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四章 道分两头
裴仲殊稳定下来后,归思道长略微一探,道**力更进一步,竟是真元在道法强助下凝实化丝,霎时千丝万缕,不断接续裴仲殊主筋要脉。
转眼半个时辰过去,归思道长额头已见冒汗。
随着主筋重脉缓缓接起,残存真元随丝而走,周天运转,霎时四肢百骸,裴仲殊只觉浑身充满似曾相识的力道,仰天一吼,神力再现。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归思道长再也支持不住,放开行功的颤抖双手时,张嘴就吐出血来,随之就往地上倒去,吓得萧子申慌忙上前,一把扶住归思道长,急忙运功为他稳住道身。
片刻后,身子虚弱的归思道长摆了摆手,道:“子申,不用浪费真元,我没事了!”
萧子申扶住归思道长,转身跪在归思道长身前,道:“前辈,都是晚辈不中用,竟事事劳烦前辈!”
归思道长伸手扶了萧子申起身,摇头道:“你与尘泱、仲殊都是百年罕见的俊杰,说什么不中用,我像你们这般年轻时,修为还不见得比得上你们!
“我这把老骨头,能为你们这些孩子做的不多了,我也答应了太常侯,其实早该为仲殊行功,只是担心鼎炉峰有大战,没想到却是白白耽误了时日。
“可惜我不会医术,只能先用这般法子助仲殊一臂之力,但这不过一时之利,非是长久之计,还得及早送了仲殊入京,去给老观主、丫头们瞧瞧,看这血霜天星是否有效。只是……血霜天星只有一株,却还有风阳子在等,我该如何周全众人!”
归思道长虚弱一席话,又让萧子申流下泪来。归思道长老朽之身,已近油尽灯枯,可心里始终装着放心不下的三教众人,放心不下的万里神州,他这一生,到底有没有为自己活过,有没有几日轻松过。
但归思道长所言百年罕见的俊杰,却让萧子申泪脸一红,若说卫尘泱与裴仲殊算,却怎么也算不了他,他不过机缘巧合罢了,如何能与裴、卫二人相提并论。
归思道长因裴仲殊虚弱见血,多闻天王不敢放肆,却仍走到裴仲殊面前坐了,就那么圆瞪着双目看着裴仲殊,似是发泄怒气,没想到裴仲殊也反瞪着她,只让萧子申与归思道长哭笑不得,暗自摇头。
裴仲殊既与多闻天王斗气,眼中也不见回神,归思道长已知裴仲殊仍是失忆的裴仲殊,道:“子申,我虽强以真元为仲殊接续了筋脉,但那不是真的筋脉,极其脆弱。仲殊现在恢复了部分功力与神力,定要小心,千万不能让他用力,尤其不能动武,否则极易回到过去,使道法、道功难以继续为他润养筋脉。”
萧子申点头道:“前辈放心,裴二哥现在虽不识得我们,但一番相处下来,已把我们当做了亲朋,我们仔细叮嘱他,他定会听从。”
归思道长道:“希望如此吧!鼎炉峰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们下山去吧。待我情况好了些,你就带着多闻与仲殊北上入京,我自在江南会合三教众人。也不知他们是否收到了我们的传讯,现在雀阴冥池已成,来两江路已无意义,该为下一座冥池做准备了。”
萧子申闻言一急,归思道长现在的情况,如何放心他一人,刚要劝归思道长与他一同北上入京,三教众人,自可拜托两江路安抚使、宣政使派人传话。
没想到多闻天王却先奔过来拉着归思道长,道:“大哥,我不要入京,我要与你一起!”
归思道长握住多闻天王的手,叹道:“多闻,听话,你与子申入京等我,待大事一了,我自会去寻你,那以后,我就不再赶你走!”
多闻天王闻言一喜,道:“大哥,若我听话,你真不赶我走了?”见归思道长含笑点头,续道:“那说好了,我要一辈子跟着大哥!”
归思道长看了萧子申一眼,仍含笑使劲握了握多闻天王的手,道:“好,一辈子跟着我,我带你游遍神州山水,见遍八方美景!”
萧子申看着喜笑颜开的多闻天王,心里一疼,她不知道,归思道长已时日无多,怕再也没有机会带着她游历天下,若是……说不定连再见一面的机会也没有。
归思道长随之又对萧子申道:“子申,多闻就拜托你们了,她不晓事,若有不对,你们多担待些罢!”
萧子申看着似交托后事一般的归思道长,见他不想再让多闻天王牵涉到转轮命盘之事当中,已开不了口请他同回汴京。
萧子申知道,多闻天王虽单纯,却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傻,若争执下去,万一多闻天王看出了些什么,或就坏事,岂不辜负了归思道长对多闻天王的爱护之心。
又休息了片刻,萧子申见归思道长渐渐稳定,随之起身为裴仲殊解了穴,又千叮万嘱,四人随之就下山去。
萧子申现在不知阴阳童子与六凡界等人的行踪,怕他们仍逗留两江路,不敢大意,也就没去治所镇州,只去了一小镇歇息,让归思道长养好身子。
一晃数日,归思道长身子大为好转,随之就让萧子申带着多闻天王与裴仲殊北上。
归思道长把萧子申三人送到了江边,直到萧子申他们所乘之船再也看不见,归思道长仍伫立江边,只轻声道:“孩子们,多保重!”
半个时辰后,归思道长抬步缓缓转身,随之身法一展,疾如流星般瞬间远去。只见拂尘入袖,黑袍碎散,转眼露出血红袈裟,重新化作六凡界僧,只是没有了五佛冠。
归思道长伫立江边目送萧子申三人之船离开,萧子申自然偷偷注意到了,但他没有打破默契,也没有告诉多闻天王与裴仲殊,只如归思道长一般静静的看着他消失在远方,心里默念道:“前辈,请保重!”
不同的人,同一般心,却随江河滚滚,江湖涛涛,被无情的分了两边。
五年相识、相知自脑海中瞬闪而过,越见清晰,只让萧子申热泪淌下,只看的多闻天王与裴仲殊大是不解。
第九百一十五章 乱石再会
萧子申三人乘船沿江北上,过了越州后,就是初遇泪千行与柳婆婆的乱石港。
萧子申想起那日情形,不觉摇头轻笑,泪千行已与卫尘泱订亲多年,只差最后一席喜酒,再也不是当年的泪千行。
船身划过,萧子申见那乱石港人虽多,却不见有几人像江湖中人,就唤了船夫靠岸停船,随之领着多闻天王与裴仲殊上岸吃茶。
萧子申怕裴仲殊乱动真元、神力,心神全在他身上,多闻天王在船上无聊,早憋坏了,船一靠岸,径自乱走乱看,早把归思道长的叮嘱忘了脑后,只气得萧子申想点穴制住她,但又困难至极,只好叹气作罢。
萧子申四处寻看,就带着裴仲殊到了当初吃酒的露天茶肆,叫了点心茶水,自与裴仲殊吃了起来。
此时,江中又有五条船来到乱石港靠岸,四大一小。
四条大船上之人下船携带兵刃,一看就是武林中人,虽然他们并不打扰乱石港的生意人,但他们生的凶悍,又是冷面携兵,那些百姓也有些惧怕,就有人不顾生意摊子,自离开躲避。
直到大船众人远去,那后面的小船上方走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人却是宋州“巧手天工”的掌柜,之前失踪、萧子申他们认为或已身亡的掌柜!
二人上了岸后,那掌柜对身旁之人道:“你留下来,我跟过去瞧瞧!”那人点了点头,随之就往萧子申三人所乘坐的船走去。
那些大船之人自不理百姓,就往萧子申与裴仲殊吃茶的茶肆走去,随之就将剩余的茶桌全霸占了,人却未坐完。
一小头目见其余茶客无不退避离开,唯独萧子申与裴仲殊仍面不改色的吃着点心,就想上前去赶了二人离开,领头之人瞪了他一眼,那人方不动了。
这些人也叫了茶水点心后,领头之人看了萧子申与裴仲殊一眼,随之静坐不言不语不动,其余之人也是一般,整个乱石港一时就静了下来。
萧子申此时已感觉气氛不对,他虽不知这些人修为深浅,但未交手,也不敢大意,见多闻天王出现在视线里,就将桌上的点心包了起来,随之放下铜钱,唤了裴仲殊就往江边方向走去。
萧子申二人走不几步,领头之人轻咳一声,就有两个小头目抬步过去挡住了萧子申二人去路,其中一人道:“二位兄弟,我看你们有些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萧子申轻笑道:“兄弟说笑了,咱们素昧平生,怕是没见过!”说着,萧子申瞟了那领头之人一眼,就举步欲饶过去。
没想到另一小头目却把手中腰刀伸出一拦,笑道:“我倒是想起来,怪不得眼熟,却是在岳州见过!”
最先出言的小头目闻言,霎时双掌互击,冷笑道:“我就说眼熟,原来却是与六凡界僧勾结的儒道贼子,神州败类!”
人群中又有人高声道:“没想到不仅儒门与六凡界勾结滥杀无辜,连三清道门也堕落了,我看这三教,怕是不能信了!”
萧子申眉头一皱,岳州之事果然发酵,但三教一时解释不清楚,现在也不可能解释,只道:“儒道是否与六凡界勾结,日后自有定论,诸位静等便是,请!”又欲离开。
若不是担心对方人多可能连累到裴仲殊,萧子申也不想与他们废话。
萧子申现在最担心的不是神州那些江湖中人来寻麻烦,却怕风声传入了阴阳童子与六凡界僧耳朵里,那就说不清楚三教与多闻天王的关系,也就可能牵出事来。
那些人自不让萧子申二人离开,一时就有不少人拔兵在手,迅速围向萧子申与裴仲殊。
多闻天王见状,冷哼一声,佛功一起,抬掌就扫向围着萧子申二人的江湖中人,一时大起伤亡。
这时,领头之人喝了一口茶后,终于说话,道:“我本不相信神州儒道释三教会与六凡界僧勾结为奸,现在看来,果然不假!”随之缓缓起身,运功捏碎手中茶杯,高声道:“儒道释三教除得武林败类,难道我们就杀不得三教奸徒?”
领头之人出言,大船下来之人瞬间杀向萧子申三人,目标却是裴仲殊。
萧子申想:“前辈说的果然不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所谓江湖好汉们,真是死不足惜!”抬掌便杀。
这些人虽众,却没有高手,如何是萧子申与多闻天王的对手,片刻就死伤大半,血染乱石港。恐怕这一场争斗结束后,乱石港又更传威名,远播四海。
眼看着领头之人被萧子申一掌击的重创摔倒远处,萧子申纵身一起,威然道功运起,就欲远击斩杀他,突闻远处一声大喊:“走水啦,江船走水啦!”
萧子申闻声一惊,顿觉不妙,随之带着裴仲殊腾身直入九霄,远远就见江中所有大小船只全部陷入火海,燎原烈火,红透大江。
萧子申低头看向起身准备逃走的领头之人,冷声道:“你们做的好事!”半空道印一起,就准备遥击那人。
突然一人疾奔而来,高声道:“公子请住手!”
萧子申闻言一停,低头一看,只觉得那人有些熟悉,两息才反应过来,竟是之前以为失踪身亡的巧手天工掌柜!
掌柜当年随和,萧子申对他印象不错,杀式一收,大道风行一展,转眼纵身擒拿了领头之人在手,随之就让多闻天王住了手。
掌柜见萧子申拿住领头之人行来,疾行两步到萧子申身前,拱手道:“公子可还记得在下?”
萧子申含笑点头道:“巧手天工的掌柜,萧某自然记得,当年还多亏了掌柜割爱,使我买了一柄炎光神铸的神兵!”
掌柜瞟了萧子申背上所背之剑与血霜天星一眼,含笑道:“当年却多亏了公子为巧手天工解围!”二人随之就笑了起来。
笑完后,掌柜面容一肃,随之上前拉了萧子申到一侧,见多闻天王跟来,也不计较,看了被制住的领头之人一眼后,小声道:“公子可识得此人?”
却是多闻天王抢声道:“我们岂识得那般无名之辈!”
第九百一十六章 阳关阴路
多闻天王之语,只让萧子申瞪了她一眼。她这话一出,岂不表示应该识得那领头之人的掌柜低了他们几等。
萧子申对掌柜抱歉后,就静等他的下文。他知道,掌柜此言,必有缘故,绝不只是问自己是否识得那人,看来那人的身份也不一般。
掌柜也不在意,微笑道:“那人曾来巧手天工买过兵刃,所以我知道他,正是京南路赫赫有名的暗九门之人,人称‘孔三郎’!那暗九门势力庞大,我看公子修为虽已不凡,怕是也斗不过整个暗九门,若非深仇大恨,公子何妨给他一条活路,以免结了死仇!”
多闻天王又抢道:“笑话,暗九门算个什么东西,贫尼岂会怕了他们?”只让萧子申气起喝道:“你住口!”
多闻天王横了萧子申一眼,哼哼道:“若不是大哥叫我听你话儿,就你敢对贫尼无礼,贫尼就揍你!”
萧子申看了多闻天王一眼,也不管她,只对掌柜道:“多谢掌柜,不过区区暗九门,尚吓不到我,我自有分寸!”
掌柜闻言点头,见萧子申无所谓,反正他也点到了,就不再多言。二人随之互相介绍,萧子申才知这掌柜姓宁。
萧子申转身又走向被制住却不色变的孔三郎,心想:“暗九门难道还与成为废人的帝廷义有联系不成?否则那暗九门也非什么侠义之派,为何却因岳州之事来与三教过不去?”
帝九诏并未宣扬开帝廷义欲除镇三山、欲灭暗九门之事,所以萧子申并不知,否则就不会这般想。
萧子申走到孔三郎身前后,抬手往他肩头一按,轻笑道:“镇三山派你们来的?”见孔三郎只冷哼不语,掌上力道一起,霎时捏的孔三郎冷汗直冒。
萧子申见孔三郎虽痛的龇牙咧嘴,却仍不出言语,遑论招供,只摇头轻叹,对多闻天王道:“天王姐姐,你转过身去!”
多闻天王道:“我为何要转过身去?”见萧子申轻声提起“大哥”二字,续道:“算你个小和尚狠!”但她并不转身,却去追杀那些逃散开的暗九门下属。
多闻天王离开与转身却是一样,萧子申看着孔三郎嘿嘿一笑,剑指凝气一起,就指向孔三郎那儿,道:“孔三郎,自贫道出道以来,还没有见人能挡住这般刑法,你可要尝尝?”
孔三郎终于出言,不屑道:“萧子申,你无耻,三清道门竟出了你这样的败类,怪不得自甘堕落,勾结匪类!”
萧子申哈哈大笑道:“败不败类又如何?还不是全凭你们宣扬了去!他人我管不着,但贫道可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贫道没那时间!再问你最后一次,是不是镇三山派你们来的?”随之剑气缓缓靠近,也吓的孔三郎色变。
眼看着孔三郎不出声,萧子申就要手起剑落,却是宁掌柜伸手拦住了萧子申,摇头道:“萧公子,三清道门声誉非同小可,公子既入了道门,自该护之守之,这些江湖中下三滥的手法,最好……最好……咳咳……不要‘当众’使了出来,落人口实!”
宁掌柜这一说,萧子申也不好意思起来,随之剑气一散,假装掩嘴咳嗽,掩饰尴尬。
宁掌柜伸手拍了拍萧子申,道:“孔三郎在暗九门的地位连单文龙也不如,也不一定知道什么,公子若想知晓究竟,不如寻机直接去问镇三山。暗九门虽有些劣迹,但镇三山也是有一是一之人,若真是他之令,绝不会回避。”
萧子申点了点头,随之对孔三郎道:“那贫道就听宁掌柜的,直接去问你们督君镇三山了!你既不说,无论知与不知,敢对裴二哥出手,那就留下小命吧!”
话语出口,萧子申抬手剑气一划,孔三郎脖子血痕一现,片刻身亡。
萧子申抬起一脚踢了孔三郎远去,随之高声道:“天王姐姐,走啦!”
萧子申与宁掌柜说了些话,暗九门的人早逃远,多闻天王也没杀得几个,现在更是一人难寻,见萧子申唤她,转眼纵身而回。
多闻天王回来后,道:“小和尚,走啊!”只让萧子申一时愣住。
乱石港不见有马,方才萧子申已见了江上大小船只全部起了大火,这般看来,怕是已烧的差不多了,如今四人如何走?
萧子申想着,就抬眼看向宁掌柜,他既出现在此,定不是走来的,也不知是否有马在附近。只要有一匹马给裴仲殊骑就行,他与多闻天王大不了施展身法赶路,只是稍累些罢了。
宁掌柜见萧子申看来,尚未反应过来,多闻天王又催促道:“好你个小和尚,既说走,为何又不走?你想挨揍是不是?”说着,就比了比拳头。
萧子申瞪了她一眼,暗想:“真是白痴!”道:“我说天王姐姐,咱们的船烧没了,要不你背我与裴二哥?”
多闻天王不解道:“船烧没了?我们离开上岸时不好好的,好端端的,船为何烧了?你又如何知道?”
萧子申只气的喘粗气,真想给了多闻天王一顿好骂:“萧大爷自然是半空见了!”但他也反应过来,刚才多闻天王并未注意,这里也看不到江边,不知也正常,一时就没出口。
宁掌柜道:“萧公子,我也是乘船而来,刚上了岸,不如请公子将就一下,先随在下去宋州,到了宋州再做安排!”
萧子申一听是船,一时心里直打鼓,船怕是没了,但也谢了宁掌柜,就在他的引路下往江边去。
到了江边,宁掌柜脸色一变,摇头道:“萧公子,看来我的船也没了!”
萧子申早有预料,道:“宁掌柜,这些船怕是暗九门的杰作,看来是在下连累了掌柜!只是现在没有车船,怕是难走!”
萧子申看着燃烧船只,也不见那些船夫,看来是遇害了,倒是也连累了这些无辜百姓。
宁掌柜想了想,道:“萧公子,若我记得不错,乱石港西北十里外有一小镇,这乱石港的东西,大多也是从那里来,镇虽不大,但买几匹普通脚力应该没有问题!”
第九百一十七章 借剑杀人
既才十里,耽搁不了多少时间,萧子申也无所谓,谢了宁掌柜后,就请他带路,出了乱石港往西北去。
多闻天王一路上嘀嘀咕咕,也不知在念些什么,虽知可能不是好话,萧子申听不清,也就不理她。
看来宁掌柜虽卖兵刃,却也是养尊处优之辈,走了片刻就感不支,只累的气喘吁吁,脚程自然就慢了下来。
路途不远,一路风景秀丽,萧子申也不急于赶路,就随着宁掌柜缓缓而行,一路听宁掌柜说些旧年见闻,不觉一个时辰后才到了小镇。
萧子申四人入了镇子,只是黄昏,却不见街上有行人,街边亦是大门紧闭,已觉不对,随之脚步一停,转身盯着宁掌柜,道:“宁掌柜,这镇子这般奇怪?这般早就没了人?”
宁掌柜自然感觉到了萧子申眼中的怀疑,忙摆手道:“萧公子,往常不是这样的,在下也不明就里!”
多闻天王道:“没人有什么可奇怪的,真是莫名其妙!”话一出口,抬步就走。
萧子申急唤多闻天王,她只道:“寻个人问问不就好了!”仍往前走去。
萧子申既感觉不对,自然担心多闻天王,看了宁掌柜一眼后,忙跟了上去。
众人刚又起步,后方街道突然传来大笑之声,道:“萧子申,你这小畜生果然来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萧子申停步回身一望,正是一脸杀意的战天讳与曾白枫纵身而来,转眼停在街道上,正是萧子申四人来时道路,似断退路。
战天讳、曾白枫来到,就连宁掌柜也面色一变,自语道:“怎么回事?”
萧子申自然听清了,冷笑道:“怎么回事?这怕要问宁掌柜你了!”说罢,抬掌浑厚道功运起,一掌就拍向宁掌柜。
却见宁掌柜双掌轻抬,霎时功现一接,只被萧子申震退三步,忙道:“萧公子,看来有误会!”
这下轮到萧子申色变了,他虽猜测宁掌柜可能修为在身,之前只不过假装无力,否则怎敢冒险来引自己入瓮,所以才突然出手一探,只是没想到这宁掌柜修为竟这般高深,怕不比度十缺差。
宁掌柜既然来引萧子申入瓮,既知多闻天王在,那就绝不只战天讳与曾白枫来援,否则在萧子申与多闻天王面前,不过送死,定还有强援。
萧子申瞬间就想到了暗九门,怪不得宁掌柜为那孔三郎求情,他又刚好出现在乱石港,却均烧了船去,最后来了这小镇。
萧子申一时暗叹大意,真是防不胜防,没想到这宁掌柜也有问题,看来这江湖,果然不是一般的险恶。
萧子申一心寻思,却没发现战天讳见了突然出掌的萧子申与接掌后退的宁掌柜后,面色也变了。
就似回应萧子申的怀疑一般,他刚念完,前路已纵来镇三山、叶留神、冷曲沉、西门临风、单文龙及暗九门大批属下,转眼就将萧子申等人围在了街上,连四周屋子上也站满了弓箭手,看来果然早有准备,怪不得小镇安静至此。
萧子申伸手一拉裴仲殊,将他护在身边,又吩咐了多闻天王小心后,看着宁掌柜道:“宁掌柜,这般阵仗,只不知你是西秦战天讳那老匹夫的人,还是暗九门之人?”
战天讳、曾白枫加上暗九门的四大高手,何况还有这宁掌柜,带着裴仲殊与多闻天王的萧子申已没有把握离开,一旦血战,他们三人已是必死之局。
宁掌柜又道:“萧公子,请你相信我,在下绝不是战天讳那老贼之人,更不是暗九门下属,我对萧公子,从始至终没有恶意!”
战天讳闻言一怒,脚步一起,正想开口回骂宁掌柜,随后抬掌攻他,突然眼珠一转,停步负手嘿嘿道:“宁掌柜,事已至此,今日这小畜生已是插翅难逃,大丈夫敢作敢为,你又何必否认呢?”
宁掌柜向战天讳走了三步,腰带中转眼拔出一尺软剑,运功笔直,一指战天讳,喝道:“老匹夫,休要来使离间之计!”
曾白枫也上前附和道:“宁掌柜,萧子申这小子已对你起了防范之心,难有偷袭之效,也不必演戏了!”
宁掌柜不再出言,剑法一展,已杀向战天讳与曾白枫。
萧子申现在如何判断得了真假,也不敢判断,见宁掌柜与战天讳、曾白枫战作一团,只与多闻天王小心防备着暗九门众高手与箭者。
身背刀剑的叶留神摇了摇头,抬步上前道:“萧公子,这里虽是我等设陷引你入瓮,但我可告诉你,那宁掌柜并不是暗九门之人,至于与战天讳有没有关系,我就不知道了!”
叶留神虽与镇三山等一同前来,看来是要出战的,但萧子申对叶留神的为人、品行还是认可,就道了谢。而叶留神既言不清楚宁掌柜与战天讳的关系,他自然也不敢轻心。
萧子申致谢后,叶留神双手功力一起,背后刀剑缓缓出鞘,随之入了双手,道:“萧公子,江湖传言,你修为已在是非枭境的度十缺等人之上,我也刚好修成刀剑绝艺,今日就与你见个高低!”
萧子申看着刀剑入手的叶留神,想起丁泽舟所说的叶留神与刑无命二人之师天剑地刀,那位与战天讳等人齐上道山三清界的天地不仁刀剑双修的高手,又高看了叶留神一眼。
叶留神既称修成刀剑绝艺,那就不会有假,他当初的修为已是惊人,尤其近战身法连卫尘泱也自叹不如,若与如今的他交手,萧子申虽自认修为应该高于叶留神,但已没有胜过叶留神的把握。
迅疾无论的身法,加上杀手的手段,怕是展平、阴阳童子等人也不敢说能在与现在的叶留神死战下全身而退。
既如此,萧子申将背上的血霜天星取下交给裴仲殊抱了后,也缓缓拔出背上神兵,道:“叶先生,你们今日是为我而来?”
叶留神点头道:“战少师做的局,目标自然是萧公子!”
萧子申道:“如此就好!不知叶先生可否答应我,让与此事无关的多闻天王、裴将军二人平安离开?”
第九百一十八章 一线生路
叶留神看了多闻天王与裴仲殊一眼,想了想,点头道:“他们并不是我们的目标,让他们离开又何妨!”
萧子申闻言一喜,谢了叶留神后,正想小声叮嘱多闻天王带着裴仲殊入京,却见镇三山上前道:“且慢!”
萧子申与叶留神看去时,镇三山续道:“叶护法,这姓萧的小子修行的道门大道风行天下无双,若让多闻天王与裴仲殊离开,他了无牵挂,到时要走,我们不一定拦得住,我看还是留下得好!”
镇三山见叶留神欲出言,摆手道:“请叶护法放心,你既承诺了这小子放过裴仲殊二人,我们自然依你,不为难他们就是!”
萧子申听了镇三山之言,正考虑得失,却见多闻天王上前道:“老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不为难’我们?贫尼不为难你,已是你天大的造化!”只气得萧子申想一掌结果了她。
果然,镇三山闻言,脸上顿时露出嗤笑神色,道:“哦,叶护法,如今看来,这多闻天王也不需要我们留手,看来是我们自作多情了!”随之又对萧子申道:“萧小子,你说是不是?”
比起镇三山,萧子申自然更相信叶留神,也不理他,只向叶留神问道:“叶先生,既然你们怕我逃走,要让多闻天王与裴将军留下牵制亦无不可,只要叶先生能担保他们二人不会受到伤害!”
萧子申知道,战天讳与曾白枫先不说,就是暗九门之人,除了叶留神,怕也没有人想放过多闻天王与裴仲殊,何况还会因此走漏消息。
若强要走,几乎就没有了商量余地,这样一来,必然混战,则对多闻天王与裴仲殊极为不利。
现在依镇三山之言留下裴仲殊二人,以叶留神的为人,若镇三山等人事后反悔,他必会倾力去护裴仲殊二人。
如此一来,只要自己在接下来的过招中能宰杀了一两个除了叶留神之外的高手,若能再伤一两个,一旦镇三山他们食言,叶留神加上多闻天王,就有很大的把握可以带着裴仲殊杀出重围,至少比现在的局面好。
萧子申想着,就侧身看着怀抱血霜天星的裴仲殊,想:“裴二哥,现在该我为你付出了!”随之又看了一眼与战天讳、曾白枫交手已处于下风的宁掌柜,一时眉头暗皱,看那模样,确实不似假的。
叶留神听了萧子申之言,随之对镇三山持兵一揖,又冷眼看了看冷曲沉与西门临风,道:“请萧公子放心,叶某既然应承了你,决不食言,相信督君必也言出必行!”
萧子申也对叶留神、镇三山一抱拳,含笑道:“那先谢了叶先生与镇门主。”
萧子申随之就对多闻天王低声吩咐,让她带着裴仲殊到一旁寻一掩蔽处小心防备,若没有人对他们出手,自看着便是,又吩咐她一定要看好了血霜天星。
多闻天王本想不依,萧子申又轻声以归思道长吓唬她,她虽不满,也带着裴仲殊到一旁街角处,只小心防备弓箭手与镇三山他们。
裴仲殊二人离远后,萧子申持剑斜指,道:“镇门主,不知你们是一起来,还是车轮战?”
叶留神抬步缓行,道:“萧公子,还是我先来领教阁下的道门绝学吧!”自然是想与萧子申单打独斗。
镇三山、战天讳等人的目的是杀萧子申,迟则恐变,镇三山忙一把拉住叶留神,小声道:“叶护法,为防万一,我们还是速战速决吧!”随之就抬眼看向宁掌柜,似提醒叶留神。
萧子申功力已今非昔比,凝神细听,自然听清了镇三山之语,道:“叶先生,不如咱们就以二十招为限,无论胜败平局,就请镇门主他们齐来吧!”
说实话,若叶留神真修成刀剑绝艺,看他的自信与当初对邢无命之言,或许已是绝代高手。
萧子申功力浑厚至极,要说与叶留神二十招分出高低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必要死拼才可能实现,若没有赴死之心,二十招怕看不出什么来,这也不是叶留神想与萧子申交手的初衷。
萧子申之所以强调以二十招为限,是因他做了最坏的打算,一旦他败亡,若镇三山等人反悔,则需要叶留神来护裴仲殊二人平安。
他不是傻子,怎能与叶留神死拼,自然是让叶留神保有完整战力为好,若两败俱伤或重创了叶留神,岂非徒增裴仲殊二人的危险!
所以,萧子申只想与叶留神敷衍了事,当然,也不能让叶留神看出来,若惹怒了叶留神,觉得萧子申看不起他,就可能有变数。
萧子申现在只希望镇三山等人齐上,虽然危险大增,但这样才能抓住机会伤人、杀人,为裴仲殊二人创造出有利条件。
可以说,萧子申已做好了以命换命的打算,为了裴仲殊,也算是为了多闻天王。
镇三山看起来是不大可能与叶留神起争执,萧子申现在唯一担心的变数,就是那宁掌柜在演戏,一旦他与战天讳、曾白枫提前掺和进来,就算叶留神出头,那一切也完了,今日三人必死无疑。
萧子申分神防备着战天讳三人,对叶留神道:“叶先生,请吧!”
叶留神点头道:“留神来!”话一出口,身影瞬闪消失,转眼一剑刺向萧子申腰侧。
萧子申一惊,叶留神身法果然又有长进,若单凭肉眼,已不可能察觉叶留神的靠近与出招攻击。
叶留神身法虽迅疾无论,但在萧子申面前,也无法完全隐藏剑声、刀锋与招意,萧子申站立不动,反手一剑已点在叶留神剑尖,随之功力一催,功劲交击,剑气四扬,只让镇三山三人也避退开去。
双剑一交,叶留神哈哈一笑,旋身一转,左手功力连抚剑身,只让长剑保持与萧子申剑式强拼,竟又自剑侧翻滚靠近萧子申,持刀已划向萧子申脖子。
这也就叶留神近战身法举世无双,才能在长剑脱手的情况下以迅快身法保持长剑持续攻击不断,若是换了旁人,剑早掉了地上或被萧子申震飞开去,由此也可见叶留神短距离的身法是何等高明。
第九百一十九章 情仇纠葛
叶留神原本以为,此冒险攻击出其不意,没有心里准备的萧子申必然避退,没想到萧子申不仅不退,竟长剑上扬,强挡向叶留神之刀。
叶留神轻笑一声,猛然最后功入长剑,随之双手握刀,一刀斩向萧子申上挡之剑。
双兵锵一声交击远扬,随着街石碎断翻滚射向四方,只见烟尘中兵刃碰撞,叶留神之刀竟被萧子申长剑碎开了一个小口子,铁片被萧子申剑气功力震的激射向叶留神。
叶留神回刀格挡磕飞铁片后,长剑已被萧子申道神识剑剑气震的一颤,叶留神只好带刀收剑一退,点头道:“萧公子,此一交手,我已输了半筹!”
萧子申道:“叶先生过谦了,萧某不过侥幸罢了!”
这也不是萧子申虚抬叶留神,他说的是实话,也是事实。叶留神刚一交手就出现失误,皆因信息不对等。
叶留神一直都是响当当的高手,本就离绝代高手没有多少距离,萧子申自叶留神出现后的反应又高看了他,自然小心防范。
叶留神则不同,他对萧子申修为的提升,皆来自传言,本身是没有多少概念的。加上萧子申的修为与一年以前最后一次出现在叶留神面前时差距之大,以千里计,叶留神如何能想到萧子申竟成长至此,以无心对有心下,就输了半筹。
但叶留神能在萧子申满功反击下不分伯仲,已可见他的修为亦是突飞猛进,果然已是绝代高手。
萧子申望了退远的镇三山等人一眼,对他想法的实现已更有把握。所以,萧子申对叶留神展现出来的修为,不忧反喜,可见已放弃了求生。
叶留神又道了一声“小心”,身形一晃,又是迅击而来,这次却没有选择腰侧、后背,而是当胸刺来。
叶留神的想法很简单,他过往凭借近战身法与高手过招,基本上都不是对面下手,而是选择侧攻或后攻,萧子申出身三教,必然该知,加上之前先入为主的一招,萧子申大意防备侧翼之下,很有可能栽在他的手里。
没想到萧子申却是轻而易举的当前防范,使叶留神没有得手。叶留神一击不中,他也知道了萧子申真元浑厚,并不与萧子申纠缠,闪身又是一退。
叶留神看了小心防备的萧子申一眼,忽然一笑,纵身又是一剑,仍指前胸、脖子。
如此数招,叶留神每一式皆被萧子申精准无误的挡下,此时叶留神终于明白,萧子申之所以能式式防备无失,绝非运气,而是萧子申凭借修为能提前察觉,一时又高看了萧子申。
既然如此,叶留神若再闪击下去,不过徒耗真元,伤不了萧子申分毫,若待萧子申反击,或许还有身败之险。
但叶留神见了萧子申长剑之利,自己刀剑,只有炎光神铸所铸神兵可以抵挡,刀却是易断。如此以来,为了避免刀被断,叶留神在萧子申面前,就不能完全发挥出刀剑双修的威力,那自己今日与萧子申二十招之决,则显得没有多大意义,一时眉头微皱。
萧子申似猜出了叶留神的想法,突然神兵一收回鞘,双掌道功缓缓运起,含笑对叶留神道:“叶先生,萧某再以掌功请教高招!”
叶留神先是一愣,随之仰天大笑道:“好,好,好,不愧是三清门徒!萧公子,你既与我公平一战,我也不能小气,投桃报李,只要我叶留神还有一口气在,定会护了裴仲殊二人安然离开,你放心吧!”
叶留神此言一出,萧子申顿时完全放了心,这叶留神果然是性情中人,却是可以深交的汉子,若非今日难以化解之争,萧子申都想与他结交为友。
但叶留神此言,也表示暗九门与战天讳等人是非杀他萧子申不可了。萧子申随之望了一直远望他的多闻天王与裴仲殊一眼,想:“死一人,总比大家完蛋强了百倍!”
萧子申见叶留神说完,也收了神兵,随之向镇三山借了长剑来用,越发使萧子申敬佩他。
没有神兵掣肘,叶留神虽不再以身法克敌,但刀剑双修之能也完全发挥出来,萧子申要随时防备战天讳等人的偷袭,不敢全心与叶留神一战,加上他确实不想伤了叶留神,初始竟有半分落了下风。
又是四五招过后,萧子申适应过来,随之施展出太极阴阳圆转之力,只借力、卸力,不与叶留神硬拼,一时又是两厢胶着,不分伯仲。
萧子申怕叶留神起疑,实言道:“叶先生,今日我有顾忌,需得防备他人,尤其卑鄙无耻的西秦战少师,不敢与你全心一战,若他日有机会,定要好好领教叶先生的刀剑绝艺,请叶先生不要见怪!”
与曾白枫合战宁掌柜的战天讳见萧子申独独把他例举了出来,一时气的气血上涌,大喝道:“小畜生,看老夫待会如何收拾你!”
气怒掌沉,本就不敌战天讳二人被伤的宁掌柜,更是难于抵挡二人联手,又是伤上加伤,险象环生。
到了此时,萧子申才总算对宁掌柜去了六分疑心,但也不敢完全相信,谁知他们是不是演戏,这几年来见的多了,尤其战天讳常使毫无底线的无耻手段,萧子申自然要防一防。
就在此时,只见街边四周屋子上突然乱了起来,随之一人持剑杀过弓箭手,剑气直指战天讳,喝道:“老贼,拿命来!”正是袖中空荡,自断左臂,以血起誓的傅秋池。
萧子申闻声分神一望,见是傅秋池,既欢喜,又惋惜。欢喜是增一强援,惋惜则是傅秋池之悲与现在现身的送命之举。
果然,傅秋池不是萧子申,镇三山他们没有约定与顾忌,冷曲沉瞬间箫声扰神,傅秋池身形一滞,已被西门临风抬掌拦了下来。
镇三山仍关注着叶留神与萧子申之战,傅秋池修为虽高,但还入不了他的眼。
转眼十九招过去,萧子申没伤了叶留神,叶留神也奈何不了萧子申。
叶留神持兵而立,道:“萧公子,最后一招,无论你尽力与否,我也不会留手,今日必要有个胜负,小心了!”
第九百二十章 生机转机
萧子申看着话一出口,剑气、刀意已然旋身猛涨的叶留神,虽是表面点头,心里却暗叹:“他最怕的就是叶留神的胜负心,一旦为之毫不留手,萧子申为了自己,必然全力以赴,到时必然难免有伤!”
待刀剑之意攀上顶峰,叶留神持兵后背,眼中无意无求,两息竟只见刀剑寒锋指天交叉稳立空中,已失去了叶留神身影。
萧子申只得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松懈。
这是叶留神极少施展的“一式留神”之招,世上能让他施展此招之人,少之又少,而见过的,都死了,除了……当年叶留神刺杀的展平!
就连展平也惊叹此招之力之奇,当年虽然重创叶留神,但也因此招被叶留神一剑划伤,因之对此招极其上心,萧子申自然听说过。
叶留神身影一失,萧子申就知攻势将临,他未免伤了叶留神,只得施展出风舞乾坤,随之再以道神识剑剑气旋身防守,全取守势。
剑气刚起,不见叶留神留之半空的刀剑有变,却是实刀实剑连续不断攻击而来,一息数十击,击击不离萧子申周身要穴位置。
若非萧子申道神识剑护外,风舞乾坤早破,萧子申早被伤,怪不得连展平也赞叹此招,今日亲身感受,果非寻常。
但是,萧子申知道,此招真正的杀手尚未来。现在的攻击,一是为了制敌,二是为了使敌轻心大意,对即将到来的杀式掉以轻心,以为叶留神所趁,这也是当年展平之所以被轻伤的由来。
两息不间断攻击过后,叶留神所留刀剑突然亦失形迹,随之一击猛然临身,萧子申道神识剑剑气竟震颤起来。
叶留神把准一点攻击,竟强破开了道神识剑一点缺口,一剑瞬间击破风舞乾坤,真正的“一式留神”瞬间刺向膻中。
萧子申早有准备,剑气自发,自膻中穴猛然射出,刚猛剑气,瞬间抵挡住了叶留神至极攻势,一时松了口气。
就在此时,竟见脖子侧的道神识剑剑网被破,一刀锋寒,直向脖子而来。
萧子申大惊失色,急忙剑气再发,仰身一避,剑指点向刀身,终是躲过必杀一击,但脖子上已有了浅浅血线,可见凶险。
怪不得叶留神能胜杀修为高于他之人,这名流剑法果是非凡,加上叶留神运用于心,招变势奇,真是令人防不胜防。
萧子申躲过脖子一击,却被叶留神剑气临身,胸腹带创。若非道神识剑无处不施,无所不在,修为高于叶留神的萧子申今日已丧命在叶留神手里,可见叶留神非是浪得虚名。
正因萧子申道神识剑护身,虽是伤了,却不重。但他已明白,他今日仍是大意了,皆因叶留神一式留神将刀式也融入其中,不仅威力更增,也更使人防不胜防。
叶留神看着点穴止血的萧子申,持兵而立,并不再出手,皱眉道:“萧公子,你知道此招?”
萧子申点头道:“我曾听英国公提起过,他老人家对此招推崇之至。若非英国公,我今日已死在叶先生剑下!”
叶留神神情一茫,似是回想起过去,摇头叹道:“当年若非英国公手下留情,我已死了!今日若非你不敢全心一战,只取守势,我也讨不了好!你若全力攻击,我的刀剑很难近身,如何会有丧命之危!所以,萧公子没败,叶留神也未胜!”
萧子申看着持剑来到叶留神身旁的镇三山,知道真正的生死相搏就要来到,看着镇三山与叶留神互换长剑后,萧子申也缓缓拔出剑来,准备接战。
就在萧子申全神贯注防备镇三山、叶留神的攻击时,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惨哼,却是宁掌柜伤了曾白枫,自己则被战天讳一掌深创,已往萧子申站立出抛飞来。
萧子申闻声一惊,心神略分,镇三山剑气来到,已连剑攻向萧子申。
后方战天讳纵身紧追不放,转眼就来到摔倒在萧子申身侧的宁掌柜身前,抬掌深功就往倒地的宁掌柜拍去。
与镇三山过招的萧子申虽见宁掌柜深创,但也不敢冒冒失失相救,又怕战天讳趁机偷袭,旋身身法一展,就持剑攻向西门临风,以解傅秋池之危。
傅秋池修为虽不在西门临风之下,但因冷曲沉箫音扰神,竟不敌,若非萧子申救来,迟早要伤在西门临风手里。
萧子申杀来,西门临风自然不敢战,急忙抽身退到镇三山与叶留神身旁。
萧子申伸手拦住欲攻向战天讳的傅秋池,急低声道:“请前辈带着裴将军二人离开,战天讳那老贼,我定给前辈一个交代!”
傅秋池也知道眼前的形势,又见萧子申被叶留神所伤,已知今日艰难,是不可能杀得了战天讳,点头道:“好,我先带裴将军二人离开,请萧公子往宋州退去,英国公在宋州!”
傅秋池见萧子申闻言一愣一喜,补充道:“英国公陪我追寻战天讳而来,入了宋州后,我们听到了些战天讳的消息,随之分散寻迹,互相通告,我已派人快马加鞭去宋州告知英国公,一旦英国公收到消息,立马就会来援!”
萧子申点了点头,看来二位兄长答应助傅秋池报仇,绝非说说而已,虽然也有仇杀战天讳之心,但竟让英国公陪同傅秋池,已可见诚意与对傅秋池的保护。
萧子申看着退去裴仲殊二人身边的傅秋池,今日若非自己等人遇险,已完全冷静的傅秋池在英国公赶来前,绝不会现身,看他现在将复仇抛之脑后,听从自己之言离开就明白。
本来叶留神站立不动,只看着镇三山、战天讳二人逼杀宁掌柜,现在傅秋池欲带着裴仲殊、多闻天王二人逃走,镇三山一声令下,万箭齐向萧子申、傅秋池等人,叶留神已与镇三山持兵同追萧子申而来。
萧子申太公武经运转,道神识剑极限运起,漫天剑气霎时而现,覆盖整个大街及四方,不仅尽挡箭矢,还击杀了屋上不少暗九门下属。
但萧子申运用道神识剑能力不足,分散力弱,镇三山与叶留神两息就破开萧子申道神识剑剑网,已杀到了身前。
第九百二十一章 前后无路
萧子申看着转眼近身的叶留神与镇三山,摇头暗叹,若是归思道长、卫尘泱等人,就绝不会有此情况。
他本来想趁机同退的,现在看来,傅秋池身法不及,现在又尚未退出重围,萧子申已不能退了。
萧子申并没有能力可带三人离开,他一旦退走,至少傅秋池会死在这小镇,他不能这般自私,只好持剑一战叶留神与镇三山。
眼看着傅秋池与多闻天王出手,片刻尽挡箭矢,杀出重围,突然一声佛号,只见一掌瞬闪来到,已按向傅秋池。
多闻天王纵身抬掌挡在傅秋池身前,道:“陀罗尊者,休要放肆!”玉掌深功,瞬间接住陀罗尊者佛掌。
陀罗尊者轻笑一起,佛掌来势不停,转眼印在多闻天王玉手上。
双掌一接,多闻天王大惊失色,竟被陀罗尊者一掌深功震的身子一仰,急喝道:“你不是陀罗尊者!”
陀罗尊者放声高笑,随着佛功再起,面皮碎散落地,露出了另一僧者面孔,只让多闻天王脚步不自觉一退,颤声道:“天象幻日功,你……你……你是幢王·普见天华,你怎么来了神州?”
普见天华冷冷道:“小小的四天王末席,竟然识得天象幻日功,竟然知道幢王,是持国天王告诉你的吧?不过,我也没想到小小的多闻天王,功力竟这般高深,看来持国天王对你,果然与众不同!”
多闻天王眼见略逊,又见是幢王,已怕了起来,忙退到傅秋池身旁,道:“幢王,你……你……你想怎样?你若敢伤贫尼分毫,大哥不会放过你的!”
普见天华佛功一扫多闻天王三人,双手背负道:“放肆,四天王也敢对本王无礼,六凡界真要翻天了不成?多闻天王,告诉本王,持国天王在何处?如此重要时刻,他竟不顾自在天大业,消失无踪,若不将功补过,本王就要以自在天律清理门户!”
佛功扫来,多闻天王尚稳如泰山,傅秋池与裴仲殊却被普见天华功力扫的蹬蹬后退,裴仲殊竟吐出血来,染红血霜天星。
傅秋池忙运功压下翻涌内息,已知这老和尚深不可测,忙将裴仲殊交给多闻天王,急道:“快走!”持剑就杀向普见天华。
普见天华轻笑道:“不自量力,走的了吗?”转眼伸指夹住傅秋池长剑,功力灌入,只震的剑身颤抖,傅秋池虎口见血。
普见天华望了一眼带着裴仲殊急逃的多闻天王,大喝一声,佛功压迫得傅秋池蹬蹬后退。二人功力连撞,随着傅秋池吐血不敌,只闻锵一声,长剑已被普见天华功劲折断。
普见天华翻手一掷,半截剑刃瞬间击向傅秋池,傅秋池反应不及,长剑一挡,刚好擦着剑刃边而过,竟没挡住,瞬间被剑刃穿身,只被浑厚佛劲带着抛回大街。
普见天华并不管傅秋池死活,也不追杀他,脚步一起,已追向了逃走的多闻天王。
眼见变故,但萧子申被叶留神、镇三山、冷曲沉、西门临风四人缠住,加上冷曲沉箫音不断攻击而来,萧子申需得运功防备,以免神迷,一时战力稍减,根本无法杀出重围,如何助得了傅秋池三人。
眼看着那老僧只追多闻天王与裴仲殊而去,萧子申心一急,招式一乱,已被镇三山一剑划伤手臂。
落地蹬蹬见血不住后退的傅秋池望了一眼多闻天王等人离去方向,又看了看苦战的萧子申,张嘴血吐后,也不停留,持剑就助萧子申,看来也更看重与萧子申联手对敌的情谊,只让萧子申高声道:“傅前辈,请你去助多闻天王二人!”
傅秋池持剑助来,摇头道:“萧公子,我受伤不轻,与那老僧修为差距太大,去了也没用,恐怕也追不上了,若是助你,尚能出几分力!”随之看了连创宁掌柜的战天讳一眼,续道:“萧公子,若我死了,请你看在傅家无辜的份上,为我宰了战天讳那老贼报仇,傅某感激不尽!”
傅秋池已看了出来,冷曲沉修为虽比不上叶留神与镇三山,但他只在一旁奏箫音攻,却对萧子申威胁极大,抬剑就攻向他。
多闻天王带着裴仲殊奔逃,片刻远去后,却见前方又是一僧冷笑走来,又是陀罗尊者!
多闻天王心里有了阴影,慌忙脚步一停,道:“你……你又是谁?”
陀罗尊者到了多闻天王身前不远处站定,道:“多闻天王,连尊者也不识了吗?”
多闻天王疑问道:“你……你真是陀罗尊者?”见陀罗尊者讥笑点头,正想起步强冲过去,却听背后风声来到,普见天华道:“多闻天王,休再反抗,随本王走吧!”
多闻天王吓得忙转身看着普见天华,道:“贫尼为何要随你走?我要去汴京!”
普见天华伸手一指裴仲殊,问道:“为了他?”见多闻天王点头,摇头轻笑道:“多闻天王,你何时与神州三教之人这般亲密,竟连自在天大业也不顾?只不知这是你乱了心,还是持国天王的意思?”
多闻天王不解道:“什么乱了心?”
陀罗尊者笑道:“多闻天王,你不是想做持国天王的媳妇吗?这就算乱了心!”
多闻天王霎时怒道:“你放屁,难道贫尼欢喜不得大哥,谁定的规矩?”
普见天华道:“多闻天王,持国天王修持一百多年,心里哪里还有欲情,你若真为持国天王着想,就放下持国天王,随本王走吧!”
这一通绕,竟不再追究是否是“持国天王的意思”,否则试探之下,多闻天王迟早露馅。
多闻天王拉着裴仲殊,脚步缓缓侧退,道:“我……我……贫尼不会跟你走的,我要入京去等大哥。你们最好别来为难我哦,若大哥生气了,别说什么尊者,就是四圣界幢王,你也不是大哥的对手,可别说贫尼没提醒你们哦!”
普见天华放声高笑道:“多闻天王,若本王的修为连持国天王也比不上,有什么资格位列四圣界十二佛王?你若用旁人来吓唬本王,本王或许忌惮他两分,一个持国天王,本王还不放在眼里!”
第九百二十二章 机失命定
普见天华之言,不仅多闻天王,就是陀罗尊者心里也不大舒服,既看不起六凡界天王,又能看得起六凡界尊者吗?
但陀罗尊者知道自己修为与普见天华的差距,自然不敢表现出来。
多闻天王见普见天华竟不怕,一时已没了主意,只急道:“你……你……我真没骗你,你放我走好不好?大哥真会杀人的!”
普见天华淡淡道:“若持国天王真敢反出自在天,本王也不介意就在神州处决了他。”
“处决”二字出口,顿使多闻天王怒气上来,连惧意也少了些,竟敢往普见天华踏去两步,道:“幢王,你敢杀我大哥?你敢瞧不起我大哥?”
在多闻天王想来,普见天华要处决归思道长,首先得胜过归思道长才成,他自认能处决归思道长,那自然就是看不起。
普见天华仍淡淡道:“若要让本王瞧得起持国天王,就让他表现出能让我惊艳的实力吧!”
多闻天王哼了一声,道:“好好好,幢王,我会把你今日之言转告给大哥,到时候你可不要哭鼻子!”
普见天华摇了摇头,道:“多闻天王,或许……你没有机会再见持国天王了!”话一出口,佛掌已拍向多闻天王。
多闻天王急忙轻手送了裴仲殊远去,道:“你自己逃吧,贫尼管不了你啦,你真是个大笨蛋,怎不把闪闪放光的枪带了来!”
见普见天华已与多闻天王战作一团,陀罗尊者纵身就追向裴仲殊,道:“经天纬地高手落魄,今日岂能放你走。”
多闻天王见裴仲殊被她甩远后,却不知逃,只抱着血霜天星傻站在远处,气得不住骂道:“笨蛋,笨蛋,真是笨蛋!”但她被普见天华缠住脱不了身,已阻止不了陀罗尊者。
陀罗尊者一掌拍向站立不动的裴仲殊顶门,眼看着裴仲殊就要亡在掌下,一道威然剑气破空而来,瞬间点向陀罗尊者掌力。
陀罗尊者被剑气一阻,抬掌震散剑气后,来人已到了裴仲殊身前,竟是在岳州独自离开的宁空蒙!随之远处又纵身赶来一人,却是之前在乱石港与宁掌柜一起、后来失踪的下属。
宁空蒙持剑冷目看着陀罗尊者,道:“你带裴帅离开,这里交给我!”
后来之人对宁空蒙一揖,转眼带着裴仲殊往小镇方向去。陀罗尊者抬步欲追,却被宁空蒙持剑看的死死的。
陀罗尊者大怒,抬掌便战。十数招一过,顿时惊了起来,这人的修为竟这般高,他又是哪里钻出来的?
那人带着裴仲殊消失远去后,宁空蒙猛然施展出一神绝影,陀罗尊者猝不及防,竟剑创见血,一时失色,慌忙退向普见天华方向。
宁空蒙看了渐渐不敌普见天华的多闻天王一眼,闪身一起,持剑便走。多闻天王与他没有半分关系,又是六凡界内部之事,自然不过问。
那人带着裴仲殊远远纵回小镇,只惊的萧子申心神俱颤,踉跄欲倒!裴仲殊落入敌手,多闻天王下落不明,这该如何是好?
萧子申正想着,若那人以裴仲殊性命相胁,自己该当如何,却见那人竟是攻向战天讳与曾白枫,去救已入死路的宁掌柜。
萧子申见状,急忙施展出道天法地,剑威瞬间震散围势,只忍了内息翻涌,又受了叶留神一剑,纵身奔向宁掌柜方向,无论那人是什么心思,还是裴仲殊在手比较放心。
没想到萧子申纵身一来,那人竟将裴仲殊随手一送,已给了萧子申。
萧子申伸手接住裴仲殊,眼看着那人持剑去战战天讳与曾白枫,此时终于开始相信,这宁掌柜果然不是与战天讳他们一伙。若他们以还裴仲殊性命来算计,自也认栽,但这种可能性太小,还不如以裴仲殊威胁来的实在。
就这片刻功夫,除了叶留神持剑追向萧子申,镇三山三人竟齐攻傅秋池,瞬间重创傅秋池。
萧子申听到镇三山的笑声才反应过来,扭头一望,持剑接住叶留神来剑同时,已见了傅秋池被三人重创抛飞,镇三山已持剑补了上去。
萧子申大喝一声,猛然道功震开叶留神长剑,随之晃身一避,已纵向傅秋池。叶留神并不疾追,只转身持剑缓缓走向萧子申。
萧子申终究迟了,镇三山旋剑一击萧子申疾来剑气,随之一剑刺入倒地吐血的傅秋池心脉,运劲一搅,只见傅秋池脏腑爆散,浑身血染。
镇三山持剑避退后,萧子申一把扶起傅秋池,只恨自己大意,为了裴仲殊竟忘了他。
只有一口气的傅秋池双目死死盯着萧子申,道:“杀……杀……战……战……”随之身子一软,已是死了。
扶住傅秋池的萧子申拳头捏的直响,傅秋池对自己的死并无怨言,只想让萧子申为他杀了战天讳报仇。也不知他比战天讳先去地下,是否敢去见虎头,也就是傅秋堂。
怒火攻心,萧子申猛然放下傅秋池起身,随之将血霜天星绑在裴仲殊身后,又将裴仲殊缚在背上,看了暂挡镇三山等人的叶留神一眼,持剑转身踏向战天讳。
别说冷曲沉与西门临风,就是镇三山也对叶留神不满起来。方才这么好的机会,裴仲殊负担在旁,正是攻击萧子申的好时机,却被叶留神破坏了。
镇三山只冷目看着叶留神,道:“叶护法,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要与萧子申单打独斗,好,我们成全了你!但现在是生死相搏,你偏要来坏暗九门好事吗?你可知道,一旦今日围杀萧子申与裴仲殊失败,等待暗九门的就是灭顶之灾,你真想拉了整个暗九门陪葬吗?”
叶留神摇了摇头,道:“督君,现在我已不是杀手,基本的江湖道义还是要讲!再者,想杀萧子申的是战天讳,与暗九门何干?只要我们退出这场争斗,亲去三教赔罪,暗九门哪来的灭门之危?
“督君,你连帝廷义也能放弃,为何还要与战天讳这老贼搅和在一起?今日只要我们与萧公子化解干戈,若再能擒杀了战天讳赎罪,暗九门必然无碍,督君何不考虑一下?”
第九百二十三章 正明不明
叶留神之言,顿使看向战天讳的镇三山心里摇摆不定起来。
镇三山与战天讳等人不过利合,而叶留神之言也极有道理,看三教直到此时仍未追究暗九门与帝廷义狼狈为奸之事,就可知三教那里是有和解机会的。
但又如叶留神所言,基本的江湖道义还是要讲,他本是与战天讳合谋而来,若弃之而去,岂非失了江湖道义?将为江湖同道所不耻!
就在萧子申持剑一击战天讳之时,镇三山长剑一摆,咬牙高声道:“截下他!”叶留神不动,冷曲沉与西门临风则听令与镇三山一同出击。
战天讳老掌浑厚功力拍向萧子申神兵,又见镇三山三人支援而来,咬牙切齿的冷笑道:“小畜生,小畜生,老夫杀不了帝九重与帝九诏,难道还宰不了你吗?”
萧子申只冷眼看着战天讳,道功源源不断灌入神兵,连撞战天讳掌力,一息就震退战天讳一步,只气的战天讳仰天狂吼。
战天讳分心接战萧子申,重创的宁掌柜与来人对望一眼,奋力运起满身功力,与来人同使一流绝情。
曾白枫只来得及呼了一个“救”字,瞬间两道血洒带起,已被宁掌柜二人联手所伤,慌忙持剑避走。
宁掌柜二人修炼了名流剑法,自然与叶留神一般有不错的近战身法,曾白枫本也不以身法见长,如何避的了,转眼又被二人剑创。
战天讳见镇三山三人已攻向萧子申,抽身一退,急攻宁掌柜二人,急救曾白枫。
没想到却有人比他更快,叶留神身影连晃,已抢在战天讳之前持剑连击宁掌柜二人,冷冷道:“你们是戒尺堂之人,还是天地不仁之人?”
那属下扶住重创的宁掌柜后,宁掌柜看着叶留神,道:“叶留神,既然你已拷问出了戒尺堂来,我也不瞒你,我们正是戒尺堂的恶子!你拷杀了戒尺堂恶子,上次侥幸逃脱,今日就看你是否还有这般运气!”
叶留神嗤笑道:“就凭你们?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今日不是你们要不要杀我,而是我会不会放过你们!”说罢,旋剑转刀一起,已杀向宁掌柜与另一恶子。
宁掌柜脚步一退,伸手一推那恶子,道:“你先离开!”
恶子没有防备,竟被宁掌柜推的连退数步,却又持剑上前与宁掌柜同战叶留神,道:“宁先生,宁首转眼便至,我们联手抵挡片刻,难道还挡不下一个叶留神吗?”
叶留神三人的对话声音极低,战天讳、镇三山等人也不知有没有听到,萧子申却凭借功力听了清清楚楚,一时暗惊:“怎么又冒了个戒尺堂出来?那恶子、宁首又是什么来头?听叶留神所问,似乎与天地不仁有关?这江湖真是越来越乱了!”
但萧子申已没有时间多想,曾白枫受创到一旁调息后,战天讳加入战团,又是四人同战萧子申。
萧子申背着裴仲殊,裴仲殊背着血霜天星,对萧子申身法与对敌有极大影响,加上要防备冷曲沉箫音,渐感不支。
战天讳得意一起,大笑道:“小畜生,看你死是不死!”随之双掌深功起招“龙跃云津”,凶猛拍向萧子申。
镇三山、西门临风见状,一人起招“盗名暗世”,一人出式“吟弄风月”,就与战天讳同起同攻萧子申。
冷曲沉长箫猛然一声凶音击向萧子申,随之铁笛入手,运使一招“丝竹八音”,紧随战天讳三人之式攻向萧子申,看来已准备取下萧子申。
萧子申只以道神识剑剑气护身,拼了被镇三山、西门临风招式所伤,随之一剑击向战天讳掌力,轻松就破去了战天讳的御龙百变掌,随之晃身一剑就到了战天讳身前,一剑划开战天讳衣袍见血,若非战天讳躲的快,怕是要大伤。
萧子申这一跃击战天讳,既避开了冷曲沉后来的攻击,也因了剑气护体,被镇三山与西门临风所伤也不重,能在四人连击下只轻伤,可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萧子申哈哈大笑,连剑攻向不住后退的战天讳,道:“战老匹夫,今日就看你拿什么本事杀你萧大爷!”
战天讳此时已来不及气怒萧子申骂他老匹夫,只惊萧子申竟轻而易举就寻得御龙百变掌破绽,轻松破去他的招式,还伤了他,怒道:“小畜生,又是丁泽舟那狗贼出卖了我?”
萧子申持剑再震战天讳一退,随之旋身连接追来的镇三山等人的攻击,哼道:“老贼,你以为丁叔似你般无耻不成?他自始至终没有提过半点你个老贼的武学,至于你的御龙百变掌是如何被萧大爷了解透彻的,自己悟去吧!”只让战天讳头疼不解。
萧子申之所以能了解御龙百变掌一些招式的破绽,是因自东海神照国得来的御龙百变掌秘籍。他知道,与战天讳迟早有一战,虽已不惧他,但能了解他的武学,则轻松不少。
所以,萧子申就将御龙百变掌的招式全记了下来,之前与归思道长自岳州一同往鼎炉峰时,萧子申就将御龙百变掌如群龙无首、神龙见首等绝式向归思道长请教破法。归思道长研究之下,自然寻得了些破绽。
战天讳与六凡界反目成仇,已与他们没了来往,又与阴阳童子为仇,自然不知东海之变,哪里能想到萧子申破解他掌法的由来,自然怀疑是丁泽舟。
宁掌柜重创之身,与那恶子二人联手也挡不住叶留神,不到十招二人就被连伤,已急了起来。
就在危急之时,又见街边屋上一乱,随之一人持剑轻而易举的闯了进来,嘴里念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正是宁空蒙。
宁空蒙影换身移,瞬间就到了叶留神背后,持剑连击,转眼化解了宁掌柜二人的危机,道:“天剑·叶留神,久违了!”
叶留神持剑连挡,也知来人功力之深,待看清了来人,霎时惊道:“是你!”
原来宁空蒙就是当初因叶留神杀了一戒尺堂恶子而追杀他之人。
第九百二十四章 老当益壮
宁空蒙一边持剑一战叶留神,一边抬眼四顾,摇头道:“是我来晚了,若多闻天王与傅秋池仍在,就不会是现在的局面。”随之又对宁掌柜道:“二弟,你们去助南阳郡王!”
没想到宁掌柜竟然是宁空蒙之弟,看来这“巧手天工”,绝非一般。
宁掌柜与恶子转身一助萧子申后,情况顿时改变,萧子申三人已有抗衡战天讳四人之力,久战之下,还有些许胜算。
萧子申看着对他一抱拳的宁掌柜,一时心里暗叹。宁空蒙之言他也听到了,就算宁空蒙来晚了,若非他怀疑宁掌柜的居心,众人齐心对敌,也不会有刚才的不利局面,或许傅秋池就不会死,多闻天王也不会去向不明!
裴仲殊被那恶子带回,萧子申已预感到多闻天王怕是不妙。
那宁空蒙修为竟如此高,当初却没看出来,若是他与恶子救了裴仲殊,以他的修为,他们二人均好好的赶来,应该也能救下多闻天王,却为何没救?
虽是那恶子先带了裴仲殊回来,以他修为,一人之力是救不了裴仲殊的。萧子申虽忙于交手,也大约扫到了普见天华对多闻天王出手,那老僧或许能败多闻天王,但由初交手观之,老僧绝不可能是多闻天王与宁空蒙联手之敌。
宁空蒙二人只救了裴仲殊,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那老僧另有厉害的帮手,使宁空蒙不敢冒险一战;二是认为多闻天王乃六凡界僧,带着裴仲殊别有所图,才会不救。
而恶子顺利的带了裴仲殊离开,他的身法并无过人之处,那就不该是因身法优势脱身,由此推之,老僧还有令宁空蒙也忌惮的帮手的可能性极低,那就只剩下宁空蒙无心助多闻天王可以解释。
多闻天王不敢战而带着裴仲殊逃走,就表示那老僧的修为深不可测,就算不如多闻天王,多闻天王也是难胜,何况怕是不敌。
宁空蒙又与叶留神过了几招,一时暗暗称奇,没想到叶留神竟炼成了天剑地刀,若非他反出了天地不仁,倒是可以做这一代天地不仁的首领。
宁空蒙见宁掌柜已重创难支,若失了他这战力,萧子申与恶子又不是战天讳四人的对手,自己一时半刻已胜不了现在的叶留神,心里随之一叹,只高声道:“南阳郡王,再坚持片刻,英国公已自宋州赶来,不刻便至!”
“英国公”三字入耳,别说战天讳,就是镇三山等人也吓得心一颤,连招式也有些乱了。若展平真赶了来,以目前萧子申他们一方的实力,在场的人至少要死一半,甚至全军覆没也说不定。
镇三山顿时道:“战少师,今日机会已失,离开吧!”
战天讳想了想,突然哈哈大笑道:“镇门主,今日之局来之不易,休要被他们吓唬住了!若展平那老贼真要赶来,他们怕会藏了心里,让我们只战下去,岂会宣扬出来,让我们有脱身之机?这老东西不过虚张声势,休要中计!”
镇三山想想也对,就是这么个理,随之点了点头,心一宽,仍杀向萧子申。
曾白枫调息片刻,又被战天讳喝了入战,随着宁掌柜重创昏迷,萧子申与恶子又是险象环生,连战连退。
战天讳见萧子申不仅力护裴仲殊,连裴仲殊背上的血霜天星也照顾周到,已影响了他实力的发挥,随之眼珠一转,虽不识得血霜天星,已知极其重要,就对镇三山等人喝道:“攻击那花儿!”
话一完,竟是抢先对血霜天星出手,只恨的萧子申牙痒痒。
就在此时,随着一道刀气破空数十丈而来,雄雄刀威,瞬间摧毁街道一边的屋子,屋子上所有暗九门下属全部身亡。
就在众人一惊望去时,只见一人银白发须飘扬,手中大刀印日生辉耀目,正是英国公展平!
展平来到,战天讳吓得肝胆俱裂,双脚一软,竟差点坐倒在地,慌忙伸手一拉曾白枫,转身就逃,已后悔起来:“原来那宁空蒙并未骗人!”战天讳真想扇自己几个耳光,若早退走,岂有现在之危、之狼狈,可不是丢人!
但与丢人比起来,战天讳自然更在乎自己的老命,他的复国大业尚是中道,可不能殒命。
战天讳知道,展平杀来,不一定非要快过展平,只要比尚未反应过来的镇三山等暗九门高手逃得快,那就有保命希望。
展平见战天讳转眼就逃,纵身猛然一刀遥击而去。刀气数十丈,盖天而下,战天讳不敢停留,只对曾白枫喝道:“还不出手?”
曾白枫吓得心胆俱裂,只惊道:“我……我……”哪里敢接招!
战天讳气怒道:“真是废物!”随之运气一起,竟将曾白枫扔向展平刀气,自己则疯狂远逃。
曾白枫被扔向半空,只吓得凄厉一声,道:“战天讳,你个无耻老贼!”但已是骑虎难下,只得忍伤运起满身功力,鸡犬不留上击刀气。
刀气连斩而下,摧枯拉朽,瞬间斩破曾白枫剑威。曾白枫握住长剑的双臂转眼被废,长剑随之一失,刀气穿身而过,曾白枫仰天吐血一倒,受伤的他竟是一招不敌。
但曾白枫求生意志不是一般的强烈,那样伤重,竟落地不停,转身连滚带爬的往远处遁去,只流下一路血迹。
直到逃出许远,曾白枫见似乎没人追来,方松了口气,此时才发现自己的臂骨破肉而出,双臂、浑身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也到此时,曾白枫才觉钻心疼痛袭身,转眼晕了过去。可见人的求生意志,是何等的令人无法测度。
战天讳逃走,展平也没有兴趣杀一个小小的曾白枫,现在自然是太祖皇帝的五皇子与裴仲殊、血霜天星重要,随之冷哼一声,纵身一刀自天击下,吓得镇三山等人慌忙避退。
刀气入地不知几尺几丈,整个破败大街又被摧折一遍,就烟尘中,展平转眼已来到萧子申身旁,持刀一揖拜道:“老臣拜见殿下!”
萧子申一时也不好意思,只惊慌失措道:“呃……英……英……前……展……叔叔不用多礼!”想来想去,还只有自认是帝皇尊的皇子,和帝九重、帝九诏一般唤他展叔叔好些。
第九百二十五章 大难临头
展平道:“多谢殿下!”随之起身拖刀踏向镇三山,道:“镇三山,你与帝廷义勾结作乱,没有造成大恶,老夫不与你暗九门计较,没想到你竟不思悔改,得寸进尺,今日竟敢与战天讳那老匹夫逼杀太祖皇帝幼子,饶你不得!”
展平之言一出,只让镇三山等人惊的魂飞天外。
刚才宁空蒙称萧子申南阳郡王,因萧子申有军功在前,虽是封爵郡王太高,但不是没有半点可能,所以,镇三山他们并未多想,也就没放在心上。
现在才知错了,大错特错,萧子申的郡王之封,竟因他是帝皇尊之子,绝非只军功的原因。
展平见镇三山等人愕然的看向萧子申,冷笑道:“怎么?战天讳那老贼阴谋养大了太祖皇帝的皇子,竟没有告诉你们不成?看来暗九门在战少师眼里,也不过如此!”
“少师”二字入耳,现在的镇三山只觉得刺耳讽刺,也不知战天讳那老东西到底瞒了多少,又是否有暗算暗九门之心!
镇三山看着与宁空蒙战的难分难解的叶留神,心里已怕了起来。萧子申加上展平,暗九门必败无疑!
别说现在只暗九门,就是战天讳不逃,他们也没有胜算,而萧子申身法何等高明,镇三山一时脑思急转,急想安全脱身之策。
展平之所以当众道出萧子申的身份,就是要告诉天下人,萧子申就是太祖皇帝帝皇尊的孩子,谁敢动他分毫,别怪展平刀不留情,暗九门就是前车之鉴!
宁空蒙与叶留神同修名流剑法,二人对招式走势及破绽、杀招均极为熟悉,现在叶留神修为大进,宁空蒙并没有多少优势,一时半刻如何能分出胜负。
若是之前,宁空蒙或许会心乱出现破绽为叶留神所乘,但展平一到,今日大局已定,宁空蒙出招走式更见沉稳,现在该怕的是叶留神。
但宁空蒙不知,在叶留神心里,根本没有怕字,否则当年定青山下,他重创之身就不敢对修为高于他的神隐逸出手。
展平虽惊宁空蒙的修为,但见他与叶留神过招,一时也不在意,随着脚步渐渐靠近镇三山,拖地大刀一翻,纵身一刀就斩向镇三山。
萧子申看了那为宁掌柜运功疗伤的恶子一眼,随之望向步步后退的冷曲沉与西门临风,冷笑道:“二位护法,贫道只一人,自然也只能截杀一人,要不你们先比一比,输者留下受死?”
冷曲沉与西门临风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犹疑,萧子申之言虽诛心,却是正理。他们二人同战萧子申也是必败无疑,最好的结果,就是一人留下送死,一人远遁。现在谁还有心思去管镇三山与叶留神的死活。
没想到西门临风眼珠一转,突然对不远处的单文龙喝道:“文龙,你看了半天戏,也修养够了,还不领人来战?”
单文龙虽知西门临风是要他送死,但他对镇三山也算忠心,见展平杀向镇三山,已知难脱身,随之一声令下,尽领暗九门属下杀向萧子申与展平,不仅要战萧子申,还想救镇三山。
西门临风见单文龙领兵而动,二人相视一笑,瞬间就往奔来的属下群里退去,一群向前,二人退后,自然是走向了不同方向。
单文龙初始只道西门临风二人是寻求协助,没想到竟是欲逃,忙一把拉住后退的西门临风,哀求道:“西门护法,督君尚在苦战,性命难保,我们快去相助吧!”
西门临风思索了一下,点头轻笑道:“文龙,你也太小看了我们,如何会逃,你说是不是?”最后一句,却是对冷曲沉说的。
冷曲沉先是一愣,见西门临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中尽是诡异,也点头道:“自然是!”单文龙闻言,心一松,就放开了西门临风。
没想到单文龙刚要转身上前,西门临风与冷曲沉竟是双掌同击向他,单文龙如何反应的过来,顿时中掌吐血,已往属下奔去方向扑去,西门临风二人又是转身而逃。
若非西门临风二人还要单文龙指挥属下迎战萧子申,为他们拖延时间,就此一击,单文龙绝没有命在。
西门临风二人刚翻过街边尚未倒塌的屋子,却见背着裴仲殊的萧子申含笑把玩着长剑,轻笑道:“二位护法,这也太不给贫道面子了嘛,不是让你们选,怎么却逃了起来?”
萧子申的突然出现,还在前方,只让西门临风与冷曲沉面面相觑,全不明所以。他们二人掌击单文龙逃走时,曾远远看见萧子申持剑稳立不动,只等着暗九门下属杀来,怎么转眼就到了前面,这身法也……太不合理了吧?
西门临风二人哪里知道,萧子申见他们欲走,早有准备,就在他们与单文龙牵扯之时,萧子申施展道法,就留了一虚影在原地,自己则疾闪而过,去到了暗九门属下的后面,时刻准备拦截二人。
暗九门属下修为不足,萧子申身法太快,他们自然感觉不到;而西门临风他们互相算计,也没有注意到萧子申,此时才惊奇起来。
就在萧子申持剑挡住西门临风二人去路之时,冲的快的暗九门属下已持兵杀向萧子申,虽然心里惧怕,但见萧子申只含笑站立不动,胆也壮了些,就往萧子申身上砍去。
就在兵刃将及身时,萧子申虚影瞬间消失不见,趋前砍向萧子申的几个暗九门属下一个不稳,竟往前扑倒在地,众人一时就停了下来,面面相觑:“怎么萧子申突然就消失不见,这是什么妖法?”
单文龙纵身到萧子申方才站立处一看乱摸,见果然没了萧子申踪迹,又带着这边的属下会合杀向展平之处,同攻展平,以救镇三山。
展平哈哈大笑,持刀一停,只看着镇三山,随之炎劲惊天动地而起,直往四周扩散,正是“天下鼎沸”之招。
暗九门属下如何能挡展平炽烈炎功,离他近者,瞬间碳化倒地身亡,更有灰飞烟灭者,远者无不皮开肉绽吐血避退,转眼四周已没了活人。
第九百二十六章 各自逃飞
展平看着前面运起满身功力抵挡炎劲逐步后退后并不逃走的镇三山,一时暗自点头。
展平虽然希望镇三山逃走,那以他二人的身法,暗九门下属自然就被抛下,展平再战镇三山时,就不用太多杀孽。
但镇三山竟不逃,不管他是真心还是装模作样,至少在暗九门下属眼里没有弃他们而去,也算是合格的暗九门门主,展平自然赞赏他。
有些话,镇三山不能说,展平却可以言,随之持刀转身,对又领着属下过来的单文龙道:“单文龙,老夫与镇三山之战,不是你们能插手的,若想活命,就离远些!再者,无论你们如何插手,今夜也救不了镇三山,何不留着有用之身,好好照看你们镇门主的家人?”
经过多时大战,早已入夜,但今夜明月高悬,亮如白昼,也是好杀人之夜,自也是镇三山避逃艰难之夜,自不似黑夜不见五指那般容易脱身。
展平既出言,镇三山随之也对单文龙道:“文龙,你带着众人离开吧,暗九门就交给你了!无论今夜谁死谁亡,暗九门均不再插手江湖纷争,更不得干涉三教与朝廷之事!”随之就对展平一揖,道:“不知英国公可愿给暗九门一个机会?”
展平回身看着镇三山,道:“镇三山,老夫自少受太祖皇帝教导,虽杀人,总有余地,绝不牵连无辜,只要你镇家之人与暗九门不再闹事,老夫自不会去为难谁。若是一心向善,优待百姓,朝廷自会给你们封赏表彰!”
镇三山又一拜展平,道:“多谢英国公!”随之远望单文龙,高声道:“文龙,离开吧,记住英国公之言,将暗九门导入正途,不要让我九泉难安!”看来已知必死。
镇三山虽只言暗九门,但单文龙知道,镇三山不止托付暗九门,还有镇家亲族,随之领着众属下跪下给镇三山磕了几个头,又望了展平与叶留神一眼,转身就走,片刻消失在小镇大街。
展平大刀缓缓举起,道:“镇三山,现在已没了旁人,老夫也给你机会,只要你能自老夫手里逃的性命,日后又不再为恶,老夫同样给你活命之机!”
镇三山凝重的点了点头,展平能给他活命的机会,自然是因为萧子申虽伤,却没有大碍,现在气怒一过,也就不斩尽杀绝。
镇三山同样知道,展平的天下第一高手名头,那是万千比斗与血战中建立起来的,绝非浪得虚名,要想自他手下活命,何其艰难!
萧子申看着抬步缓缓后退的西门临风与冷曲沉,大笑道:“贫道让你们选,你们竟不配合,如此不给贫道面子,贫道是不是该生气?还不快快决定谁走谁留?抽签、猜拳总会吧?不然掷骰子?总有法子,有这么难么?”
萧子申之所以一直不动手,只絮絮叨叨的让西门临风二人选择,其实是在拖延时间。
他也知道,要想同时留下二人,现在的他还做不到,可他又想留下二人,那就只有等展平解决了镇三山赶来支援,或那恶子、宁掌柜前来相助,如此就可宰了西门临风与冷曲沉。
萧子申是对宁空蒙不抱希望的,一是他看不出叶留神与宁空蒙到底谁高谁低;二来,萧子申其实既不希望叶留神亡,也不希望宁空蒙死。
就在西门临风、冷曲沉二人摇摆不定,而怕萧子申追杀又不敢当先再逃时,身后破风声起,只见那恶子持剑纵来,二人顿时后悔不已,慌忙分散而逃,竟是同时起步,可见默契。
比起杀入禁宫的冷曲沉,萧子申心里更看不起西门临风这般宣淫老贼。何况,妙品道长在丰乐楼所说的《九州奇闻录》所载,萧子申心里自然有些担心成为事实,自选了追向西门临风,恶子则持剑攻向冷曲沉。
西门临风如何快得过萧子申的身法,数息就被萧子申持剑拦住,道:“西门老贼,刚不是杀的欢么,逃什么逃?”随着语出,神兵一背,道神识剑遥击远去,直指西门临风咽喉。
西门临风慌忙抬掌使出风月常新,猛然迎向道神识剑剑气。可惜内劲不及,招式太差,瞬间就被道神识剑剑气穿过掌力,若非西门临风掌力略阻了剑气,随之侧头避过,他怕已死了,又吓得疯狂逃遁。
萧子申摇了摇头,纵天一起,神兵入劲一旋,顿时伞状剑气自天罩下,方圆一丈余,已将身法不及的西门临风罩身在剑气内。
萧子申哈哈大笑,伞状剑气往内一收,剑气临身,只闻西门临风一声惨叫,风月掌力如何震得开如今修为的萧子申剑网,瞬间被创,满身鲜血。
萧子申飘飘然落地,持剑一指满身染血的西门临风,道:“老贼,单打独斗不比群战,贫道没有半分顾忌,招招可老,式式可尽全力,你逃是逃不了的,若尽心一战,或许可以多活片刻,享受这大好月色!”
西门临风听见远处仍传来兵刃交击与冷曲沉的喝声,想来冷曲沉也未逃得性命,瞬间心里平衡,冷哼一声,抬掌运使出风月掌绝式“啸傲风月”,竟是主动攻向萧子申。
萧子申笑道:“这就对了嘛,方才扭扭捏捏跟个小媳妇似的!”随之起招寅卯辰巳,一剑击破西门临风抱了极大期望的掌式。
西门临风见绝式不敌,心又慌了起来。他本来是想以此招略阻萧子申,随后拼命逃入草丛或密林躲避,可萧子申哪给他许多时间,西门临风脚步刚起,萧子申已击破掌力,转眼神兵临身。
西门临风手忙脚乱的挡了几招就被萧子申剑创,鲜血崩散下,外伤加了内创,更感力不从心。
萧子申自然听见了远处恶子与冷曲沉交战之声,不论这恶子出身来历,又为恶是善,总是与宁空蒙保了裴仲殊完好无损,也记他的恩情。
而冷曲沉修为不凡,加上箫音独特,怕恶子有失,也不想与西门临风再纠缠下去,随之旋剑一式鸿蒙道始。
就在西门临风被萧子申道式短暂凝住身形时,持剑自脖子侧划过,连看也不看西门临风一眼,持剑已纵向兵刃交击方向。
第九百二十七章 命运已定
西门临风恢复过来后,伸手一按脖子,随之转身望着远去的萧子申,鲜血不断自手指间喷洒出来,身子缓缓往地上倒去,已活不了了。
萧子申纵临恶子与冷曲沉交战之处,那恶子虽修为不比冷曲沉差,可他没有应对箫音的法子,在箫音的不住攻击下,神思受了影响,竟被持长箫、铁笛一战的冷曲沉杀的不住后退。
冷曲沉一笛点在恶子长剑上,随着二人功力一撞同退,冷曲沉哈哈一笑,又是至猛箫音奏出,“箫笛九音”直往恶子而去,看来已是必杀之势。
萧子申冷哼一声,身法展至极限,瞬息来到恶子身前,随之持剑一摆,运功施展出大道至音,音啸瞬间震破冷曲沉箫音笛曲,只炸开冷曲沉长箫,碎屑已划花了冷曲沉的老脸。
道音入耳惊神,冷曲沉只觉脑袋轰鸣,裂痛极致,张嘴血吐下,双耳已短暂失聪,听不见四周任何声音,哪里有时间管什么老脸被花。
冷曲沉惊异后退间,突然惊觉自己似撞到了个人,猛然转身一看,满脸笑意的萧子申一掌就拍在冷曲沉胸前。
冷曲沉持笛一挡不及,胸骨、心脉被创间,又往后抛飞,已被持剑纵来的恶子一剑穿身,鲜血扬天。
冷曲沉一声凄吼,竟运劲折断透腹而出的长剑,随之铁笛往身下一点,瞬间点中恶子长剑护手,已借力向天,脱开了恶子贯身之剑。
落回地上的恶子怔怔的看着抛天又想逃走的冷曲沉,一时也佩服他的决断。若非冷曲沉反应快,他再剑气散入冷曲沉肺腑,方才一击,他已差不多了。
冷曲沉忘了,萧子申还站立在侧,岂有他逃遁的份。
冷曲沉就半空一个翻转腾身,刚往远处飘去,萧子申自天一剑击下,刚好挡在冷曲沉的头前,冷曲沉差点将头送到萧子申剑上去,吓得慌忙铁笛一点萧子申神兵,又后退往地上掉去。
萧子申持剑随着冷曲沉往下落去,道:“冷护法,何必逃呢!”见冷曲沉没有半点反应,摇头一笑,看来冷曲沉是听不见了。
冷曲沉落地后,以铁笛拄地,已是踉跄欲倒。看来两翻重创,已使他快支持不住。
萧子申看了一眼手持断剑的恶子,道:“动手吧,冷曲沉的小命就交给你了!”
恶子点头纵向冷曲沉后,萧子申持剑又是鸿蒙道始,冷曲沉惊骇不能动时,已被恶子旋剑割下头颅,血柱向天下,不甘头颅随着身躯倒地,已是命丧。
萧子申看着杀了冷曲沉后无喜无忧的恶子,摇头啧啧道:“太残暴了!”
恶子也不还嘴,持剑对萧子申一抱拳后,转身又往回纵去。
萧子申轻身一起,也随后跟去,道:“真没礼貌!”
萧子申二人回到大街,宁空蒙与叶留神双双中剑带伤,看来要想猜出胜负生死,仍是艰难!
镇三山就没有叶留神好运,展平毫发无损,他却嘴角溢血,身带鲜血,看来已坚持不了多久。
展平持刀一举向天,浑厚功力缓入刀身,道:“高阳剑法也是神州武林难见的绝学,镇三山,不知你门中可还有剑谱?”
镇三山持剑一摆,同样功入长剑,点头道:“镇家自有传人!”
展平道:“那就好,老夫也不必浪费时间给你写剑谱了!”随之刀随功转,劲贯九霄,煌煌刀威,正是“开天辟地”之招。
镇三山仰天大笑道:“能死在天下第一高手英国公的绝式之下,镇某也不枉此生!”随之长剑剑气漫天,一时覆盖方圆,自是“天昏地暗”绝式。
展平功行圆满,刀气雄威,犹如实质,就连萧子申也大惊起来。就这一招,别说镇三山,就是现在的他也没有几分把握接下,这还不是斩天诀最厉害的杀式。
若再加了焚天诀,萧子申已知自己怕不是展平的对手,就是面对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萧子申也没有这般压力,不愧是天下第一高手。
虽然萧子申已知,展平其实已非真正的天下第一高手。但在这个神州武林,展平一直都是第一高手,至少现在仍是。
刀威惊天,剑气辟地,二人绝式相击,劲气转眼摧毁大半个小镇,就连宁空蒙与叶留神之战也被打散,萧子申急忙背着裴仲殊、带着傅秋池遗体退避。
烟尘渐散,胜利者持刀傲然而立,只左肩见血。镇三山却已臂断倒地,咳血不止,只剩了一口残气。
萧子申急忙晃身到展平身旁,伸手一按腕脉,见展平并没受内伤,方松了口气。
展平大刀一拄入地,看着萧子申笑道:“若杀一个镇三山还要大伤,我几十年也白活了!”
萧子申嘿嘿道:“展叔叔自然雄威不减当年,一个镇三山算什么!”
展平摇头一笑,先是对傅秋池的遗体一叹,随之抬眼看着萧子申背上的裴仲殊,道:“仲殊,竟无只言片语,连我也不识得了吗?”随之又问萧子申,道:“仲殊的伤仍重吗?竟要你背着?”
自京南下的展平自然知道萧子申密信的内容,但萧子申只说了裴仲殊的伤势情况,并未言失忆之事,展平自然不知裴仲殊已不认得他。
萧子申道:“裴二哥伤势经过前辈运功治疗,已渐稳定,请展叔叔放心。我们去看看叶留神与宁空蒙之战吧,最好能阻止了他们决斗!”
展平点了点头,随之把刀提起,道:“殿下,那人唤作宁空蒙?看他武学,似是天地不仁之人,没想到天地不仁尚有这般高手。”
萧子申一边与展平走向已战至小镇外的叶留神二人方向,一边道:“除了自武学,我也不太清楚宁空蒙的来历,只知他之前是江东路的禁军将领,还曾跟随过裴二哥!”随之就将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
展平听完后,脚步一停,小声道:“怪不得江湖中人对天地不仁全无了解,果然隐藏得深,也不知禁军中是否还有天地不仁的高手,其他门派中是否也有天地不仁之人。”
第九百二十八章 善恶两面
第九百二十八章善恶两面
萧子申早有此担忧,那些人隐藏是为了隐瞒身份倒还好,若有歹意,一旦发动,说不定帝九重、帝九诏身边也不排除隐匿了天地不仁的高手,果然是一大难题,也是一大危机。
萧子申见那恶子已带着宁掌柜去了远处,四周并没有人,就拉住展平袖子,低声道:“展叔叔,要不我们擒下那宁空蒙来问问?别说还有叶留神,就我与展叔叔,也能拿下宁空蒙,或许能探出一些消息。”
展平摇头道:“听你说来,宁空蒙似并无恶意,何况我们又猜测天地不仁另有高手隐匿暗处,为防万一,目前暂时不要去惹怒他们。只是……天剑地刀当年参与三清界之事,这自然要问问,否则还以为我们怕了天地不仁不成。”
萧子申点了点头,随之就与展平加快了脚步。
展平看着仍持剑血战不止的二人,道:“虽然现在看起来势均力敌,但若久战下去,叶留神不是这宁空蒙的对手。宁空蒙对天地不仁绝学的熟悉程度及把控,尚在叶留神之上,看来这宁空蒙才算是天地不仁的核心,叶留神知道的仍有限,这天地不仁看来有所保留。”
萧子申虽没有展平的眼力,看不出叶留神二人的胜负,但若宁空蒙来自天地不仁,自现在看来,地位当比叶留神、邢无命他们高,那宁空蒙对武学的熟悉程度在叶留神之上该是理所当然,否则天地不仁的高层如何服众领导众人?若都似叶留神般想走就走,想反就反,他们如何制衡、制裁?
杀手组织讲究的是强者为尊,不似名门正派,尤其不似三教。他们顾忌极多,领导我行我素之人也难,何况又不怎么讲道义,都是刀口上讨生活,自然要有足够的威慑力。
展平对萧子申低声道:“请殿下稍待!”随之纵身一刀斩下,瞬间分开了叶留神与宁空蒙之战。
展平持刀站在叶留神与宁空蒙之间,道:“叶先生、宁先生,老夫看来,既然你们同出身天地不仁,不知有什么了不得的恩怨,需得生死相博?”
虽知宁空蒙曾为禁军将领,但展平自知晓了他应该出身天地不仁后,也就不再把他当下属,所以唤了宁先生。
展平认同叶留神的为人,而宁空蒙虽出身或有问题,先不论他是否跟随过裴仲殊,但他在江东路禁军中老老实实的呆着,也没听说闹了什么事出来,鄂州也平静,自然对他也没有恶感。
宁空蒙虽不知何故突然在岳州离萧子申与众将而去,但那恶子带了裴仲殊回来,并未有用裴仲殊来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而恶子如此做,该是有宁空蒙的吩咐,那自然在展平心里也算是响当当的汉子,自然不想他们死战,至有伤亡。
何况展平还想了解一些事情,当年天地不仁的领导者天剑地刀,为何要与战天讳等人杀上三清界,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因为杀手界有杀手界不成文的规矩,他们就算要杀谁,也不会与他派他人一同行动,否则就会被人所不耻,无法在杀手界立足。可天剑地刀不仅与战天讳他们一同行动,还纠集了众多高手,这是很大的疑点。
宁空蒙被展平强力分开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反倒持剑对展平一揖拜道:“宁空蒙拜见英国公!”
展平道:“宁先生,你识得我?”
宁空蒙又对走来的萧子申一揖,点头道:“末将曾跟随裴帅多年,也曾随裴帅同英国公出战,自然识得英国公!英国公与南阳郡王若有怀疑,可派人去鄂州禁军中打听,那里仍有当年一同随裴帅出生入死的兄弟,自然知道真假。”自称末将,又道兄弟,看来也是念情之人。
展平点了点头,道:“若有必要,我自会派人去查问。宁先生,我只问你一句,你可出自天地不仁?”
宁空蒙看了叶留神一眼,道:“回英国公,既是,也不算!认真说来,天地不仁出自戒尺堂,而末将是戒尺堂之人。叶留神已知道了些情况,英国公可以问他印证。”
展平与萧子申刚震惊宁空蒙竟老老实实的说了戒尺堂出来,就听叶留神冷笑道:“英国公,这话倒是不假,我等天地不仁的杀手,皆是戒尺堂杀人夺来教养的孩子,真是好一个毫无人性的戒尺堂!”
展平闻言心怒,内劲一起,只看着宁空蒙冷冷道:“宁先生,叶先生所言可是真?戒尺堂真杀人夺子?”
宁空蒙摇头道:“英国公,叶留神此言有失偏驳!不错,戒尺堂培养的杀手,都是来自他家的孩子,但基本上都是搜寻有天资的孤儿,虽不排除戒尺堂有人杀人夺子,但一经发现,必然重处。我们虽是杀手,但基本的江湖道义还是会讲。”随之又问叶留神,道:“你对戒尺堂恶子出手,就是因此?”
叶留神冷笑道:“话谁都会说,若非我亲眼所见戒尺堂恶子的所作所为,岂会追查他,又岂能知道戒尺堂的存在?”
宁空蒙想了想,道:“若真如此,那我就冤枉了你!但我也不能仅听你一面之词,此事我会再查。”
萧子申突然问道:“宁……宁先生,既然你们戒尺堂并非杀人夺子,为何要自称恶子?”萧子申本想唤宁将军,想想还是改了口,宁空蒙虽是宁将军,却也不是宁将军,还是同展平一般唤他宁先生好些。
宁空蒙哈哈大笑道:“戒尺堂属下之所以自称恶子,是因为我们培养的是杀手,自不是什么高尚之人。杀手杀人,也有我们的罪过,既有罪过,自然就有恶。而天地不仁杀手虽独立,也算是我们赚钱的棋子,所以就自称了恶子。这‘恶子’二字,乃是培养了棋子的恶人之意,也算是自我讽刺吧。”
萧子申点了点头,又看着已醒来的宁掌柜道:“宁掌柜,细思起来,你带着我们来这小镇,是故意的了?”
宁掌柜看了宁空蒙一眼,见他点头,道:“不错,正是我故意带了萧公子来这小镇,还有那乱石港停靠的船只,也是我们放火烧的,就是为了使萧公子不得不走这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