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功败垂成
禁军逐渐自垮塌城墙右侧登上城墙后,裴仲殊见两军在城墙上密集交兵,魏军后方支援猛烈,又命禁军弩兵以轻梯登上垮塌城墙的左侧,以木幔防护自身,为城墙上的禁军提供掩护。
裴仲殊钻开的是城门右侧城墙,萧子申、拓跋文绍又连续炸塌了城门。也就是说,现在城门右边至垮塌城墙之处已成了对魏军来说毫无意义的一面孤墙,拓跋文绍自然不会派军在此。
禁军上去后,以强弩连射压制城内魏军对城墙上禁军的箭袭,已对魏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拓跋文绍见状,又命抛石机连砸孤墙,半个多时辰就将已有些松动的孤墙砸塌完全。
禁军弩兵撤退后,裴仲殊又让禁军将临冲吕公车推到垮塌城墙的砖石上,又命了弩兵登上临冲车,与床弩一起连射向城内新筑矮墙上的魏军。
在矮墙上的魏军纷纷躲避退后,裴仲殊又命禁军持轻梯自矮墙处登城,欲翻墙入城与魏军一战,抢占城内立足点,随之就可以内外夹攻城墙上的魏军。
拓跋文绍见禁军又纷纷往一丈矮墙处杀来,知晓这般高度,绝对守不住,就命兵士冒着箭雨,往矮墙前扔了柴草、滚木等,随后又以抛石机投来酒、油,火箭一点,顿时矮墙前熊熊大火又起,禁军顿时就不得进。
拓跋文绍连以火来抵挡禁军攻城,裴仲殊虽恨,却也无法,只好又自东门右边远处的城墙下架起车载云梯、普通支架登城梯等攀登城墙,在已上城墙禁军的配合下,同时自两方对城墙上的魏军发动攻势。
裴仲殊怕拓跋文绍又以抛石机砸来酒、油火攻阻挡禁军攻城,魏军的抛石机尚在准备,裴仲殊就与萧子申率将分作两路,自鹿州东门的两侧往抛石机兵阵处杀去,欲阻挡抛石机发挥作用。
现在拓跋文绍已对守城感觉了艰难,火攻让禁军无法组织有效的攻城,已是他难得的手段,自然会重兵守护抛石机。
裴仲殊、萧子申领将一动,守卫抛石机的魏军就结阵往前准备阻挡,随后魏将亦分作两拨往战裴仲殊、萧子申等将。
裴仲殊、萧子申等人战了多时,眼看已快攻破魏将、魏军的守势,禁军攻城处又被拓跋文绍得逞,已造起了大火四燃,禁军只得纷纷下墙避走,魏军顿时又艰难的守住。
裴仲殊见再战无益,随之就喝令众将撤退。
萧子申领着众将与裴仲殊等将会合后,道:“裴二哥,若是卫师兄在就好了,以师兄现在的功力,若以玉清宫內劲施展出玉清掌法来,到时寒气冻住方圆,定叫拓跋文绍毫无办法!”
裴仲殊点头叹道:“怪只怪阴阳童子、六凡界等作乱,否则请了尘泱那小子来,什么火油、烈酒,全给他冻起来,我看拓跋文绍这老家伙如何放火!”
但想归想,卫尘泱可来不了,耆姥也不会来,书寒功力又不够,裴仲殊随之就命禁军将所有攻城兵器运去北门,只留下了轻梯在东门备用。现在东门垮塌了一大段城墙,里面新筑矮墙又不足虑,轻梯足矣。
裴仲殊让萧子申在东门统军,自相机而动。裴仲殊随后就自东门带走部分步卒,去北门与石开一起,又强攻鹿州北门。
裴仲殊到了北门后,攻城兵器齐动,与石开领军毫不间断的攻打北门。战到夜里四更时,魏军已现溃势,根本抵挡不住,拓跋文绍无奈,只好将东门的守城兵器运去北门支援。
魏军去北门支援后,裴仲殊悄悄的回了东门,随后就搬了巨石砸向新筑矮墙,在面具者等将得报急忙赶回阻挡时,裴仲殊已神力破开矮墙,随后就与萧子申率铁骑军在前开路,往城内冲杀进去。
裴、萧二人领军冲过垮塌矮墙后,尚未反应过来,跟进的铁骑军纷纷掉落矮墙后的陷阱,一时马嘶人吟,片刻就伤亡了不少禁军。
别说普通铁骑禁军,就连萧子申与裴仲殊的坐骑也未保住,只自身连纵往天避开陷阱,马已摔落下去。
纵天的裴仲殊急喝令铁骑军停住,但对变故预料不足,没想到拓跋文绍这么快就命魏军挖了陷坑出来,铁骑军又是全军冲锋而来,顿时后军又将冲在前面的禁军连人带马撞了不少入陷阱,又加了伤亡。
铁骑军好不容易才止住冲势,裴仲殊就命铁骑军退后,又让步卒冒着箭矢、运起沙土来步步填坑。好不容易将陷阱填完后,面具者已指挥赶来的魏军建立起了坚固的防线,若要攻破,怕又是一场血战。
已到了这般时刻,这般状况,又只剩了一日时间,裴仲殊自不可能放弃,就是拼也要拼一把,随后就尽起重甲步卒,以锥形阵势自正中强行冲阵,以吸引魏军箭矢等,同时力求破开魏军防守。
裴仲殊、萧子申则各领一部铁骑军,自左右两侧侧翼冲杀魏军。
魏军中军与禁军步卒血战,尚能平分秋色,但侧翼在裴、萧二人领军强攻下,不多时就显露支拙之态。
面具者不待侧翼溃退,就命中军缓缓后退至与侧翼退军平齐,随后又让后军往两侧支援,抵挡铁骑军攻击,只尽力稳住退势。
裴仲殊、萧子申领军战了两个时辰,竟只前进了百丈余。可见魏军亦知守城到了关键时刻,若此番不能击退或抵挡住大赵禁军攻势,一旦魏军溃败,铁骑军瞬间就能冲过魏军兵阵杀入城内后方去。
旭日东升,天已大亮,魏军预备大军又赶来增援,裴、萧二人率领疲惫大军直战到了午时,魏军虽在铁骑下伤亡惨重,但仍拼死力战。
就在此时,经过苦战,石开终于率军攻破缺兵少将的鹿州北门。消息传来后,裴仲殊大喜,正欲一鼓作气率军再猛攻魏军,谁知城外竟鸣金收兵!
裴仲殊一时又惊且不解,现在禁军将领皆在前方血战,更没有主帅在城外大营,是谁有天大的胆子,竟敢私自鸣金收兵!除非……是有敌袭!
裴仲殊一念冷汗,此时若被两面夹击,必然危险万分,急领铁骑军断后,步卒迅速往城外退去,若遇敌军,就先结阵抵挡,一面又派人去北门让石开撤军。
第五百四十一章 一言而决
胆战心惊的裴仲殊、萧子申、石开等率军返回大营后,见了营门前的展平,才知定是帝九诏来了,怪不得敢鸣金收兵,一时也松了口气。
裴仲殊等将士拜过展平后,裴仲殊就命校尉安顿禁军与伤亡者,又吩咐安排哨探盯着鹿州城,就领了众将入营去拜见帝九诏,随后又给帝九诏身旁的尚书台行礼。
裴仲殊走到查看地图的帝九诏身旁,道:“殿下,我们打得好好的,眼看就要攻下鹿州,殿下却偏来坏我们的好事!”
帝九诏转身轻笑道:“仲殊,我问你,我们为何要紧鹿州,又为何要来救鹿州,鹿州失了,我们为何又要夺回来?”裴仲殊道:“自然是为了正定路三军粮草!”
帝九诏哈哈大笑道:“仲殊,你还知道是为了粮草!你想想,若你率军攻入城去,魏军不敌时,拓跋文绍第一时间会做什么?”
裴仲殊也反应了过来,只讪讪应道:“若真守不住时,拓跋文绍定会烧毁粮草!”
帝九诏点头道:“不错!鹿州虽重要,消灭入境魏军也重要,但都不如这一百多万石粮食重要!我们战鹿州的根本,首要是粮草,其次才是消灭魏军与夺回鹿州,你这般莽撞强攻,就算成了,也不过粮草被毁罢了!如此,就算我们消灭了魏军,夺回了鹿州,此战也算败了,因为我们此战的根本目的并未达到!”
裴仲殊道:“殿下,若不强攻,我们如何夺回鹿州?”
帝九诏轻笑道:“若是计师叔、慕容太后或拓跋神机在此,我也难以想出好办法,但拓跋文绍,我却有七八成把握,既可灭了拓跋文绍魏军,又可夺回粮草!”
帝九诏见众将都眼睛放光,知晓定是为了夺回粮草、消灭魏军的七八成把握,问道:“诸位,我们正定路现在最难的是什么?”众将应道:“缺粮!”
帝九诏点头道:“对,就是缺粮,不止我们知道自己的难关,拓跋文绍亦知道!沧州一线十多万禁军,可不是开玩笑的,一旦缺粮,必会败于拓跋神机之手!
“之前魏军继拓跋神机之后自瓦口关南下五万,不久前又入境五万,以镇国大将军慕容延昭为帅,已率领魏军往定州方向攻去。在重镇建州布防的一万禁军,绝对挡不住十万魏军,我已派人传了话,让他们稍作抵挡就撤退。
“如此一来,无论慕容延昭攻不攻打定州,粮食都难以自西线东运。若我们夺不回鹿州粮草,就只有靠京师的急运。拓跋文绍不久就会得报北面魏军的消息,或许已经知晓,定州一线在支援不了东面沧州禁军粮草的情况下,再自黄河北运的粮草,这既是拓跋文绍的机会,也是我们的机会!”
石开不解道:“殿下,若粮草供应不上,现在正定路东北的十多万禁军就只好南撤,我们将丧失大片疆土,可这怎么又成拓跋文绍的机会了?不该是拓跋神机的机会?”
帝九诏见裴仲殊跃跃欲试,就笑道:“石将军,让咱们的裴大将军说说看,我可怕他憋出病来!”
就在众人的大笑声中,裴仲殊道:“在本帅看来,若夺不回鹿州粮草,之后北运的粮草,已关系着整个正定路的大局!拓跋文绍自也明白,他若想建不世奇功,怕就要打我们北运粮草的主意!”
帝九诏接道:“不错,若拓跋文绍想把握住这一千载难逢的良机,就要大动,若他大动,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石开担忧道:“殿下,万一拓跋文绍动是动了,若真影响到了我们对沧州一带的粮草供应,那该如何是好?”裴仲殊摇头道:“我们禁军势众,我只怕拓跋文绍不动,那样可就不妙!”
帝九诏轻笑道:“我定要让拓跋文绍心喜而动,此机就在石将军身上!”见石开与众将均不解,续道:“魏国利用陛下破开大同路国门,现在我也要用陛下来反将魏国一军,只是得让石将军受些委屈!”
帝九诏想了想,又摇头道:“其实也算不上委屈,就是用用石将军之前谋逆之举,我再刺激刺激陛下,引发陛下与我们对阵,此事就成功了一半!”
石开见帝九诏提起谋逆之举,顿时就上前跪拜了下去,只磕头不语。
帝九诏叹息一声,自伸手扶起石开,随后拍了拍他的肩头,道:“石将军,不仅你……”随后抬手环指众将,续道:“还有大家的心思,我也大约知晓!我不是说你们对付陛下不对,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再私自做出些不合规矩之事,何况错只在陛下,太子他们也是无辜的!”
帝九诏说着,就行到中军帐的书案前,随之才转身又道:“我在此明誓,若泰武关、瓦口关及鹿州等事均是陛下与魏国勾结所致,待此次战后,我与二哥定废了这昏君,还大赵一个清平!之前陛下胡闹,我觉得无伤大雅,自不想理他;但现在不一样,他竟拿大赵社稷、百姓与三军将士当作了儿戏,已不配再做我大赵的官家!”
帝九诏此言一出,展平与众将等顿时大喜拜道:“殿下英明!”这也是帝九诏答应了帝九重的,若真完全证实了帝廷义自害大赵,就绝不再容他。
这已经完全触碰了帝九重、帝九诏的最后底线,甚至已经超过了弑君篡位。因为帝皇尊一直以孟圣人之言教导帝家子孙:“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帝九诏道:“只是有一点麻烦,我担心慕容延昭的目标不是定州,而是这屯有一百多万石粮食的鹿州,如此多的粮食,已足够二三十万大军半年之用。拓跋文绍得了鹿州后并不毁粮,而是打算死守,应该就是为了这些粮食!魏军入了赵境后,战线已长,在大赵境内运粮的危险亦高,这一百多万石粮食,已足够魏军倾力与我们决战半年,要是换了我,我也会心动!”
石开想了想,道:“殿下是担心慕容延昭率军转而南下支援鹿州,到时十多万魏军,不仅我们再也拿拓跋文绍无法,夺回粮草的希望也极其渺茫了?”见帝九诏点头,随即跪拜道:“殿下,末将请命,率军北上拦阻慕容延昭,定不负殿下之托,保证让殿下有足够时间对付拓跋文绍,夺回鹿州粮草!”
第五百四十二章 国士无双
帝九诏不再上前去扶起石开,只叹道:“石将军,你可想清楚了,慕容延昭是绝代高手,又是将才,更有十万之众,你若北上拦阻他,我也不可能给你许多兵马,怕是有去无回!”
石开又磕了一个头,道:“殿下,石开自入军以来,得了太祖皇帝教导提拔,又蒙魏王、秦王二位殿下赏识,石开无以为报,现在又是戴罪之身,若能为国捐躯,也是石开的荣耀,请殿下成全!”说完,只以头触地,待帝九诏回话!
“戴罪之身”、“为国捐躯”一出,别说帝九诏、萧子申、裴仲殊、展平、尚书台等人,就是那些禁军将领也大多明白,石开怕已有死志。
众人心里明白,石开以谋逆之身仍统军征战,主要是因了帝九重、帝九诏的面子,否则别说以低位统军,怕该与侯布一般被囚候审。
就是帝廷美也被免去了汴京府尹之职,你石开凭什么以翊麾校尉代行大将职权!禁军众将士自然不会对石开有什么想法,因为他们也是偏向帝九重兄弟的。
但石开却觉得因自己而坏了二位殿下的名声,所以起了捐躯赴国之心,要向天下人证明帝九重、帝九诏并没有什么错,也是可能的!
帝九诏想了片刻,才点头道:“石将军,我希望你忘记戴罪之身,放弃殉国之志,如此才能更好的领军作为我鹿州禁军的屏障,你可明白?”
石开道:“末将明白!请殿下放心,末将绝不会影响到殿下的谋划,定不负殿下所托!”
帝九诏随即扶起石开,点头道:“那好,我给你两万步军,你自己出去选吧!”石开惊道:“殿下,末将若带走了两万,所剩禁军要同时对抗鹿州、刑州大军,怕是难的!”
帝九诏摇头道:“我自有定夺,你不必忧心,自去选军吧!记住,你要告诉众将士,此去危险万分,让大家自己想清楚!”
石开点头一拜后,自转身往帐外走去,刚到帐门时,帝九诏高声道:“石开,待击退魏军凯旋后,本王会将你削为庶民,永不录用,你好自为之!”
石开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随即转身跪下,连磕了几个响头,方躬身退了出去。
帝九诏虽话重厉严,但石开知道,这是帝九诏让他活着回来。你不是内疚吗?你不是想死吗?那好,待你建立功勋,我再将你逐出庙堂,如此一来,对你的谋逆之罪,帝九重、帝九诏也有交代了吧,你就不用觉得对不起谁了吧,对天下人也有个交代了吧,你也就不用死了吧!
裴仲殊望着石开远去的背影,道:“殿下,我还是担心石将军!”
帝九诏点头道:“若慕容延昭真南下,大事一定,你立马率领铁骑军北去救石将军,他虽有罪,但罪不至死!我大赵赤心为国之将,不该是惨淡下场!”
裴仲殊点头应后,道:“殿下,鹿州之战我们伤亡不小,若石将军带走两万大军,我们保有完全战力的已只有六万多,同时与陛下、拓跋文绍对阵,我军已完全处于劣势,我还真怕拓跋文绍会夺了粮草去!”
帝九诏轻笑道:“仲殊,鹿州之战禁军伤亡不小,难道魏军伤亡就小了,依我看来,怕不比我们好过!再者,现在陛下与拓跋文绍若单纯兵力相加,是在我们之上,但禁军真敢与我为敌死战者,你觉得会有多少?说不定陛下就只能做个样子,还徒惹闷气。如此,我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更何况……”
石开领军悄悄往鹿州北去布防后,帝九诏让受伤禁军去往沧州南边的州县养伤,又派了部分禁军护送他们,只起了六万禁军往黄河边去接应粮草。
裴仲殊顾忌的果然没错,六万大军快到黄河边时,探马飞速来报,北岸傍水连营,是京畿龙骧军的旗帜。帝九诏道:“仲殊,我们去见见李师叔吧,正好让他给我们传话!”
六万大军缓缓靠近北岸大营后,李嗣隆想是裴仲殊等领军来了,冷哼一声,自得意的摸出诏书,随后披挂齐整,也领军出营来会裴仲殊,看他在诏书面前,还要怎地!
李嗣隆刚得意了片刻,当他见到帅旗下的帝九诏时,惊得差点摔下马去,手里的诏书瞬间掉落地上,随后被马蹄一踏,已显示出不详之兆。
帝九诏望了一眼掉落的诏书,随即脸露笑意的瞟了裴仲殊一眼,才对阵前的李嗣隆抱拳道:“李师叔,你老怎到这河边吹风来了?年纪大了,还是要多注意些,若一个不甚,怕就风寒侵体伤了身子!”
李嗣隆自然听的明白帝九诏的话意,他口中的“风”,可不是指的江风,而是“庙堂之风”,是提醒他要注意,可不要继续沾染不该沾染之事。
李嗣隆与众将士对帝九诏行了礼后,才道:“多谢殿下挂怀!不过下官可不是来吹风的,也没有那般闲,我是奉陛下诏令,特来提取京师北上粮草的!”
帝九诏拦住了欲怒斥李嗣隆的裴仲殊,道:“那就奇怪了!据本王所知,刑州屯粮怕够一年之用,怎会需要提什么粮!难道魏军竟趁了与仲殊血战鹿州,又派军夺去了刑州的粮草?师叔可不要告诉本王,你是为了给沧州押运粮草,若真是,那本王就代沧州将士谢过师叔了!”
李嗣隆见帝九诏在他面前自称“本王”,已知不妙,幸好仍唤他师叔,若是唤了李将军,那就全完了,但他一直都与帝廷义走的近,自不可能再偏向帝九诏兄弟,心里又有些底气,应道:“回殿下,下官只是奉谕办差,一切自有陛下定夺,至于陛下要这粮草何用,可不是我等做臣子的能置喙!”
帝九诏明白,李嗣隆故意强调“我等做臣子的”,是在提醒他要注意身份,君是君,臣是臣,可不要越了界,至少礼节上要过得去。
在李嗣隆看来,帝九诏一直对帝廷义颇为尊重,虽不知心里怎样,但至少表面上是严守君臣之礼的,可不似帝九重,所以才敢说这话。
却没想到,帝九诏接下来之言,直让李嗣隆、禁军将领及龙骧军兵士惊怕的魂飞天外。
第五百四十三章 各怀鬼胎
帝九诏似笑非笑的看了李嗣隆片刻,道:“李师叔,请你转告三皇叔,别来与我玩无用的把戏,惹恼了我,以我现在的兵马,虽然不一定打得下鹿州,但要打下刑州还是轻而易举的,甚至都不用打,我也能轻而易举的夺下刑州!还有,石开将军作乱宫中,是奉魏王与本王之命。请你回去转告三皇叔,若有什么对付石将军的心思,趁早给本王收了起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当然,对于宫中被章辽等人杀掉的堂弟堂妹,本王深表遗憾,请转告三皇叔节哀!”
帝九诏话一出口,别说李嗣隆,龙骧军的将士早惊得面如土色。
若在平常,帝九诏认了石开谋逆是奉命行事,怕就会让众人大惊失色。但现在已经没有人在乎石开之事,他们在乎的是帝九诏的一声:“三皇叔!”那是太祖皇帝帝皇尊登基后,帝九诏兄弟对帝廷义的称呼!
自帝廷义登基后,这称呼再也没有出现过,也不可能出现,现在帝九诏又以此称呼帝廷义,岂不是表示他们兄弟要废了帝廷义,甚至不会让帝廷义的皇子继承皇位。因为若要扶立帝廷义之子,该称呼帝廷义太上皇才是,怎会称了三皇叔!
李嗣隆吓得已口齿不清起来,道:“殿……殿下……你……你……下官……”
尚书台立马上前喝道:“李嗣隆,你真是好大的狗胆,仍自称下官,那是要再认帝廷义为帝了?你可想清楚了再回答,若一个不甚,做师兄的也保不了你!”话一完,已暗暗提聚了功力,缓缓往李嗣隆军前踏去。
李嗣隆的修为,乃是太史公、尚书台、易司礼、卫情天他们那一代高手中最弱的,自然不可能是尚书台的对手,早吓得退缩回了龙骧军中,轻喝将领兵士拦住。
尚书台的问话,李嗣隆自然是不敢真应的。若对帝九诏称了臣,那就表示与帝廷义分道扬镳,但以李嗣隆的过往,自然不会得帝九诏兄弟重用,最后不过黯然养老之局。
但李嗣隆也不敢再称下官,现在帝九诏有六万禁军,又有展平、尚书台、裴仲殊等高手,说不定一怒之下,真有可能杀了他。
李嗣隆担忧龙骧军再被帝九诏如裴仲殊一般喝了过去,退入龙骧军中后,见前军将士已听令层层护在自己身前,忙打马急退,让龙骧军随后跟上,竟连大营也不敢回,只弃了军资而走,看得萧子申等人大笑不已。
帝九诏亦摇头笑了起来,随后就领军在李嗣隆的营处又四散结营,就将两营一同用了起来,又派人驾舟南去查看粮草。
李嗣隆自是多虑了,先不说现在仍在帝廷义、豁兆启、李嗣隆等人身旁的禁军,已可确定基本上都是效忠帝廷义的;就算不是,帝九诏为了让帝廷义去与拓跋文绍狼狈为奸,未免他大军散后只往京师逃去,也不会再似裴仲殊般招纳帝廷义之兵士。
没有帝廷义之军一同,拓跋文绍一来怕不一定敢动,二来嘛,也会威胁到北上的石开军后方。这可关系着鹿州粮草,帝九诏自然要尽力使帝廷义依他“指挥”而走,否则就不会称呼“三皇叔”去刺激他,以加重帝廷义对帝九诏的必杀之心。
果然,李嗣隆带着龙骧军回刑州后,与一众将领跪地战战兢兢的说了帝九诏之言,帝廷义顿时怒吼震天,立马就派人去联络拓跋文绍,让他请慕容延昭南下,以十多万大军,全力围歼黄河北岸的帝九诏之军,斩杀帝九诏。
但拓跋文绍自有他的考量。他本来就与慕容太后、计策衍、拓跋神机等不睦,与拓跋神机、拓跋毓秀同为兄弟,或有转机,但他可不想与慕容家化解什么仇怨。
何况,拓跋文绍想成大事,拓跋煦、慕容太后等是不能留的,也就不存在拉拢之说,杀帝九诏如此天功,他怎么可能与慕容延昭分享。
再者,拓跋文绍既看不起慕容家,心里早生了防备铲除之心,怕是慕容家亦然。谁知道慕容延昭来了,现在有帝九诏、尚书台、裴仲殊等儒门之人在此,他看在计策衍的份上,会不会与帝九诏合谋来对付自己与帝廷义。
所以,拓跋文绍得知帝九诏派石开领军北上防备慕容延昭时,他不仅暗暗大喜,还松了一口气,因为他担心慕容延昭来夺他的鹿州粮草,或据鹿州为己有,现在拓跋文绍的残军,可不是慕容延昭的对手。
石开领军北上,不仅可以化解拓跋文绍暂时的危机,还可以制造帝九诏与慕容延昭的冲突,自然是合了拓跋文绍之意。
难道帝九诏不明白这些吗?他自然明白,但就算明白,也不得不派大军北上,因为若慕容延昭真南下,鹿州的粮草就没了希望,现在是不得不与慕容延昭对阵。
魏国的拓跋家、慕容家等看清了大赵,赵国的帝九诏兄弟自然也看清了大魏。既然大赵的帝廷义可用,难道大魏的拓跋文绍就不可用?这就是帝九诏所想所思的!
拓跋文绍暗自计算了自己与帝廷义的兵力,就算有万一,只要拖住了帝九诏的粮草,断了正定路东部的补给,就是盖世之功,到时就算兵马丧失殆尽,也是值得的!
因而,拓跋文绍口气强硬的回绝了帝廷义所请,让他只能在自己与慕容延昭间择其一,否则大家就各自为战,互不往来。
帝廷义虽被拓跋文绍的回书气得心不能平,但也知道拓跋文绍吃死了他,因为计策衍与慕容家绝不可能与自己合作;就像自己也吃死了拓跋文绍,因为帝九诏兄弟与三教也不可能与他合作。现在的帝廷义与拓跋文绍,已只能选择对方。
帝廷义正在气头上,又得了拓跋文绍允准,想到两军一加,兵力胜过帝九诏不少,又同是能征惯战之军,自然不惧帝九诏,随后就应了,让拓跋文绍自鹿州出兵,与自己夹击帝九诏。
拓跋文绍见帝廷义不得不屈服,刚好拓跋神机军中自己的嫡系逼阳南森、叔孙恭、公孙意等将也齐聚而来,就留了五千兵马与伤兵守城,随后尽起四万魏军出了鹿州,准备夹击帝九诏之军。
第五百四十四章 未施即终
拓跋文绍四万魏军,帝廷义四万余禁军,对上帝九诏的六万大军,若同心一致,就算杀不了帝九诏,也是可能败他的。
帝九诏现在黄河边的大军与沧州附近的禁军即将缺粮,说不定不用与帝九诏硬战,大赵禁军也会崩溃。
若是他人,或许会率领骑兵遁走,那拓跋文绍与帝廷义自然拿帝九诏无法。但他二人都知道,帝九诏绝不会弃步卒不顾,那就只有死战一途。
就算不能败帝九诏,只要拖得曹剑南缺粮不得不退,给了拓跋神机可乘之机,那也是天大的功劳,将来就是得服人心的资本,拓跋文绍已开始心喜起来。
拓跋文绍率军自鹿州小心翼翼的缓缓南下时,帝廷义也尽起刑州之军小心翼翼的缓缓东进,自西、北往黄河北岸的帝九诏军而来。
现在帝九诏若不顾粮草,即刻率军东退,自然不用担心帝廷义与拓跋文绍。但帝廷义二人知道,现在北上的粮草已关系着沧州的决战,帝九诏自不敢退,也不可能退。
所以,帝廷义、拓跋文绍他们缓缓靠向帝九诏之军,既不怕他逃走,也可防备帝九诏领军伏击一路,被他各个击破。
眼看着次日两军就可合攻帝九诏军,谁知帝九诏竟突然拔营东撤。就在帝廷义与拓跋文绍大惑不解时,斥候传来消息,大赵水师所运粮草,竟是自帝九诏大营以东的一百多里处过的黄河,现在已运了不少到北岸,待帝九诏军一到,怕即刻就能押运北遁。
帝廷义、拓跋文绍现在才知中了帝九诏之计,他装模作样的领军扎营,吸引了两军前去,他却在他方偷运粮草,欲暗度陈仓。
现在两军距帝九诏军尚有近百里,大家同时行军,又没有近道,若往帝九诏追去,真如斥候所言,大赵已运了不少粮草到北岸,帝九诏到后,怕立马就会遁走。到时帝九诏以步卒运粮北去,以骑兵阻挡追兵,可进可退,怕已不能对付帝九诏。
拓跋文绍一念刚起,银龙面具者已命大军急往东直奔去,在北面拦截会运粮北上的帝九诏,不再斜去东南方向尾追黄河北岸的帝九诏之军。
银龙面具者一令既出,没想到逼阳南森等大将竟俯首听命行事,对其的恭敬程度怕不下于拓跋文绍,可知此人的身份定不一般!
魏军急行后,拓跋文绍又派人去通知帝廷义魏军动向,让他领军继续东进配合。帝廷义自然紧张让帝九诏逃走,如何会不配合急追!
帝廷义、豁兆启等率军刚路过帝九诏大军之前立营处,谁知一个始料未及之人竟然率军出现在大军东面,已挡住了禁军东去之路。
帝廷义望着当先大将,怒喝道:“孟玄喆,你敢来坏朕的大事!”
孟玄喆不屑道:“陛下,当年战天讳私权祸乱旧秦,臣尚能对他理解几分,毕竟旧秦不是他战家的,如今陛下的作为,臣却是想破脑袋也不大清楚!”
孟玄喆在旧秦之都待了一段时日,眼看着赵魏之争如火如荼,本来骆平川见剑南路已安,就请孟玄喆暂代剑南路安抚使之职,他亲自率军北援。
孟玄喆拒绝了骆平川的提议,随后就代骆平川带领岭南路、江西路未回之军与五千虎贲军,急自剑南路北上,支援与魏国之战。
孟玄喆先见了帝九重后,帝九重见正定路东面吃紧,就吩咐他领军悄悄往援东来,听从帝九诏的指挥,帝九诏随之就用这早知晓的两万多奇兵来阻拦帝廷义。
帝廷义又喝骂了孟玄喆几句,却见中军两分,孟玄喆参拜,竟是一身甲胄的帝九诏与展平打马行了出来,瞬间就让帝廷义心惊肉跳。
帝廷义见了一脸寒意的展平,正吓得拉马一退,帝九诏已道:“陛下,你若现在引军退去,仍是陛下,否则,臣之前对李指挥使之言,怕就要成真!”
帝廷义正想着:“你小子是不是想诓骗了朕去,待对付了拓跋文绍,再来收拾朕,好各个击破!”
帝九诏已续道:“陛下,若你胡思乱想,坏了臣的心情,反正沧州也缺粮草,臣立马就命骠骑大将军南返,到时只怕陛下再也过不了河,回不去汴京了!请陛下仔细斟酌吧,臣给你一个时辰考虑!”
帝九诏说着,就伸手摸出早已写好的文书一扬,随后交给了一旁的亲卫大声念了出来,果然是命鲁国公曹剑南弃守沧州一线南下的。
帝廷义听完色变后,帝九诏又自亲卫手里接过文书收起,不再搭理帝廷义,自又与展平退回了禁军中去。
帝廷义知道,自己能不能继续做皇帝,只在帝九重、帝九诏的一念之间。之前因帝九诏兄弟估摸不清自己能号令多少将领、禁军,怕大赵内乱势大持久,所以不敢擅动。
现在侯布被囚,豁兆凯降魏,汴京城禁军与龙骧军又叛去不少,其余将领,已难再找出与帝廷义完全一条心者,帝廷义至少在黄河以北,已经没有什么反抗之力,只能任帝九诏兄弟宰割。
孟玄喆这余孽率军来援,帝九诏的兵力已没有弱势,现在又自他方运了粮草过河,帝廷义已没有了之前怒而决战的信心。何况现在帝九诏又当面唤他陛下,那就是皇位稳固,日后再徐徐图之便是,何必打无把握之仗。
帝廷义细思了利害得失,顿时就领军往西方的刑州退去,只丢下了拓跋文绍的四万魏军与帝九诏的八万余大军周旋。
帝廷义领军远离后,展平问道:“殿下,你刚才所说,可是实言?”
帝九诏摸出没有半个字迹的“文书”,摇头道:“展叔叔,我之前对李师叔之言是假的,现在对陛下所说也是假的!废不废他,与破拓跋文绍无关,只与泰武关、瓦口关及鹿州等事有关!若这些事与陛下无关,我们自然还认他做官家;否则,既依了与二哥的约定,又合了我的本心,绝不能让他再做这天子!”
展平喜而点头道:“泰武关之事,已确定是他所为无疑!依我看来,这瓦口关与鹿州,怕与他也脱不了干系!”
第五百四十五章 引敌东进
帝九诏略微点了点头,随后叹道:“我也希望与他无关,但现在自他与拓跋文绍的勾连来看,怕是奢望!陛下刚死了许多妃嫔,皇子公主殇亡殆尽,如此时候,我怜悯他,本不想再逼他,可他偏要拿社稷、百姓来逼我,我绝不可能再放纵他!”
帝九诏随后就吩咐孟玄喆领兵往鹿州去,依计行事,他则与展平领了亲卫,急追东去裴仲殊率领的禁军。
拓跋文绍大军往东直去后,命斥候一日数报,以判定禁军运粮路线,随后就得了赵军开始往沧州运粮的消息,只命魏军加速行军,又派人去黄河北岸催促帝廷义。
拓跋文绍所率魏军奔袭了一日一夜,终于在东面的兴原县发现了禁军所运粮草,随之就大军再转往北,立营在兴原县之北,阻挡赵军运粮北上。
裴仲殊得知消息,随后就依帝九诏吩咐,率军将粮草运入兴原县,伺机而动。
次日,拓跋文绍后续魏军所运的攻城兵器到后,就自兴原县北而来,准备强攻墙矮不坚的兴原县,一面又派人去催促帝廷义,让他即刻率军北上兴原县来合击帝九诏军。
直到此时,拓跋文绍仍不知帝廷义已弃他而退,不知自己已一厢情愿的成为了孤军。
拓跋文绍刚准备喝令逼阳南森率军攻打兴原县城,哨探急急来报,赵军以铁骑军开路,已带着粮草自东门离开兴原县,东门辅助看守魏军,根本抵挡不住。
拓跋文绍判断,帝九诏定是想自正定路东部运粮北上,急忙又率军往东去拦截。赵魏两军在兴原县东不远处相遇,铁骑军趁魏军立足未稳,随即就强冲,欲破开魏军防线北进。
拓跋文绍主力刚与裴仲殊禁军交上手,兴原县内萧子申领军奇出,就去抢夺魏军的攻城兵器。两军经过一个多时辰的血战,魏军不敌败走,攻城兵器几乎全部被萧子申所夺。
萧子申追击了魏军一段路后,嘿嘿一笑,就依令领军往西面的鹿州方向奔去。
正率军全力阻挡裴仲殊运粮禁军北上的拓跋文绍,得报后续之军被萧子申袭击,器械被夺,只气怒不已,又暗恼自己大意。
就在此时,裴仲殊命铁骑军断后,让步卒带着粮草亦往西去,又回了兴原县,随即关门死守。拓跋文绍领兵追到后,正要下令攻城,才想起已没了攻城兵器,急忙又命魏军赶造轻梯。
兴原县城墙高只两丈,魏军不多时就造了许多轻梯出来,随后就让逼阳南森与叔孙恭率军同攻东、北两门,不再给大赵禁军北去之机。
萧子申只带了一万多禁军西去,魏军现在在兵力上尚不及裴仲殊,何况还有铁骑军助阵,魏军攻打多时,根本无法击退禁军,裴仲殊甚至打开城门迎敌,只气得拓跋文绍破口大骂。
但骂归骂,拓跋文绍片刻后就冷静了下来,他的目的是阻止禁军运粮北上支援沧州曹剑南军,至于胜败,根本就无所谓,见裴仲殊这傻蛋竟在兴原县与自己胶着互战,一时就得意的大笑起来。
因此,拓跋文绍见了帝九诏与展平现身城墙后,就命魏军停止攻城,后撤防备,随之与面具者、逼阳南森打马上前,道:“帝九诏,本王还以为你要一直做缩头乌龟,竟到现在才现身!”
帝九诏与众将大笑了多时,才手扶城墙,道:“拓跋文绍,本王有一些小事要处理,所以耽搁了,现在刚到兴原就来会你,可算是给了你天大的脸子!”
拓跋文绍轻笑道:“噢……不知是怎样的‘小事’,竟要劳动大赵秦王不顾粮草,亲自处理?”
帝九诏摆手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与陛下在黄河边喝了几杯,赏了月色,随后请陛下回刑州去,把拓跋文绍这老家伙交给我便罢,岂敢劳动陛下万金之躯亲临阵前!”
拓跋文绍终于明白帝廷义这老贼为何迟迟未到,又破口大骂了帝廷义片刻,才冷笑道:“帝九诏,帝廷义其实来不来也无所谓!我知道,现在赵军兵力胜过我,我也不求劫粮,连烧粮也无所谓,只要能拖延了你们运粮北去,让曹剑南军不战自溃,到时宋王挥军南下,那我大魏就赢定了。你帝九诏不过得意一时,有什么可自傲的!”
帝九诏轻笑道:“是吗?万一老天开恩,给我大赵禁军空降了粮草来呢?”
拓跋文绍仰天大笑道:“帝九诏,你是不是已经心急无智,竟把希望寄托给老天!本王先开瓦口关,随后夺鹿州,若再逼得赵军南撤失地,到时本王就建下盖世之功,拓跋神机与拓跋毓秀又算什么,连慕容太后、计策衍也比不了我!到时本王威震神州,你帝九诏就是万人唾弃的惨败之将,还敢在本王面前猖狂!我倒想看看,待曹剑南军一溃千里时,你还怎么笑得出来!”
帝九诏大笑道:“来呀,给我放箭,好好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蠢夫!”
就在禁军箭矢如雨,拓跋文绍急忙后退时,展平高声道:“拓跋文绍,慕容太后、楚国公、宋王、燕王等征战天下,扫荡群雄,亡国无数,你这尺寸之功,竟想与日月争辉,可叹妄自尊大,毫无自知之明!”
拓跋文绍闻言大怒,又令魏军攻城。
展平见两军鏖战,哈哈大笑,随即持刀往拓跋文绍中军纵去,银龙面具者随之往迎。大刀霸道绝伦,掌气浑厚连绵不绝,二人战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竟完全压过了两军争锋。
赵魏两军一时就停了下来,只远望看不清身影的展平、面具者二人交手。
面具者虽修为接近绝代高手,但终究不是绝代高手,何况展平又是绝代高手首席,尚不到百招,面具者就被展平惊天一刀斩落尘埃,鲜血连天抛洒,只染红衣袍。
面具者尚在半空,急忙以手扶住被展平刀气震开的面具,见展平又一刀往中军击去,忍了伤创连纵,急带着拓跋文绍离开。
展平刀气破天击来,一时天崩地裂,帅旗粉碎,魏军死伤惨重,逼阳南森急喝退军。
第五百四十六章 驰援西奔
展平见拓跋文绍被带走,魏军亦退,也不追赶,只持刀纵回城墙上,笑道:“本来老夫只虚晃一刀,吓吓拓跋文绍,现在怎会杀他坏事,没想到那面具者竟惧怕而带着拓跋文绍离开,老夫只好不客气了!没想到竟断了拓跋文绍帅旗,可见魏军是不吉利!”
帝九诏含笑道:“展叔叔,现在魏军退了,咱们刚好清净清净,先回去休息吧,只等拓跋文绍的消息便罢。”
次日,拓跋文绍虽有昨日之恨,但他知道不是赵军对手,何况还有展平这高手在,他的目的是拖住帝九诏的粮草,自不在乎什么兴原县与击破帝九诏,也不攻城,只立营在兴原县北防范大赵禁军。
又过了两日,突然探马急报,大赵禁军突然强兵攻打鹿州,怕有两三万之众,之前城墙、城门被破开过,尚未完全修好,抵挡困难,请求拓跋文绍即刻回军支援。
拓跋文绍此时才想起夺了攻城兵器后不见的萧子申,一时暗叹大意,竟给了这小子可乘之机。帝九诏所运粮草虽重要,不过看他们所运,也不过一时之数,只要防住了鹿州,日后这样的机会多得是,也不在乎这一次半次,随即就拔营西归,往援鹿州。
拓跋文绍领大军西撤时,原本留下了一万魏军,准备阻挡追击的铁骑军,没想到帝九诏竟没有动静,只让拓跋文绍自离去,让他大惑不解。
拓跋文绍退了一日,仍不见帝九诏追击,此时终于松了口气,正要命三军全速西走,前军突然不断中陷,随后伏军张弓连射,箭矢如雨,阻断魏军西归之路,当先之将正是萧子申。
萧子申亲率前军阻挡魏军的攻击,命后军在后方又挖壕沟设陷,并辅以拒马、鹿砦等设障,已是全力阻击之势。
拓跋文绍见魏军强攻多时,仍无法逼退萧子申所率禁军,急令魏军分作两路,欲自萧子申军的南北两侧西去。
就在此时,两边马蹄声急踏而来,铁骑军分作两路,竟是自南北配合萧子申之军合围魏军,帝九诏亲领中军自东面围来,片刻就断去魏军四方之路。
铁骑军设阵在南北抵挡拓跋文绍军的冲击时,已撤鹿州之围的孟玄喆也将两万多禁军分作两部,在铁骑军后方开始立营设障,配合帝九诏主力,准备围歼拓跋文绍魏军。
孟玄喆奉帝九诏之令,本就做做样子,怕粮草被魏军烧毁,根本没有打算强攻鹿州,只不过是为了逼魏军向拓跋文绍求援,好借机引诱拓跋文绍回救鹿州,配合帝九诏在半途围歼拓跋文绍魏军。
萧子申领军提前西去,也是为了给拓跋文绍造成攻打鹿州的假象,让拓跋文绍能够轻易中计,其实却是在要道准备拦阻拓跋文绍之军。
拓跋文绍早前计算过帝九诏兵力,若攻打鹿州的禁军有两三万之众,那帝九诏就只有拦截的兵力,而没有在半路围歼魏军的实力,所以他才只担心帝九诏的追击,而没有想过合围。
拓跋文绍不知孟玄喆又领了两万多禁军支援而来,也不知孟玄喆是佯攻鹿州,本意是在配合帝九诏野外决战拓跋文绍,所以就入了殼,陷入八万禁军的重围。
拓跋文绍本想趁赵军立足未稳,强破重围退走,但有铁骑军在阵内游走协助步卒抵挡,拓跋文绍挥军连战了数个时辰,根本无法突围离开。
就这一段时间,大赵禁军已在方圆数里范围散开的魏军外围建立起了重寨坚营,在四周将拓跋文绍的魏军团团围住,以铁骑军游走外边,随时支援四方。
凡拓跋文绍集中兵力攻击何处,铁骑军就前去支援,配合步卒以壕陷、拒马、鹿砦等阻止魏军突围。
拓跋文绍率军一路西奔而来,又激战多时,与禁军同样疲惫不堪,见攻打多时突不出去,知道最佳突围时间已过,只好下令大军安营扎寨,后再寻机。
次日,拓跋文绍得报,帝九诏四处查看大营,看望鼓励禁军将士,就传令出去,又邀帝九诏一会。
帝九诏得报后,笑道:“本来战场上才能解决之事,这拓跋文绍老想着在口战中解决!也罢,他既然想见我,我就去会会他,顺便也解去他一些疑惑,否则他怕睡不着了!”
在众将的大笑声中,帝九诏就率领众将去营外一会拓跋文绍。
拓跋文绍一见了满脸笑意的帝九诏,好不容易才忍下怒气,自嘲道:“本王自南下以来,不是被你们围在鹿州与此处血战,就是随着你们东奔西走,帝九诏,你真是好本事!”
帝九诏摇头道:“宁王过誉,都是众将士的功劳,帝九诏可不敢居功!”
拓跋文绍哼道:“帝九诏,你不用心护着粮草去救快断粮的曹剑南军,却在此与本王周旋,难道就真不怕曹剑南饿得全军覆灭,或被迫投降宋王?”
帝九诏轻笑道:“拓跋文绍,你急着想见本王,就是为了来关心鲁国公?本王先代鲁国公谢过宁王关心!”随之抱拳后,续道:“但宁王可以放心,鲁国公之师绝不会断粮,现在支援的粮草应该已经到了!”
拓跋文绍高声道:“不可能,绝不可能!你一直在此地与本王周旋,又没有多余大军押运粮草,怎么支援得了曹剑南,你少来骗我!你是不是想骗我相信,制我决心,好让我失望寻退,不与你周旋,让你能真正押运粮草去接援曹剑南,你现在将我围起来,是否就是为了使我相信你之谎言?”
帝九诏大笑道:“本王也没想这么多,宁王却替我想的周全,本王先谢过!拓跋文绍,你也算征战多年的大将,难道我大赵只有京畿才有粮仓?难道我大赵只有正定路、大同路才有禁军?
“告诉你,本王早命了京东路留守禁军带百姓押运粮草过河,北去送到沧州。这京畿黄河运粮,不过是为了引你被陛下鼓动出来,好让本王有机可乘,围歼你拓跋文绍的魏军。这些粮草,只不过是为了供应这数万大军所用,可不是为了送去沧州的,本王玩你罢了!但你放心,现在围歼你,可是真的围歼你,绝无半点虚假!”
第五百四十七章 犹豫不定
拓跋文绍见了信誓旦旦又淡定的帝九诏,一时已感觉帝九诏说的是真,就喝道:“帝九诏,你就不怕我派人传令鹿州魏军焚毁粮草,让你数十万大军在正定路为了粮草苦苦挣扎?现在慕容延昭十万之众,败你倒不一定,但影响你为沧州供应粮草却做得到!”
帝九诏道:“宁王啊宁王,你可想清楚,你若真让魏军焚毁粮草,本王之军能不能饿到倒不一定,但你现在的数万大军定会断粮!还有,我正定路缺粮,深入赵境的慕容延昭同样缺粮!本王敢肯定,若鹿州粮草被毁,慕容延昭绝不敢再继续深入南下,试问他又如何影响我赵军运粮?况且,慕容延昭若做得到影响我赵军运粮,那我也做得到断他大军粮道,大家彼此彼此,最聪明的做法,仍是各守南北,你却妄想他来影响我大赵粮草供应,可不是做梦!”
帝九诏话一完,拓跋文绍终于发现,自己思虑远不及帝九诏周密,自己只看到了大赵禁军的危境,却忘了深入赵境的慕容延昭大军同样有与沧州一般断粮的险境。
除非曹剑南已快断粮,很快就会被拓跋神机击破,正定路北边全落入魏国之手,否则慕容延昭怕还真不敢十万大军深入南下,否则真被帝九诏断了粮道,他就是险境。
拓跋文绍现在见帝九诏的从容,怕真是运粮供应上了曹剑南军。若慕容延昭不倾力南下,改以骑兵游走,倒是可以,但那样又容易被帝九诏抓住战机全歼,也是不妥。果然如帝九诏之言,大家彼此彼此,谁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这也是为何自古至今,除了少量骚扰突袭之军,凡决胜重兵,都是寸土攻城拔关,步步推进,而少有以全军孤军深入持久作战的。若非能袭击粮仓保证大军供应,那就只有饿死一途。
就似现在的拓跋文绍,就是先抢夺鹿州,一来断去赵军粮草供应,二来也是要保证自己大军的供应。若是占了存粮不多的州县,不用攻打,就是困也困死你。
你就算抢尽了城内百姓之粮,又能坚持多久?更何况,若百姓饿死得多,到时无人掩埋,一旦爆发瘟疫,你同样要全军覆灭。
因而,守也好,攻也罢,粮草才是两军决战的重中之重,可以说尚重过大军一两分。况且,若没有粮草饷银,谁敢用兵?若有粮草饷银,自能用兵!
古来重兵决战者,抛开内部因素,要么是前锋败于敌手导致全军被退势影响溃败,要么是瘟疫造成大军减员没有战斗力溃败,但最多的,就是缺了粮草溃败。真正两军势均力敌,全凭血战杀尽对手的,除非兵力非常少,可以说几乎没有。
就在帝九诏大军在黄河北边的开阔之地与拓跋文绍魏军周旋时,北上的石开在鹿州北面冀水县之北的险要之道设寨立营,也把守着通往南面鹿州的咽喉要道,准备阻挡可能南下的慕容延昭十万魏军。
拓跋文绍魏军被困的前日,慕容延昭的前锋就到了石开军前,与石开立营遥遥相对。
慕容延昭自大赵禁军退后,已占了沧州、定州之间的建州,现在十万大军自建州往南一字排开,前锋已同石开军接上,慕容延昭的主力尚在建州。
慕容延昭之前有三个选择,一是往西去攻打定州,二是东回攻打沧州及夹击曹剑南军,三是南下与拓跋文绍同驻鹿州,再徐徐图之,但每一个选择都不尽如人意。
若东回沧州会合拓跋神机,帝九诏只需以两三万兵马看住鹿州的拓跋文绍军,其余大军自可回援曹剑南,除非沧州赵军断粮,否则很难败退帝九诏与曹剑南。
若是靠断粮败退曹剑南,现在有拓跋神机之军足矣,慕容延昭东去,不过锦上添花,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若是西去攻打定州,就有被帝九诏率军插回建州,断去魏军粮道之虑,除非帝九诏比魏军先断粮,否则与定州守军两面夹击,缺粮的魏军必败。
慕容延昭知道,自己要凭智谋与兵阵大破帝九诏,那是不可能的,他可有自知之明,不似拓跋文绍自大自傲。所以,无论东归还是西进,关键仍在鹿州的粮草与赵军后续的供给。
若不能阻断赵军后续供给,就算似拓跋文绍般占了鹿州,意义也不大,只不过增加大赵负担罢了。但大赵多年屯粮,可不是失去区区一百万石粮食就得靠剥夺百姓才有。
若要阻断赵军供给,就需击破南面的帝九诏,这又与慕容延昭没有击破帝九诏的自信相违背,可以说无解。
若是全军南下,与拓跋文绍一同驻扎鹿州,威慑赵境北边的核心地区,又不用担心缺粮,倒是可以,但就怕与拓跋文绍两军摩擦自乱。
况且有黄河天险在,魏军水师不如赵军,又不可能自东海攻得进黄河,是无法接应大军南下攻打京畿的。何况,就算攻得进黄河,渡海南下黄河口还有极大的风险,若遇巨浪,说不定就全军覆灭。
如此看来,南下鹿州,其实意义也不大,还可能自乱阵脚。若非是拓跋文绍得了鹿州,自就不用担心,可以安然的挥师南下,震慑大赵,让北方赵军忧心退路,不能全心迎敌。
慕容延昭得了拓跋文绍率军欲与帝廷义联合抢夺或焚毁帝九诏北运粮草,已有几丝心喜;再得了石开领兵北上布防,知道是担心自己南下,以帝九诏的智慧,也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但后来得知帝廷义没有按原计划东去配合拓跋文绍攻打帝九诏,已隐约觉得不对,所以才派了将领率军南来,兵锋直指石开。
慕容延昭的将领率军与石开血战两日,兵力并不占优势,指挥上也不及,根本拿石开无法。
将领上报慕容延昭战况请罪时,慕容延昭终于得报拓跋文绍被帝九诏领军围困在鹿州与兴原县之间聚歼,一时大惊,随后亲自领军南下,只留大将镇守建州。
慕容延昭之所以惊起南下,并不是为了拓跋文绍被围,也不是为了救派人行刺拓跋煦的拓跋文绍,而是欲独占鹿州,独得粮草,以备后续之战。
第五百四十八章 渠水攻营
慕容延昭率军南下,同样有三条路可选。首先就是石开领军所把守的咽喉要道,只要破开石开之军,就可直往鹿州,这是距离最短的。
另一条就是往西绕道自定州东南折向去鹿州,但容易被定州一线的斥候发现,可能会引来帝九重、卓云相率军尾追拦截。
帝九重、卓云相只需用骑兵,拖到拓跋文绍被歼灭,无需与慕容延昭死战,自可解去慕容延昭兵入鹿州之危。这一条路,也是当初裴仲殊领军自定州驰援鹿州所走之道。
还有一条,就是当初萧子申、石开自沧州救援鹿州的道路。这一条路虽不用担心沧州禁军的袭击拖延,却会撞上帝九诏围歼拓跋文绍之军,这可是慕容延昭不想走的,以免白白去救出了拓跋文绍这一心想夺位的贼人。
拓跋文绍就与帝廷义一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大魏不需要他征战四方,但他家按皇族规矩,却有掌军之权,又不能削他兵权。
但若拓跋文绍死了,按皇族规矩,他家就该将兵权交给拓跋煦的兄弟掌管,自然就算归权拓跋煦了。
所以,只要帝九诏杀了拓跋文绍,宁王府就失去兵权,再想个法子调开了拓跋文绍培养的将领,换了自己之将,到时宁王府没有实力,就不足为虑。
这般良机,慕容延昭怎么可能走这条路,所以只自正南而来,准备强攻开石开镇守防线。
之前慕容延昭军中的将领来攻时,石开还曾出击,现在慕容延昭亲至,石开也不敢托大,只死守险道营寨,严防魏军闯过南下。
慕容延昭挥军连攻两日,还亲自上阵,虽斩伤石开,但两军一直胶着,双方伤亡不小,始终无法攻破石开营寨。
慕容延昭见状,就让校尉领军,自险道两侧的峭壁以飞钩翻越,企图自后袭击石开营寨,两面夹击。
但石开早在两侧顶峰设了明哨、暗探,兵士见了魏军攀爬,即刻报与石开。石开又派将领分军去攻杀攀爬峭壁魏军,魏军一连登峭一日,毫无进展。
就在此时,天降暴雨,峭壁更见湿滑,更难攀越,慕容延昭只好命魏军放弃。
暴雨一连下了两日,四处水涨,慕容延昭营寨地势较高,侧靠大河,就命魏军掘深渠引水往石开营寨方向而去,只在距离石开大营不远处以满装沙石的麻袋堵住,提高水位。
石开在营中远远望见魏军掘渠引水,就率军出击前去破坏,只被魏军死死挡住。冲不开魏军防护,石开只好放弃,就率军退回大营,随后在营前垒土准备防范来水。
慕容延昭一面令魏军加快速度挖渠,一面就领军攻打赵营,不让石开土垒势成。
石开抵挡了一日,山上哨探来报,说深渠水位已极高,虽渠窄冲不破营寨,但开出一条入营之路是没有问题的,请石开定夺。
石开得报,眉头暗皱。险道之后背靠冀水县,虽可退入冀水县死守阻挡魏军。但慕容延昭突破此处要道,就可不必攻打冀水县,绕过直去鹿州,到时鹿州怕再无夺回希望,这岂不就坏了秦王大计?
石开只思虑片刻,就放弃了撤往冀水县,但仍分兵两千去查看、加固冀水县防御设施,让县令命百姓准备守城之物,以防万一。
石开又亲上峭壁远望水渠,预判水势来向,随后就命禁军在营地内挖了一条泄洪渠道,直向冀水县北边的冀水。
石开赵营渠道尚未挖好,慕容延昭就命魏军拖开装满沙石的麻袋,水势奔腾而来,片刻就冲入赵军营寨。
渠道虽未好,但方向却预判对了,竟排泄掉了大部分洪水南去。只营前拒马、鹿砦等被水冲的乱成一团,已失去了障碍意义。壕沟入水,若水势停了,也让魏军能判断陷阱之处。
但慕容延昭自不可能等到水势停了再攻击,那样等石开与众将回过神来,重新设障,岂不是失去了水攻的意义?
所以,水势刚冲开拒马、鹿砦等,慕容延昭就命魏军抬了轻梯,架到水冲去处,死死固定做道,以防止魏兵踩入水下陷坑,随之就命魏军自轻梯冲锋入营。
大水入营,水势泄洪南去,加上连日暴雨,营中虽泥泞一片,但不影响行军作战。石开急忙让禁军将领指挥兵士在水势处列阵抵挡,一边又命禁军在后方开始设障,重建纵深防线。
赵军大营前被大水冲开的拒马、鹿砦等不少,魏军来势又紧密,只片刻,就有不少魏军自侧翼攻入了赵军大营。
石开见魏军前仆后继,不多时就往营寨两旁散开攻来,已渐渐压制住赵军,就一边传令中军急援阻挡,一边命后军在离营门后方的三里处重新设立营门障碍,将前营后置三里。
石开与众将率军抵挡多时,眼看着禁军步步抵挡后撤,魏军攻入大营的兵力越来越多,见后军已报重立营完毕,石开随之命弓兵箭雨掩护,就领军撤回新的营寨固守。
大赵禁军重新设立营门处,是之前赵军在要道大营的中段,相当于丢弃了约三分之一的营寨,营门新立后,现在的营寨已不够禁军居住。
石开就让人去报与冀水县县令,让他派徭役之夫来协助禁军重建后军营寨,好让禁军能休息。之前并未回收到所有前营物资、营帐等,又让冀水县补来。
慕容延昭没想到一场水攻,竟被石开开渠泄水化解了不少,才只得了三里要道之地,可算不得什么胜利。
石开率军步步抵挡后撤,将前营防线后移三里,重设营立寨,虽是退了,却退的稳当,在普通将领中,已是难得的将才,怪不得帝九诏放心他统兵来防范自己。
慕容延昭又命魏军继续前进攻打赵军新立营寨,但现在大赵禁军防御设施齐备,要道也窄,不能四方攻击,攻了多时,已不能进。
慕容延昭见又开始胶着,现在暴雨已停,水位下降,就算再深挖渠道,出水处也比石开现在的大营高不了太多,水势不会有之前的迅疾,以石开之能,怕能防范,一时只皱眉不已。
第五百四十九章 智取鹿州
魏军与赵军直战到了黄昏,慕容延昭见大赵禁军仍防守严密,兵士虽疲,士气旺盛,怕是续攻无意义,就命魏军停止攻打,回营休息。
慕容延昭次日出营一看,没想到石开这家伙竟又连夜在之前败退处重新设立营门、障碍,将大营移了回来,并且后方营门等仍在,现在等于有了两座营门,只让慕容延昭摇头轻笑不已,不知该气该叹。
石开与慕容延昭魏军连日血战,帝九诏与拓跋文绍处却平静的出奇。除非拓跋文绍主动强攻突围,帝九诏竟不率军围歼他,只是把他围住,一时让拓跋文绍大惑不解。
暴雨袭来后,拓跋文绍停止了突围,帝九诏仍是按兵不动,两军一连休息了三日。
直到这日,帝九诏得报,慕容延昭已亲率军攻击石开,此时才轻叹命禁军攻击,但也不猛烈,禁军只在外围游击,或以弓箭攻击,并不强攻拓跋文绍大营,只让拓跋文绍百思不解。
拓跋文绍随之又命魏军试探突围,赵军却又猛烈还击,只不让魏军退走,气得拓跋文绍破口大骂,暗想:“难道帝九诏真要困死魏军不成?否则为何不攻打?”
帝九诏自有他的主意,拓跋文绍又攻打突围不成后,帝九诏的禁军已得了不少魏军的旗帜甲胄,随后就命萧子申戴上仿制的银龙面具,穿了与银龙面具者差不多的衣袍,领了换上魏军甲胄的一万禁军,撤围直往西奔袭鹿州而去,又命孟玄喆率领五千禁军,假装在后追击萧子申之军。
萧子申计算着时间,刚好在半夜兵临鹿州城下,身旁小校随即上前大喝开门,放了突围魏军入城。鹿州守将借了火把微光,欲仔细看清是不是银龙面具者,大赵禁军早喝骂起来。
萧子申更是比划了银龙面具者的身法、招式,抬掌就攻向城楼,随后纵身上了城墙,假装冷哼一声,半句话也没有,只伸手掐住守将脖子,将他举了起来。
守将不知萧子申为伪装,与四周魏军均不敢轻易出手,城下小校兵士又喝骂开门,萧子申手上力度一起,只掐得守将气息不济后,就将他扔在城墙上,只负手望向城外“魏军”。
守将见萧子申神态、姿势等与银龙面具者一般无二,已基本上相信。就在此时,孟玄喆所领大军又到,只自后“攻击魏军”,两军一时就战在了一起。
萧子申冷哼一声,又转身横了守将一眼后,抬掌运功震碎城楼巨柱,纵身就往城外统领“魏军”阻挡赵军“攻击”。
守将此时哪还怀疑!之前被大赵禁军攻城时,他曾向拓跋文绍求援,却没想到拓跋文绍回援时被围,鹿州之围却突然解了,他那时已有所觉,攻城禁军的目标怕是拓跋文绍。
但鹿州兵马不多,守将也不敢出城相救,否则鹿州如何保得住!几日过去,“银龙面具者”率军突围而出,直往鹿州退来,也是正常的,守将冷汗一下,急喝令魏军放下吊桥,打开城门,接应“魏军”入城。
萧子申随即纵身半空,抬掌遥击孟玄喆,“魏军”知晓是暗号,随后一万禁军都拿出一截白布悄悄系在手臂上,以区分真正的魏军,随后就在萧子申亲自断后下,极速往城内退去。
萧子申直到全军入了鹿州,吊桥已拉起,才对孟玄喆眨眼一笑,随后轻身退去鹿州城墙上。
孟玄喆见走了“银龙面具者”,自然大怒,就沿着护城河往两旁散开大军,让禁军持了轻梯,随时准备轻梯过河攻城。
鹿州守将见了,讪讪的看了萧子申一眼,见他并不出声,但随他入城的“魏军”却已在城墙上准备迎敌,立马也喝令城墙上魏军准备迎敌。
萧子申对上来城墙的禁军校尉暗使了一个眼色,一些校尉就领军在城墙上往四周散去,只与真正的魏军一一靠在一起,看似是助魏军守城。
另一部分校尉则极速下了城墙,知会了扮作兵士的禁军将领后,将领就率军往大赵屯粮处奔去,准备夺回大赵军粮。
萧子申计算着时间,估摸着城墙上的禁军应该已散到了城墙上各处,其他不在城墙上的魏军,一时也顾不得了,到时四方城门一闭守,也不怕他们插翅飞了。
萧子申念头一完,伸手入怀,随即就放出了动手的信号,魏军守将尚未反应过来,早拔刀、持剑准备好偷袭的禁军同时动手,瞬间就将城墙上的魏军杀的干干净净,萧子申抬手就制住了色变不解的守将。
萧子申冷哼一声,伸手缓缓取下银龙面具,面如土色的守将才知上了当。他之前见萧子申传令“魏军”动手,还以为是气恼他的不敬,现在才知不是魏军,竟是赵军!
萧子申随后就命禁军放下吊桥,打开城门,放了孟玄喆的禁军入城。禁军城墙上的将校及兵士,就按之前的安排,各自把守划归的城门,绝不能放了任何人出入。
禁军在城墙上不住巡查时,萧子申、孟玄喆亦带领诸将分散在城墙上巡查,半只蚊子也不让飞出去,以免被帝九诏围困的拓跋文绍得报,影响后续歼灭魏军的计划。
夺回鹿州后,孟玄喆即刻就派了斥候持文书离开,分散去报与帝九诏知晓。
萧子申将孟玄喆带来的五千禁军分作两部,命了禁军将领各带一部在鹿州城内巡查,将所有伤兵全关了看守起来,一边又剿灭未在城墙上守城的城内魏军。
直忙到了此日中午,萧子申、孟玄喆在确认了没有魏军逃出城去后,就命禁军轮番休息,萧子申与孟玄喆也轮番休息。
帝九诏得了萧子申、孟玄喆传来的文书,随后就命铁骑军在两翼做好准备,又假装暴露了西边围困处的薄弱,拓跋文绍果然命魏军自西面强突围。
禁军逐步抵抗后退,两军激战半日,禁军得令后,就假装了不济,随后让拓跋文绍领军突围西去。
拓跋文绍刚领了一万多人突出重围,铁骑军早做好准备,一队咬住拓跋文绍后军,紧追不放,一队则在缺口处强断开了后续撤退的魏军,将约两万的魏军又拦了下来。
第五百五十章 泰山之重
铁骑军与假装退开的禁军一起强击,魏军没有大将指挥,校尉领军各自为战,虽仍战力不减,却已失了章法,不多时就被逼退回了合围中。
魏军又入重围后,帝九诏命裴仲殊为帅,指挥四万禁军继续围困未逃出的魏军,他则率军在铁骑军之后,同追拓跋文绍。
拓跋文绍被帝九诏引得东奔西走多时,又被困了数日,现在又被帝九诏禁军死咬不放,一口怒气冲霄而起,只命魏军往鹿州奔去,必要烧了鹿州粮草,以泄心头之恨。
何况鹿州还有五千魏军与不少伤兵,也不能轻易放弃,拓跋文绍一边命逼阳南森率军在后抵挡禁军铁骑攻击,一边就与面具者等率军在前开路。
拓跋文绍又命部分士兵往两旁远处散开,若有骑兵侧奔欲断魏军前方归途,即刻燃放信号旗花。
但拓跋文绍自多虑了,帝九诏就是要他领军退返回鹿州去,又怎么可能再拦截他?若要重新拦截他,又何必让他突围而走!
因此,帝九诏领军追上死咬拓跋文绍魏军的铁骑军后,只命铁骑军往两翼展开防备,却并不攻击,更不会到拓跋文绍前军去拦截。
拓跋文绍领军一路心惊胆战的往鹿州去,虽探马不住报来,鹿州仍在魏军手里,但直到拓跋文绍见到了城墙上仍飘扬的大魏旗帜,才算是放了心。
拓跋文绍到时,见孟玄喆不知何时竟领了禁军在“攻打”鹿州东门,急令叔孙恭、公孙意各领一军,往两边驱逐孟玄喆军。孟玄喆兵力只数千,稍做抵挡后,就命禁军往两侧退走。
拓跋文绍命叔孙恭、公孙意防备两翼,急喝令城墙上的“魏军”开门。萧子申在穴道被制的守将身后,小心的拿起守将右臂一挥,“魏军”即刻领命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面具者见帝九诏亦领军追了上来,急忙亲自领军断后,护住一万多魏军极速进城。没想到帝九诏却并不攻击,只将两万多禁军往侧翼散开,与孟玄喆之军一同将鹿州东门环形围住。
拓跋文绍、面具者、逼阳南森等虽不解帝九诏为何不猛攻即将入城的魏军,但见守将已命了魏军迎接大军入城,也就不去理会帝九诏。
拓跋文绍大军入城七八千后,刚才迎接他们入城的“魏军”竟突然全部往城墙上奔去,就在魏军疑惑时,城门上滚油倒来,随后引火一点,轰然大火,瞬间将魏军截为两断。
魏军被断,自不惊慌,瞬间就在将领率领下往城里奔去,欲自他处脱围。
谁知魏军刚奔出不远,前军突然不住掉落壕沟陷坑之中,陷坑前方又闪出禁军来,张弓将火箭射入壕沟,一时大火沿着沟内的油、草、枯枝等熊熊往两侧燃去。
城墙上的禁军亦张弓火箭射向城墙不远处的地下,亦是入地壕沟大火窜起,直往城内壕沟燃来的火势合去。
孟玄喆早命了禁军在城内挖出了一条堆满草、枝等,浇上燃油的壕沟,只在东门内远方自两侧靠向城墙,形成了一个方形死地。
现在火势熊起,不多时就燃满壕沟,加上城门处大火,已将入城魏军全部以火困在了东门内的方形地内,只剩下了攀登东门侧的城墙一条活路。
但禁军早守住城墙,魏军又没有攻城兵器,只有少数飞钩,如何上得了城。
萧子申不知城内壕沟大火能困住魏军多久,忙令禁军以抛石机抛入酒坛、燃油砸向死地内的禁军,随后又火箭引燃,顿时四处火势同起,入城魏军不是被烧死,就是被熊熊烈火烤死。
面具者见了城内冲天大火,又听见凄吼之声,纵身在天一望,见了大火困烧魏军,一时大怒,抬掌就往城墙上的禁军扫去。
萧子申忙把鹿州魏军守将扔砸向面具者,随后沿墙而走,不断抵挡面具者掌力,道:“拓跋家贼,你们烧了我大赵禁军不知几次,萧大爷也没生气,现在萧大爷就烧你一次,你就受不了啦?”
面具者只不理会萧子申,一掌拍死守将这不中用的东西后,随即纵临城墙,就欲与萧子申厮杀,谁知背后刀风、刀意卷来,面具者急忙旋身躲开,果然是展平持刀杀来。
面具者沿着城墙滚走,见帝九诏已下令攻击被断在城门外的数千魏军,魏军退不进城,现在又被隔开在护城河两岸,无法组织有效冲锋,已不可能攻破帝九诏军围势离开,却与城内魏军一般,同入死地。
面具者见大势已去,数招躲过展平攻击后,不敢与展平缠斗,急忙纵回魏军中,带着拓跋文绍,就与逼阳南森、叔孙恭、公孙意等魏将,抛弃全军退走。
帝九诏知道很难拦下面具者等魏将高手,自任他们离去,全心指挥禁军围歼走将只剩校尉指挥的大乱魏军。
两军激战了半日,除了少量魏军强突围离去,剩下魏军非死即降。加上城内被大火烧的全军覆灭、只有极少数伤兵的魏军,拓跋文绍带出来的一万多大军已全完了。
现在帝九诏身边有三万多禁军,见裴仲殊围困魏军脱不开身,就改命萧子申率领一万骑兵,即刻奔袭北上,去助石开抵挡慕容延昭,定不能让石开出事。
萧子申与石开并肩征战多时,感情已极深,又佩服石开,现在仍没有石开溃败的消息,想是没有被慕容延昭攻破,那自然就有保住石开的希望,顾不得休息,急忙辞了帝九诏率军北去。
帝九诏、尚书台自与展平、孟玄喆等禁军将领入城,一边命人打扫战场,重修城墙各处及鹿州内外,安抚百姓,一边就领众将去查看大赵的一百多万石粮草。
原镇守鹿州的禁军将士,除了不少仍跟随裴仲殊围困魏军,现在基本上都在鹿州城里,除了普通兵士,将校尉基本上都随帝九诏来查看粮草。
帝九诏巧施计谋,不仅围歼了夺取鹿州的魏军,为护粮战死鹿州的禁军兄弟报了仇,更完完整整的夺回了粮草。
原鹿州将校见了没有损失的粮草,顿时热泪盈眶,只上前不住四处查看。这是属于他们的责任,现在失而复得,如何不心喜万分。
第五百五十一章 宣调云动
鹿州将校转了片刻,随即相拥带泪哈哈大笑,之后全回来跪拜向帝九诏,不住山呼:“秦王千岁……”也不知是谁开了头,到得后来,竟呼起“万岁”来。
四周禁军将士不仅不色变不安,竟是同应呼喊,感染全城。一时“秦王万岁”响彻鹿州,声扬九天。
展平扭头看着不喜不怒亦不阻止的帝九诏,暗想:“殿下,若将来三军将士非要你与魏王殿下位及九五,即皇帝位,到时你又能怎么办?”
禁军将士呼喊多时,连帝九诏何时离开的也不知道,一时就面面相觑,不知秦王殿下是不是心里不欢喜,忙就停了呼喊,自去做事。
帝九诏领着众将到了鹿州刺史府,就命孟玄喆为鹿州主帅,看管粮草,不再由帝廷义之人做粮草之主。并传令众将,自此开始,只尊魏王、秦王之令,不再奉诏,这就等于将帝廷义完全排除在外,只做个虚名皇帝。
鹿州刺史不降,已被拓跋文绍杀死,帝九诏一直将新阳县令寇正记在心里,就派人去新阳县传唤寇正,让他北来代理鹿州刺史,协助孟玄喆处理粮草之事。
帝九诏让孟玄喆主要主持防务,粮草分拨,可全交与寇正负责,在寇正到职前,由孟玄喆安排将领、文书负责。
帝九诏知道寇正有些死脑筋,怕他不从,一面又派人入京告诉监国太子帝九恒,让他正式下诏,任命寇正为正定路鹿州刺史,监理粮草。
当然,帝九诏也多虑了,寇正还没有那么死心眼。他虽不在正定路,也一直关注着赵、魏之战,在泰武关、瓦口关、鹿州接连莫名其妙的陷落后,也察觉了不寻常。
何况,两年前帝九诏在新阳县时,与帝九诏相处时日不短,自听闻帝九诏贤名佩服,到后来的亲身经历心服,又得了帝九诏、卓云相等人的教训,已非早前那般迂腐。
寇正得了帝九诏传书,立马就将县事交代给县丞,只回家取了衣服,简单的与家人告了别,随即就带了两个随从,骑马北上,根本就没有等朝廷的诏令。
寇正自然也不是贪图什么刺史之位,否则他当初自户部员外郎被帝廷义贬为新阳县令,一待就是九年,也不会一直兢兢业业、毫无怨言的做好份内之事,将新阳县打理的井井有条,连百姓骂他污吏脏官,甚至听了谣言要驱逐他也不在乎。
寇正在乎的是分拨粮草的差事,一来可以在北疆为国效力,二来,也可以让魏王、秦王及大将高官们知道他的本事,以得重用,将来施展大抱负,轰轰烈烈的做一番为国为民之事,以全心中理想。
为防万一,帝九诏又派将领领军征夫,将大批粮草源源不断的自鹿州东北运往沧州,以防再出现断粮之危。
以前魏军从未攻入赵境,自不用太过担心粮草不济,何况帝廷义不让帝九诏兄弟插手,帝九诏自不想与他争执。
但现在不同了,未免帝廷义坏事,已不可能再任他掣肘。何况慕容延昭的十万魏军,不知何时就会前来鹿州游走,阻扰运粮北上,可得早做好准备,让沧州储备足够军粮。
帝九诏在鹿州处理杂事,萧子申担心已有死志的石开,既然帝九诏不将鹿州解围之事传告石开,萧子申怕石开寻死,自也不派人相告,只领军极速北上。
因石开未得知会,萧子申率军到时,竟被石开所统禁军连箭射住阵脚,不允许靠近大营南边。萧子申无奈,只好亲自上前让禁军将士辨认,随后又拿出帝九诏文书,让禁军传与石开。
不少禁军虽认出了萧子申,但有侯布、豁兆凯的前车之鉴,又没提前得文书知会,也怕出事,校尉就对萧子申告了声罪,仍将他与大军拦在营外,只派人持文书,飞速告于石开。
萧子申见禁军将士按规矩办事,自不会不爽,又暗赞石开治军有道,属下不因熟人、熟将违矩行事,可是难得的将才,无论如何,定要为魏王、秦王护他周全。
正在北大营与魏军交战的石开见了文书,又听是萧子申来了,一边暗叹摇头,就传令魏军即刻引萧子申骑兵入营,又吩咐禁军指挥徭役将大营南延,为萧子申大军准备营帐。
萧子申将骑兵留在营中,只自己上前,与石开一同领军抗击魏军。
石开之军虽有伤亡,但加上萧子申来援之军,仍有两万多的战力。慕容延昭虽有十万大军,战线拉长到建州,能直接轮番与石开、萧子申交锋者,最多也就五万左右。
萧子申、石开所领大赵禁军又固守狭道窄地,已算稳当。至少短时间内,以石开统军之能,定能挡得住慕容延昭。待裴仲殊围歼了拓跋文绍剩下的魏军,就更不惧慕容延昭。
慕容延昭没想到萧子申这个老熟人竟在此时领军来援石开,已猜测拓跋文绍之军怕是出事了。但萧子申有三清传人身份,又不能真与他不死不休,否则就无法给慕容太后、给族里交代。
何况之前慕容延昭没击退石开,现在就更加难。若拓跋文绍真出事,那鹿州也就完了,如此就没必要再南下。慕容延昭随即下令收兵,不知鹿州探子何时会报来消息,又派探马再去鹿州打探消息。
萧子申见自己一到,慕容延昭就收兵,他不知是因自己的三清身份及慕容延昭已觉继续攻击无意义,不知慕容延昭这退是何意,只不解的看着石开。
萧子申不解,石开就更疑惑。这慕容延昭可不是一个小小的萧子申能吓到的,怕萧子申统军之能,在慕容延昭眼里还不如自己,怎么可能会因萧子申退兵!
石开现在才想起,萧子申竟能率军支援而来,喜道:“萧将军,秦王殿下已收拾了拓跋文绍?”
萧子申嘿嘿应道:“那是自然!秦王殿下运筹帷幄,三两下就将拓跋文绍玩弄于股掌之上,拓跋文绍全军溃败,已丢下魏军及粮草独自逃走!现在不仅收拾了拓跋文绍,连鹿州的粮草也完好无损,可算是大获全胜!”
第五百五十二章 芥蒂暗藏
萧子申话语一出,顿时三军欢声雷动,连慕容延昭的魏军冷不防都被突如其来的欢声吓了一跳,不知赵军在发什么疯。
只有慕容延昭与部分有见识的魏军将领察觉了赵军喜意的来源,已开始为撤军北返做准备。
拓跋文绍与众将退走后,怕帝九诏杀他,更怕慕容延昭杀他,自不敢北上去投奔慕容延昭,正准备偷偷往东北去会合拓跋神机,再寻求战机,没想到豁兆启竟寻上了他们。
拓跋文绍见了豁兆启,想起违背约定的帝廷义,气就不打一处来,怒喝道:“豁兆启,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下作贼子,负义背盟,竟私下向帝九诏妥协,你还有脸来见本王?”
豁兆启叹道:“宁王,陛下也没有办法,你怕也见到了,孟玄喆那狗贼突然率军出现,我们被打得措手不及,兵力已没有优势,如何还敢再战?何况,帝九诏又拿沧州的曹剑南军来威胁,陛下怕他引军谋反逼宫,帝九诏这般势大,我们如何还敢硬碰?”
拓跋文绍仰天哈哈大笑,只笑得泪也差点流出来,道:“豁兆启啊豁兆启,你说出这般话来,不觉得脸红么?帝廷义也不觉得丢脸么?他堂堂大赵官家,势力竟弱小到这般程度,连臣子也大大不如,这与那些个末代傀儡有什么区别?你还有脸在本王面前说道叫屈!不怕你不服,本王虽只是个亲王,可势力兵马也不是你家的官家可比,本王都为有你们这样的盟友感到丢脸!”
拓跋文绍说着,竟伸手狠狠的拍打着自己的脸,就似真被打脸了一般,随后续道:“豁兆启,帝廷义既然被吓得不敢打,为何不派人知会我,好叫我有个准备,却任我大军懵里懵懂的与帝九诏周旋,最后被那小贼算计。你的主子怎也要给我个交代,否则本王就将泰武关、瓦口关、鹿州等事公告天下,定叫帝廷义那老贼被整个天下人耻笑,再也抬不起头来,你信是不信?”
看着豁兆启面色如土的反应,拓跋文绍知道,豁兆启定是信的,又道:“还有,你家兄弟豁兆凯还在我大魏做客,现在本王是好吃好喝好玩好多美女的招待着他,要是帝廷义惹得本王不欢喜,本王就先送你兄弟去黄泉一行,给本王好好的反省反省!”
豁兆启担心已无退路的豁兆凯,忙道:“宁王,陛下一决定退军,在下就派了些人去通知宁王,怎会是没有知会一声?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竟使宁王误会!”
拓跋文绍又哈哈大笑,随后伸手一指面具者、逼阳南森等人,道:“豁兆启,你问问他们,可曾见过一个半个人来通告,否则本王怎会与帝九诏纠缠不休,早退回鹿州死守去了,又怎会现在败的全军覆灭,你告诉我,本王是这种傻子吗?”
豁兆启只见了拓跋文绍等十来人,本已有所猜测,现在自拓跋文绍口里得了证实,魏军果然全军覆灭,早吓得心惊胆战。
这帝九诏是如何在短短时间,就将拓跋文绍四五万大军败的干干净净!看拓跋文绍恼怒模样,怕是鹿州也失,又没听闻起了大火,那岂不是说,粮草应也回了帝九诏手里,正定路东的危局,片刻就解了?
但豁兆启也没有撒谎,帝廷义确实让他派了人去知会盟友拓跋文绍,让他退回鹿州去的,否则他现在怎敢大模大样的北上来寻拓跋文绍!至于为何拓跋文绍军没有收到消息,除了天,怕就只有帝九诏知晓。
但拓跋文绍是不可能信豁兆启的解释,依豁兆启说来,还不止派了一拨人知会,怎么可能半点消息也没有,心里只想了是帝廷义搞鬼。
拓跋文绍自想:“因帝廷义见自己实力远不及帝九诏兄弟,惧怕帝九诏兄弟因瓦口关等事废他,自然要建些功业,好让帝九诏兄弟能再原谅、认可他,从而可以继续做皇帝,而孤军深入赵境的自己就是最好的羔羊。”
拓跋文绍既然如此想,所以,当豁兆启代帝廷义邀请他去刑州做客时,拓跋文绍怕自己被帝廷义再卖给帝九诏,自然不敢去,连摆手拒绝。没想到面具者竟对拓跋文绍点了点头,示意他同意,拓跋文绍无奈,只好遵从随去刑州。
豁兆启见有修复与拓跋文绍关系的机会,急忙让拓跋文绍众人坐了马车,不让人察觉,随后又派人急回刑州报与帝廷义。豁兆启怕报信之人被人拦截,到时不好解释,只传有贵客到。
帝廷义自然猜得到豁兆启所说的贵客,该是拓跋文绍等人。没过多久,当帝廷义知道帝九诏已重夺鹿州,重获粮草,恨得咬牙切齿时,为了安抚拓跋文绍,竟以九五之尊,亲自到刑州城外二十里处迎接拓跋文绍一行人。
拓跋文绍见帝廷义亲来迎接,觉得大有面子,又想帝廷义该不是故意害自己,怒气已消了不少,仍就在马车中,随帝廷义入了刑州刺史府。
刑州刺史等人已被帝廷义赶出了府去,现在府里住的都是帝廷义的亲信。拓跋文绍等人入府后,就堂堂正正的露了面。豁兆启忙又去吩咐禁军,严禁出入,随后又去安排宴席,为拓跋文绍等人接风洗尘,一派同心和乐之象。
酒菜齐备,宾主入席。
拓跋文绍看着上首的帝廷义,笑问道:“陛下,本王听说生死玄观的高手在汴京多时,陛下不会得了什么奇药,请了本王来赴什么鸿门宴吧?”
帝廷义见拓跋文绍是眼扫酒菜所说,自然知晓他之意,忙就与拓跋文绍将酒杯一换,随后一饮而尽,道:“宁王,可还有疑虑?”
拓跋文绍看了豁兆启一眼,笑道:“说不定陛下提前吃了解药也不一定!”见豁兆启就让逼阳南森等随便请人来试,帝廷义脸色已不好看,续道:“陛下,本王与你开个玩笑,可不要当真才好!”随后端起酒杯,一敬帝廷义,也一饮而尽。
此时帝廷义的脸色才好转,就与拓跋文绍等人叙旧饮酒吃菜。
约过了两刻钟,帝廷义见银龙面具者既不说话,也不饮酒吃菜,只站在拓跋文绍身后一动不动,道:“宁王,这位壮士为何不同饮?”
第五百五十三章 一拍两散
拓跋文绍回头看了面具者一眼,轻笑道:“他是本王的樊哙,需得时刻保持清醒,护卫本王,可不敢随意饮酒。若陛下不介意,也上一盘生肉来给他尝尝如何?”
帝廷义亦摇头轻笑道:“看来宁王是非要将朕比作了楚霸王!相信豁指挥使已解释的明白,朕确实没有不义之举,不知之前的不快,宁王要如何才肯罢休?”
拓跋文绍道:“本王与陛下说笑,没想到陛下却又当了真!若要说有什么不快或恨意,也该对帝九诏等人才是,本王怕该为之前无端迁怒陛下赔罪,也该对豁将军赔罪!”
拓跋文绍说着,就端酒起身示意,邀请帝廷义与豁兆启同饮。
豁兆启见帝廷义使了眼色,忙就端了酒杯上前,站到了拓跋文绍的一侧下首,与帝廷义一起,与拓跋文绍同饮一杯,算是接受了拓跋文绍为之前的无礼道歉。
这时,面具者为了给豁兆启方便,已让道退去了逼阳南森身侧。拓跋文绍看着站在自己两侧的帝廷义与豁兆启,一边脸含笑意将酒杯往嘴边送去,一边暗暗观察着帝、豁二人。
就在帝廷义、豁兆启将酒杯送到了嘴边,正仰头一饮时,没想到拓跋文绍右手竟放开了酒杯,随后双掌功力运起,抬掌就左右击向了帝廷义、豁兆启二人胸口。
酒杯尚未落地,李嗣隆拍案而起,“小心”二字刚一出口,帝廷义、豁兆启二人已被功力深厚的拓跋文绍拍得抛血后退,连刚入喉的烈酒也随之飙出,血染屋子。
拓跋文绍不待帝廷义反应过来,抬掌连纵拍去。帝廷义忍创慌忙连接,奈何受创在前,功力也不如拓跋文绍,霎时被震得蹬蹬后退,片刻就被拓跋文绍击得碎壁而出,急喝救驾。
李嗣隆本想去助帝廷义,已被早有准备的叔孙恭翻身就拦了下来。逼阳南森双掌连展,亦连攻向受创的豁兆启。只有银龙面具者不见动静,却见公孙意护在他的身旁,可不是奇怪!
众所周知,拓跋文绍并不会武功,更何况是如此高深的修为,之前暴露的另一长得与拓跋文绍一般无二的高手又死在了卫尘泱、叶留神手里,谁会去防备无用的拓跋文绍,都只盯着银龙面具者,没想到却是不会武功的拓跋文绍偷袭连创帝廷义、豁兆启,又击得帝廷义节节败退。
帝廷义此时已明白过来,拓跋文绍自刑州城外初见就假装没有了芥蒂,竟是暗藏着歹毒的偷袭心思。而且偷袭自己一人还不够,竟假借赔罪将豁兆启引了来身侧一并深创,自己也真是白痴,却被他一次算计了两名高手。
但帝廷义还有一点想不明白,人人都知毫无修为的拓跋文绍,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厉害!
帝廷义见已来了不少禁军护在自己身前,心里稍安,喝道:“拓跋文绍,朕除了之前所派之人没有知会到你,自问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不仅没有,还助你立下盖世之功,你个老贼就是这般回报我的?”
拓跋文绍竟负手缓缓的踏向禁军护卫下的帝廷义,可见是何等自信,道:“帝廷义,你说的倒是轻巧,一句没有知会到,本王却是全军覆灭!”
帝廷义急喝道:“那是意外,完全是意外,谁也料不到的,你怎能迁怒到朕头上!”
也不怪帝廷义急了起来,他做下了不少出卖大赵之事,让拓跋文绍赚了许多天大的功勋,但拓跋文绍承诺他的,他尚未拿到半分,还因此与帝九诏等处在了决裂的边缘。只有付出,没有回报,又得罪了人,如何不急?换谁都急!
拓跋文绍轻笑道:“无所谓,反正兵马也没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帝廷义咬牙道:“拓跋文绍,朕在你的心里,竟还比不了数万兵马?何况你没有兵马了吗?据朕所知,你又新练了不少,加上以前的精锐,怎也有个几万吧!只要我们再联手,运用得当,何愁大事不成!”
拓跋文绍摇头道:“联手?本王为何还要与你联手?你扪心自问,现在帝九重、帝九诏防着你,你还使得动谁?”说着,就一指四周禁军,续道:“就靠这些兵士去与帝九诏他们对抗,你这是来侮辱我么?”
帝廷义直咬牙说不出话来。拓跋文绍数万大军,帝九诏轻而易举就全歼;若自己以数万大军就能对抗帝九诏等,可不算是侮辱拓跋文绍。
拓跋文绍看着脸色数变的帝廷义,又道:“帝廷义,本王仔细想了想,展平的话也没有错!”帝廷义下意识问道:“什么话?”
拓跋文绍嗤道:“当年,慕容燕燕、计策衍坐镇中军,指挥拓跋毓秀等大将征战天下,扫荡群雄,灭家亡国无数,开拓出了大魏如今的疆土。当时本王瞧不起慕容燕燕,瞧不起计策衍,自然不想听从他们指挥,所以就称病在家,却因此错过了建立功勋的大好时机。
“之前展平一语点醒,本王也后悔不已。现在细思,就泰武关、瓦口关、鹿州的功劳,本不能与慕容燕燕他们比,何况现在还全军覆灭。本王要在大魏立足,要能有成事的声望,这点微薄之功确实不够,若再加上帝廷义你这大赵昏君的狗头,应该能填补许多不足!现在你对本王来说,也没有了其他大用,就当废物利用吧!”
拓跋文绍话一完,双掌深功排山倒海连出,禁军虽拼命抵挡,奈何与拓跋文绍相去甚远,又没有能与拓跋文绍抗衡的大将,不多时就被杀的尸横遍野。
帝廷义没想到拓跋文绍竟这般无耻,利用完了自己,拍拍屁股就不认人。怕他以损兵折将问罪自己也是借口,心里早做好了利用完就抛弃自己的打算。怪不得他迟迟不按计划施行,只催自己行动,可不是被这老贼利用了。
帝廷义已看了出来,别说现在受创的自己,就是全盛的自己,也绝不是拓跋文绍的对手,现在刺史府里的禁军定支撑不了多久,急命人去他处传唤大队禁军前来,又忙厉喝禁军杀向拓跋文绍,随后自怀里掏出旗花连放,寻求支援。
第五百五十四章 旧仇新恨
拓跋文绍见帝廷义不仅派人请兵,还放信号求援,大笑道:“帝廷义,今日你就是请了神仙来也救不了你!不如大家痛快些,你引颈就戮如何?”
帝廷义喝道:“拓跋文绍,你以为杀了朕,你就能得天下了?别做梦了!若朕死了,待帝九重或帝九诏继了位,你们大魏半点机会也没有,更别说你个匹夫,你就等着被收拾吧!”
拓跋文绍摇头轻笑道:“帝廷义,你错了,我只想做大魏之主,可对大赵江山没有半分兴趣,那可就不会与帝家兄弟起冲突!只要将来本王姿态放低一些,不怕帝九重兄弟会来对付我的大魏!”
帝廷义哼道:“拓跋文绍,你当慕容燕燕、计策衍、拓跋神机、拓跋毓秀等是死人吗?还你的大魏,你算什么东西,也敢与慕容燕燕等一较长短!”
拓跋文绍道:“帝廷义,本王自有主意,不劳你费心,你还是去九泉见证本王将来执掌大魏吧!若你不小心被帝九诏兄弟废为庶民,又不介意的话,本王将来倒是可以追封你个亲王什么的,看在你心心念念大赵的份上,就给你一个赵王如何?至于谥号,本王还没想好,要不你自己提个建议,本王怕一不小心,给你个炀、湣、桀、废之类的,那可就不大好。”
拓跋文绍见帝廷义气得脸色青白,目眦尽裂,随即冷笑出声,旋身连杀禁军,片刻就掌临帝廷义。
帝廷义脚步连退时,见拓跋文绍幻掌闪现,瞬间连向自己胸腹要害,怕退不过拓跋文绍的掌攻,忙运起全身功力,奋力击向拓跋文绍。
但帝廷义如今伤势,明显不可能是拓跋文绍对手。拓跋文绍左掌扫开围来的禁军后,竟是单掌力压帝廷义双掌,嘭一声就将帝廷义震飞远去,仰天又是血洒滟红。
拓跋文绍随后自攻来的禁军手里折断刀剑,旋身就将断刃往抛退吐血又立足不稳的帝廷义胸腹疾速射去。
眼看着帝廷义反应不及,怕就要死在拓跋文绍手里,突然一道剑光自帝廷义身前闪现,只听得锵锵数声,已将拓跋文绍扔去断刃全部击飞,已是护住了帝廷义。
拓跋文绍刚一惊起,剑光竟瞬间就自帝廷义身前移到了拓跋文绍的咽喉前。拓跋文绍只感剑气震荡筋脉,急忙仰身连退,双掌连震向洒洒剑光。
人影闪动,剑式纵横,手忙脚乱的拓跋文绍片刻就被逼退到了他震出帝廷义的碎壁前。此时拓跋文绍方止住退势,挡下了来剑的迅猛攻势,已惊出了微汗,可见来人已给了他不小的压力。
拓跋文绍挡住来剑后,人影瞬间又返回了帝廷义身前,随后停住身形,神剑一摆,现出了叶留神的真面目。
帝廷义见叶留神望信号而来,他知叶留神剑法、身法绝妙非凡,慌乱的心神瞬间就稳住,随后哈哈大笑着咬牙道:“叶留神,给朕杀了拓跋文绍那老贼,朕定有封赏!”
帝廷义话语一出,正得意的看着前方一脸冷色的拓跋文绍,没曾想,叶留神竟反手两剑划在帝廷义胸腹,又带起血雨。
帝廷义如何会想到叶留神竟会对他出手,根本就没有防备叶留神,顿时就被剑气入体摧筋,鲜血又自嘴角滴落,一时踉跄后退,满脸震惊之色。
别说帝廷义,就是拓跋文绍与四周禁军亦大惑不解,这刚救下帝廷义性命的叶留神,怎又突然对帝廷义出手,而且起招还不轻。禁军又急忙到帝廷义身前防卫,连叶留神也严防着。
叶留神抬手一收,才道出了原因,道:“帝廷义,我来救你,已是给了你天大的脸子,我既不是你的臣属,也不是你的侍从,你是以什么身份命令我,又是以什么资格命令我?你若想好好活着,就闭上你的狗嘴,若我不爽,不用这个拓跋文绍出手,我就先一剑结果了你!”
帝廷义早知叶留神桀骜不驯,连镇三山都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没想到自己一不小心,竟就惹恼了他,一时暗叹倒霉。
但现在的帝廷义连拓跋文绍也挡不住,怎敢又去得罪叶留神,忙就咬牙给叶留神赔了不是,只把恨意隐藏了心底。
叶留神也不再过问帝廷义,只看向拓跋文绍道:“啧啧啧,宁王啊宁王,别说帝廷义这狗皇帝,就是我也糊涂,你家到底有几个拓跋文绍?既不像是早前那死鬼死而复生,也不似是那废物修为突现,你这老家伙到底是哪里钻出来的?”
叶留神“狗皇帝”三字一出,又气得帝廷义双拳紧握,只拼命忍住不对叶留神出手,一边心里又暗骂镇三山废物,竟连一个叶留神也管教不了。
拓跋文绍哼道:“叶留神,你这匹夫出现了就好,也免了本王四处去寻你,既然你来护帝廷义这老贼,那就旧仇新怨一并算吧,你已多活了一年多,也该知足!”
叶留神哈哈大笑道:“我也想称称你的斤两,看与早前那死鬼宁王到底有何不同,竟杀的帝廷义这狗皇帝如此狼狈!”
帝廷义知晓叶留神大致修为,叶留神自然也知道帝廷义大致修为,他不知拓跋文绍偷袭之事,还以为是拓跋文绍凭一己之力,在众多禁军护卫下将帝廷义重创至此,所以才有此言。
拓跋文绍嘴角讥笑,点头哼道:“本王就在你临死前,成全了你最后的心愿!”话一出口,罡气外放,随后一脸凝重的缓缓踏向叶留神。
看来,拓跋文绍虽嘴上不饶人,心里却将叶留神当做了劲敌,又怕被叶留神快剑所趁,竟小心翼翼起来。
帝廷义见叶留神就要与拓跋文绍交手,为了增添胜算,随即就对禁军校尉一使眼色,示意他们去一助叶留神,好乱了拓跋文绍心神,让他不能全心应对叶留神快剑,以给叶留神可乘之机。
谁知叶留神并不领情,校尉刚动,就被叶留神连杀两人,只气的帝廷义老牙咬出血来,已起了必杀叶留神之心。
叶留神出剑杀向禁军校尉,高手过招,如此机会,拓跋文绍岂会放过,顿时罡劲沿地连震叶留神,随后纵天一招量才轨录,锐尖雄掌罩头击向叶留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