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惶惶退路
拓跋羽见易司礼果然住了口,就又凑近了,道:“易爷爷,太……乐……侯,你弄得明白那‘乐’是什么吗?”话一完,见易司礼抬起了掌,忙哈哈大笑着跑开了。
拓跋羽退远后,见易司礼没追来,就呼了口气,道:“总算完成丞相交办的事了!”尚书台问道:“小丫头,你家丞相交你办什么事?”
拓跋羽眼珠转了转,过去挽着尚书台胳膊,小声道:“我家丞相说了,就算不把那老头气死,至少也得气个半死,否则就叫我别滚回去了!”虽是说的小声,其实众人都听得见。
尚书台拍拍拓跋羽头,哈哈大笑道:“好了,丫头,别气了,再气下去,就真要完成你家丞相交办的事了!”拓跋羽哼道:“若这样就气死了,就这器量,那也是活该的!”
易司礼喝道:“你个死丫头,回去叫你家丞相多在家里备些水!”拓跋羽奇道:“备水干嘛?不够喝么?”易司礼嘿嘿应道:“老子迟早要去他家里放几把火,烧了他的狗窝!”
拓跋羽道:“又来骗小孩子,若真要烧,干嘛叫多备些水?”想了想,又跑去拉着易司礼,嘿嘿笑道:“易爷爷,若真要烧房子,就带上我去玩吧,我还没烧过呢!”
易司礼气道:“走开,谁带你玩!”拓跋羽气得双手叉腰,喝道:“你若不带我,我就先去烧了你的狗窝!”一时又惹得众人不住发笑。
就在此时,封人笑、星痕二人又强拼了一招,各自带伤退开。
卫尘泱见状,忙传音封人笑,道:“封人将军,按我说的做!”封人笑识得是卫尘泱的声音,又知晓他修为超群,再加上自己确实拿那星痕没有法子,就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封人笑见星痕小心的戒备着自己,嘿嘿道:“耀星使者,别像个媳妇似的,还要人三请四顾的,就不能好好的陪你封人爷爷玩玩?”说完话,就把刀往肩上一扛,慢慢的向那星痕走去。
待封人笑距得星痕只有一丈余时,不知脚被什么绊了一下,突然趔趄往地上倒去,封人笑一惊之下,竟惊叫了出来。
本来时刻防备着封人笑的星痕见封人笑摔倒,既见机会难得,又恨那封人笑死战不休,就眼露厉色,运起摘星手,使出一招“拈花摘叶”,疾往封人笑头上抚去。掌尚未到,劲风已带得尘土漫天而起。
封人笑偷眼瞧得星痕动作,嘿嘿一笑,內劲一运,扛在肩头的刀聚力瞬往星痕来掌劈去。星痕见得封人笑刀气、刀身袭来,再加自己前冲之势,竟瞬间就到了眼前,忙把摘星手往封人笑刀身抚去。
嘭一声炸响,封人笑借了刀势翻腾而起,就空中旋身使出华封三祝来,大喝一声,往星痕罩头劈去。星痕经方才交手,刚回过神来,不及出招,疾往一侧避去。
谁知封人笑华封三祝是假,早在空中变招封刀挂剑,却正好切在星痕退路上。星痕一个不甚,胸、臂又被划出血口,鲜血直往外流。
封人笑见机不可失,饱提全身功力浑聚刀身,顿时刀芒破空。封人笑双脚刚一沾地,一招“万里封侯”已夹带震天气劲,直往星痕胸腹狂劈而去。
星痕见已难再避,一咬牙,亦提起元功,使出“摘山煮海”,顿时气墙两分,前方尘土排分而起,摘星手浩荡击向封人笑。
一声震天巨响,又是烟尘漫天而起。封人笑强忍了重创,脚跟一蹬,提刀直刺星痕而去。星痕正咳血不止,抬起头时,见封人笑大刀已到眼前,忙使双手往大刀夹去。顿时二人內劲交击,又是鲜血同撒。
封人笑大喝一声,旋身而起,顿时破开星痕双手,大刀瞬刺入星痕腹部。封人笑哈哈大笑,再一贯劲,刀身顿时贯身而出,直带得鲜血外流。
星痕再受封人笑刀气贯脉,又吐出一口鲜血,见那封人笑已在眼前,就掌聚全功,一掌往封人笑面门抚去。封人笑抬掌急挡,却是掌力不及,顿时被拍得脱刀而退,亦是鲜血又吐。
封人笑抬眼见得星痕手扶刀柄,踉跄后退,就伸袖略擦了擦嘴角血迹,旋身而去,直往星痕胸前连踢而去。星痕忙抬掌格挡,一个不甚,又被封人笑一脚踢在刀首,顿时星痕连人带刀又被踢得飞出两三丈。刀身受力翻搅之下,星痕又觉疼痛钻心,落地时,已难站立,忙单膝跪在地上,抬手急点要穴止血。
封人笑又咳嗽了两声,一边往星痕行去,一边笑道:“耀星使者,我认输,请你把刀还给我吧!”说着话,就停在了星痕身前,身子略曲,把右手往星痕面前一伸,真是要那星痕还刀!
星痕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刚要说话,却不小心被自己口中血水呛住,急咳不止,又牵动了刀口伤痛,只把脸呛疼的通红,一时难受不已。
拓跋羽见已差不多,就上前道:“封人将军,一把刀而已,就留给他做个纪念吧,别惹人笑话,好像我大魏穷的连刀都没几把似的,回头我再给你寻把趁手的就是!”
拓跋羽的言语,又气得星痕难受不已,再一听得封人笑道:“唉,跟了我多少年了,现在要跟了别人去,还真是舍不得啊!”星痕又气得咳出血来。
度无翼见得星痕又伤重至此,脸色更见难看,就吩咐昊天,道:“待会你与那牛鼻子随便过两招就认输,然后我们立马离开。我担心展平、卫情天他们要动手!”然后又瞧向汤勉之,道:“你去吩咐武念、武克元兄弟,让他们随我们一同离开。”
汤勉之点头应了,又道:“圣主,武念、武克元二人怕是没有多少用处的,‘他’来得及吗?”度无翼回道:“多两个人多少总有些用,多少也能略挡一挡。至于他,星痕拖了这么久,应该能赶来了。我们待会趁南海情天招待宾客时,尽量走得远些,最好是能过得江去。”
汤勉之见度无翼如此说,就去一边寻了武念,小声吩咐他依令行事。武念哪敢不从,忙唯唯诺诺的应了。
待汤勉之吩咐完离开后,武月苓小声道:“爹,这是叫你与二叔去做弃子的,到时你与二叔若见势不妙,就乘机脱走罢。”武念脸色一变,轻喝道:“出什么馊主意!是非枭境灭尽乾陵门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你想武家鸡犬不留么?”
武克元忙拉了武念一把,低声道:“大哥,我觉得侄女说得有道理!现在是非枭境众人大都重创,若遭伏击,必然死伤惨重,若一个不好,就是全军覆没也不是不可能!到那时,是非枭境就剩下一个度平则,能翻起什么浪来!我们不去寻他麻烦就算不错了!”却是与萧子申同桌的灰衣老者!
武月苓接口道:“到时定要宰了度平则那贼子!”说着话,已是咬牙切齿,可见恨意之深。
武念忙低声斥道:“住口!破船还有三千钉,别看那度无翼等人伤得严重,若发起狂来,也不是谁想杀就杀得了的!若是非枭境侥幸走得一两个,我们武家就完了,就完了!明白吗?”
武月苓急道:“爹,又不是叫你与二叔大摇大摆的退走!你们只需与高手对上时,步步后退,待走得远了,再脱走就是!那些人是来杀度无翼等人的,只要你们不要做了识得来人模样,定不会管逃走的你们。到时若那是非枭境没遇险境或来人实力不强,你们自表你们的忠心就是,我才不管呢。”
武克元见武念已犹疑起来,就接道:“大哥,侄女说得在理,我们就如此办吧,好歹都有退路,总比糊涂的送死强!”
武念叹道:“好吧,到时我们见机行事!”说着,又瞧向武月苓道:“月苓,你暂时就先待在南海情天吧,待有了我们的确切消息,若没有什么事,你就去枫苑客栈等我们。”
武月苓道:“爹,你真糊涂!无论结果怎样,你与二叔都不能再返回来,这不落人口实么?你们自去躲你们的,或先回去也行,不用来管我,我自己回去。”
武念忧心道:“月苓,你武功太弱,方才桌上又去惹了那睚眦必报的郭家父子,我担心……”武月苓打断道:“爹,你放心吧,我在南海情天多住些时日就好了,我不信那郭家父子还一直等着不成!若恼了,我就去寻儒道之人,告他们父子一个**的罪名,我看他们跑是不跑!”
武念气道:“你一个女孩子说出这般话来,羞是不羞?”武月苓冷笑道:“反正一个不好,也是要去是非枭境那肮脏地方的,迟早也是一个贱人,还不如我自己先贱去强些!”
武念喝道:“你……”武克元怕二人在这武场吵嚷起来闹出笑话,忙扯了扯武念,摇了摇头。武念也自反应了过来,就道:“我警告你,你可别去做出什么羞事来,若惹来了是非枭境杀机,你就是我们武家的罪人。”
第一百零七章 品断是非
武场中,昊天看着对面的妙品,走近了低声道:“牛鼻子,已到黄昏,那卫情主还要开席呢,我看我们就随便过两招算了吧!”
妙品嘿嘿一笑,随后后退了几步,高声道:“好,昊阳使者说得不错!”昊天刚舒了一口气,却听得妙品续道:“前面之人都是拼得伤的伤、残的残,我们自然也不能落于人后,没得叫人笑话!”一时脸色大变。
妙品又道:“昊阳使者真是好气魄,贫道佩服得紧!”说着,又向四周抱拳道:“老道今日也给在场的英雄好汉们许个诺言,若不拼个你死我活的,绝不退场,请众位豪杰同做个见证吧。”说罢,听得四周传来喝彩之声,就看着昊天直笑。
昊天没想到妙品竟会如此扭曲宣扬,一时后悔不已:“我去跟那无耻老道废话做甚,这下真是进退维谷了。”想及此,就往度无翼等瞧去。
妙品见状,道:“昊阳使者,你可别胡瞧乱看,现在可是比斗呢,又不是交朋友,待会我若趁你走神时出手,你可别来说老道不厚道。”
度无翼捏紧了双拳,喝道:“这老牛鼻子真是无耻至极!”月盈见度无翼等人反应,心下冷笑:“真正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昊天终是被妙品激起了火气,就运起昊阳功,疾往妙品攻去。妙品一边避退,一边笑道:“昊阳使者真是言出必行之辈,这般打法,果然是说话算数的。”
昊天见妙品只是不断避让,却不正面接招,喝道:“你个牛鼻子躲什么躲,有种就好好打啊!”妙品回道:“啧啧啧,老道刚又抠了脚底板,不是怕恶心到你么?”
妙品见昊天果是走神恶心起来,就轻声一笑,施展轻身功夫,使出太清掌法,直往昊天不住招呼而去。
昊天被厉掌逼得不住后退,喝道:“你个牛鼻子不是自称叛出道门么?又叫不要把你与太清宫扯在一起,那你个老家伙为何又来使太清掌法,真是不要脸!”
妙品笑道:“你个老乌龟可瞧仔细了,这不是太清掌法,这是太清掌法!”昊天一怔,道:“你个混蛋,这不一个样!”
妙品趁昊天愣神的功夫,一掌拍在昊天臂膀上,昊天顿时吃痛疾退。
妙品却不与昊天喘息之机,一边双掌又连拍而去,一边道:“老子可没使那太清宫掌法,老子使得是自己的太清掌法,这两者可大大的不同!待哪天得了空闲,老子再好好教教你个老乌龟!”
昊天见那妙品只把胡话说来,也不再理他,就专心的应付妙品双掌。
妙品见状,眼珠子一转,急喝道:“停!”昊天闻言停住时,妙品却乘机一掌拍在昊天胸口。昊天一个不慎,顿时受伤,怒道:“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话一完,就抬掌连连反击而去。
妙品讥笑道:“你真真是个白痴,我是叫的你停,又没说我自己也要停,谁叫你傻得来听你爷爷的话!”
昊天这下再不理会妙品,只是疯狂一般攻去,竟似不留退路。恼怒之下,却把“随便过两招就认输”之事也忘了。
妙品大叫道:“哎呀道祖啊,吓死我了!”又过不数招,妙品趁昊天露出破绽之机,一招“游刃皆虚”,又拍在昊天胸前。这次招恨劲大,昊天终是吐出血来,蹬蹬不住后退。
妙品亦不留昊天喘息之机,随后运掌疾随而去,始终不离昊天身前。
昊天见难于避过,亦不再退让,后退中功力猛提,一招“昊明不吊”运实,双脚一蹬,顿时陷地三寸,双掌直往妙品迎去。
妙品大喝一声,双掌沛然四化,猛又疾合,正是一招“深藏若虚”,顿时拍在昊天双掌上。二人功力齐催,武场顿时难承雄力,方圆两丈极速下沉。此时二人外溢真元于坑内不住碰撞,摧石毁沙,反弹气劲直把二人往半空震去。二人腾升中,又是掌式连出,各不相让。
昊天终是力屈一筹,再加先前又伤,接连中掌,直往远处抛飞而去,嘴角不住溢血。
妙品翻身一纵,瞬息来到昊天头顶,顿时右脚运足真力,左脚弯曲上收,双臂平伸,一脚往昊天头顶踏去,脚尚未到,道元已排山倒海般压来。昊天难承道威,身子极速下沉,片刻就落在武场上。
妙品功力再催,道威加成,疾踏而下。昊天见状,忍了伤创,双掌急运功上迎挡去。只闻轰隆一声,又炸出丈许深坑,昊天身子直被强大道气震入地下,瞬间半个身子埋入土中,直达胸口,鲜血已是染红衣襟。
妙品嘿嘿一笑,就往烟尘中隐约可见的昊天抬掌连拍而去。
昊天身子陷入土中,转动不便,顿时抵挡不及,又中两掌,一时又气又怒,向天狂吼一声,真力庞然外放。真元极速挤压碰撞之下,轰然一声,坑中又是翻地炸起。顿时泥沙土石狂飞而起,妙品亦被气劲震出,顿遭泥沙扑面,狼狈不已,退出坑后,忙“呸呸”吐出嘴里沙石。
妙品刚呸了两下,见昊天已震开土石腾身而出,忙又纵身回转往昊天拍去。昊天重创之下,如何抵挡得住,又是伤上加伤。度无翼见状,急喝道:“我们认输!”
昊天闻得度无翼认输,正松了口气时,却见妙品竟是连攻而来,哪里有住手的意思!
度无翼见认输之下昊天仍被妙品不住追击,怒道:“好个无耻老贼,还不住手么?”妙品哈哈笑道:“又不是比武,你叫停就停呀,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度无翼顿时怒气升腾,道:“好好好,你说不是比武是吧?”说着,就瞧向月盈,厉色道:“还不去?”
月盈闻言,本不想上场,但也不敢表现出来,心里暗自一叹,就拔出剑来,一边往战圈纵去,一边高声喝道:“让本使也来会会你个老道!”
妙品见月盈飘来,又一掌拍退昊天后,轻身疾退道:“停停停,不打了,我一见女人就脚软,尤其是寒月使者这般风韵犹存的!”
卫尘泱见得月盈上场,正要上前出手,见得妙品退了,也就停了下来。
月盈闻得妙品似调戏话语,怒道:“你个老牛鼻子,真不是个东西,你这是什么意思?”妙品回道:“老道可没什么意思,不要来找我,你还是去寻那俊俏后生耍罢。”
若换了往常,就这两句话儿,月盈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但今日自是不同,就暗自忍下怒气,恨恨道:“你个牛鼻子等着,老娘迟早要寻你了却了今日这帐!”
妙品见气了月盈一番,也自够了,见得月盈扶了昊天退走,就嘿嘿道:“二位使者慢走,不送,不送啊!”月盈并不答话,昊天也只哼了一声完事。
昊天、月盈回来后,度无翼叫人抬起已睡过去的度千寻,又让人扶了腹部插刀的星痕,让汤勉之去叫了武家兄弟,连招呼也不打,急急而走。
卫情天见得是非枭境之人慌急退走,心下自有几分明了,就轻笑一声,也不管他们,忙去招呼了众宾客回厅堂吃酒。
镇三山望着远去的是非枭境众人,问道:“东郭掌门,如何?跟是不跟?”东郭泰嘿嘿冷笑道:“镇门主,如此大好机会,你舍得放过?”镇三山摇头道:“我可不想后悔!若成了,可是大功一件。”东郭泰疑问道:“镇门主,什么大功一件?”镇三山惊觉失言,轻笑道:“东郭掌门何必在意这些呢,你有你的好处,我有我的利途。这可是我们两家千载难逢的机会,咱们就各自为了各自心中的盘算拼一把吧。”
东郭泰点头道:“镇门主说的对,是在下多言了!我们这就跟去吧,可别丢了。”说完,又帮旁边的东郭景理了理衣袍,瞧着额头磕破、身仍带伤的东郭景,道:“你待会去向卫情主说声抱歉,就说为父有事先走了。你自己吃完后就回枫苑客栈去等我吧,我忙完了就去寻你。”
东郭景忙道:“爹,我也要去,今日此仇,孩儿要自己讨回来。”
镇三山想:“你小子修为这般低,去了怕只会坏事。”就道:“东郭掌门,我怕那是非枭境之人穷途末路下拼起命来伤了令郎,我看他还是留下吧。”
东郭泰自然也知晓自家儿子是什么修为,哪会答应,轻喝道:“听话,为父代你去也是一样的。你若去了,说不定待会还要分心照顾你,到时叫为父如何全心宰那些贼子!”
东郭泰也知自己武艺平常,刚那么说,只不过是想去瞧瞧那是非枭境被杀得落荒而逃的狼狈样,好让自己心里能痛快些,其实并不是真敢动手。听得镇三山说到“穷途末路下拼起命来”,心里早有些怕了,又见东郭泰劝来,忙借坡下驴点头应了。
东郭泰又拍了拍东郭景肩头,怕是非枭境之人走远了,忙与镇三山等人急急追去。
第一百零八章 迢迢路远
镇三山与单文龙、东郭泰从后面远远跟着是非枭境众人,待走出了几里地,竟见后面又有不少武林中人赶来,镇三山不明就里,就拉了二人略停了停,等着那些后来之人。
那些武林中人片刻就跟了上来,只见当先一个壮汉提刀抱拳,道:“镇门主、东郭掌门,我等江湖同道有些事要办,还望二位行个方便,不要阻拦我等!”
这些武林中人却有不少是拓跋羽去煽动来的,大多与是非枭境有过节,更有身负血海深仇之人。他们也都是平常绝无雪恨可能之辈,今见机会难得,所以跟来碰碰运气,看有没有机会得手。见了镇三山等人在前,不知他们是何意思,怕是与是非枭境护航之人,所以来探探口风,若真是,就只好打消念头回转吃酒了。
镇三山仔细瞧了瞧说话的壮汉,问道:“阁下可是川东双怪之一的许文算许壮士?”那壮汉回道:“正是在下!在下与那是非枭境有杀兄之仇,还请镇门主行个方便,在下日后定有厚报!”
东郭泰见得众人愤恨模样,心下大喜,就上前道:“许壮士,令兄亡于那是非枭境恶贼汤勉之手下,我等同感愤慨。今日武场之上,那是非枭境恶徒如何欺辱犬子,我想众江湖同道也是瞧见了的,此仇此恨不报,东郭泰枉为人父!看来今日大家伙是想到一块儿了,那正好,咱们就同心协力,共讨新恨旧仇吧!”
那许文算虽也不屑东郭泰父子为人,但那些自与自己无关,现见多了强助,更添胜算,岂有不迎合之礼,忙道:“东郭掌门客气了,那今日我等后进就要多多仰赖镇门主与东郭掌门了。”说罢,就向三人一揖。起身后,又叹道:“川东双怪,如今也只得一怪了!”
众人又说了几句客气话,就合了一道,同往是非枭境众人追去。此时天色已微黑起来,渐渐望不得多远了。
度无翼等人正慌忙奔走时,忽见前方一人拦路,道袍、道剑、拂尘、道身,正是地阳子!度无翼等人见是地阳子,脸色顿时大变。
度无翼上前两步,抱拳问道:“道长这是何意?”地阳子冷冷道:“度圣主,上次一战,贫道伤得不轻,心里极不痛快,所以今日还想讨教讨教!”
度无翼转身望了望后面,见还没有动静,心下稍安,想了想,点头道:“也可!不过我等现在伤势过重,可否容我等稍事调息调息?道长也不想太胜之不武吧!”
地阳子嗤笑道:“稍事调息能有多大作用?我看度圣主是在等人吧!”见度无翼眼中疑色一闪即逝,续道:“我劝度圣主还是不要等了吧,你叫去那送信之人,贫道没让他曝尸荒野,正葬在不远的林中。度圣主若想凭吊一番,贫道倒可代为引路。”
度无翼闻言,脸色陡变,喝道:“你……”见地阳子讥笑瞧来,就吐了口气,对月盈使了个眼色,又向武念、武克元喝道:“还等什么!”
月盈与武家兄弟见躲不过,就拔出剑来,向地阳子缓缓围去。度无翼等人忙从一旁急急撤走。
地阳子看着武家兄弟,道:“武门主,我劝贤昆仲还是不要乱趟浑水的好,惹恼了地阳子,可没有好处!”武念偷瞧了月盈一眼,抱拳道:“我兄弟二人也没法子,还望道长见谅!”
地阳子轻笑道:“是吗?”话一完,道剑出鞘三分,疾射月盈三人而去。剑气一发,地阳子再不停留,施展轻身功夫,疾往度无翼等人追去。度无翼众人抬着度千寻,扶着星痕,哪走得快,转瞬就被地阳子赶上。
月盈见地阳子剑气来到,抬剑连挡,急退数步,见脸色大变、被剑气逼远的武念、武克元望来,喝道:“还不去帮手?”武念颤声道:“使……使者!”月盈心下冷笑,把剑向二人一指,又喝道:“还不去?”
武家兄弟不敢强违命令,忙往地阳子处奔去。月盈见状,剑负背后,就那么慢慢走了过去。
月盈刚走得几步,忽闻得背后破风声响,转头一看,竟是镇三山、东郭泰、单文龙等人来到。后面人影隐现、人声嘈杂,似还跟了不少人。月盈冷哼一声,急施展轻功往度无翼等人处会合而去。
镇三山见得月盈退路,料定是那是非枭境之人所在,忙招呼一声,带了众人随后赶去。
度无翼见地阳子又拦阻而来,就对汤勉之、昊天道:“快走,我阻他一阻!”汤勉之怕度无翼有失,就拔出剑来,同留了下来。
地阳子见状,也不说话,道剑呛一声出鞘,又发数道剑气往逃走的昊天等人而去。扶住星痕的属下反应不及顿时身亡倒地,星痕亦被剑气击中,就颤颤巍巍的往地上倒去。昊天怕星痕再被封人笑之刀所伤,急忙赶过去扶住,带着星痕急急又走。
地阳子剑气发后,道剑一摆,道功一运,抬手就是三清子午剑法——辰巳午未。顿时太极道威沛然而起,剑势浩荡而出,剑气直往度无翼、汤勉之二人而去。
度无翼二人见状,一人忙施明王神光,一人急使成汤九鼎,同往道威剑气挡去。轰隆一声,地阳子剑气疾扫而过,顿时击中度无翼、汤勉之二人。道气入体,穿筋走脉,度无翼鲜血连吐,不住后退。汤勉之却已被道气震得长剑脱手、远抛而去,随后剑气散出,顿时血撒天际,满地草、树尽皆染红。
度无翼此时见得武念、武克元、月盈奔来,急喝道:“快拦住!”
地阳子脚步蹬蹬直往度无翼二人踏去,见月盈三人拦路,脚步不停,大喝道:“滚开!”见三人愣住不动,内元一运,剑花挽起,雨夏潇潇浩荡而出,顿时剑雨从天而降,直罩三人而去。
武念兄弟急忙施展文水剑法挡去,却哪里挡得住地阳子剑威,顿时全身多处被创,仓皇而退。月盈急施展月隐剑法,但因腹部伤未痊愈,招难全力,堪堪挡住雨夏潇潇剑雨,却也是惊险万分。
地阳子雨夏潇潇一出,再不管月盈三人,纵身直追提着汤勉之奔逃的度无翼而去。
月盈见地阳子离度无翼越来越近,就大喝道:“圣主,镇三山他们追来了!”度无翼闻言又惊,脚步顿有迟缓。地阳子见状,剑气疾射而去。度无翼反应不及,提在右手的汤勉之右臂顿被地阳子剑气削断,顿时鲜血直喷而出。
度无翼大惊,忙提起全身功力,极速往前奔逃,同时抬手连点,封住汤勉之断臂穴道。
地阳子抬步又追,片刻功夫,地阳子、度无翼就赶上了前面的昊天等人。昊天见汤勉之失臂昏迷,往追来的地阳子一望,心里惧怕不已。度无翼见昊天愣在哪里,心里又气又急,顿时心血上涌,又吐出血来,喝道:“还不拦住!”
度无翼一喝之下,昊天回过神来,忙放开星痕,就往地阳子拦去。刚走了两步,又想起是自己一人独对地阳子,惧怕之下,正想不顾一切退走,却见得后方月盈等赶来,心下略松,就再运功拦去。
度无翼见昊天去拦阻地阳子,提气一纵,又伸出左手提起架子上的度千寻,向剩下的属下急喝了声:“回去拦住!”就往前奔逃而去,瞬间又远了。
那几个下属忙返回来助昊天,其中一人又去扶住星痕。星痕眼珠一转,轻声道:“旁边躲起来!”那属下会意,就扶了星痕往另一边树林走去,却是与度无翼不同的方向。
就在昊天被地阳子一剑震退时,月盈极速从旁略过,喝道:“镇三山来了!”却不管昊天,只往度无翼逃处追去。昊天见月盈竟不停下相助自己,连发怒的时间也没有,哪还敢停留,急忙从后紧吊而去。
武念兄弟见是非枭境众首领都跑前面去了,那几个属下又被地阳子连剑杀死,已经没有人来管束自己,就在地阳子身前停了下来,直喘粗气。地阳子不知二人是何意,冷眼瞧去,抬剑就攻。
武念大惊,忙道:“道长且慢!”见地阳子停了下来,急解释道:“我兄弟二人也是被逼迫的,请道长海涵,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就这片刻功夫,镇三山、东郭泰等人就追赶了上来。
地阳子不知这些人来此做什么,又知暗九门、燕山派之人不是什么善类,再加之与暗九门亦常有争斗,所以就道剑一摆,后退两步,只冷眼看着来人,小心防备。
镇三山见状,心急追赶是非枭境之人,怕引得地阳子误会白打一场,忙抱拳道:“道长,我等皆是为是非枭境之人而来,还请道长不要误会!往常之事,我们就先放下如何?”
地阳子功聚双目,往众人脸上扫去,见得许文算等人也在其中,就暗暗点头,放下了心,向众人略一抱拳,转身疾往度无翼等人遁走方向追寻而去。
镇三山等人互瞧一眼,忙跟在地阳子身后赶去。
武念兄弟见得这般声势,哪还敢掺和,急往旁边避退而走。
第一百零九章 荆江水畔
众人一番追逐,转眼就临近了江边。
地阳子、镇三山腾身一跃,就翻身到了是非枭境众人之前,把是非枭境之人尽数拦了下来。东郭泰、单文龙、许文算等人也自后面围了上来,其余不少江湖人士又往两旁散去,就把是非枭境众人围在了中间。
是非枭境,终是退路断尽,看来是插翅难逃了!
度无翼把汤勉之交到昊天手上,自己扶住了度千寻,瞧向镇三山、东郭泰,问道:“镇门主、东郭掌门,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暗九门、燕山派也要来与我是非枭境为敌么?”
东郭泰哈哈大笑道:“度无翼,你个老匹夫也有今天,今日武场之上不是威风得紧么?怎么,现在却怎听起来像求饶一般?真是痛快啊痛快!”说完话,又呸了一口。
度无翼见东郭泰样子,知晓定是难以说服了,也就不再客气,轻笑道:“果然是阎王易躲,小鬼难缠!就为了你家那不成器的东郭景,竟敢来与是非枭境为敌,真正是找死!别怪老夫没事先警告过你,今日你若识相的滚了去,老夫念你无知,就不与你计较;若你非要来寻我等晦气,那日后自有你后悔之日!”
度无翼这番话,怕是只有听过了萧子申带来消息的地阳子才能懂。况且地阳子今日又见了度无翼突然冒出来的兄弟度千寻,而且同样是罕见的高手,早对萧子申所说信了九成,暗想:“若按萧兄弟所言,那就还有太宰与三公之圣保,如此实力我虽不惧,可燕山派就是灭门之祸了!”想及此,就向那东郭泰讥笑望去。
东郭泰自然是不知晓是非枭境深浅的,就笑道:“度无翼,你个老匹夫可不要来吓唬我,今日宰了你们,就凭度平则……”说着,又往是非枭境众人一扫,见不见了星痕,续道:“与星痕那两个不成气候的东西,还奈何不了老夫。你放心,今日你是非枭境既来欺辱我儿,我过一阵自也会送度平则下去与你团聚,大家礼尚往来!”
度无翼本就伤势严重,现见东郭泰也敢一口一个老匹夫唤来,气急之下,又吐了一口血出来。东郭泰见得度无翼模样,又哈哈大笑起来。
度无翼略缓了口气后,又瞧向镇三山,问道:“镇门主,是非枭境与暗九门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今日镇门主却为何与那些宵小之辈同来与我等为难?”
镇三山轻笑道:“度圣主,你仔细想想,或许想得出个子丑寅卯来!”
度无翼闻言一惊,思虑了片刻,竟半点也想不出与暗九门结仇恨事。若说地盘之争却是有的,可那都是下面之人在折腾,亦是各大势力常见之事,又不似与南海情天般高手死伤不少,对刀口舔血的江湖中人来说,根本论不到生死事上来。可今日镇三山既如此说来,定是有不同寻常之事,想及此,就向镇三山抱拳道:“我是非枭境往常若有得罪之处,还望镇门主明言,老夫定会给镇门主一个交代!若是为了京西、京南势力之事,镇门主想要哪些地方,自说便是,度某无有不应!”
镇三山摇头道:“度圣主也把本督瞧得忒轻了,巴掌大的地方,本督可没兴趣动手动脚的!不过,那事是我也做不得主的,也不敢去做主,度圣主,抱歉了!”说完,就双手向度无翼拱了拱。
东郭泰方才听得度无翼说出让地盘之言时,也捏了一把冷汗。若暗九门只是退走还好,有那地阳子在,是非枭境也翻不了天去,可就怕暗九门与是非枭境沆瀣一气,那自己可真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现见镇三山竟不为所动,提起的心方放了下来。
度无翼见镇三山怕是也不会退了,急抱拳道:“镇门主,到底是何事?还请明言!”镇三山摇头冷声道:“度圣主自己想吧,若实在想不明白,就自去地下问人吧!”说着,就瞧向地阳子道:“道长,未免夜长梦多,咱们一起动手,尽快解决了,如何?”
地阳子冷冷道:“贫道还以为二位要聊到天亮呢!”话一完,就抬剑抢先直攻度无翼而去。度无翼见地阳子剑势,哪里敢接,就往那些修为低下的武林人士群中窜去,左闪右避,只在那些人身前、身后躲避着地阳子道剑。
地阳子怕伤及无辜,道威不敢施展开来,一时竟拿度无翼毫无办法。又攻了两剑,却总被那不相干之人挡住,一时对那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江湖中人恨到了极点,就道功一运,大喝道:“滚开,退远些去!”
那群武林人士见地阳子喝来,兀自惊觉,忙四散而走,转眼就散了开去。度无翼哼了一声,抬手点穴制住一人,就提了那人后领缓缓后退,只冷笑看着地阳子。那人身不能动,忙向地阳子道:“道长救我,道长救我!”
东郭泰一边持剑往昊天走去,一边嘿嘿笑道:“昊阳使者,你若把那断臂废物交予我,我就把今日怨恨全撒在那老东西一人身上,就放过了你与星痕等人,如何?这交易可划算得很!”
昊天知晓自己重伤之下定不是那东郭泰对手,就嘿嘿一笑,也学了度无翼模样,往人群里闪去。
东郭泰冷哼一声,直追过去,他可不似地阳子般心怀仁慈,却对那挡路之人同样出手。众人忙喝斥起来,东郭泰周围一时就乱了起来。
昊天见东郭泰一时被“同伴”缠住,就嘿嘿一笑,疾往远处退去。刚退了两丈,忽觉背后破风声起,急忙腾身而起,伸掌往来人拍去。那人刀身连晃,一下拍在昊天胸前。昊天吃力不住,蹬蹬后退,后退中,看向使刀大汉问道:“壮士是……”
来人却是许文算!
许文算道:“昊天,我今日只为汤勉之一人而来,你把他交给我,待我报了杀兄之仇,自然退去,不再过问你等之事!”
昊天听许文算说到对汤勉之的杀兄之恨,又运功仔细瞧了瞧许文算,一下就明了了此人身份,大笑道:“区区一个许文算也敢来寻我是非枭境的晦气,老天果然爱开玩笑!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威胁到本使头上!”
许文算闻言大怒,再不言语,提刀使出许家刀法来,就往昊天招呼而去。昊天怕再有损伤,不敢与他硬碰,连连躲闪退避。许文算却一时也拿昊天无法。
镇三山见月盈持剑拦住自己与单文龙,轻笑道:“寒月使者,你年岁不算大,尚有大好年华,何必要把自己小命搭给是非枭境呢!我暗九门可也是大好去处,对寒月使者这般高手,也是欢迎之至,寒月使者不妨考虑考虑。”
月盈偷眼见得度无翼等人自顾不暇,哪有空闲来看自己,就微微一笑,抬剑只攻向单文龙,把那镇三山撇在一边,道:“我可不敢高攀!”
单文龙见月盈攻来,不敢大意,忙使出广文剑法,急挡而去,却是挡不住,不住后退,二人转眼就离得镇三山远了。
镇三山哈哈一笑,喝了声:“拖住她!”就提气纵身往度无翼、地阳子处奔去。
镇三山见度无翼拿着个人质就让地阳子进退失据,心下冷笑,抬掌就往度无翼身前人质拍去,哪管他死活!
度无翼大惊,知晓那镇三山可不似地阳子为人,定不会顾忌他人,就抬掌一拍,把那人质拍得撞向镇三山而去,自己则疾步急退,直往江畔而去。
镇三山一掌拍在那人质胸前,就手掌抵着那人,直追往度无翼而去。
地阳子见得镇三山随手乱杀,心下大怒,想要对那镇三山出手,又怕坏了今日之事,心里思虑片晌,见得镇三山二人去得已远,忙抛开思绪,提气便追。
待追近了,地阳子见得那度无翼被镇三山厉掌拍得不住后退,只有中掌的份,哪还有还手之力!不过见那度无翼这般凶险仍顾着自家兄弟,对他也有了两分敬意,见他已难敌镇三山,就持了剑一旁看着,并不上前动手。
地阳子又瞧了片刻,见度无翼已经离死不远,就转身回去,欲去寻昊天等人。
地阳子刚走不远,却闻得一声大喝,后又传出啪啪对掌之声。地阳子惊觉不对,那声音似不是度无翼或镇三山的,急忙转头看去时,只见一人抬掌急攻镇三山,镇三山竟不敌来掌,不住后退。
地阳子一时大惊,急忙回身纵去,抬手上清剑法,一招“饮泉清节”急攻向那人。那人见剑气来到,运功抬掌一拍,轰然一响,顿被剑气击退两步。镇三山见状,急忙向地阳子身旁退去。
待走近了,地阳子细看之下,那人却是一古稀老者,江湖上却从未见闻过此人!地阳子见他又去扶住度无翼兄弟,想了想,问道:“阁下可是是非枭境之人?”
那人为度无翼略输功后,看向地阳子,讥笑道:“地阳子何时也这般下作了?”
第一百一十章 险象环生
地阳子知晓那老者指的怕是对重伤之人紧追不放,就拂尘轻扬,笑道:“这二十多年来,地阳子一直就是这么过的,阁下这一问,岂不可笑!”
老者见地阳子说二十多年来,明白定是说的上清宫之变以后,就讥讽道:“既如此,你还有脸使那上清宫武学,可知是不知羞耻的!”
地阳子回道:“这就没法子了,贫道就学了这些,总不至于自个儿站着等死吧。”说着,脸色转寒,续道:“地阳子今日就是要称称是非枭境的斤两,看看还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话一完,也不管镇三山,拂尘轻缩入袖,持剑就向那老者缓缓踏去,行进中,道元圆转,气势不断提聚攀升。
就在这时,江畔又见大队人马前来,却是是非枭境之人。
老者面对地阳子,自不敢大意,对度无翼说了:“请圣主带众人退到船上去吧!”后,就元力饱提,抬掌往地阳子纵去。度无翼忙分了一部分人先带了度千寻离开。
地阳子接不两招,哈哈大笑道:“原来是消失多年的‘桑扬掌法’,阁下是伊家之人了?”见老者并不回话,又一边出剑,一边续道:“伊家两代皆为是非枭境效力,忠心赤胆令人敬佩。现在看来,竟又是三代了,佩服啊佩服!”言虽佩服,却是讥讽伊家世代助纣为虐之意!
那老者却仍不回话,只把桑扬掌法使将出来,连连拍向地阳子。
镇三山见地阳子与那老者战得难解难分,又见度无翼引了大队人马回转去救昊天、月盈等人,两边看了看,竟不知该先对哪里出手。
片刻功夫,度无翼领着众人已走远了。镇三山见自己手无寸铁,怕对上那不明老者吃亏,就转身往度无翼急追而去。度无翼身边属下见状,忙分出十余人挡来。镇三山一战之下,惊觉尽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一时心下懊恼不已,既恼自己没带剑来,又恼自己方才没杀得度无翼。
度无翼带着众人来到方才对峙之处时,见得昊天已被那些武林中人杀得满身鲜血,脚步踉跄,发须衣袍皆红。就连带着的昏迷不醒的汤勉之亦同样身再遭创,身上鲜血却比昊天还多。度无翼见得二人衣袍鲜血直往下滴,也不知滴的是自己的血多,还是旁人的血多,一时大怒,急喝了声:“杀!”就往昊天二人处纵去。
是非枭境这群属下虽然修为不凡,但此次追来对付是非枭境的江湖人士也不乏好手,一时双方就混战在一起,竟是分不出谁强谁弱。
度无翼好不容易杀到昊天身旁,已是身上见伤,忙伸手接过昏迷的汤勉之,见月盈竟不见,心下恼怒,就问道:“月盈那贱人走哪里去了?”昊天忙道:“不太清楚,我方才似见她追赶暗九门的单文龙去了。”度无翼怒道:“这贱人真不知轻重,一个小小的单文龙值得追么?”
就在二人说话当口,许文算大刀一挥,一招“算杀抟空”,刀气疾向度无翼二人而来。度无翼、昊天忙联手挡去,却被刀气震退,昊天又是双掌见血,口角溅红。度无翼气道:“一个小小的许文算竟也能伤了我们,真正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话一完,一扯昊天,道:“我们走!”
昊天边随了度无翼疾退,边问道:“星痕呢?怎这许久不见?”度无翼应道:“这么久不出现,依他的伤势,多半被杀了!”说着,又咬牙切齿道:“今日之耻,老夫定要一一讨回!”
许文算见度无翼带了汤勉之逃走,急忙提刀追去。是非枭境属下见状,忙又分了数人来拦住。
地阳子与那老者战了一刻钟,二人功劲四散之下,四周草、树、土石早遭了大殃。
地阳子见上清剑法难占得分毫优势,剑式一变,功力一催,但见四周寒风旋起,冰冷剑风扩散开来,竟连暑气下的老者也受劲打了个哆嗦,急问道:“这是什么剑法?”
地阳子冷哼一声:“枫秋霜重!”只见道剑旋飞,顿时剑风受引,嗖嗖直射老者而去。
老者双掌印诀连出,顿使一招“纷纷扬扬”,掌气连化,疾撞霜冷剑气而去。
双劲空中交击,余劲四射,顿时两人站立之间炸起草树烂枝飞扬,尘土随劲而起,又似平分秋色之局。
地阳子腾身而起,抬手握住剑柄,左手剑指往剑身一抹,顿时四周霜寒之气加重,竟冻得身周雪花乍现。地阳子道剑一引,四周雪花疾速聚于剑尖,极速旋转之下,顿化一尺见方雪白梅颊。地阳子大喝一声:“雪冬梅寒!”功力再催之下,梅颊瞬扩展至一丈方圆,再旋转之下,竟渐渐转化血色,使人望之心颤。
老者这时已感冰风刺骨,又见地阳子招压破空而来,脸上顿现凝重之色,左脚后退一步,弓步稳定,双掌急结掌印,顿时掌风旋旋而起。老者见得地阳子梅颊转化血色,顿时左脚回收直立,双掌一合,喝道:“立身扬名!”顿时掌气浑浑然向地阳子而去。
地阳子右手略缩,虚放道剑,随后掌心抵住剑首,自半空腾身而下,道元带着道剑、血梅直撞老者掌功而去。
两招半途相会,顿时地动山摇,大地龟裂,接着一声大响,龟裂大地破散尘扬,顿时只见一巨大裂缝蜿蜒远去。
地阳子元功沛运,撞得掌气与老者不住后退,眼看血色梅颊距得老者不足一丈,地阳子右手旋指轻放,道剑顿时又带得梅颊旋如龙卷。地阳子双掌再起,顿结剑指,道功运转下,太极道印旋化而出,地阳子剑指同点阴阳鱼眼,太极图顿化一丈方圆,直合梅颊而去。太极之气归元,血梅震颤之下,阴阳二气冲天而起,梅颊瞬破老者掌气,浩荡直撞老者。
老者方才被气机震退时,为防万一,已深功沛运,勉力使出“东海扬尘”,现见得梅颊狂撞而来,忙化招挡去。此时道威裂天,梅颊破散,道印收尽雪冬梅寒剑气,合于阴阳二气,再破老者掌功,嘭一声印实老者前胸。
老者顿时受创抛飞,直撞碎远处巨树远去。地阳子嘴角溢血,后退数步,抬手吸剑入手,急追而去。
度无翼与昊天带着汤勉之摆脱许文算,刚奔出不久,只见满身鲜血的镇三山嘿嘿笑着行来,一惊之下,忙又往方才处回退而去。
镇三山纵身一追,笑道:“度无翼,我看你有多少人来给我杀!”
就在镇三山快追上度无翼等人时,只见一黑袍罩面之人极速赶来,抬掌就往镇三山攻去。度无翼、昊天见状,忙又往江边绕去。
镇三山与那罩面之人过不数招,四掌一接,两人同被震退。镇三山喝道:“经天纬地的內劲,你是儒门之人?”那人并不答话,见镇三山又欲往度无翼等追去,忙又纵身抬掌去阻。
镇三山顿时怒极而笑,道:“好好好,本督今日就来看看你这狗贼到底是经天纬地的哪位,竟来相助是非枭境。你最好是别露了身份或杀了本督,否则本督待会就回转南海情天去,我倒要看看你将来如何逃过一圣三侯六儒宗的制裁!”
镇三山又与那人过了两招,见那人竟不使经天纬地掌法,一时奇怪,又见凭掌胜他不得,就抬步一退,从地上随手拾起一把长剑,功劲一运,顿使“高阳剑法”,回身急刺罩面人而去。
镇三山剑法施展开来,顿时与方才判若两人。罩面人抵挡不住,手忙脚乱之下,被镇三山一剑从脖子前划过,顿时面罩划破口子,几缕断发飘落地上。罩面人大惊,急施展儒风步影退远。
镇三山现在见得儒风步影,心里更加笃定,上前拾起断发定眼一瞧,竟是白发!就嘿嘿一笑,起身急追退走的罩面人而去,一边追,一边高声道:“赵昂,是你个狗贼么?你可别告诉本督你是儒圣太史公!”
镇三山追了片刻,儒风步影精妙非凡,竟渐渐被罩面人拉开了距离,再加之黑夜视野受限,不多时就失了罩面人踪迹。
镇三山见追下去也没有什么用了,就往回转,仔细辨别路径,往地阳子与那老者方才战处寻去。不一会,镇三山来到二人大战之处,见那满目疮痍,哪里还有人影!镇三山又略寻了寻,见得那碎树、断枝、血迹方向,忙又仔细的查看跟了去。
地阳子追着老者奔走多时,渐渐来到上游江畔,见得远处江上风灯微亮,定睛一望,竟有两条大船停泊江上,那风灯自是桅杆上挂的。地阳子见那老者似奔向大船而去,想那定是是非枭境之舟了,就直往那大船处奔去。
待走近了,见那舟上之人下来挡在老者身前,地阳子暗道:“果然是是非枭境的!”就嘿嘿一笑,持剑往那老者立身处纵去。待离得只三四丈时,地阳子提气一个横移,竟偏向一边,道功一运,就使了三清子午剑法——未申酉戌,剑气顿时排浪震空往一大船电闪而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地阳道威
那老者没想到地阳子竟会剑击舟楫,断吾退路,欲阻已来不及,一时大惊,就喝道:“狗贼敢尔!”
老者话音一落,只闻轰隆巨响,铁皮环身的巨舟也难承三清子午剑法剑威,顿时破碎四散。舟上之人躲闪不及,同样破碎四散。顿时碎袍、碎肉、碎木漫天,直往江里抛洒而去,江水瞬间染红。
老者看得目眦尽裂,随手抓过一属下,喝问道:“圣傅在船上吗?”那人怕老者心急杀人,忙道:“圣傅在另一船上!”老者闻言,惊气暗舒,见地阳子剑式又起,哪还敢再任地阳子折腾下去,忙提气抬掌往地阳子攻去,务要阻他再毁船。
地阳子见得老者奔来,道剑一摆,哈哈笑道:“老家伙,不躲了么?”老者怒道:“地阳子,你三番两次与我是非枭境作对,我是非枭境日后定不会轻饶你!”
地阳子轻笑道:“阁下如此说来可就不对了,贫道可从未想过与你是非枭境为敌!”老者喝道:“那你今日是什么意思?你当老夫糊涂了吗?”
地阳子应道:“此事说来话就长了!前一阵我本想与你是非枭境的高手切磋切磋,习武之人嘛,难免见猎心喜,何况是是非枭境的绝顶高手,你说是不是?本来贫道与圣师比的好好的,你们圣主偏要来以二对一,如此贫道就非常不痛快了,直到今日仍不痛快,所以就想哪天找回个场子来。正好今日机会难得,贫道就勉为其难运动运动,阁下又何必生气呢!”
地阳子这番话,其实不过是为了撇清与南海情天的关系,让是非枭境之人不要联想去,否则如此良机,又何必长篇大论的与老者说闲话。
地阳子解说一完,再不多言,提剑直向老者攻去。老者虽功力与地阳子相当,可方才之伤比地阳子重许多,再加之地阳子剑法多有精妙之处,过不十数招,渐感不敌。四周是非枭境下属见状,纷纷赶来助阵。
地阳子见来人众多,不想与他们做无谓纠缠,就旋身腾起,半空一招雨夏潇潇,剑气纷扬而下,直向是非枭境众人而去。
那老者抬掌化解剑气之时,见得众属下多有抵挡不住受创而伤者,担心伤亡过重,待会有起事来缺乏应对之人,又见他们在地阳子剑下帮不了自己几分忙,就急喝道:“退远些,你们插不上手,别无谓送死!”
地阳子见是非枭境属下或伤创而退,或自退,就腾身持剑又刺老者而去。老者刚化解完雨夏潇潇剑气,抬掌急挡时,哪里挡得住,只不住后退。又过了几招,地阳子劲道一吐,剑气纵横而去。老者一个不慎,又被地阳子气劲震飞远去。
地阳子哈哈大笑道:“小心啦,贫道又要毁船了!”话一完,地阳子道剑虚晃如风,道元滕然而起,扬手一摆,又是三清子午剑法——午未申酉,剑气破空直往剩下大船而去。
老者在听得地阳子扬言毁船时,早纵身立于地阳子与大船之间,见地阳子雄雄剑招运起,哪敢让他再毁了船去,到时既断了退路,又怕船上的度千寻赔命,忙把桑扬掌法强招施展而出,一招“斗志昂扬”浩然迎去。两招强撞之下,老者抵挡不住,直往江里退去。
地阳子嘿嘿一笑,抬剑又是午未申酉,仍是相同招式又往大船击去。老者站在大江浅水里,见那地阳子只不断往大船攻去,心下怒火再难压制,仰天狂吼一声,抬掌一招“东海扬尘”,顿时击起万丈波涛,漩涡千化直撞剑气。
两招又轰然炸响时,老者再不顾忌伤也未伤、重也不重,只凭藉了胸中怒火,吼声如雷,抬掌强往地阳子不断击去。一时岸边如遇山崩海啸,气劲击得沙、水腾飞起伏不断。地阳子见那老者疯狂之态,只把道剑使得密不透风,全取守势,并不与他强碰。
二人又周旋了片刻,地阳子见得度无翼、昊天等人亦自远处赶了来,再不拖延,道剑旋劲而起,再使三清子午剑法——未申酉戌,三清道招破开老者掌力,老者顿时又再受创而退。
地阳子虽见老者被击退,料想一时半刻也拿不下他,就施展轻功,脚步一转,一招“月明风清”,上清剑式直向度无翼等人而去。
度无翼等人已将近气空力尽,哪还挡得了地阳子上清剑法;而老者隔得太远,亦有心无力;其余是非枭境下属,出手不过徒送性命罢了。
正在此危急时刻,突然江侧窜出一黑袍罩面之人,元功饱提,抬掌往剑气横切而去,轰然一声,却是刚好拦下剑气。剑气道威强悍,来人顿时双掌见血,不住后退,却终是救得度无翼等人性命。老者见状,忙疾奔到罩面人身旁,联手挡在度无翼等人之前,急道:“圣主,待会若有机会,你们就迅速上船往江北而去!”度无翼点头道:“你们小心,地阳子修为超凡!”
地阳子见大好机会竟被黑袍人破坏,一时恼怒,又见他与老者会合一处,自也不敢等闲视之,就把道剑剑尖向下,连人带剑从半空稳落地上,抬手轻按剑首,一时剑意昂然而起。
度无翼对地阳子惊天剑式记忆犹新,现见得地阳子剑华又现,一边急喝道:“小心!”一边强忍了重伤力尽疲躯,勉强运起元功,“明王开宗”荡然而现。老者与罩面人早被地阳子剑意震慑,又有度无翼提醒,自不敢大意。老者招使“耀武扬威”;罩面人掌现“朝章国典”,却是经天纬地“无上文典”掌法!
地阳子见罩面人竟起的是经天纬地掌法,脸色一时霜寒,只把冷目瞧向罩面人,大喝一声,剑意勃然而发,剑芒沛然而出,光耀夜空。度无翼三人同受震慑,竟是同时招出,疾奔地阳子而去。
地阳子冷哼一声,人剑如一,破天剑威狂啸而去。四式相对,顿时浪翻沙扬,一时沙水交错,漫天而起。地阳子张嘴吐血,嘭一声被气劲震得翻腾而退,只顷刻,已是满身尘沙,江水热血溅湿道袍。
度无翼再也承受不住,顿时撞得昊天与昏迷的汤勉之抛落江畔。昊天被气劲震身,竟与度无翼一同昏迷过去,三人顿时倒落一处。
老者与罩面人同被震飞呕血,摔落在地时,剑气走窜间,竟是筋伤脉损,浑身颤抖不已,一时难以起身!
是非枭境下属见地阳子震抛滚地后翻,暗叫好机会,忙持兵自岸旁半围地阳子杀来。
地阳子拄剑起身,剑指一抹,剑光闪耀间,“黄尘清水”扫向众人而去。上清剑法到处,血肉横飞,是非枭境之人死伤惨重,余下之人胆战心惊,忙四散而逃。
地阳子运招过急,又咳出血水来,略一调息后,道身踏步而行,寒目只盯着黑袍罩面之人威威而去,道:“你出身儒门,不思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竟与是非枭境蛇鼠一窝。贫道今日要代圣侯清理门户,取你狗头献于经天纬地贤圣祠,以告慰儒圣先贤在天之灵!”
罩面人见地阳子直盯自己而来,又听得地阳子话语,吓得肝胆俱裂,强忍了伤痛,忙连滚带爬往远处逃去。
地阳子见罩面人奔逃,大喝道:“贼子,走得了吗?”话一完,抬剑就是阳春三月,剑气急点而去,待到了罩面人背后,点化万千,剑芒直击罩面人后背而去。罩面人抵挡不住,后背顿时鲜血飞洒,同时口吐鲜血,忙借气劲又拼命往前奔逃。
是非枭境老者见地阳子舍了众人只追黑袍人而去,忙提了昏迷的度无翼三人急急奔向大船,人尚未到,就急喝开船。其余是非枭境下属见状,忙也扶伤带亡,争先恐后的往大船奔去。
罩面人奔逃片刻,见难于摆脱地阳子,略一咬牙,转身就往江里纵去,只闻得扑通一声,水花溅起,竟顷刻就失了罩面人踪迹。
地阳子大怒,就腾空而起,只把上清剑法施展开来,剑气往江中乱击而去。过了多时,江中只见得血红淡去,却再也没有罩面人行迹。
地阳子见再难寻得,就回落地上,自语道:“是赵昂么?”一时又想起是非枭境之人,心里顿时懊恼不已,暗叹自己气怒之下顾此失彼,忙又往是非枭境泊船处狂奔回去。待回转一望,哪里还有大船身影,只见得一点灯光远远而去,渐渐隐没不见。
地阳子瞧着茫茫江水,又见四周渺无人迹,只自己一人孤立夜下,想那南海情天儒道集聚,现定闹热非凡,霎时只觉空茫,一时悲从中来。想起昔日儒道同袍,如今却形同陌路,自己只孤身一人,在这无情的江湖飘飘荡荡;又想起命丧自己剑下的恩师,想起恨己入骨的师弟师妹,顿时跪倒岸边,流下泪来。伤势过重引得神思恍惚,再加之方才喝斥黑袍人之语又勾起弑师一刻,只觉自己罪孽深重,顿感了无生趣,仰天一唤:“师父!”就把剑往脖子上抹去。剑刃沾喉冰凉,地阳子瞬间回过神来,心下一惊,疾把道剑往外一摆,脖子却已划出了一道血线。
第一百一十二章 狼狈为奸
地阳子伸手颈脖处一擦,抬手眼前一瞧,只见刺目猩红,忙摇头道:“我还不能死,我还不能死!”又跪了一会儿,地阳子收剑入鞘,拂尘入手搭于肩头,就在岸边打坐调息起来。
镇三山寻了多时方到了地阳子与是非枭境大战的江畔附近,运功极目一望,见只一人坐于岸边,似是地阳子。正在镇三山不知该不该上前时,忽闻得背后不远处传来极轻脚步声,就循声悄悄掩了过去,却是那东郭泰找寻了过来。
东郭泰见有人,先是一惊,待看清是镇三山时,正要说话,见镇三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就挨了过去,低声问道:“镇门主,怎么了?”镇三山叹道:“是非枭境似是走脱了!”东郭泰道:“怎么会?那是非枭境就凭一个月盈,怎么可能护得住众人?何况我见到那月盈追单先生去了,镇门主与地阳子竟也不能得手么?”
镇三山道:“我们低估了是非枭境,方才又来了一个高手,本督无剑竟抵挡不住。待地阳子与那高手纠缠,我刚要得手时,又来了一个儒门之人坏事,真是可恶至极!”
东郭泰惊道:“什么?镇门主也遇上儒门之人了?”见镇三山不解瞧来,续道:“那昊天伤势不轻,竟连许文算也不惧他,更何况我!眼看就要宰了昊天与汤勉之那两个贼子,却忽然窜出一个黑袍之人向我们攻来,交手之下,竟使得是经天纬地的心法、掌功。只恨在下修为浅薄,不是那人对手,只好乘机遁走。待我再返回时,众人已三三两两散去,一问之下,原来是非枭境重要人物已撤走,下面属下见状,也乘机抽身退走,众人寻不得是非枭境踪迹,就散了。我不死心,只随着大战痕迹不住寻找,就寻来了此地!”
镇三山问道:“东郭掌门,你可看清了那儒门之人是谁?”东郭泰摇头道:“我不是他对手,哪能看清!不过依他修为,怕是三侯六儒宗那个层次的,这人也太多了些,猜也无从猜去!”
镇三山摇头轻笑道:“那也未必!我削了那匹夫几缕毛发下来,却是白的!”东郭泰急问道:“镇门主看清了?”镇三山并不回话,却问道:“东郭掌门自北边来,可知晓那计策衍头发白了么?”见东郭泰说:“并未白。”就续道:“如此说来,经天纬地白发之人就只得太史公与赵昂两人了!若是太史公,我想东郭掌门自也清楚,就算我俩能侥幸活命,怕也难在此闲聊了。如此,岂不就明了了!”
东郭泰咬牙道:“怕就是赵昂那匹夫了!真是可恶,竟敢坏我等大事!”镇三山轻哼道:“那匹夫倒也用不着我们亲自动手,只要把今晚之事放出风去,嘿嘿……自有那老东西受的。”东郭泰点头道:“我也做此想!”
镇三山顿了顿,就瞧着东郭泰随意问道:“东郭掌门,你可惧怕道门?”东郭泰听得镇三山突然把话转到道门身上,先是一愣,不知镇三山为何跳跃得如此出人意表,也不知他此问何意,就答道:“我与道门并无瓜葛,谈不上怕不怕的。”
镇三山暗想:“你个老狐狸,竟不似传说中的祖先蠢笨!”就轻笑道:“若是二十多年前的道门嘛,别说我等,就是那经天纬地也要绕着走。现在嘛,嘿,可不大上得了台面了!”东郭泰摇头道:“也不能这么说!那太清宫并无损伤,反正我燕山派是不敢惹的。若算了书寒、水阳子她们背后的南海情天、秦王、魏王等势力,嘿嘿……”说着,就深看了镇三山一眼。
镇三山见绕下去也绕不出个结果来,就直截了当道:“书寒、水阳子她们自然不一样,若是那飘萍无依的地阳子呢?”东郭泰惊道:“镇门主,你什么意思?”
镇三山道:“地阳子与是非枭境连番大战,尤其是最后来的那绝顶高手,地阳子与他过招,绝难全身而退!再加上方才我偷偷瞧了瞧,既然是非枭境之人顺利逃脱了,就说明地阳子没留下半个人,如此就更说明问题了。那地阳子似在疗伤,我看机会真正难得,所以方才才问东郭掌门惧不惧道门。”
东郭泰道:“可那地阳子也活得好好的,是非枭境加上后来的高手,同样也没有拿下地阳子,不是吗?镇门主,我们与地阳子无冤无仇,再加上他修为高深,何必去惹他!”
镇三山道:“暗九门与断剑山庄为势力范围常有争斗,按理说以我暗九门实力,怎也不用惧怕一个断剑山庄,可那断剑山庄却偏偏有个地阳子,叫暗九门吃了不少大亏。那地阳子常言段公明修为与他相当,我看段公明却是差了地阳子不少。若非地阳子,本督早踏平断剑山庄,将那两江尽入吾手。”
东郭泰摇头道:“我看还是算了!病猫尚有五指四趾,更何况偌大一个是非枭境,竟被地阳子一人杀得丢盔弃甲、狼狈逃窜,惶惶如丧家之犬,如此宏威,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镇三山轻笑道:“借用一句话,这世上哪有谈不妥的买卖,只看东郭掌门有没有想要的!”
东郭泰思虑了多时,方道:“听闻暗九门有一座藏魂轮,不知是否却有其事?”镇三山笑道:“没想到东郭掌门竟也对此传说有兴趣,本督查看多时,可也看不出那巴掌大的小小魂轮有什么了不得的。”
东郭泰道:“我听闻神州有四座冥轮,名曰:‘天魂轮、地魂轮、人魂轮、藏魂轮。’若得齐了四冥轮,可知天地间一大秘密。我对这些奇闻怪谈感兴趣得紧,不知镇门主是否可以割爱?”
镇三山想了想,点头道:“本督对这些虚无缥缈的传说没什么兴趣,那藏魂轮也是先严偶然间得来,我只不过兴起时偶尔看一看。若东郭掌门能尽心与我一同对付那地阳子,无论成与不成,东郭掌门北归时,就来我暗九门取吧。”
东郭泰闻言大喜,一揖道:“那就先谢过镇门主了!”镇三山点头道:“那就随我过去吧。”
地阳子正调息到要紧时刻,忽觉背后风声轻起,剑气破空而来,忙把左手向后一扬,拂尘脱手往剑气迎去,同时起身一纵,横开两丈,持剑一看,竟是镇三山与东郭泰来到。
地阳子见二人同来,再加之方才暗袭行为,就冷哼一声,话也不说,抬剑就是阳春三月,一前一后直向镇三山、东郭泰二人击去。
镇三山见地阳子剑法展开,一边运剑起招,一边看着道袍带血的地阳子,笑道:“道长,你若离了断剑山庄,我们也可交个朋友。”话刚完,见得阳春三月疾速而来,哈哈一笑,抬剑就往一点剑气迎去。
镇三山功力深厚,加之方才争斗并无损伤,又有长剑在手,地阳子伤重之下,阳春三月竟被镇三山一剑挡下。镇三山剑尖击破剑气,只是身子略震,尽显轻松之态。镇三山见地阳子果是剑威大减,就朗声道:“东郭掌门,如何,本督就说道长追杀是非枭境那是尽心竭力,现在瞧来,可还有疑问?”
东郭泰见镇三山轻易挡下地阳子剑招,一时心下大定,又听得镇三山话语,就哈哈一笑,忙也学了镇三山方才手法,施展出燕山剑法,一剑往阳春三月击去。
谁知东郭泰剑尚未至,阳春三月竟已扬撒开来,顿时剑气绕着东郭泰周身旋转而起。
东郭泰心下大惊,想:“同一招式,竟能千变万化么?地阳子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思虑间,忙把长剑扬起,剑光闪耀间,护住周身四处。只闻得锵锵声起,却只有极少数剑气突破了东郭泰防护。东郭泰只是受了些皮外之伤,顿时完全放下心来。
镇三山在东郭泰化解剑气时,想那地阳子真元已弱,嘿嘿一笑,早纵身往地阳子而去。地阳子见状,抬手一吸拂尘,急急而退。镇三山见地阳子身法不凡,不想与他追逐周旋下去,就定下身形,抬手剑起,“暗藏杀机”招出,剑气直往地阳子击去。
地阳子左手拂尘轻扬,道功圆转,一招“旋转乾坤”,带起劲气不住重重狂旋迎向那剑气。拂尘卷风层层叠叠消磨之下,镇三山剑气早弱,地阳子后退两步,道剑一击,顿时化解镇三山剑招。
镇三山见状,啧啧叹道:“地阳子也取巧挡招了么?方才惊天之威哪里去了?”
地阳子拂尘一摆,道剑斜指,喝道:“镇三山,你想见识贫道之威,贫道今晚就成全了你!”
这时,东郭泰也奔了过来,二人见那地阳子色厉内荏之态,顿觉好笑。
地阳子再不管二人,道元反观内照,拂尘脱手飞临头顶上,顿时旋化太极图出;同时道剑功走同起,剑尖入地,太极道印又从脚底旋转而起。一时二图遥相呼应,道气穿梭不息。
东郭泰见地阳子道元雄浑而起,又见那镇三山已剑招扬起应对,心道不能让地阳子行功圆满,就单人持剑往地阳子纵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恨伤往事
东郭泰奔到地阳子身前时,嘿嘿一笑,就腾身而去,一剑往地阳子头顶拂尘、道印击去。谁知剑刚触及道印,太极图震颤之下,冲天道威扬起,反震之力竟把东郭泰震飞远去。东郭泰大意之下,顿时受伤。
地阳子受东郭泰剑击,亦非轻易,顿时内息震荡,道印一时不稳。地阳子忙正心定神,元功再提,上下道印顿时合二为一,旋如狂风。地阳子右手再放,双手平扬,道剑腾起间,再由上而下自道印中心穿过,顿插立在地。道印受气机牵引,刹那合于剑身,一时道印忽化万千,以道剑为中心上下穿梭不已,顿时气贯牛斗,剑压天地。地阳子心中念道:“三清子午剑法——申酉戌亥!”随后右手剑指一点剑首,道印夹带剑气瞬斩向镇三山。
镇三山狂吼一声,双手持定长剑,“暗无天日”之招往迎三清剑式,两招激荡下,顿时漫天剑气四散而出。东郭泰被剑意剑气临身,忙运功持剑化解,衣袍碎布飘飞下,直退出十数丈方才抵挡下来,脸上早带血痕,持剑右手颤抖不已。
镇三山被剑气入身,顿时筋脉俱创,五内受伤,震飞在地,不断咳出血来。东郭泰稳下身形时,见得地阳子被震飞在地,一时起身不得,心下冷哼,就忍了伤痛,纵身而起,一招“狼烟大话”瞬击而去。
眼看地阳子怕是要命丧剑下,就在此危急时刻,只闻一声娇喝,一招“镜花水月”长击而来,霎时挡下东郭泰利招。随后来人疾疾奔向东郭泰方向,喝道:“镇三山、东郭泰狗贼,竟敢与我是非枭境为敌,今日就是尔等死期。”来人竟是月盈!
其实那月盈一直未曾走远,一路尾随瞧着众人战况,方才是非枭境那般危境竟自不顾,现在却来助地阳子。
东郭泰见竟是月盈坏事,气道:“寒月使者,那地阳子才是祸首,你不去杀他,竟来为难我等,真是可笑至极!”月盈望了身后已起身的地阳子一眼,哼道:“地阳子与镇三山那两个贼子伤重,等下再慢慢解决;你个老贼却是有能力逃走的,当然要放在首位。”话一完,就旋风一般向东郭泰飘去,施展出月隐剑法,唰唰连刺。
东郭泰一边抬剑连挡,一边喝道:“真是个坏事的贱人!”月盈闻言怒道:“真是个无耻的老狗!”说着,剑招更见凌厉,只杀得东郭泰不住后退。
地阳子起身后,强撑了伤体,就冷眼向镇三山走去。镇三山伤势也不比地阳子轻多少,见地阳子竟似仍有余力,一时惊惧,忙往东郭泰靠了过去。
地阳子见镇三山二人渐渐靠近了,就喝道:“寒月使者,让开!”月盈闻言皱了皱眉,转头见得地阳子脸色不善,再加之自己腹伤仍未好全,也不想做无谓之争,就退在了一旁。
地阳子看向镇三山二人,道:“贫道再出一剑,若你们挡下了,贫道今日就饶你们狗命,自不阻拦你们离去;若你们接不下,可就不要来怪贫道心狠手辣了。”话一完,地阳子道剑剑式又起,顿时阴寒剑风入骨,正似枫秋霜重。
剑风扑面,镇三山顿感难以招架,又见地阳子道威浑雄,一时心虚,急扯东郭泰,道:“走!”东郭泰早惧怕了地阳子,见镇三山叫退,如此正合了心意,忙随声而走,急急奔逃远去。
镇三山、东郭泰离开不久,地阳子一口鲜血喷出,忙将道剑拄地方稳住身形。
月盈见地阳子竟虚弱至此,收剑冷笑道:“地阳子,你上次也是这般么?这唬人的功夫,真是不简单呐!”地阳子冷脸回道:“贫道的伤就算再重些,要杀一两个像你这样的高手也容易得很!”
月盈并不理会地阳子话中之意,只道:“上次你饶我性命,这次我放你逃生,大家两不相欠了。”话一完,就地坐下,就那么看着地阳子。
地阳子冷哼一声,收剑坐下,一边小心提防着月盈,一边暗自调息起来。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地阳子伤势好转,就睁眼看着月盈,道:“还不滚,嫌命长么?”月盈气道:“这次该滚的可不是我,你怎么不滚?自以为多么了不起么?是非枭境一群残兵败将,你竟然半个也留不下,丢人是不丢?”
地阳子轻笑道:“原来你竟盼着是非枭境死人,果然是嫌命长!”月盈回道:“与你有何相干!”地阳子想了想,问道:“寒月使者,那会桑扬掌法之人叫什么名字,是伊家的人吗?在是非枭境是什么身份?”月盈惊呼道:“你说什么?”
见地阳子只看着自己,又念叨了几遍桑扬掌法,摇头道:“我不知道!我见过的伊家之人,还没有非常厉害的后辈,怕是没资格参与这种行动的。”说着,就瞧着地阳子问道:“你遇上了?他修为如何?”地阳子并不接话,转而问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月盈知晓地阳子问的是到此处,答道:“我追了单文龙之后,回过头来寻了多时方寻得此地。我到时,只见得一艘大船远去,然后就见你过来了,我就躲了起来。”在说到“躲了起来”时,俏脸一红,暗想:“真是丢人,这话我怎也说出来了!”
地阳子也不在意月盈说的躲不躲,奇道:“你们是非枭境泊船在此,你竟不知晓?”月盈又惊道:“你说什么?”说完,脸色一暗,又见怒气。
地阳子见得月盈反应,不似假装出来的,就叹气道:“看来你知晓的着实有限,怕与令师差不多。”月盈惊问道:“你识得家师?”地阳子摇头道:“我不识得!不过……令师辞逝时,家师就在身旁。令师辞世前,曾对家师说过一些话,最后说:‘是非枭境从来就没有把她当作自己人。’”
月盈闻言脸色一变,拔剑指向地阳子,喝道:“家师都说了什么话?”地阳子见了月盈神色,叹气道:“看来你猜到了!”
月盈见地阳子说“看来你猜到了”,长剑叮一声掉落地上,眼泪滚滚而下。片刻后,月盈跪于地上,大哭道:“是那贱人把我带去是非枭境的,是那贱人把我带去是非枭境的,都是她害了我,都是她害了我!”
地阳子见得月盈反应,暗自叹息,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本来她辱骂师尊,原该好好教训一番;可她亦因师尊陷入泥潭,却又令人同情。
月盈哭了一会儿,自伸袖擦了眼泪,看向地阳子喝道:“你若把今日之事和那些丑事说了出去,天涯海角,我定要宰了你!”见地阳子并不回话,知晓他修为高出自己不少,自不会惧怕自己,就恨恨道:“你个牛鼻子,走着瞧!”
又过了片刻,月盈想起方才问地阳子那会桑扬掌法之人之事,地阳子尚未回答,就又问了一遍。
地阳子答道:“你们是非枭境除了度无翼,怕都不是我对手!”见月盈嗔怪瞪来,竟有小女儿之态,忙转眼瞧向他处,续道:“那人修为在汤勉之之上!”月盈闻言心道:“看来当是太宰了!”就道:“下午武场之上,我见度无翼吩咐下属去知会人来接应,我原以为是段公明、魏东甫之流,所以并未放在心上,未曾想竟是自己人,可笑啊可笑!”说到最后,竟是自嘲起来。
地阳子见月盈似众多事情皆被蒙在鼓里,并不得是非枭境信任,再加上那些事情,如此还有何必要再待下去,就道:“寒月使者,我看你不如乘此机会就离开了罢。”
月盈哼道:“就此离开,说的倒轻巧,是非枭境势力如此庞大,我能躲几天?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五年?迟早要被找了出来!再说,若要躲躲藏藏的活下去,我还不如自己抹了脖子痛快些!就算要活,我也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活,绝不做那缩头乌龟!”说着,又对地阳子喝道:“谁叫你个牛鼻子方才不把那些贼子杀个干净!”
就在此时,地阳子二人闻得马蹄、人声,急忙聚功望去时,竟见火把延似长龙,大队官兵奔驰而来,忙往一旁远处退了去。
二人走远后,地阳子叹息道:“随你选择吧!”话一完,就往南海情天方向而去。月盈忙叫住地阳子,问道:“牛鼻子,你还能回道门去么?”地阳子摇头道:“回不去了,我也没脸回去!”月盈又问道:“若立下大功呢?”地阳子喝道:“寒月使者,什么功劳能抵消弑师重罪,你告诉我!没有,至少在地阳子心里没有!”说完,就不再理会月盈,转身疾奔而走。
月盈恨恨道:“你个牛鼻子吼什么吼,我去寻那臭小子就是,谁稀罕你!”自语完,亦往南海情天方向行去。
那群官兵在江畔附近及四周搜寻多时,除了打斗痕迹以及尸体之外,并无半点收获,为首者叹道:“竟来迟了!”身旁一将官问道:“骆将军,那现在该怎么办?我们已派人去知会了殿下,说有了是非枭境行迹,现在却连半个人影也没寻得,殿下那里,我们如何交代?”
为首者正是江南路安抚使骆平川!
第一百一十四章 情同手足
骆平川见劳师动众却毫无所获,心里早有些不自在,又对那将官私下行为有些不满,就喝道:“谁叫你冒冒失失、心急领功,也不思量思量就急把消息报了上去!你也不想想,那些都是罕见的高手,瞬间就能远遁,我们的探马是什么水准,这一来一回得多少时间,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见那将官吓得脸也绿了,续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这些事殿下比咱们清楚,要不了你的狗命!本帅只是希望你以后做事多过过脑子,别惹出什么事来让我难做。”那将官忙唯唯诺诺应了。
南海情天宾客散后,儒道与朝廷要员齐聚后院,又摆了几桌吃酒,卫尘泱、卫子师又按礼重新为卫情天拜祝了。卫情天一手扶起一人,笑道:“我就说大家随便聚聚就好了嘛,看看,可苦了尘儿,却行了两遍礼。”
帝九诏应道:“卫师叔担待些罢,师父与众师叔的意思,也是想南海情天热闹热闹,我们可不敢不依。尘泱皮糙肉厚,再来十次、百次亦无妨,就怕小妹累着了。”卫子师嗔道:“四哥,总归什么事儿你都能牵扯上我来取笑。”
帝九诏忙摆手道:“不敢,不敢!”说着,就端了酒杯起身,道:“来,大家共饮一杯,祝卫师叔福寿绵长、松柏长青!”说罢,就对卫情天一揖。众人亦齐声贺来,就同饮了一杯。院里一时欢声笑语,直到亥子之交,仍未散去。
就在此时,忽闻得院外破风声响,众人一惊,卫尘泱身形一晃,已到了院外,抬眼一看,竟是地阳子来到!
卫尘泱转身看了看后面,见无人跟来,就大声道:“没事,大家继续吧。”说完,就看向满身是血的地阳子,心下一惊,忙轻声问道:“师兄,你这是……”地阳子道:“放心吧,没事!是非枭境又出来一个使桑扬掌法的高手,修为在汤勉之之上,我来知会一声。”
卫尘泱惊道:“师兄寻是非枭境之人去了?”说着,就抬步上前,抓住地阳子手运气一探,急道:“师兄,怎伤得这般重,去我院里歇一歇吧!”地阳子摇头道:“不用了,现在南海情天人多嘴杂,一不小心,就会为你们带来麻烦!”
卫尘泱又劝了几句,见地阳子总不愿意,就拉了他到附近隐蔽处,运功为地阳子调息起来。过了片刻,卫尘泱闻得水阳子问道:“尘泱,你到哪里去了?怎还不回来?等你拼酒呢!”就应道:“师姐,我巡查一下,马上就回来,你先进去吧。”
地阳子听得水阳子应声退回院子去后,就道:“好了,尘泱,你去与大家乐吧,我已经没事了。”卫尘泱道:“师兄,就歇息一夜吧,你这般伤势,如何叫人放心!”地阳子摇头道:“没关系,已经好多了。我就在附近,若有事时,再来寻你。你还住那个院子吧?”见卫尘泱点头,就起身道:“是非枭境短时间内不用放在心上了,让大家放心吧,我走了!”话一完,就施展轻功疾速离去。
卫尘泱望着地阳子离去背影,暗叹口气,就回转了院里。
展平见卫尘泱神色不对,问道:“尘泱,怎么了?是谁?”卫尘泱看了众人一眼,回道:“一个朋友,他来传句话,说是非枭境又出现一个高手,修为胜过汤勉之,使得是桑扬掌法。”
水阳子问道:“尘泱,是什么朋友,竟能寻到这里来?”
卫尘泱回道:“早年认识的,算不得什么好人,可不敢介绍出来。”见帝九诏瞧来,就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帝九诏一愣,思虑了片刻,就看着卫尘泱,抬手向地指了指。卫尘泱明了帝九诏之意,就又点了点头。
尚书台问道:“桑扬掌法,是姓伊吗?”卫尘泱答道:“不知道名姓!不过按伊家规矩,应该是错不了。”卫情天接道:“度千寻,再加个会桑扬掌法的高手,看来差不多了!”说着,就瞧向萧子申,含笑点了点头,以示感谢他带来的消息。萧子申不知卫情天是何意,只是傻笑应着。
帝九诏瞧了瞧众人,就起身把耆姥、展平、尚书台、易司礼、卫情天、妙品、书寒这些长辈单独请进了屋里议事。
水阳子望着关上的厅门,道:“不知道这些老家伙又要商量什么大事。”卫尘泱应道:“管他呢,反正咱们听命就是了。”水阳子点头道:“说得也是!只是没想到是非枭境竟是这般实力,真是令人惊异啊。”
曹少游笑道:“道长,再有实力又怎样,遇上咱们,还不是只有落荒而逃的份。”水阳子笑道:“与你有什么关系,也不见你上场。”来虚子道:“师姐,也不能这么说,尘泱师弟可是咱们的代表,就当咱们自己练手了吧。待我回去了,就给同门吹嘘说:‘度无翼那贼子败在了咱们同辈手上。’羞也羞死他!”
曹少游拍了拍来虚子肩头,道:“虽然尘泱是以儒门身份出战,但看在大家同气连枝的份上,就分些功劳与你们吧。”晜虚子接道:“少游兄,尘泱师弟可是算做道门的,你可别弄混了。”曹少游气道:“你个小牛鼻子偏要来煞风景!”晜虚子哈哈笑应道:“你个小书童也不遑多让嘛!”
曹少游抬掌一拍,随手提起酒坛,道:“来来来,你个小子敢顶嘴,真是反了天了,今天非把你个小牛鼻子灌倒不可。”来虚子起身道:“比就比,谁怕谁!”
曹少游见来虚子、晜虚子同来,就把一旁的荣世谨拉了过来,轻笑道:“比人多么?”话一出口,竟见水阳子、风阳子也站了过来。水阳子笑道:“少游小子,敢来挑衅道门,你小子真是活腻了。”
曹少游见水阳子等人也来了,就后退了两步,瞧向泪千行道:“师妹,你也不帮帮忙!”泪千行见大家玩闹起来,也不好不凑了热闹,就上前去了。
卫尘泱见泪千行向自己瞧来,暗叹了口气,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不应她,就上前道:“儒门人少,可有些不公平,算我一个吧。”来虚子一把把卫尘泱拉了过去,笑道:“师弟,才说了你是道门的,竟就要做叛徒么?”曹少游大是不依,就来争抢,一时酒没喝得一口,竟就先打闹了起来。
萧子申看着欢笑嬉闹的众人,就瞧向卫子师道:“子师姑娘,真羡慕你们!”卫子师虽知萧子申只是感慨而已,可也觉他孤身在此,如今见众人和乐,怕是有些伤情,想了想,就扯了萧子申衣袖,把他拉了过去,道:“萧大哥也是道门的,可别忘了!”卫尘泱点头接道:“不错,萧兄弟虽尚未正式入门,但已得了殿下认可!”
水阳子等明白,今日能聚在此的,都是自家之人,自也不客气。晜虚子过来捶了萧子申一拳,笑道:“好小子,既是道门之人,也不主动来帮衬,还要等我们请你么?识趣的就自罚一杯。”说着,就把酒坛提了放到萧子申面前。众人亦跟着起哄。
萧子申见众人不把自己当外人,又以诚相待,感动之下,顿时就抱了酒坛大饮了几口,看得众人不住喝彩。
来虚子道:“曹大将军,看到没,咱道门兄弟就是不一样。哪像你个破书童,提着酒坛跑了半天也不见喝一口。”曹少游应道:“是是是,算我不对!现在你们道门人多得太过分了,就把尘泱还回来吧。”水阳子道:“话得说清楚,是借,不是还,可别糊涂了。”
曹少游忙一把将卫尘泱拉了过去,道:“管你借还是还,反正现在归我们了。”说着,众人就把酒坛摆了一桌、大碗摆了一桌,就那么海拼了起来。
待帝九诏等人出来后,众人又去把那些长辈一股脑儿拉了胡闹。展平等因大喜日子,又见众人欢喜,也就随了胡闹一番。后来赵功朔、钱承宗、孙侍明、李常彦、小晚等人也加了进来,大家直闹到四更时才散去。
萧子申摇摇晃晃的向外边客房处行去,向送他出来的小晚问道:“小晚姐姐,怎不请佛门之人,没做斋菜么?”小晚见四下无人,就拉住萧子申,低声道:“那不一样!儒道才是真正的好兄弟、一家人,佛门只不过是好朋友,这中间是有差别的。就像那离经之事,白马寺就不买殿下的面子,你明白了么?”
萧子申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记下了。小晚姐姐,你回去休息了吧,我自己能回去。”小晚哼道:“没想到你这醉鬼酒量还不错。不过你可记仔细了,在外面可别胡乱饮醉。”萧子申点头道:“我知晓!我出来这么久了,就今天喝得多。”小晚点头道:“那你自己慢慢回去吧,我就不跟你去了,我还要照顾小姐呢。”
小晚离去后,萧子申到湖边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待清醒了些,方慢慢往客房行去。
萧子申快到客房时,竟见武月苓含笑往自己行来,一时大为不解,就那么站在哪里。
第一百一十五章 彷徨无依
武月苓走近萧子申后,含笑道:“这位大哥,你这么晚了不休息,跑到哪里喝酒去了?”萧子申心道:“我去哪里喝酒,与你有什么相关!”就回道:“这位姑娘,你这么晚了不休息,跑到哪里瞎逛去了?”
武月苓见萧子申竟学了自己话儿说来,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觉有趣,问道:“这位大哥,你姓萧?”萧子申见武月苓叫出自己姓来,想应该是武场得来的了,也想再逗她一逗,就把手环抱胸前,轻笑道:“这位姑娘,你姓武?”
武月苓嗔道:“萧公子,你能不能好好回我话儿?”萧子申想:“我凭什么好好回你话儿!这深更半夜的,若被子师姑娘、小晚姐姐瞧了去,我可就不用活了。”就应道:“武姑娘,我累得很,想休息了,有什么话,等明日再说行么?”说着,萧子申就打了个哈欠,抬脚就走。
武月苓抬脚疾走几步,待到了萧子申身前,伸手一拦,道:“萧公子,我就问一件事,不会耽搁多少时候,就请你多担待些,且说说吧。”
萧子申瞧了武月苓片刻,想她这般大了,怕也要嫁去是非枭境那贼窝了。看她与月盈的反应,那是非枭境定是吃人的地方了,忽然就可怜起她来,点头道:“你问吧,可别耽搁太久。”
武月苓见萧子申同意了,就心下一松,急点头问道:“萧公子,你认识南海情天的少爷卫公子?”萧子申知晓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没有隐瞒的必要,点头应道:“我认识卫公子,你也认识卫公子,很多人……”说到此,见武月苓嗔怪瞧来,就轻轻一笑,续道:“我和卫公子还算熟。”
武月苓顿时喜道:“萧公子,可不可以请你牵个线儿,介绍我们认识?”萧子申奇道:“你是南海情天的客人,想结识卫公子,自去招呼就是了,有必要来请我帮忙么?你来寻我开心不成?”武月苓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若自寻去见礼,最多也就是做个普通熟客罢了,那与不识得又有什么区别?我想你们既是熟人,你就把我当朋友介绍给卫公子,这样就要亲近许多。”
萧子申轻笑道:“你的意思,叫我去骗卫公子?”武月苓摇头道:“也不是骗,就借你面子,大家容易做朋友!”萧子申回道:“我也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再说,交朋友靠的是心,可不是熟人介绍的就千好万好了,你连这个还分不清么?况且,我与卫公子也没有熟到那种程度,所以说,你自己去认识卫公子与我介绍你去认识,其实没什么分别。”
武月苓讥笑道:“萧公子,你也来耍我不成!我瞧你许久了,你刚从南海情天后院出来是不是?那后院是何等地方,岂是寻常朋友能去的?你当我这点见识也没有么?你可别告诉我,你是不请自入!”
萧子申见她竟发现自己去了后院,心里大不自在,就冷声问道:“你跟踪我?”
武月苓见萧子申生气了,忙摆手道:“你别误会!你放心,我没有恶意的,我见你从后院出来也不是有意的。我寻你多时,见你总不回来,就四处闲逛瞧见的,可没跟踪你。”萧子申问道:“无缘无故,你寻我做什么?”武月苓嗔道:“我刚不说了!”
萧子申一愣,就甩了甩头,好让自己清醒些。见武月苓眼带希冀瞧着自己,就笑道:“武姑娘,可惜迟了,你可知晓今日坐我身旁的姑娘是谁?”武月苓点头道:“不是南海情天的丫头么?”萧子申轻笑道:“所以啊,骗不了卫公子了。不好意思,看来是帮不上你的忙了。”
武月苓嗤笑道:“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用?他还敢在主子面前说三道四不成!”萧子申见她瞧不起小晚,又觉不自在起来,就哼道:“她可不是普通的丫头!她是打小伺候卫公子的,在卫公子心里自与别人不同,你说敢不敢?”
武月苓先是一惊,随后又喜道:“真的么?我看你们关系那么好,你可不可以请她来帮我?”
萧子申抬手摸了摸下巴,又围着武月苓转了一圈,见武月苓不解的把自己瞧了瞧去,又问:“怎么了?”就道:“我正奇怪,你怎么老是想去结识卫公子?你想做什么?”
武月苓想了想,应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不能随便告诉别人。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去害卫公子的。”萧子申嗤笑道:“嘴上功夫谁不会!你连寻卫公子做什么也不愿说,叫我怎么相信你?”武月苓问道:“你真不愿帮?”萧子申摇头道:“不是不愿帮,得看能不能帮!”
武月苓又盯了萧子申片刻,叹气道:“你先答应我不许说出去,尤其不能告诉卫公子!”萧子申一时大奇,就嘿嘿道:“你说说看!”武月苓嗔道:“你先应了我!”
萧子申讥道:“武姑娘,你就爱信这些嘴上功夫么?我就算发了毒誓,要说还是要说;若你信得过我,那又何必来叫我应;若信不过,也就不用说了吧。现在可是你来寻我帮忙,可别跟我来这套!”
武月苓道:“我白天儿觉得你还不错,怎么现在觉得你不像个好人了呢!”
萧子申道:“我本来也算不得好人!对有些人来说,我定是古今罕见的好人;对有些人来说,我就是冷血魔鬼。我现在正在想,到底面对你时,我该做好人呢,还是魔鬼。不过,这得由你来决定,可与我关系不大,你是出题之人,我只负责答卷,反正你自己瞧着办吧。”
武月苓应道:“你可不要说这些来吓唬我!算了,反正我也是没资格选的,总归是赌,就多赌一次吧。”说着,又四处望了望,见夜深无人,就盯着萧子申眼睛,轻声道:“我想跟了卫公子!”话一完,俏脸早羞得通红,忙把头埋了下去。
萧子申也没想到武月苓竟会说出这般言语,顿时惊叫道:“你说什么?”武月苓见萧子申惊呼出声,一时大惊,刚想伸手去掩萧子申嘴,又觉不妥,就低喝道:“你小声些!”
萧子申下意识四处看了看,然后问道:“你不是与那是非枭境的度平则订了亲么?”武月苓回道:“谁愿意去跟那老鬼!你可知晓她原配是怎么死的?”
萧子申奇道:“怎么死的?”武月苓闻言一抖,忙道:“别提了行不行,她可与此事无关!”萧子申问道:“你是不愿意填房么?还是嫌那度平则老?”
武月苓摇头道:“你不记得我昨儿的话了么?老也好,填房也罢,总也是可以接受的。可那地方肮脏得很,令人恶心,令人想吐,我是死也不愿意去的!若只得我一个人,我早就自己抹了脖子了。可我还有爹娘,还有弟弟妹妹,还有叔伯族人,我多少总要顾忌他们的死活。所以我就想寻个靠山,寻个是非枭境也要顾忌几分的靠山,这样就有法子摆脱是非枭境了。而南海情天既与是非枭境是敌对,却又不用惧怕是非枭境,这可是难得的依靠。尤其卫公子年纪轻轻就修为通神,现在也不比度无翼那老匹夫差,再过几年,若卫公子修为更上层楼,就是覆灭是非枭境怕也不是难事。这可是我难得的活路了!”
萧子申见武月苓语虽平淡,却显凄凉之态,却也惹人怜见,就问道:“那你为何不早做打算,却现在才来寻退路,不觉得迟了么?”
武月苓叹气道:“世事多变,谁能想到我……那度平则的原配竟会突然死了;而那度平则的儿子又比我小太多,所以也不大可能叫我去配,因而我从前是从未担心过的。再加上这些年虽听得卫公子如何如何了得,可想他才二十多岁,怎么可能这般厉害。你若没见时,你会信么?若不是昨日亲眼目睹他竟能把度无翼伤成那般,我是打死也不会信的。若早知了他这般厉害,我早就……”说着,就又叹了口气。
萧子申想想也是,若非亲眼所见,怕是谁也不会相信卫尘泱竟能与老辈的绝代高手并驾齐驱。今日战事若传扬开来,卫尘泱怕立马就会被江湖中人认作了将来的天下第一人,到时还有几人敢来与南海情天为敌!
萧子申虽不知那是非枭境到底肮脏在什么地方,但见武月苓言语神态,怕也不是假话,所以也对她颇为同情。但同情归同情,可那乾陵门与是非枭境夹缠不清,况且月盈所言的是非枭境实力也渐渐显现,至少目前来说,南海情天绝比不上是非枭境。可不能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武月苓去给南海情天招惹麻烦,就道:“武姑娘,可惜你迟了些,你可知道儒门的泪千行泪姑娘?”
武月苓不屑道:“那泪千行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依南海情天与儒门的关系,若卫公子有心,他们早就成了,还用耗到今时今日?在我看来,卫公子定是无意泪千行的,只是碍于两家关系,因而不好直接拒绝,就想让那泪千行知难而退,好自己醒悟寻个人家嫁了,那时自己就不用担责了。却没想到那泪千行竟痴情至此,我也是有些佩服她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何去何从
萧子申虽然觉得武月苓说的有些道理,可是自己的目的是要让她知难而退,可不能随她起舞,就道:“可是这么多年,卫公子也从来没有欢喜过别人不是么?就算依你所言,卫公子不愿担责,可我看那泪千行姑娘也是通情达理之人,若她知晓了卫公子心中另有他人,她自己定会乖乖离去的。如此,若卫公子想摆脱她,有的是法子,有必要这么一直拖着么?没得害人害己!所以你说的也没什么道理,那不过是你想跟了卫公子而强想出来的段子而已。就像那些穷困潦倒的书生,都爱写些一无是处之人,不是有什么奇遇最后成了了不得的人物,然后妻妾成群快活一生,就是会得了什么公主贵女的青睐青云直上,最后功成名就。可那终究是假的,只不过是写来安慰自己,给自己一个盼头罢了,总不能自己也把自己定为一无是处,然后就混吃等死吧!但这终究不过是一个书里的假象,不是真的。就似你现在幻想的卫公子不属意泪姑娘一般!”
武月苓闻言,愣了愣后,娇嗔道:“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把我也绕晕了!”萧子申咳嗽了两声,回道:“我说了这么多,意思就是,卫公子无意泪姑娘,不过是你的臆想罢了!”武月苓低喝道:“原来你说我做白日梦!”萧子申轻笑道:“你要这么想也行,反正意思差不多!”
武月苓哼道:“你把我的决心看得也太低了些!就算卫公子属意泪千行又怎么样,我可以不争不抢,就算做卫公子的姬妾我也愿意。再退一步说,若卫公子真能帮了我,就是做个丫头伺候他,我也愿意,总归是比跳进了那脏坑强!”
武月苓这番话一出口,萧子申就再也无话可说了,总不能说她一个乾陵门的千金,竟连做丫头的资格也没有吧!萧子申暗想,不知那是非枭境到底是肮脏到了什么程度的鬼地方,竟能把人逼成这样!
武月苓说完后,见萧子申一直愣在那里不出声,心下一急,就伸手扯了扯萧子申衣袖,道:“喂,萧公子,我可什么秘密都告诉你了,你还不想帮我么?”
萧子申愣神时,竟被武月苓扯袖动作吓了一跳,待回过神后,听得武月苓话语,就应道:“如果做丫头也行的话,那我帮你先去问问小晚!”武月苓忙打断道:“萧公子,你可别乱说!那是实在没法子时的做法,若有机会,谁不愿意有个好的归宿!”
萧子申点头道:“行行行,我知道了,我先帮你问问吧!你还有什么事么?若没了,我就去休息了。”武月苓点头道:“没什么事了,你去休息吧。此事若成了,我会一辈子感激你的。”
萧子申见武月苓话说完了,就告辞回了客房,连洗漱也顾不上了,倒头便睡。
次日一早,萧子申正迷迷糊糊时,竟听得房门传来嘭嘭声响,顿时惊起,忙穿戴了开门一看,竟是小晚。
萧子申见是小晚,顿时有气无力道:“小晚姐姐,昨晚闹得那般晚,又喝多了,你也不让我多休息会儿!”小晚一边推了萧子申往里走,一边道:“定是祖天骥那老头教你的坏习惯,都学了些什么东西,还练武之人呢!”
萧子申闻言,顿时愣住,惊道:“你怎知?”小晚吃惊道:“那老贼真这般教你的?”萧子申气道:“什么老贼,怎也是我师父吧。”
小晚把食盒放到桌上,抬手敲了萧子申头一下,喝道:“狗屁师父,世上有这般师父么?真是乱七八糟!”萧子申叹气道:“我现在也觉得不好!可以前不是少不更事么,再加上村里人都懒散,可觉得师父真体贴人!”小晚道:“改了、改了、改了,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坏毛病通通改了。”
小晚说着话,就打开食盒,一边取出东西放桌上,一边道:“这是湘莲鲟鱼粥,这是香叶梅酥,这是……”萧子申见今日小晚不仅亲自来送早点,而且比往常丰盛些,心下奇怪,就想逗逗小晚。就伸手一指桌上的莲粥、糕点,问道:“小晚姐姐,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小晚眼珠一转,嘻嘻笑道:“你没做错什么,只是你就要做姑爷了!”萧子申顿时一把抓住小晚胳膊,喜道:“小晚姐姐,真的吗?”
小晚忙挣开了,就伸手拍拍萧子申,哼哼道:“做梦呢!”见萧子申顿时就泄了气,又续道:“你放心,昨儿能让你去后院吃酒,这事就成了一半了。只要你以后好好表现,这子师姑娘还不手到擒来!”说到后来,自己也笑了起来。
萧子申叹了口气,就一边吃着早点,一边道:“果然又是来耍弄我!”小晚也到桌旁坐了,道:“也不全是啊!看看也成了一半了,不就是要做了么?可没骗你!”说着,又伸手拍了拍萧子申,道:“萧哥哥,刚那公主说要出去骑马,咱们一起去吧。”
萧子申摇头道:“不去了吧!现在外面危险得很,指不定就会出什么事;况且我也要修习,争取早日成为卫公子那般的绝代高手。”小晚讥笑道:“你做梦呢,敢与我家大少爷比!再说,一天半天也没什么影响,我们就在庄子周围转转,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萧子申哼哼道:“方才是谁来叫我改这改那的?”小晚嘿嘿道:“就再玩这一天,行么?”萧子申想想也罢,本来自己也打算过两天就启程去三清界的,就再玩玩吧,所以就点头应了。
小晚见萧子申应了,自然也就欢喜起来,忙催促萧子申吃快点。萧子申又吃了几口,忽地想起武月苓来,就把武月苓之事说与了小晚听。
小晚听完后,道:“我还在奇怪呢,方才那武姑娘怎见了我就似见了主子似的,原来如此!”萧子申问道:“小晚姐姐,你觉得怎么样?”小晚摇头道:“大少爷之事,就连小姐都没法子,我们最好不要去插手,没得惹大少爷生气。虽然那武姑娘听起来是怪可怜的,不过我们可是帮不上忙的。”
萧子申点头道:“那行,到时就说卫公子不想见人吧!”小晚摇头道:“这样也不好!既然觉得她可怜,就实言相告吧,既免了她去得罪大少爷没好处,也可让她去另寻出路。若将来我们能帮到她时,到时我们自己帮吧。”
萧子申点头道:“我果然没看错人,小晚姐姐果然心地善良!”小晚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评论我!”萧子申哼了一声,就不再说话,只是胡乱吃自己的。
萧子申吃完早点与小晚出门后,见那武月苓竟等在外面。
武月苓见小晚提着空食盒,忙上前来抢着提。小晚提着食盒的手一缩,忙道:“武姑娘,你可别来添麻烦,你知晓厨房在什么地方么?”见武月苓讪讪缩回了手,就对萧子申道:“臭小子,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叫了公主就来!”说完话,就径自去了。
武月苓见小晚走远了,就瞧着萧子申问道:“萧公子,你说了么?”见萧子申点头,续问道:“那她为什么……”萧子申忙打断道:“不是你想得那样!小晚姐姐说,她不敢去提这些事,叫我们也别去,说会惹恼卫公子!”
武月苓直盯着萧子申,问道:“这不会是你们的推脱之词吧?”萧子申摇头道:“怎么会!你别看小晚姐姐似脾气不好,可却是心地善良的。她说会惹恼卫公子,定就不会差的。”
武月苓叹气道:“算了,就当我没说吧,我自己想法子去!”说完,就对萧子申略一抱拳,转身无精打采的走了。
萧子申见得武月苓渐渐远去的落寞背影,本想叫住她,可又想到自己实在帮不上忙,也就不出声了。只是就那么静静的瞧着,好似看到早些时日的另一个自己。
萧子申等了多时,方才见得拓跋羽、小晚慢慢走来,就走了过去,道:“这么慢腾腾地,迟早被人抓去炖了!”拓跋羽嗔道:“预备驸马,快闭上你的乌鸦嘴,咱们今儿可是要去冒险的。”
萧子申瘪瘪嘴,道:“知晓是冒险,还乱跑!”拓跋羽上前拉住萧子申袖子,道:“这儿也太美了,我可不能经常来,得一次看个够。”
小晚见拓跋羽又去拉萧子申,一时醋意翻起,忙把拓跋羽手扒开,气道:“都说是预备驸马了,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拓跋羽回道:“所以我才只拉袖子没牵手啊,你真是笨呢!”小晚见萧子申笑了起来,只觉来气,就喝道:“袖子也不行!”
就在这时,只见一人含笑行了过来,一揖道:“见过公主,见过姑娘!”却是那东郭景。
萧子申见小晚脸色已变,知晓她在气头上,现在那东郭景小子来得不是时候,怕是要遭殃的,忙就拉着拓跋羽退开了。
小晚正想撒气呢,可既不能对萧子申,也不能对拓跋羽,想那东郭景既是魏国来的,就权把他当了拓跋羽那丫头吧,就冷冷道:“东郭景,识相的就滚远一点,姑奶奶正不痛快呢,可别来逼我动手,那样对大家都不好!”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月盈信风
东郭景虽不知自己又哪里招惹到小晚了,但见小晚那模样,怕是不好相与的,也就不敢去触霉头。
想起那公主昨日似颇欣赏自己,也有共同话语;同是大魏之人,又自觉亲近;况且自己又因她受了些罪,那公主定是知晓的,怕是很感激的吧。心念及此,就脸含笑意看着拓跋羽,抱拳道:“公主,昨日在下可出了不少力,家父还为了公主去追杀那是非枭境之人呢。”
萧子申三人并不知昨夜发生之事,现听得东郭景话语,一时吃惊不已。东郭景见得三人反应,以为他们被自己话语震惊到了,一时更见得意。
拓跋羽最先回过神来,心道本公主还要出去玩呢,可没时间与你拖磨,就假装掩面泣道:“还说呢,都怪你们父子。昨晚那是非枭境之人又来寻我麻烦,说那东郭家的狗父子去得罪了他们,又说此事因我而起,所以一股脑儿把帐算到了我头上,直逼我跪了一夜,现在膝盖还疼呢!你们父子真是白痴,要么就别去惹,要惹又不把他们弄死,没得来连累我。”说完,就哇哇大嚎了起来,直把萧子申吓了一跳。
其实这翻话漏洞百出。南海情天现下高手云集,再加上拓跋羽身份特殊,岂是是非枭境能进来随意欺凌的!可那东郭泰却顿时被拓跋羽话语惊住,可见头脑确实不大灵光。
小晚知道拓跋羽是在演戏,既感叹这公主真是鬼灵精,也自要配合她一番的,就大喝道:“好你个贼子,我说是谁来害了我们家宝贝公主呢,原来祸首竟是你这个畜生,今日姑奶奶定不会放过你。”说着,就现出匕首来。
小晚随后嘿嘿一笑,手一扬,那匕首就擦着东郭景脖颈而过。小晚见那东郭景吓得颤抖不已,只觉好笑,又抬掌一吸,那匕首受掌力所引,又擦着东郭景脖颈而回。东郭景顿时吓得不住后退。小晚捏着旋回的匕首,又仔细瞧了瞧东郭景,心下一笑,匕首再扬,竟从东郭景胯下钻了过去。
东郭景顿觉凉意,全身不住打颤,只吓得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他见了小晚手法,自知不是对手;又不知小晚心性到底如何,怕她真做出什么事来,那时可就后悔莫及了。现在东郭泰不在,自己又无亲无友,到时怕真就有冤无处诉了。见那匕首又从胯下旋飞回来,直向小晚而去,更觉下面冰凉,忙忍了双腿僵意,转身拔腿就跑,竟片刻就失了踪迹。
小晚见得东郭景狼狈逃窜的模样,哈哈笑道:“真是个孬种!姑奶奶还怕脏了匕首恶心呢,幸好连袍子边也没沾上,要不然这乖乖匕首就只好扔了。”
拓跋羽过去挽着小晚,嘻嘻笑道:“小丫头,你可别太过分了!那畜生还没耍弄够呢,可别先弄废弄死了!”
小晚收起匕首,哼道:“那恶心的家伙,有什么好耍的!待他走了,我连客房也烧了,别脏了我南海情天!”拓跋羽忙拍手笑道:“好啊好啊,我们一起烧吧!”
萧子申、小晚见得拓跋羽模样,一时都有些不解。他们昨日没有听得易司礼与拓跋羽谈论烧房子之事,自然就不明白为何拓跋羽竟会如此欢喜。拓跋羽也不管他们,仍自乐自的。
三人一路谈笑着,不多时就牵了马到了庄外。南海情天良马早就训的温顺,自没有那烈性,当然不用担心认生。
拓跋羽到了大路上后,就抢先翻身上马,一边大叫来比比看,一边就拍马往前奔去。小晚怕拓跋羽有失,忙上了马,一边对萧子申喝道:“快跟来!”一边就往拓跋羽追去。
萧子申摇了摇头,暗想:“若再有人来,那公主铁定完蛋!”忙也上马急追而去。
萧子申刚追了片刻,只见身侧林中一道人影急闪出来,顿时吃惊,立马腾身而起,就使出已练得精熟的太一三阳掌法,急迎而去。两掌一交,萧子申顿时翻身而退。这是只闻得来人笑道:“小哥哥,多日不见,竟有进步了!”
萧子申听得声音熟悉,待停下脚步时,抬眼一看,竟是月盈。
萧子申见月盈来此,想起拓跋羽,顿时惊呼道:“寒月使者,你想做什么?又来擒拓跋公主么?”月盈冷笑道:“我在你心里,就只会做这些下三滥的事么?我无缘无故擒你的公主做什么!”
萧子申见月盈说不是来做歹事的,就放下了心,见月盈因自己误解气恼,忙又赔礼。
月盈道:“你小子少跟我来这套!刚你的劲道有些古怪,以前却不曾见过,你小子到哪里去偷学了这般功夫。”萧子申道:“我也不知,迷迷糊糊的就会了,怕是神仙教的吧!”
月盈哼道:“你小子唬人的功夫也不差嘛!你放心,我对你的功夫可没兴趣,也不会出去乱说。你小子自己好好练吧,姐姐我闯荡江湖多年,见过的心法万千,若论精纯,甚少有与你心法匹敌者,这定是世上的一门奇功。眼下你内力低下,自然不觉得怎样,待你修习日深,厚积薄发,就算别人与你内力相当,也定不是你的对手。”
萧子申心道:“这可是子师姑娘千辛万苦求来的三清界上乘功法,自然不是那些阿猫阿狗的破心法比得了的!”但自也不显露出来,仍就问道:“好姐姐,真这般厉害?”月盈佯怒道:“好小子,又来逗姐姐耍么?”萧子申讪讪道:“我可没时间,还要去寻公主呢。”
月盈含笑道:“看来是不想知晓那‘天大的秘密’了。你去寻你的公主吧,我走了,嘿嘿,还不知何时能再见呢。”说着,就慢慢往林中退去。
萧子申一听得“天大的秘密”,即不管那拓跋羽,也不管那马了,忙疾步跟了上去,叫道:“好姐姐,等等我吧!”月盈一边退,一边笑道:“姐姐可不敢,怕你吃了我!”
萧子申追了片刻,见月盈在林中深处停了下来,也不急了,就慢慢行了过去。
萧子申走近后,问道:“好姐姐,你们是非枭境伤残惨重,怎会让你到处乱跑?”月盈道:“他们自顾不暇,那有心思理我!”萧子申忙问其故,月盈就把昨夜地阳子等人追杀是非枭境众人之事说了。
萧子申听完后,心想:“怪不得东郭景那小子一早就来邀功,原来竟是真的!”又见月盈说那地阳子如何神勇,竟一人杀得是非枭境狼狈败逃,若不是最后一位老者出面,那是非枭境怕就要惨亏在地阳子道剑下了。一时只觉热血沸腾,神往不已。
月盈见萧子申神色,讥笑道:“别想了,你小子还差得远!依你现在的修为,星痕出手你就逃不得小命,别说要去打杀其余之人了。”萧子申见月盈提及星痕,想起数月前自己差点死在他手里,就道:“好姐姐,你叫那星痕小儿等着,我迟早去一剑穿了他!”月盈点头道:“你自己努力修炼吧,追上星痕那小子,倒用不了多少时日。”
月盈见萧子申点头应了,就问道:“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情,尚书台、卫情天他们知晓么?”萧子申不知月盈此问何意,又怕她生气不说了,忙摆手道:“我只跟秦王殿下、英国公说了,可没出卖你!”
月盈轻笑道:“看你小子紧张的,怕我不说天大的秘密了么?”见萧子申露出祈求神情,续道:“你既然说与了帝九诏知晓,那尚书台与卫情天定也是知道的了。不过他们在武场上倒会演戏,偏做了什么都不知晓一般,却是耍了是非枭境一把。算他们知晓轻重,既如此,那秘密我就告诉你吧。不过同样的,可别传出去了。”
萧子申见月盈说的如此轻易,也没有提什么为难人的条件,心里大是欢喜,急忙点头应了。却不知月盈说的会是什么惊天之密,希望有用才好。
月盈问道:“小哥哥,你可知晓三清界被灭之事?”萧子申点头道:“我听说过,据传,三清界未曾走得半个人。”
月盈摇头道:“传言也不见得是真!你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上次地阳子对阵是非枭境之事么?”见萧子申点头,续道:“当时地阳子重创汤勉之的剑招,度无翼说是三清界的。若没走得半个人,地阳子剑招从何而来?”萧子申应道:“那灭了三清界的高手,难道不会拿走秘籍?”
月盈摇头道:“怕是没有的,否则江湖上定会出现会三清界武学的其他人。就算他们怕道门察觉,不敢随意使用,但也不会半点消息也没有吧。”
萧子申道:“这可不一定!你知晓四圣联都有些什么人么?不知晓吧!同理,三清界的武学不现,也是说得过去的。”
月盈轻笑道:“有一点道理,但也没有道理,那身份自与武学大大的不同。三清界武学冠绝天下,所以高手如云,而能灭三清界的势力该是何等庞大!那些人若得了三清界秘籍,修炼之下,再加上本身实力,还不早把天下掀得天翻地覆了。可二十多年过去了,却是半点动静也没有,所以他们得了秘籍的可能极小。”
第一百一十八章 惊天之密
萧子申也觉得月盈说的有理!
何况,若是灭界之人得了秘籍,是万万没有传与地阳子之理的,杀了他还来不及呢。况且秦王殿下也有三清界心法,那就更不可能是仇敌所赠了。可也奇怪,既然帝九诏能得了太公武经,为何却没得到灭界之人信息,这却不大通。
这时,又听月盈续道:“所以三清界应该是有道者逃脱了,只不过伤重没活多久。这既说得通地阳子为何会三清界剑法,也说得通道门仍不知灭界之人是谁。”
萧子申奇道:“好姐姐,说了半天,这三清界与那秘密有什么关系,你竟要说得这般详细?”月盈道:“自然大大的相关!我要说的,就是覆灭三清界之人!”
萧子申顿被月盈惊天之语震得动弹不得!
帝九诏他们查了多年没消息,南海情天因玉清宫被灭之事联系起来查探了多年没消息,未曾想月盈竟能知晓。若把这个消息传了回去,岂不是帮了子师姑娘他们大忙。想及此,萧子申一把抓住月盈胳膊,急问道:“好姐姐,到底是谁?你快告诉我吧!”
月盈忙挣脱开萧子申双手,喝道:“臭小子,来占姐姐便宜么?”
萧子申闻言一愣,心想:“你现在倒讲究起来了,以前却不见你讲究。第一次见面你就来摸我脸,方才咱们又对了一掌,那可是没隔着衣服的。况且,你说不定比我母亲还年长,这般辈分,就抓个胳膊,有什么要紧的。”但怕月盈生气,现在又不是调笑的时候,就缩手道:“好姐姐,对不住啦,我不是太高兴了么。”
月盈见得萧子申似孩子气的模样,一时怔怔出神,竟不自觉道:“若是我……”刚说到此,一下反应过来,忙又住了口,黯然摇头道:“算了,说这些做什么!”
萧子申见月盈竟有些出神,问道:“好姐姐,怎么了?”未曾想,月盈因神思邈邈之故,一听此言竟而发怒,道:“什么姐姐,你个臭小子连辈分也不分了么?”萧子申不解道:“你在客栈说我嫌你老,现在又说我不分辈分,你到底要怎样?”
月盈一时怔住,转而叹气道:“算了,姐姐就姐姐吧,原也是我的奢望。”萧子申见月盈神态似有凄楚之色,一时大为不解。
月盈见萧子申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轻喝道:“看什么看,姐姐能随便看么?”萧子申见瞧也不能瞧了,心想自己也惹你不起,就把头扭向了一边。
月盈又瞧了萧子申一会儿,方道:“我无意中偷听得度无翼与他兄弟说话,我也是那次才知晓三公之一的圣傅可能就是度无翼的兄弟。昨儿个你也见到了,就是那度千寻。”见萧子申转回了头来,就哼了一声,续道:“我听得他们提及当年之事,他们兄弟二人均参与了二十多年前覆灭三清界之事。”
萧子申顿时惊呼道:“你说什么?”
月盈喝道:“你小子大惊小怪的干嘛,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见萧子申讪讪住了口,续道:“你见到那度千寻脸上的疤了吧,那就是三清界高手留下的,当时他们说的就是此事。当年度千寻被三清界高手剑气穿脑而过,大穴受损,竟昏睡了数年方醒过来,前几年方恢复了修为。不过那老贼怕是流年不利,昨日竟又被卫情天废了。那度无翼还安慰说:‘只要是伤,这世上总有法子可治,二十多年前你那般重伤不也治好了。’这就是另一旁证了。据他们所言,是非枭境的前代三公太宰悉数埋骨道山,可知当年战事是何等惨烈。道门祖庭,名不虚传!那一役,是非枭境元气大伤,所以才沉寂了这么多年,现在又出来蹦跶了。”
萧子申问道:“那其他人呢?”月盈答道:“我还听他们提到一个神隐逸!我怕被人察觉,也不敢听太久,其他就不知晓了。”
萧子申惊道:“漠刀阎君神隐逸,魏国第一高手?”月盈嗤笑道:“当然是了,你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配去对付三清界么?若覆灭上清宫的四圣联也参与了行动,你想想看,这是什么实力,至少有三大绝代高手,难怪三清界竟也抵挡不住。”
萧子申急道:“好姐姐,照此看来,儒道定与是非枭境不死不休了。现在南海情天高手如云,若你被发现了,定是走不了的,趁他们现在尚不知晓,你快些逃命去吧。”
月盈点头道:“算你小子有良心,姐姐也不算白疼你一场。我对你说了这么多秘密,你是不是也该回报我些什么,要不然姐姐就太吃亏了。”萧子申想想也对,月盈可帮了大家大忙,原该报答的,就肃容道:“姐姐你说吧,只要不是太过为难之事,我一定答应。”
月盈双目盯着萧子申双眼,沉声道:“将来若我有需要,你要帮我杀是非枭境之人,鸡犬不留!”萧子申为难道:“好姐姐,就杀祸首吧,鸡犬不留也太残忍了些。”
月盈摇头道:“你不明白!是非枭境内部家族庞大,再加之各家武学均不凡,若给了他们喘息之机,最多三四十年就能恢复元气。到时候,就是你的家族鸡犬不留了,就如那三清界一般。可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除非不动,否则定要杀得干干净净,斩草除根。”
萧子申求道:“好姐姐,好歹咱们留几个不晓事的孩子吧,给那些家族留些香火。只要别让他们知晓了身世,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月盈叹气道:“你倒是仁慈!不过以你现在的修为,说这些还太早,咱们以后再说吧。说不定你本事没练好,姐姐我已经死了,那你也就不用再管这事了。”
萧子申摇头道:“我既然答应了姐姐,就算姐姐死了,我也一定会做到。”月盈怒道:“臭小子,你真盼我早死么?真不是个好东西。”
萧子申顿时无语!不是你先提的么,我不过顺着你的话走了走,竟也来吼我,你可真难伺候。但见月盈提供了这许多消息,就赔礼道:“好姐姐,你一定长命百岁的,我再笨你也等得了了吧。”月盈轻笑道:“这还差不多!”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小晚与拓跋羽的呼喊之声。
月盈笑道:“小哥哥,你的小情人寻你了,你快回去吧,我以后再寻你。”话一完,月盈展开轻功,转瞬就走远了。
萧子申望着月盈渐渐消失的身影,暗叹本领高就是好,真正是来去无踪了。就在萧子申感叹的当口,听得小晚二人呼喊声中已带焦急之色,忙往来时路奔去。
待萧子申走近了,只听得小晚道:“马儿不好好的在这吃草,难道真给人掳去了?臭公主,都怪你,大白天的,骑什么马!”又听拓跋羽回道:“本宫还没怪你没保护好我的驸马呢,你倒吼起来了。信不信惹恼了我,就把你拖出去斩了。”
萧子申觉得好笑,但也怕她们真吵起来,连忙出声道:“在这呢,你们女子真是麻烦,连登东也不让人清净。”
小晚、拓跋羽听得萧子申话语,又见萧子申走了过来,忙捏住鼻子退远了,道:“臭小子,别过来,臭也臭死了。”萧子申忙抬起手臂嗅了嗅,道:“不臭啊!”拓跋羽忙道:“噫,真恶心。”
小晚气道:“那你方才为何不应?”萧子申嘿嘿道:“不是怕你们突然跑过来嘛,我可负不起责。”
拓跋羽笑道:“驸马,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迟早要见的,早些见也无妨嘛。”小晚忙推了拓跋羽一把,喝道:“真不要脸!”拓跋羽嬉笑道:“你是想自个儿见吧,比我还不要脸。”小晚回道:“算了,念在你就要走了的份上,我难得跟你计较。只望你永远也别来大赵了,那就永远也见不着他了。”
拓跋羽上前拍拍小晚脸蛋,嘿嘿道:“我不来也没关系,驸马可说过来看我的。”说完,就得意的瞧着小晚。小晚吃惊道:“你没骗我?”见拓跋羽点头,就看着萧子申问道:“她说真的?”
萧子申可不敢随便认,忙拉了小晚到一旁,小声道:“我说的是去北边为子师姑娘寻药,她非要说我是去看她。我见她怪可怜的,也就没反驳,她也就这么认了,可与我无关的。”
小晚点头道:“也对,那小公主是挺可怜的,就让她胡想去吧。”说着,就转身看着拓跋羽,道:“算了,看就看吧。反正那小子在我身边,天天都能见到;那个谁,不知几年还是几十年才能见一次呢。”
小晚见拓跋羽听了这般话语,眼眶竟渐渐红了起来,忙走过去,捧了拓跋羽脸蛋,问道:“宝贝公主,怎么啦?”拓跋羽哼道:“你们就知道欺负我,我可是客人呢。”
小晚叹息一声,就把拓跋羽推到萧子申面前,道:“拿去吧,拿去吧,谁稀罕!”说着就翻身上马,续道:“早些滚回来吃午饭,小心些,可别玩出事来。”话一完,打马就跑开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用心险恶
萧子申看着嘻嘻笑着瞧来的拓跋羽,问道:“我是什么物品么?转过来让过去的!”拓跋羽回道:“就算是物品,也是无价之宝,谁舍得转!”
萧子申想到月盈所说的神隐逸参与了灭三清界之事,担心拓跋羽会受到牵连,就一边牵了马与拓跋羽往南海情天方向走去,一边道:“小公主,你还有什么事么?若没有,就早些离开回魏国去吧。”拓跋羽娇嗔道:“你就那么讨厌我,巴不得我早些离开是不是?”
萧子申摇头道:“不是的!只怕大赵武林将有大事发生,你们魏国也有人牵涉其中,我怕你受到波及。”拓跋羽道:“我又不是江湖人,武林上的事与我有什么相干?”
萧子申道:“我不是说了么,你们魏国有重要人物牵扯进去,很有可能会牵涉到赵、魏朝内,我怕你躲不掉。”
拓跋羽笑道:“这就不用担心了。秦王哥哥叫我多住几天,与大家一起走,也会派人护送我到边境。那大赵皇帝算什么,若他派人来对付我,也讨不了好,你放心吧。”拓跋羽自不知,萧子申担心的就是帝九诏的人。
萧子申见不明言,拓跋羽定是不会远离儒道的了;可此事也不能对她明言,否则若传到了神隐逸耳朵里,让他有了防备,再加上魏国为他撑腰,那可就麻烦了。想及此,就瞪着拓跋羽,喝道:“你就不能听我一句劝么?”
拓跋羽道:“这是两码事好不好!不过你来关心我,我也欢喜得很,我们不说这事了好吗?你说要来魏国看我,什么时候来啊?不会真要等几年或几十年吧?”
萧子申暗自算了算去三清界所需时日,再加上北上时间,就应道:“大概明年吧!不过我也是不能完全定的,指不定就会有事耽搁了,反正若顺利,就是明年了。”
拓跋羽点头道:“我明白的,我又不是小孩子。”说着,就停了下来,柔声道:“驸马,你真不愿意去魏国么?魏国其实和赵国也没什么区别的,你定住得习惯。”
萧子申见拓跋羽又旧事重提,见她期望模样,连那声“驸马”也懒得计较了,应道:“公主,我也不知道,以后再说罢,好么?”
拓跋羽道:“好吧。我见过儒门的泪姑娘,听说她等卫公子等了几年了。我也可以像她那样一直等下去的,有什么关系呢。”
萧子申见拓跋羽话里的意思,竟似要为了自己做泪千行第二,一时既感动,又惭愧。可是自己也不能将心分作了两瓣吧,一时竟有些迷茫起来,心想:“若你不是贵为公主,而是和小晚一般身份,岂不是什么障碍也没有了。”刚一想完,又暗骂自己花心无耻,就伸手扇了自己一个嘴巴。
拓跋羽以为萧子申是因为自己说等他,让萧子申觉得是他害了自己,所以萧子申才扇自己,一时心里欢喜,就含笑道:“驸马,你轻点,可别打坏了。待会若小晚那死丫头来寻我撒泼,我可打不过她。”
萧子申是知晓小晚本领的,却没想到拓跋羽竟也知深浅,就问道:“你怎知打不过?你们比过?”拓跋羽点头道:“我们在庄外寻了一棵大树比的。没想到那丫头比我大不了几岁,竟比我厉害那许多。再过几年,她怕就要追上封人将军了。真是气死人了,她竟那么厉害。”
萧子申道:“你才多大!等你到了小晚姐姐的年龄,说不定比她还厉害。”
拓跋羽道:“我定能比过她!我家丞相说了,若太史公爷爷同意了我入门,他就可以传我本领了。到时我既学了母后的本事,又学了丞相的本事,定比那丫头厉害。”说着,就比了比拳头,续道:“到时候,我一定抓了她来打屁股。”见萧子申笑了起来,又道:“驸马,你可别出卖我,否则我待会就会被打屁股。”
萧子申道:“你怕小晚姐姐干嘛,你只要跟着子师姑娘,她可不敢怎样。”
拓跋羽见萧子申提起卫子师,就道:“驸马,听说子师姐姐也要和我们一起上京。你若顺路的话,可不可以去汴京把子师姐姐一起带来魏国玩,母后定会喜欢她的。”
萧子申见拓跋羽竟还念着卫子师,可知是一个重情之人,自也对她又欢喜了几分,应道:“子师姑娘不一样。南海情天有许多穷凶极恶的对头,我现在本领低微,可是护不住子师姑娘的,不敢带她乱走。”
拓跋羽叹气道:“那些恶人真讨厌,等我本领大了,一个个全抓来杀了。”萧子申笑道:“等你本领大了,他们怕早死了。”
拓跋羽气道:“你也瞧不起我是不是?我将来一定比你还厉害。”萧子申忙摇头道:“我可不是那意思。那些家伙都老得很了,怕就只三五年活头了,你三五年能厉害到哪里去!”
拓跋羽笑道:“也对啊,算你小子会说话。”
萧子申二人说着话儿,竟不知不觉就回了南海情天。二人将马交与下人后,拓跋羽就回了自己院子。萧子申心系月盈所说之事,就去寻卫尘泱。
萧子申到了卫尘泱院子,竟见卫子师也在,刚想招呼,却见二人神色不大好,忙过去问道:“卫公子,子师姑娘,怎么了?”
二人见是萧子申过来了,就招呼了萧子申坐下。待萧子申坐下后,卫子师道:“没什么,就是陛下派人来传了一道旨意。”
萧子申奇道:“子师姑娘,就一道旨意,你们怎么……”说到此,忽然想到卫子师年龄,又想官家专门来旨,又见二人模样,顿时大惊失色,心道:“不会是让子师姑娘进宫吧?那帝廷义竟也知晓有个子师姑娘!”
卫子师并未注意到萧子申神色变化,只是应道:“是陛下让四哥把图录交上去。”
萧子申见是为了图录之事,顿时就松了口气,道:“殿下不是瞧不上图么?给那官家就是了。”
卫尘泱应道:“哪有如此简单!你知道陛下派了多少人来拿图么?三个,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内侍!”说着,就拍案而起,道:“如此无耻,真想马上就宰了那帝廷义!”
萧子申想了想,瞬间反应过来,惊道:“那官家想害殿下?”
卫尘泱冷笑道:“怕就是打得这主意了!若四哥想保图不失,就要派不少高手护送,若如此,四哥身边护卫减弱,就会给人可乘之机。前一阵战天讳等人刺杀四哥之事,我不信那贼子没得到半点消息,他这是在给人制造机会呢,好来一招借刀杀人!”
卫子师接道:“若四哥派去护送的人少了,又怕护送之人危险;若不派人护送,到时若图失了,那帝廷义就可光明正大的来羞辱四哥,追他失职之责,好让人说不出话来。这个局,真是居心险恶,其心可诛了。”
萧子申暗自叹息,自己得来的消息还没说呢,这又是一桩气人的。怪不得大家都对那官家咬牙切齿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想了想,就建言道:“不如叫那几个内侍一起走吧,这样不就没事了!”
卫尘泱嘿嘿道:“那几个奴才说,奉了陛下密旨,要单独走。你说可笑不可笑,这帝廷义也下作的太明显了吧,难道真是黔驴技穷了!”
萧子申道:“要依我说,咱就宰了那几个宦官,让那官家哭去。”卫子师含笑道:“那帝廷义算准了四哥不会胡乱害人,欺的就是四哥心善。还是一家人呢,也不知他将来死了,有什么脸面去见帝家列祖列宗。”
卫尘泱哼道:“若那天我不高兴了,就让他哭着去见列祖列宗。”卫子师嗔道:“哥哥,你可别胡来!若帝廷义出了事,世上的人怕都会把帐记在二哥、四哥头上。”
萧子申叹气道:“卫公子、子师姑娘,我这还有一桩恼人的事呢,怕说了出来你们更生气。”卫尘泱奇道:“还有比帝廷义更气人的,你说来听听!”
萧子申犹疑道:“卫公子,若神隐逸做了坏事,你们会杀拓跋公主么?”卫子师笑应道:“哪能这样胡来!就是慕容太后做了坏事,我们也不能寻拓跋姑娘麻烦吧,何况是神隐逸!”
萧子申见卫子师如此说,顿时就放了心。
卫尘泱听了萧子申话语,又见他神情,就皱眉道:“与神隐逸有关?”萧子申摇头道:“我也不知是不是,让殿下他们一起来听吧。”卫子师起身道:“哪能叫四哥过来,我们一起过去吧。”
卫子师说完后,三人就一起去了帝九诏住的院子。刚好展平、尚书台、易司礼、卫情天、妙品等人也在,萧子申就把月盈所说之事告诉了众人。萧子申说完后,众人震惊的半晌无语。
过了多时,展平方道:“怪不得没走脱半个人,我想了这么多年都不明白其中关窍,现在总算有些谱了。依我看,既然神隐逸也可能参与了其中,那么除了四圣联有嫌疑之外,说不定还有其他人。看来三清界与玉清宫、上清宫之事,绝不是我们所想的那么简单。”
第一百二十章 挥袖一别
方才萧子申说到神隐逸时,尚书台就突然想起了一人,现又听得展平言“说不定还有其他人”,就接道:“展老哥,你可还记得二十多年前,神隐逸之师宰父辛突然亡逝之事?那神隐逸带回的只是骨灰,除了神隐逸,竟没有半个人知晓宰父辛是在何时、何地亡逝的。神隐逸更是对宰父辛亡逝之因三缄其口,只道病故,导致时人都怀疑是不是神隐逸弑师。”
展平点头道:“我记得当时儒圣还笑话过宰父辛,说大魏第一高手死得也太窝囊了些!当时因事不关己,所以众人皆不在意,现在联系起来看,说不定就是死在道山。”
易司礼喝道:“一群无耻之徒!道门到底妨碍到他们什么了?竟是如此多高手围攻而上。此事若得了实证,老夫就算赔上性命,也要拉那群恶贼去地下磕头请罪。”
萧子申见众人怒气冲天,想定不会轻饶那是非枭境了,又不觉担心起月盈来,就道:“诸位前辈,这些消息是寒月使者告诉我的,请你们就饶过她吧。我听人说,她也是苦命人。”
萧子申知晓地阳子的情况,现又见众人正是怒火上头,可不敢提是地阳子说的,就只道听人所说。
易司礼不清楚月盈之事,又与她无半点交情,虽然理解萧子申为何给月盈求情,但想那月盈既是是非枭境之人,自也该陪葬的。因而对给月盈求情的萧子申也就有了火气,就过去一把抓住萧子申领子,喝道:“小子,你算什么东西?竟也敢来给那些恶贼求情!”
尚书台见状,怕怒火腾烧的易司礼真对无辜的萧子申出手,忙上前拉开易司礼,把萧子申护在身后,喝道:“师弟,你冷静些。这些事与小兄弟有什么关系?若不是他与月盈,我们怕半点消息也不会有,你怎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乱骂乱打。再说,那月盈二十多年前只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小丫头,她又不是原本是非枭境之人,是上代寒月使者从外面带回去的,自与三清之事扯不上关系。我等寻仇归寻仇,可不能好歹不分,污了我儒道侠名!”
易司礼本就是一时怒火攻了心,并非蛮不讲理之人,再加之尚书台说得在理,所以尚书台一喝之下,顿时就清醒了过来。此时又见卫子师俏目瞪着自己,才又想起自己一不小心得罪大家伙的宝贝了,忙又去给萧子申赔不是。
萧子申知晓众人都在气头之上,自然不会去与易司礼计较;又见尚书台疾护自己,一时感激不尽,忙又谢了尚书台。
卫子师见状,就过来瞧着易司礼,唤了声:“易师伯!”然后一哼,转身扯了萧子申衣袖就走,便把萧子申拉到自己身旁坐了。易司礼见果然惹恼了宝贝,忙又去给卫子师赔礼,直逗乐了方罢。
卫情天笑道:“三师兄,早叫你改改那急躁的毛病,你看看,这不找不自在么?”易司礼回道:“谁叫你偏生了个宝贝,弄得大家伙都不敢惹。我还没寻你麻烦,你倒数落起我来了!”展平道:“谁叫你爱昏头,这怪得谁来。”
卫子师瞧着萧子申笑道:“萧大哥,你别放心上,易师伯就那样,没有恶意的。”萧子申点头道:“我明白的。”
帝九诏见众人安静了下来,就瞧向萧子申道:“萧兄弟,你这番功劳可比前面的大多了。虽然我们尚要查证,但有了方向总比无头苍蝇一般乱撞要容易千百倍。不过封爵之事,朝廷自有规矩,需要实打实的对社稷、对百姓奉献才行。而你这个功劳又是不能够上报朝廷的,所以,你那什么爵位是不可能的了。你若想要什么其他的,只要力所能及,帝九诏一定办到。”
萧子申摇头道:“殿下,你就当我上次玩笑吧。你们帮了我那许多,又传我武功,我是感激得很的,哪还敢有什么奢求。我就希望若真查实了是非枭境恶行,大家就饶过寒月使者吧。虽不知她到底是好是歹,但这事上她定是没有关联的,否则也不可能说出来。”
帝九诏点头道:“萧兄弟,你放心吧。依寒月使者这般大功,别说她与当年之事毫不相干,就算她是参与者,将功折罪,我们也不会因为这事太过为难她的。只是那是非枭境终非久留之处,你以后若再遇到她,就劝她离开吧。若她怕是非枭境报复,就让她到汴京寻我,我必护她周全。”
萧子申见帝九诏如此说,就完全放下心来了。虽说劝导月盈之事还需从长计议,但现在有了帝九诏作保,又要容易许多了。
帝九诏想了想,又瞧向卫尘泱道:“尘泱,萧兄弟这次帮了我们大忙,虽然萧兄弟不在乎,但我们多少也应该表示一下,你就将‘大道风行’传与萧兄弟吧。他现在修为不高,还是逃命的本领有用些。”
卫尘泱忙点头应了。
卫子师见帝九诏又让哥哥传萧子申本领,而且又是三清界武学,顿时欢喜不已,就轻声对萧子申道:“萧大哥,这是三清界的轻身功夫,比经天纬地的儒风步影还要厉害些,你快谢了殿下吧。”
萧子申闻言,顿时大喜,忙又起身向帝九诏致谢。
接下来几日,卫尘泱又将太公武经、阳脉九卷及大道风行多番讲解,直到萧子申均记仔细了方罢。
这一日大早,萧子申辞别了众人,拿了长剑、包袱,独自一人离开了南海情天。
萧子申走出不远,见大家已经回去了,就折返往南海情天北面山峰去见地阳子。
地阳子见萧子申背了包袱行来,就问道:“小兄弟,你要离开了么?”萧子申点头道:“是的,殿下让我去昆仑黄泉谷的生死玄观取些冰泾草,我也顺便去道山三清界瞧瞧。”
地阳子点头道:“我也料定你差不多该离开了,正等你呢。”
萧子申记得地阳子说过的要跟着自己一事,就道:“道长,那我们走吧!”
地阳子摇头道:“我不跟你去了。”见萧子申不解瞧来,续道:“段公明让我回去了。我想,怕是因为我追杀是非枭境众人之事破坏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惹得他不快了;又怕我在外面折腾出其他事来,所以想把我留在身边看着。”
萧子申见地阳子这般为难,想起上次自己劝说未果,就又道:“道长,以你的修为,那断剑山庄怎奈何得了你,你怎不离去?纵使不能回道门,自己一人自由自在也是好的。”
地阳子摇头道:“你不明白的,我现在身不由己,还不能离开,你不用担心我,我自有分寸。你一人独自前去道山,一定要注意安全,路上若有不妙,就去京西路的安州寻那安抚使裴仲殊。他既是儒门之人,又修为高深,怕是与我相当的,以你与大家的关系,他定会助你。若到了昆仑,只要你入了黄泉谷,就没人能拿你怎样了。”
萧子申应道:“我听子师姑娘说过,他与卫大侠一般,也是经天纬地六儒宗之一。”地阳子道:“是的,而且他是经天纬地年轻一辈中的第一高手,却比我还小几岁,照此下去,他以后必是经天纬地巨擘。”
萧子申道:“子师姑娘也吩咐我回转的时候,最好去拜访一下他,大家交个朋友也好。”
地阳子道:“应该的,他也是一条豪爽汉子,总归是值得结交的。”说着,又瞧着萧子申,叹道:“我在江湖上听得不少关于你师父的风言风语。我以前对你说过,让你好好孝顺你师尊,现在却不知对不对了,总之你自己好好思量吧。”
萧子申道:“道长放心,我师父之事我自会处理好,总之不悖大义就是了。”地阳子拍了拍萧子申肩头,道:“如此就好!我也该走了,咱们就此分别吧,后会有期。”说完,就对萧子申一抱拳,拂尘轻扬,含笑转身离去。
萧子申见得地阳子伟岸身影,步伐豪迈,心却孤独。一把道剑,不知将历多少风雨;负罪道身,岂有再回三清之日。踏步如风,带起了衣袂,带起了拂尘,带去了尘埃,带去了心死。
萧子申转身回望,南海情天依旧如故,哪里的人儿,也要依旧如故。
萧子申在峰顶瞧了南海情天多时,方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去,回到方才大路后,就骑了马往岳州奔去。待到了城里,萧子申舍不得卫家的马随自己跋涉千里,就去了卫府,将那马交与卫府下人后,方到江畔寻了小船过江。
萧子申过江后,因之路途不大熟悉,虽有卫子师给的京西、甘陇、剑南诸路地图,但那地图也只是大略城镇方位,细节处却不到位,所以竟错过了宿头。
萧子申望着茫茫野林,见天色已暗了下来,再走怕也难寻投宿之处,干脆就寻了一空地,捡些湿柴起了篝火,权做驱蚊逐虫。吃了干粮,又将过江后新买的马牵去了一旁吃草后,就闭目修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