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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乡二里     社稷图txt下载     社稷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九十九章 尘拂尘心

    是非枭境高手再动,萧子申眼眉一冷,暗想:“不知进退!”随之左掌往后一吸,只听的锵一声,马上挂的神兵出鞘疾飞,萧子申转眼持兵在手,刚好一剑挡住攻来的程野与程伟元。

    萧子申与程野二人过了几招,只见度十缺先是缓缓而行,到了半途,纵身一起,瞬间攻向武家三人所在。

    功劲到处,禁军将士同挡,奈何度十缺修为太高,前方挡者无不见血,看管武月苓三人的禁军急忙带着他们后退避走。

    萧子申知道,若让度十缺杀近了武月苓三人处,武月苓三人必失,这是萧子申不想看到的,否则也不必擒下武月苓三人。

    萧子申方才见了度平则的怒气,心里自然有些底,后又见了度平则对度十缺耳语,已感不妙。

    再者,就算度十缺是来救武月苓三人,萧子申也不想让他得偿所愿。他今日之所以擒下武月苓三人,就是为了带武月苓脱离是非枭境,若让度十缺救了回去,一样苦楚,岂非无功?

    因之,萧子申旋剑一式浩浩乾坤,剑气急攻程野二人,就在程野二人奋力运功同挡时,萧子申持剑一退,转眼就往度十缺方向去。

    但度平则早有准备,就在度十缺拿向武月苓三人时,已命了是非枭境下属拦在必经之路,现在萧子申持剑而来,自然全力阻挡。

    度十缺已近武念,若萧子申再腾升九天而过,那些是非枭境下属自然拦不住,但怕来不及救武念他们;若要杀人而过,同样需要时间,也来不及;若出道神识剑,以度十缺的功力及萧子申远而力弱,同样难阻。

    就在萧子申左右无策,正持剑运功准备寻一线猛然闯过去,突然远处一柄拂尘疾不见影而来,尘丝满带功力,瞬间击向度十缺深功雄掌。

    度十缺哈哈大笑道:“如此功力,地阳子,是你吗?”随之起招不动明王,功劲一挡拂尘。

    没想到拂尘之威,竟是瞬间震散不动明王招劲,直取度十缺面门。度十缺心一惊,急忙抬掌十成功力一挡。

    随着拂尘威势再发,沉沉道劲,竟震的度十缺滑退近丈,来人这时已到了禁军将士之前,度十缺已失去了杀武月苓三人之机。

    度平则正想过去助度十缺一臂之力,攻杀武月苓三人,见了纵身而来的拂尘主人,面色剧变,慌忙一边展开身法逃走,一边高声道:“快走!”

    度十缺反应也快,刚力挡拂尘停下脚步,既感知了来人功力之深,又见是黑袍身影,他虽不肯定,已自功力猜测是三年前与卫尘泱一同攻破是非枭境的盖世高手,哪敢再战,慌忙逃走。

    黑袍人见度十缺与度平则退走,冷哼一声,也不过问,随之抬掌一吸拂尘入手,运劲一扬一甩,拂尘转眼腾空,尘丝瞬间旋转罩向萧子申后背,却是程伟元持刀疾追欲救武月苓等人的萧子申而来。

    度平则、度十缺猜测来人是道门盖世高手,程野二人虽也听说过,度无翼等人还专门强调过,但他们虽记了心上,一时却没反应过来。

    度平则呼退时,程野二人自心疑不知,仍追向萧子申,待度十缺也色变急退,程野二人这时已知不妙,二人正想退走,程伟元已被拂尘散发的伞形剑气完全罩住。

    程野离程伟元近,慌忙转身持刀一招齐东野语,赫然猛斩向拂尘散发而下的剑网。没想到雄心一式,只闻锵一声,不仅斩之不破,竟被剑气威力震的手臂一麻,脚步一退。

    眼看着萧子申持剑转身杀来,又见度十缺兄弟已退远,程野看了一眼半空拂尘,老牙一咬,急忙逃走。

    萧子申正想追赶程野,只闻传音入耳,随即就停下脚步,只守在罩住程伟元的剑网旁。

    拂尘不仅散发剑气罩来,更有浑厚剑压自天压顶,程伟元十成功力运起,竟只勉强能抗,已知剑网不简单,慌忙运起绝式“高山大野”,大喝一声,猛然旋身斩向罩住周身的剑网。

    只听得铿锵之声不绝于耳,剑网不破,程伟元刀威就在剑网中正逆冲击。随着猛然几声炸响,程伟元竟被自己的刀气所伤。

    无论是现在没有人来救他,还是破不了剑网救他,对他来说都不是好事,程伟元怔怔一立,已感到了绝望。

    黑袍人看也不看逃走的度平则、度十缺、程野三人,只负手缓缓走向困于剑网中的程伟元。

    待到了剑网前半丈处,黑袍人右掌运功一起,随之拂尘尘丝蓬散往下一击,剑气一散,瞬间现出了程伟元的身影。

    剑网一撤,程伟元正准备退走,但已来不及,抬脚刚提起来,身法尚未展开,尘丝已到了头顶。

    就在程伟元慌忙运功持剑上挡时,早有准备的萧子申持剑一划,神兵已自程伟元腰部闪过。

    剧痛传来,程伟元内劲不稳,剑威渐散,拂尘猛然而下,万千尘丝瞬入程伟元脑袋及肩头,在头顶直没至柄。程伟元嘴角鲜血滴下,头顶及双肩热血冒出,转眼染红尘丝。

    萧子申回身一剑划过程伟元脖子,霎时命丧入九泉。

    黑袍人对萧子申点了点头,道功再起,拂尘抽身腾空。随着程伟元尸体缓缓倒地,黑袍人已拿了拂尘入手,运功一散下,鲜血尽去,拂尘又是雪白耀目,就似从未杀过人一般。

    满街禁军将士见那是非枭境高手转眼就被黑袍人与萧子申联手斩杀,看着拂尘一扬搭在臂上的黑袍人,只惊的目瞪口呆。

    萧子申背着裴仲殊,疾步走到黑袍人面前,喜道:“前辈,你身子好了?”

    黑袍人自然是归思道长!

    归思道长虽现在仍罩黑袍,但见他一百多年后重执拂尘在手,看来已准备舍弃六凡界的僧者身份,准备重回道门,重归三教。

    归思道长点了点头,道:“算是好了吧,应该能坚持一段时日!看你在岳州与禁军将士一起,是否没有遇上三教同道?”

    萧子申点头道:“我听闻了江南路之事,随之赶来,今日刚到。我听守城禁军说,三教众人已追赶阴阳童子他们而去,前辈没一同去吗?”

第九百章 死不足惜

    归思道长摇了摇头,随之一叹,道:“我身子时好时坏,待稳定时,三教众人已南下,我是随后才来。刚去南海情天看了看,果然已是废墟!我尚不知三教众人行踪,所以准备入城打探可有线索,没想到却遇上了你!”

    归思道长刚说到此,刚好萧子申背上的裴仲殊抬起头来,只愣愣的看着身罩黑袍的归思道长,道:“萧兄弟,这人真奇怪,怎只有眼珠子?”

    归思道长此时才发现萧子申背着的竟是裴仲殊,随之一喜,只上前把住裴仲殊手臂,喜道:“仲殊,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真是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裴仲殊吓得身子一缩,惊道:“你……你……你放开我,放开我!”只让归思道长面色一变。

    萧子申见归思道长闻言放开了裴仲殊,随之瞧来,看来已心里有数,叹道:“我在鄂州遇到了裴二哥,他失忆了!”

    归思道长摇头道:“无所谓,失忆也好,识得也罢,回来就好!太常侯回京后来看望我,提起仲殊时,只双目含泪,他心里念着的仲殊终于回来了,也可以放心了!”

    “太常侯”三字又入耳,裴仲殊忽感头痛欲裂,只伸手连拍,就在萧子申背上挣扎起来,喃喃自语道:“太常侯,太常侯,谁是太常侯?太常侯是谁?”

    归思道长慈和道:“仲殊,太常侯是你的师父,打小教导你的恩师,你也忘了吗?他这一生只有你一个入门弟子,一直想你、念你,你怎么忘了他?”

    裴仲殊更觉疼痛钻心,只摇头不解,痛苦道:“师父,师父,太常侯,师父……恩师……”

    归思道长突然眼红道:“你忘了也罢,自现在起,重拜太常侯为师也是一样!太常侯断臂之后,身子已不如从前,只望你回来后,能让太常侯恢复成往昔矍铄之翁,再现三侯之首风采!”

    萧子申顿时惊道:“前辈,太常侯,他……他……”

    归思道长道:“不用太过担心,只是身子差了些,修为仍在,众人怕他在京无事时只思念仲殊伤神,这次也同意了他随众人南下。”

    裴仲殊渐渐平静后,萧子申正准备让岳州禁军将领带众人去一干净的地方暂时歇脚,却见岳州东门方向又涌来一大群乱糟糟的江湖中人。

    萧子申看着一脸急色、随江湖中人走来不住劝解众人离开的那禁军校尉,只摇头叹息。自己已吩咐他不要过问江湖中人,他偏把那些人的性命看得也重。

    萧子申既气其不敏,又敬其心肠。

    就在此时,也不知是江湖中人烦了,还是觉得杀了也无所谓,竟突然有三位高手同时拔兵杀向禁军校尉。

    萧子申一惊一怒,正准备施展道神识剑相救,没想到归思道长一句“死不足惜”出口,剑气到处,不仅杀了攻向校尉的江湖中人,剑气一旋,更将校尉附近的人瞬间杀了干净,只吓得众人四散纷逃。

    刚才现身城里的岳州禁军将领亦怒,只向萧子申请令杀人,萧子申摇头拒绝。

    不是他觉得这些江湖中人不该死,若不是背着裴仲殊不大方便,他也想杀个干净,但这些禁军将士中没有修为绝顶之辈,就算他们胜了,必然伤亡不小。

    而这些江湖中人怕也有不少出自大的门派、帮派,一旦同门、亲人寻仇而来,对现在守在岳州实力大减的江南路禁军,自不是好事。

    那校尉得保性命,急忙过来谢了归思道长,又拜了萧子申与众将。

    萧子申怒其以身涉险,狠狠的训了校尉一顿,随之问起他为何不遵令行事,偏要管那些狗屁英雄好汉。

    校尉道,本来也想依了萧子申之令,不管他们死活,就算这些人在城里打起来,他们修为不高,城中已无多少百姓,以他们的脾性,料也不会有多少伤亡。

    校尉刚让道放了众人入城,却听见他们议论,说要入城宰杀什么六凡界僧者。校尉想,那六凡界的高手,就是三教那般修为的高手出手,也不见得能讨了好去,何况他们,所以才一路跟来劝阻,没想到竟差点惹来杀身之祸。

    萧子申一惊,就看了归思道长一眼,自之前校尉的话语判断,阴阳童子、须弥尊者他们应该已被追逐远离,这些江湖中人入城杀什么六凡界僧。

    现在岳州城里所谓的六凡界僧,就只能算归思道长一人,但归思道长应该没有暴露身份,那这些人入城杀个什么?

    萧子申随之又问,是不是那些江湖中人虚张声势,为了在岳州烧杀抢掠寻借口。

    校尉只把头摇,说那些江湖中人只窃窃私语,好像说六凡界僧在岳州府衙。

    岳州城里的禁军将领闻言,随之补充,说岳州府衙之人早撤的干干净净,也没有了值钱的东西,何况早有不少江湖中人入内搜刮过,想来不该是借口结伴寻财,如此说来,倒真有可能有恶人入了府衙,只不知是不是六凡界僧。

    萧子申闻言,只看着归思道长,也不知他有没有消息,去不去瞧瞧。

    归思道长想了想,道:“子申,左右无事,我们就去瞧瞧吧,若真是六凡界僧,正好……”随之又摇头道:“算了,去看看再说吧!”

    萧子申轻轻点了点头,归思道长的前半句,怕是想说“正好杀了他们”,可那些六凡界僧虽在神州作恶多端,滥杀无辜,包括须弥尊者在内,毕竟是归思道长教养长大,怕是仍有感情,所以又改了口。

    之前增长天王在拔里谷的雀阴冥池之所以被归思道长一掌结果了性命,那是归思道长正见了满地枉死百姓尸体的气头上,若待冷静,也不一定下的了杀手,怕是废了修为便罢,否则就不会有归思道长流泪所言,想送了他们平平安安回六凡界去。

    萧子申二人要去瞧,禁军将士自然要跟,萧子申现在不知岳州府衙情况,加上有了归思道长在身边,虽背着裴仲殊,也没有之前那般小心翼翼,未免给禁军带来不必要的伤亡,就命了禁军带武月苓他们去休息,只分了鄂州来的一半禁军高手随他们同去,其余留下与岳州禁军一起护守岳州。

第九百零一章 忧从中来

    萧子申众人刚走出不远,又见了一拨人往岳州府衙方向去,窃窃私语所言,同样是去杀作恶的六凡界僧,一时更让萧子申与归思道长疑惑起来:“难道真有六凡界僧不成?”

    萧子申众人一路往府衙方向去,又遇了几波武林中人后,终于来到了府衙前方的大街。

    只见府衙四周已聚满了武林中人,萧子申他们不知情况,只站在了人群外围。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也不知有几千几万,似把整个府衙均围了起来,喝骂之声不绝。

    萧子申示意后,就有禁军将领前去一问。没想到被问的江湖中人见禁军才来了这些,而武林贼众,竟不惧怕,冷哼一声后,并不理会禁军将领。

    那将领伸手握住剑柄,随之回望萧子申,若萧子申点头,他就要拔剑杀人。

    原本以为只是六凡界、阴阳童子之乱害苦了百姓,现在看来,怕也少不了这些浑水摸鱼的所谓“江湖好汉”、“绿林草莽”们,加上之前见了江湖中人四处翻屋找柜的可耻嘴脸,心里早就来气。

    萧子申见了成千上万的武林中人,也不知其中有没有高手,目前情况不明,最好不要起冲突,随之就对那将领摇了摇头。

    刚才宁空蒙不见,萧子申众人以为已身亡,自不想让鄂州跟来的禁军将领再添死伤。那将领见萧子申不允,自走了回来。

    萧子申等人又瞧了片刻,只见又走来的一拨人中有一壮汉嘿嘿道:“原本还想瞧瞧是非枭境的下场,没想到竟跟丢了。不过也罢,现在杀一两个六凡界僧,也不算白走江南一遭!”

    萧子申循声一望,见是一持刀壮汉自言自语。若是度无翼、镇三山、地阳子等人在,就知道这人乃是与是非枭境的汤勉之有杀兄之仇的川东双怪之一的许文算。

    那日荆江水畔,许文算没有亲自宰了汤勉之报仇,汤勉之后来却死在萧子申与东宫元化手里,认真说起来,萧子申也算对许文算有恩,也不知他会不会计较萧子申抢了他的仇敌人头,使他不能手刃仇人,大快平生。

    萧子申见那许文算与身旁熟人说话,看起来倒算随和,就对走回来的禁军将领示意,让他又去探探。

    将领奉命一问,许文算果然说府衙里困了一六凡界僧,好像还有儒门经天纬地的人与之勾结,众人正是来除贼杀奸。

    将领回报后,低声道:“南阳王,若说经天纬地有人与六凡界僧勾结,不外乎赵昂那狗贼了!”

    萧子申摇头道:“不见得!据我所知,赵昂似出身是非枭境,而是非枭境视六凡界僧为寇仇,若非万不得已,或是非枭境已威胁不了他的性命,赵昂不会轻易投靠六凡界。”

    现在是非枭境高手云集岳州,在萧子申想来,就算借了赵昂一百个胆,除非他不怕死,怕躲着六凡界僧还来不及,怎敢明目张胆的与六凡界僧结交,还有可能传遍天下。

    萧子申正想着,就听一人高声道:“六凡界贼子,敢来神州作恶,不敢出来面对神州侠士吗?”那人声音能在吵闹中清清楚楚的传到萧子申等人耳朵里,看来功力也不算差。

    那人刚一出声,就见四周众人只起哄道:“请大侠入内宰杀了六凡界贼子!”

    也不知是那人本有心,还是被怂恿为了面子,竟当真持兵往府衙里走去,只引来四周一片喝彩之声,只道是英雄好汉,神州大侠,比之三教亦不逊色。

    归思道长摇了摇头,那人修为虽不凡,若与六凡界僧比起来,就算是一个天王,他也讨不了好。

    果然,那人方进去数息,只闻得喝骂交手之声,随之一声大响,那人已被府衙内之人一掌震飞出来,血洒满天下,只吓得府衙前的江湖中人色变急退。

    看来,虽不知侠心是否比三教之人逊色,这武艺着实逊色不少。

    那人嘭一声摔倒石阶旁的街上,随之眼望后退的武林中人,只伸出颤抖的使兵右手,嘴角溢血道:“你……你……你们……”转眼含恨而亡。

    归思道长听见府衙前传来“死了”、“死了”的惊呼后,摇头道:“看那府衙内隐隐透露的佛劲,若真是六凡界僧,不是须弥尊者,就是陀罗尊者,广目尚没有这般功力,片刻就克敌制胜,还宰了此人。”

    萧子申道:“前辈,若真是六凡界尊者困在了府衙内,我们……”

    归思道长看了萧子申与众将校一眼,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看再说吧!”

    萧子申等人点了点头,就与归思道长一起看着。

    死人之事传开,府衙前的众多江湖中人又喝骂起来,过了片刻,又有一些胆大的武林中人聚众小心翼翼的往府衙敞开大门走去。

    那些人刚踏入大门,随之就传出打斗之声。片刻后,打斗之声停止,门内、门外又是血洒满地,也有人被震飞出来,同样横死大街。

    就在又有人攻入大门去时,归思道长突然道:“不对,若是须弥尊者、陀罗尊者之辈,绝不会困守在府衙内,早杀人离开!”

    归思道长语出心急,刚纵身而起,只见府衙内一股极强佛劲纵横四射,随着凄厉惨叫之声传来,只闻轰隆隆声不断,整个府衙外墙连着屋子倒塌一片,一时尘土漫天。

    归思道长纵天而过,刚腾身一半,府衙前的人群里瞬间纵起三条人影,满功双掌同攻归思道长,不留活路,只惊的萧子申目眦尽裂,急呼:“前辈小心!”

    纵身攻向归思道长的三条人影,正是度无翼、伊兆扬及刚离开的度十缺。

    萧子申此时已有些怀疑,那府衙内怕没有什么六凡界僧,这只不过是引归思道长过来,从而偷袭他的局。黑袍人是道门之人,自不会眼睁睁看着六凡界僧滥杀神州武林中人,归思道长必然入瓮。

    归思道长功力之深,经验之丰富,哪用萧子申提醒,随之脚底道印猛然下击度无翼三人,道身再起,影晃身过,转眼就到了震塌的府衙内,随之道目搜寻,看倒是谁!

第九百零二章 人生苦多

    道印迎风而涨,威势击来,度无翼三人满功双掌一接,没想到竟被道印强压得下落。随着道印散去,度无翼三人已被道威震回地面,一时色变。

    萧子申吩咐了众将校一声“小心”后,背起裴仲殊自一侧绕过,转眼也到了府衙内,就与归思道长站了一起。

    程野虽出手欲拦阻萧子申,可萧子申绕道而行,他自然没有拦上。

    众人会合后,伊兆扬道:“圣主,黑袍人的修为深不可测,再加上萧子申那小子,我们今日没有多少胜机。何况神州武林中人敬仰、尊重三教者不少,如今府衙四周如此多的江湖中人,难保不会有人出手相助,不如就此离开吧!”

    度平则哼道:“太宰何必心急,那六凡界的秃驴修为同样高深,若待两虎相争,我们未尝不可以坐享渔翁之利!如今众目睽睽之下,我就不信道门之人敢不出手,只要他一出手,嘿嘿,可就好看了,何况……嘿嘿……”

    度无翼也点头道:“平则所言有理,老夫今日就要瞧瞧,看道门的高人今日当着天下英雄之面,如何处理与六凡界狼狈为奸的儒门之人,可不要让人失望!若引起江湖群雄不满,何愁今日没有宰他的机会。既杀六凡界僧,又去道门高手,方能解了心头之恨!”

    烟尘渐散,随之露出了府衙内的六凡界僧来,不是须弥尊者,也不是陀罗尊者,竟是多闻天王,惊的归思道长与萧子申霎时色变。

    多闻天王见了归思道长与萧子申,大喜道:“大……”“哥”字尚未出口,归思道长晃身就到了多闻天王身前,轻喝道:“住嘴!”

    若这一声“大哥”出口,又让外面的江湖中人听了去,待猜测归思道长竟是六凡界僧的身份,不仅今日之局难了,若被有心之人推动,说不定就演变成儒道与六凡界勾结为奸。

    三教虽不惧谣言,但应对起来,将极其麻烦,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若传入了阴阳童子与六凡界僧的耳朵里,归思道长的身份瞬间暴露,须弥尊者他们霎时就能想明白许多事,一旦他们调整转轮命盘进行的方向与时机,又不知要闹到何年何月,也不知将多死多少人。

    归思道长虽常呵斥多闻天王,但听的多了,也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只被归思道长吓得脚步一退,低下头来,不敢再出言。

    萧子申见是多闻天王,自然也明白其中关节,急忙上前道:“前辈,现在如何是好?”

    归思道长拍了拍萧子申肩头,转身传音道:“多闻,我不是让你好好的待在秦王府,不要离开汴京,你为何不听话,还搅出这天大的事来?”

    多闻天王噘着嘴,对萧子申吐了吐舌头,似是觉得在萧子申面前被呵斥有些丢人,随之小声回道:“大……大……三哥说你在江南遇险,我不放心,所以……所以才……”那个“哥”字,终是不敢出口。

    归思道长霎时怒而传音道:“广目真如此对你说?”见多闻天王连连点头,续道:“好,好,连他也玩这一套,也变了,也变了!”随之双拳紧握,气怒不止。

    归思道长气的,自然不是广目与须弥尊者他们同进退,他是六凡界之人,这是分内之事,多闻天王才算是真正的“叛徒”,他气的是广目天王竟似在哄算多闻天王,否则莫名其妙的为何要赚了多闻天王离京南来?若说没有鬼,如何会信?

    就在这时,外面的江湖中人又乱糟糟的杂乱喝道:“六凡界贼子,出来,出来,有种就给大爷出来!”

    归思道长在,多闻天王胆气也壮了,一改之前的沉默不应,只高声回道:“贫尼为何要出去?你们有种就进来,看贫尼不宰了你们!”

    只让萧子申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既气江湖中人,也笑多闻天王。如今府衙垮塌,一目了然,还有什么出来、进来的。

    归思道长传音道:“你为何又去惹到哪些不明是非之人,不是叫你别惹是生非、别胡乱杀人吗?你偏不听!”

    多闻天王道:“不是我去惹他们,是他们来惹我,还要杀太常侯爷爷,大……大……说过,若遇三教之人有危,是要救的,何况太常侯爷爷为救我被伤,我怎也要顾的!”

    萧子申色变急道:“太常侯?前辈被何人所伤?现在在何处?”背上的裴仲殊又闻“太常侯”,脑袋嗡嗡起声,又觉难受。

    多闻天王侧身一指地上躺着的一个满身鲜血的血人,道:“喏,不在那里!”

    萧子申惊见躺在地上、鲜血染红儒衫的尚书台,慌忙奔了过去,伸手扶起尚书台,急唤:“前辈,前辈!”可尚书台伤入昏迷,已不能应。

    怪不得是非枭境之人似要看戏,原来与多闻天王一起的,竟是尚书台,果然不好处理!

    归思道长疾步过去伸手一把脉,霎时一颤,起身抬手就给了多闻天王一个耳光,低喝道:“你为何不带太常侯走?为何不为他疗伤?为何不带他寻医?”只扇的多闻天王眼泪也下来了。

    “持国天王”虽常呵斥多闻天王,但自小长大,从来没有打过她,如何不伤心落泪。

    萧子申见了失态流泪的归思道长,心下大惊,急忙把脉,顿时跌倒在地。尚书台已伤入骨髓、脏腑,没有救了,没有救了,怪不得归思道长心急之下,竟不管有暴露之险!

    先亡易司礼,又创尚书台,儒门之殇,归思道长心伤之下,如何不流泪。

    萧子申正想起身来劝归思道长,归思道长面色一变,张嘴就吐出血来,只惊得萧子申与多闻天王急忙扶助他。

    度无翼功力深厚,听到了归思道长的喝声,皱眉道:“这黑袍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伊兆扬道:“圣主,可是上次他与卫尘泱同攻是非枭境?”

    度无翼摇头道:“不是,我记得那次他并未出声!他该是我会过之人,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度平则上前小声道:“爹,我们不是猜测,当年……三清界道者怕有活口,会不会……”

第九百零三章 血染尘土

    度平则之语,只惊的度十缺慌忙捂住度平则的嘴,轻喝道:“圣子!”

    正是度平则这一问,顿时转移了众人思索的方向,否则,说不定是非枭境就有人会联想到多次与是非枭境为敌的持国天王身上去。

    归思道长吐血,扶住他的多闻天王只急的流泪道:“我……我……我为他疗过伤,可是没用的,没用的,我也没有法子!那些人又一路追杀我与太常侯爷爷,逃也逃不过来,如何寻医?”

    归思道长让萧子申二人放开了自己,随之对萧子申背上只头痛思索的裴仲殊道:“仲殊啊仲殊,老天让你今时回来,就为了看太常侯最后一眼吗?何其有情,又何其残忍!”

    归思道长听着外面江湖中人只吵嚷着多闻天王滚出来受死,又说道什么儒道勾结六凡界恶贼祸乱江湖,随之流泪仰天哈哈大笑道:“死不足惜,死不足惜啊!”

    随着语落,归思道长拂尘一缩入袍不见,负手身子一转,功劲卷起黑袍飞扬,盖世剑威冲霄而起,顿时天地为之色变,乾坤为之战栗。

    夏日照炎,却身凉如水,心寒似冰,归思道长望着府衙四周那些吵吵嚷嚷的江湖中人,眼中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怜悯之心,有的只是杀之不尽的哀意。

    剑意一起,归思道长心念一动,道身随之缓缓腾起升空,只惊的度无翼等人色变。

    据他们所知,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做到不动分毫便腾身而起,就算是三教中人,也需得借助道印、佛轮、八卦等自发之力,方能如此自如。可归思道长仅凭道意,竟就可以腾升!

    随着归思道长道念剑意扩展,整个府衙四周武林中人的兵器皆不受控制的被引动而起,同向半空而去。

    归思道长冷哼一声,剑意再发,随着半空太极图现,漫天剑意化作剑气,覆盖数里方圆,搅动岳州风云,天色瞬间转暗,似苍天也向三清道威低头。

    度无翼冷冷道:“就算他修为再高,如何能挡万千之人合力,何况我等修为同样不凡,今日就全力一拼,必要挫他道门锐气,斩杀了这道门盖世强者!”

    萧子申见归思道长动真格的,忙小声的对多闻天王道:“天王姐姐,照看好太常侯!”

    多闻天王点头后,萧子申抬头看了一眼腾身九霄的归思道长,口诀一念,结印一起,道法真义随之散出,不仅增强归思道长道神识剑之威,更为护归思道长。

    四年前定青山附近的峡谷一役,归思道长以混沌之初力斩百千魏军将士,虽是几乎杀尽,但归思道长也被群力震伤。

    道神识剑的威力虽远在混沌之初之上,但今日江湖中人也比当日斩杀魏军更众,若是强拼,难保不伤。

    现在是非枭境高手集聚在此,归思道长一旦受创,必有血战,所以,萧子申定要拼尽全力护住归思道长。更何况,还有归思道长的身体,也使人担忧。

    度无翼见萧子申似施展道法,就对度十缺使了一个眼色,度十缺会意,抬步纵身攻向萧子申,欲阻止他支援归思道长。

    多闻天王满腔怨气正无处发泄,何况还有萧子申的吩咐,佛功一起,霎时迎向度十缺。

    本来,按照度无翼的设想,这些江湖中人之所以只喝骂不敢动手,就是因为怕死又没有人领头,若度十缺打开口子,一旦出手,众人必然趁火跟随,到时必然有成,否则怎会只让一个度十缺去对付萧子申,他难道就没算了多闻天王在内?他还没有如此无智。

    度无翼想法虽好,可他少算了这些武林中人的求生本能大于一切,兵刃已失,道威惊天,加之之前死者引寒,江湖中人心一慌,也不知是谁带了头,转眼连滚带爬的往远处逃去,也不知踩踏死了多少人。

    他们不是傻子,虽知群力一合,也不一定不如归思道长,但归思道长威势一出,必然死伤遍地,谁知死的会不会有自己,那时,就算胜了归思道长又如何,小命都没了,那有什么用,所以,自然选择逃走!

    禁军将校见江湖中人逃遁,他们自知难以拦住,随之避让到一侧,只让众人离开。

    随着剑意剑气逐渐合于吸来为用的兵刃,归思道长眼看着地上不住滚爬逃命的武林中人,虽然嘴上说着死不足惜,终归有些不忍,只威势尽提,让他们有多远逃多远,既免于陷入群战,又不用大开杀戒,还可以聚威对付是非枭境高手,可谓一举三得。

    江湖中人惜命而逃,度无翼等人终于反应了过来,只对度十缺高声道:“十缺,走!”

    可惜已迟,是非枭境高手附近的江湖中人逃离后,归思道长剑意、剑威一收,瞬间自数里方圆凝聚到数丈方圆,威势倍增而上。

    度无翼等人脚步刚起,萧子申道法一至,转眼挡住是非枭境众人去路。就在度无翼等人功劲强破萧子申道法时,漫天剑意带着剑气与兵刃,瞬间临头。

    度无翼等人大喝一声,同起功力抵挡,一时天翻地覆之势,犹如地龙滚啸,波及岳州内外,破败房屋瞬间倒塌,整个岳州如临末日,更震惊了庆幸自己已逃远的江湖人士。

    度平则只来得及凄厉的唤了一声:“爹!”就在强劲道威下与星痕等众多是非枭境下属同爆体身亡,死无全尸!

    度无翼、伊兆扬、程野无不深创带血,脚步踉跄,只有与多闻天王战作一团的度十缺躲过一劫。

    烟尘渐散,归思道长负手带血缓缓自天降下,只见满目疮痍的岳州府衙外,碎肉随风,尸骸满地,血腥冲天,昭示着死伤之惨烈。终归是有不少人逃不及,何况还有是非枭境修为不足的属下。

    萧子申道法被破,并无大碍,转身就拦住欲退的度十缺,与多闻天王双战他。

    度无翼望了望远处战战兢兢不敢再来府衙前的江湖中人,知道今日大势已去,归思道长一人之威,竟惊走了万千武林人士,一时心里大不是滋味,既叹己力之不足,又叹道威难撼!

    如今府衙门前破败大街活着的人,就只有受创的度无翼、伊兆扬、程野三人。

第九百零四章 离恨魂归

    归思道长虽伤,但看起来比度无翼他们轻的多,再算上萧子申与多闻天王,就算加了度十缺,是非枭境也没有胜算。

    一念至此,度无翼又喝了声:“十缺!”随之一边防备着归思道长,一边与伊兆扬、程野缓步后退。

    虽看不见归思道长讥笑,但自归思道长眼眉,度无翼也知归思道长在嘲笑他们,老脸一红,但既不敢再战,也不敢速逃。

    天下无人不知,道门的大道风行身法,天下无人能及,在三清道者面前逃命,那是痴心妄想!

    萧子申见了缓步而退的度无翼,趁隙讥道:“度无翼,你个老匹夫,连自己儿子的尸骨也不要了吗?啧啧啧,虽然也分不大清楚到底哪些血肉才是度平则那死鬼的!”

    度无翼冷哼一声,萧子申出言,说的不只是度平则碎散尸体,而是想激怒他留下一战,他岂有如此傻,仍后退。

    萧子申见状,就对抵挡他与多闻天王联手攻势的度十缺道:“看来你们度家果然要完了,儿子不像儿子,老子不似老子,你又何必坚持,不如死了算了,也可以免了一身脏气!”

    度十缺虽大概猜测得到萧子申口中的“脏气”都指些什么,但他在是非枭境算干净的,自无所谓,也不理萧子申,只小心翼翼出手与二人大战,寻求安全脱身之机。

    度无翼三人退远,见度十缺难于脱身,又见归思道长只冷冷站立不动,眼望他们,并不追赶,度无翼又抬头望了一眼度十缺后,咬牙道:“走!”

    伊兆扬与程野点了点头,身法一展,随了度无翼极速退走。

    既然度十缺无意娶妻生子,那他存不存,也不会给度家留后,那就没有必要为了他冒险,若是度平则仍活着,自然要拼一把。

    度无翼三人奋力同退,心气一松,没想到一直站立不动的归思道长身法一展,幻影连现,疾追向度无翼三人。

    退势一成,战意大减,度无翼三人更失信心,竟三人同声道:“分开走!”随之就各自逃了一方。

    度无翼所想,自然是赌归思道长带伤在手,柿子捡软的捏,应该会选择伊兆扬或程野。而伊兆扬二人所想却是,度无翼是是非枭境圣主,若从长远出发,该是宰了度无翼要紧,三人一分,自有机会保命。

    没想到多经大战,伊兆扬竟也没有了当初在荆江水畔独自断后面对地阳子、让度无翼等人先行离开的豪气,也不知是看淡了,还是被归思道长修为所慑,自不是当初的地阳子能比,竟也夺路而逃,只顾自己。

    度无翼不知,他其实不用逃,为了大局,既然萧子申二人拦下了度十缺,他们就不会再杀度无翼。

    度家血脉对将来的大事有重要作用,度家高手不能死绝,虽然归思道长仍参不透天机,但绝不会冒险杀尽度家高手,既然留下了度十缺,只好放了度无翼走。

    归思道长看着分散逃走的三人,伊兆扬修为在程野之上,对度无翼保命还有作用,若要杀人,就杀了程野吧。

    心思一转,归思道长转眼追上程野,随之拦了下来,道:“若赵昂真是是非枭境程家之人,而你也是程家之人的话,那今日,贫道就不能放你走!”随之伸手一指程野,喝道:“你……敢不敢自承不是程家之人?”

    程野面对死亡恐惧,很想说自己不是程家之人,但却不能!他是一个宗族观念极强之人,若要说自己非出自程家,可比死还难受,只接道:“是又怎样?”

    归思道长抬步缓缓靠近程野,道:“赵昂参与毒杀大赵太祖皇帝,祸乱皇族,危及天下;是非枭境参与三清界之变,毁我道统,既出自是非枭境,若又来自程家,今日饶你不得!”

    归思道长虽未出手,但庞然威压已使程野惧怕,他嘴上虽硬,心里却怕,归思道长行一步,他却退两步,只想远离了去。

    归思道长冷笑道:“贫道今日给你机会,若一招杀不了你,就饶你狗命,出招吧!”

    程野闻言,心下一颤,表面却由惧转喜,哈哈大笑道:“老道,就算你修为惊天,岂能一招取我性命,就是展平也没那本事,若说败我,我倒信你几分!”

    归思道长脚步一停,负手冷冷道:“待你出手,自知结果!”随之拂尘滑入手中,尘丝飘扬,清气环绕。

    程野望了度无翼、伊兆扬离开的方向一眼,他知道,在归思道长面前,逃是绝逃不了的,那他唯一的活路,就是归思道长的一招之约,自然要拼。

    见归思道长只站立不动,程野看了归思道长的拂尘一眼,之前程伟元就是被拂尘所制,随之败亡,他自然要防范一下,以免重蹈覆辙。

    因之,程野只运起七成功力,使出一招“平原易野”,竟留了三分余地防范归思道长的拂尘,可见小心。

    在他想来,无论七成功力还是十成功力,他都难以撼动归思道长分毫,若要保命,重则在守,但他又不敢全力防守,任凭归思道长出招,所以才选择了三七分,虽取攻势,意则于守。

    程野人随刀走,纵身一刀斩向归思道长,眼看着刀尖已近归思道长五寸之险,归思道长仍不出招,心一狠,功力再增一分,就着八成功力,刀气、刀身直取归思道长。

    待刀已到了咽喉前三寸,只见白影一晃,拂尘瞬间自后由上击下,尘丝瞬间缠死程野之刀。

    眼看着敌首就在刀前,八成功力竟难进分毫,程野见拂尘已与刀身搅了一起,心一松,猛然大喝,十成功力饱提,奋力直击归思道长。

    归思道长哈哈大笑,拂尘尘丝顿现深功,就在程野刀气被归思道长功劲震散时,丝前两道剑气一旋,自程野脖子左右侧瞬闪而过。

    就在程野之刀寸寸碎断中,随着程野脖子鲜血四射,转眼人头抛天,旋转回落,入地染尘,自是死不瞑目。

    归思道长拂尘扬天一收搭臂,轻风一带,尸体转眼倒在首级旁,竟与之相合无缝,可见力道之巧妙。

第九百零五章 道淬天剑

    其实,程野确实大意了,他明知归思道长功力深厚,就不该靠得太近,给了归思道长可乘之机。

    以归思道长的修为,要一招杀程野,却如程野所说,极其困难,除非归思道长不顾自身,功力尽提,否则很难做到。

    但归思道长绝不可能轻易展现盖世修为,否则道身危矣,为了一个小小的程野,岂非不智?所以才以一招取命,给了那程野极大的心里压力,既可能使他心狠拼命,更可能使他心颤神惊,乱了章法,甚至入了“一招”之魔,使他临敌现破绽。

    而程野见归思道长语落拂尘出,一时只以为归思道长要似对付程伟元般斩杀他,一旦先入为主,心里尽想了拂尘,则有机可乘,这也是归思道长突然拂尘滑出,引他入瓮之意,程野果然上当。

    程野一招身亡,度十缺心神一颤,招式一乱,顿被萧子申、多闻天王联手击退,转眼就来到了府衙前的大街上。

    脚踩乱石,孤身奋战的度十缺虽不怕死,也心乱如麻,不知是因了度无翼等人竟弃他而去,还是平常不大在乎的人生即将走到尽头。

    在场三大高手,除了心智不成熟、空有浑厚功力的多闻天王,度十缺有信心自她手下活命,若单打独斗,谋略得当,甚至有胜机!但如今情况,多闻天王却反倒成了他最惧怕之人。

    萧子申虽功力已不在多闻天王之下,但他是正常人,正常人就有顾忌与算计之心,全不似多闻天王只凭了浑厚功力与他招招强拼,就算露出破绽,度十缺没有重创多闻天王的把握,在要防备萧子申之下,自不敢力尽一博,若是失败,必然被萧子申所趁,一旦身伤,那活命机会真就趋近于零。

    归思道长杀了程野,随之拂尘在手,缓缓走向大战的三人,见多闻天王只凭功力与度十缺傻战,暗自一叹,音波暗送,就传音指点多闻天王出招用式。

    只两招,度十缺就察觉多闻天王行招走式一改稚嫩,变的极有章法,招式纯熟甚而更胜萧子申。现在的多闻天王,才是真正最大的威胁。

    突然转变,度十缺自然明白不是多闻天王之力,随之冷笑道:“老道,这是要以三对一了?三清道门果然令人敬佩,佩服啊佩服!”

    萧子申一惊,归思道长之前就不能久战,经历了拔里谷暂时解开三教术法、释放功力后,修养多时身子才见好转,今日已战了多时,就算能轻易胜过度十缺,萧子申也不敢让归思道长再冒险出手。

    萧子申知道,归思道长极重道门声誉,怕他被度十缺激怒出战,急忙出声接道:“度十缺,不用前辈出手,今日萧某与你单打独斗,也能取了你狗命!”随之就对多闻天王道:“天王姐姐,你先退开!”

    多闻天王不明其中关节,只以为萧子申要抢她功劳,气呼呼道:“小和尚,贫尼偏要亲手宰了这小老头,气死你!气死你!气死你!”

    第一个“气死你”,自然是对萧子申所说,后来的两个,却是砸向度十缺掌力的怒气了。

    没想到萧子申却多虑了,归思道长自暗伏他化自在天后,一百多年过去,心里的荣辱早淡了,有的只是道门、三教与天下芸芸众生。

    只闻归思道长哈哈大笑道:“度十缺,以三对一又怎样?今日你若能活着离开,别说以三对一,就是你是非枭境以三十对一,老道也接着!”

    归思道长话一出口,传音更疾,忽而指点多闻天王,忽又指点萧子申。单论修为,度十缺本就不是现在的萧子申或多闻天王的对手,萧子申二人片刻已连创度十缺。

    度十缺见血后退中,明王大藏功猛然体内一撞,随着身子溅血扬天,血随身走,霎时带起满地鲜血同起,混混之功,正是血狱明王之招。

    这是萧子申第二次见识度家的血狱明王之招,惊天之威,果然非度平则之势可比。

    归思道长轻笑一声,随之指点萧子申剑气接连击向度十缺中枢、气海、紫宫、日月、幽门等穴。

    萧子申在归思道长指点下,剑气之绝,剑式之快,就在剑气命中中枢穴时,最后攻击的幽门穴竟是差不多同时被中。

    一时五穴气连,剑气同震,度十缺心脉一紧,内息一乱,血狱明王霎时式消功散,已是被破。

    度十缺脚步不稳,躲避不及,又被多闻天王一掌临身,转眼就被击飞远抛,只留下一路血迹。

    萧子申怕度十缺趁机遁走,就随着度十缺抛飞身子,持剑紧追不舍。度十缺刚踉跄落地,张嘴鲜血刚一吐出,萧子申快剑已唰唰连刺,又在度十缺身上留下不少剑创。

    就在此时,只闻萧子申神兵传出咔嚓一声轻响,随之透出一点精光来,吓得萧子申持剑右手一颤,一时就停止了攻势。

    归思道长见萧子申神兵反应,心下大喜,只道:“多闻,拦住度十缺!”

    多闻天王领命攻去后,归思道长大喝道:“子申,‘人剑俱舍·道心无念’,心合剑骨,神会剑意,淬炼天剑!”

    一语惊醒梦中人,萧子申现在自然想起了东宫元化所说:“玄精老石所铸神兵,需要威猛精纯的功力千锤百炼后才能真正化为不世神兵!”原来千锤百炼,正在今日功成!

    若说对玄精老石的熟悉,东宫元化自然比不过归思道长,萧子申闻言,心神一守,忙依了归思道长之语,持剑入地,施展出人剑俱舍·道心无念之招。

    随着萧子申心神、招意渐渐浸入剑心,剑中锻炼多时的道意、剑神瞬间与萧子申心神渐合。

    随着神兵龙啸惊世,剑气冲霄,归思道长哈哈大笑,拂尘一扬,抬手剑指施展出道衍太虚,鸿蒙之力,只助萧子申与剑相通合一,神髓无别。

    只见太极图阴阳之力瞬间电闪般冲刷神兵,又是数声轻响远扬,神兵转眼蜕下黝黑老皮,只露出更见深邃的墨黑剑身。

    剑锋摄人心魄,虽不见招起,远处禁军将校竟抵挡不住神兵本身锋寒剑意,霎时吐血,慌忙避眼不敢直视,可见其锋,可见其威,不愧是炎光神铸凌长风自吹自擂的盖世神兵,一旦人器合一,自然壮我神通。

    归思道长再展道法一引,人剑瞬间神灵相合,无有剑我,无分彼此,转眼已助神兵大成!

第九百零六章 转机危机

    握兵在手,萧子申此时只觉神兵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如臂使指,得心自如,意随剑起,剑随神动,一时大喜。

    萧子申哈哈大笑,道了声:“多谢前辈!”随之眼望被多闻天王拦住的度十缺,将背上的裴仲殊交给归思道长后,纵身过去道:“度十缺,今日贫道给你机会,来吧!”

    萧子申之所以要与度十缺单打独斗,一时因自己神兵大成,信心膨胀,自然要试一试威力;二来,方才度十缺以以三对一轻看道门,就算归思道长不在意,萧子申也要为道门争一口气,所以才打算独战度十缺。

    若说之前归思道长怕萧子申独斗度十缺会吃亏,就算能宰了他,若受大伤,自不必为之冒险,但现在神兵增持萧子申道威,已放了心,道:“多闻,回来吧!”

    归思道长呼唤,多闻天王气呼呼的瞪了萧子申一眼,又满功一掌拍的度十缺一退后,就纵身回了归思道长身旁。

    多闻天王瞟了裴仲殊一眼,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裴仲殊的胸口,只吓得裴仲殊一退,道:“喂,小子,你闪闪放光的金枪呢?快取了来,贫尼与你大战三百回合!”见裴仲殊只怔怔的瞧着她不动,摇头叹道:“在大哥面前,怎么就跟傻子似的!”

    归思道长拍了拍多闻天王的肩头,道:“你好好看着小和尚,我去瞧瞧太常侯!”多闻天王点了点头后,归思道长对裴仲殊道:“仲殊,随我来吧!”

    现在的裴仲殊对归思道长并不熟悉,虽然萧子申吩咐他听话,但心里也不大明白,只看着与度十缺大战的萧子申,摇了摇头。

    归思道长轻叹一声,也不管裴仲殊愿不愿意,伸手拉起他,转身就往倒塌的府衙内走去,尚书台仍昏迷躺在那里。

    裴仲殊被归思道长牵着入了府衙,只看着归思道长走向满身鲜血的尚书台,也不动了。

    归思道长走到尚书台身旁,小心翼翼的扶了尚书台坐起,拂尘一收,随之运起满身道功,缓缓为尚书台调息内创。虽然救不了他,至少让他醒过来看看裴仲殊,看看他心心念念的唯一弟子。

    归思道长与多闻天王离开后,度十缺冷笑一声,双掌一抬,转眼施展出明王神光,四周生机尽失,天地一片死灰,地狱之境再现。

    度十缺见明王神光施展出来后,萧子申仍持剑站立不动,只不忧不喜的看着他,心里暗想:“找死!”随之双掌一推,神光直往萧子申扫去。

    萧子申右手一松放开剑,双掌清气一起,道化万物绝式再现,尽解死气,尽破功威。

    萧子申望着被自己深厚道功震的色变一退的度十缺,瞬间握剑在手,身形一晃,猛然剑临度十缺,道:“小老头,度千寻那死鬼临死之前,没来得及告诉你们,道门绝式能破明王神光吗?你方才是不是在想,这傻子站立不动,怕不是要死在老子手里!错了,错了,大错特错!”随之又哈哈大笑起来。

    度十缺受创在前,萧子申剑增道威,不多时就被攻的节节败退,险象环生。

    度十缺一掌拍在剑侧,又被萧子申功走剑身震退后,旋身一起,怒然掌威赫赫而起,盖天之力,正是明王开宗。

    萧子申功力大增,信心满满,只持剑一背,左掌运起功力,道:“度十缺,别说道爷以神兵欺你,今日就让你输的心服口服,死的毫无怨言!”随之起招道大莫容。

    二人掌力一交,又是乱石飞走,功劲排射,只吓得远观的禁军将校连步再退,更惊南阳郡王道功浑厚,一时皆有喜意。

    萧子申受劲身子一仰,随之回身,持剑又攻向被震退的度十缺。

    越是久战,度十缺越是心惊胆战,萧子申越是信心倍增。

    如今的萧子申,再也不必用什么偷奸耍滑的窍门以巧制胜,就是似卫尘泱等人般堂堂正正一战,这天下能与之抗衡者,也找不出几个人来了。

    萧子申现在只需考虑,若对上没有身背转轮命盘的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到底孰高孰低,谁胜谁负!除此二人,他不用再惧怕谁,已真真正正的成长了起来。

    萧子申一剑划开度十缺胸口、上臂,就在剑气入体中,度十缺身创洒血,张嘴吐血,已被萧子申剑创不轻。

    眼看着离归思道长入内的府衙已远,多闻天王与禁军将校也只放心的远远看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度十缺大喝一声,双掌猛然深功一引,就在周身土石轰炸中,随着漫天尘土扬起,浑厚功力,已带起漫天沙石随身而旋,一时连萧子申也看不清他的身影。

    萧子申道机感应了度十缺真力走势,哼道:“圣帝明王吗?”抬掌一按神兵入土,双掌道功一起,霎时道印化而腾空,威压直临天地。

    只闻乱石扬沙中,度十缺高声狂笑,随之旋身土石猛然紧缩,聚而成形,明王法相似现不现。

    度十缺双掌数旋,浑厚真元圆转再起,猛然双掌拍在身前的明王灰像上,瞬不见影的撞向萧子申。

    萧子申双掌摇摆自上往下一按,道元一引,太极图自天而降,瞬间命中撞向萧子申的圣帝明王掌力。

    天崩地裂中,萧子申双掌再运转出太极图,抬掌一推,直撞前方激烈碰撞的双招双功。度十缺出掌已见势弱,只见四式相击,转眼撞来,度十缺如何挡的住,又见血洒中,身形一转,展开身法就逃。

    萧子申冷笑道:“度十缺,走的了吗?”随之一拔神兵入手,运功张口长啸,大道至音意外乍现。度十缺防备不及,神冲脑创,随着七窍出血,脚步不稳,瞬间跌落在地。

    萧子申纵天一起,猛然一剑扬击远去,瞬中度十缺后背。只见一道剑气自顶而下,随着衣袍裂开,又是直线鲜血喷出。

    度十缺踉踉跄跄的转身回望萧子申时,身前同样自顶门一道笔直血线不住洒血,竟被一剑透身,前后皆创。

    度十缺张嘴欲言,颤抖着伸手一指萧子申,手臂刚抬起一半,已往地上倒去。身子、脏腑一剑两半,哪能活命!

第九百零七章 忧思难忘

    度十缺身亡,度家真正的高手就只剩了度无翼,也不知将是度家的转机,还是天下的危机。

    萧子申见如此轻易斩杀度十缺,虽有大道至音偷袭之效,亦见神兵之威,随之横举神兵仔细一看,赞叹不已。

    后面猛然一声道:“小和尚,这神兵果然不凡,你竟能胜那小老头,快给了我!”

    萧子申转身看着走近后伸手来要的多闻天王,嘿嘿道:“天王姐姐,你问问前辈看,给是不给!”

    多闻天王仍把手伸到萧子申眼前,嘿道:“小和尚,若贫尼没听错,你是唤大哥前辈吧?我是大哥的四妹,那也是你的前辈啰?既然问前辈给不给,贫尼自然是说给的,还不给了我!”

    萧子申神兵一收,道:“休想!若道爷没记错,你曾说前辈是你好大好大的前辈,这样算起来,说不定我才是你的前辈,你还是先回六凡界理清了再来吧!”

    萧子申见多闻天王气的俏脸一红,怕她生气开打,身法一展,疾往府衙去。多闻天王跺了跺脚后,紧追而去。

    萧子申到了倒塌府衙内,刚好尚书台在归思道长的浑厚道元疗辅下醒了过来,疾步过去扶住尚书台,唤道:“前辈!”一时心也凉了。

    五年前救了身受重创的尚书台,那时虽危,尚有活命之机,现在几大高手在身旁,无人能放肆,却是回天乏术,如何不叫人心伤。

    尚书台缓缓睁开老眼,见了眼前的萧子申,轻声道:“是子申啊,你回来了?”随之又对走到身前的归思道长道:“多谢前辈!”

    萧子申见尚书台连说话也困难了,眼眶一红,点头道:“前辈,我回来了,裴二哥也回来了!”随之转身而起,一滴眼泪洒下,已拉了裴仲殊来到尚书台身前,续道:“前辈,你瞧瞧,裴二哥回来了!”

    尚书台一见裴仲殊,竟猛然坐直身躯,喜道:“仲……仲殊,真的是你,你果然还活着?”

    裴仲殊看着满身鲜血的尚书台把手伸来欲牵他,吓得后退一躲。

    萧子申急忙抓住裴仲殊的手,随之送到尚书台左手里,道:“裴二哥,这就是太常侯,这就是你的师父!”

    尚书台此时终于发觉了不对,只心惊道:“前辈、子申,仲殊他……他……难道……”

    萧子申眼泪夺眶而出,只得点头道:“前辈,裴二哥失忆了!”眼看着师徒相逢不相识,萧子申再也忍不住。但他也有保留,没再说裴仲殊已失了修为。

    尚书台闻言一惊,微弱功力自然而起,竟自探出了裴仲殊筋脉已废,顿时吐出血来,亦流下泪来,道:“仲殊,仲殊,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裴仲殊初时有些惧怕满身鲜血的尚书台,待手相触,不知怎地,心里那根弦猛然被拨动,只觉温暖,见萧子申说道:“这就是你的师父!”他怔怔的瞧了尚书台片刻,眼看着尚书台流下泪来,心神一震,心脉一痛,只觉眼前血人似相识,似相依,嘴里只喃喃自语道:“太常侯,太常侯,师父,师父!”

    萧子申顿时一喜,道:“裴二哥,你记起师父、记起太常侯了吗?”见裴仲殊仍不住念叨着:“太常侯……师父……”心里瞬间一凉,哪里记了起来。

    尚书台眼泪不住滴下,只死死抓住裴仲殊的手,对归思道长道:“前辈,晚辈有一事恳求,请前辈一助仲殊,至少让他想起过往,想起自己!他一生行侠仗义,护境安民,不该是这般结局!”

    归思道长伸手按在尚书台失去右臂的肩头,道:“太常侯放心,仲殊多年来征战天下,护保黎民,三教英杰,只要有半分希望,就算我赔了老命,也要尽全力治好他,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成为废人!”随之想:“太常侯,你也不该是这般结局!”

    尚书台抬头看着归思道长,凄怆道:“前辈,晚辈们对不起你,又给你添麻烦了!”

    尚书台自然知道归思道长的身体情况,若再为裴仲殊行功,以现在裴仲殊的情况,难保不出意外。所以,归思道长答应尚书台,其实是拿命在赌,才有尚书台此语。

    这时,裴仲殊又不住念道:“护保黎民,护保黎民,师父……师父……护保黎民,儒……儒……经……经……”

    若是旁人,因那“护保黎民”,或许觉得裴仲殊说的是“儒经”,但尚书台不会那么想,只点头道:“不错,正是儒门,正是经天纬地!仲殊,那是我们出身之处,也是保国安民的开始,不要忘了,千万不要忘了!”

    萧子申实在不想让尚书台带着不确定的遗憾离开,插言道:“请前辈放心,我们定会为裴二哥取得血霜天星,绝不让他成为废人!”

    尚书台闻言一惊,血霜天星应该只来自于雀阴冥池,那是万千百姓之命所成,若要血霜天星,岂不是要……随之眼望归思道长,颤声道:“前辈,这……这……”

    归思道长看了萧子申一眼,就在萧子申以为归思道长不会同意时,却见归思道长道:“以仲殊的功绩及为人,值得百姓为他牺牲,得一人而安天下,这个选择不难,何况……道门百年大计,我已决定继续推动下去,为仲殊取一株血霜天星,不过顺势而为罢了!”

    尚书台也不知归思道长真是这么想,还是因了自己之言、因了裴仲殊而突然才下的决定,只痛苦道:“前辈,所有罪过,都让我来承担罢!前辈付出太多,仲殊又是无辜,我能做的,也就剩下这些了!”

    归思道长摇头道:“谁也不必承担罪过,将来只把性命为百姓而活便是。太常侯多年来仗剑天下,不必太过苛责自己。”

    尚书台轻声一叹,没想到临死之前,也自私了一回,也要害百姓一回,只流泪道:“对不住了!”随之又看着裴仲殊,道:“仲殊,你定要好好保重,为师能再见你活着,死亦瞑目!”

    尚书台说着,嘴角又淌下血来,面色更见难看,身子一软,就往后面倒去。萧子申急忙闪身到后扶稳尚书台。

第九百零八章 前因后果

    尚书台稳了稳神,又喘了两口粗气后,见萧子申、裴仲殊、多闻天王甚至归思道长都在流泪,缓缓道:“我年过古稀,已是高寿,就请众人不要为我伤心了罢!若真要哭,待我死后再哭罢,我看不见,听不着,也就不会不忍了!”

    尚书台之言,只让流泪的裴仲殊头痛欲裂,只仰天凄喊道:“太常侯,太常侯,师父,师父!”随之伸出未被尚书台握住的手,只使劲拍打着脑袋,道:“太常侯是谁?师父是谁?到底是谁?”随之转为大哭,只让众人泪洒不停。

    裴仲殊虽失忆,不知为何而哭,眼泪却忍不住,内心深处只觉得该哭。可叹尊师贵道,临来虽不知该尊师贵道,也做了尊师贵道,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尚书台只道:“仲殊,想不起来就慢慢想吧,为师到地下去等你想起来。你可以不记得为师,但定要记得你自己,那个顶天立地的儒门英杰,那个为国为民的兵主战神!”

    就在此时,尚书台只觉一口气难以上来,忙道:“请……请前辈带话给大师兄,让小师弟接任太……太常侯之位!”

    归思道长点头应后,尚书台双目自归思道长扫到裴仲殊,再到萧子申,随之双眼缓缓合上,终是去了。一代儒门贤者,三侯之首终归走了。

    萧子申缓缓放了尚书台平躺在地,随之拉着裴仲殊跪在了尚书台遗体前。

    归思道长猛然起身,冷眼看着一旁的多闻天王,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会遇上太常侯?他又为何重创至此?给我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说来!”

    萧子申也想知道,据那岳州东门的校尉所言,三教高手不是同追阴阳童子、须弥尊者他们去了吗?为何尚书台会落单被度无翼、伊兆扬他们所伤,身上还有六凡界的武学留伤,最后被那些江湖人士围在了府衙里,还与多闻天王一起?

    归思道长目寒,只吓得多闻天王后退一步,急道:“大……大哥,我……我也不知为何遇上太常侯爷爷,我到了这岳……岳……”

    归思道长接道:“岳州!”

    多闻天王点头道:“对,岳州!我要入城,那些兵士偏不让,我正想不理他们,直接闯了进来,却见了广目与须弥尊者……”

    归思道长看了萧子申一眼,道:“须弥尊者?三教不是在追杀他们,他怎么又回了岳州来?你有见三教其他人吗?”

    多闻天王摇头道:“我只见了太常侯爷爷一人!我见了广目,自然欢喜,他比我懂的多,若与他一起寻大哥,定容易许多!我欣喜之下,就过去唤他,想与他一起,没想到他竟出手偷袭我,随之就与须弥尊者那老秃子一起想擒了我去!”

    归思道长双拳紧握道:“广目对你出手?”见多闻天王点头,续道:“我不是让你别再相信六凡界的任何人,你为何又想与广目一起?你为何要独自南下?”

    归思道长见多闻天王头也埋了下去,问道:“后来呢?你如何脱身?须弥尊者又到哪里去了?”

    多闻天王道:“后来,后来太常侯爷爷就来啦,见我被老秃子二人围攻,就来助我!我们战了片刻,就见是非……那什么境的度老头他们来啦!

    “度老头他们来后,老秃子就带着广目逃啦,然后度老头众人就来围攻我与太常侯爷爷。我们渐渐不敌,太常侯爷爷为我挡了一掌,又接连被伤,最后……最后我们只好逃走!

    “没想到度老头他们紧追不放,我走不快,太常侯爷爷伤势过重,也走不快,我们边逃边战,太常侯爷爷不住护我被伤,后来就晕了过去!”

    归思道长抬手又欲打多闻天王,见多闻天王眼泪也滑落下来,一时不忍,只缓缓放下了手,道:“你南下也就罢了,为何连累了太常侯?若不是你,他绝不会陷入重围,那以他的身法,如何会……如何会……”

    多闻天王见归思道长又落泪,忙上前拉住归思道长手臂,道:“大哥,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听话,不再连累任何人!”

    归思道长稳了稳心绪,道:“后来呢?那些江湖中人又是怎么回事?”

    多闻天王道:“太常侯爷爷昏迷后,我背起太常侯正准备再逃,突然就有大批江湖中人聚来,说什么要围杀是非……度老头那些贼子!刚接战不久,那些江湖中人就不敌,随之就有不少人求饶起来!

    “度老头伸手往我一指,道:‘若想保命,就宰了我,还有与六凡界勾结的儒门叛逆!’那些人见了活命之机,就与度老头他们一起追杀来!但也有些江湖中人不从,仍与度老头他们死战。

    “我背起太常侯爷爷逃后,度老头留了一些属下应对仍死战的江湖中人,他就与另一个老头带着众人来追我,然后我就逃入了这里!”

    归思道长点了点头,怪不得是非枭境众人分了两拨,原来却是被无用的江湖中人拆散,一时对他们的恼意稍减。若萧子申之前遇上的是是非枭境全部的高手,今日就是另一番局面。

    归思道长抬步离开府衙倒塌门房,往里面走去四处看了看,见不少房屋虽被翻的乱七八糟,但还完好,就出来唤了萧子申,让把尚书台搬到里面去停灵,也好为尚书台收拾一番。

    萧子申闻言起身,就出去吩咐禁军将领派人去准备些丧葬所需之物,又命人打扫干净了府衙内屋子,权做了停灵之处。

    萧子申此时才发现,死去的度十缺、程野二人尸首竟不见,随之向禁军问起,只道被一蒙面人带了离开,他们没放在心上,任由了那人离去。

    萧子申点了点头,想是是非枭境有人回来带了尸体走,既是死人,也不放在心上。

    萧子申见禁军忙着打扫府衙正堂,就寻到书房里去,找了纸笔出来,随之就按帝九诏他们教的密语写了两封书信,随之蜡封,按了血印,出来分别交给了两位禁军将领,让他们乔装打扮,分开出岳州,将密信传去给剑南路安抚使洛平川与宣政使冉明轩。

    二将自领命去了。

第九百零九章 世乱纷纷

    萧子申望着离开的二将,想他们是洛平川任江南路安抚使时的老部下,加上自己亲书密信,应该不会怀疑。

    为尚书台收拾妥当,灵堂布置完成,已是二更时分。现在岳州差不多人去楼空,白布也不好找,只做了简单布置,又到仍留的富贵百姓家里花大价买了一口上好的棺材。

    到了四更初,多闻天王已睡在了灵堂里面。归思道长见裴仲殊仍跪在尚书台灵前,就对萧子申示意,让他吩咐留在这里的禁军先到外面去歇息。

    禁军将士离开后,归思道长望了一眼熟睡的多闻天王,道:“子申,若那天我去了,多闻就留在神州,她心性不成熟,怕要劳烦你们照顾她。”

    萧子申急道:“前辈,你定不会有事,晚辈们……”

    归思道长摆了摆手,打断道:“我对你说过,我早已算是死人,如今不过顺应天道,归于虚无,何必强求!我坚持至今,不过一点执念罢了。我原本打算将多闻他们再送回六凡界去,如今看来,待我死后,多闻已是完全孤立,就算她活着回去,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既如此,不如就留她在神州,安度一生!”

    萧子申点头道:“晚辈们照顾多闻天王,自然没有什么!只是……若她想家人、想六凡界了,偏要回去,晚辈们如何是好?”

    归思道长仰天一叹,道:“这你不用担心,多闻在六凡界没有亲人,她心性不成熟,家国概念也几乎没有。我死之后,你们只要告诉她,留在神州可以等我回来,她定不会离开,放心吧。”

    萧子申点了点头,随之惊道:“前辈,多闻天王在六凡界没有亲人,她的亲人都不在了吗?”

    归思道长又望了熟睡的多闻天王一眼,摇头道:“她的亲人或许在,或许不在,我也不大清楚!当年,他化自在天的大日如来离开四圣界,亲自前来六凡界见我,将一个数月大的婴儿交给我抚养,命我传授她武艺,她就是多闻。

    “大日如来是他化自在天地位仅次于天子的领导者,掌管整个四圣界,自古以来,也是修为仅次于天子的高手,只不过当代天子资质不足,大日如来已成为了如今他化自在天的第一高手。

    “若将来他化自在天真入了神州,你们要小心这大日如来。据我估计,他的修为,应该只逊全盛时期的我两三筹,万不可大意。”

    萧子申皱眉道:“前辈,大日如来这般地位,他亲自送多闻天王到前辈处,这多闻天王的来历想来不简单。”

    归思道长点头道:“正是此理!据我所知,平常无事时,大日如来连六凡界也不会来,他要见谁,只要传令,谁敢不遵?他下访而来,又是暗夜交托多闻,我想了多时,除非多闻出自自在天皇族,否则没有其他解释!”

    萧子申惊道:“多闻天王是自在天皇族,哪为什么被留在前辈那里不闻不问?”

    归思道长道:“这就是为何大日如来半夜托付多闻之因,还吩咐我对外宣称是捡来的孤女。我后来打探之下,才知四圣界出了大事。

    “上代天子魔罗被我袭击斩杀后,当代天子以嫡长子身份继了位。但他资质不高,被人所诟病,四圣界不少人希望由资质更高的魔罗其他皇子继承天子之位,一时引得皇族互相猜忌争斗。

    “到了后来,正因当代天子是自古以来资质最差的,甚至传出了他非出自魔罗的传言,一时地位极其不稳。

    “没想到他虽武学资质不足,智慧却不凡,先是分别私下拉拢各势力庞大的旁支皇族,不久就压制了他那些兄弟,后来更分化各个击破,稳固了天子之位。

    “这时,魔罗的二皇子冒险逼宫夺位,最后被当代天子势力击败身亡。我大致推算了一下时日,大日如来送多闻来时,正是二皇子身亡后不久。而多闻天资之高,连四圣界也罕见,更别说六凡界了,这也可与皇族身份相印证。

    “若不是我教导多闻时有留手,她心性也不成熟,现在的她,修为怕已在当代天子之上,你想想看,多闻才多大!所以,我猜测多闻很可能就是二皇子之女。

    “只不过传言二皇子满门死绝,我既怕大日如来派人暗中监视我,也无心查探多闻出身来历,也就不了了之,所以也没了印证,自然不知多闻到底是不是出身皇族,又是否还有亲人。”

    萧子申道:“前辈,那大日如来既是现在自在天的第一高手,若多闻天王真是二皇子之女,他既护雏,为何又不助二皇子夺位?”

    归思道长叹道:“怜悯是一回事,大局又是另一回事。自在天十大如来,唯独大日如来地位如此之高,正因历代皆全心辅佐天子,从未有过叛逆。就算他叹息二皇子之死,也要站在天子一方,否则为何不送一个男孩过来,却是尚在襁褓的多闻?”

    萧子申点了点头,若大日如来偏向二皇子,又有其他想法,正该如归思道长所说,定是要保了一个男孩,可他却挑了多闻天王。

    以多闻天王女子之身,既可为二皇子留一点血脉,又不会对当代天下构成威胁,想来就算当代天子知道了,也不会出大事,甚至就是当代天子之意也不一定。

    为上者,要想下属全心全意的为自己效劳,一点仁慈之心总要表现出来。他资质不足,要想稳坐天子之位,少不了大日如来等高手的支持,若让人觉得他心性残毒,不堪为尊,反了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代天子选择叛逆之女多闻天王作为仁慈之心的表现,既可以博来认同,又可减少将来可能的动荡,何乐而不为!

    萧子申叹道:“原来他化自在天也是一样,看来这天下,是真正没有净土了!”

    归思道长摇头轻笑道:“若天下真有净土,三教也可放下,只一心修道了!”

    萧子申点了点头,道:“前辈,既然当代天子资质不足,又传言非是魔罗天子之子,那他的后人……”

    归思道长道:“据我所知,当代天子的孩子资质却是正常,这也对他稳固天子之位有重要作用。若真连续两代资质欠缺,四圣界十大如来真会废了他的天子之位,另择皇族能者任之。”

第九百一十章 鼎炉江山

    萧子申点了点头,这自在天虽一心侵我疆土,但他们的规矩却是好的,若天子没有足够威慑力,确可废之另择能者。

    不似数千年以来的神州,就是傻子,只要做了帝王,众人也只有俯首称臣的份,谁若想废他,就是为世人所不耻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想到此,萧子申就起身去添了一些香油,随之对裴仲殊道:“裴二哥,歇歇吧,不用一直跪着!”

    裴仲殊摇了摇头,伸手一指尚书台遗体,道:“萧兄弟,师父,师父!”

    萧子申叹了口气,裴仲殊虽已不识得尚书台,但也知道了“师父”二字的重量,见他坚持,也不勉强。

    萧子申往回走时,见归思道长正拿起他的神兵观视,走近后,道:“前辈,这神兵真如炎光神铸和东宫老观主所说,是三清界的玄精老石所铸?”

    归思道长点了点头,道:“当年,我们虽也用剑,但以三清界的实力,又有道神识剑在身,自没有在兵器上下功夫,但玄精老石长留门中,大家自然熟悉。”

    归思道长随之嗤笑一声,续道:“就是如此实力的三清界,也抵不过江湖中的下作手段,正是多年以来的傲视天下,让道门也大意了。子申,你们定要记住这教训,千万不要重蹈覆辙。

    “当年因六凡界的数次入境,使我们小瞧了他化自在天,在知晓了他化自在天的真正实力之后,在我看来,只有全盛时的三清道门与佛儒,才能守护神州,保我天下万民。”

    归思道长说着,又望了多闻天王一眼,道:“子申,我死之后,你们把我葬回道山三清界吧,我要永远与同门一起,看着道门再发扬光大!”

    萧子申见归思道长语带凄凉,正想劝他宽心,突然脑中一声轰鸣,又是血池,又是一片哀嚎鬼泣之景!

    归思道长见状,起身一把扶住萧子申,急问道:“子申,你又感应到了?”

    萧子申点了点头,只忍着痛苦,道:“前辈,血池似是在一座山上,但那山我并没去过,毫无印象,这该如何是好?”

    归思道长问道:“不是南海情天?”见萧子申摇头,续道:“子申,你仔细感应,看那山上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神州大山大川我去过不知凡几,或许能知晓一二!”

    萧子申摇头道:“我只感应到远远只见山上的花草树木,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又过了片刻,萧子申喜道:“前辈,我看见了,那山上周方似有三座笔直向天的崖山,就似三根柱子立在山侧入天,高耸入云!”

    归思道长放开了萧子申,踱步喃喃道:“三根柱子,三根柱子,高耸入云!”随之一喜,道神识剑一起,只以剑气在萧子申眼前形成了一座山的模样,对萧子申道:“子申,你睁开眼瞧瞧,是不是这般?”

    萧子申忍痛睁开眼来,虚幻之山入眼,点头道:“前辈,不错,正是这般模样!”

    归思道长剑气一收,哼道:“好个阴阳童子,好个六凡界,使的好手段,这是远在两江路白江山的鼎炉峰,哪里是什么南海情天!这山峰正因他形似倒置的三足圆鼎,因而得名鼎炉峰!”

    白江山、鼎炉峰,正是战天讳所领导的四圣联秘庄所在,取的正是问鼎天下、坐拥江山之意。他却没有想过,这鼎倒置,可见倾覆,从一开始,就不吉利,真是可笑复可叹!

    过了片刻,萧子申渐渐平静后,归思道长看了尚书台遗体一眼,叹道:“本来想好好的送太常侯一程,现在看来,怕来不及了!你既感应到了雀阴冥池真正所在,依之前的经验,地魂轮即将功成,我们虽不指望阻止阴阳童子他们,至少血霜天星不能落入阴阳童子等人之手,更不能让他们毁了仲殊的希望,也不能让他们发现雀阴冥池的这一秘密。”

    萧子申看了裴仲殊一眼,点头道:“只好对不起太常侯他老人家了,我想,太常侯定能理解我们!明日我就吩咐江南路禁军护送太常侯遗体入京,后事就交给二位兄长与经天纬地吧!”

    归思道长点头道:“如此也好!不过,太常侯虽已身亡,想来不会有人起那歹心,但天下无耻之徒不少,为防万一,定要秘密护送,人不宜太多,只选一些高手吧。另外,你派人给京里去一封密信,让殿下他们派人南下接应,我再传出儒门密令,让儒生沿路暗中看护。”

    萧子申点了点头,归思道长的顾忌也有理,谁知会不会有人想毁太常侯遗体泄愤,何况还传出了儒门勾结六凡界的谣言,自然需得防一防。

    萧子申也没想到归思道长亦能号令经天纬地儒生,看来他的身份半公开后,三教已全听他调度。

    虽然平时三教也能要求互相支援,但出于礼貌,毕竟以“请求”居多,而归思道长出口就是“传出儒门密令”,那就是号令了。

    次日,天尚未亮,萧子申吩咐了武月苓三人自小心北去汴京后,就与归思道长依夜里商量做着准备,直到秘密见了尚书台遗体被普通装扮的江南路禁军将校护送了过江,二人方带着多闻天王与裴仲殊折返往东,直扑白江山去。

    萧子申等人离开岳州时,曾见度十缺头颅高悬城门,旁书“死有余辜”,一时奇怪,不知何人所为,但未免是非枭境误会报复岳州禁军,就命人收殓了。

    萧子申沿途一路运功为裴仲殊稳定真元,温养筋脉,本来归思道长想助手,萧子申怕鼎炉峰会有大战,只摇头拒绝。

    萧子申几人快马加鞭,少有夜宿,到了六月中,已来到了白江山下。

    萧子申沿着归思道长伸手所指方向抬头一望,果然那鼎炉峰与脑海中感应到的模样一般无二,顿时大喜,看来是对了。

    萧子申几人入了两江路才知,原来两江路自去年就不断有百姓被杀,长年不断。

    两江路被丁长烈、步青云等人经营多年,也不知是地方官员被威胁,还是被收买了,竟欺上瞒下,无人报入京去,连两江路宣政使与安抚使也未收到消息。

第九百一十一章 悔不当初

    不仅如此,更有官员与六凡界等狼狈为奸,提供协助为恶,竟瞒过了前来打探的三教之人,以致情况无人所知,雀阴冥池竟成在了无人知晓的眼皮子底下,三教高手还被引诱去了江南路的岳州。

    归思道长望了一眼草木繁盛的鼎炉峰,道:“子申,你们在山脚下稍等,我上去瞧瞧,若有事时,再传太极图印知会你们。现在不知转轮命盘成也未成,你们也要小心,万一见了阴阳童子他们,只避开就是,不必与他们冲突。”

    萧子申、多闻天王对归思道长道了“小心”后,归思道长双手背负,道身不动,瞬间直向云端而去,转眼就到了鼎炉峰上,道身一飘,已停在了一座崖山之上。

    归思道长在崖山上站立片刻,道目远望,并不见鼎炉峰上有何动静,只隐隐约约似闻到一股血腥气,眼眉随之一冷,道身一晃,直向峰顶落去。

    道足落地,缓步而行,只见峰顶四处密密麻麻尽是土堆,就与一年前的拔里谷相似。归思道长随之运功抬起土石一看,果然埋了数不尽的尸体。

    归思道长冷哼一声,就在山峰四处寻找,随之就见了一隐于林间的庄园,庄园门匾已掉落在地,散作四块。

    归思道长抬步刚走过掉落门匾,随之上了台阶,不觉心中一动,又扭头看向那四块木匾,略微犹疑,脚步一退,就将四块木匾拼接了一起,现出了“秦庄”二字。

    归思道长摇了摇头,刚起身准备入庄,眼角突然瞟到门匾右下角有三个小字,却是“少师”与“战”,归思道长心想:“西秦少师战天讳么?”

    归思道长抬步入庄后,只见房屋破败,青苔生石,草满院子,不少枯枝败叶烂在庄里,看来已许久没了人迹。

    归思道长双目沿着杂乱直入了左边厢房的新鲜脚印看去,冷冷道:“出来吧!”过了片刻,并不见人,也无回应。

    归思道长冷笑道:“躲得了吗?”随之脚底劲道一起,瞬间震塌左边厢房,只见一人大喝一声,长剑旋身刺向归思道长,使的正是星宿剑法。

    现身的是一秃顶老者,正是地犀教长老之一的北斗。

    剑法一起,长剑临身,归思道长冷眼看着来剑,双手背负不动。长剑到了胸前,道功一起,北斗如何进的了分毫,只吓的手也颤抖起来。

    北斗已知自己远不是黑袍人对手,吓的闪身一退,可十成功力运起下,不仅长剑动不了,自己也动不了分毫,只大吼道:“你是谁?”

    归思道长道目瞟了倒塌的左边厢房位置一眼,道:“星宿剑法,你是地犀教之人?与那南翁北斗又是什么关系?”

    归思道长提起南翁北斗,北斗只认为半分希望来了,忙道:“这位先生,在下正是北斗!不知先生高姓,可是与我们有旧?”

    归思道长轻笑道:“自然是有旧!我问你,这庄子名曰‘秦庄’,又书‘少师’、‘战’等字,可是与战天讳有关?”

    北斗脸色一变,想了想,咬牙点头道:“回先生,这庄子正是大秦战少师所建!”

    归思道长眼中杀机尽现,道:“战少师,唤的倒是亲近!既与战天讳有关,那你地犀教也脱不了干系了!”

    北斗见了归思道长眼中的杀机,心惊神颤下,刚大吼了一个“救”字,归思道长道功一震,北斗右手长剑瞬闪而回,剑首一撞,转眼碎烂北斗右臂,自肩而出,北斗刚来的及凄吼一声,归思道长剑气一发,穿喉而过,已摔落地上身亡。

    归思道长看了倒地身亡的北斗一眼,抬眼又看向倒塌的左边厢房处,冷冷道:“还不出来!”

    数息没有动静,归思道长冷笑一起,抬手一掌拍向倒塌乱石,只见土石扬空中,随着一声闷哼,一道身影趁乱而出,持剑转身就逃。

    归思道长身形一晃,转眼就拦住刚逃到庄外的那人去路,竟是地犀教主魏东甫!

    魏东甫乃西秦战天讳势力中的重要人物,归思道长自是记了图像,看着持剑色变的魏东甫道:“魏教主,想逃去哪里呢?”

    归思道长不识得北斗,魏东甫还以为同样不识得他,没想到开口就唤了“魏教主”出来,只惊的声颤道:“阁……阁下是谁?难道与我地犀教有梁子不成?若地犀教往常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阁下给个机会,魏东甫感激不尽!”说完就一揖。

    归思道长看了已死的北斗一眼,哈哈大笑道:“给个机会,给个机会,魏东甫,你真是异想天开!”

    眼看着魏东甫色变一退,归思道长脚步一起,道:“魏东甫,你也算是高手,自与北斗不同,贫道就让你死个瞑目!贫道出自昆仑道山三清界,黄泉路上不要忘了!”

    “三清界”三字入耳,魏东甫面如死灰,拔腿又逃。

    归思道长身形一动,转眼又拦住了魏东甫,道:“魏教主,哪里去呢?你们当年既有上昆仑道山的勇气,怎么,现在就只想着逃走?”

    两番转眼被拦下,魏东甫已知自己身法远不如来人,逃是逃不了了,随之功入长剑,咬牙道:“你到底是谁?太初老道还是上元?”

    话语未落,神主天剑剑法一展,连使犬迹狐踪、粤犬吠雪,剑式剑气连续不断击向归思道长。

    归思道长拂尘一出,轻而易举扫散剑气,随之拂尘扬天一击,一道剑气瞬闪而至,魏东甫持剑运招一挡,剑气霎时破功穿剑,随之洞穿魏东甫肩头。

    剑气入体,魏东甫瞬间受创,张嘴吐出血来,一时大为气恼,早知这老道功力深厚至此,就不该强接他剑气。

    方才归思道长凝功困住北斗动弹不得,自埋倒塌土中的魏东甫已感觉到了归思道长的深不可测,但他并未亲身感受,虽有高看,知自己不是对手,也没想到差距竟是天壤之别,已后悔不该回这鼎炉峰来。

    可如今后悔已迟,见了归思道长眼中杀机的魏东甫,已同刚才身亡的北斗一样,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战栗。

第九百一十二章 奋力一搏

    魏东甫平生所见所闻高手中,只有当年三清界一招击杀天剑地刀、同时重创许多高手的老道才能给他这般强大压力。魏东甫想及此,已绝望起来。

    归思道长看着惧怕的魏东甫,眼里没有半分怜悯,拂尘一扬,道:“魏东甫,告诉贫道,当年是谁潜入三清界投毒,我留你全尸!”

    魏东甫战战兢兢、摇摇晃晃的后退道:“就……就不能饶我性命吗?我当年正值出道,修为低下,如何为难得了三清界道者,只不过凑个热闹罢了!”

    归思道长道:“魏东甫,你一把年纪,又执掌地犀教这么多年,一定听说过父债子偿吧?何况,你敢以你魏家的列祖列宗起誓,没有趁乱杀过任何一个三清界道者吗?回答我!”

    声如洪钟,饱含功劲,震的魏东甫耳鼓生疼,双耳见血,魏东甫只颤声道:“我……我……”却说不出话来。

    魏东甫当年自然趁机杀过中毒后没有反抗之力、修为不足的道者,还曾剑刺身亡者,如此凶孽,如何敢以列祖列宗起誓。

    归思道长见魏东甫反驳不了,又抬步一起,道:“魏东甫,玉清宫之灭,上清宫之变,也有你的份了?地犀教作恶西北,欺压良善,你敢说没有几分责任?”见魏东甫只色变不敢言,随之哈哈大笑道:“你说说看,给贫道个什么理由饶你狗命?贫道不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已算仁慈,还想活命,笑话!”

    话已至此,魏东甫已完全放弃奢望,只仰天奋力凄吼,猛然一剑狂犬吠日,剑气带剑直取归思道长。

    归思道长右手拂尘往后一背,左手剑指一点,瞬中剑尖,随之道劲一起,只闻锵一声,魏东甫长剑转眼被归思道长一指划开,分作两半。

    魏东甫撤手不及,指力剑气来到,右手大拇指瞬被削去。右手一松,长剑不稳,魏东甫慌忙改了左手持剑,只拿了一半在手,浴血再拼。

    惯使的右手尚是天壤之别,何况左臂,剑又中分两半,魏东甫使剑起招鹰犬绝途,又被归思道长轻而易举一掌震散剑气,又是见红而退。

    魏东甫看着双手背负、拂尘尘丝随风而飘、冷眼抬步踏来的归思道长,嘴角带血狂笑道:“无论你是太初,还是上元,今日想杀地犀教主,也需得付出代价!”

    心惊、心惧、心颤、绝望接踵而至,终于超过了魏东甫承受极限,物极必反,自知没有活路的魏东甫,怕死之心突然远离,只剩下了拼死决心,要那黑袍、罩面道者付出代价!

    魏东甫心神一稳,又见疯狂,功力却有更进一步之态,只让归思道长点头道:“魏东甫,如此方不辱没了神主天剑剑法!”随之又摇头一叹,续道:“不过可惜,神主天剑不过如此,你纵使战意昂扬,就算天资绝代,剑法所限,已就这样了!”

    归思道长出言看不起神主天剑剑法,似是触到了魏东甫的痛点,只声嘶力竭的大吼道:“住口,你敢看不起我地犀教绝学?”

    吼声一起,魏东甫腾身翻转,右掌猛然往地一抓,霎时就拿了掉落在地的另一半长剑入手,随之两半一合,已见完整。

    魏东甫双手持剑,功力不住注入剑身,脚步沉沉踏向归思道长,剑气随剑而现,威势自非刚才能比。

    归思道长点头道:“你能将‘鸡犬不留’运使到这般境界,也算难得!”

    归思道长话语刚落,魏东甫哈哈大笑中,满带功劲、满含剑气的一剑已到了归思道长身前。

    剑气袭身,黑袍飞扬,归思道长接道:“但……在我三清武学面前,不过螳臂当车,见笑大方耳!”

    归思道长话语一落,满带剑气的左掌往前一拍,随之五指成爪,不仅震散魏东甫拼命一剑剑威,威赫道功,更让魏东甫长剑进退不得分毫。

    长剑震颤不能进,魏东甫却不见惊慌,随着嘴角阴笑一起,竟是放开长剑,抬掌一招犬牙鹰爪,猛然拍向归思道长顶门。

    归思道长哈哈笑道:“不自量力!”掌力再起,随着魏东甫长剑寸寸灰化,归思道长左手剑指一扬,瞬间命中魏东甫右掌手腕,劲道一吐,指力透腕,只闻魏东甫痛哼出声,手腕筋脉被废,已是力不能及,如何伤的了归思道长分毫。

    归思道长身子一仰,轻身一起,一脚命中痛哼出声的魏东甫胸口。只闻一声闷响,魏东甫张嘴吐血,肋骨断裂不知几根,已被归思道长一脚踢飞远去。

    归思道长踢飞魏东甫,道身半空一停,自天一晃而过,满带功劲的一脚踏下,随着峰动山摇,翻身避之不及的魏东甫被余劲扫中,又是深创见血。

    山脚下的多闻天王感觉到了地动山摇,色变而起道:“小和尚,山上出事了,我们快去支援大哥!”

    萧子申点了点头,背起裴仲殊,就与多闻天王纵身上山。

    虽然归思道长早有留言,有事自会以太极图印通知他们,但萧子申担心归思道长不想连累他们,独自抗下大战,自然担忧。

    萧子申与多闻天王连纵上山,归思道长道式不停,旋身一脚又扫向躲避的魏东甫。魏东甫双掌满功一接,如何接的住,又被道劲击飞,又见血洒。

    魏东甫止住退势后,见归思道长影飘身移,转眼就至,双掌掌式一出,掌风一起,犬牙四绝掌绝式犬牙盘石,带起漫山犬吠之声,凶影轰然迎向归思道长。

    归思道长道身一停,手执拂尘的右手一带,拂尘含劲,笔直平在身前。归思道长手握拂尘,腾身一撞魏东甫掌力。

    随着魏东甫掌力被破击散,拂尘旋丝,转眼扫开魏东甫双臂,只见皮开肉绽中,拂尘尘丝瞬间击入魏东甫胸口。

    归思道长运劲一搅,随着胸骨碎断破体而出,魏东甫合拢击向归思道长的双臂转眼失了力道,就在双臂下垂中,拂尘脱手透背而出,已带出了魏东甫脏腑。

    魏东甫张嘴鲜血不断,只低头看向自己胸前,已是前后洞穿,生机不存。

第九百一十三章 心力交瘁

    负手立在魏东甫身前的归思道长透过血洞,已能看到飞入后方、尘丝插在树干上的带血拂尘。拂柄随风摇摆,鲜血缓缓滴下入土。

    就在魏东甫抬头看向归思道长时,归思道长道功一引,拂尘瞬闪而回,又自血洞穿过,转眼入了归思道长之手。归思道长道功一扫,血珠飞洒,又是雪白尘丝迎风而扬。

    魏东甫伸手欲指归思道长,可哪里还有力道,只口齿不清的说了一个“你”字,身子缓缓往后倒去,转眼倒落尘埃,已是死了。

    归思道长片刻杀了地犀教的两位高手,尤其是曾参与三清界之变的魏东甫,心里却没有半分畅快,只有无尽的失落与不甘,道者少存,三清界尽寥落至此!

    萧子申与多闻天王纵上鼎炉峰时,只见归思道长面无表情的站在身亡的魏东甫尸体旁,二人一惊,担忧归思道长是否被伤,忙过去一问。

    归思道长见萧子申三人已上了峰,看来是刚才动静太大,使他们感觉到了,见他们问来,摇头道:“一个小小的魏东甫,还不至于伤得了我!”

    萧子申一时松了口气,若只魏东甫,归思道长自然轻而易举就能宰了他,他刚才之所以担忧,是怕归思道长遇上了阴阳童子、须弥尊者他们。

    归思道长看着放下裴仲殊的萧子申,道:“子申,人死恨消,你选个合适的地方,将魏东甫与那北斗埋了吧!”

    萧子申点了点头,就在归思道长的指路下,去到秦庄里拿了锄头、铁锹,随之到庄侧挖了一个坑,就将魏东甫与北斗埋了一起,让他们死后做个伴。

    多闻天王没有心思埋死人,见归思道长带着裴仲殊看着萧子申忙前忙后,她无聊之下,就到庄里乱走乱翻,竟翻了龙袍、玉玺出来。

    多闻天王见那龙袍华丽,咯咯一笑,就套在了僧袍外面,随之拿了玉玺,蹦蹦跳跳的走回归思道长身旁,道:“大哥,你看这袍子好看吗?”

    萧子申刚好埋了魏东甫二人回来,见龙袍斜穿在多闻天王身上,又是头戴五佛冠,滑稽至极,一时就笑了起来,道:“天王姐姐,你想做女王,得把僧帽换一换!”

    多闻天王瞪了萧子申一眼,道:“小和尚,与你什么相关?”又问归思道长道:“大哥,真难看么?”

    归思道长拍了拍多闻天王,道:“不过衣袍罢了,有什么好不好看的!若是爱民如子,治国有方,穿那粗布麻衣,也是圣明贤君;若是残暴不仁,祸及天下,就算龙袍永不离身,不过亡国之辈!”

    多闻天王自然不大明白归思道长在说什么,只愣愣的点了点头。萧子申却有所感,归思道长怕是在感叹西秦之亡与战天讳等人之恶。

    没想到放置在白江山鼎炉峰秦庄里的龙袍,最后竟成了孩子一般的多闻天王的玩物,可叹战天讳汲汲营营三十多年,最后不过笑话一场,不过徒害了众多无辜之人性命罢了。

    萧子申也不过问拿着玉玺把玩的多闻天王,上前道:“前辈,有发现雀阴冥池吗?”

    归思道长摇了摇头,道:“只见了掩埋身亡百姓,随之就遇上了魏东甫二人。既在这峰上,想来不远,我们仔细找找吧。”

    萧子申三人既然上来了,归思道长也不再让他们离去,四人随之一起寻了起来。

    片刻后,一股浓浓的血腥气自前方不远处传来,萧子申几人加快脚步,果然发现了雀阴冥池入口。

    归思道长小声道:“你们稍等,我先下去!”

    萧子申正想抢前,但归思道长身法太快,一闪就入了地下,转眼不见,萧子申急忙带着裴仲殊紧跟而入。

    众人不过白担心一场,入眼所见,只有满地尚未掩埋的尸体与鲜血已尽干涸的雀阴冥池,血池中一株霜白胜雪的血霜天星正开的鲜艳,与那鲜红血池映照,极大反差,更震撼着几人心灵。

    萧子申看着池中雪白的血霜天星,一年前自拔里谷所得乃嫣红胜血,果然如三清道祖医谱所载无二。

    归思道长看着遍布四周的尸体与已近干涸的血池,突感一阵无力,他盼望着血霜天星出现在雀阴冥池,如今见了,又痛惜百姓之死,矛盾至极。

    萧子申看了两眼血霜天星,又看了一眼裴仲殊,唤道:“前辈!”

    归思道长叹道:“这不就是我们心里希望的吗?既然晚了,那就晚了吧,倒免了一场大战,果然是天意啊!”

    萧子申看着归思道长矛盾神情,一时心叹,果然是不入人间不识愁,一入人间天下忧!

    就在此时,一直静静跟在萧子申三人身旁的裴仲殊突然色变,随之伸手一指四周,面色剧变道:“血……血……血……”

    话语出口,脚步连退,随之脑袋一疼,裴仲殊转身就往地洞外奔去,似欲避逃。

    萧子申身形一晃,转眼就拉住了裴仲殊,急道:“裴二哥,你怎么了?”

    裴仲殊猛然伸手抱住脑袋,只摇头惊呼道:“血……血……好多血!”随之凄厉一声,仰天血吐,心绪激动之下,筋脉中隔断残存的真元竟躁动起来。

    萧子申慌忙点穴制住裴仲殊,随之运功为他稳住筋脉中散乱残存的真元。没想到真元暴动下,萧子申道法、道元压制不住,又不敢太过用强,只得唤归思道长。

    裴仲殊有变,归思道长早有准备,萧子申扭头刚一出言,归思道长精湛道法运起,瞬间罩住裴仲殊。

    归思道长道法修为远在萧子申之上,道功亦非萧子申、裴仲殊能比,道法洗心,道功润脉,裴仲殊片刻就冷静下来,只嘴里不住念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剑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岂曰无衣?与子同衾,王于兴师,既忠勇武,激扬万世!”

    慷慨悲歌,永存心中,裴仲殊双目隐含泪光,似是记起了什么,只让担忧的萧子申也欢喜了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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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稷图介绍:
二十多年前,道门祖庭三清界一夕覆灭,萧子申无意中得见三清道主遗书,他,将面临着怎样的江湖血路!师尊带来的身世背后,又是怎样的惊天谋划!是非枭境、四圣联、地犀教、断剑山庄、暗九门、东海佛宗等,将为天下带来何等风云;赵、魏烽烟,又是哪般凶涛;秘窟图录、亡国遗恨、皇权霸主、雀阴传奇,又牵涉何等极端;儒、道、释三教,在这场九州兵燹中,又会扮演什么角色;传说中,会带来神州浩劫的转轮命盘与四座冥轮,又是怎样的玄诡莫测……社稷图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社稷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社稷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