,转瞬来到尚书台身旁。

    尚书台、裴仲殊二人眼神一交,尚书台如意一扬,顿时红霞翻滚,“岐山三绝——有凤来仪”引凤翱翔;裴仲殊金枪旋转,引雷天降,山海闹动,正是“至衡三剑——五经阁赋·山海雷啸”!

    段公明在见得尚书台两人靠近时,想那二人怕有阴诡,亦靠向了魏东甫二人。随后见得二人强招同运,也就抬手一扬,顿时青紫雷电闪现,正是“紫电青霜”之招。

    魏东甫、曾白枫二人竟是同使“神主天剑”之“众犬吠声”剑招,一时双招叠现,竟现剑式加成之像,顿时剑威惊天而起。

    尚书台、裴仲殊二人双招同出,竟是直奔段公明一人而去。段公明顿时大惊,忙将紫电青霜圆挡而去,轰然巨响,紫电青霜瞬间被破。尚书台、裴仲殊二人儒式越过烟尘击实段公明,段公明顿时胸腹俱创,发冲束冠,顿时披头散发抛飞远去,转瞬撞入街边人家,生死不知!

    未曾想魏东甫与曾白枫竟是与尚书台二人打的同样算盘,众犬吠声两招半途一合,剑气破地开石,只直向裴仲殊一人击去。

    裴仲殊至衡三剑刚出,运招不及,忙一枪狂击而去,顿时虎口震裂、嘴角溢血。尚书台见状,忙抬掌抵住裴仲殊后背,同门同宗之力瞬间合一,顿时冲破众犬吠声剑劲。

    裴仲殊抬脚一蹬,顿时稳住震退身形,嘴角带血,哈哈大笑,持枪又直刺后退的曾白枫而去。魏东甫见状,急与曾白枫剑合一处,二人长剑顿时点住裴仲殊枪尖,却受不住裴仲殊神力,顿时蹬蹬后退。尚书台怕裴仲殊有失,急忙纵身前去。

    魏东甫二人见力不能敌,顿时功力沛运,透剑而过,往裴仲殊金枪猛撞而去。裴仲殊虽内功深厚、神力过人,却如何能敌二人全功同来,顿被惊天劲道震退数步。

    就在此时,烟尘中突然伸来一掌拍在裴仲殊胸口。裴仲殊冷哼一声,竟是硬受强掌,吐血不退,随后左手抓住来人手掌,强忍剧痛,抬脚一踢,顿中来人腹部,来人顿被巨力踢扬半空。裴仲殊又一声大喝,左手紧抓来人不放,顿时将他横摔在地上,炸出庞然巨坑。

    魏东甫、曾白枫大惊,忙持剑刺向裴仲殊。这时尚书台已来到裴仲殊身侧,忙往魏东甫利剑挡去。裴仲殊丢开来人手掌,左手运起如意指,一指点在曾白枫剑尖。裴仲殊既是重创加身,又是慌忙出指,顿时被曾白枫剑气透指而过,再受一创,又蹬蹬后退。

    曾白枫见魏东甫堪堪拖住尚书台,顿时大喜,忙往裴仲殊急攻而去。

    未曾想裴仲殊见曾白枫攻来,竟是不退反进,身子极速往曾白枫长剑撞去。曾白枫反应不及,顿时长剑刺入裴仲殊肩头。裴仲殊嘿嘿一笑,再往曾白枫一奔,长剑顿时从裴仲殊肩头穿出,鲜血滴答而下。裴仲殊却浑不在乎,抬手抓住曾白枫握剑右手,神力一握,曾白枫顿时骨节碎裂声起,忙运功急挡而去。

    裴仲殊又强忍了功劲震荡之痛,右手功力轻运,金枪顿时掌中后滑,裴仲殊瞬间握住枪身前部,持枪一刺,金枪瞬间贯入曾白枫胸口。

    曾白枫虽左手急扫金枪,避过要害,但枪身入肉,顿时剧痛袭来。曾白枫受创尚未反应过来,裴仲殊霎时放开左手,右手功力再催,枪身极速往前推去,曾白枫顿时被枪身带远,右手带出长剑而退。

    裴仲殊肩头鲜血长流也不计较,右手捏实枪尾,神力一运,顿时枪挑曾白枫半空,旋身砸向魏东甫。魏东甫被尚书台缠住,已是落于下风,哪里还有余力顾忌曾白枫,见曾白枫被金枪挑起砸来,忙疾退避开。曾白枫顿时被裴仲殊砸入地下,扬起漫天土石。

    就在裴仲殊正欲再挺枪又刺时,方才来人又抬掌往裴仲殊攻来。尚书台、裴仲殊现在才看清来人竟是黑布蒙脸,一时难知来者是谁。

    裴仲殊虽接连重创,但气势、血性却丝毫不减,又是哈哈大笑,金枪一收,连连挡向来掌。过不数招,裴仲殊喝道:“刻舟求剑丁泽舟,没想到竟是你!”

    来人见身份被识破,也就不再隐藏,忙从腰间解下软剑,功力一贯,瞬间笔直,刻舟求剑剑法瞬时展开,急向裴仲殊刺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来历不明

    尚书台见裴仲殊接连被创,哪里放心,忙弃了魏东甫,如意直向丁泽舟挡来。

    裴仲殊金枪一摆,架在如意、软剑中间,朗声道:“师尊,这老东西就交给弟子吧,魏东甫那老贼才是你老人家的!”尚书台知晓裴仲殊脾性,也就不与他争持,点头道:“那好,你小心些!”

    尚书台刚转身欲战魏东甫,谁知魏东甫竟趁方才空隙,抓了曾白枫疾寻段公明而去,瞬间已入了段公明撞破民宅。翁图海与鬼花斋也随了魏东甫身后入内。

    尚书台见机会难得,今日自己又是完好之身,哪有惧意,忙施展儒风步影追去。

    尚书台刚追入民宅,却是魏东甫、鬼花斋、翁图海与满身鲜血的段公明同时抬掌击来,尚书台反应不及,顿时接掌退出民宅。魏东甫等见尚书台被击退,忙运起功力,从民宅另一边强撞出去,顿时长啸一声,极速远去。

    丁泽舟闻得啸声,顿时扬手火弹乱甩而出,大街一时烟雾弥漫。待烟雾逐渐消散,已失了丁泽舟行迹。

    方才高手之争,萧子申既插不上手,又被禁军护在了中心,现见魏东甫等悉数退走,忙上前替了尚书台,扶住重伤的裴仲殊。

    裴仲殊见萧子申又来扶,就摇头道:“小兄弟,不用了,这点伤,早习惯了,没事!”

    尚书台点头轻笑道:“小兄弟,这倒是实话!仲殊若到了战场之上,那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杀神,比这伤还重时亦血战不退,别说区区站立、行走了!三年前与魏国大战,仲殊以满身血衣、滔天杀性,竟吓得魏国第一高手神隐逸不敢一战,顿成三军笑柄!”

    裴仲殊笑道:“那神隐逸一把年纪了,胆子竟越来越小。别说满身伤创的我了,就是全盛时也不是他的对手,真不知他怕的那般!”说着,又望着魏东甫等人远去的方向,叹息道:“没想到竟来了丁泽舟,且还多有准备,原本以为今天能留下一两个老东西的,现在却是这个结果。”

    尚书台道:“老夫今日能留得性命亦是天幸了,可不敢想那么多。”萧子申接道:“若非晚辈拖累,前辈又何惧他们!”尚书台摇头道:“小兄弟,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若非你,我就活不到今日了!”

    裴仲殊听得尚书台话语,顿时惊道:“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尚书台拍拍裴仲殊肩头,道:“先回去治伤吧,回头再说。”说着,三人就骑了军士牵来的良马,扬鞭往安抚使府而去。

    安抚使府内,裴仲殊双手端起酒杯,向萧子申一揖,道:“多谢萧兄弟了,否则我师徒恐再无相见之日!自今而后,裴仲殊欠萧兄弟一条命,你可随时来讨,在下绝无二话!”

    萧子申忙扶住裴仲殊,道:“裴二哥,你这么说,真让小弟无地自容了!若要这样算,我却不知该欠大家多少条命了,那可怎也还不完的!”

    大赵京畿禁军龙神卫指挥使裴正卿有两位公子,长唤伯殊,次曰仲殊。虽然裴伯殊、裴仲殊兄弟二人皆是儒门学子,不过众人平常间多按其长幼排行唤之。所以萧子申了解之下,就唤裴仲殊为二哥。

    裴仲殊与萧子申同饮了一杯后,就问起萧子申为何如此说。萧子申就把自己惹来的诸多麻烦事一一道了出来。

    裴仲殊听后,大笑道:“那大家也算不打不相识嘛!你说得对,大家以后都是兄弟了,那有什么欠不欠的,大家肝胆相照、两肋插刀就是了,再说那些话,倒显得生分。我真该罚酒一杯了!”说着,就倒了一杯酒敬萧子申饮了,萧子申忙也陪了一杯。

    裴仲殊饮罢,就瞧向尚书台,问道:“师父,那是非枭境竟为了图录去闹了小师叔寿宴?”尚书台点头道:“闹是闹了,不过是乘兴而来,败兴而走,徒增笑料罢了!不用理会他们。”

    裴仲殊笑道:“哪日是非枭境办什么大事,我也带兵去闹闹,给他们放几炮,添点彩头,大家礼尚往来。”尚书台气笑道:“胡闹!”

    裴仲殊嘿嘿道:“师父,你还别说,那火炮虽对高手无用,但裂山开石是没有问题的,当得起一个‘闹’字。不能轰死他们,让他们灰头土脸一番也是令人舒爽的。”

    尚书台道:“你小子可别胡来,大军的火雷营岂是让你耍玩的!”

    裴仲殊道:“师父,你老人家何必这般严肃呢,弟子就随便说说,我可不是那度无翼的对手,可不敢去招惹他。”说着,又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尘泱竟这般厉害了!往前大家总是让尘泱以我为目标来追;现在倒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却又换成我要去追赶尘泱了。不过,师父啊,你老人家可别来催我,我这一辈子怕都只能跟在他后面了,别来让我白费力气。”

    尚书台轻笑道:“虽说你这样妄自菲薄让为师非常不痛快,不过见你也有些自知之明,为师也颇感欣慰。”裴仲殊摇头道:“师父,你也来取笑我!”

    萧子申见得尚书台、裴仲殊师徒二人说话,触景生情下,突然又想起祖天骥来,一时心里不住叹息,就自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这时,又听裴仲殊问道:“师父,尘泱与泪师妹如何了?”尚书台叹气道:“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转变,我看他们怕是难成了。”裴仲殊气道:“尘泱到底在想什么?”

    尚书台道:“我也不清楚!只是你大师伯说,尘泱那孩子心重,怕是要把一生都报答给南海情天的。虽说是一家人,不过他总是要把自己生分两分,却是让人叹息。”

    裴仲殊惊道:“尘泱这是把自己当外人么?”

    尚书台摇头道:“就是尘泱不把自己当外人,所以才自放不开。你想想,多少人就是对自己的骨肉,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可尘泱虽是你师叔、师婶捡来的,却是当成了亲生孩子来疼。何况当年你师叔、师婶收养尘泱时尚未成亲,此事在江湖上引来了多少讥笑,都道是你师婶不知羞耻,未嫁成胎。你师叔、师婶也从不辩驳,一时多少流言蜚语四起。尘泱长大后知晓了许多当年之事,只怕是觉得对不住你师婶的。那孩子总是这样!”

    萧子申先听得尚书台说什么“要把一生都报答给南海情天”,兀自不解;现听得卫尘泱竟不是卫大侠夫妇的孩子,顿时愣住,心想:“看子师姑娘他们一家人相处,那卫公子哪像是养子,若非此事是尚书台亲言,怕是打死自己也不会信的。”就问道:“前辈,那卫公子的家人呢?不在了么?”

    尚书台摇头道:“不知晓!当初玉清宫遭劫时,携手同游江湖的情天与书寒闻讯急赶回玉清宫,可见到的只是化为灰烬的师门。二人盼望着老天见怜,能够留下一两个同门来,所以就在玉清宫四周细细搜寻。谁曾想没寻得半个玉清宫门人,竟捡到了一个孩子,那孩子就是尘泱了。二人就把那孩子带着一起又寻了多时,眼见是真没有人了,也就放弃了。随后,情天与书寒带着尘泱访遍了玉清宫周围人家,却并没有人家丢失孩子,见那孩子颇依恋二人,又不吵不闹的,心里喜欢,就把他收养了。这么多年来,南海情天一直试图找到尘泱的亲人,可是既无信物,又无胎记,就一条丢失在玉清宫周遭的线索,这人海茫茫,却是半点消息也没有的。”

    萧子申没想到年纪轻轻就修为超绝的卫尘泱,竟是如此成为卫子师兄长的,却原来和自己一样,竟都是孤儿。想到孤儿,萧子申才惊觉自己已离开长大的枫叶村半年有余,现在刚好又离得不远,不如回去看看。想及此,第二日一早,萧子申就辞了尚书台、裴仲殊,一人骑马往安州西南的枫叶村而去。

    萧子申出城不久,一道黑影自背后闪过,萧子申并未察觉,仍自往枫叶村而去。

    当日晚间,萧子申就寻了一小镇客栈住下。

    半夜夜深人静时,萧子申突然听得声响,待到翻身而起时,身子早被穿窗而入的两个黑衣人点住,顿时动弹不得。萧子申抬眼一看,两人尽皆盖头蒙面,却不知又是哪路人马。

    那两人得手后,一人提起萧子申,一人拿了萧子申包袱长剑,又从破烂窗户纵身出去,片刻就到了客栈外面。

    到了外面后,提着萧子申之人将他放下,翻身上马,疾往枫叶村方向而去。另一人仔细的将萧子申包袱、长剑挂在了萧子申身上后,提着他话也不说,就往镇外附近林中纵去。待入了林后,那人将萧子申放到地上,自己竟就在旁边靠了大树睡了。

    萧子申见那两人擒了自己,既不宰了,也不审问,竟就只是带着自己赶路,一时大为不解。就趁那人睡着的功夫,急运功冲穴,谁知折腾了一夜,竟是半点作用也没有。

第一百三十章 物是人非

    第二日,那蒙面人亦是既不问话,也不折磨萧子申,并且还拿了食物仔细的喂了萧子申吃。弄得萧子申大惑不解,不知那二人擒来自己做什么!

    又过了几日,那蒙面人每日均是这般对待萧子申,却是让萧子申越来越困惑了。

    这日,那蒙面人又离去准备食物。

    就在蒙面人离去不久,萧子申的穴道突然竟解开了。萧子申想多半是时日过久失了作用,忙活动了片刻筋骨,见已无碍,就背起包袱、拿着利剑急急而逃,直往枫叶村去了。

    萧子申走远后,林后慢慢现出那蒙面人身影来。那人望着远去的萧子申背影,冷哼一声,扯下面罩,转身离去。

    萧子申施展身法奔逃多时,见没有人追来,方放下了心。但也不敢大意,仍是小心翼翼的绕了远路往枫叶村而去。萧子申不想太引人注目,自不再买马,就步行上路,走了多日方到了枫叶村。

    萧子申虽是近乡情怯,但一望见此处山水、此处草屋篱笆,顿时又心喜了起来,忙往自己与祖天骥草屋奔去。

    待萧子申走得近了,既不见种地、玩耍村人,又见得地上四处布满干涸血迹,正自不解时,自家屋内突然奔出一个老农。

    萧子申见到老农,心下一喜,“丁叔”二字尚未出口,谁知那老农竟一拳砸在萧子申面门,大喝道:“你个畜生,你还有脸回来,你还有脸回来!”

    萧子申连被打出的口鼻鲜血亦来不及擦,急抓住丁叔胳膊,问道:“丁叔,你这是怎么了?无缘无故打我干嘛?”

    那丁叔冷笑道:“怎么了?你还有脸问我,你怎么有脸问我!”说着话,就挣开萧子申双手,直把萧子申往后山扯去,一边走,一边喝道:“你个畜生自己去看吧!”

    萧子申包袱、长剑掉在地上,一路懵懵懂懂的被丁叔拉到了后山,抬眼一看,顿时大惊,扑通跪倒在地,脸色大变!

    原来后山上竟是起了数十座新坟!

    炮屑遍地,冥纸满山,萧子申顿时凉入骨髓:“这么多,这么多!村里才多少人,才多少人!”

    丁叔看着跪倒地上的萧子申,冷声道:“畜生,看到了么?看清了么?还敢问我为什么,你个畜生怎不问问自己到底是去招惹了什么人!”

    萧子申看着满山阴坟,想那慈祥的老人没了,儿时的玩伴没了,可爱的孩子亦没了,忙流泪跪行到丁叔身前,抓住丁叔衣袖,问道:“丁叔,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丁叔抬手一个耳光将萧子申扇倒在地,喝道:“都死了,看不见么?睁大你的狗眼看看,都被贼子杀死了!”

    萧子申想起前些时日擒捉自己的蒙面人,有一人似是往枫叶村方向而来,就急问道:“是一个蒙面之人么?”丁叔又给了萧子申一个耳光,怒道:“什么蒙面人,你还要装作不懂么?你自己惹了什么贼子,自己不清楚么?还来问我!”说完,又抬手往萧子申不住打去。

    萧子申一边受着,一边想:“与我有过节的就地犀教、断剑山庄与是非枭境了,难道是他们?”想及此,就抓住丁叔手,问道:“丁叔,到底是什么人?你就告诉我吧!”

    丁叔怕也打累了,就喘着粗气在萧子申旁边坐了,抬眼看着满山新坟,道:“你出自枫叶村之事,应该对人提起过吧!”萧子申记得自己在船上时,曾对小晚说过自己来自桓鹤山山脚下的枫叶村,想子师姑娘众人应该都是知晓得了,就点了点头。

    丁叔见到萧子申点头,就暗自冷笑,续道:“前些时日,有一位将军带着一大群官军前来,问众人是否识得萧子申,又问你是不是村里之人。众人见那群官军并不是凶神恶煞的,就以为是什么好事,忙说识得,又引了官军去你屋子看。那群官军去你与祖老头的屋子里翻找多时,也不知晓在翻找些什么,出来后,竟就变了脸色。那群官军随后将全村人聚了一起,那将军就拔出刀来,说道‘萧子申去送了个什么铁盒子,牵涉了什么灭门之事;又说你牵扯了什么州的命案,最后逃了不知去向’,直逼着问众人你的去处。众人哪知晓你去哪里了,就老实道不知。谁知那群天杀的恶贼竟问一个杀一个。后来大家惧怕之下,又说知晓。那将军道:‘既知晓,又不早回了来,也是该死的。’又命了那群贼兵乱杀。后来我怕大家被杀光了,忙上前撒谎说知晓你的去处,愿意告诉他们,求他们饶了大家。谁知那天杀的狗将听完我的话,竟把除我外的众人全杀了。”说着,又向那些坟墓哭泣磕头道:“都是我害了大家,都是我害了大家!”

    萧子申知晓是裴仲殊总领京西路的禁、厢军,难道是他?因而急问道:“丁叔,那将军是谁?知不知晓奉谁之令?”丁叔一边擦泪起身,一边道:“那将军姓甚名谁却是不知!不过他说是奉什么秦王之令查问,罪魁祸首定就是那狗王了。”

    萧子申方才只顾了伤心,现听得是奉帝九诏之令,灵台顿时清明。想自己拼命救尚书台之事怕早传开了,那自己以前骗师父说要报复秦王的话应该也被拆穿了,那自己也就不用忌讳那么多了。就又看了几十座新坟几眼,慢慢起身道:“丁叔,那将军真说的是奉什么秦王之令?”丁叔喝道:“我虽年龄不小了,可眼耳还好使,难道还会听错!”

    萧子申轻笑道:“丁叔你误会了,我是怕我眼耳不好使听岔了,所以再问一遍!”见丁叔冷眼瞧来,就问道:“丁叔,那群贼兵只问我,就没问问我师父?”丁叔愣了一下,忙回道:“自然不止问你,当然问了祖老头。”

    萧子申笑道:“丁叔,你这样是否太不公平了?”丁叔喝道:“你什么意思?”萧子申应道:“那什么州的命案我自认了!可那牵涉什么门灭门之事的铁盒子,师父才是罪魁祸首,难道那群贼将贼兵没说清楚?为何你唤我左一个畜生,右一个狗贼,却仍唤我师父祖老头,你说我什么意思!”

    丁叔脸一红,想了想,又喝道:“我何时唤你狗贼了?”萧子申笑道:“你虽然没直接唤我狗贼,但你刚才叫我‘睁大狗眼看看’,既然长着狗眼,那不是狗贼是什么?难不成是狗不成?那可又是畜生了!丁叔你可真幽默,如此拐弯抹角的市井粗言也想得出来,我真是佩服得很!”

    丁叔又一巴掌向萧子申扇去,见萧子申竟躲了,又是一愣,就喝道:“你个畜生别来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全村之人因你们师徒丧命,你们师徒怎也要给个交代!”萧子申冷声道:“交代自然是要交代的!无论全村乡邻亡于何人之手,我都不会轻饶!”

    丁叔喝道:“什么何人之手?不说了是什么秦王,你双耳聋了么?”萧子申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回道:“我耳朵倒没聋!不过嘛,我也算是出去见了一番世面的。我的耳朵是可靠得紧,可这别人的嘴又没长在我身上,可不可靠我就不知了!”

    丁叔上前一把抓住萧子申领子,怒道:“我觉得我骗你不成!”说着,又伸手一指满地新坟,续道:“难道他们也骗你不成?”萧子申道:“我自然是信丁叔的!只是……丁叔啊,那群贼兵贼将,你在哪座军营见过?”丁叔道:“我一个农夫,哪见过什么军营!”

    萧子申轻声一笑,抬手拿开丁叔仍抓着领子的左手,道:“丁叔既然没见过,又如何知晓他们是兵还是贼?又如何知晓他们说的话是实话?丁叔,我看我师父并不比你聪明,为何你这般轻易就信了别人话语!为何……”萧子申说着,突然将头靠近了丁叔,大喝道:“都死光了,就剩你一个?”

    丁叔顿时愣住,忙离萧子申远了些,转身背向萧子申,道:“我如何能分辨真假,我又没见过世面!我又怎知胡乱说个你的去处,他们竟也不再杀我!”

    萧子申见到丁叔背影,突然觉得熟悉起来,皱眉一想,顿时醒悟,自己平常倒是真没怎么注意!

    萧子申随后嘿嘿一笑,就瞧着丁叔背影唤了一声“丁叔”,丁叔刚应了,萧子申突然就一掌拍向丁叔。

    掌风狂袭而来,丁叔自然反应之下,突然轻身飘远,顿时就离了萧子申数丈。丁叔停下后,脸色终是完全变了,转过身来看着萧子申,脸上满是不解。

    萧子申瞧着丁叔惊愕模样,笑道:“丁叔啊,师父他老人家说你武功高强,我可是不信的,所以方才就略试了试,没想到却是真的。”

    丁叔疑问道:“真是祖老头说的?”萧子申点头道:“是啊!师父在岳州时,有一次伤重差点死了,就道:‘小子啊,为师是不行了,你丁叔武功高强,若将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去寻他吧。’”

    丁叔顿时大怒,喝道:“臭小子,你诈我?”

第一百三十一章 禽意兽行

    萧子申闻言一怔,顿时愣住:“刚不好好的,那丁叔为何突然就反应过来了?我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为了转移话头,就道:“丁叔,前些时日在那三里镇大街上的蒙面人就是你吧?你可别不承认,你方才的背影可出卖了你。”

    丁叔听得萧子申如此说,也反应了过来,就咬牙切齿道:“那贼将杀我邻里,我就不能去寻他麻烦?”萧子申问道:“那街上的贼将是谁?就是那尚书台的徒弟!”丁泽舟道:“不是新任安抚使裴仲殊么?”

    萧子申又急问道:“就是他带人来的?就是他杀了大家?”丁泽舟大喝道:“不是他又是谁!你却去与他做了同伙,你如何对得起死去的乡邻!”

    萧子申顿时摇头道:“丁叔啊,我刚还说‘师父并不比你聪明’,看来我真的错了,你确实要比师父差些!”说着,就厉喝道:“刚你不是说‘那将军姓甚名谁却是不知’么?现在为何又知他是裴仲殊了?你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你告诉我!我可不想再和谁玩什么猜谜游戏了,我没那心情!”

    丁泽舟顿时又怒又怯,就一个闪身到了萧子申身前,抬手一掌就将萧子申拍飞了远去。

    萧子申起身后,伸手擦去嘴角鲜血,哈哈大笑道:“看来不是他们不杀你,而是你凭自己的本领活下来的吧!这也难怪,既是裴仲殊亲来,所以你没救得半个活口也是说得过去的了,是也不是?”

    丁泽舟叹道:“是谁带兵来杀的就那么重要么?我们只要知晓幕后指使之人是秦王不就行了!”

    萧子申大喝道:“当然重要!大赵的军将可不都听帝九诏的,那帝廷义才是皇帝!再说了,就算是皇帝,也不见得就知晓自己的将领都在做些什么,别说一个秦王了!何况,来杀人的到底是不是兵还不一定呢,可别把话说得太满!”见丁泽舟怒目瞪来,想了想,就轻笑道:“我明白了!算了,我也懒得问你。总归一句话,凡是与我相关的歹事,就把帐记到帝九诏头上就对了。丁叔,你们是这意思吧?”

    丁泽舟自然没注意到萧子申最后问的是“你们”,就恼怒道:“本来就是他做的!”

    萧子申却不与丁泽舟纠缠,又转话问道:“丁叔啊,你定知晓我身世吧?”丁泽舟回道:“我不知,你自己去问祖老头吧。”萧子申又点头道:“也对!凡是关于我自己的事情,就去问师父就是了。这两个凡是,你转告我师父,就是你口中的祖老头,就说我明白了。”

    丁泽舟道:“你觉得我们在害你不成?”萧子申轻笑道:“哪能呢,害我的可是帝九诏!”丁泽舟道:“算了,你跟我一起走吧,我带你去寻你师父去。”

    萧子申想:“怪不得方才你发现我诈你,怕是你们一直有联系的。”就道:“丁叔,也不忙在一时。这村里乡邻都死光了,我也没来得及回来看他们,怪不好意思的。我就在村里守几日吧,权当尽些心意,毕竟大家相处一场。你自己走吧,我以后自己寻你们去。”

    萧子申心里却还有话没说出来!那地犀教与断剑山庄不断寻我师徒的麻烦,你却与他们似是一伙,我可不敢再信你了。说不定我武功的破绽,就是你出卖了去。

    丁泽舟见萧子申拒绝,就摇头道:“那算了,等祖老头自己寻你吧,你们师徒之事,我也不管了。”

    萧子申点头道:“也好!只是没想到丁叔竟如此了得!”丁泽舟哼道:“祖老头能有本事,我就不能有得?”萧子申道:“丁叔可比我师父厉害多了!我可真是睁眼瞎,这么多年竟没看出半点来!看来自己都是不能信的了,更何况别人!”

    丁泽舟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萧子申,转身就离开了枫叶村。

    丁泽舟离开后,萧子申脸色瞬间就阴寒了起来。

    萧子申在坟地站了多时,方回了自己屋子,又把乱糟糟的屋子收拾干净了,见家里还有些糙面粉,就去堂前随意的做了些吃了。到了晚间,萧子申又拿了些香烛纸钱去坟前一一拜祭了。

    接下来数日,萧子申一边在屋内修炼,一边又去各处转悠怀恋。看着那些熟悉的景地,却再无半个乡邻友朋,暗叹自此一别,也不知何时能再回来,那时若再回来,怕是满村残垣断壁,满山荒地野草,只有一片荒凉破败景象了。

    萧子申经过几日暗察,见村里果然没有了半个人,那丁叔怕也是真走了。这日夜间,萧子申就熄了灯火、提了锄头到后山去,一个时辰后方返回,脸上却又现出了阴寒冷意。

    萧子申刚回到村里时,惊见自己屋中竟透出火光,一时大疑,忙提了锄头,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待走近了,只听一个声音道:“表姐啊,没想到这偏远山地竟能寻得干净屋子,看来老天都想成全我们,让我们就此做一对快活鸳鸯了。”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萧子申想多半是私奔的一对狗男女了,只是那男子声音听起来颇稚嫩,顿时摇头不已。萧子申可不想让他们脏了自己的地方,正要上前去赶人。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女声呸道:“你个畜生真是无耻!”

    看来却不是萧子申想的私奔,而是要行那禽兽之事了!

    萧子申听得女声顿时一惊,却是武月苓的声音!可她为何到了这里?又哪里跑出来个什么表弟?

    就在萧子申想上前去助助武月苓时,突然屋内传出巨响,竟是被內劲震塌了一间草屋。萧子申顿时大惊,见那人似功力不凡,也不知尽未尽全力,若未尽,自己怕不是对手的。若自己贸然上去,到时人没救得,倒为了一个武月苓搭上了自己小命,那可大大的不划算了。又见武月苓似并无性命危险,就悄悄的掩了上去,想看个究竟。

    萧子申透过窗缝一瞧,果然是武月苓与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那武月苓坐在床边,动弹不得,看来是被点了穴道。

    这时,又听那少年笑道:“我说表姐啊,我们本就是一家人,你这个畜生可骂得不大好。我好歹也是你姑姑生的吧,你这样一骂……啧啧啧,若我母亲地下有知,不知会不会气死!”

    萧子申想:“你母亲不都死了,还死个屁!她若知晓自己的孩子是个畜生,我看才真的会气得活过来宰了你!”

    这时,又听武月苓哀求道:“末年,对不起,是表姐不好,不该骂你,你先放了我好不好?”

    那少年轻笑道:“不好!若我放了表姐,表姐再逃了,我可不知又要费多少功夫才能制服你,我可不想白浪费力气,还是节省下来伺候表姐好些。”说着,就去武月苓脸上摸了一把,又拿到鼻子下闻了闻,笑道:“表姐果然不一样,可比那些楼里的姑娘强多了!”

    萧子申听得那少年说“不知又要费多少功夫才能制服你”,想到武月苓修为并不高,那少年要费不少功夫才能制服,那也高不到哪里去,顿时就放下了心。

    武月苓又道:“末年,我马上就要做你母亲了,你这般对我,若让姑父知晓了,他定不会轻饶你的。”

    那少年大笑道:“我说表姐啊,你是真不知呢,还是装不知!你可知晓,我那亲爱的母亲大人可是死在祖父、叔祖父与父亲他们三人的床上。我连我自己是谁的种都不清楚,我老子又怎会在乎这些。说不定觉得我像极了他们,欢喜之下把你赏了我也未可知,反正都是大家玩的,又何必非要分得那么清楚!表姐,你说对不对?”

    窗外的萧子申顿时愣住,听到这里,萧子申终于明白了,为何那月盈会做那般噩梦,又为何要出卖是非枭境;为何地阳子道长会说只怕月盈也是个苦命人,还叫我千万不要去向月盈提及;那武月苓又为何说是非枭境是个恶心的地方,就是死也不想嫁去是非枭境,更千方百计的想寻个靠山脱身,连为妾为婢亦不在乎。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是非枭境竟是这般恶心,天理难容的恶心!

    武月苓顿时哭道:“末年,求求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那少年又用手轻轻摩挲着武月苓泪脸,道:“表姐啊,你这是何苦呢!难道我这么一个翩翩少年,竟不比度平则那老东西强!他可四十岁了,马上就老了;我可不一样,我才多大点,就是你老了,我都还英俊着呢。怎么算也是给了我强不是,表姐你又何必非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若用起强来,大家都不舒服,这又是何必呢!依我看,还是大家都享受要好些吧!”说完,又是仰天大笑。

    武月苓见那少年这般说来,怕是再求他也没用了,自己的清白定是保不住的,一时悲从中来,又怒从中来,就怒喝道:“度末年,你这个畜生,你定不得好死,你们度家之人都不得好死!”

第一百三十二章 祸福无门

    度末年见武月苓又骂来,虽然自己是畜生吧,但也不是别人能随便骂的,也就来了火气,顿时掐住武月苓脖子,喝道:“住口,你个贱人住口!这是你们武家欠我们度家的,欠我们度家的!你们武家是在还债,是在还债,懂吗?三百年前,你们武家是如何欺辱我们度家的,你们武家那贱人又是如何杀我度家先人的,你们武家存的史书没有吗?你个贱人竟敢对我大呼小叫!”

    武月苓脸庞带泪,使劲吐气道:“你骂她是贱人,你竟骂她是贱人!你也不想想,你们这些畜生是怎么来的,都是谁的后人!”

    度末年见武月苓被掐得难受不已,也就放开了手,轻笑道:“这不就对了嘛!你既然知晓度家之人都是那贱人的后人,那你口中的畜生样又是从哪里来的,你自己心里也有底了吧!那贱人当年是如何**的,那贱人的母亲、姐妹又是如何**的,这么一联系,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嘛,你又叫唤个什么劲儿!”

    武月苓顿时被呛得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有气无力道:“度末年,我们武家都还了三百年了,还不够么?还不够么?到底要还到什么时候?”

    度末年喝道:“别说三百年,就是三千年、三万年也还不够!你们武家的女人,世世代代都要做我们度家的贱婢。再说,我们度家也算待你们武家女子不薄了吧,世世代代可都是让你们做的正妻,可从来没有做过妾、为过婢,你们武家也该知足了吧!”说着,就一边宽衣解带,一边道:“表姐,表弟说了这么半天,也口干舌燥兼上火了,你可得帮我泻泻火。放心,我会仔仔细细疼你的。”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武月苓见度末年开始解衣,顿时大惊,高声哭叫道:“不要,不要,你出去,你出去!”

    度末年哪里管那武月苓哭叫,只是淫笑着慢慢逼近。

    萧子申见再不出手,可就不用出手了,就在窗外轻咳了一声。

    那度末年听得咳嗽声,忙把衣服又套上,喝道:“谁?”

    萧子申慢慢从门口走了进去,嘿嘿笑道:“路过,就路过的,你们不用管我,继续吧。”

    武月苓见是萧子申,顿时脸现喜色,泪如泉涌,大哭道:“公子救我,公子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萧子申见得武月苓凄苦带泪模样,暗自叹息,果然也是个苦命人!就瞧着度末年笑道:“那啥,小屁孩,你才多大点,先回你家老子怀里去暖和几年再说吧。”度末年冷冷道:“臭小子,你可知晓我是谁?你想找死吗?”

    萧子申道:“你可知道我是谁?”见度末年问来,就道:“你可知晓断剑山庄?”度末年哈哈笑道:“小小的断剑山庄算什么!你该不会是段中赋那小乌龟吧?”萧子申笑应道:“你们度家一个个才是乌龟王八蛋!”

    度末年又瞧了瞧萧子申,疑问道:“你真是段中赋?”武月苓见萧子申竟只与度末年说些废话,却还不动手,就急道:“东郭公子,你何必冒充那段家的小贼,你还担心这小东西找上你么?”

    萧子申没想到武月苓竟这般机灵,竟想嫁祸到魏国去,见那度末年闻言一愣神时,就趁机抬掌向度末年拍去。

    度末年见萧子申如此年轻,他又不是卫尘泱,修为能高到哪里去?就嘿嘿冷笑,运起明王大藏功,接住萧子申右掌。谁知一接之下,顿时吃惊,只觉掌力雄浑而来,忙往身后退去。

    萧子申见逼退了度末年,也不去管他,忙上前去解了武月苓穴道。武月苓穴道一解,忙起身躲到萧子申身后。

    度末年见萧子申坏了自己大事,又见武月苓称呼他东郭公子,年龄略一对照,就咬牙切齿道:“小子,你是燕山派的东郭景?”武月苓忙代萧子申应道:“不是,不是,他不是东郭景,他是段中赋那乌龟!不对,他是段中赋公子!”

    度末年哈哈笑道:“表姐,你是被吓傻了么?竟连骗人也不会了。就你这头脑,别说来做我继母了,就是来做我妻子,我还怕你将来给我度家生个白痴出来呢!”

    萧子申暗想:“我倒觉得武大小姐比你个小崽子聪明些。”想着,就对身后的武月苓道:“武姑娘,你先逃吧,我拦住他。”武月苓摇头道:“我不走,我到外面等你吧,你小心些!”说着,就举步向门外行去。

    萧子申一愣,没想到武月苓竟还有些义气,若换了一个有些小心思的,怕是谢了拔腿就跑,不觉就对她刮目相看了。

    度末年看着往外走去的武月苓,冷声道:“贱人,你若敢离开这屋子,我就派人灭了你武家、灭了你们乾陵门!”武月苓身子一颤,顿时又转身流泪道:“你可别逼我,你可不要来逼我!”

    度末年见武月苓果然不敢出去了,又瞧向萧子申道:“东郭景,你可记仔细了,若敢来管我度末年之事,我定让你们东郭家鸡犬不留。你若好好的只看戏,这贱人,我自可分些与你尝尝。反正你们东郭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家狼狈为奸,岂不两全其美!”

    萧子申嘿嘿道:“小崽子,你这么小,出过远门么?知晓去燕山的路径么?”度末年见萧子申劝、吓不听,顿时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就不用你小子来操心了,滚开吧!”说完,就纵身伸手往武月苓抓去。

    萧子申怕度末年真伤到了武月苓,就运起太公武经提掌拦去。

    度末年见萧子申又来阻碍自己,更添怒火,但也知晓萧子申修为不一般,就不再似先前轻视,忙饱提十成功力,运实了明王大藏功,双掌直往萧子申各处要害招呼而去。

    萧子申与度末年过了十数招,虽见度末年渐渐不敌自己,但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竟有这般修为,那可大大的了不起了,怕也只有卫公子才比得了,顿时就对他另眼相看了。

    度末年与萧子申斗了数招,眼见自己难于胜他,就轻身退往后方,叫了声停,笑道:“这掌法,原来是阳脉九卷!可你又不是卫尘泱,你与南海情天到底是何关系?”

    萧子申一怔,没想到这小畜生竟会识得阳脉九卷,早知道就使七星定元掌了。这般情况下,可就牵连到南海情天了,自己真是大意了。

    正在萧子申愣神时,只听武月苓道:“你个畜生懂得什么!卫尘泱修为有一半来自儒门经天纬地,他创的武学,自然也要算做经天纬地的,难道经天纬地学子还学不得!你可别得意,你们小小的是非枭境,若惹上了经天纬地,迟早鸡犬不留。我看你个畜生到时还如何嚣狂!”

    萧子申听得武月苓言语,暗舒口气,想:“这丫头却是有些急智,看来不比小晚、拓跋羽差多少,我得好好学学。”就配合着武月苓,喝道:“还不住口!”

    武月苓假装轻哼道:“公子你何必再瞒他,你若早报了经天纬地之名,那畜生哪还敢动手,就只剩了跪下求饶的份了!”

    度末年刚说了句:“贱人,你敢瞧我不起!”武月苓竟越过了萧子申往度末年攻去,道:“公子,还不动手!”萧子申见状,亦使了太一三阳掌法,配合武月苓夹击度末年。

    萧子申修为本就胜过度末年,再加上个与度末年修为相差不太大的武月苓,度末年顿时就难以招架,接连中招,一时大怒,一声大喝,浑元功力直往萧子申双掌而去。

    萧子申忙抬掌接住,二人顿时就比拼起内力来。那度末年疯狂之下,连连大吼运劲,却仍撼不动萧子申半分,不觉气得双目血红。

    武月苓见萧子申二人内功拼斗,厉眼精光一闪,就闪身到萧子申床边,呛一声拔出剑来,抬剑一剑向度末年腰侧刺去。萧子申二人并未想到武月苓竟真会起杀心,自也没有防备此点;再加上二人内力激荡下,一时并未注意,武月苓持剑竟一击刺中。

    在度末年受痛瞧向武月苓时,武月苓竟咬牙使出全身功力,双手一推,顿时一剑洞穿而出。度末年受创力弱下,又被萧子申內劲扫荡而来,顿时连连呕血。

    度末年受此重创,高声骂道:“贱人!”就运劲强震开萧子申,抬手一掌往身侧的武月苓胸口拍去。武月苓见度末年怒极雄掌破风而来,忙放开了长剑,轻身飘退。

    度末年受创之下,再加之力道落在空处,顿时踉跄欲倒,嘴中又不断滴血而下。武月苓见状,就看了萧子申一眼,又纵身前去,趁度末年一个不注意,再又拔出长剑来。度末年顿时鲜血四溢,染红大片地面。

    就在度末年“我定要灭了你们武家满门”话语尚未完时,武月苓又旋身持剑乱划、乱刺,度末年顿时不住受创,片刻后,再也支持不住,顿时倒落血地,口角不住溢血。

第一百三十三章 善恶之报

    武月苓见度末年一双恨眼直盯着自己,又出口道:“灭……你……满门!”顿时大哭出声,就冲到度末年身侧,举剑不住往度末年胸腹乱刺而去,直到度末年死了多时,仍未停手。

    萧子申在方才武月苓欲杀度末年时,心惊之下,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后来反应过来时,那度末年怕是卫子师也救不活了,也就不再管武月苓了。现见度末年早已死了多时,满身鲜血的武月苓仍大哭着不断刺去,就摇了摇头,忙上前一把拉开了武月苓。

    武月苓被萧子申拉开后,顿时长剑脱手落地,跪在地上大哭道:“是他逼我的,是他逼我的!他要侮辱我,又说要灭我武家满门,我也不想杀他的,我从未想过要杀他的!”说完,又是嚎嚎大哭。

    萧子申暗叹口气,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就那么站在一旁看着武月苓。

    武月苓又哭了多时,方止了泪,就双手抱膝坐于地上,道:“小时候,姑姑最疼我了,现在我却杀了她的孩子,我真对不起姑姑!”说着,又擦了擦泪,续道:“刚才你听到那畜生的话了吗?”见萧子申点头,又道:“姑姑死得那样凄惨,我只恨我自己资质不是绝佳,否则我定要练得一身绝学为姑姑报仇,让他们度家鸡犬不留。”

    萧子申叹气道:“这些以后再说,我们先把这度末年安葬了吧,若迟了,这般天热,怕是要臭了。”武月苓见萧子申就要去搬动度末年,忙急道:“萧公子,等一下!”

    萧子申疑问道:“怎么了?武姑娘,你该不会是想送回是非枭境去吧?他身上可留有你的剑招!就算没留,你又何必再去徒惹怀疑呢!”

    武月苓摇头道:“我不是那意思!度末年不见了,那是非枭境定会查的。可千万别把他葬在这里,若被寻了出来,这般村子,能有什么会武的,定会查到你身上去。说不定是非枭境恼怒之下,全村人都要受连累。人是我杀的,既不能连累你,也不能害了村子里无辜的人。我们待会趁着夜深人静,把他搬远些去埋吧。”

    萧子申一听之下,顿时又对武月苓好感大升。没想到她竟还有如此善心,原本以为依她的遭遇,巴不得把这事栽到别人身上才好呢,她却想的如此周到。就轻笑道:“你放心,村里人刚‘死光’不久,后山全是新坟,谁知晓哪座埋的是谁!现在村子里就只我们两人,既不怕连累到谁,也不怕查到我头上。”

    武月苓顿时惊道:“怪不得方才那般动静,竟没有半个人来瞧瞧,我正奇怪呢。”说着,又瞧着萧子申问道:“萧公子,村里人怎么都死了?是有瘟疫么?真的就只剩你一人了么?”

    萧子申道:“我也不知村里人是怎么死的,回来就听说‘死光’了。”武月苓奇道:“听谁说的?你不说村里人都死光了?”

    萧子申嘿嘿道:“还有两个应该是过路的老怪物,就是他们告诉我的。不过你放心,那两个老怪物修为既高,又阴险狡诈,别人可寻不了他们麻烦,只有他们去玩弄别人的,可不用担心他们。”

    武月苓点头道:“既如此,那就便宜了这畜生,让他与村民们做个伴吧。”说着,又看着萧子申,问道:“萧公子,这屋子是你的么?”见萧子申点头,又道:“现在满地是血,留着怕有麻烦,咱们待会就烧了吧。你放心,我定会赔你的。”

    萧子申摇头道:“那也不用,就留着吧,反正外面也四处是血,也不差这一屋。若是就烧了这个屋子,说不定才会引来麻烦呢!”

    萧子申二人说着,就拿了锄头、铁锹,抬了度末年到了后山,就在那些新坟中间寻了个宽敞地方,随意挖了个坑就把度末年埋了。

    武月苓在夜色下,看着满山新坟,道:“萧公子,我方才听你说全村人都死了,也觉得就是死光了,可没有什么感触。现在在这山上举目一望,满地新坟入了眼内心里,方才觉得好生震撼,果然听和见竟是差别如此大。说不定哪一天,我们武家也似这般一夜之间就起了漫山的新坟,这还算好了吧;若是运气再差些,说不定就尸骨无存了,再也不能入土为安。”说完,又是叹气,似武家真会那般结局似的。

    萧子申没想到武月苓见了这些坟墓竟又思虑到他们武家的下场去了,就道:“武姑娘,你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武月苓苦笑道:“无论你说不说,我都只能信你了,我又打不过你。若我能胜你,说不定就要出手对付你了。”说着,又盯着萧子申,道:“萧公子,你有打算杀我么?若我哪天招了,你虽然没杀他,但若没有你,度末年也是死不了的,所以你也算是凶手之一,是非枭境定也不会放过你的。”

    萧子申问道:“你在试探我么?”

    武月苓摇头道:“总归是你救了我,不然我还不知会被那畜生糟蹋成什么样,那还不如死了算了。你再好好想想吧,你若不放心我,就告诉我,我也不要你动手,我自杀就是了,绝不会连累你。”说着,又是清泪盈眶。

    萧子申道:“我也只能信你了!就算那是非枭境要杀我,我躲就是了,我就不信没有是非枭境寻不得的地方。反正我是一个人,无牵无挂的,不像你那么多顾虑。”

    武月苓看着萧子申,突然脸一红,就轻声道:“萧公子,我想了想,其实你也不错,我想跟着你,可以么?”萧子申顿时惊道:“你说什么?你不是要跟了卫公子么?”

    武月苓叹气道:“那卫公子可能觉得乾陵门是是非枭境下属,就觉得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他理也不理我,就只是冷眼瞅了我一眼,一个字也没说,我可再没脸去求他了。之前你叫我最好别去找卫公子,我认为定是你的推脱之词,没想到果是这样。你为我着想,我竟不信你话儿,对不起啦。”

    萧子申道:“武姑娘,我心里已经有人了,所以……”武月苓忙打断道:“是小晚姑娘吧!你放心,我不会争,更不会抢,只要跟着你就好,为妾为婢也行,只要能逃脱是非枭境,除了去青楼,我什么都无所谓了。我想……你既然能得卫公子传授阳脉九卷,你们关系定不一般,若跟了你,其实也差不多吧,最后也能靠上卫公子。”说着,就跪到萧子申面前,求道:“萧公子,你就帮帮我好吗?反正你也帮过我一次了。”

    萧子申忙伸手扶起武月苓,摇头道:“这事我不能做主!不过你放心,我以后若有本事帮到你,我定帮就是了,你也不用做妾为婢的,我可不敢。”

    武月苓问道:“要小晚姑娘同意么?那我会去求她的。”萧子申忙道:“你可别去!”随后心里暗想:“你去一求,我就死定了!”

    武月苓又怔怔的瞧了萧子申半晌,叹气道:“好吧,我听你的就是了。”

    萧子申看着情绪低落的武月苓,想那小晚也说过要帮她,她现在方杀了度末年,怕是六神无主、无处可去的。自己现在做的事只要不说原由,也无不可对人言,不如就带了她上路吧,也多个伴儿,总比自己一人无聊强些,就道:“武姑娘,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若没有,就随我去昆仑玩吧。”

    武月苓闻言心喜,却摇头道:“萧公子,谢谢你的好意,但我还是要回乾陵门的。现在度末年死了,若是非枭境发现度末年失踪了,查探起来见我竟不在门里,说不定就会疑心到我身上来。现在我并没有危险,可不要去惹来怀疑,那可大大的不划算。再说,若我与你一起,此事若传到了是非枭境,定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你对我也好,我可不能不顾及你。等你将来修为高了,若你还愿意帮我,就来寻我吧,我一定一辈子好好伺候你。”说完,竟又哭了起来。

    萧子申没想到武月苓既能想得深远,又颇为人着想,却是难得的好女子,以后若有机会,倒是可以为她寻个好的归宿。想了想,就问道:“武姑娘,你与那度平则已经定下了成亲日子么?”

    武月苓摇头道:“还没有,我姑姑刚过世不久,那度平则还在丧期,不会娶亲。但怕也就这两年了吧。只是那是非枭境对这些倒守规矩,真正奇怪。”

    萧子申疑问道:“那度末年不是该为母服丧三年,那畜生怎么……”武月苓苦笑道:“都把他当孩子呢,自然就管得不严;那畜生也小,怕也不大在乎这些吧。”

    萧子申摇头道:“真正难懂是非枭境了!说他们是人吧,又不全是;说他们是畜生吧,也不全是!”

    武月苓问道:“公子可知东海神照国?”萧子申点头道:“听说过,还在岳州见过神照国的大和尚。”武月苓轻蔑道:“既然公子知晓,那就好说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如影随形

    萧子申不知武月苓为何突然提起东海神照国,那神照国难道也与是非枭境有关联?又为何说知晓神照国“就好说了”?就不解的瞧向武月苓。

    武月苓见萧子申瞧来,脸又微红,续道:“据典籍所载,东海神照国常有一家子父女公婆媳妇叔婶子侄一通乱滚的,最后也不知那媳妇孩子是谁的,而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如此恶心之地,如此恶心之俗,不知为何就与那是非枭境接上了。也不知是神照国受了度家的影响,还是度家受了神照国的影响。你方才也看到了,那小孽种才多大,竟就做了畜生模样,据说神照国遍地是这般孽畜,两厢之人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可这也太恶心了,他们怎么就想得出来,还做得出来!”

    萧子申忙道:“武姑娘,你还是别说了吧,这大半夜,怪恶心的,还要休息呢!”武月苓道:“其实我也觉得恶心,也不想说的。只是……我除了能恶心一下恶心的他们,又能做什么呢,这已经是我最后的尊严了!”

    萧子申也没想到武月苓已经只能把口舌之快作为最后的尊严了。方才武月苓说已经还了三百年,那岂不是说,武家的女子已经受此煎熬三百年了!再加上南海情天之事,看来这是非枭境是真不能留了。

    萧子申见已深夜,又怕武月苓再胡思乱想些什么出来,到时伤神又重也不好,就唤了武月苓回村歇息。二人又选了一家屋子打扫干净,方休息了,此时已是四更时分。

    次日,萧子申二人用过早点后,萧子申道:“武姑娘,我要去昆仑,刚好乾陵门也顺路,就送你一程吧。”

    武月苓摇头道:“还是不用了!我们多在一起待一日,就多一分危险。何况这一路均是是非枭境的势力范围,很容易被发现的,我们还是分开走比较好,以免连累你。”说着,又靠近了萧子申几分,道:“萧公子,其实……若有法子,我也想与你一起去昆仑走走,总也比待着门里强些。”

    萧子申想想也对,自己来回都要从是非枭境地盘过,还是不要去沾染得好。那是非枭境随便来个人物都能宰了我,我也就只能欺负他家的小孩子了。想到这里,就噗嗤笑了出来。

    武月苓抿抿嘴,问道:“萧公子,怎么了?”萧子申轻笑道:“没什么。我想到现在自己也就只能修理修理是非枭境的小孩子,所以自觉有些可笑。”

    武月苓摇头道:“那怎能如此比!是非枭境的武学都是极为厉害的,就是资质差些也能修炼成难得的高手。在南海情天我也见着卫公子动手的,看你行招走式间,颇有生疏之感,定是修习日短。你若也自小修炼这般功夫,定是比是非枭境之人厉害的。”

    萧子申笑道:“多谢你如此看得起我!我待会就离开了,你呢?”武月苓想了想,道:“萧公子,你先走吧,我再待待,待你走远了我再启程。”

    萧子申点点头,就自去收拾了东西,告辞武月苓而去。武月苓一路默默送了萧子申许久方才又回了枫叶村。

    萧子申一路往西行去,到了午时,眼见日头太大,就路边寻了一茶肆略歇一歇。

    萧子申刚坐下休息得片刻,竟见武月苓背着包袱、满头热汗行来,就问道:“武姑娘,你这是……”武月苓讪讪答道:“萧公子,我想再跟你两天,可以么?”话一完,就把头埋了下去,大是不好意思。

    萧子申自也不多想,就让武月苓坐了,又叫了些茶点与她吃。

    二人方聊得片刻,只听有人嗤道:“原来是你这小子!”

    萧子申抬眼一看,竟是藏虚、藏法那两位来自东海神照国的僧人,顿时一惊:“昨日才提起,没想到今日竟就撞上,可真是‘祸从口出’了!”一时大不自在。

    那开口之人自然是藏虚了。藏虚虽为僧者,却不屑佛法慈悲,一向睚眦必报,所以就记实了“讥笑”过他的萧子申。

    藏法自然是对藏虚了解几分的,忙就一把推开了藏虚,挡在二人之间,随后又瞧向萧子申,双手合十道:“施主,真是有缘啊!小僧有些口渴了,可否化碗清茶?”

    萧子申记得在岳州城外时,就是他不断出言捉弄藏虚;那藏虚欲对自己出手时,也是他拦下了藏虚。现又见他挡在自己与藏虚二人之间,自也是对自己有回护之意,所以就对他大有好感。就让小二上了些茶水、茶点与他们。

    藏法忙唱了声佛号,就笑嘻嘻的谢过了萧子申,又转头对藏虚喝道:“你个秃驴瞧瞧,这般善行的施主,你怎能动不动就想欺凌!还不过来磕头谢了,好叫佛祖饶你业障。”

    藏虚见藏法又来阻拦,自己怕是难于如愿了,也不想与疯疯癫癫的藏法纠缠,但也不可能去吃萧子申点的东西,就哼了一声,自去了一旁另一桌坐了。

    藏法嘿嘿一笑,就跟到了藏虚那桌,抬手一拍桌子,大声道:“你个秃驴矫什么情,有本事永远也别再化缘,若做到了,贫僧就服了你了!”藏法见四处众人皆向二人瞧来,方又笑着离开了。

    武月苓见那藏法言行,也自轻声笑了出来,就瞧向萧子申问道:“公子,那两位大师是……”萧子申嘿嘿一笑,就小声道:“就是我夜里所说,岳州见过的神照国和尚!”

    那藏法也听到了萧子申二人的谈话,就看着二人道:“这位施主的话只对了一半!”见萧子申二人不解瞧来,就转头看着藏虚,大声道:“小僧倒是神照国来的,这可是对的;对面那死秃驴可还不算,大家暂时就把他当做了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你们瞧瞧他那浅薄禅修的模样,哪有半点像个出家之人,没得败坏了我神照佛宗声誉。待他哪日修行有成,真正有个大师的样子了,再把他做了神照僧人吧。”

    藏虚见藏法又当众出言讥讽自己,又见四周人众讥笑瞧来,顿时火起,就拍案而起,喝道:“你个秃驴住嘴,我看败坏我神照佛宗声誉的是你吧,看你那不修口的邪法歪样。”

    藏法嘿嘿道:“我可没有动不动就去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可不像你!这一路上若不是师弟我跟着一路拦阻,都不知你这秃驴会做出什么天大的恶事来。你不谢我助你修行也就罢了,竟来嫌我戒口不严。我可告诉你,师弟这是自毁修行帮你,懂么!我若道出了你的诸般恶行来,大家知晓了,多多少少能防得几分,自然你就多失手几分,长此以往,虽不能完全断你业障,但你怎也能少些恶行吧。那时只留恶思,虽仍不大好,但佛祖总也能给你几分正果的机会,你说说看,是不是为你好,你个秃驴真不识好人心。”说完,又凑到萧子申旁边,低声道:“都是假的,逗大家乐的!”

    藏虚见四周人众竟像是真信了藏法言语,不觉勃然大怒,纵身抬掌就往藏法拍来。藏法忙伸手接住,连连道:“师兄,冷静,冷静啊!若不小心伤了无辜之人,又添罪过,又添罪过啊!”

    藏虚出手数招,见藏法守得密不透风,也知自己拿他无法,见怒气已泄,也就收了手,冷哼一声,又回了自桌吃茶。

    藏法见藏虚停了手,就跪下向西拜去,道:“佛祖啊,多谢你老人家唤了那秃驴神识清明,方让弟子侥幸活命。弟子以后定仔细看紧了那秃驴,不让他再打扰到你老人家清修。”说完,又磕了几个头方起身坐了。

    四周众人见得藏法虚虚实实、阴阳怪气的言行,顿时哄然大笑,又气得藏虚脸色铁青。

    就在萧子申与武月苓亦朗笑不已时,只见一人瞬间闪身来到二人桌旁坐下,轻笑道:“真是郎情妾意啊!”

    武月苓见得来人,顿时大惊失色,忙跪下磕头道:“武月苓拜见圣子!”

    萧子申听了武月苓话语,顿时也一惊,暗想:“原来是度平则!真是前波未平后波生,这可如何是好!”

    度平则也不理会跪于地上的武月苓,就提起桌上水壶饮了几口,瞧向萧子申问道:“说吧,是那贱人勾诱你,还是你勾搭了那贱人!”

    这时,却闻得远处的藏虚阴冷道:“当然是奸夫**、**互吸互引了!”

    藏法忙出声喝阻道:“你个秃驴闭嘴!说出如此不知廉耻的言语,你还像个僧人么!”说完,又走到萧子申身旁,瞧着度平则道:“施主,我看你印堂发黑,怕有血光之灾啊!你还是赶紧回家去躲了起来,说不定就化解了此一大劫!”

    度平则冷笑道:“佛道修者不是专门化灾解难的嘛,我看大师就行个方便,为我解他一解,多少也是个功德吧。”

    藏法嘿嘿道:“施主也太瞧得起小僧了,小僧哪能解什么劫难,带来劫难还差不多。”说着,又伸手一指藏虚,续道:“那秃驴才是化灾解难的,你去跪下求他吧。”

上架感言

    自2018年12月19日开始上传至今,终于走到了上架。非常感谢陪我一路走来的读者朋友们,也感谢将陪我一起走下去的读者朋友们!

    当我决定开始创作传统武侠作品的时候,说实话,内心是非常纠结的,现在的大环境,让人望而却步!但我还是决定创作,这既是圆自己的一个武侠梦,也是对自己多年构思的一个回馈。

    不错,这部小说的剧情我断断续续的构思了很多年,但一直没有下定决心来写,无关其他,对自己的文笔没信心,对自己能把故事真的写出来没信心。但2018年底的时候,我还是决定写,一是兄弟朋友们的鼓励;一是……我怕再不写,以后就真的不会写了!我舍不得,舍不得自己构思的故事还没上演就胎死腹中,所以,我决定动笔。

    我是一个80后,即将步入中年的80后,我们这一代人,真正是深受武侠影响的一代人。那些年的小说、那些年的影视,陪着我们一路成长,直到今天,甚至肯定将延至将来!我心怀忐忑,希望自己也能留下一丝足迹。

    这部小说,或许应该是一个比较接近现实的武侠故事,因为主角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也没有笑傲江湖、为国为民的雄心壮志,他只想有一两个红颜知己,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这不就是大多数人的梦想吗?但他低估了自己的出身,他注定不可能随心所欲的了此余生,他,仍是被别人引入了江湖,一个他无法逃避的江湖!

    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就让这些话在故事里一一道来吧!这是西乡二里第一次创作,肯定会有许多不足之处,希望大家能够包容和指正。

    再次感谢读者朋友们的支持!

    以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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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稷图介绍:
二十多年前,道门祖庭三清界一夕覆灭,萧子申无意中得见三清道主遗书,他,将面临着怎样的江湖血路!师尊带来的身世背后,又是怎样的惊天谋划!是非枭境、四圣联、地犀教、断剑山庄、暗九门、东海佛宗等,将为天下带来何等风云;赵、魏烽烟,又是哪般凶涛;秘窟图录、亡国遗恨、皇权霸主、雀阴传奇,又牵涉何等极端;儒、道、释三教,在这场九州兵燹中,又会扮演什么角色;传说中,会带来神州浩劫的转轮命盘与四座冥轮,又是怎样的玄诡莫测……社稷图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社稷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社稷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