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问道不孤
度平则心下冷笑:“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野和尚,竟敢在是非枭境的地头撒野,还惹到我头上,真是不知死活!”想着,就甩手往藏法拍去,喝道:“滚一边去!”
藏法嘿嘿一笑,就抬掌接住,道:“施主,你这样可就大大的不对了,这不损我修行嘛,可见你居心不良,连佛祖也饶你不得!”说着,就功力再催,度平则顿时力弱,只片刻,就被藏法推得节节后退。
藏法一边推着度平则后退,一边嘿嘿道:“赏了小僧茶点的,还不走,小僧可坚持不了多久!”
萧子申见度平则不是藏法对手,也就不再担心藏法,就提了包袱、长剑,对跪在地上的武月苓使了个走的眼色。武月苓见萧子申眼色使来,忙凄楚摇头。
萧子申明白武月苓是担心家里人受到牵连,就暗叹了口气,略一抱拳,留下些铜钱,转身施展轻功,拔腿就跑。那藏虚见萧子申欲走,就嘿嘿一笑,纵身追去。
藏法见状,大喝道:“秃驴你敢!”说着,就元功沛运,一掌震退度平则,举步就往藏虚拦去。
藏法与藏虚过不两招,见度平则冷眼瞧了武月苓一眼,又向萧子申追去,顿时大急,喝道:“秃驴,滚开!”说着,就想脱身去阻度平则。谁知藏虚竟是死缠不放,藏法一时也难于脱身,度平则瞬间就远去了。
藏法见状,一时大怒,就十成功催,又与藏虚战了起来。藏虚见度平则已不见,藏法欲阻已无门,就急抽身后退。谁知藏法竟不住手,抬掌直往藏虚不住招呼而去。藏虚忙道:“秃驴,你疯了吗?”
藏法喝道:“住口,你个秃驴,竟半点仁爱之心也没有,你这数十年是参的那般禅!”
藏虚又接数招,腾身而退,道:“释迦牟尼佛是如何成就大道?药师琉璃光王佛是如何成就大道?楼至佛又是如何成就大道?世上法门千万,你修你的,我修我的,我不管你,你也少来管我!”
藏法呸道:“你个秃驴真是好狗脸!世上虽法门万千,总不脱‘慈悲’二字,你竟将大道万法曲解至此,可见你个秃驴是入了魔道。我看你万生万世,当如阐提,再不得机缘了。既如此,不如师弟就送了你去地狱炼刑吧,总好过留在世间害人。”话一完,竟是手不容情,比方才更见凶狠威势。
藏虚见藏法已疯狂起来,又与藏法过了数招后,就寻了个空子,抽身往远处疾疾奔逃而去。藏法见状,大喝道:“老秃驴,你跑什么跑!”话未完,已纵身急追了去。
武月苓见众人都走远了,就起身望向萧子申与度平则远去的方向,既想跟去瞧瞧,又怕更添怒火。想了想,就背了包袱,自回家去了。
萧子申奔逃多时,眼见竟甩不掉度平则,一时大急,只奋力往前直奔。二人直追逐到酉时中,萧子申虽大道风行越见纯熟,奈何终是功力不如度平则,长远奔走下,竟被度平则渐渐拉近了距离,顿时又见心急。
就在此时,萧子申见得左前方有一树林,心下一喜,忙往那林中逃窜而去,只片刻就入了林中。方入林不久,竟见得前方有三位道者打坐,顿时大喜,忙叫道:“师兄助我!”
那三位道者却是来虚子、晜虚子、耳虚子。三人见是萧子申,就站起身来。
来虚子看着一路风尘而来的萧子申,问道:“萧师弟,你这是怎么了?”
来虚子、晜虚子、耳虚子自那夜卫子师介绍后,萧子申虽未入门,但已习了三清武学,也就与萧子申师兄弟相称了。
萧子申知晓度平则不刻便到,见来虚子问来,就忙道:“度平则追来了!”来虚子一听,就问道:“一个人?”见萧子申点头,就转头对耳虚子道:“小师弟,你先去前方躲一躲!”耳虚子对萧子申一揖后,转身就往深处纵去。
晜虚子拍拍萧子申肩头,道:“萧师弟,只度平则一人,我们三人联手,自不用惧他。”萧子申闻言,心终大定,就问道:“妙品道长呢?”晜虚子道:“又说与离经大师有约,又说要寻什么神照国的疯和尚,自入了京西路后,就与我们分开了,叫我们自回去。”
刚说到此,度平则已纵身前来,见得萧子申身旁竟多了两位道者,顿时一愣。
来虚子见度平则已入了林,就上前抱拳道:“没想到竟是是非枭境圣子前来,今日有幸相会,小道有礼了。”度平则疑问道:“道长是……”来虚子轻笑道:“三清末学,不提也罢!”
度平则见来虚子并不回答,心想:“三清道者,又这般年轻,我还惧你不成!”想着,就一掌向来虚子拍去。来虚子双手圆转,抬掌一接,顿时两掌一交,功劲互摧下,来虚子抵挡不住,顿时后退一步。晜虚子见状,就抬掌运功,一掌抵住来虚子后背,二力一合,顿时震开度平则。
度平则瞧了萧子申一眼,瞬退两丈,看着来虚子二人,道:“原来是太清宫的小辈!难道你们竟与那小子有旧不成,为何偏来助他?”
度无翼众人虽已回去,亦说了南海情天经历,但他们并不知晓萧子申,再加之度平则对地阳子追杀是非枭境众人之事亦是不岔,想那地阳子虽是叛逆,但也出自三清,所以言语间也不客气起来。
来虚子道:“圣子可知晓他是谁?”度平则哼道:“我岂识得这般小人物!”晜虚子笑道:“不只他是小人物,我等也是小人物,自不劳圣子挂怀。但他既是我等旧识,自然,也自不会让圣子胡来了。”
度平则嘿嘿道:“若是地阳子、太清三品倒也罢了,没想到区区太清宫小辈,竟也敢在我是非枭境面前嚣狂,我倒长了些见识!”
来虚子见度平则竟把地阳子也牵扯了出来,想他怕是亦知晓了地阳子追杀之事,就道:“萤火虽小,敢与日月争耀;胖婴羸弱,岂不湖海游漂。我堂堂太清宫道者,又何惧一个是非枭境!你也把我道门中人看得忒轻了。”
度平则道:“你们这是定要护他了?”来虚子一愣,瞧了萧子申一眼,问道:“你尚未与他交手么?”见萧子申摇头,就看着度平则,笑道:“是不是定要护他,一会儿便知!”说完,就向晜虚子使了个眼色,二人竟同时纵向度平则。
度平则见来虚子二人同来,就一边往林外退去,一边笑道:“怎么?你们道门也要行这以二敌一的勾当?”
晜虚子一边往度平则逼去,一边哈哈笑道:“江湖传言,度圣主与汤勉之、三光使者等人共拒地阳子一人,虽然结果是狼狈而逃,但总归是多少人对付一个。现在我们就两三人,圣子就担待些吧,说不定你功力深厚,也似地阳子般杀得我们狼狈逃窜呢,那你们是非枭境可就大大的有面子了。”
卫情天寿辰夜间之事,被那些江湖中人宣扬了开来,都道是地阳子一人大展神威,杀得是非枭境众人不住逃窜。虽是是非枭境众人受创在前,但那也是何等威势,岂是轻易能撼!没想到竟不敌地阳子一人,是非枭境顿时颜面大损,竟成了自立境以来最大的笑话,一时是非枭境之人都自觉低人一等了。
度平则听得晜虚子提起此事来本就不痛快,现又见三人皆是讥讽笑脸瞧来,顿时大怒,刚好此时也退到了林外,就停下了脚步。想那萧子申只跟了二人后面,怕是最弱的,就旋身一绕,抬掌往萧子申拍去。
晜虚子怕萧子申有失,忙轻身一退,就到了萧子申身旁,与萧子申同抬掌往度平则迎去。四掌一接,萧子申二人竟力弱三分,正当度平则欲再催功时,来虚子掌风已到身后,度平则忙侧身横移躲开。
萧子申趁着空当,就呛一声拔出剑来,见那度平则修为不凡,自也不敢用威势平平的平阳剑法,暗叹一声,旋剑就是阳脉九卷。
晜虚子见萧子申剑法展开向度平则攻去,忙又纵身跟上萧子申,道掌连出,不让萧子申一人单对度平则。
过不数招,度平则一掌按在萧子申剑身,萧子申受劲,顿时被震退数步,晜虚子忙也退回萧子申身旁,只不离萧子申左右。来虚子见萧子申二人退走,就纵身上前,太清掌法连连往度平则拍去,不让他有喘息之机。
晜虚子看着萧子申,忙问道:“萧师弟,没事吧?”萧子申连忙摇头道:“没事!”萧子申见晜虚子一直不离自己,知晓他是担忧自己修为不足,怕被那度平则所伤,一时大为感动,暗想:“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哪像师尊总欲来算计自己!”见那来虚子渐渐落在下风,忙道:“师兄,我们快去帮手吧。”说着,就提剑上前。晜虚子亦随后跟了上去。
度平则见三人齐至,也有些心惧,忙一边撤掌后退,一边瞧向萧子申,冷声道:“原来是阳脉九卷,怪不得!”来虚子一边紧紧随着度平则,一边笑道:“不是说了,一会儿便知为何定要护他,现在不就知了!”
度平则冷哼一声,见脱不开来虚子道掌,就心一狠,饱提十成功力,直往来虚子双掌迎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心与剑通
来虚子见度平则元功饱提而来,双掌接住后,急唤了声师弟。晜虚子会意,就闪身越过萧子申,自来虚子头顶越过,一掌往度平则顶门拍去。
度平则见晜虚子厉掌击来,自己难以还击,就忙带着来虚子往后退去。来虚子见度平则后退,就随了度平则力道,更是道功沛提,狂推而去,二人瞬间又远。晜虚子见状,就抬手轻按来虚子肩头,借了力道不住腾身往二人追去,转眼已是数十丈。
萧子申见三人渐渐远去,亦施展大道风行紧追不放,片刻后就追上了几人。萧子申见己方三人均在度平则前方,一时难以展开手脚,就侧身往度平则身后绕去。
度平则见得萧子申身形,料他定欲从身后出剑,现在自己与来虚子内力相博,再加之另有前后之敌,若一个不甚,怕就难离此地了。念及此,再不保留,明王大藏功周天极转,雄浑功力连撞来虚子而去。来虚子功力不及度平则,顿时被度平则强功震开。
度平则双手得空,脚尖一点,身子顿时腾空而起,抬脚与晜虚子又过两招后,竟再上升不止,就空中一个旋身,嘿嘿一笑,就往离群的萧子申纵去。来虚子一时大惊,身形方稳,就急提气往萧子申奔去。
萧子申见度平则单寻自己而来,虽知自己不是度平则对手,但见来虚子已随后赶来,心下一定,就旋剑如风,顿时剑影荡荡而现,剑气纵横间,六阳会首汇聚一剑,剑气急攻向近身的度平则。
度平则一声冷哼,明王大藏功劲吐,深功沛然身前,不动明王泰山不动,只闻铿锵声起,萧子申六阳会首竟进不得分毫,被不动明王寸寸击散。
萧子申想:“我还不信了!”就心下一狠,再运六阳会首,片刻间,萧子申利剑和着剑气,旋身直往度平则刺击过去。
度平则哈哈一笑,抬掌拍在不动明王招劲上,顿时借力腾空而起,却是背后来虚子厉掌拍了来。不动明王顿时爆散,与萧子申、来虚子三式交击,轰然一声,萧子申、来虚子同被震退。萧子申全身气血翻腾,顿时难受不已。
度平则见被震退的萧子申血气不畅,刚一落地,又往萧子申连奔而去。此时晜虚子已赶了过来,就一掌往度平则拍去,喝道:“萧师弟,快闪开!”
萧子申见来虚子亦不是度平则对手,何况晜虚子!现在来虚子回援略有不及,若自己舍了晜虚子而去,岂不辜负了他们相护之情,又怕晜虚子被度平则所伤,哪里会退,就急稳住翻腾气血,亦持剑往度平则刺去。
度平则身法比晜虚子略快,刚好与晜虚子错身而过,转瞬就来到萧子申身前,直往萧子申剑身拍去。萧子申蹬蹬后退间,过不数招,长剑竟被度平则拍得脱手飞出。萧子申一个不甚,胸口中掌,顿时被度平则拍飞数丈,摔落地上时,嘴角已带血。
萧子申忍了伤痛,抬头一看,见来虚子已赶到,正同晜虚子联手攻向度平则,心下稍安。见自己利剑落在三人战团不远处,正欲起身去拿长剑再动手,谁知刚起得一半,胸口顿时大痛,萧子申受痛不过,忙又跌坐回地上略运功力疗伤。
萧子申略疗片刻,见已疼痛大减,又见度平则与来虚子二人过了数招,已是四掌相接,竟是与来虚子二人又比拼起功力来。萧子申暗叫了声:“好机会!”就行功起身往利剑望去。
就在萧子申元功沛转望向利剑时,利剑竟生反应,霎时一声轰鸣,剑身颤抖。萧子申顿时一愣,又一喜,意念一动间,长剑竟嗖一声直击度平则而去。剑闪如电,瞬间就从度平则后背刺入,度平则顿时受创。度平则三人尚未反应过来,萧子申利剑竟透身而出,直吓了来虚子、晜虚子一跳。
剑身穿身,度平则嘴角见血,竟是狂吼一声,内息已见紊乱。来虚子二人与他功力相接,气机牵引间,顿有所感,二人心意相通,功力同催间,直推着度平则往后退去,片刻就撞入后方山壁。一声炸响,只见碎石散土乱飞,又闻圣子凄声怒吼。
来虚子二人灰头土脸退开后,又过了片刻,烟尘渐散。萧子申三人抬眼一看,度平则已满身鲜血,单足跪地,狼狈不堪。度平则身前剑身已现出近三尺,看来方才一撞之下,怕是只有剑柄尚在外面了。
萧子申想起武月苓,怕她因自己而受连累,又不知会不会波及他们武家,现见度平则伤重至此,正是大好机会。反正也宰了个小畜生了,再杀了大的也就那样。念及此,萧子申也不招呼来虚子二人,运起太公武经,抬掌太一三阳,纵身就往度平则拍去。
晜虚子见萧子申孤身前去,急叫了声:“萧师弟小心!”后,忙随后赶了上去。来虚子担心二人,怕病虎尚有三分威,亦自后赶了去。
就在萧子申快到度平则身前时,只见度平则竟哈哈大笑着起身,明王大藏功外放间,四周鲜血与身上血迹点点飘起,围绕周身旋转不息。萧子申顿被气墙所阻,竟近身不得!
来虚子见得度平则行功,大惊失色道:“快退,是‘血狱明王’之招!”
度平则又高声笑道:“退得了吗?”话语未完,血劲外散,顿时将萧子申、晜虚子二人笼罩其中,竟是进不了,亦退不得!来虚子大急,顿使太清掌法不住往度平则气墙拍去。气墙震荡,度平则又受劲吐血间,咬牙呵呵道:“今日度某拉了两人陪葬,也不算亏了。”
萧子申浑身动弹不得,一时懊悔不已,自己无知送死也就罢了,却连累了晜虚子共赴黄泉。顿时气恼间,一声狂喝,盯着度平则急欲运劲挣脱,心里剑念不觉又起。就在此时,利剑又生感应,顿时又颤抖不已。
利剑震颤间,度平则受痛,血狱明王之招顿时不稳,来虚子借机一掌破开气墙。度平则受劲反噬,顿时又被震向山壁。利剑受劲一撞下,加之反噬力道,度平则又咳出血来,顿时伤上加伤。
萧子申虽见度平则又受创呕血,但有前车之鉴,也不敢再乱动了,就抬眼往来虚子二人瞧去。
度平则趁着萧子申三人互瞧分神间,强忍了重创,抬掌一拍石壁,就身插萧子申利剑,急急往远处奔逃而去。
萧子申大叫着:“我的剑!”忙抬脚追去,刚跑得数步,回过神来,却又不敢追了。只转身与来虚子二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当如何。
来虚子叹了口气,就上前拍了拍萧子申肩头,道:“算了,以后再寻把趁手的吧,那剑入了是非枭境之手,怕是要不回来了。”萧子申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没想到那明王大藏功竟还有这般招式!”
来虚子道:“幸好只是度平则,他修为尚不足,只能用自己精血施展,却有颇多限制。待有机会施展时,自己要奉献那许多精血出来,怕也是没多少战力了。若是度无翼、度千寻那些老东西,只要周围有足够血量,就能施展开来。所以,若以后与他们遇上,需得防着此点。”
萧子申一边与二人回转林中会合耳虚子,一边问道:“这招血狱明王,就是明王大藏功的最上乘之招了么?”
来虚子摇头道:“不是,就是以威力论,亦逊明王神光几分。但此招可锁定周边多人攻击,却不是其他招式能比的。此招用于力尽拼命,最合适不过了。”
晜虚子接道:“据师父他们说,明王大藏功最为上乘的乃是‘圣帝明王’与‘明王开宗’两招。不过师父也没见过,却也不知到底是不是。”
萧子申几人说着闲话,就回到了方才林中相遇之处。
来虚子运劲大吼道:“小师弟,回来吧!”过了片刻,竟没反应!来虚子又运劲吼了几声,仍不见耳虚子回来。
晜虚子皱眉道:“是不是小师弟走远了?”来虚子自不觉得耳虚子会走多远去,一时就有些担心,道:“希望是如此才好!”说着,就看着萧子申二人,道:“二位师弟,我们找一找。半个时辰后,无论有无寻得,均回此处会合吧。”
萧子申二人忙点头应了,就分开了各自走了一边,往林中深处寻去。
萧子申一路仔细查看着有无踩踏、奔驰痕迹,寻了多时,竟没发现半点,眼看天色已暗,顿时大急。萧子申想到若非自己惹来事端,耳虚子如何会离群独处,现下也就不会不见,一时更见懊恼。
萧子申又寻了片刻,眼见半点消息也没有,又快到了会合时辰,正要回转之时,突然见得身旁树叶上似有血迹。萧子申就凑近了仔细一看,果然鲜红一点,又带血腥之气,不是血迹又是什么!
萧子申顿时又怕又喜!怕的是耳虚子真遇上了什么事,喜的却是终有了线索,只是却不知是不是耳虚子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意外之喜
可眼下也就这点线索,萧子申自然不会轻放,忙又在附近仔细寻找,终是见得一条淡淡血迹,忙忍住慌乱心绪,就一路找了过去。
片刻后,萧子申见得远方一人平躺地上,急奔过去一看,正是耳虚子!萧子申忙颤抖着手往耳虚子鼻息探去,竟还活得好好的,顿时就略放宽了心。
萧子申忙小心翼翼的趁着暗色细细的查看了耳虚子周身,见胸口、背上各有一条伤口。胸口之伤已止血,定是耳虚子自己点了穴的了,背上伤口却仍在往外滴血。萧子申忙伸手点了穴道止血,又为耳虚子上了金疮药后,怕伤了耳虚子的人仍在附近,又不知此人深浅,忙抱起耳虚子,小心翼翼的往会合处退去。
萧子申刚走得数十丈,只闻得林中一阴声道:“找到了!”就在萧子申惊魂未定、急施展轻功速退时,破风声起,一条黑影已持剑疾刺而来。
萧子申见得来人威势,一时大惊,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就抱着耳虚子一边疾退,一边高声呼喊,只望来虚子二人能听见呼声,及时赶了过来。
萧子申正疾奔间,竟见前方又是一人持剑拦路,正又惊时,那人已纵身到了不远处。萧子申趁着暗淡天色,终于看清了前方之人,却是东启明!萧子申见是他,就一边疾奔,一边喝道:“东启明,你也敢拦你萧大爷吗?”
东启明闻声一惊,定睛仔细瞧时,果然是萧子申!见萧子申已到了身前一丈处,抬掌就向自己拍来,记得自己可不是他对手,又记起西长庚惨状,慌神间,急忙往一旁躲闪开去。
萧子申见那东启明竟惧怕自己,顿时哈哈大笑,瞬间又去远了。
东启明此时亦反应过来,萧子申可不是三两招就能拿下自己的,正懊恼时,后面之人已腾身赶来,喝道:“没用的东西,还不追!”说着,瞬间又跟着萧子申远去了。东启明忙稳了稳心神,亦自后面跟上了去。
萧子申奔了多时,受创的胸口又见疼痛,眼看后方来人愈来愈近,正自心急不已时,来虚子一个闪身就到了萧子申身后,正好拦下了迫近萧子申的来人。
萧子申只闻得掌风、剑吟不断,二人转眼已交手数招。嘭的一声响起,来虚子顿时退回萧子申身侧,喝道:“星宿剑法,阁下是地犀教哪一位?为何对我师弟出手?”
萧子申在来虚子来后就转过了身来,见眼前的秃顶老者自己并不识得,现又闻来虚子喝出了星宿剑法来,忙出声道:“不是东启明与西长庚!”
来虚子听了萧子申言语,就冷笑道:“那就是北斗了!你一把年纪了,竟对一个孩子出手,羞也不羞!”来人道:“你个小牛鼻子可误会了,那小孩可不是我动的手!”
萧子申看着已跟来的东启明,就喝道:“若不是你,就是东启明那畜生了!”东启明顿时怒道:“小崽子,你骂谁呢?”
来虚子见晜虚子亦寻了来,就冷眼含光瞧了东启明一眼,一边纵身向北斗攻去,一边喝道:“三师弟,宰了那匹夫!”
晜虚子也听得了后面话语,心下早怒,见来虚子发了话,也不言语,抬掌就往东启明攻去。
东启明在方才来虚子瞧来时就心下一颤,见晜虚子攻来,忙持剑连挡,只十来招,就被晜虚子一掌拍得吐出血来。
东启明没想到晜虚子如此年轻,竟有这般修为,顿时大惊,就往北斗身后躲去。
萧子申见来虚子渐不敌那北斗,就解了腰带,将耳虚子紧紧缚在背上后,就走到晜虚子身旁,道:“师兄,你去对付那北斗,这东启明不是我对手,就交给我吧。”晜虚子也见了来虚子弱势,就拍了拍萧子申肩头,说了声:“小心些!”转身就助来虚子而去。
萧子申看着东启明,冷笑道:“老贼,你萧大爷带伤,现在你个匹夫也带伤,过来吧,咱们公平一决!”
东启明正自犹豫不决时,北斗见自己功力只略胜来虚子一筹,又见晜虚子来助,顿时就起了退走之念,就喝道:“没用的东西,还不滚,别来拖累我!”东启明闻言,如蒙大赦,顿时就舒了一口气,看也不看众人一眼,转身拔腿就逃。
萧子申见那东启明遁走,转瞬就没入林中不见,眼看得天已完全黑了下来,要追寻他亦不易,也就不管逃走的东启明,抬掌就向北斗攻去,欲助来虚子二人一臂之力。
来虚子见萧子申前来,忙道:“师弟,你照顾好小师弟就好了,这北斗可比不了度平则!”
萧子申见来虚子二人联手,已稳胜北斗,也就放下了心,只在一旁看着,小心防备着北斗。
来虚子三人又斗了片刻,那北斗虽落下风,被缠住脱身不得,可他修为却高于来虚子、晜虚子任何一人,来虚子二人一时半会也拿北斗无法。
晜虚子怕久战无益,就唤了声:“师兄!”刚一唤完,道功一运,道掌瞬时四化,掌影旋转间,顿合为一。萧子申在南海情天时见妙品施展过,记得是太清掌法的深藏若虚之招。
来虚子听得晜虚子唤来,早明其意,在晜虚子运招之时,早道功尽提,顿时道掌虚影迎风一丈,掌影旋转间,忽化为四,变化却正好与深藏若虚之招相反,正是与深藏若虚联击之式——凭虚公扬!
北斗见来虚子二人强招欲出,自不敢大意,剑身点抹间,一招“水宿山行”沛然而起。
来虚子二人招式相应间,五道掌影转瞬互转飞扬,片刻间,竟合而为一,道印顿时虚空旋转而出。
就在此时,在来虚子二人身侧的萧子申,太公武经心法竟自发运转起来。就在萧子申愣神间,太公武经瞬转周天,阴阳道印自灵台瞬间飞出,直合来虚子二人道印而去。三式相合,竟是以功力最弱的萧子申道印为主,萧子申道印瞬间吸纳来虚子二人真力,清气冲霄而起间,直击北斗而去。
北斗剑招瞬时被破,使剑连挡化解间,却如何化解得了,瞬被道印击实,顿时嘭嘭声起,北斗直被道印击向远方而去。
就在此时,远方突然轰然巨响传来,萧子申三人瞬间回过神来,疾往北斗被击退处追去。
方才萧子申三人均被突然而来的三式相合震惊,别说萧子申不知发生了什么,就是多有演练联招的来虚子与晜虚子二人同是不解,所以三人均是愣在了那里,竟连北斗也一时忘了。现闻得炸响之声,三人方清醒过来,忙急急前去查看。
萧子申三人奔到前方爆炸之处,除了深坑、满地断树残枝与血迹外,哪里还有北斗身影!
晜虚子瞧着萧子申,口齿不清道:“师……师弟,方……方才……怎么回事?”萧子申摇头道:“我也不明白,我可没动,是心法自己运转而出的。”
来虚子急问道:“真是自己运转而出的?”见萧子申点头,就瞧向晜虚子,道:“师弟,再试试?”晜虚子急忙点头应了。
来虚子又从萧子申背上解下耳虚子,查看了耳虚子情况后,见只是外伤,且也不重,顿时就放下心来。
来虚子扶了耳虚子一旁躺下后,就一把把萧子申拉到身侧站了,道:“看着就是了,别动啊!”见萧子申点头,就与晜虚子又运功使出凭虚公扬与深藏若虚来。二人合招道印方现,萧子申太公武经竟又按口诀自发运转起来,顿时三式再合,瞬间向前疾撞而去,一路摧毁了百十丈大树后,道印方才散去。
来虚子暗自咽了口唾沫,又把萧子申拉到二人中间试了试,果然一般无二。晜虚子顿时喜道:“师弟,小妹说你是道门之人,尘泱又说你得了殿下认可,难道你修炼了太公武经?”
萧子申与来虚子二人同生共死一遭,自也对二人产生了知交之情,况且他们又是道门之人,也就不再隐瞒,回道:“是殿下让子师姑娘传与我的,我又得了卫公子指点。”
来虚子想了想,道:“师弟,我们三人合招,威力如此之大,看来此事需得回报师门与殿下,不知你意下如何?”萧子申点头道:“这也是应该的!况且二位师兄才是正统,我尚未正式入门,二位师兄做主便是。”
来虚子道:“那好,既然你没有意见,我们就此决定吧!说不定与三清界招式也有合招的可能,可惜现在才发现,否则在南海情天时,就可与尘泱好好试一试。”说着,又向萧子申问道:“师弟,你会三清界的其他武功么?”
萧子申摇头道:“我只修炼了太公武经与大道风行的身法!三清界还有其他武学留存下来么?”
来虚子点头道:“尚有掌法与剑法,尘泱都会。待你太公武经修炼纯熟了,就去京师求了殿下同意,让你随尘泱修炼吧。三清界的武学比玉清、上清、太清三宫的武学都要厉害,若你能学了,自然大有裨益。”
第一百三十八章 闲来话常
晜虚子见来虚子提起三清界武学,就道:“师兄,我们若回报了师父,恐怕师父就会入京去求太公武经心法,也不知能不能成。”
来虚子顿喝道:“师弟,三清界自有三清界的规矩!若师父去了,无论成与不成,我等三清嫡脉万不可因此生分,你可记紧了!”晜虚子道:“我自是明白的,也就那么一说,你怎么也跟大师兄一样爱唠叨了!”
来虚子道:“我也不是唠叨,怕只怕若有一两人起了不岔之心,那就会坏了三清情义。我们回山后,只告诉师父,由师父决定,在没有结果之前,最好不要传开了。为了公平,连师叔与大师兄也先瞒着吧。至于师父如何处置,我们自不过问就是了。”
晜虚子点头道:“听你的就是,那我们再试试?”来虚子道:“还试什么?”晜虚子嘿嘿道:“方才都是让师弟不动,现在让师弟自己运转太公武经与我们配合试试看!”
来虚子一拍额头,道:“对啊,我怎么忘了!”说着,三人就此又试了试,却是因萧子申心法运转未有自发圆润,威力尚比不了前几次。
来虚子见萧子申有些丧气,就拍拍萧子申肩头,道:“萧师弟,不用灰心,待你心法修炼纯熟,自然就好了。”说完,来虚子又单独使了凭虚公扬、深藏若虚与萧子申配合,却是半点作用也没有了。
来虚子摇头道:“萧师弟,本来我想,若单招也有作用,我就回去禀明了师父,传你一两招应也无妨。没想到却是我贪得无厌了!”
萧子申没想到来虚子这最后实验却是为了自己,一时又感动不已。
就在萧子申愣神时,晜虚子道:“这林子是非枭境与地犀教先后寻了来,为防万一,我们还是连夜离开吧。”
来虚子点了点头,就去抱了耳虚子,三人就施展轻身功夫,连夜赶路往昆仑方向而去,却是连水也未曾喝口。
三人一路奔走到了后半夜,萧子申这一天真力消耗过多,再加之有伤在身,渐感不支。来虚子见状,见也走得远了,也就停了下来,选了处平整地方休息。
这时,耳虚子也醒了过来,先是大惊,待见得众人后,顿时又喜,急唤道:“师兄!”来虚子忙上前搂住他,不住安慰道:“小师弟别怕,没事了,贼子们已经被赶跑了。”
耳虚子点了点头,就瞧着来虚子,问道:“师兄,就一个人,怎么是贼子们呢?”想了想,又道:“噢,还有那度平则呢!”
耳虚子闻言,与萧子申二人互瞧了一眼后,问道:“小师弟,你遇到了几个人?”耳虚子答道:“就一个老头儿!”晜虚子问道:“不是秃顶的?”
耳虚子摇头道:“我没见过秃顶的,那老头儿头发好好的。我见他笑眯眯的走来,也就瞧着他笑,没想到他走近了,竟突然拿剑刺我。我与他过了数招,胸口被他划中。我见不是他的对手,拔腿就跑,没想到后背又一疼,怕也是被划中了。我本来想去寻师兄们的,又怕再带个人去,让师兄们有危险,所以我就往林子深处逃去。也不知逃了多久,我头一晕,就什么也不知晓了。”
晜虚子顿时怒道:“东启明那老贼,真正无耻,对孩子出手也就恶心了,竟还偷袭,若那日落到了我手里,我定将他碎尸万段!”
来虚子又搂紧了受伤的耳虚子,道:“小师弟,你记住,以后无论遇上什么事,你只管来寻我们,师兄们绝不会有危险的,千万不要再一个人乱跑,明白吗?”见耳虚子点头,续道:“幸好是东启明,若遇上的是北斗,我们怕就再也无脸回去见师父、师叔与师兄弟们了。”
耳虚子偏着头想了想,问道:“师兄,怎么还有人唤作什么东启明、北斗的,他们是天上的星星吗?”来虚子道:“他们不是什么星星,是一群坏人。还有一个叫做西长庚的,他们同出一门,使得是星宿剑法,都是坏人。你以后若再遇上,千万要小心。”
萧子申见来虚子提起北斗他们,就接道:“还有一个叫做南翁的,也是一伙的坏人。”来虚子点头道:“不过那南翁已经死了几年了,你不用怕他了。”
萧子申见来虚子他们尚不知南翁未死之事,就把魏东甫、段公明、南翁等人围杀尚书台之事说了出来。晜虚子顿时惊道:“怎么可能?那南翁未死,且仍还与地犀教人混在一起,五年前不是……”说着,就瞧向来虚子。
来虚子摇头道:“连太常侯也不明白,我怎么会明白,只是此事定有诡异就是了。”说着,就瞧向萧子申,道:“没想到才分别月余,你竟就经历了这般事。那度平则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追杀你?难道是非枭境也参与了太常侯之事?”
萧子申摇头道:“是非枭境是否有参与太常侯之事,我就不得而知了!度平则追杀我,是因为瞧见我与武月苓一起,那老小子怕是醋坛子打翻了吧。我与那武月苓也是南海情天识得的,路上碰见了,就一起喝了杯茶,没想到就引来了这事端,还连累了二位师兄与耳虚子受伤,真是罪过了。”
萧子申虽信得过来虚子、晜虚子等人,但想杀了度末年之事还是少些人知晓为好,所以就把前面之事略过了,只道出茶肆来。
晜虚子拍拍萧子申,道:“说那些就见外了,咱们三清弟子同气连枝,你可不要来闹生分。至于小师弟之事,却是谁也无法预料到的。本想让他避开度平则,以免危险,没想到竟来了地犀教徒,真正是世事难料了。”
来虚子道:“萧师弟,那地犀教说不定是因为太常侯之事寻你麻烦,再加上你现在又得罪了是非枭境,你再在这西北闲逛,说不定会有危险。太清宫藏于昆仑老林,人迹罕至,最是清净,也是难寻,不如你去我们哪里修炼一段时间吧,待此事淡些了再作打算。”
晜虚子接道:“二十多年前,太清宫能躲过大祸,说不定就是他们寻不得之故。所以,你若跟我们去了,保你安全无虞。”
萧子申见来虚子等人不大清楚自己与地犀教的恩怨,也就不再道出另增烦恼,就道:“多谢二位师兄。不过我答应了殿下去生死玄观取些草药上京,也有些私事想去道山旧地看看,暂时就不去太清宫了。”
来虚子问道:“你要去三清界?”见萧子申点头,续道:“那也好,去瞧瞧三清界遗迹也是好的。那地阳子新创的‘阳春三月、雨夏潇潇、枫秋霜重、雪冬梅寒’四式,就是在道山悟得的。真是可惜啊,若非地阳子叛了出门,再过数年,我道门怕就要多一位绝代高手了。”
晜虚子道:“也不知地阳子是怎么悟的。我们也去三清界瞧过多次,却半点收获也没有。”
萧子申见晜虚子说去了多次“却半点收获也没有”,虽说晜虚子说的是得悟武学,不过在萧子申听来,既然他们去了三清界多次,必然会仔细搜寻的,他们竟没有半点收获,自己独自一人去,怕也希望渺茫了。想到这里,竟就失落起来。
来虚子见萧子申似有失落之态,以为萧子申是在意得悟招式之事,就笑道:“萧师弟,你可别胡思乱想。地阳子是什么悟性,我们又是什么悟性;我们虽然悟不得,却不代表你也悟不得,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萧子申没想到来虚子见了自己神态,竟然想到那方面去了,但也自不解说,就点头应道:“先去看了再说吧。”
晜虚子道:“我看该让尘泱抽空去瞧瞧,尘泱可比地阳子有悟性,说不定就悟出了什么惊天之式,那我道门也与有荣焉。”
来虚子笑道:“就是尘泱不去,我们怕也已经沾光了。尘泱与度无翼一战若传扬开来,定会被江湖中人坐实了绝代高手之名,这岂非我道门荣光!”
萧子申听来虚子不断说到“绝代高手”四字,往常虽也时有所言、所闻,但自己一直模糊不清,顿时就来了兴致,问道:“这绝代高手一说,都有些什么人?”
来虚子道:“现在武林认可的绝代高手有英国公、半禅子老禅师、儒圣、神隐逸、度无翼及小一辈新晋的慕容延昭、尘泱,再加上复出的战天讳与那不知来历的龙首,总共九人。其中以英国公、老禅师修为最高,应是尘泱与慕容延昭最次,其余之人,孰高孰低就难说了。若地阳子仍在道门,怕过数年,我道门就会有两位绝代高手,要重现道门昔日雄威,就指日可待了!”
晜虚子接道:“若是十多年前,却还有另一人!此人来自东海神照国的佛宗,号称神照国第一高手,法号兵解上人!他在神州武林晃荡了近十年,四处搅动风雨,多有不良之事传出,所以英国公曾追杀过他。那和尚曾先后五次被英国公杀败,狼狈逃窜,最后被英国公逐往东海后,就失了踪迹,怕是回国去了。”
萧子申又问道:“武林中人常说英国公是天下第一高手,这到底是怎么来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持国天王
晜虚子见萧子申问来,就瞧了来虚子一眼,见来虚子摇头,就道:“英国公曾先后打败宰父辛、神隐逸、战天讳、度无翼等人,又与半禅子禅师难分轩轾,而半禅子禅师却两败儒圣;英国公虽不曾与龙首交过手,但龙首名响天下的却只有败上清宫少宗师伯一事,自然也会将龙首排了英国公之后;尘泱、慕容延昭这些后辈是才成长起来的,自不会排过英国公去;再加上英国公自创斩天诀以来,打败、斩杀高手无数,从无败绩,这战绩自然又比半禅子禅师辉煌得多,所以就排了禅师次之,英国公居首!”
来虚子接道:“据家师说,英国公久战沙场,若老禅师与英国公生死相搏,怕也是很难从英国公刀下活命的!所以这排位,也是得了众高手认可的。”
萧子申没想到英国公竟几乎与成名的绝代高手都对战过,且从无败绩,果然堪当天下第一。想到那儒圣,就问道:“英国公竟没与儒圣交过手么?还是儒圣输给了半禅子,自知不敌,所以不敢交手?”
来虚子哈哈笑道:“萧师弟有所不知!英国公与儒道众圣皆以兄弟相交,一家人嘛,自不会随便交手,遑论胜负。儒道也因了这般交情,所以屹立两千年不倒,且仍是天下大派。”
晜虚子接道:“儒道因源于元圣、太公,所以一向唇齿相依、相互扶持,一方有难,另一方必鼎力相助。两千年来,两家都曾有极其艰难的时候,都是在另一方辅助下恢复元气。如此渊源,如此交情,定是要世代传承下去的。太公嫡脉、元圣传人,就是那老天也休想拆散的。”
萧子申听得暗暗点头,再结合这段时日所见所闻,儒道交情,却非一般。而且众人流露真情,绝非是那表面功夫。
来虚子看着沉思的萧子申,问道:“对了,萧师弟,之前与度平则交手时,你那御剑之法,可是跟尘泱学的?”
萧子申这才想起,自己练习多日毫无成效的御剑之法,竟在今日无意间运使了出来,心下一喜,连来虚子问话也顾不上回了,忙往身边摸去。这一摸,才记起自己之剑已被度平则带走,忙又往四处瞧去,可太清宫道者并不修习剑法,却哪里有剑!
来虚子三人见了萧子申四处乱摸乱瞧的模样,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晜虚子见萧子申行为皆起于来虚子那一问,想他怕是在寻剑想再试试,就在身旁随意的拿起一截树枝,递向萧子申,道:“萧师弟,剑我们是没有的,要不你用它试试?”说完,又大笑了起来。
萧子申正是心痒难耐之时,既不过问来虚子三人的朗笑,也不管那是树枝还是利剑,忙伸手接过了,就放置地上试了起来。可那树枝多时却是没有半点反应,一时就有些气馁起来。
来虚子见状,也收了笑意,道:“萧师弟,这般高深功法,绝不是短时能成的,就是尘泱那般天资,也修行了多年方得自在如意,你可不要灰心。再说,之前交手之时你能运使出来,已可见你修行成效,假以时日,你定能有尘泱那般成就。你先不要尝试了,就打坐细思,好好体悟之前使将出来的前后感觉,只要你能悟出其中关键,定得云开月明。”
萧子申听了来虚子之言,方发现自己果然心急、焦躁,如此下乘之态,又如何能得悟高深意法,忙就平稳了心思,谢过了来虚子后,就闭目一边修炼太公武经,一边静静细思御剑之道。
来虚子三人见萧子申依言静坐了,未免打扰到萧子申,也就住了言语,亦在一旁打坐调息起来。
萧子申运转太公武经多时,渐入妙境,之前剑刺度平则画面不住闪现,渐渐越来越快,待到极致时,忽又极慢,过不多时,竟似不动了,片刻后,竟消失不见,眼底、心中只余空茫天地。
萧子申心神突然一震,豁然开朗!自己一心只求御剑,正是这功利之心污了剑意。而与度平则交手时,自己寻剑四顾,刹那眼底、心中就只有剑,既无争斗之心,亦无御剑之欲,如此萌始之态,方合了剑心,待心与剑通后,自然水到渠成。就在此时,太公武经由萧子申心神牵引,竟在萧子申运转之外,另自开周天运转,两者追逐之间,恰似阴阳之气交融,随后渐渐相合,顿时剑意隐隐而现,萧子申心中空明,似有所得。
萧子申却是不知,方才他似有所悟时,一道太极图印由内而发,勃勃清气直冲天际而去。远方一头戴五佛冠、身披血红袈裟的山野静坐僧人突生感应,随后厉目陡睁,随即风起,僧人转瞬消失,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此时,天已渐明。
不多时,萧子申众人渐次收功起身,随意吃了些干粮后,正欲赶路。就在此时,突然平地风起,萧子申不明就里时,来虚子已察觉不对,急喝道:“小心!”随后抬掌就往风起处拍去。晜虚子随后亦反应过来,就拉了萧子申与耳虚子疾速后退。
晜虚子三人后退间,只见风起处红浪翻滚,只闻啪啪声起,只数招,来虚子就中掌后退,萧子申三人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来虚子后退间,急忙稳住身形,回身又往来人挡去,大喝道:“快走!”萧子申三人尚未反应过来,来虚子又抛飞远去,那红影瞬间就到了萧子申三人身前。
晜虚子一咬牙,顺手将萧子申、耳虚子往后一甩,“走”字才出口,道掌就接上了红影。来虚子忍住翻涌内息,急忙向萧子申道:“萧师弟,带小师弟快走!”话一完,人已到了晜虚子身旁,二人又联手与红影战作一团。
萧子申本就对帝九诏及儒道之人大有好感,再加之来虚子二人昨日方助自己脱险,今日如此险境竟又拼死相护,自己若独自逃命而去,日后哪还有脸面存活于世。想及此,萧子申就对耳虚子道:“小师弟,你快走!”话一完,竟转身助来虚子二人而去。
萧子申尚未及身,只闻得那红影道:“也不是!”随后嘭嘭声起,来虚子二人同被震飞。萧子申顿时就陷入独对来人的危境,要收步已来不及,只好运起全身功力,抬掌急迎而去。
四掌一接,萧子申顿被劲道入体,哪里承受得住,顿时被来人拿住双掌,脚步不稳,直向后方滑去。此时,只闻来人一声轻“咦”,随后放声大笑,功力渐收,劲道略吐,顿时震开萧子申。
萧子申脚步方稳,来虚子二人就赶到身旁,三人抬眼瞧去,见来人竟不再出手,都暗自舒了口气,但也不敢大意,提劲暗暗戒备。方才对掌,依那人修为,萧子申竟全身而退,顿时亦大为不解。
这时,来人终是撤了身法,现出真身来,却是一个头戴五佛冠、身披血红袈裟的中年僧人!
来虚子见是一未曾见闻过的僧人,修为又这般高深,再加之亦不识得对方內劲门路,顿时就与晜虚子面面相觑。
未曾想,那僧人却并不在意修为高些的来虚子、晜虚子二人,也不望一眼远处仍未离开的耳虚子,只把佛眼看向萧子申,脸上笑意更见阴深。
来虚子见那僧人只注视着萧子申,顿觉不妙,忙扯了扯萧子申衣服,低声道:“你快走!”
萧子申尚未出声,那僧人似听实了来虚子言语,就道:“走得了吗?”话一完,红影又现,转瞬就到了萧子申三人身前。来虚子、晜虚子忙出掌挡去,只片刻间,那红影就脱开了来虚子二人手掌,一张厉掌冒出,只往萧子申抓来。
就在萧子申伸掌挡去时,一道剑气破空而来,瞬间点中厉掌,迫开红影,萧子申三人忙借机急退。
就在萧子申三人后退时,只见一身背禅剑之人已站立身前。秋风徐徐,带起银白袈裟、青丝飘扬,身前念珠荡荡,发出静心清音。
萧子申见那僧者带发修行,又穿银白袈裟,想起卫子师所说,就向来虚子低声问道:“是法门寺的高僧?”来虚子点点头,轻声回道:“看他身背法门寺禅剑摩诃,应是主持半禅子禅师的弟子——鬼剑禅大师!”
萧子申记得卫子师说过,法门寺僧人与他处不同。其他寺僧,多讲究出世清修,不染红尘俗世。可法门寺却反其道而行,寺中弟子时常游历凡尘,于芸芸中体悟大道。也因此,法门寺虽神秘,却因入世之心、救世之行,最为世间疾苦民众所推崇,视之为佛门第一慈悲之处。“法门”二字,慈以得行。
正在萧子申念想之际,鬼剑禅已运功抬起佛掌,佛力浑聚,佛身疾闪,一掌拍向那僧人。那僧人哈哈大笑,双掌印诀一结,大喝一声,亦抬掌前迎而去。二人真力一交,顿时天地遭劫,洪荒蒙难,萧子申三人亦被强大气劲震得不住后退。
刹那间,漫天烟尘中,只见双僧同时震退,却是鬼剑禅略逊一筹。
第一百四十章 剑禅禅剑
鬼剑禅后退中,佛身一旋,禅剑出鞘,佛功意动,禅剑顿时轻声入地。鬼剑禅双手虚按剑首,看着远处僧人,道:“佛友所使,非我神州佛宗武学,你……到底是谁?来自何方?为难我三清道友,你……又有何企图?”话一完,剑气瞬发,转眼就到了那僧人身前。
那僧人哈哈大笑,抬掌一挡,后退间,却并不答话,红影闪动,又往萧子申处飘去。
鬼剑禅冷哼一声,身形同闪,瞬间挡在萧子申身前,剑锋一划,掌、剑相交,转眼间,又是数招已过。过招间,鬼剑禅又喝道:“昆仑山下村人性命,可是你所为?”见那僧人脸色略变,顿时怒道:“招式同路,心思诡异,看来是少不了干系了!”
那僧人见鬼剑禅因昆仑山下血事,剑招愈见狠厉,又见有鬼剑禅阻拦,料今日之事难成,就心思一转,轻身飘退,急往远处遁走。
鬼剑禅自见了昆仑血案,于这西北之地查找凶手,已寻巡数月,一无所获,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岂肯轻放,只留下一句:“三清道友,小心些!”就施展身法,疾速追赶而去。
那僧人与鬼剑禅来得快,去得也快,一遭生死徘徊,竟只片刻,却又人去影空,顿使萧子申几人只感如在梦中。
晜虚子伸手擦了擦额头冷汗,唏嘘道:“好险啊,还以为今日就要交待在这荒山野地了,幸亏剑禅大师路过。”说着,又瞧了萧子申一眼,续道:“这书上说的果然没错啊!”萧子申见晜虚子瞧来,又听他接续话语,就问道:“书上说的,书上说的什么?”
晜虚子嘿嘿一笑,就拍了拍萧子申肩头,应道:“妙品师叔时常看一本太古奇书,叫做《九州奇闻录》,我闲来无事之时也借来翻翻。那书上说,这‘主角’就是天字第一号的扫把星,他走到哪里,就会把霉运带去哪里。只要主角一到,片刻间,歹事就会接踵而至。无论隐藏了多少年的血仇都会随着主角的到来而瞬间被翻出来,那多年来都有些收敛的恶人,顷刻间就会犹如恶魔附体,露出獠牙乱做坏事,紧接着,那里的人就差不多离死不远了。”晜虚子见萧子申已愣在了一旁,就笑嘻嘻的续道:“你想想看,自昨日我们相逢以来,可有多少清净时候?”说着,又拍了拍萧子申,转而摇头叹息不已。
来虚子见萧子申已有些不自在起来,就接着朗声道:“那书上又说了,因为‘主角不能死’的设定,只要主角不离不弃,就算主角不能解决问题,也会出现莫名其妙的高手来施予援手。你看看,昨日吧,是我们一起解决的;今日解决不了了,可不就来了高手!可见那奇书所载,果是无上大道。”说着,就与晜虚子大笑了起来。
笑了片刻,来虚子道:“萧师弟,方受了惊吓,咱们自我调节调节,你可不要放在心上!”晜虚子接道:“不过,那书上之言可是真像那么回事!但你也不要太过忧心,有你的无敌光环在,我们与你一起,只要不主动替你挡刀,那是绝没有性命之危的。”
萧子申甩了甩头,稍微消化了一下,方问道:“还有这种书?真是奇了!那‘主角’又是什么玩意儿?”晜虚子忍住笑,应道:“那‘主角’到底是什么东西,就是师父、师叔也不明白,我等自然就更是糊涂了,反正应该了不起得紧就是了。”
来虚子伸手牵了耳虚子,道:“我们还是先离开吧,先寻个隐秘之处休息片刻再做打算。”萧子申二人也收了玩闹之心,点了点头,就随了来虚子轻身远去。
再说鬼剑禅随了那僧人而去,一番追逐之下,那僧人见始终无法摆脱鬼剑禅,眉头一皱,就停下身形,转身道:“昆仑山下之事确与贫僧无关,佛友何必紧追不放!”
鬼剑禅见那僧人停了下来,也就撤了身法,禅剑一摆,道:“那昆仑村人所中之掌,与你掌法全无二致,就算不是你所为,必也与你脱不了干系!再说,此般掌法,除你之外,闻所未闻,此事,你必要与我个交代!”那僧人摇头道:“与我无关就是与我无关,佛友怕是寻错人了。”
鬼剑禅道:“听你话意,看来尚有同伴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自何方?东海,或是西方?”那僧人想了想,摇头道:“我见你是法门寺僧人,就实说与你,我出自神州,你可记紧了,亦请转告法门寺主持!”
鬼剑禅顿喝道:“还不老实!我神州佛宗,何来如此邪**力,何来如此残毒阴掌!”那僧人听了鬼剑禅之语,却转而哈哈大笑道:“看佛友年纪,怕也修行多年,为何也起了这分别心,邪得是人,毒得是心,与功、掌何干?”
鬼剑禅冷声道:“功由心起,掌由念生,佛、魔之别,全系一念,本就分别,如何不起?”那僧人又道:“佛亦可得道,魔亦可得道,二者初时有别,可终归一途,却又何来分别?”鬼剑禅接道:“佛、魔两字,正是分别,若无分别,焉分二哉?”
那僧人点头道:“今日一论,受益匪浅!”说着,又看了看鬼剑禅手中之剑,问道:“佛友仗剑持刑,也是修行?”鬼剑禅反问道:“执着是苦吗?”那僧人轻笑道:“佛曰:‘执着是苦!’”
鬼剑禅禅剑入地,朗声笑道:“执着于法、执着于善、执着于佛、执着于天下苍生也是苦吗?若连天下苍生也不顾了,我佛又何必有!若要顾念天下苍生,持剑阿罗汉,正是证道之一,你说我是否修行?”
那僧人讥笑道:“佛友并未尝试度化一番,竟就开杀,这也算修行?”鬼剑禅应道:“若恶人当真能尽度,千世轮回途中,地藏王早得了解脱,又怎会万万年仍心困六道?可知恶业不灭,正如我佛永存,禅剑真意,正是要断那恶业邪途!”
那僧人摇头道:“没想到法门寺修行之法竟也起了变化!”鬼剑禅应道:“我是我,法门寺是法门寺;贫僧属于法门寺,法门寺却不属于贫僧,我修行之道,岂能尽代法门寺禅法!再如阁下方才所言,万法归一,既如此,我这般修,又有何不可!”
那僧人闻言一怔,没想到鬼剑禅竟以彼法破我法,确是不简单。见他拄剑而立,又仔细的端详了那剑一番,顿时恍然,就道:“你既持圣剑摩诃,成为法门寺背剑僧,看来地位尊崇,佛友法号可否赐告?”鬼剑禅道:“贫僧鬼剑禅!”说完,就直盯着那僧人。
那僧人自语道:“用的‘鬼’么?”又见鬼剑禅只盯着自己,剑气隐隐不断,就道:“看来在下也不好隐瞒了,正是持国天王!”鬼剑禅顿时色变道:“六凡界四天王之首?”见那僧人点头应了,续道:“六凡界竟再入神州,饶你们不得!”
鬼剑禅话一完,提剑纵身,瞬间就到了持国天王头顶,禅剑饱聚內劲,罩头劈下。
持国天王见鬼剑禅杀心已起,再不似先前还欲明了村人性命因果,又知了他手持法门寺圣器,自也不敢再等闲视之,忙功聚四神,劲道一带,顿时五佛冠含劲而起,直向摩诃剑撞去,自身则飞速后退。
持国天王自不知鬼剑禅所思。现既知了持国天王身份,自那掌法看来,那昆仑村人自然就是亡于六凡界武学。以六凡界往常作为,自然不会轻赦,既如此,又何必去在乎到底是六凡界何人杀了村人,只一概而论了事。
剑、冠相撞,竟似金石交鸣,轰然一声,摩诃剑磕地,剑气顿时裂地延展,直往后退的持国天王而去。持国天王冷哼一声,功力再运,胸前念珠顿时旋升而起,过顶后,右手一持,转瞬运功,旋身砸向鬼剑禅剑气。
两劲交错间,鬼剑禅又持剑杀至持国天王身前。持国天王功劲一催,念珠顿时受劲笔直。持国天王就右手持念珠挥洒如剑,左手则掌式叠出,与鬼剑禅战作一团。
二人战不多时,持国天王借了短暂空隙,抽身疾往五佛冠落地处退去,待到近时,念珠轻劲一带,佛冠就随了自身一同后退,持国天王哈哈笑声中,五佛冠已戴头上。随后念珠一点,与杀至的摩诃剑剑尖相撞,再不恋战,就借了劲道,又远遁而走。
鬼剑禅见持国天王再遁,又持剑随后追赶。二人就山野纵横,前后影影绰绰,带起风声尘土,一道黄烟,直向天际而去。
持国天王又奔走多时,见前方有一破败大宅,忙疾纵了进去,转眼不见。鬼剑禅略一犹疑,亦随后纵身而入。
鬼剑禅刚踏步门内,劲气带起百十佛珠子,颗颗直击鬼剑禅而来,鬼剑禅忙持剑格挡,却一时未进分毫。原来却是内中持国天王震碎念珠络绳,贯劲珠子,如暗器般震将出来。
鬼剑禅刚击飞珠子,持国天王已功行圆满,随着一声大喝,佛劲四射。顿时,破旧大宅垣墙粉碎,瓦草断裂纷飞,轰声迭起,一时霉烟滚滚,覆盖方圆。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三清圣墟
鬼剑禅从漫天烟尘中纵身而出时,举目四顾,凝心静听,却失了持国天王踪迹。鬼剑禅摇了摇头,暗叹口气,随后收剑入鞘,自自远去。
鬼剑禅离开多时后,倒塌残垣中沙石涌动,片刻后,冒出一个人来,正是持国天王。
原来方才持国天王并未如鬼剑禅所料般借机远遁,而是趁破宅倒塌之机,利用龟息之法隐于沙土中,借而诈了鬼剑禅离去。临场之变,心思之细,可见不凡。
持国天王抖尽尘土,冠袍齐整后,又急急往萧子申几人夜间休息处寻去,却不可能再有几人行迹了。持国天王深吸口气,就地坐下,刹入禅定。
萧子申几人一路小心翼翼,林野间行,却未再有波澜,秋末时节,终于到了昆仑脚下。
来虚子三人因持国天王等事,颇为担忧,又劝萧子申前往太清宫修行,在萧子申再三婉拒后,就为萧子申细细指明了道山路途,随后互道珍重,告辞而去。
萧子申与来虚子师兄弟一路西来,相互扶持为伴,解说修行之道,受益良多,又见来虚子等人纯良高义,亦自颇为不舍,若非挂念神农荟之事,也就想随了他们,暂隐老林,精修太公武经与阳脉九卷。
萧子申离了来虚子三人后,独自一人往道山而去,行不两日,来到道山脚下。抬眼一望,但见林木茂密,郁郁盛盛,峰峦挺秀,云海浮立,虽是秋冬,却似暑境,暗叹好一片修仙之地。心怀舒畅下,就迈开了大步,直往山脚村落而去,欲向那农家买些吃食,以备上山之用。
萧子申走近后,方才发现村中已无人迹,连那屋内血迹也干涸得甚难分辨。萧子申这才又记起鬼剑禅之言,料说的‘昆仑山下村人’,指的应是道山山下村人。萧子申思及此,就在山脚四处仔细寻觅,果然数个村落均是如此,人畜无一有存。萧子申顿时难解,那僧人与道山之下的人家到底有何仇怨?又为何结仇如此之广?竟无半人留下!
萧子申走动多时,天已渐晚,就在上山大路路旁的村里歇息了,顺便也备下些干粮。次日一早,萧子申略微收拾后,又怕山上冷寒,就拿了两件干净的冬衣带上,随后沿着大路,慢慢往山上行去。直到入夜,萧子申方到了三清界旧地。
此时黯夜无光,四处黢黑一片,只隐隐约约见得倒塌殿宇。萧子申见路旁有一数丈石碑,就走近了,取出火折子吹燃一看,见碑顶有一两尺见方的太极阴阳图印,图印下刻着三个上古篆字,直达碑底上方的五尺处。萧子申虽不识得那三字,但料想怕是“三清界”三字了。
萧子申没想到这山门石碑竟在大战中完好无损的保留了下来,心里暗自惊奇,见那碑石石材奇特,平生未见,顿感好奇,就伸手往那石碑摸去。谁知手刚触碰到石碑,顿时石碑清气冲霄,顶上太极图疾旋而起,萧子申顿感撼天威压临身,一时嘴角溢血,经脉俱创。萧子申顿时大惊失色,急要抽手后退,可手掌竟被石碑吸住,脱身不得!
刹那后,萧子申见石碑忽而暗夜闪耀起来,光芒耀天下,顿时亮如白昼,惊天威势更上层楼。萧子申吓得肝胆俱裂,顿时大喝一声,急运太公武经,欲往后强退而去。谁知武经运起,石碑竟生感应,刹那光收图隐,浩瀚清气贯身而来,萧子申伤势顿时全复。
萧子申险中活命,背上早被冷汗湿透,忙疾步而退,离了石碑两三丈后,脚一软,顿时跌坐地上。萧子申大出了几口粗气,伸袖擦了擦脸上冷汗后,方又抬眼看向那数丈巨碑。怪不得这石碑竟丝毫无损,竟连剑气、掌印也没留下半点,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凿刻出来的,竟有这般惊人威势。又不知是哪位高人,竟能在此石碑上凿图刻字,再立这山门之前。
萧子申经此一遭,心下大是惊惧,怕再遇险,也不敢在夜中乱闯乱逛了。又瞧了石碑片刻后,就上前拿回火折子,背了包袱,忍了寒风,就在山门旁林中寻了一洼地,随意吃了些东西后,就地打坐过夜,待天明后再做计较。
次日,天阴沉的可怕,寒风簌簌,直往脸拍打而来,冷风灌入,萧子申猛得一个冷战,忙紧了紧袍服,就伫立沟壑纵横、已破烂不堪的前殿广场,往那三清界望去。
偌大基业,果然只余下土墙石壁,斑斑颓石,柱柱倒倾,壁上仍见得火烧后留下的印痕。殿前右边石狮已不见,只留下左边独卧,苔印爬满石身,但仍雄威赫赫,似不屈道魂,仍要傲视群伦。
萧子申本想立马进入废墟查探,可昨夜一遭变事,又怕残垣中多有此般诡异,竟一时心不能决。
再立片刻,萧子申想起昨日运起太公武经后竟就无碍,遂暗下决心,又走回石碑旁,武经运转下,就抬指小心翼翼的往石碑点去。手指轻触,石碑精光一闪即逝。萧子申见石碑再无反应,更无天威撼身,就舒了口气,单掌向前,顿时按在石碑上。石碑清气荡荡,随太公武经运转而起,经涤周天之下,萧子申顿觉神清气爽。
萧子申见石碑果然“识得”武经,暗自惊叹下,心早放下了,就转身迈步往废墟而去。
萧子申路过石狮时,见似有一裂痕,就弯下身子一看。果然石狮由颈至臀,竟被两分,痕迹细小难辨,若非留意观察,绝难发现。
萧子申忙运起武经,伸指细细摩挲那笔直细缝,想那定是剑气或刀气所为。随后沿着细痕往后瞧去,墙上亦留有痕迹,却是与石狮之上的细痕齐平。
萧子申见这石狮却并无石碑那般的反应,想来是自己多虑了。这偌大三清界,怎么可能处处机巧,那大家可就活得累了,应是只有那石碑特别了。想及此,萧子申就放下心来,收了內劲,往里行去。
萧子申对那缝痕颇有兴趣,就一路沿着劲气方向往里走去,却没想到那气劲竟穿屋过舍,劲透千丈,直从三清界后方破壁而出,再无踪迹。
萧子申沿着气劲方向眺望而去,却见远处有一数丈方圆的空地,竟无树木植草,只有些许枯黄败叶,一只雪鸡慢行其间,忽然不见!
萧子申一愣,难道这山上的飞禽走兽竟也修炼了高深武学,或已成精,竟有这般神速,就是那江湖中的绝顶高手,怕也少有能及。随后又摇头轻笑,自己竟还有闲心想这些。忙收摄心神,就转入废墟中仔细寻找起来。
萧子申在三清界中搜寻了两个时辰,别说医典药谱,就是稍有价值的东西也没找到半点。时已午中,天仍阴郁,黑云更见低垂,萧子申颓然坐倒三清界后门外,望着远处茂林怔怔出神。
该怎么办?总不成还将三清界挖翻个便罢,就算在地里寻得了,怕也是碎皮土沙,哪里还会有完整的。自己确实太天真了,看这三清界破败模样,就算没人来翻找过,怕也是留不下半点东西的。虽说自己本也没抱多大希望,可如今绝望就在眼前时,却仍冰凉透心。
就在此时,远方传来一声兽吼,萧子申顿时回过神来。你萧大爷正不自在,刚好又有些饥饿,就拿你开开荤吧,也好省点干粮。想及此,萧子申就站了起来。
萧子申刚行得数步,就见远方一头长毛貅,瞪着血红兽眼,呲牙而来。想是这深林久无人迹,长毛貅一时嗅出,故而寻了过来。
萧子申刚想怕不大美味,竟见长毛貅狂奔而来,萧子申刚提气运掌时,却见那长毛貅竟从一早雪鸡消失处忽又不见。萧子申此时精神全在长毛貅身上,看得清楚明白,那畜生绝非遁了他处去,真真切切的就是突然消失。
萧子申想及山门石碑的诡异,暗道此处怕也不寻常,就收缓了步子,慢慢行了过去。待走近了,果然是与远处所见一般,不仅草树,竟连根须也不见半点。若非片片枯叶,竟是同屋子内一般干净。
萧子申想这旷野之地,又是老林丛中,四周亦无遮掩之物,断无如此野地的可能。想及此,就靠近了,随后蹲下身子,伸手慢慢向前探去。手掌触碰之下,却是实地无疑,也不似山门石碑那般有特异之处,一时大感奇怪。
萧子申本想就此离去,可此处大不寻常,心里隐隐又有些期待,反正也来了,就再看看吧。思及此,就沿着空地四周细细摸索起来。待一圈完后,仍是没有发现,萧子申又往中心慢慢细探而去。
片刻后,当萧子申靠近空地中心约一丈时,突然地底传来极其强大的吸力,萧子申一个不稳,手竟穿过“实地”,带着身子往地底坠去。这时,地底竟又传出低沉的嚯嚯声响,轻音贯脑而来,扰人心神。
眼看萧子申就要“埋入”地底,可那嚯声穿脑,令萧子申难受不已,萧子申受惊之下,昂然一声大喝,顿时太公武经运转如飞,劲透周身,随后施展出大道风行,就要往后退出。
第一百四十二章 阴阳两仪
就在此时,突然数丈方圆金光涌起,直透天际黑云而去。地上奇门道法涌现,太极图印旋如风狂,层层叠叠,直往地底而去。道印宏力,直把萧子申带离地面数丈。
就在萧子申松了口气,正要轻身飘开时,突然地下魔音轰鸣,穿脑而来,萧子申顿时受创,轰然震飞林中。
萧子申嘴角溢血,跌坐地上,待伸手擦尽血迹,抬眼看去时,但见空地处万千道印竟忽而拢聚,慢慢化形为一数丈剑气,剑气悬空而立,随着道印旋转不息。片刻后,剑气带着清气,直贯地底而去。只刹那,地底忽然传出一声凄厉怒吼,随后金光回落,道印尽收,空地再复平静。只清风带起数片枯叶,翻滚着飘出,空地却又还是旧样,只留下一旁暗自不解的萧子申。
萧子申刚想坐下调息片刻,就在此时,忽闻一低沉声音问道:“方才是你厉吼?”萧子申摇了摇头,道:“不是!”话一出口,顿时惊觉,哪里来得人?
萧子申一惊之下,急忙轻身纵开两丈,转头一看,却是一个黑袍裹住全身之人,背负双手,眼露厉色,缓缓向自己踏来。待离得萧子申三四丈时,停下身形,又问道:“不是你,那会是谁?你敢欺我!”
萧子申想:“祖老头说得不错,这天下爱盖个头、蒙个脸的人果然不少,这又冒出个黑袍人来。听那声音,怕也是个老贼!”见那黑袍人不似善茬,怕他突然发难,忙摆手道:“真不是我!”说着,就伸手一指空地,续道:“是那地下发出的怪声!”
那黑袍人见萧子申竟指空地胡诌,就嘿嘿一笑,道:“待贫僧拿下你来拷问,看你还老不老实?”话尚未完,人早到了萧子申身前,右手抬掌就向萧子申胸口拍去,左手却同时拿向萧子申右手脉门。
萧子申见那黑袍人掌沉势雄,知他功力深厚,自己定不是对手;再加之方才又受了伤,哪敢接掌,忙施展大道风行,急往一旁避去。
那黑袍人没想到自己竟一击不中,就轻咦了一声,见萧子申竟施展的是三清界轻身功夫,就朗笑道:“竟是大道风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话一完,转身又往萧子申追去。
萧子申趁黑袍人轻咦一愣之时,早疾疾往三清界废墟处遁去。
萧子申原本打算将黑袍人引向那空地之处,料他不懂三清界武学,在那“吃人”的地方定会与那走兽一般讨不了好,可又对那不明声音来源心惧,一时也不敢冒险。若要再往山上去,那黑袍人功力深厚,长远追袭之下,自己多半难逃。算来算去,还是下山去要稍好些,所以就转而急急往废墟而去。
追逐之下,萧子申闻得风声似有逼近之势,想自己怕是到不了山下就得被擒,若真要被擒了,那就只好咬牙带他去空地拼一拼了。想到空地,萧子申突然醒悟,那山门不是有大大的石碑么?自己真是够笨的。想及此,就嘿嘿一笑,心道:“你自称贫僧,那就是秃驴了,待会看你个秃子如何嚣狂!”
萧子申想到那黑袍人黑袍罩身仍自称贫僧,笨成这般,也不知是不是不大熟悉这般扮相,或是平常自称惯了,竟头一遭出来就现了原形。顿时就觉得那黑袍人有些可笑,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黑袍人见急急奔逃的萧子申竟声带讥笑,料是讽笑自己的,又见他大道风行竟有些火候了,一时半刻怕也追不上,就脚步一顿,运起功力,抬掌一推,掌风极速往萧子申击去。
萧子申早有些防范,闻得掌气袭来,忙低身往地下一伏,手指、脚尖轻点地面,顿时身子就贴着地面疾速往前纵去,竟躲过了黑袍人的掌风。
黑袍人也没想到萧子申竟以如此巧妙的身法躲过掌气,眼见这片刻功夫,萧子申已到了山门广场,怕那萧子申远遁入林中难寻,忙又提气急急追了上去。
萧子申待到了广场中央时,假装了脚步不稳,突然就往地上倒去,几个翻滚之下,偷眼见得黑袍人亦渐渐近了,就嘿嘿一笑,直往石碑处躲去。
那黑袍人眼见得萧子申摔倒之下,自己已拉近了距离,就哈哈一笑,劲提急纵,右手带起罡风,又是一掌雄浑而去。
萧子申见石碑已在身前不足一丈,就旋身回转落地,抬眼一看,见那黑袍人并未有异样,料他应是不明石碑奥妙的,就再退一步,顿时运起武经,脚跟抵住石碑。石碑精芒瞬闪下,清气涌入,竟开始调息萧子申内伤。萧子申顿觉清爽,一时精神大振,就运起全身功力,往黑袍人来掌挡去。
黑袍人嘿嘿一笑,暗想你若寻死,我偏不如你意,就功力略收,右掌顿时印在萧子申双掌之上。
萧子申又经两月修炼,颇有精进,再加之黑袍人轻敌之下收了三分力道,虽仍觉掌雄式沉,自己抵挡不住,却未受伤,再加之石碑清气不断涌入,萧子申顿时放下心来。
黑袍人见萧子申竟挡下了自己雄掌,亦是暗自吃惊,就不再留手,功力盛提下,顿时涌向萧子申。
虽有石碑辅助,可萧子申也没有胆量与黑袍人硬拼,在黑袍人功力再催前,早身子往下侧蹲,随后双手往后一带,借势脱开,就引得黑袍人右掌往石碑按去。
黑袍人见萧子申蹲身带着自己往前,如此就离得萧子申又近了几分,就伸出左掌,侧掌往萧子申拍去。眼看就要拍中萧子申,就在此时,黑袍人掌指终于被萧子申劲道带到了石碑上。
黑袍人手指刚一触及石碑,石碑顿时清气迭起,道印威压撼天而来。黑袍人顿觉经脉被强劲摧筋而过,一惊之下,顿时空茫,左掌亦停了下来。
萧子申见计策奏效,顿时兴致高昂,就趁黑袍人空茫之时,右掌霎时在石碑上一拍,顿时身子就从黑袍人身侧往外滑了去。
萧子申滑出后,转瞬飘远,随后双掌运劲往前一推,掌风过处,顿时扫得黑袍人往石碑撞去。黑袍人受劲之下,顿时双掌均按在了石碑上。石碑顿时白日耀芒,直欲冲散黑云而去,道气浑聚,直往黑袍人撞来。
黑袍人被萧子申掌风扫中时就刹那回神,待双掌按实石碑后,顿觉犹如与绝代高手过招,双手剧颤下,早变了脸色,急要抽掌而退。可那石碑虽道气狂撞而来,可道印旋势下,强大吸力却又让黑袍人脱身不得。
三清道法,阴阳两仪运转大道,果是非凡!
萧子申昨日夜里因自身被创,心胆俱裂之下,哪有时间细思细节之处。如今黑袍人受制,自己旁观者清,顿对石碑所施展出来的妙法惊叹不已。
石碑制人、治人,看似简单,可一引、一推,如此两极相斥之理,却被石碑以阴阳妙法全然混成一体,彼此不分,却又彼此双分,既是矛盾,亦是统一。
如此之法,虽绝代高手或可施展,可吸、吐之力,必然难成平衡,要么此消彼长,要么此长彼消,且绝难如石碑般延续施展下去,更难似石碑般力道混然,相辅相成。且时辰愈久,力道竟不住加大,竟似引推为引用、又如引引为推用,引、推互助圆润之下,威力浩浩乘势而上。
萧子申顿有所悟!如今以自己的修为,要如石碑般以一点施展出如此妙法,那是绝无可能的。可若自己以左手为推、以右手为引呢?又或者以手掌为推、以身子为引呢?虽方式不同,道却一样。只要自己能悟得推、引之势圆润自如之法,又不被他人借势伤己,如此循环往复之下,亦可做到如石碑般威势渐强。若如此,就算以自己修为,只需施展片刻,真元循环运转力增下,就是与功力胜过自己之人比拼内力,自己也凛然不惧。
想及此,萧子申顿时喜上眉梢,暗叹来虚子他们说的果然不错,这三清界果真暗藏玄机,若机缘得遇,定能悟得高深武学。自己以后若有机会,定还要再来仔细瞧瞧。想及此,萧子申对三清界的敬意又增了几分。自己如今本领全耐三清所赐,如今更得了机缘,日后自己若有进益,能入高手之列,子师姑娘他们所说的三清血仇,说不得,自己定要相报了。
就在方才石碑精芒破天之时,阴沉压抑黑天,竟使得道光远耀,数十里可见。
道山下一僧一道见状,心里惊异,忙施展轻功,急往山上三清界纵去。
道山远处,还有一似四处寻觅的灰袍中年僧人,神色冷峻间,带有不快之色,忽见道光冲天,就冷哼一声,一边低语:“三清界!”一边闪身而去。
山下的一切,萧子申与黑袍人均不知晓。
萧子申仍在思悟阴阳圆润之道。
而黑袍人,经脉受创、嘴角溢血间,正运功相抗,急思脱身之策。
道光扬天后,阴云黑压压一片,显得更低、更沉,若从远处观望,就似黑天倾盖在山顶上一般,正是风雨欲来之势。
第一百四十三章 乐极生悲
此时,黑袍人亦察觉了石碑随着僵持时久,威势渐强之态,宏宏道威,已非绝代高手之功可比。暗道若再此般僵持下去,时辰一久,怕是一波力来,自己就要绝命在此!想及此,就银牙暗咬,功力饱提,十成元功急往石碑撞去。想我退既不得,那就试试硬撞强攻吧。
萧子申仍神思飘游,并不知晓黑袍人已威劲全提而去。
就在黑袍人宏大功劲强撞石碑时,未曾想石碑一声轰鸣,道威竟带着黑袍人雄劲,与道劲同时反震而来。黑袍人顿时难以承受,双臂经脉鲜血洒出,全身筋脉具创,骨节噼啪作响,七窍血流而下,顿时痛哼出声。
萧子申顿时被黑袍人哼声惊醒,抬眼瞧去时,竟见得黑袍人已是鲜血满身,痛苦难当,就嘿嘿一笑,行到黑袍人头侧,一边伸手运劲往黑袍人头罩揭去,一边道:“就让萧大爷看看你是哪间小庙的野和尚,竟敢来三清界撒野,可真是活腻了。”
就在萧子申手抓头罩一揭时,武经道元牵引之下,石碑竟散功收劲,顿时声息全无。萧子申一愣下,才想起这家伙是“识得”自己內劲的,见那黑袍人双手竟脱开了石碑,身子已摔落地上,一时后悔不已。
萧子申正要伸手去拿黑袍人,再送他去石碑上。可黑袍人好不容易脱开石碑,哪还会乖乖等死,就在脱开落地的一瞬,早翻身滚了开去。萧子申一抓之下,顿时就抓在了空处。
萧子申随着地上翻滚的黑袍人瞧去,见广场破烂石板被滚出洒洒血迹,又见黑袍人浑身似颤抖不已,想他定是被石碑“伺候”的伤势不轻,就嘿嘿一笑,身子一纵,刹那使出太一三阳掌法,往黑袍人周身笼罩而去。
黑袍人刚吐出一口血来,全身真气紊乱,一时只能提起数分功力,哪会强接萧子申厉掌,忙又侧身一滚,随后伸手不住点向地面,竟施展身法,瞬间就爬远了。
萧子申没想到黑袍人竟会使出自己方才所用的贴地前纵之法,可那黑袍人受创过重,身形不稳,再加之贴得地面甚紧,看起来却似狗刨一般。
萧子申哈哈笑道:“你个野和尚倒是好学得紧,你萧大爷才使一遍竟就会了。”说着,就紧追而去。
黑袍人逃遁片刻,气息渐复,就稳住身形,嘴角冷笑,随后运起法无二门,转身就向萧子申来掌拍去。却是使得白马寺空明法经!
双掌接实,功劲同催下,竟是难分轩轾。
萧子申也没想到黑袍人伤势竟如此沉重,现见黑袍人已与自己相当,就放宽了心,暗道:“待有机会,再弄你个秃子去撞撞石碑。”
黑袍人却是大惊失色!却不是惊异萧子申竟能接下自己佛掌。自己伤势沉重,尚有几分劲道,自己清楚;再加之方才交手,已知萧子申深浅,他能与现下的自己抗衡,尚在意料之中,否则自己方才就不会逃开。
黑袍人惊得是方才萧子申施展了大道风行,现在掌法虽是阳脉九卷,內劲却是三清界的太公武经。暗叹自己方才石碑前对掌时竟未反应过来,真是大意了。可那三清界……
想及此,黑袍人顿时喝道:“小子,三清界武学哪里来的?你到底是谁?”
萧子申一愣,才想起三清界早已不存,如今自己使出太公武经来,这野和尚惊奇起来,却也正常。又想你萧大爷现在可不惧你,又不是你刀俎之肉,凭什么要答你,就嘿嘿笑道:“你祖宗梦里授的,你去地下问去!”
黑袍人虽不知自己祖上是谁,却也不允许他人辱骂,顿时厉喝道:“小兔崽子,贫僧今日非拿了你逼问不可。”话一完,內劲忽变,顿时力道竟比方才强劲不少,一时就震退了萧子申。
萧子申没想到这和尚竟还隐藏了这等精深功法,一时暗自惊异。忽又想起那和尚声音竟变了,细思之下,顿时醒悟,就喝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白马寺的丧家之犬离心秃驴。我还在想,若是佛门有德高僧,岂会盖面行事,又怎会如此下作,却原来是你这个淫贼。”
黑袍人顿时愣住,可他并不识得萧子申,自己这些年又少在江湖上露面,那萧子申又是怎么识得自己的?
他却不知,当日因秘窟图录之事,段公明等人在南海情天与帝九诏纠缠时,萧子申早在门后听实了离心声音。现在离心气急大意之下,忘了遮掩,就显露了原本音色,萧子申结合了他自称贫僧的僧人身份,略一寻思,就想了起来。
离心见身份暴露,就心下一冷,道:“今日你既识了出来,看来是饶你不得了。”
萧子申嗤笑道:“你这淫贼倒会说话。你原本就没打算放过你萧大爷吧,现在又假装给谁瞧呢。”话一完,就再不理会离心,又使出六丁六甲,直往离心招呼而去。
离心一边接了萧子申阳脉九卷掌法,一边回道:“你小子可别逞口舌之快,待会若拿了你,除非问出了秘密来,否则你就是想死,也求不了你佛爷爷成全的。”
萧子申没想到这离心心法内功一换,自己竟又落了下风。现在这离心修为在自己之上,他又知晓了石碑厉害,看来是难以利用到石碑了。想到此,又过了数招后,萧子申掌式再变,聚起全身功力,九九归真轰然而去。
离心大意之下,竟被萧子申强掌逼退数步。
萧子申见离心被震退,再不恋战,就施展出大道风行,转身急急往山下林中逃去,只望能甩开了离心躲起来。
离心今日被萧子申折腾得伤痕累累,再加之身份又被萧子申识了出来,岂能让他轻易逃走。待身形一稳后,就施展身法,从后面紧追了去。二人转眼就没入了林中。
萧子申怕在老林中失了路径,也不敢离得大路太远,就随了略偏大路的林中,直往山下疾奔去。
离心并未受伤时,轻身功夫尚胜不得萧子申几分,如今受创之下,如何还追得上。二人追逃多时,离心竟渐渐被萧子申拉开了距离,心里越发着急。
萧子申见离心竟被自己慢慢甩开了,就得意了起来,一边风驰电掣般往山下而去,一般扭头嘿嘿道:“老秃驴、野和尚,来抓你萧大爷啊,怎跟没吃饭一样,还是缺了油腥气?我说你个淫贼也是缺心眼,既犯淫戒被赶了出来,那就干脆啥也别守了,岂不快活!”
离心见萧子申翻来覆去的把淫贼骂来,又翻出自己被逐出之事,一时气怒之下,真气一滞,脚步不稳,竟又吐出一口血来。
萧子申见离心脸色更见难看,又道:“也不大对!你个淫贼还想杀我,这又连犯两戒,我看你迟早是要犯完的。将来下了地狱,好叫地藏王捏扁你个淫贼。”说着,又是朗声大笑。
就在此时,萧子申竟见离心脸上泛起了喜色,略一寻思,顿觉不妥;又见两旁竟再无树木遮掩,忙转头瞧时,自己大意之下,竟走到了凸出老林十数丈的孤石崖边,一时大惊失色,连忙收了身法,停了下来。却见离心已守在了孤石入口,只看着自己冷笑,顿时大不自在。
萧子申见自己已无退路,又想自己尚差了那受伤的离心几分,就讪讪道:“那个离心大师啊,你看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要不就坐下来饮他一杯,解了误会,然后再去归雁楼……嘿嘿,那个归雁楼就不用去了。”
离心见萧子申入了如此绝路,仍要逞口舌之能,又见他提起青楼来,怕也是骂自己淫贼的,顿觉又好笑、又气人,就喝道:“住嘴!”见萧子申不说话了,续道:“你若老老实实的交代些事情,贫僧心里一欢喜,说不定就饶了你狗命;就算贫僧心里不大欢喜,也至少能留你个全尸。若你不识抬举……”说着,就瞧了瞧崖边深谷,嘿嘿道:“就算不死在贫僧手里,这万丈深谷,怕也就是你的归宿。你好好思量思量,你才多大,这大好年华,可不要白白糟蹋了!”
片刻后,离心想萧子申怕该选择好了,就道:“说说看,要死还是要活?你可别想着拖延时间,这对你倒没什么影响,可贫僧就不大一样了,若贫僧伤势再好些,对你可就不大好了。”
萧子申看了看得意的离心,没想到这淫贼竟伶牙俐齿的,果然不是好好修行的高僧,怪不得做出那般丑事来。又暗叹果然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自己方讥讽完离心,如此之快竟就被他还了回来。
离心见萧子申久不答话,只站立远处瞧着自己,不知道他又想耍什么花招,就喝道:“小兔崽子,还不快选?若再拖延,贫僧就当你找死了!”见萧子申仍不应声,就轻笑道:“好好好,贫僧倒要看看,待会你还能否如此硬气。”
离心话一完,就提聚功力,一步步向萧子申缓缓行去,勿要给他心里压力,好叫他投降了来,以免自己伤疲之身再有闪失。
第一百四十四章 咫尺之间
萧子申见离心步步逼来,又瞧了瞧山崖后,略一皱眉,忙道:“停!”离心心里暗自好笑,就道:“小子,贫僧还以为你哑巴了!”
萧子申微微一笑,就手臂环抱了胸前,道:“离心大师,刚可是你叫我闭嘴的,怎么又来怪我不应你!就如你这般变幻心思,我可不敢相信你!”
离心见萧子申语气已软,这时伤势又有些闹动起来,若能不动手总是好的,就略稳了稳,道:“你已入险地,除了相信我,还能怎样?除非你自己跳了下去,那我也是佩服你的!这样吧,贫僧再退一步,你若老老实实解我疑惑,我就让你全身而退。”
萧子申想了想,就略往离心靠近了两步,道:“你先问问看!”离心道:“你的阳脉九卷是怎么来的?”
阳脉九卷乃是卫尘泱所创绝技,武林中的高手大都知晓,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萧子申就应道:“是南海情天的卫尘泱所授!”萧子申未免离心再联想过多,所以就以卫尘泱称呼,而不唤做卫公子。
离心见萧子申竟直呼传授他绝技的卫尘泱之名,果然以为萧子申是一个忘恩负义之辈,暗道如此正好,就问道:“卫尘泱为何要传授你如此高深武学?”
萧子申讥笑道:“离心大师,你若这样问下去,我可就有些吃亏了。若你心思转得快,就是问到你去见佛祖了,咱们怕也离不开这山崖。我看还是先定个规矩才好,就以三问为限,如何?我可不能太吃亏。你若不愿意,那就当我跳崖了吧。”
离心见萧子申果然老老实实的答话,既如此,三问就三问,那该问的也差不多了。反正待会自己再伺机而动,若能杀他,自然是好,若不好得手,自己就做个守信重若之人吧。现在就先将就了他,免得他抵死不从,那自己今日这伤可就有些冤枉了,也不再计较他说的去见佛祖之言,就点头道:“看在你还算老实的份上,三问就三问吧,那方才第二个可就不算了。”
萧子申轻笑道:“其实算也无妨,我可是愿意回答的。”见离心又变脸冷哼了一声,就轻嗤一声,忙闭了嘴。
离心又问道:“那你的大道风行与太公武经是哪里学来的?可别又说是卫尘泱教的,那贫僧可就会大大的不高兴。”
萧子申想:“本来就是卫公子教的!你既不愿信,说不得,萧大爷就只好编个谎言了。况且这可是两部功夫,你竟做一个问来,可见也是不老实的,那可别来怪我骗你。”
那月盈说神隐逸参与了覆灭三清界之事,太常侯又说宰父辛在那前后死得蹊跷。他们若真参与了此事,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用用也无妨。再者,他们乃魏国之人,想来离心也与他们难有交集,那谎言就难于拆穿。想及此,就又向离心慢慢的靠了过去,问道:“离心大师,你可知道漠刀阎君?”见离心点了点头,就低声续道:“这就是来历了。”
离心顿时脸色一变,喝道:“放屁,你敢骗我,当年……”话及此,脸色又见一变,连忙住了口。
萧子申没想到离心竟似与神隐逸有些交集,又见他说什么“当年”,而这“当年”二字却又是因三清界武学而来,又见离心脸色大变后住口,顿觉事不寻常,就道:“当年?当年又怎样?”
离心哼了一声,道:“当年怎样与你何干?现在是我问你,可不是你问我,还不老老实实交代,竟敢来骗我!”
萧子申皱眉想了想,再靠近了离心一些,道:“离心大师,当年……那宰父辛与神隐逸……”
离心这下再也无法平静,脸上已泛起紫色,浑身颤抖不已,双手拳掌不住变幻,暗想:“他年纪轻轻,除了会三清界武学外,并不见大的来头,竟知晓已身亡二十多年、早已淡出江湖视野的宰父辛,难道……难道……”顿时就大喝道:“你还知晓什么,说!”
萧子申见离心竟有如此大的反应,暗想:“好你个贼秃,若宰父辛师徒真参与了覆灭三清界之事,你怕也脱不了干系。若我脱了身,定要把消息带回儒道去。反正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冤死了,那也是活该。”待我再试他一试,就回道:“当年他们参与了一件大事后,就……嘿嘿,离心大师,你可想知晓那大事是什么?”
离心顿时一个踉跄,厉喝道:“还不住口!”见萧子申果然住了口,就自语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是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么?”
萧子申见离心这般神情,又听得他自语之言,暗道果然有鬼,心里再确定了几分。见离心已心神大乱,就再慢慢的靠近了离心身旁,道:“大师,你若真想知晓是怎么回事,我也可以当作第三个问题答了你,你看怎样?”
离心急忙点头,竟不自觉的走到了萧子申身前一尺余处,直把耳朵伸到了萧子申嘴旁,催促道:“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萧子申心下冷笑,道:“当年……”“当年”两字刚一出口,萧子申左掌已饱聚功力,一掌拍实离心胸下期门穴。离心心神恍惚,大意之下,顿时被萧子申拍得抛飞而退。
萧子申见离心往林中抛飞,急忙施展开身法,就要从离心身侧绕入林中遁逃。
就在此时,离心受创剧痛吐血之下,已经回过神来,冷汗瞬间冒出,汗湿后背。竟忍了重创,瞬间一个翻身拦截在萧子申身前,一边提掌拍去,一边喝道:“小畜生,知道了不该知道的,那你就去死吧!”
萧子申听得离心话语,就道:“嘿嘿,你若宰了我,你以为神隐逸会放过你?”
离心一边掌式连连拍向后退的萧子申,一边嘴角滴血厉喝道:“住口!他既背离誓言、背叛众人,道出三清之事,别说是你,就是他也要死无葬身之地!”
萧子申此时终于确定,不仅离心参与了覆灭三清界之事,那神隐逸师徒也确认了。月盈果然没骗人!离心虽有恶行,可他既出身白马寺,那白马寺是否还有其他僧人参与其中?当年三清界之事,竟越加牵涉深广,越加扑朔迷离。这般下去,不知道还有什么人、什么势力牵扯进去。
道教祖庭,就此一端覆灭之灾,已足可见其威震天下之姿。放眼天下,怕是只有一圣三侯六儒宗齐聚的经天纬地,才需出动如此多的高手围剿。
萧子申既知晓了如此重要之事,又岂能轻易就戮,见离心嘴角血流不停,想他怕是五脏、筋脉已难承受。念及此,就饱聚了十成功力,直把九九归真使得圆润,随即大喝一声,双掌轰然击向离心。
离心早运起至高心法,佛光闪耀下,竟使出白马寺至极佛招“不公不法”,顿时雄掌接住萧子申双掌。
四掌相接,二人同受震创,离心顿时咳嗽吐血,可眼中寒光却直逼萧子申而去。萧子申没想到离心杀心竟如此之重,心神一颤下,真元顿时弱了一分。
离心岂会放过如此良机,顿时功力极催,双臂受劲不住、血花飘洒下,直推得萧子申往崖外而去。
萧子申知晓崖石仅十数丈,如今往前看去,离林怕已有十余丈,看来山崖已步步临近,心里大惊下,忙功力聚足顿地,欲停下脚步来。
离心进势已成,再加之杀萧子申之心弥坚,萧子申一时竟难以停下。
离心眼见萧子申已临近断崖,一时目眦尽裂,放声狂笑道:“死吧,死吧,都去死吧!”说着,功力尽催下,强劲直往萧子申撞去。
就在此时,只见老林中极速奔来两道身影,却是那山脚下的一僧一道。那道者大喝道:“住手!”却是太清宫的妙品道长。
离心见又有人来,那就更不能让萧子申活命了。若留了他透露出自己当年之事,自己哪还有活路;若杀了他,自己希望倒大些。寻思着,功力早运至极致。
只闻得嘭一声大响,萧子申终是被离心震下山崖而去。
离心亦被萧子申功劲再伤,顿时跌坐崖边,一边血流不停,盯着下坠萧子申的冷眼阴笑亦不停。
妙品见那黑袍人竟无视自己喝阻,竟还强劲震了萧子申下去,又想那萧子申怕难有活路了,顿时大怒,就喝道:“好好好,好你个小子,今日老道就让你也下去做个伴。”说着,就抬脚往离心行去。
离心又咳出一口血后,眼珠一转,正要哭诉求饶。就在此时,忽闻得一声“阿弥陀佛”,却是那老僧道:“看他伤势,你一人足矣,我就守在此处吧!”
离心顿时全身冰凉,心早沉落谷底,怎会是离经!这下不要说求饶,竟连声也不敢出了。若让离经发现是自己,依他个性,定不会放过我这淫僧,更不要说还在他眼皮子低下杀人。再加上那道者……想到那道者,心更见冰寒。若传闻是真,与离经一起的道者,就是那太清宫的妙品了!
此时跌坐在地的离心,再也不敢奢望能逃得性命!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叛道离经
妙品行到离心背后约一丈处站定,见离心伤创严重,心下一笑,也不急于动手,道:“小子,说说吧,你与那萧子申有什么深仇大恨,竟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今日你若说不出一个天大的理由来,贫道绝不会饶你狗命!”
离心没想到妙品竟识得那人,现在自己方知他唤作萧子申,再加之离经就在身后不远处,怕那离经识了自己出来,一时脸色青紫,哪敢出声,只一边偷偷的急运气调息,一边急思脱身之策。可想了多时,哪有脱身的可能!若只得妙品一人在此,自己随意编个萧子申奸淫掳掠的恶行,或尚有三分希望;如今离经竟在,自己声亦不敢出,何谈谎言!
妙品见离心久不言语,又见他黑袍罩身,竟不露出样貌来,料想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那萧子申怕是遭了无妄之灾,就道:“你既不辩解,贫道就当作是你滥杀无辜了。小子,接招吧,贫道先提醒提醒你,可别说我欺你伤重也就罢了,竟还背后出手。”
离心听得妙品说到“背后出手”,一时无智下,竟想了个歪点子出来:“你们三清弟子不自持光明正大吗?那好,贫僧就背对着你不动,看你可有狗脸对我出手。”想及此,竟暗自得意不已。
妙品见离心竟敢背对自己不动,掌风到时,一愣之下,在不知黑袍人身份时,可真不好背后对不还手的重伤之人出招,就手掌略提,五指向离心头罩拿去。
离心觉察已迟,急伸手护住面巾,可顶上却被妙品一爪抓去,顿时露出顶上光头、戒疤来。
妙品见竟是一个和尚,先是一愣,随后则嘿嘿笑道:“老秃子,这也是一个秃子。你们佛门之人,就交你处置吧,可不要说我越俎代庖。”话一完,又看了离心两眼,眼眉轻笑,就拿着头巾,转身往离经走去。
离经听了妙品言语,就一边摇头往离心行去,一边道:“牛鼻子,你何时这般见外了?我还以为你要宰了他再来讥笑我一番呢,今日竟发了慈悲了,可见你修行有进,真是我佛庇佑,阿弥陀佛!”佛号一完,刚好与妙品擦身而过。
妙品接道:“待会喝酒再笑也不迟!”
妙品话尚未完,二人突感不远处有一强大气息疾疾而来,顿时脸色一变,就停了下来,同时抬眼望去。
片刻后,只见一灰袍僧人纵身前来,就落于崖石林处,强大佛气散发而出,佛眼直往三人瞧来。
妙品笑道:“我说那小子怎么不动如山,原来似有同伴啊!”离经忙一拉妙品,低声道:“不对,这僧人并无戒疤!况他这般气势,若非法门寺高僧,神州佛门何时竟有了这般高手!”
妙品此时也反应过来,点头道:“可也不是假扮僧人!你同是佛门之人,定也知晓他散发的浑浑佛气,这可是冒充不来的。”
离经略一点头,就向灰袍僧人高声道:“阿弥陀佛,不知佛友法号,来自何方宝刹?来此道山,又所为何事?”那灰袍僧人佛气感应下,见离心亦是佛门中人,就冷眼应道:“萍水相逢,法号不提也罢。贫僧今日是来带这位佛友同归,还望二位道友行个方便!”
离心在灰袍僧人来时亦有所感,但不知来人目的,可知他亦是佛门中人后,心里惊惧又加深了几分。现见这僧人竟非与离经等一路,又似要相救于自己,见他散发气息,知他修为高深,顿时一喜,就起身转头向灰袍僧人一拜,却也仍不敢出声。
离经见此人竟是来讨那行凶僧人,顿时就把他们做了一路人,笑道:“佛友此请未免太也过分,你可知晓这僧人方才做了什么?”
那灰袍僧人回道:“他做了什么,与我何干,我只问他是否愿意与我同去。若不愿,贫僧自不勉强;若他愿意……”话尚未完,竟见离心不住点头,顿时就续道:“二位道友,看来他想交我这个朋友,既如此,那就得罪了。”
妙品见那灰袍僧人竟不管原由,强要索人,就嘿嘿一笑,丢下一句:“拦住他!”话一出口,就疾向离心奔去,暗想先拿下这和尚再说,到时看你能怎样!
那灰袍僧人见妙品竟抢先动手,顿时眼神一冷,一声冷哼,抬脚就向妙品处纵去。
离经一个晃身拦在灰袍僧人身前,道:“佛友,咱们先听听原由如何?若那僧人合该受戮,还望佛友不要阻拦;若是我等不对,那就请自便。他跟你去也好,不跟也罢,自由他去抉择,我等自不过问。”
灰袍僧人道:“念在同属佛门一脉,若你不插手,将来我们或许还能交个朋友;若你非要强牵进来,那可别怪贫僧不念同道之宜了。”
此时,妙品已来到离心身前,抬掌就向离心拿去。
离心本惶惶不安之心在灰袍僧人回护时就放下了。现有了脱身之机,未免自己被擒后露出身份来,那时怎可能还有退路,此时怎还不拼死以抗。竟是强忍了摧筋裂骨之苦,只猛提佛元,掌掌狠厉拍向妙品,意欲与那灰袍僧人会合而去。
妙品也没想到已是强弩之末的离心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竟还能爆发出如此战力,一时也有些佩服。
离经也没想到这僧人既不大讲理,却又这般强势,顿时就心里一叹,佛功一运,就那么站立灰袍僧人身前,其意不言而喻!
灰袍僧人亦不再搭话,见妙品已对离心动上了手,就沛功猛提,掌力贯向离经。
离经刚抬掌接去时,只闻得妙品喝道:“老秃子,这和尚是你们白马寺的!”
原来妙品与离心未过得两招,二人掌力碰撞下內劲相交,顿时就被妙品探出了来源,大怒不已,因而就出声相告。
谁知这一声却出得不是时候,正好是离经抬掌去接灰袍僧人雄掌时。离经陡闻此言,又惊又怒,真元略有滞延,再加之瞬间愣神,刹那就被灰袍僧人一掌震退两步,灰袍僧人更借机疾奔向妙品二人处而去。
离经回过神来,怕妙品大意有失,顿时喝道:“小心,他去了!”说着,亦急忙随后奔去。
妙品正又两番重创离心,刚要得手,竟闻得离经喝声,他可不知是自己方才之言影响了离经,暗想:“你个老秃子,竟片刻也挡不住么?那和尚有这般本领?”想及此,风声已来到身后。妙品见那僧人竟刹那就摆脱离经而来,自也不敢大意,急收回了抓向离心之手,纵身抬掌就向身后风声处拍去。
谁知妙品道掌竟拍在了空处,待察觉时,灰袍僧人已转向将离心护在了身后,用的却是围魏救赵之策。
妙品此时已静下心来,真元雄运下,配合着奔来的离经,二人就同掌击向灰袍僧人而去。
灰袍僧人见二人同来,又感二人功力浑厚,非是一般高手可比,也不敢以一敌二,顿时就拉着离心欲往密林方向闪去。
离经方才大意之下方让灰袍僧人得了机巧,现在全神应对之下,如何还会让灰袍僧人轻易闪退,况他亦早有防备此点。身法连闪下,顿时挡住灰袍僧人去路,掌式连环不断拍去。
灰袍僧人见被离经拦了下来,又见妙品亦封住自己侧路,自己略退之下,竟就到了崖边,此时哪还敢再退。忙放开了离心,佛元饱提下,顿时就往离经全力拍去。
离心见状略咬牙后,强忍了昏昏欲睡之躯,为使灰袍僧人全神应对离经,就勉提真元,伸掌往妙品截去,只望阻得片刻就好。
灰袍僧人本有些高看离经二人,可也没想到离经修为竟超出了自己估计,自己十成功力轰击而去,离经双掌接住竟只略退了半步。自己要胜离经一人恐也非轻易,何况旁边还有一个与离经论交的道人,那受伤僧人怕是帮不了什么忙的。如此细算之下,自己岂非不自量力、以卵击石!
灰袍僧人却不知离经更加吃惊!自己全力一击,竟不敌灰袍僧人功力浑厚,再加之遍思神州佛门,亦想不出何门竟有如此功力的面生僧者,更不要说自己与他內劲比拼之下,竟半点不识得他的內劲门路。如此奇怪人物,如何不叫离经心惊。
片刻后,离经见以自己功力怕是难胜灰袍僧人,忙运劲强震开双掌。谁曾想灰袍僧人竟也是抱着同样想法。二人佛功一击下,顿时双双震退。
灰袍僧人怕久战不利,见离心在妙品手下哪还有半分还手之力,怕他死于妙品掌下。现见离经离自己已有数步,忙借机佛元浑运,使出一招“法海屠龙”,佛掌直击急攻离心的妙品。
妙品陡见来掌,顿时心惊神邈,待反应过来抬掌疾迎时,顿被佛招击退数步,一时气血翻涌,脸色大变。
就此一着,离心顿又被灰袍僧人护在了身后。
离经见妙品竟如此轻易就被击退,一时眉头暗皱,大为不解,忙向妙品靠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明心见性
妙品见离经因担忧自己而欲靠过来,如此就等于让出了那灰袍僧人的退路,忙伸手阻止了离经。随后看向灰袍僧人,道:“浮屠掌!没想到六凡界高僧竟又来了神州,好得很!只不知你是哪一位尊者?”
灰袍僧人也没想到这位邋遢道者竟知晓六凡界,又识得自己的掌法,更猜出自己乃尊者之一,一时心中暗惊,想了想,就道:“如此说来,你是三清传人了?”
妙品哈哈笑道:“不错,贫道正是三清传人!看来你果然是六凡界之人了,好、好啊!”说着,又对离经道:“老秃子,别让这和尚走了!”话一完,道功猛提,顿使太清掌法荡荡攻去。
灰袍僧人既知晓了眼前之人是三清传人,想到长久之恨,又见妙品修为应不在离经之下,顿时亦功力圆转,直往妙品迎去。
谁知灰袍僧人知晓自己不可能敌得过离经、妙品联手,竟不想战,而一心在逃。方过两招,见自己与妙品同退后,转瞬又抓住离心急晃身而走。眼看就要从离经身侧遁逃,谁知离经亦早有准备,顿使一招“大明法度”,浩瀚佛功顿时撞向灰袍僧人。
灰袍僧人一手抓住离心,既影响身法,又多有顾忌,顿时就被离经佛掌逼退。离经身形一闪,又阻住灰袍僧人去路。妙品却不予灰袍僧人喘息之机,又从身后奔杀而来。
灰袍僧人被离经与妙品两人夹杀,只十数招,就被二人逼退到了崖边。灰袍僧人抬眼见得离经二人同时站在了岩石中央,只冷眼步步缓行而来,就对离心轻喝道:“想死吗?”见离心摇头,又低喝道:“敢拼命吗?”见离心又点头。灰袍僧人就叫了一个“好”字,随后极速闪身到离心身后,抬指疾点离心神道、命门、盲门等穴。
离心先觉剧痛钻心,随后真元流转间,竟是修为尽复!灰袍僧人秘法施展完,顿时急喝道:“速运强招,快走!”
离心见灰袍僧人语带急色,一时会意,知晓这种巧妙之法既不可能长久,又定极为伤元,哪还会迟疑,顿时就使出“不公不法”,只一副不要命的打法,强攻妙品而去。
灰袍僧人亦同时使出一招“屠毒生灵”,配合着离心往离经攻去。
妙品、离经见状,亦不敢大意,忙运“冯虚御风”、“不法常可”,两招同往来人迎去。
谁知灰袍僧人强招一出,竟瞬间闪身插到妙品与离经二人之间,同时左右双手掌力双分,又往二人急拍而去。
离经抬掌一接下,灰袍僧人掌力双分已是弱了两分,顿时被离经拍得撞向妙品而去。灰袍僧人嘿笑一声,瞬又借力旋身,雄掌浩荡直往妙品拍去。离心见状,亦拼了全身功力,与灰袍僧人同时击向妙品。
妙品双掌急迎,终究是力弱三分,顿时就被两人合力击退。就在此时,离经与妙品之间终是相距开来,灰袍僧人顺手拉住已然力竭往地上倒去的离心,疾往林中飞纵而去。
离经纵来已迟,抬掌拍向灰袍僧人时,已是晚了两分,顿时掌力擦身而过,灰袍僧人受劲下,更又借了力道疾疾而走,转眼就没入了林中。妙品追到林边时,只见风势带得四处枝木摇摆,已不知灰袍僧人是走的何处道路。
离经走到妙品身旁,道:“怎样?还追吗?”妙品摇头道:“我们若一起追了一路,也不知能否赌对;若分开追上了,还不见得是那人对手,我看算了吧。只是那蒙面和尚……”说着,就看向离经。
离经道:“你确定是白马寺的?”
“除非你们白马寺的心法外泄了。”
“那你觉得是谁?”
“我猜是离心那淫贼!”
“那刚才你为何不在他身上做个记号出来?”
“你怎不早说,我又没想到!待会问萧子申那小子吧,说不定他知晓!”
妙品说着,就转身往崖边走去,站在深不见底的崖边往谷底望了片刻后,轻叹道:“这小子掉下了悬崖去,我就放心了。”离经疑问道:“你放什么心?还不想法子下去看看!”
妙品嘿嘿一笑,就扯了离经一旁坐下,道:“据太古奇书《九州奇闻录》所载,这武林中人若是掉下了江海崖山,就算倒霉透顶了,也能遇上个樵夫渔女搭救,若有那女子长得千娇百媚的,说不定那啥……咳咳,不说了!若运气不错,就能遇到个残废古怪、被人陷害困住的绝世高人或捡到、挖到绝世秘籍,最后以绝代之姿,重现江湖,大杀四方!”
妙品话一完,也不理会离经轻笑,又起身到崖边望了望,自语道:“不会真摔死在下面了吧,好像不大对劲!”说着,就转身一边往林中奔去,一边喝道:“老秃子,还不来帮忙找藤蔓!”
离经见妙品言行,就知他打算结绳下去看看,就一边随了妙品入林,一边讥讽道:“牛鼻子,怎么了?那奇书也靠不住了?”
妙品一边扯着林中蔓藤,一边回道:“你懂什么!那书上之言,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这小子可是卫家的宝贝,若在我眼皮子底下去了阴间,你个秃子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离经亦帮忙扯着藤蔓,轻笑道:“那什么时候信?什么时候不信?”妙品眼一瞪,道:“看老子心情!笑什么笑,还不快点!”
片刻后,妙品二人就抱了一大堆蔓藤到崖边,接完试了试韧性,又丢下崖去试了试长度后,妙品道:“老秃子,你下去吧,我在上面拉住你。”离经一边缠上蔓藤,一边道:“你可抓紧了,可别让我也陪葬了!”
离经下到崖底后,在下面搜寻多时,只把方圆搜寻遍了,不仅没有萧子申的踪迹,竟连血迹也不曾见得半点,一时奇怪不已。又搜寻了一遍无果后,离经就返回了崖上,只是无奈的瞧着妙品。
妙品顿时跌坐地上,不住道:“完了、完了……竟连尸首也不见了,不会被山鹰什么的吃了吧?”离经摇头道:“应该不是!那谷底既无血迹,又无骨筋,说不定是他自己寻出路去了。我们在上面耽搁的时辰也不短,怕是爬到其他什么地方去了。”
妙品道:“这么高摔下去还能爬?你骗鬼呢!只望被什么樵夫、樵女捡去了就好了。”
离经本想说:“就算樵夫、樵女捡去了,那如此之高摔下去,怎么可能完好无损,又怎么可能不留下半点血迹。再说,那樵夫、樵女好端端的爬去崖下谷底做什么!”但见妙品已经失了精神,料他定是担心不已,就给他个念想吧,也就不出口了。
这时,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妙品叫离经去林中寻些干柴起火,自己又自往林里去寻找些果子来充饥。
过了多时,妙品方兜着几个果子回来,就把果子往地上一放,随后坐下道:“老秃子,明儿开始,可就轮到你了!”离经道:“这般快?你个牛鼻子可别来唬弄我!”
妙品一边说道:“你自己算算日子。”一边就从腰间解下酒葫芦,把它递到离经面前,道:“尝尝?”离经摇头道:“你每日均如此,不累吗?若是素酒,我就陪你尝尝。”
妙品哼了一声,就取了塞子,狂灌了一口后,道:“你都被逐出来二十多年了,还守什么守!”离经叹了口气,道:“我自记事以来,就在白马寺,日夜与佛为伴,此身、此心早交了我佛,你叫我如何不守?”
妙品道:“殿下因为离心之事,怕又要上白马寺去,要不再央殿下去谈谈?”离经摇头道:“还是不了!若殿下再去提,怕会让师兄们以为殿下以势压人,这有损殿下声誉。”
妙品道:“殿下岂会在乎!再者,半禅子禅师应该尚未离京,若是……”离经忙打断道:“不可!若是老禅师也去了,若应了,你叫我白马寺颜面何存?若不应,怕又会引起佛宗内忌,此举万万不可!”
妙品道:“所以,说来说去,我还是觉得法门寺才应是你的归处,要不你就去法门寺修行吧,反正都是皈依我佛,哪里不一样!”离经摇头道:“你又来了!”
妙品道:“好好好,不说了。对了,这么久了,也没见任离歌,他又跑哪里去了?”离经道:“我让他去白马寺受戒出家了。”
妙品盯了离经片刻后,方问道:“终于决定从内入手了?”离经瞧了瞧妙品,轻笑道:“在外查探了这么多年,竟没有半点消息。想来,怕只剩下兵解上人与寺内了。”
妙品道:“你让他独自在寺内查探,就不担心他?”
离经笑道:“以离歌的心智、修为,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就算出了岔子,现在白马寺僧中,也没有人能留得下他。他说,只想让我堂堂正正的到师父的灵骨塔前去上柱香,我自不忍拂了他一片心意。”提到师父时,离经不觉脸色又是一暗。
妙品拍拍离经,道:“也不算白带他一场!待我传讯了本门与生死玄观六凡界之事后,我们再去寻神照国的那两个和尚,顺便也将六凡界再临的消息带去京里。说来也怪,一路上都打听得那两个和尚往西而来,为何近了昆仑,竟就没有半点消息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他化自在
离经也不理会神照国和尚之事,想起方才那来历不明的僧人,见妙品又提起六凡界,想了想,就问道:“你刚才就提到六凡界,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且,方才交手时,我就见你面色不对。”
妙品道:“你不知晓很正常,放眼如今天下,恐怕也只有三清、经天纬地与法门寺知晓。或许……是非枭境也有些了解!”离经疑道:“白马寺也不知?”妙品摇头道:“白马寺从未参与过此事,自然是不知。我们怕世人无端恐慌,也就没传开。”
妙品说着,又吃了几口果子,饮了一口酒后,才续道:“既然他们又现,现在看来,也不知哪些门派、哪些势力会被牵扯进去,我看还是说与你知晓吧。传闻有一名‘他化自在天’的地方,分上界·四圣界与下界·六凡界,这具体是什么个情况,我们也不大清楚,只知入我神州来的,为下界·六凡界的双凡尊与四天王。”
离经道:“我们今日所见,仅只一人,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应有六位高手?”妙品点头道:“不错,每次均是如此!今日之人,从其掌法判断,应是双尊之一。”离经一时惊道:“每次?如此说来,他们不止一次前来神州,他们共现了几次?”
妙品道:“据典藏所载,之前一共出现三次,每次相隔约一百二十年。他们第一次出现时,策动了大唐骨肉相残的玄武门之变及鼓动突厥南下攻唐。第二次出现时,引发了大唐的安史之乱,整个战火蔓延神州,大唐更是由此而衰。因而,最初三清界、经天纬地及法门寺认为他化自在天意欲统治神州,猜测他们可能是属于域外霸主的先锋或亡国遗孤之先行。可细查之下,却发现并非完全如此,他们或许有此目的,但其中却另有隐事。除了扰乱天下之外,他们真正的目的,却是冥轮。”
离经惊道:“传说中的冥轮,真的存在?”
妙品笑道:“是不是真的存在,我也不知,我又没见过。只是三清典藏如此记载,想来应是真的。你若有心,据说暗九门前代门主曾得了四座冥轮之一的藏魂轮,要不你上暗九门瞧瞧去?”
离经笑道:“你想让我去见阎王就明说,何必拐弯抹角。”妙品道:“你若逃命,应无问题吧?若真死战,怕是我俩同去也得交待了。”
离经道:“他日你去试试不就知晓了!六凡界既是为冥轮而来,又为何要扰乱天下、祸乱神州?”
妙品道:“自然也是为了冥轮!你想啊,神州广博,那巴掌大的冥轮,就他们几人,不知要寻到何年何月,他们当然想寻些助力。可儒道释三教难为他们所用,其他小门小派,想也发挥不了多少作用,怕是入不了他们法眼的,剩下嘛,就属朝廷最为可用了。可那国主也不是你想用就能用的,若谈妥了自然太平,否则,那就只好扶持一个伙伴,六凡界助他争夺天下,位及九五,然后,那人再以天下为资,助六凡界寻找冥轮。这应就是六凡界挑动天下大乱的根本所在了。”
离经道:“那六凡界想得也太简单了些,逐鹿天下岂有如此轻易!”
妙品接道:“所以嘛,他们每次均以失败告终。但就算艰难,他们无法可想时,说不得,也只好博他一博,反正天下多的是做春秋大梦之人。你总不能让他们来兼并三教吧,那还不如自己抹脖子来得实在。”
离经道:“那也对,若无法可想时,病急乱投医也无不可。再者,就算没有六凡界挑动,古往今来,做那春秋大梦之人何曾又少了。这人就是祸乱之根,无关六凡界,只不过我佛慈悲,能阻一时就阻一时吧。你方才说了两次,那一百二十年前的第三次呢?”
妙品又饮了一口酒,顿时大笑道:“一百二十年前他们就真正是霉运当头了,刚露面就遇上了携手出游的三清道主、儒圣及法门寺主持。三位掌教自然是知晓他化自在天隐秘的,那六人一现身,三位前辈顿觉不寻常,当下就站定宫位,道法、术数、梵印齐出,顿将六人困于奇门阵中。阵局成后,三位前辈齐入阵一探,交手之下,那四天王武学虽与典藏所载不同,可双尊确实使得是六凡界武学。三位前辈见一时难有胜算,就出了阵局,传讯三教后,就全力护持阵法。过得数日,三教不少高手接讯赶来,就同入阵一战。六凡界六人虽修为不凡,可经几日破阵耗功,再加之饥渴时久,不多时就抵挡不住。未曾想那六凡界之人竟颇有血性,眼见抵挡不住,顿时聚功自爆,惊天之威,亦使三教高手死伤不少,就连那代修为高深的三清殿主归思道长亦身亡阵中。正在众人气缓休息之时,竟从烟尘中逃出了两个血人,众人大意之下,顿时就失了两人踪迹。不过后来亦没有了六凡界僧踪迹,不知是伤重死了,抑或逃回家园去了。”
离经沉吟片刻后,问道:“他们既是僧人打扮,又使得佛门武学,既如此,三教竟未细究来历?”
妙品道:“你应知晓三藏西行、传灯东渡。”见离经点头,续道:“第一次得知六凡界的存在后,三清界、经天纬地、法门寺三位掌教曾亲去长安与大唐太宗密谈,一来是为了理清事端始末,这二来嘛,也是探查得位的大唐太宗皇帝是否为与六凡界私通之人。一试之下,唐太宗竟丝毫不明,他亦未想到皇家骨肉相残的背后竟有这般阴谋。适时又逢六凡界煽动突厥兵锋南指,加之大唐开国功勋中经天纬地出身的亦不在少数,尤以李靖、徐世绩为代表,几方遂通力合作,一败突厥,二查神州。斩杀六凡界僧人后,神州搜寻亦无结果,因此,三教就锁定了他方佛宗,先后派出法门寺的三藏与传灯禅师,以学法、传法为由,先后西行、东渡。三教以二位禅师为明,以三教高手假扮随从为暗,查探两方多年,可仍一无所获。三教掌教见毫无结果,就吩咐门人小心戒备。再者,那六凡界之人是僧人扮相,又精通禅法佛功,未免神州佛宗陷入艰局,也为了避免天下自危,所以就此隐瞒了下来。”
离经自嗤道:“虽说是瞒了天下人,可那大唐皇室终归是知晓的,所以初时大都打压佛门。那武则天虽是推崇,也不过是出于私利,一则利用女身成佛的教义,为自己登基造势,二则也是为了对抗以道教为国教的大唐宗室。说白了,不过就是假借佛宗禅法,误导世人,控制世人,从而抬高自己,巩固皇权。没想到以慈悲之心教导世人向善的佛法,竟被这些无耻之辈用于争权夺利,可叹啊可叹!”
妙品道:“你也不用叹息,利欲熏心之辈,万法为用,也不止佛法遭了殃!咱们还是先说这六凡界吧。没想到三教日日防备,那六凡界仍在一百二十年后再现时闹得生灵涂炭。不过此次终是大有收获,不仅猜测出了六凡界现世时隔,更探查出了他们是为冥轮而来。只是他们为何寻觅冥轮,冥轮到底又有什么用,却是不得而知。”
离经道:“江湖传言,若得齐了四座冥轮,可知天地间一大秘密,难道这就是六凡界所追寻的?”妙品笑道:“这些传闻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反正三清典藏没有记载,我也不知是否是六凡界的目的。”
离经道:“那三教最后知晓了六凡界的来历吗?”妙品摇头道:“没有半点眉目。不过据猜测,多半是出自西方佛宗。”
离经点头道:“也对!东海地小民稀,不用数年就能翻个底朝天。可西方不一样,佛宗传播既广且杂,宗派林立,哪是那么容易查实的。现在我们既知晓了他们入神州来,再加防范,定不易闹出大的动静来。”
妙品摇头道:“也不见得,若他们隐匿细查之下,寻上了帝廷义呢?说不定又来一出骨肉相残的悲剧。再加上北方还有一个魏国,也有些亡国遗老蠢蠢欲动,我看局势仍不容乐观。明日我们再寻寻萧小子,无论有无结果,传讯本门与生死玄观后,我们立马进京去,传与殿下及儒门知晓,若半禅子禅师仍在京师,那就更好了。只是有一点却是奇怪,若照典籍记载,六凡界应是明年才现,为何今年竟就来了!”
离经笑道:“你刚不说了,书上之言,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再者,无论他们来自何方,既出自这片天地,谁能管到他们几时前来?说不定其他时候也有人来,只不过事态不显,又或是一两人专司查探消息,并无闹事,所以三教不知也是有可能的。”
妙品点头道:“你说的在理!只是我们两人现在知晓了六凡界之人前来之事,怕也要小心些了。那尊者的修为你也见识到了,若为了阻断消息透露,再来个三四人围杀我们,我们一不小心,真怕就阴沟里翻船了。”
离经点头认可后,二人又说了些平常话语,就在了崖石上打坐过夜。冷气凛冽下,火堆不多时就熄灭了,四周顿入黑暗。
第一百四十八章 暗潭道封
萧子申迷迷茫茫的睁开眼时,只觉得天地昏暗,全身剧痛不止。一翻身下,顿时就往空处掉去,忙急手一抓,顿时就抓在一婴儿手臂粗细的藤蔓上,顿时又牵动身子痛觉传来。
萧子申忙吸了口凉气,随后见上方藤蔓交叉叠叠,竟似是蜘蛛织出的蛛网一般,覆盖住约四五丈方圆,自己现在正挂在一边的边沿处。萧子申就手臂劲道略带,顿时又回了藤蔓上。
萧子申略坐了片刻后,待疼痛轻了些,就抬眼往四处看去。见得顶上数十丈高处有一条约七八丈长、中间略宽、两侧蜿蜒合拢的细小夹缝。
萧子申这才想起自己被离心从崖上震落下来时,眼看自己就要摔死谷地,自己忙运功往谷底不住拍去,欲以反推之力襄助自己落地,如此或有活命之机。谁知自己掌力到处,却见谷底草植处道印浮现,竟现出一条约两尺宽的缝隙来。自己一愣之下,竟就往缝隙处掉了去。自己慌乱之中往缝隙土石抓去时,谁知因下坠力道太大,略一顿后,顿时又往下面掉去,随后自己疼痛之下,竟就失了知觉。没想到竟掉在了这藤蔓之上,两番算下来,自己倒真是福大命大了。
萧子申摸着饥饿难受的腹部,看着顶上天光,暗想:“天尚未黑,看来自己昏睡的时辰并不长。自己午饭尚未吃,怪不得饿了。”他却不知,现在已是第二日,竟是昏迷了一日一夜,如何还不饥饿!
萧子申余光一扫,见自己包袱亦摔在藤蔓之上,忙过去打开一看,干粮虽已碾烂,也就将就着胡乱吃了些。萧子申略填了肚子,又擦了擦嘴后,才又借着昏暗天光打量起四周来。
自己现在似乎是在一个暗洞里,如今距离顶上出口数十丈,看来从上面是出不去了,还需另想法子。此暗洞看来比顶上缝隙宽广了不少,宽就约莫六丈,长更有近三十丈。萧子申再往蔓藤网下一看,竟见下方有一中心位置约方圆两丈的狭长水潭,两边慢慢窄缩而去,却似与暗洞一般长。细看之下,水流竟缓缓往一方流转而去,竟是活水!
萧子申顿时大喜,忙拿起包袱翻身而下,小心的落在潭边实地上。这时才看清,此方实地竟有一丈宽,两边沿着水流慢慢变窄,竟有二十余丈狭长;潭深约五尺,潭水清澈见底,隐见不时有小鱼游过。
萧子申也没有心思管那水潭、游鱼,忙沿着水流方向行去。待走到实地尽头时,举目一瞧,只见前方石壁处,水流竟似是从壁间小洞穿流而过,奔向他方。
萧子申略想了想,就放下包袱,脱了衣衫,忍了冰寒流水,轻身下到潭里,就沿着水流一路游了过去。
萧子申到了石壁阻挡之处,就伸手在水下仔细摸了摸,见那水中石洞竟差不多有两尺宽、近四尺高,顿时大喜。暗想:“若顺了水流而去,只要是活水,总是有出路的,自己先探探路再做计较!”
萧子申随后运气封闭口鼻,就随了水流疾速而去,走了多时,仍不见尽头。萧子申又极目往前望去,前方仍是黑茫茫一片,却并不见有半点光亮。就寻思:“若再往前探去,一时倘到不了尽头,只怕自己就要淹死在这水流洞中了。此时若返回,以自己闭息之法,应尚能回到水潭处。还是慢慢再想法子离开吧。”这么想着,萧子申就佝偻着身子,在水下迅速转身,随后迎着水流往来处返了回去。
萧子申回到水潭时,因闭气过久,再加之水里极寒,已是脸色青紫。忙随手拿起汗衫擦干了身子,迅速穿上了衣服。
萧子申休息好后,又入了水里往水流来处探去。到了石壁处,却只见得几条极其细小的窄缝引水而来,别说是过人了,就是大腿也伸不进去。
萧子申暗叹口气,就返回了中间实地,只瞧着水潭发呆。此时却再也不觉得那水里的鱼小了,又觉得可爱得紧。
随后几日,萧子申就抓了潭中经过的鱼生吃充饥,四处探查均无出路下,顿时就烦躁了起来。
这日,已是萧子申醒来后的第九日,神思烦乱之下,顿时就运起功力,只往石壁不住砸去。片刻后,萧子申竟在水流上方石壁处一拳砸入了空处。道印闪耀下,萧子申顿时就被手臂冲力带得跌了进去。
萧子申一愣之下,顿时回过神来,抬眼往前方一看。只见不远处地上竟有一个一尺左右的太极图印不断旋转着,散发出淡淡银光。萧子申刹那回头,竟见背后却是一个大大的洞门,洞外水潭却可瞧见。
萧子申呆了片刻后,立马从洞里回到了外面潭边,转头看时,却是与他处一般无二的石壁。萧子申顿时一惊,又伸手往石壁摸去,入手冰凉,却是石壁无疑!萧子申想起方才自己是一拳砸去后进去的,想了想,就运起太公武经,慢慢往那石壁摸去,石壁道印闪耀下,触感顿时消失,萧子申的手臂已伸了进去。
萧子申再进洞后,暗吞了口唾沫,想起那三清界石碑的古怪,想这怕也是三清界弄出来的。顿时就借了道印淡光,往石洞里行去。
萧子申站在道印旁略一打量,见是一个三丈余长的深洞,两边石壁隐见细小的凿刻字迹,前方深处有一个大包袱丢落在地,右边深处角落地上似有一件袍子丢落在哪。
萧子申也不去管那石壁小字,就取出火折子晃燃了往那包袱处走去。待要走近时,萧子申眼角余光见那角落的衣袍里似有东西,就眉头略皱,先往那袍子处行了过去。
萧子申走近后,火光照耀之下,竟见衣袍之上竟是一颗干枯、黑色的头颅,突见之下,顿时吓得手一抖。再往头颅瞧去时,竟见头顶石壁上似有几个凿刻之字。萧子申瞧清楚后,见竟是“身中剧毒、小心”几字,顿时就吓得避开了。
萧子申不知那人中的什么毒,但见头颅黝黑,干枯不腐,想那毒定非同一般,也不知身子旁边有没有,就不敢再去细瞧了,忙又回走到那包袱旁边。
萧子申蹲下身子后,正要去打开那包袱瞧瞧。谁知手刚伸到一半,立马又缩了回来:“那人既然是中毒身亡,也不知这包袱上是否有毒,还是小心些为好。”
想到此,萧子申就收取火折子,然后回转到潭边,纵身上到那藤蔓上,随手折下两根藤条,随后才又返回洞里,用藤条将那包袱夹取到淡光道印旁,随后再用藤条小心的将包袱打了开来。
包袱打开后,只见里面却是一本古籍、六张巨大的兽皮及一卷竹简。萧子申定睛一看,只见那三寸厚的古籍上竟写着“太公医谱”几个古朴大字。
萧子申想起昔日卫子师所言:“这味主药叫做‘神农荟’,道山三清界是有图形的!”顿时大喜,忙伸手拿起医谱。谁知医谱入手,才想起“剧毒”来,顿时吓得手一松,医谱又跌落地上。
萧子申急忙伸手对着道印微光细看,却不见有中毒之象,略一运功后,全身精气顺畅,亦无中毒之感,顿时就放下了心。想怕是仅那人身中奇毒,这包袱里的东西却是好端端的。
萧子申此时已放下了心,就伸手拿起太公医谱翻了开来。果然里面记载的均是一些世所罕见的奇花异草,以及其所能治的奇病及配方。里面尚有夹页注明出处、产地及各地称呼,想来是无数先贤前辈补遗的了。
萧子申就按了药名往下一路找去,片刻后,果然发现了神农荟的记载,顿时激动的双手颤抖不已。
只见那书页里记载道:“血霜天星,此花奇异,一年夏冬两开,夏则霜白胜雪,其香浓醉,冬则嫣红胜血,其香淡雅,贫道曾自玉虚峰移栽至昆仑河畔。此花神州各方亦有见闻,南部称之神农荟,北部则呼为紫笼苓。此花主用于心疾、脉虚,先天、后天均有奇效;亦可用于医治神识后天伤损及筋脉重创濒死者类。”下面则细细记述了各类病症的详细方子。
萧子申见了字旁配图后,更是激动万分。只见那花约莫一尺高,枝丫繁杂交叉相应,其花细小,花开满枝,状若天星,果如其名!
萧子申见书页旁尚有一夹页,就拿起来细看,一看之下,顿时心就凉了半截。
只见那页则书:“贫道遍查玉虚、昆仑,已无祖师所言之血霜天星踪迹。又与弟子行遍神州,只在北方拔里谷慕容氏地见过五株。慕容家主慷慨,馈赠贫道两株,随后携回植于药园。”落款为太初道人。
萧子申顿时一惊!太初真人不是三清界前代道主么?没想到他竟在北方寻找到了血霜天星,并带回了两株种在药园。可现在三清界哪还有半颗药草,定是被那些不识宝物的灭界贼子毁了去。想及此,萧子申不觉又更恨上了覆灭三清界之人。
萧子申见神农荟已有了着落,自己也不擅医道,就放下了医谱,又去翻看那些兽皮、竹简!
第一百四十九章 道主遗书
萧子申拿起兽皮一看,顿时大吃一惊,没想到有五张兽皮却是三清界的至高武功心法。一为太公武经,一为三清真武剑法,一为三清六诀掌法,一为三清子午剑法,一为大道风行及大道至音!剩下一张兽皮则是太公兵法。
萧子申急忙拿起太公武经仔细读来,随后又看了一遍大道风行,确实与卫子师、卫尘泱所传完全一致,看来定是真的了。
萧子申急忙又拿起竹简打开一看,竟是另一门内功心法,名曰:“道德真经!”经尾著者却是伯阳道人。萧子申没想到伯阳真人除了留下有道门经典《德经》与《道经》外,竟尚留有内功心法。
看及此,萧子申一惊,终于反应过来。忙放下了竹简,又取出火折子来到那干尸旁,拔掉盖子晃燃后,小心的走近了细细观察。
那道袍虽是似经体液浸透,紧粘身子难窥全貌,可仔细分辨下,应是道袍无疑!再结合此处诡异阵法,地上太极道印,那此人应是三清界的前辈高人了。再加上他身中剧毒,难道……难道……
萧子申想及此,忙拿着火折子走到了石洞左侧石壁,细看之下,顿时了然。那字却不是凿刻出来的,观其棱角,怕是以指力或剑气刻下。
只见石壁上写道:“不肖弟子太初,执掌三清界十余载,护教不力,致使三清弟子一夕尽亡,弟子罪业深重,顿首再拜,愧对三清道祖,愧对三清前辈先贤,愧对师尊!”
萧子申看到此,再无疑虑,那身中剧毒的道者竟是三清界前代道主——太初真人!
萧子申又往下细看,只见其下写道:“若有我三清弟子机缘之下入得洞来,万望带出消息与三清诸脉,务必小心防备敌手,切记,切记!大赵建元二年四月,三清界遭人暗算,三清弟子悉数身中剧毒,功弱弟子片刻身亡。随后宰父辛、战天讳、兵解上人、度无翼兄弟及众多高手同时来犯。贫道与幸存门人拼死以抗,奈何剧毒发作之下,力有未逮,渐感不支。后来山下信号乍起,宰父辛不知何故遁走。贫道未免三清高深武学落于歹徒之手,为祸武林,因而在弟子拼死掩护下携秘籍遁走,随后被追赶而来的战天讳与度无翼重创跌落山谷。贫道为防万一,因而勉力使出三清道法,布阵于顶上缝隙及潭旁石洞,非我三清门人,难得门径!除宰父辛等绝代高手外,其余后辈,贫道并不识得,只知他们所使武学为桑扬掌法、穷野刀法、商殷剑法、昊阳功、空明法经、神主天剑剑法、紫衍神掌、刻舟求剑剑法等。”
萧子申看到此,顿时身子一抖,又念叨了两遍刻舟求剑,顿时就想到了丁泽舟。那日魏东甫、曾白枫所使神主天剑萧子申虽不识得,可神主天剑乃地犀教所有、紫衍神掌属于段家绝学却是知晓的,如此一联想之下,顿时就有了大致轮廓。怪不得丁叔竟来救段公明等人,怕是他们早就有牵扯的,只是不知师父是否知晓丁叔之事。
又见太初真人例出了宰父辛、战天讳、兵解上人、度无翼兄弟,看来月盈所说的宰父辛、度无翼兄弟却是确定了。却又多冒出来个战天讳与东海神照国的兵解上人,却怎么不见提及龙首与神隐逸,难道四圣联与神隐逸竟没参与?可那离心的反应就说不通了,真是奇怪!也不知太初真人所写的空明法经到底是指几人,若不止一人,那除了离心,定还有白马寺其他僧人。
那使桑扬掌法、商殷剑法、昊阳功的,若没有错,应该就是月盈所说,当初埋骨道山的是非枭境三公太宰了。只是不知穷野刀法又是何人所用。如此看来,月盈所言,确实没有半句假话!
没想到如此多的绝代高手与绝顶高手一起围攻身中剧毒的三清界众人,竟还死伤如此惨烈,恐怕世人都低估了三清界的实力。只是按太初真人所写,那宰父辛不是遁走了吗?怎么却是又死得不明不白了呢?
萧子申想到此,见左边已没了字迹,就又到右边石壁细看。
只见右边写道:“幸而吾徒三清殿主上元未在门内,只望道祖庇护,留我三清界一点香火!”
萧子申看到此,顿时一愣!这不对啊,那上元道长既然没在门内,那怎么就死了呢?真是奇怪!
想着,萧子申又到左边石壁仔细瞧了瞧,见太初真人写的是“后来山下信号乍起,宰父辛不知何故遁走”!如此看来,有可能是神隐逸等人埋伏山下策援,见了上元道长回归,怕他走脱,顿时就放了信号求援,这可能就是宰父辛见信号突然遁走之因。
这样串起来,既能解释了遁走的宰父辛为何会身亡,也能解释得了上元道长为何就此消失。看来怕是上元道长拉了宰父辛陪葬!若真如此,这上元道长能在围攻中斩杀大魏第一高手宰父辛,那定也是绝代高手了。这岂不是说,三清界至少有两位绝代高手坐镇!怪不得如此多的高手齐攻三清界,竟还要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看来三清界果然非同凡响!
萧子申想及此,又回到右边继续往下看:“贫道带出三清绝学,若三清弟子有缘得之,知悉因果后万兀冲动行事,报仇事小,传承三清事大,切记、切记!”
萧子申看得暗暗点头,这太初真人确实是一位以大局为重之人,绝非那种只想报仇雪恨的短视之辈。他前面让传讯诸脉,现在又写传承事大,竟是把那仇恨放了末尾,一心只想着保住三清香火,确实令人敬佩!
后面又写道:“至于洞内转轮命盘,事关神州浩劫,天下苍生为重,万兀带入江湖,更不可在外提起。若万不得已时,己力不足,请交于儒圣或法门寺主持。关于九九道功、道神识剑、封神榜、封神台、冥轮及持国天王……”写到此,那“王”字最后一笔拉得细长,笔画渐渐浅起,终致轻线,看来已是力尽。之后还想写些什么,却是不得而知了。
看来太初真人亦知自己气空力尽,难以为续,所以只是把“九九道功、道神识剑、封神榜、封神台、冥轮及持国天王”全提了出来,却没有前因后果,只能留待后人遐想了。
萧子申见太初真人提到了“洞内转轮命盘”,可这山洞已全入眼内,哪里还有什么东西!难道在真人身上不成?那不用再提,自己也是不敢去拿的。
那九九道功、道神识剑与冥轮又是什么东西?自己也未听子师姑娘他们提到过,更不要说什么转轮命盘了!
据传,开周之后,三清祖师太公望曾敕令封神,现在太初真人既提到封神榜与封神台,难道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说竟是真的?这也太……
这最后太初真人又提及持国天王,这是什么?又是什么意思?
若萧子申知晓当初对他们几人出手的血红袈裟僧人就是此处所提及的持国天王,怕是就会联想,为何那僧人竟会无缘无故杀来了。
最后短短两列字,带给萧子申的却是满腹疑团!
萧子申虽修习了太公武经与大道风行,但却并未入三清门墙,也不好意思去翻看三清其他武学,就回头看了看那太公兵法。见那兵法竟比世间所传要详尽许多,暗想将来或许有用,暗洞无聊之下,就仔细的诵背了起来。
萧子申背熟太公兵法后,脑中不时跳出“洞内转轮命盘”,心痒难耐之下,直想瞧瞧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又不敢去翻动太初真人道躯,就又运起太公武经,在那洞内细细摸索查看起来。
到了次日,这边石壁已细查了个遍,仍是没有半点收获。萧子申望着顶上高处石壁暗思:“这太初真人当时中毒深重,多番交手之下,怕也受了不轻之伤,即便是为了三清门人寻获便利,应也不会藏到那高处去,何况还不见得刚好有石洞呢!”
萧子申暗叹口气,正想去水潭里抓些鱼来充饥。就在此时,眼角余光一瞥,顿时才想起自己竟忘了查探对面石壁,一时大叹失着。
萧子申顿时腾身点水而过,落在对面壁前的地上,就运起内力细细摸索着。片刻后,太极道印闪耀而起,果然现出了一个小小的石洞来。
萧子申见洞内竟有一把古朴道剑、一块暗黑令牌、一轴卷轴及一叠小兽皮,顿时大喜,忙把手往里伸去,却是被道印挡在了洞外,竟是难以入内!萧子申眉头一皱,顿时提起十成元功抓去,却仍是不得其门而入。
萧子申试了几次,见仍不行后,也就放弃了,就贴着道印仔细观察。见那令牌上有个太极图印,图印下方有个甲骨“令”字,想怕是三清界的令牌了。见那卷轴外表不见字迹图画,就略过了,又往那一叠兽皮看去,只见上面一张右首写着“九九道功”四字,除此之外,却没有其他字迹,想来怕是在下面的兽皮上了。
萧子申随后又看向那古朴道剑,想九九道功既然也有了,此剑就应是石壁上提到的道神识剑了!只是这名字倒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