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鱼网之设
军威浩盛,百姓辟易。自京南过了长六十丈左右的南江大桥,围猎大军在小镇附近吃了午饭后,直到下午申时中才到了定青山。
帝九重看着微笑下马行来的齐王帝廷美,含笑道:“四皇叔,可还习惯?”帝廷美摇头感叹道:“富贵闲居,久养京师,多年不骑马啦,不瞒皇侄,真还有些不习惯。”
帝九重笑道:“皇叔正当壮年,又执掌汴京府,原该好好锻炼才是。要不然,不仅这弓马,我怕皇叔把一身武艺也要忘了。”
赵廷美道:“你还别说,自做了这府尹,就以文官自居,坐起轿子来了。原本以为应当无碍,可今日一出来,才发现这人啊,果真是养不得。”
帝九重看了看商议围猎分拨诸事的帝廷义与帝九诏后,把帝廷美拉到一旁无人处,小声道:“四皇叔,你想一直做这府尹吗?”赵廷美一愣,随后轻笑道:“我倒是想统军为国建功,可既没有大才,怕也指挥不动元老宿将们,所以就只好守着这一亩三分地了。”
帝九重道:“皇叔,你对这府尹不大满意,说不定陛下还不想让你坐呢!”
帝廷美听了帝九重之言,竟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帝廷义是自汴京府尹上做的皇帝,前些年自己闹腾着要做皇太弟时,帝廷义眼见拗不过,才怄气似的给了这府尹的位子,并以他登基之路来暗示自己,自己方没有再与他争持。现在自己钉在这个位置上,帝廷义既不好随意撤免,又不能立太子,想来是不满得紧。
帝九重待帝廷美想了片刻,才道:“皇叔,陛下定下三天围猎,离京时日不短,若京里出了什么事,你要负几分责任?出发前陛下对曹、卓二位将军之言,皇叔想必也听到了。就算陛下不夺皇叔官职,若有人以此弹劾,皇叔也只好自己去职吧。”
帝廷美看着帝九重,紧张道:“九重,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陛下真有意要免我府尹之职?你和九诏可要护着皇叔啊!你放心,若我将来继了位,立马就册封你为太子,绝不会似陛下那般!”
帝九重道:“我们自是相信皇叔的!皇叔你可知,皇后娘娘已被陛下禁足宫中,此事大不正常,不知皇叔可有想到什么?”
帝廷美顿时一惊,道:“怎么会?皇嫂并未传出有过错,怎会无端禁足?”帝九重轻笑道:“陛下继位之后,还从未主持过围猎呢,为何偏偏今日就带了大家出来?”
帝廷美想了想,道:“九重,你的意思是,怕陛下有什么行动?”
帝九重点头道:“我们得到密报,魏国潜入了不少军士。今日我们出城围猎,两万禁军跟随,如此一来,京师与宫城守备薄弱,到时若闹出了事来,这第一个要追究的,该是都指挥使豁兆启,可他是陛下亲信,大概是不痛不痒的惩罚吧;这第二个嘛,就该是任汴京府尹的皇叔了!”
帝廷美轻喝道:“陛下要害我?”帝九重道:“陛下是不是想害皇叔,我就不大清楚了!只是我们出城围猎,为何却要禁足皇婶,这可不奇怪?”
帝廷美又踱步了片刻,方心急道:“九重,我该怎么办?若京里真有人闹事,我一定完了!可我既调不动京畿禁军,又不敢请令回去,否则如何解说得通返京一事?”
帝九重忙安慰道:“皇叔不要急!现在尚没有消息,皇叔不要露出破绽。若京里真出事了,定会有人来通报,到时候皇叔再奏请陛下调李嗣隆将军的龙骧军入京平乱。若京里真闹大了,到时陛下若问罪你,那李将军襄助不力,定也会惩罚一下!可李将军是国舅,陛下方才无端禁足了皇后娘娘,若再处罚李将军,两事一加,我们定会大闹,到时定就不了了之。若不处罚李将军了,就算陛下要罚你,定也不会夺你府尹之职了。”
帝廷美道:“待京里来报,再让李嗣隆增援,如何来得急?到时京里岂不大乱?若有王公府邸出了事,我如何能躲得过去?”
帝九重忙拉住乱踱步的帝廷美,凑过去道:“皇叔,若报信之人来的比贼人早呢?若京里已有了防备呢?”
帝廷美愣道:“什么意思?”随后又恍然道:“我明白了,陛下也有份对不对?他为了害我,把自己的老婆孩子也赌进去,真是好恶毒啊!如此一来,谁若敢提前去报京里会出事,一旦京里真出了事,若解释不清消息来源,立马就会被陛下反咬为贼子一伙。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知道了,也不敢去报了,只有坐等事发。他倒算计得精啊!”
帝九重道:“所以啊,我们不能去报讯,但也不能不管皇叔。皇叔请放宽心,琅琊郡王已去了宫里,裴正卿将军与呼延寿将军应该早得了皇婶的懿旨。待会若探马来报贼人乱京,皇叔立刻就去奏请陛下调李将军入京。我们的陛下啊,在志得意满时,也算是英明的,他应该会疑心皇叔拉李将军入京,怕是欲自保之举。到时候,他就会偏不如皇叔所愿,多半就会铁了心去使唤裴将军或呼延将军,甚至一起使唤,好把他们一块儿惩罚了。这样一来,岂不正合我们之意?若陛下依了皇叔之言,三军齐动,岂非更稳如泰山!”
帝廷美听完帝九重之言,顿时心就放下了,喜道:“九重啊,还是你与九诏关心我,待此事一了,我请你们来府里玩玩,尝尝你们婶婶的手艺。你们不来,我可都难得吃一回!”
就在此时,豁兆启过来行礼道:“陛下派末将来请二位王爷过去,围猎马上就要开始了!”
帝九重轻捏了捏帝廷美手臂,示意他放心,随后就与帝廷美过去了。
帝廷义见帝廷美与帝九重二人来了,就伸手一指附近的四匹良驹,笑道:“四弟、九重,你们看看,这是西域进贡而来,刚驯服的良马追风,待会咱们兄弟叔侄一人一匹,如何?”
帝九重看了看那四匹追风马,拜道:“多谢陛下!我与四皇叔武艺傍身,自是无所谓。别说是驯服的,就是尚未驯服的,我等自也能让他服服帖帖。只是九诏乃是文人,虽弓马娴熟,但毕竟比不得我们。这定青山山广兽多,为防万一,我看九诏还是用他自己的马吧!”
帝廷义道:“九重多虑了,这已经驯服好的,已没了烈性,如何骑不得?若九重担心,不如让九诏先试试,你觉得如何?”
帝九重正要再出口,帝九诏已拦下了他来,就看着帝廷义,道:“既然二哥有些担心,臣也不能辜负了陛下美意,那就先试试吧。若真是驯服好的,臣可就要向陛下讨了;若仍有烈性,臣就依了二哥之言。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帝廷义哈哈笑道:“好,九诏就先试一试,朕也许久没有见九诏的驰骋英姿了,今日就让朕先看看眼界!”
帝九诏谢了恩后,就上前随意选了一匹,上马后,扬鞭轻拍,那马就飞驰了出去,果如追风之名。帝九诏在附近随意转了一圈,回来下马后,笑道:“陛下,果然是罕见的宝驹,臣今日斗胆,可否请陛下赐给臣?”
帝廷义上前拍了拍帝九诏,笑道:“你喜欢就好!这些年你为社稷操劳,寻常东西,朕也不好意思赏你,这追风马世所罕见,就给了你吧。”
帝九诏谢恩后,瞟了帝九重一眼,就吩咐了亲卫牵去一边换自己的马鞍。
帝廷义又让帝廷美与帝九重先选了一匹后,道:“时候也不早了,今日就朕与齐王、魏王、秦王先比一比,其余文武就先歇息歇息,待明日,咱们君臣再一较高下吧!豁卿家,此处安排就交与你了,可不要乱了章法。”
豁兆启应了之后,帝廷义就翻身上马,道:“四弟、九重、九诏,咱们一人选一条路,带两个军士,日落回来,输的人,罚酒一坛,如何?”
帝九重皱眉道:“陛下,四弟没有武艺,为防万一,我看还是让英国公他老人家跟着吧!”
帝廷义哈哈摆手道:“那可不行!英国公武艺绝伦,箭术超群,朕怕他帮九诏来赢我们。不行不行,朕绝不让九诏占便宜!”
豁兆启忙上前道:“请陛下与众位王爷放心,我早让禁军布防整个定青山,保管不会有贼人!”
帝九重正有深意的看着豁兆启哦了一声,帝九诏已上前拉住了他,对帝廷义含笑道:“如此臣就放心了!陛下,臣斗胆,就先选了左边吧,那宝驹刚好在左边我的营帐处唤鞍子。”
帝九诏行礼去后,帝九重道:“陛下,四皇叔,咱们先走吧!”
帝廷义伸手捋了捋马脖子上的鬃毛,只看着帝九诏营帐方向,不时又瞧瞧附近的展平与帅轻影、霍定丰三人,缓缓摇头道:“不急!既然九诏弱势,咱们三人就让他一让,让他先行吧!”
右卫将军帅轻影乃展平大弟子,一直是帝九重副将,因军功而封爵平阳侯。霍定丰则是展平的二弟子,与徐韶清、荣世谨一般无职在身,只是做个普通护卫。
第二百一十一章 鸿罗其中
过了片刻,帝九诏已背箭、持弓、挂剑从营处往左骑马奔去,只是把手向帝廷义等人摆了摆,看也不看众人一眼,转眼就往山上去了。后面两个军士提了麻袋,背了箭壶,急追而去。
帝廷义顿时眼睛一亮,大笑道:“看看,九诏果然机智,竟连招呼也不打就走了,看来是想赢了咱们去啊!”说着,又对展平等人道:“说好了,可不许帮手!”随后又是朗声大笑,再不理帝廷美、帝九重二人,缰绳右拉,扬鞭就去远了。
帝九重待帝廷美打马走后,忙从后追了上前,低声道:“皇叔,别乱走,你自右翻过山梁后,绕到左边来,我在那里等你!”
帝廷美一愣,虽不知帝九重为何如此安排,仍点了点头,随后引了军士自右而去。
帝九诏带了两个军士,在定青山林中大道奔了一刻钟,虽控制马速,可追风马果然不凡,已跑出了十多里。两旁不时有野兔、山鸡、鹿等出现,帝九诏却只是打马前行,并不行弓射箭。
又过了片刻,帝九诏吁了一声,缰绳轻拉,马已停了下来。
帝九诏刚要翻身下马,林中忽然传出嘹亮哨声,那马扬蹄一声嘶鸣,竟突然驮着帝九诏又向前狂奔,无论帝九诏如何驾驭,竟是再难控制追风马。
后面跟随的两名军士大惊,急忙随后追去。
就在此时,两旁林中突然弓矢如雨射来,三马中箭同时,后面的两名军士腾身而起,长剑连磕下,顿时躲过了箭雨。帝九诏见马中箭,那马负痛更见嘶狂,又见凶箭不住射来,忙下马翻身滚落林中草丛里。追风马片刻就奔入密林不见。
那两名军士见状,急忙欲腾身往远处帝九诏翻落处纵去。两侧破风声起,一掌一剑连快而来,刹那截住军士,竟是逼阳南森与东郭泰。
逼阳南森嘴角含笑,抬掌就往军士面门拍去,掌风剌剌,务要一击绝杀。
就在此时,那两名军士旋剑一起,剑风扫荡,功力瞬间陡增,再不似先前磕箭力弱。两人分手一挡,顿时接下逼阳南森之掌与东郭泰之剑。
逼阳南森脸色大变,急喝道:“点子扎手,快!”
帝九诏没有武功,应是坠马摔伤,此时仍趴伏在林中草丛里。林中之人闻得逼阳南森喝声后,突然纵出两人来,正是地犀教的翁图海与尤人非。
尤人非心急立功,急急往帝九诏处奔去,大笑道:“堂堂秦王,竟死在荒郊野外,真是可怜啊!”眼看将近,落地后,疾步向前,即墨掌运起,右掌就往帝九诏后脑拍去。
风声一起,帝九诏竟突然翻身而起,右手瞬间拔出长剑,功力满聚下,顿时长剑自尤人非左肩斜下一划。
尤人非没想到帝九诏竟会腾起,更没想到他竟有如此武艺,大意之下,再加之前冲之力,竟似自己往长剑上撞去,急忙欲往右侧腾身而避时,已来不及,帝九诏长剑已自尤人非左肩削到了右腹下。
鲜血洒出时,尤人非刚好腾身而起,帝九诏再一剑直刺,顿时刺入腾身的尤人非后背。长剑运功一稳下,尤人非身形顿被定在空中,帝九诏左掌嘭一声击实尤人非后背。尤人非再难承受,顿时吐出一口热血,身子被帝九诏击得脱剑远抛入林中。林中顿时惊呼声起,随后林动步起,片刻就围了数十人过来,把帝九诏包围在了林中。
方才尤人非从欲杀帝九诏到被掌击抛飞,不过短短两息之间,后面的翁图海欲救已来不及,待与众人围住帝九诏时才看清,哪是什么帝九诏,竟是萧子申!
翁图海抬手阻止了欲攻向萧子申的属下,厉喝道:“怎会是你?帝九诏呢?”
萧子申甩了甩并未沾血的长剑,啧啧赞道:“这剑不错!”随后才看向翁图海,笑道:“我又不是帝九诏,我咋知道他!今日秦王殿下大发慈悲,也让我做做王爷!”然后又伸手拍了拍甲胄,道:“翁右使,怎样?萧大爷穿上这身皮,像不像个亲王殿下?”
翁图海咬牙道:“小畜生,你不知道你的身份吗?”萧子申点头道:“老畜生,你萧大爷当然知道!怎么?你这一副死了娘老子的表情,是不满呢还是嫉妒?”
翁图海顿时又踏前了两步,喝道:“你知道还来做帝九诏的走狗?你想死吗?”
萧子申顿时脸色一正,亦喝道:“大胆刁奴,见了主子不仅不跪,竟还来骂你萧大爷,骂你萧大爷,那就是辱骂你们的老主子,你个老畜生该当何罪?”
翁图海见萧子申竟然真以主子自居了,一时又怒又气,一边抬掌攻向萧子申,一边喝道:“拿下这厮,别伤他性命!”
就在翁图海带着众兵士冲向萧子申时,两侧利箭疾射而来,顿时自两名兵士脖子处穿过,直往翁图海胸口而去。
翁图海大惊,按箭力道,来人功力非同小可,否则箭岂能这般张狂!忙停下脚步,功聚双掌拍向箭杆,箭受力震飞时,翁图海亦手掌一麻。
两侧来箭又助萧子申击杀了靠近的数个属下后,来人已持剑杀开一条血路,靠近了萧子申身旁。
翁图海见了来助萧子申的帝廷美与帝九重,顿时脚步竟不自觉的一退,又一惊道:“你们……你们……”
帝九重哼了一声,道:“翁图海,很奇怪是吧!你现在是不是在想,暗九门的西门临风与藏虚、离心那两个秃驴干什么去了?我告诉你吧,虽然死活还不知道,但肯定是来不了了,你就别指望了!”
翁图海一闻此言,顿时脸色大变,急吼道:“快撤!”
逼阳南森与东郭泰见拦住自己二人的军士竟是经天纬地的白至诚与泪宫辞,那还不知道情况有变。逼阳南森虽挡得住白至诚,可东郭泰对上泪宫辞,已渐渐落了下风,现在二人听了翁图海吼声,逼阳南森一声长啸,就欲与东郭泰退走,白至诚与泪宫辞忙随后缠斗上去。
逼阳南森啸声一起,顿时林中又闻踏地声急急而来,片刻后,四周已围满了手持刀枪盾戟的兵士。
帝九重三人杀光了周围翁图海带来之人后,见翁图海已趁机溜走,就看着四周漫山兵士,冷笑道:“皇叔,看到了吧,这就是豁兆启所谓的‘保管不会有贼人’!现在看来,不是不会有,是怕少了吧!”
帝廷美举目四顾后,亦冷冷道:“看他们布阵行武,怕不是帮派教众了,看来陛下勾结魏国之事,定是差不了了!”
帝九重摇头道:“陛下勾结的不是魏国,而是宁王拓跋文绍,逼阳南森是宁王一脉的大将!”随后又轻笑道:“皇叔,你不是想纵横兵阵吗?今日正好,咱们叔侄就好好的比试一番如何?”
帝廷美点头道:“比试倒没什么,只怕我明儿个一起身啊,就得腰酸背痛啰!”
帝九重昂然道:“先过了今日再说吧,咱们就杀一个痛快!”随后又对萧子申道:“萧兄弟,你跟紧我们!”
萧子申点了点头,就随了帝九重叔侄往白至诚二人处杀去。白至诚二人追杀逼阳南森二人入了兵阵之后,忙也往萧子申三人处会合而来。
萧子申五人经过片刻血战,刚清空了周围之敌,会合了一处,四周兵士已在逼阳南森指挥下,弓兵不住扬射,盾兵、枪兵等配合步步围拢,包围圈顿时慢慢缩小。
五人靠在几株大树之间,白至诚小声道:“殿下,四周魏兵怕有两三千,有逼阳南森与东郭泰在,我们几人要杀光是很难的,先突围走吧。”
帝九重皱眉道:“师叔,还是杀了再走吧,为接下来之战减少些压力。我们有五人,就算杀光军士耗功不少,以逼阳南森和东郭泰的修为,拦不下我们,也不敢拦我们!”
帝廷美对形势不大了解,忙问道:“九重,什么接下来之战?”帝九重回道:“皇叔,魏国还有重兵,这里的只是部分!我们不知他们在定青山与京城如何分兵,所以才让裴将军与呼延将军两处支援,就是未免出大事。现在只是开始,后面还会有大战。”
帝廷美惊道:“魏国潜入了如此多兵力,我们之前为何半点消息也没有?他们是如何入境的?”帝九重冷笑道:“我们与魏国边境绵延上千里,其间多少城关、大将,难到陛下还放不进兵来!”
帝廷美暗叹一声,帝九重说的正是理。帝廷义在军方虽势弱,可自继位以来,经过这些年经营,总会收揽、提拔起一些心腹边将。若有死忠无良者,再加上帝廷义暗中施压、许愿,哪还开不出一个口子。再加上魏军野外行军能力极强,若不顾生死,冒一冒险,只要不是极其庞大的兵力一起行动,侦查有一定难度,还有可能偷偷翻越高山悬崖而来。
就这片刻功夫,魏军又围拢了不少。
泪宫辞见状,道:“师兄,就依殿下所言,我们也不见得需要杀光,待伤亡到了逼阳南森难以承受时,他自己就会退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浴血定青
白至诚点头道:“好!殿下,你们三人掩护我与泪师弟,帮我们阻挡背后弓箭!”
分配一完,白至诚与泪宫辞站了一边,萧子申三人成环形护住二人身侧、背后,使剑旋舞,锵锵磕去射来之箭。
白至诚二人对视一眼,功力浑提而起,殷浩书空浩荡而出,剑气顿时往前方兵阵击去,盾碎枪折下,顿时就死伤数十人。
逼阳南森见萧子申等人摆出的架势,顿时就明了了他们所想,顿时喝道:“众将听令,强弓击射!”白至诚一惊,忙道:“师弟,你去支援殿下他们!”
泪宫辞说了一声好,随后儒风步影展开,就往四周偏将、裨将射来的劲箭挡去。可来箭不少,泪宫辞一人之力如何挡得过来,萧子申三人未免有失,顿时又回到了老树之后。
白至诚与泪宫辞也退了过来后,帝九重摇头道:“看来在圈中不行,我们寻个方向冲出去,在他们结阵之前自外围强杀,如此几番,我看那逼阳南森退还是不退!”
白至诚微一点头,随后运起至衡三剑——书香世外·剑鸣寰宇,庞大剑威往前方狂击而去。就在兵士死伤、兵阵被剑气冲开之时,白至诚领头,萧子申三人在后,瞬间就冲到了兵阵缺口。泪宫辞随后真儒九书剑法运起,剑气护住几人后背,抬脚随了萧子申四人而退。
白至诚四人冲入兵阵缺口后,四人身形一转,顿时两右两左,强招连使,又杀退欲合围的兵士后,已在泪宫辞护住下冲了出去。随后五人哈哈大笑,运剑连杀间,此方兵阵片刻就乱了。
逼阳南森见五人已杀了出去,以为萧子申等人会逃走,正欲下令兵将退走。没想到五人不仅不走,竟还随了欲再结阵的兵士侧翼不住赶杀,兵士手脚如何比得过修为不凡的五人,顿时阵难再起,一时又乱了起来。
现在兵将杂乱四处,弓兵见几人武艺高强,怕躲闪伤了同伴,一时也不敢开弓,魏兵顿时就失了分寸。逼阳南森见状,急喝一声,忙就领了东郭泰与翁图海杀向了几人。
帝九重见逼阳南森三人纵来,又杀了两三息后,见三人已近,哈哈一笑,抬手一挥,顿时五人就往远处林中纵去。弓兵反应不及下,五人瞬间就隐没不见了。
东郭泰看着气呼呼的逼阳南森,摇头道:“退吧,我们已经失败了!”逼阳南森气喝道:“经天纬地,又是经天纬地,他们都不用教儒生的吗?天天跟着帝家之人打转!”
东郭泰本想说,经天纬地教习多得是,又不缺他们几人,但见了逼阳南森气恼的模样,也自住了口。
逼阳南森暗叹一声,随后就命令众人往另一边林中退去。
谁曾想,逼阳南森领军刚退出数十丈,白至诚又与帝九重自后掩杀了上来,逼阳南森与东郭泰急往支援时,泪宫辞与萧子申、帝廷美又从另一边杀了出来,顿时魏兵又大乱了起来。
逼阳南森顾此失彼下,顿时狂喝一声:“白至诚,有种与我单打独斗!”
白至诚哈哈笑道:“逼阳将军,既然想单打独斗,那你方才与我斗得好好的,为何要跑?现在嘛,不好意思,我觉得这样挺有意思的!你若还想独斗,就等下次吧!”见逼阳南森二人已近了,又与帝九重杀了数人后,转身又退入林中。
就在逼阳南森与东郭泰转去萧子申三人处时,帝九重二人又迎着箭雨杀了回来。逼阳南森大怒,喝了东郭泰去与裨将对付泪宫辞三人后,自己则往白至诚而去。
泪宫辞与东郭泰战了一处后,翁图海又带着数个偏将、裨将杀向萧子申与帝廷美二人。萧子申二人被缠斗间,竟没杀的几个兵士,见帝九重二人未退,也只好咬牙坚持。
又过了片刻,眼看萧子申与帝廷美在翁图海众人围攻下渐感不支时,泪宫辞已一招至衡三剑重创了东郭泰。就在众魏兵来抢了跌入兵众中的东郭泰而去时,泪宫辞一个转身,刹那就杀向了翁图海与众裨将。
泪宫辞一加入,翁图海等人片刻就支持不住,见已有两位将领死在了泪宫辞手里,翁图海与剩余之将急忙退入兵阵中。弓兵刚扬弓断后射向泪宫辞三人,三人已冲到了兵阵之前。
就在魏兵持盾牌往萧子申三人挡来时,泪宫辞抬掌运功,大喝一声,盾牌背后兵士抵挡不住,顿时盾毁人亡,掌气过处,魏兵一时又被撞得乱了起来。萧子申三人又趁机冲入兵群中一阵乱杀。若有偏将、裨将来援,自有泪宫辞分心对付,不多时,魏兵已死伤遍地。
逼阳南森听得兵士哀嚎之声,略一分心下,顿时就被从旁脱开了裨将、偷袭而来的帝九重一剑划中腹部。逼阳南森受痛内息稍乱下,白至诚长剑连刺而去,飞身一脚就踢中了逼阳南森。
就在逼阳南森受创蹬蹬退向兵众,弓兵又抬箭射向白至诚二人时,二人已急晃身躲避了弓箭后,直往萧子申三人会合而去。顷刻间,五人就合力一处。
现在逼阳南森受伤,东郭泰重创,加之偏将、裨将死伤不少,失了中坚力量,在萧子申五人狂猛攻势下,不多时就土崩瓦解。不管众将与魏兵如何抵挡,也难于阻止魏军退势了。
帝九重轻声道:“再杀一会,破了魏兵之胆,让剩下的逃兵带回了颓丧之气回去,今日就赢了大半了。”几人得令,随后更见疯狂的杀向败退的魏军。
五人又杀了片刻后,见魏兵四散而逃,逼阳南森等人也失了踪迹,就停了下来。
帝九重看着满身是血的萧子申,拍了拍他的肩头,随后望着倒满林中的魏兵尸体,喘气道:“萧兄弟,看到了吧,这就是战场!只短短时间,就不知道会有多少父母失去孩子,多少妻子失去丈夫,多少孩子失去父亲!但我们也没有办法,要保护自己,保护家人,保护将士,保护大赵百姓,必须要杀,毫不手软的杀!为将者,既不能失了慈悲之心,也不能只有慈悲之心,因为我们的背后是万万无辜百姓,一个不甚,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帝九重见萧子申点了点头后,又道:“走吧,若这里还有活口,接下来的战斗,他们也参加不了了,我们就给他们留个活命的机会吧。”
帝九重带着几人离开战场有两百余丈方停了下来,为身上的刀剑伤上些金疮药后,道:“白师叔、泪师叔,我与皇叔先回去,你们与萧兄弟慢慢回来,待陛下走了,再与我们会合吧!”
帝九重与帝廷美满身鲜血回到营地时,帝廷义眼角一喜,随后急急上前道:“四弟、九重,你们这是怎么了?”
帝九重冷冷的看了帝廷义一眼,虽已事先得了消息,知晓林中会有伏击,但事真的发生后,怒火仍自难于抑制。
帝九重假意吩咐了刚调入京不久的吴溪石带兵去寻“帝九诏”后,抬起一脚就将紧跟而来的豁兆启踢翻在地,怒喝道:“豁兆启,你不是说已让禁军布防了整个定青山,不会有贼人了吗?”说着,就把沾满鲜血的长剑呛一声拔了出来,随后一把插在跌倒地上的豁兆启身前,喝道:“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豁兆启被帝九重吓得一抖时,帝廷义忙上前拉住发怒的帝九重,急问道:“九重,到底怎么了?你们这是……”见帝九重只是冷冷的看来,并不答话,就抬眼看向了一旁的帝廷美。
就在帝九重一把甩开帝廷义手时,帝廷美干咳了一声,随后道:“陛下,臣弟入山不久,就遇到了西门临风,交手不敌之下,慌乱奔逃之际,又遇见了被两个和尚围杀的九重。我们两人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三位高手,正松了口气时,又有大批来历不明的兵将杀来,我与九重浴血多时才杀出重围!”
帅轻影大怒,顿时带兵走到豁兆启面前,喝道:“豁将军,你这防务是如何布的?又是高手又是军将的,你可别告诉我是早潜入的,你们前一阵在定青山布防、搜山,到底是怎么做的?若是高手倒也罢了,兵士只怕看不见,我也不计较,可那兵士是怎么回事?现在齐王、魏王受伤而回,秦王下落不明,今日你若不给我一个交代,你的狗命就留下来吧!”说着,就拔出了刀来。
帝廷义顿时喝道:“放肆,帅轻影,朕还没开口,岂有你说话的余地?就算豁兆启失职,朕自有处置,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右卫将军指手画脚!”
帅轻影哼了一声,道:“陛下,末将话还没说完呢!”随后又看着豁兆启,道:“豁将军,若今日陛下有什么闪失,留下的可就不止你的小命了!”
帅轻影这话一出,顿时就是火上浇油。
帅轻影此言,既有藐视帝廷义之意,因为似不把他放在眼里;也有讽刺帝廷义之意,因为入山的众人,“帝九诏”下落不明,帝廷美、帝九重浴血带伤而回,只有帝廷义来来回回安然自在。待遇、差距如此之大,如何不叫人心里起疑。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两路兵分
帝廷义自然也听得明白帅轻影话中之意,眼看帝廷义就在怒火爆发的边缘,丞相赵昂本想寻展平来阻止帅轻影,但一时竟不见了英国公,想应是寻帝九诏去了,只好自己上前,道:“陛下息怒,秦王殿下尚未回来,不是计较是非对错、追究责任的时候,还是先找寻秦王殿下要紧吧!”
赵昂见帝廷义哼哼着不出声,随后又对帅轻影轻喝道:“帅将军,这是身为臣子对君上该有的态度吗?”赵昂本还想喝斥帅轻影给帝廷义道歉,话刚欲出口,顿时就心下一颤,自己可不要去招惹是非!他们连帝廷义都不放在眼里,帝九重可不似帝九诏般顾忌多,又守有君臣底线。若帝九重怒气上来了,说不定自己今日就要被牵累受连了。
帝九重冷眼自帝廷义看到豁兆启,又自豁兆启看到赵昂,再又依序瞧回来后,才冷笑道:“最好四弟是平安无事,若四弟少了一根头发,我定诛杀豁兆启!四弟若真出了意外,除非我帝九重也死了,否则定叫这汴京天翻地覆,定叫这大赵天翻地覆!”随后又喝道:“陛下,你可有疑问?”
帝九重一声喝来,顿时吓得被帝九重言语惊到的帝廷义又一抖。
帝廷义尚未回过神来回话,听得帝九重喝声的霍定丰已领着大批军将围了过来。
帝廷美见差不多了,又干咳了两声后,道:“帅轻影、霍定丰,你们干什么?还不退下!”随后又拉了拉帝九重,劝道:“九重,皇侄啊,先寻九诏要紧啊,先寻人要紧!”见几人不出声了,又走到帝廷义面前,躬身道:“陛下,今日之事,臣弟些许小伤倒无所谓。只是定青山竟隐入了如此多的贼人,豁将军若不给个交代,怕难阻悠悠众口啊!”
帝廷义气不过,顿时拔出佩剑,道:“好,我给你们交代!”说着,就要向豁兆启刺去。
赵昂见帝廷义眼色偷使过来,哪还不明白,忙上前拉住帝廷义持剑右手,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现在还不确定,若秦王殿下真出了什么事,再来处置豁将军也不迟啊!”
赵昂见帝九重等人冷冷的看着自己与帝廷义演戏,老脸顿时也发烫,忙就放开了“暂息雷霆之怒”的帝廷义,又对帝九重施礼道:“殿下,还是先寻秦王殿下要紧吧!”
就在此时,突然远处一探马急急而来,到了帝廷义身前后,翻身滚下马来,急道:“陛下,不好了,有贼人作乱京师,贼人势众,城中禁军抵挡不住,请陛下圣断!”
就在众文武大惊,帝廷美偷瞥了帝九重一眼后,帝廷义马鞭顺势就抽在了报信的探马身上,喝道:“没用的东西,贼人能有多少?一万多禁军还抵挡不住?皇城里的禁军呢,不知道去请援么?”
那探马忙跪下道:“回禀陛下,贼人兵众,同攻数门,城里亦有贼兵祸乱。城卫禁军毫无防备,已被不少贼人抢入了城里去。”
帝廷美见帝九重使了个眼色后,就上前道:“陛下,皇城乃国之根本,现贼人已入城,宫城驻军万不可动,若被贼人杀入了宫里去,到时悔之晚矣。依臣之见,请陛下下旨调派城外近卫亲军司马步军副都指挥使兼龙骧军指挥使李嗣隆将军率龙骧军火速增援京师;陛下再率臣等即刻回援京师,今日行猎,就到此为止吧!”
帝廷义抬眼瞅了瞅赵昂,见他微一摇头示意,就道:“四弟所言有理,朕即刻率军回师京城。但龙骧军距京师过远,依朕看来,不如调派呼延寿的铁骑军,众卿以为如何?”说着,就看向了帝九重。
呼延寿虽亲近帝九诏兄弟,但他所率铁骑军乃京畿唯一的全重装骑兵部队,可轻可重,召他援京,自然是首选,众人自难反对。
就在帝廷美想笑又不敢笑,只不住咳嗽遮掩时,帝九重回道:“就依陛下!但为防万一,再调裴正卿将军的龙神卫随后支援吧!”
帝廷义舒了口气,心里一笑,忙就吩咐赵昂去拟旨了。
帝廷义随后看了看赵昂草拟的旨意,竟无改动就盖玺发了出去,随后道:“四弟、九重,咱们即刻率军回京吧,现在可耽误不得!”说着,就吩咐豁兆启去安排拔营。
帝九重忙喝阻道:“且慢!”帝廷义正转身离开,听了帝九重喝声,就回身道:“皇侄还有疑问吗?”
帝廷义把称呼从九重变为了皇侄,自然是示意家是家,国是国,但帝九重哪会放在心上,只道:“回陛下,四弟尚未寻得,请陛下分兵一万给臣,留此寻找照应吧!”
帝廷义尚未开口,豁兆启已急道:“陛下不可!现在贼人多少,来自何方,情况半点不明。若贼人袭击京师是假,谋害陛下为真,分兵一万留下,就只剩一万余护卫陛下返京,若因此被贼人所趁,臣等万死难辞其咎!”
帝廷义顿时喝斥道:“豁兆启,这里岂有你插话的余地!”但明眼人一看就知晓喝斥是假,授意为实。
豁兆启怏怏退后,帝廷义又对众人道:“兆启说的也有道理,我们不能顾此失彼!依朕看来,九重,不如朕留两千禁军与你,再加上你与九诏的亲卫,搜寻、护卫应是够了,你看如何?”
帝廷美又干咳出声,只恨得帝廷义牙痒痒。但帝廷美也不管,心里还乐着呢,又一揖道:“陛下,豁将军既担心贼人谋害陛下,可由方才行猎来看,贼人的目标是九重、九诏与臣的可能大些吧!两千禁军确实少了些,不如陛下与九重各退一步,就留六千如何?”
帝廷义刚要反驳,却见一众禁军将领竟齐声道:“末将愿留下护卫殿下!”
帝廷义咬牙切齿的扫视着一众请令的禁军将领,又狠狠的瞪了豁兆启一眼,怒其不争后,正要开口,帝九重已出声道:“四皇叔,还是陛下要紧,咱们位低身贱,如何敢要许多兵将,方才真是失言了!陛下,就给臣四千兵马,如何?”
帝廷义听了帝九重的暗讽,正想发火,但见帝九重竟自己减至了四千,暗想这怕是他的底线了,暗一盘算,就收了怒气,点头道:“那就依九重吧。”话一完,在赵昂的陪同下转身就走,既似得计,又似生气。
帝廷美却又高声道:“陛下,臣担忧九诏,就一同留下来吧!臣虽亲卫不多,总也是一分力!”
帝廷义又被气得一个趔趄。这帝廷美不是暗讽自己身为皇帝竟不顾亲侄,还不如他一个小小的齐王么?
帝廷美之所以敢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帝廷义,并非是他不惧帝廷义,而是他明白,无论自己如何去讨好帝廷义,他也会视自己为眼中钉,既如此,自己何不与势力庞大、能力压帝廷义的帝九重兄弟抱了一团,这样至少帝廷义不敢随意动自己。
帝廷义率军缓慢的返京后,帝九重又让帅轻影去吩咐众军埋锅造饭,趁天尚未黑,再好好休息一下,随后就与帝廷美去了帝九诏营帐。
帝九诏见了进来的帝廷美、帝九重,含笑道:“四叔、二哥,咱们达到目的就好了,你们又偏去激怒陛下做什么!”帝廷美嘿嘿道:“九诏,四叔许久没这么痛快了,你就担待一下!”
帝九重落座后,道:“四弟,我算给他面子了,也就气了气他,要按我的脾气……”见帝九诏无奈瞧来,就摇头道:“算了、算了,不说了!现在我们不知他们何时来攻,接下来该如何?”
帝九诏道:“呼延将军知晓的是定青山,所以我们最好不要离开这个范围,否则寻找起来颇为麻烦。现在天尚未黑,再加上他们又分兵去京里行事,就算兵众,现在我们有四千余兵马,他们应该不会如此早来强攻。再加上陛下离开不远,行军又缓慢,若现在来攻,我们去陛下处求援,就算陛下不愿,下面将领强来,陛下也挡不住。这些情况,他们应该也是明白的。所以,我估计会到陛下大军远离,他们封锁了路口,再待天黑难分众寡时,才会来攻我们。”
帝九重点头道:“如此就好!我已吩咐下去,开始做饭,用完饭后还能稍事休息会儿。待天完全黑后,我们留几个高手扮作兵士,假意巡守营门,营内大帐亮火,诱他们来攻。他们应是全军隐于南边的定青山上,天黑后,我们就率军往北来路两侧隐蔽,待魏兵中计后,我们袭杀一阵,随后就趁黑撤往定青山东,去与呼延将军的援军会合。”
萧子申与白至诚、泪宫辞返回时,突然一个小兵上前行礼,道:“拜见秦王殿下!”
萧子申一愣,就在白至诚二人哈哈笑着离开时,才看清竟是东宫蝶溪那野丫头。
萧子申伸手拍拍东宫蝶溪肩头,嘿嘿道:“怎样?本王是不是帅呆了,师姐有没有想要以身相许的感觉?”东宫蝶溪啐道:“美得你,穿上龙袍也遮掩不了草包之气,别说破甲烂胄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四方云动
东宫蝶溪这一说,萧子申满怀信心的王八之气顿时就泄了,见东宫蝶溪眼角阴森笑意,心下一颤,忙道:“师姐,有你这般打击人的么?对了,你不在秦王府里待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东宫蝶溪拍了拍萧子申,道:“师弟,你小子是不是在想,我尊敬的师姐定是担心我,所以巴巴的跑了来!”见萧子申听得眼露精光,顿时又呸道:“做梦去吧!”
萧子申理了理甲胄,又换了一个自觉更帅气的姿势,道:“那你为何到这里来了?还扮作小兵,好玩么?”
东宫蝶溪讥笑道:“你懂什么,只有那些自卑的下等人,才喜欢扮作上等人来寻回点自尊心。像我这般高高在上的贵人,大多喜欢扮作贩夫走卒的模样体验生活。你不知道么?那书里常有天子扮作小百姓出去游逛,然后拈花惹草的,最后才亮出自己身份,享受那万人崇拜的目光!这才是境界,就似你这般的,啧啧啧,土鳖一个!”
萧子申忙道:“停,师姐,我错了,你放过我吧!我就一小百姓,你就不要与我计较了吧!是不是殿下请你来放毒的?”
东宫蝶溪甩手给了萧子申一拳,喝道:“你把姑奶奶当成什么了?那用迷烟是万不得已之时的无奈之举,你当我道门弟子是这般无耻之辈么?现在高手云集,大军拱卫,有必要用毒么?殿下只是担心对方用毒,所以叫我来坐镇!若对方乱来,姑奶奶也就乱来了!”说着,微微一笑,又把纤手往萧子申面前一伸,道:“对了,师弟,你还没给贺礼呢,快快补了!”
萧子申惊道:“什么贺礼?有哪家瞎了眼的王孙公子要娶你了么?”东宫蝶溪脸一红,就踢了萧子申一脚,嗔道:“娶你个鬼,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萧子申拍了拍脚上灰后,才道:“既不嫁人,有什么可贺的?”
东宫蝶溪双手一背,得意道:“本姑娘新任翰林医官院翰林医官使,兼任太医署提举,掌管大赵医政与医学,难道你小子还不该来贺么?”
萧子申听了东宫蝶溪之言,好似终于找到了突破口,顿时热血上涌,心跳加快,就一边缓缓后退,一边啧啧道:“师姐,你一个六七品的芝麻小官,也敢来本王面前炫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话一完,不待东宫蝶溪反应过来,拔腿就往帝九诏营帐奔去。
东宫蝶溪顿时脸涨得通红,微一跺脚,忙娇喝着追赶而去。
汴京城里,早隐藏在城内的南翁、冷曲沉等人,眼见金乌已慢慢西沉而去,随后与众属下换了夜行衣,率领大队人马就往宫城而去。
暗九门除了门主镇三山以外,就以三大护法的武功最为高强。三大护法分别是使名流剑法的叶留神,笛箫双绝的冷曲沉,以及使风月掌的西门临风。
其中以叶留神一手快剑最为绝伦,就连镇三山也不敢言胜。叶留神乃当年名震天下的神州杀手榜一,在一次重伤下被镇三山之父所救,随后就去了杀手身份,效命于暗九门,成为三大护法首席。
南翁、冷曲沉二人率众到了宫城东面的东华门后,见宫门大开,门前却不见有人把手。二人互视一眼后,虽觉奇怪,但仍轻身急往宫门纵去。
二人闯进去后,见卫所及宫门四周竟没有半个人!冷曲沉望了望四处静悄悄的东华门,眉头一皱,道:“南长老,情况有些不对,我们可能已被察觉,宫内怕有埋伏,我看还是退走吧!”
南翁道:“不行!冷护法,今日局面的促成,不知费了多少心力,以后再也不会有如此大好的局面了。就算里面有埋伏,现在大赵高手都在城外,我们又有何惧!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还是按计划执行吧!”
冷曲沉低头想了想,随后点头道:“也对,以我们的修为,还怕攻不破一个小小的宫城!”见南翁就要踏步往里去,忙道:“南长老,记住,擒了李皇后,用她威胁禁军不得反抗就是,不得伤了李皇后、韩王、楚王及其他后妃皇子,明白吗?”
南翁顿时不耐烦道:“知道了,都提醒多少遍了!”
冷曲沉见了南翁并不放在心上的模样,顿时上前,一把拉住南翁,喝道:“南长老,这是警告,不是提醒!你若敢伤了李皇后他们分毫,别怪我暗九门翻脸!”
南翁心里好笑,我等之势力,又岂会惧你暗九门!但冷曲沉修为不凡,若与他起了争执,今日大事不免付诸流水,眼珠略转,哼了一声后,就点头道:“你放心,我连这点分寸也没有吗?”心里却暗思:“待你我分别后,谁还能管得了我,只道是底下的人失手就是了。”
二人随后伸手一招,外面夜行衣、蒙面属下一拥而入,顿时就随了南翁、冷曲沉往宫内而去。
待南翁、冷曲沉等人消失东华门后,宫外民居内突然涌出大量禁军,那将领吩咐下属去各门传消息后,留下禁军团团守在门外,自己则入了宫门。宫门内各处房屋内顿时亦现出众多禁军,那将领又吩咐属下锁死宫门后,就带了门内禁军把守在此。
南翁与冷曲沉到了一个路口后,南翁道:“冷护法,我们就此分手吧,你去东宫,我去仁明殿。待我擒了李皇后,再去与你会合。”
冷曲沉点了点头,话也不说,就分带了数百下属往东宫而去。
南翁见冷曲沉去了,嘿嘿一笑,就带了剩下的两千多地犀教教众,亦自往仁明殿而去。
冷曲沉到了东宫后,见了门口巡逻的禁军,纵身抬掌而起,正欲击杀那几人时,没想到那几名禁军已缩回了东宫外院里去。
冷曲沉浅笑而起,没想到这大内禁军反应倒是不慢。刚想到此,又思及宫门异状,再联想到一路行来,数百人众一起,不仅没有被人发现,宫中竟连巡逻的侍卫也不见,这怎么可能!
冷曲沉想到此,冷汗一下就出来了,正欲领众退走时,忽闻马蹄声起,三方宫道片刻就驰来大批骑兵,张弓连射而来。冷曲沉所带属下反应不及,持兵格挡时,外围已有不少人中箭受伤。
冷曲沉暗道果然有诈,望了望三方大军后,又转头看了看东宫院门,随后喝道:“随我冲进去!”暗思只要拿住了宋皇后,你就是有千军万马,又能奈我何!
冷曲沉当先冲入东宫后,只见东宫外院靠殿一方已站满了禁军,盾兵在前架起枪戟,刀剑兵居中策应,身后弓兵张弓在手,庞大军力,已阻断了前进之路!殿前台阶之上,宋皇后端坐椅内,冷眼望着来人。
宋皇后身前台阶中段站着一位三十多岁的甲胄贵妇,正是帝九诏侍妾灵夕。宋皇后左右身侧站着的两位道者,则是书寒与水阳子。
冷曲沉见了如此阵仗,如何还不明白,此方机密定是外泄了。
就在此时,灵夕呛一声拔出剑来。弓兵得了讯号,顿时箭雨抛射而出。
冷曲沉带来的属下抵挡着往大门退去时,又与外面涌入的不知情属下相践乱做一团,再加之外面仍有众多下属,为躲避骑射四处乱撞,顿时就进退失据大乱了起来。
冷曲沉所带均是江湖草莽,平时虽有打杀,但如何能与训练有素的禁军比,若顺风时倒能令行禁止,现在眼见陷入重围,身旁之人不住倒下,性命霎如浮萍,已由不得自己,一时只想着逃命而去,竟连冷曲沉的喝声也不顾了。
冷曲沉眼见已控制不了局面,只有几个头目尚算冷静,还能勉强御敌,就冷哼一声,随后衣袍一扬,长箫刹那抛出,随后持于身前,张唇轻吹,扰神轻音霎时奏出。
就在双方大军均意乱之时,灵夕轻身一退,抬起左掌握住宋皇后之手,功力一输,助她抗衡箫音,随后长剑刺入石阶,右手一转,顿时现出一个两寸大小的太极图印来。灵夕扬手一抛,道印旋飞而起,就在此时,京城中一道筝音响彻天际,远扬而来,直贯入道印之上,道印纳音一转,瞬击冷曲沉长箫而去。
冷曲沉尚未明白是如何回事,长箫瞬间炸为粉碎。音劲一震下,冷曲沉突然七孔流血,脑识轰鸣,踉跄后退,随后双手捂住脑袋,半蹲地上,不住捶拍,难受不已。
灵夕随后放开宋皇后,喝了声:“放箭!”
禁军回过神来,兵阵又齐整间,弓兵已扬弓又抛射而去。
几番打击之下,冷曲沉所带属下更见惊慌,又见主将难以指挥,一时院内之人或纷纷欲翻墙而走,或自大门往外挤去;而东宫外之众,则也往墙、门急退而来,顿时就失了抵抗之心。
弓兵又射了两轮后,灵夕持剑一止,霎时就停了下来。灵夕随后轻身一纵,持剑就往刚起身的冷曲沉刺去。
冷曲沉轻身一退,旋身翻腾间,顿时又抽出了一支短铁笛来,就将兵器铁笛运使起来,往迎灵夕而去。
第二百一十五章 宫城喋血
院内禁军见灵夕持剑杀向冷曲沉,就在将领指挥下,一半驻留原地防护,一半随了主将杀向逃窜的冷曲沉残兵,与院外龙神卫夹杀而去。
冷曲沉并不识得灵夕,见她年岁不大,又是一女流之辈,虽方才被筝音震伤,但他知晓并非灵夕之力,所以并未将她放在眼里。谁知交手之下,灵夕道功深厚无比,竟略胜他一筹,现在他又带伤在身,顿时就落了下风,不过二十余招,已是险象环生。
冷曲沉眼见得四周属下在禁军围杀下已所剩无多,暗叹大势已去,随后双手指头连按笛孔,张嘴一吹,指头功劲连绵不断间,一招“共律雅音”点射而出,直往灵夕击去。
灵夕左手轻弹长剑,随手一划,一道太极图印刹立身前,道印旋转下,将冷曲沉音击尽皆化消。灵夕随后运起子午剑法,“丑寅卯辰”惊天一击。冷曲沉急使“弦外之音”一挡时,剑气破音而过,顿时贯穿冷曲沉肩头。
冷曲沉受创被剑气震得蹬蹬后退时,眼看院墙已在身旁,就抬掌一拍,顿时腾身过墙,急纵而走。
灵夕随后追至院墙时,不敢擅离宋皇后过远,随后一叹,就站立墙上,左掌运起三清六诀,功聚玉掌间,抬手一招“霸道风月”,掌风惊天动地,刹那就追上了奔逃的冷曲沉。
昏黄天光下,一声震天巨响,冷曲沉提起十成功力回身一挡时,掌劲浑浑撞来,确实不负霸道之名。三清掌劲霎时击破冷曲沉防挡真气,瞬间击中胸口,又是嘭的一声闷响,冷曲沉双臂被掌劲震的往两旁摆开,前胸、口鼻又是鲜血前洒。
冷曲沉受创真气大乱下,顿时跌落地上,怕灵夕再追来,尚不敢调息,又趁着转暗的天色,疾向宫城外逃窜而去。连番受创下,脚步已不稳。
冷曲沉逃走后,灵夕持剑翻身一纵,剑光飘洒间,片刻就与禁军将冷曲沉带来之人斩杀干净,竟不留一个活口。
灵夕吩咐了众军士收拾院内外后,收剑来到宋皇后身前,娇声道:“母后,满地尸血,不知又要打扫多久呢,你先回屋子里去吧,免得被血腥气熏到!”小女儿态,哪有方才冷目杀伐的样子。
宋皇后伸手拿绢为灵夕擦净了脸上血迹后,摇头道:“我在宫里过得太过太平了,若当年我就见惯了杀戮血腥之气,又怎会惧怕而不敢抗争!若我一开始就不妥协,九重与九诏又怎会是今日的局面!”
灵夕听了宋皇后之言,知道她是为了当年没有拼命强阻帝廷义登基而悔恨,虽然谁都知晓,无论宋皇后如何抗争都没有用,但她总觉得是自己的过错。她一介女流,深居宫中,一时无援,就连帝皇尊的亲近内侍都知王德钧都在无人察觉时背叛了,何况当年帝廷义隐藏之深,众人均未曾想过的情形陡然发生,一时被打得措手不及,加之帝九重、帝九诏又不在京里,帝廷义登基又急,除非真的发兵强夺,否则谁又有办法!
书寒道:“娘娘,你又何必仍放在心上呢!二位殿下你最是了解,他们从未将皇位放在心上过,大家都放下了帝位之事,若娘娘仍一意为此神伤,最后还不是只为二位殿下添了心事,更让他们不安罢了。”
宋皇后苦笑摇头道:“我知道他们的心,可今日皇族分崩离析的局面,我要负最大的责任……”
灵夕忙打断道:“母后,你又来了!这所有的事,都是帝……陛下闹出来的,他没有半分悔悟之心,你倒去为他填补,这天下哪有这般理!你若仍自责,说不定二位殿下一怒之下,真就造反了哦,到时天下大乱,就是母后想看的么?”
宋皇后捧着灵夕脸庞,轻笑道:“你又来唬我!对了,我这里应该没有事了,你去仁明殿瞧瞧吧!”灵夕双手轻按住脸上的宋皇后之手,轻摇头道:“仁明殿自有他人主持,我与师叔、师姐的责任就是照看母后。就算母后赶我,我也是不走的!”
宋皇后笑道:“你这丫头,怎么觉得比思言还小呢,明明不是得呀!”灵夕顿时不依嗔道:“母后,殿下都不嫌我老,你却嫌我,我不依的!”
冷曲沉受了灵夕三清六诀掌劲后,一路跌跌撞撞的逃到了东华门前。见方才空无一人、宫门大开的东华门已聚满将士,见了自己举弓就连射而来,忙就一边持铁笛急挡,一边沿着宫墙往南退去。
冷曲沉脱出弓兵射程之后,勉强提气,纵身就往宫墙上纵去,欲腾飞而过。
大赵太祖帝皇尊与他人不同,定都汴京之后,不愿夺民私产、逼民搬迁,因而没有强权规划,宫城只是以之前京畿路治所改建而来,却是历代以来最小的,也见了帝皇尊朴实爱民之心。那宫墙自也不高,只两丈余,以冷曲沉的修为,自然是轻易能过。
就在冷曲沉自以为万无一失,眼看就要越临宫墙时,宫墙上突然又站起众多兵士,引弓又射下,冷曲沉忙又持笛连挡而去。
一般兵士劲道,对冷曲沉威胁自是有限,就在冷曲沉眼看就要飞跃过去时,宫墙上的将领亦张弓射来。
冷曲沉方才虽磕飞了兵士之箭,但內劲频运下,加之受创后也未调息,内伤顿时就被引动,气息一乱下,又要全神腾挪,顿时就被那些将领射中,一时身中数箭,跌落宫墙之外。
冷曲沉刚一起身,墙上与宫城外的那些禁军将领已率领禁军掩杀而来。冷曲沉接连重创又中箭之下,战力已降至了冰点,只片刻,身上又接连被伤。
冷曲沉望了望四周及宫墙上张满弓的众兵士后,已没了信心再能腾飞躲避而走。就暗自忍住内伤,随后聚起剩余功力,铁笛透劲一响,一招“六律五音”往街外强震而去。
就在冷曲沉音劲击杀多人、震开兵士,开出一条出路纵身而走时,背后赶来的两位将领大刀带劲强斩而下。刀气击中冷曲沉后背,冷曲沉受劲一个踉跄下,顿时扑倒在地。
就这片刻功夫,四周禁军又围杀而来,冷曲沉不住翻滚躲避、抵挡,奈何兵士众多,又有修为不差的将领不时攻来,冷曲沉又击杀数十人后,再难支撑,顿时昏迷被擒。
南翁率了大队人马往仁明殿而去,冷曲沉能发现不对,他自然也注意到了。但他却没有冷曲沉的担心,反而更见心喜,脚步竟不自觉的越见急快。在他看来,不论你们有什么陷阱诡计,只要让我到了仁明殿,宰了李皇后和帝廷义皇子,断了他的血脉,就算杀了我,又能怎样!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会是怕死之辈吗?
由于南翁一边自思,一边脚步越见加快,后面的教众一时如何跟得上,竟渐渐与南翁拉开了距离。待南翁到了仁明殿前方时,竟只剩下了他自己一人。
直到南翁见了持枪斜指、站立仁明殿前的龙神卫指挥使裴正卿时,方才惊觉过来,顿时又惊道:“裴正卿,你怎会在宫城里?”
裴正卿一边持枪缓缓往南翁踏去,一边道:“在下身为大赵之将,在宫城很奇怪吗?倒是南大长老,你一个已死之人竟堂而皇之的行走这天地之间,若非诈尸了,倒真才是古今罕见的奇事!”
南翁又望了望裴正卿身后严阵以待的禁军,笑道:“裴正卿,若是当年的我,怕早该溜之大吉了;可如今的我,就你这阵仗,是不是也太小瞧了我?”
裴正卿脚步不停,自点头道:“听太常侯所言,你隐匿数年,进境神速,裴某正想领教领教!”话一完,长枪一挥,抬脚裂地一纵,顿时枪身带起劲风,直刺南翁而去。
南翁见裴正卿枪来的又急且快,顿时拔剑出得两分,就此运功用剑脊一挡。可裴正卿枪沉,加之纵身之力,顿时功力一催,霎时枪身贯劲,直压得南翁往后滑去。
南翁顿时功力再催,亦抬脚一顿,随后使剑连着剑鞘旋转而起,削去力道之下,就稳住了身形。南翁随后一掌拍在剑鞘上,功贯之下,顿时就与裴正卿双双震开。
南翁见裴正卿转瞬就是双手持枪,裴家枪法展开抢攻而来,忙抬指一弹,顿时击飞剑鞘,直插入远方树木之中,随后抬手握住剑柄,星宿剑法大成而扬,就与裴正卿战了起来。
片刻后,数招已过,此时,南翁所领教众方姗姗迟来。
那两千多教众尚离得仁明殿有一大段距离,南翁得意轻笑方起时,远处四面八方竟同时围来了大批禁军,既有原本守卫宫城之军,也有龙神卫之将。随后仁明殿两侧后方亦同时涌出大量兵众,为首者正是徐韶清与荣世谨,众军顿时就将南翁与教众团团包围了起来。
南翁见状,顿时运功透剑,抬剑一招“戈不射宿”,强劲剑气一时震退裴正卿时,转身就纵到了教众之前,随后抬手一挥,就率领教众往仁明殿杀去。
第二百一十六章 明殿星陨
仁明殿前的禁军数量虽不及南翁所率教众,但殿前场地有限,而殿侧之路又被随后出现的徐韶清、荣世谨所领禁军挡住,南翁教众欲从侧翼包杀亦不能,大量教众根本发挥不出人多优势。
禁军战力强大,地犀教众一时也进不得,但地犀教众竟也训练有素,虽比不了大赵禁军,但也比冷曲沉所领之辈强了许多,双方一时就胶着了起来。
南翁见教众一时难攻入殿去,忙吩咐头目率众挡住两翼及后方攻来的外围禁军后,急轻身往仁明殿门纵去。
就在前方禁军持枪上击、持弓上射从顶上腾飞而来的南翁时,徐韶清与荣世谨已自两侧腾身到了殿前,随后双双使出焚天诀,烈炎四溢间,南翁顿时就被阻挡了下来。过不两招,背后枪声乍起,南翁又运剑一挡时,顿时就被裴正卿三人逼退。
南翁跌回殿外后,身后大赵将领又率了部分禁军杀来。南翁刚杀了三四人,裴正卿三人又攻杀了过来。
裴正卿、徐韶清、荣世谨三人修为虽都不及南翁,但相差尚未到无法抗衡的地步,尤其是裴正卿,只略逊南翁一两筹,三人联手之下,南翁只片刻就抵挡不住。
就在此时,徐韶清与荣世谨心意一通,顿时双双使出天绝地灭之招,瞬间焚气就罩住了南翁。此招去年荣世谨独对全师雄时,连全师雄那般修为亦被制住多时。南翁修为既比不了全师雄,现在又是二人同使,顿时就被困在焚罩之内,难于动弹半分。
惊天炎气灼焚之下,南翁真气抵挡不住,顿时发须全被焚毁,肌肤干裂破开,内息完全不受控制。
眼看南翁就要受焚而亡,就在此时,终于有数个地犀教的头目拼死杀了过来,身上接连被禁军所伤下,已持刀、使剑往徐韶清二人斩刺而去。
裴正卿一时也难于拦下数人,徐韶清二人躲避下,內劲他用,顿时就让南翁脱了困。裴正卿正暗暗后悔,方才没有乘势出手时,持枪就往脱身的南翁杀去。
就在徐韶清、荣世谨被几个头目缠住时,南翁知晓那几个头目定缠不了修为不凡的二人多久,见现在众军混战,只有裴正卿一人拦在殿前,一时就狠下一条心,再不管全身剧痛、内息不稳,把住发烫长剑,运使出星宿剑法最为上乘的山行海宿之招,磅礴剑气,顿时击退裴正卿。
就在裴正卿退后,南翁一边口角鲜血滴下,一边大喝着往殿内冲去。南翁一冲入殿内,正心喜急寻李皇后时,突然脸色大变,脚步不稳,竟不自觉后退,一时差点自己摔倒。
只见殿内李皇后与王守训含笑自在饮茶,前方站立一人,双手持剑后背,剑穗无风自扬,缓缓往南翁行去,当然是已威震天下的卫尘泱!
南翁见了卫尘泱,一时如遇鬼神,心下再难思考,心神惧颤之下,脚步只不住后退,竟连门槛也没注意到,顿时就被绊翻了滚出殿外。
裴正卿见了南翁的样子,摇了摇头,暗自一叹,既不动手杀他,也不再管他,自持枪往外去指挥禁军围杀地犀教众去了。
卫尘泱看着狼狈爬起身来的南翁,道:“南长老,你是自己动手,还是让我动手?”
南翁听了卫尘泱之言,再也承受不住,早把之前信誓旦旦、生死了然之心抛到了九霄云外去。假死与真死、思及之死与死亡真正降临时比起来,那巨大的灵魂震颤之感,足以将大多数人的心里防线击溃。
南翁陡见了卫尘泱,加之自己已身负重伤,连反抗的心思也没有了,顿时厉吼一声:“不!”连自己的尊严也不要了,更何况跟来的教众,转身就疯狂的往宫城外逃去。
南翁刚逃了片刻,见卫尘泱竟又出现在自己前方,忙又转身往另一侧疾奔,冷汗早湿了衣袍。如此几番,南翁只是在宫城内打转,竟始终无法摆脱卫尘泱。
南翁见再难有生机,忙颤声道:“卫……卫公子,你……你放过我吧,我去隐居,再不出现,再不作乱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卫尘泱虽看似慢慢踏向南翁,脚步却极速无比,与之前表现出来的大不一样,看来又有感悟,身法大有长进。
卫尘泱听了南翁之言后,摇头道:“南长老,你六年前既隐退了去,为何又要再出来?既然你选择了重趟这潭浑水,去年又重伤了我尚师伯,使他老人家竟差点与众人天人永隔,如此罪深,我绝不会饶你!你若还把自己当作地犀教的大长老,还把自己当了江湖豪杰,就堂堂正正的拿起剑来,拼死与我一斗,就算死,也死出一个武林前辈的样子来,不要叫我看不起你!”
南翁听了卫尘泱之言,又见卫尘泱之剑已缓缓自身后出鞘,顿时就知晓今日再难善了,心里又惧、又恨、又怒之下,只不断念叨着:“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星宿剑法使将出来时,已完全没了章法。卫尘泱剑气轻扬间,轻而易举就完全挡了下来。
就在卫尘泱渐渐靠近南翁时,南翁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乱袍飘舞间,顿时将全身功力聚到中庭,就欲自爆与卫尘泱同归于尽。
卫尘泱一声轻叹,道神识剑刹那运出,剑气瞬间击中南翁中庭穴,霎时就震散了南翁汇聚的真力。没曾想,剑气击散南翁真力时,竟突然引燃了南翁身上的信号旗花,那信号转眼就要往天上飞去。卫尘泱大惊,忙腾身扬掌一扫,玉清冻气瞬间凝住信号,啪一声掉回地上。
卫尘泱见南翁神情怪异的往地上的信号看去,一脸醒悟、后悔之色,看来定是方才惊慌之下竟忘记了。只是不知这旗花是用做求援,还是用做报信言退,又或兼而有之。
南翁只愣了刹那,见自爆也不行,又疯狂的拼命持剑刺向卫尘泱。卫尘泱旋剑一出,只数招,南翁又接连被创,一时再难支撑,神识迷糊间,长剑锵一声掉落,就往地上倒去。
南翁尚未倒地,卫尘泱收剑抬指一划,剑气顿时割破脖子,南翁口冒泡血、脖子血飙间,嘭一声倒落尘埃,只把双目睁圆了,死不瞑目。
六年前,南翁因秘窟图录计诈死而退,今日设计者仍是当初之人,可南翁却再也没有机会了。也不知他死不瞑目,是因为卫尘泱,还是因为那人!
卫尘泱确定南翁真已亡后,轻身一退,转眼就回了仁明殿前。地犀教众与禁军多时大战下,随着死伤加剧,再加上南翁弃众而走,绝望之心已蔓延开来。现在卫尘泱加入,漫天剑气纵横间,片刻就诛尽了地犀教众,只留下满地血尸,昭示着大赵宫城自建以来,从未有过的惊天血气。
裴正卿看着满地尸体,正指挥了禁军收拾时,李皇后已行了出来,抬手制止了众军,道:“就留着吧,留在此等陛下回来看看,让他仔细看看!”
卫尘泱忙上前道:“娘娘不可!现在天气炎热,尸身转眼就腐,先不说这熏天臭气,就是这宫城堆满死尸,既伤皇城祥气,又不吉利,何况尸体众多,也有引发疫情之忧,还是先收拾干净了吧!”
李皇后竟摇头倔强道:“就留着吧,将此处封锁起来,等陛下回来自己处置吧,我搬到皇嫂的东宫去住一段时间!若不让他亲眼看看,他还不知何时才能认清敌我,何时才能停下他那龌龊之心!”
卫尘泱本还想说,就算帝廷义见了,不仅不会有后悔、自惭之心,怕还会以为是魏王、秦王势力故意留难羞辱他,但见李皇后坚持,暗叹一声,也就随她吧。
就在众人收拾了东西,准备动身往宋皇后的东宫去时,忽有一军士急来报说,又见大批贼众强攻宫城北的拱宸门,贼人中有许多高手上了宫墙,禁军抵挡不住下,已有众多贼兵用飞钩登上了宫墙,拱宸门已岌岌可危。
众人大惊,裴正卿忙率禁军,带了徐韶清与荣世谨支援而去。卫尘泱与王守训则带兵护着李皇后与帝九祯、帝九恒往东宫去了。
裴正卿领兵到了拱宸门,形势果然不容乐观,已有大批贼人杀入了宫城内,直往宫门处杀去,欲强打开拱宸门。
裴正卿率众合力击杀了进入贼人,又一路杀上了宫墙后,往宫城外一看,竟见一人指挥了属下抬了撞木,直往宫门而来,竟想强攻。
这批贼人却与南翁、冷曲沉所领不同,竟不遮面,裴正卿一眼就认出了为首者乃魏国大将叔孙恭,又见他所领之人进退有度,悍不畏死,不似方才南翁所领教众,顿时喝道:“叔孙恭,你个老贼竟带了魏军偷渡而来吗?”
叔孙恭方才并未注意到杀上宫墙之人是谁,只一心专注于指挥兵士攻打,现听了喝声,隐约觉得有些耳熟,抬头一望时,见竟是裴正卿,顿时就与南翁一般,也吃了一惊,道:“裴正卿,你个老儿怎会在宫里?难道你个老小子竟没管龙神卫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黔驴技穷
裴正卿见了叔孙恭吃惊的模样,眼珠一转,顿时哈哈笑道:“是啊,老子已被陛下罢免了,正无聊的进宫求皇后娘娘赏口饭吃,没想到你个老贼却想来送些功劳与我。怎么?不能与老子战场相见了,你个老贼觉得寂寞么?”
叔孙恭并不了解具体情况,听了裴正卿之言,顿时就得意道:“活该你个老贼被踢了出去,你们大赵的皇帝老儿也算有两分见识。老子今日就再助你一臂之力,顺便把你个老贼的狗命也收了吧。待老子攻破了宫城,擒了你们皇帝老儿的后妃子女,我看你个老贼还能活几天!”
裴正卿顿时呸道:“叔孙老贼,做你的白日梦吧,有老子在,你休想进得半分。你还是好好想想,这私调军士入赵,回去后如何去给你家小皇帝解释吧,老子就不信,拓跋文绍能给你兜住!如果你不想回去了,老子也欢喜送你一程!”
看来此人也是属于大魏宁王拓跋文绍一系的将领,由此观之,那宁王势力定不小,怪不得敢与大魏皇帝拓跋煦叫板。
就在二人对骂的当口,徐韶清等人已将攻上来的军士全部赶杀了下去。随后大队弓兵集结上来,直往城下兵众射去。
叔孙恭看着被兵士持盾挡住的弓箭,笑道:“裴老头,你没有滚石、滚木、滚油么?怎么竟用这不起眼的弓箭?来来来,不用给老子客气,赶快把油泼下来啊,再放几支火箭,说不定老子就败逃了。那么节俭干嘛,不想建功立业、官复原职啊?”
叔孙恭料定己方攻敌不备,这又是宫城之内,定是拿不出这些守城之物的,所以才得意洋洋的来挑衅裴正卿。
没想到裴正卿嘿嘿一笑,竟点头道:“既然你个老贼如此想见,老子就满足你的愿望!”说完,手一挥,宫门上的兵士顿时就将巨石砸了下去。
叔孙恭一方兵士只是抬了撞木撞门,全靠兵士举盾防护,那防护之力自然是比不了撞车、冲车的,只片刻,撞门兵士就抵挡不住,顿时抬了撞木急急退走。
裴正卿望着吹胡子瞪眼的叔孙恭,朗笑道:“老贼,别慌,这油还得等会才能烧滚,你稍等啊,先下马来歇一歇嘛,你放心,老子不会乘人之危的!”
那叔孙恭既气不过,又见撞门耗时,顿时就下马令了兵士又持飞钩上城,自己更是亲带了偏将往裴正卿杀来。
裴正卿一边吩咐了禁军将领仔细领兵守住,一边就与徐韶清、荣世谨领了部分将领前去迎战。
经天纬地里,须弥尊者叹道:“看来是谈不拢了!”说着,又不自觉的往门外望了望,眉头不觉就皱了起来。
半禅子随着须弥尊者的目光看了看,笑道:“尊者在等人?”
须弥尊者却并不回答,又起身走到朝向皇宫的方向,听着远处不断传来的细微杀喊之声,道:“你们就半点也不担心么?”
太史公轻笑道:“我们都是局外之人,那局中之事,又何必强要去关注!局中之事,就留待局中人去烦恼吧,我们自在就是。”
须弥尊者又听了片刻,方转身道:“儒圣这话只对了一半!我与佛者自然算作局外人,可儒圣竟把自己也算了局外人,是欺贫僧方入神州不久,不明天下大势么?”
太史公道:“这天下之局,有大局小局,有全局分局。天下大局,谁人不入其中,就连六凡界亦不例外!这小局分局嘛,端看个人造化了。”
须弥尊者点了点头,又回来坐了,道:“儒圣言之有理!只是原本我以为儒圣定是入了此局的,看来是我想多了。很好,很好,那咱们就再聊聊吧!”
太史公哈哈笑道:“尊者无需如此刻意,说了不在局中,就是不在局中,尊者又何必拐弯抹角的来强留老夫呢!”
太史公说完后,就自后方行来了一群学子,一边为三人点上了烛火,一边就收了石桌上的茶具,随后就摆上了几份斋菜,上了素酒,向三位长者一一施礼后,并无一人一言一声,自又静静的退走了。
须弥尊者也如太史公、半禅子一般静静的看着众学子做事,待学子离去后,才道:“没想到经天纬地后进不仅修为不凡,却又如此进退有序。更值得称道的是,见了贫僧这等修为高深的陌生人,既不好奇,也不心惧,就似是一般陌生人,又似相交多年无需多余言语的亲近之人。不错,不错!”
太史公道:“多谢尊者夸赞!既是实心之言,又未有夸大之词,老夫就代门人收下了。”随后又做了个请用的手势,道:“薄酒小菜,还望尊者不要嫌弃。”
须弥尊者点了点头,就拿筷尝了尝,随后放下筷子,道:“味道是不凡,只是儒圣竟拿素斋来招待贵客,是否有些不周了?”
太史公哈哈笑道:“若是我神州客人,就算再俭薄,也会客气谦礼一番,没想到尊者却是真情流露,倒叫老夫不好意思了。”
半禅子接道:“尊者误会了,今日儒圣之所以没有山珍海味相待,是因为要照顾我这个矫情的僧者。他日老衲不在时,尊者再来,必是另一番光景了。”说着也吃了几口,然后问道:“不知自在天天子平时所食所用如何?”
须弥尊者道:“天子为万民之表,又无欲无求,自然简单至极。”
半禅子含笑点头道:“我佛有言:‘弱水三千,只需取一瓢饮!’自在天天子既不讲求奢华,又无欲求,那尊者为何又要远赴他乡,行此夺利争肴之事,这岂非与贵天子言行不符?”
帝廷义自与众将缓缓往北边的南江退去时,来到中途,前方开路禁军忽然见了倒地身亡的两个传旨之人,随后急急报到了帝廷义处。
豁兆启奉命前去查探后,回来急道:“陛下,之前派去铁骑军司与龙神卫传旨的军士全部被杀,旨意也不见了,是否再立即重发?”
帝廷义与赵昂互瞧一眼,点了点头,正要再传旨意时,丁长烈上前道:“启禀陛下,依臣之见,死的只是普通兵士,哪是什么传旨之人,传旨之人怕已到了铁骑军司与龙神卫,豁将军怕是看错了!”随后又瞧着豁兆启,道:“豁将军,对吧?”
豁兆启忙道:“陛下,臣绝没看错,真是那两个传旨之人!”
就在丁长烈摇头暗叹时,帝廷义与赵昂已反应了过来,顿时眼睛一亮,点头道:“丁卿家说的不错,定是看错了!豁卿家,你好好想想,是不是看错了?”
豁兆启又低头想了想,随即摇头道:“陛下,真是那两个传旨之人,臣绝没有看错!”
帝廷义见已说的如此明显,豁兆启竟还没反应过来,顿时就喝道:“豁兆启,你即刻去将那两人的尸体处理了,再把知晓的军士一并处理了,晚些时候再去传令全军,就说铁骑军与龙神卫已接了旨意,明白了吗?”
帝廷义已说到了这个份上,若豁兆启还不明白,那就真不用再混了。
豁兆启知晓的事情并不多,只是按帝廷义吩咐做事,所以他没想到帝廷义竟想如此“光明正大”的算计呼延寿与裴正卿。只是这种说辞根本就毫无公信力可言,先不说帝九重与帝九诏,就是铁骑军与龙神卫那一关也过不了。
豁兆启正想再劝劝帝廷义,可见赵昂竟闭了眼不出声,竟似不知晓一般,见赵昂如此神态,顿时就明白肯定劝不了帝廷义了,忙就施礼退了开去,依令办事去了。
豁兆启离去后,帝廷义就拍了拍丁长烈肩头,含笑点头道:“丁卿家,你很好,重重有赏,重重有赏!”丁长烈忙道:“为君分忧,正是臣之本分,臣惶恐,怎敢要赏赐!”
赵昂偷眼瞧了瞧丁长烈,心下暗哼,你个老贼就接着装,接着出些肤浅小计吧,到时看你个老贼如何收场。
大军又前行了片刻后,帝廷义就令了全军停下,在此歇息一夜,明日再回京支援。
不少禁军将领本来就对行军过缓大是不满,现在帝廷义竟传令彻底停了下来,心急之下,顿时就前去帝廷义处请旨速援京师。
帝廷义以暗夜易中伏应付了众将,又以分兵置君上于危机之中喝斥了众人后,就将众人打发了出去。那些将领见帝廷义如此,商量之下一合计,顿时就私下派了军士去帝九重兄弟处报急。
却没想到帝廷义早有防备,早就吩咐了豁兆启派人盯住众将,派出去的军士尚未走远,就被豁兆启安排的军士拿了回来。帝廷义得知后大怒,以藐视君上之名,每人赏了二十大板,一时更使人心寒。
就在帝廷义领了众军停驻在半途时,豁兆启也有些不放心,遂就暗暗派了军士往北入京去打探消息。豁兆启等了不久,派出去的军士就带回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回京必经之路的南江大桥,竟被高手以掌力完全震塌了。
如此一来,大军要返京,就只能往西绕道自南江上游、汴京西面一百多里处的大桥过江;或是往东去往下游更远的地方绕道返京。若其他两处大桥再有意外,那可就出大事了。豁兆启想到此,再顾不得其他,急去往帝廷义大营禀报。
第二百一十八章 王府厉兵
豁兆启说完后,帝廷义也察觉了不对,顿时脸色就变了,急派了人去帝九重等人处报讯,随后又急写了旨意,不仅发了去铁骑军与龙神卫,就连李嗣隆的龙骧军也发了去。
旨意发完后,帝廷义又急令刚安营不久的禁军拔营,随后就领了全军自官道北上。
下御街乃汴京除了御街之外,最为宽广的大街,在下御街中段,有两座王府隔街相对,正是帝九重的魏王府与帝九诏的秦王府,秦王府在北,魏王府坐南。
今日端午佳节,帝廷义领文武围猎后,李皇后又被禁足,宫里自然就没有了宫宴,所以秦王妃符思言就将帝九重与帝廷美的家人全请来了秦王府,一家子好好的热闹了一日。时已入夜,也未见两家王府之人离开。
此时,虽然宫城血战之事已传了开来,除了城卫禁军如临大敌,与前来支援的龙神卫谨守各门之外,汴京城里的百姓,除了紧邻宫城之人,却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只道是几个小毛贼闹腾,徒增笑柄罢了,仍是吃酒的吃酒,玩乐的玩乐。
就在各家夜宴欢度佳节之时,下御街缓缓行来了两位江湖中人,为首者黑袍笼身、黑布罩面,只露出两只炯炯有神的厉眼。身旁跟着的却是地犀教副教主曾白枫。
两人到了两座王府之间的大街时,曾白枫见黑袍人停了下来,就道:“龙首,我们是先去魏王府,还是先去秦王府?”
龙首抬眼看了看两座王府后,凝视了门楣上的匾半晌,才轻笑道:“都一样,反正就是一两刻钟的差别,但我觉得帝九诏更使人恨得牙痒痒些,就先选他家吧!”话一完,就转身抬步往秦王府踏去。
就在此时,街上突然疾纵来一人,就在龙首二人皱眉停下脚步时,来人已到了二人身前,正是全师雄。
全师雄看了看秦王府,又看了看龙首二人,道:“龙首,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夫岳州城外之言,你竟忘得干干净净了吗?”
龙首尚未开口,曾白枫却讽刺道:“全将军,别把自己想得那么高尚!你现在来装什么心怀慈悲,那新阳县以百姓为饵之事,你不也欢天喜地的去了,难道新阳百姓中就没有老弱妇孺?只有帝家才有?”
全师雄冷哼了一声,道:“龙首、曾白枫,我也想问问,你们不是告诉我,只是普通之毒,不会有性命之危吗?可为何老夫听说的却是天下罕见的剧毒混毒之法?不会又是兵解上人那无耻老贼带来的吧?你们如此对待无辜百姓……”说着,又看了看王府匾额,续道:“你们又行如此无耻的手段,就算复了国,你让大秦的百姓如何看待你们?”
曾白枫方才因新阳之事被全师雄抢白了一番,心里也不痛快,就喝道:“全师雄,不是分派你去定青山做事吗?你不仅脱离众士,还来阻我等行事,你真想造反吗?”
全师雄哈哈大笑道:“造反?几个打打闹闹之人,行的杀人放火之事,也敢妄称什么造反,你们还真把自己当作了土匪、强盗团伙,真是可笑!”
龙首伸手阻止了还欲出言的曾白枫,道:“又不是我大秦的百姓,又不是我大秦的皇族,谁会在乎?后世只会夸赞我等擎天之功,些许蝼蚁白骨,谁会记得!”
全师雄摇了摇头,道:“龙首,没想到你竟会说出这番话来!时至今日,你还不明白吗?为何我大秦只能偏安一隅,最后失地亡国?因为我们的眼界就比不了大赵、大魏!我们只看到了大秦的百姓,甚至怕连大秦的百姓都没有完全当作百姓来看待;而大赵、大魏从一开始,就是把整个九州的百姓都当作了自己的百姓来爱护。爱人者,人恒爱之,所以他们才能雄视天下,笑傲九州。记得贾谊的《过秦论》吧,认真说来,其实亡了大秦的也不是大赵,而是我们,是我们这些只图自己享乐的上位者,更是昏庸无能、任用奸佞的先帝!我没有想到昔日堂堂大秦少师竟会说出这番话来,真是可笑,可笑啊可笑!少师,嘿嘿,你也配?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竟没有好好的反思一下吗?那怕就一点点,你们有反思过吗?我说句不客气的话,就你们这群无耻之徒,就算复国功成,也长久不了,你们根本就不配制统天下!”
龙首见全师雄将旧秦朝廷、旧秦末帝,甚至现在的众人看得如此不堪,顿时气急、怒极,喝道:“全师雄,够了!”
龙首见全师雄不再言语,只是面带讥笑的看着自己,想他既然说出了这番话来,看来大家理念不同,那不如就分道扬镳吧。这样既可避免了冲突,也可避免了全师雄不听调派坏事。就比如现在,他竟私自脱离众人来此,少了如此战力,若事前对敌人预估不足,说不定就将众人带入了险境,更别谈误事了。
龙首又深吸了几口气,暗自压下了怒火,才缓缓道:“全师雄,看来老夫当初就不该寻你一起做事,是老夫错看了你。今日大家既然已说的明白,那咱们就此分道吧,我们报我们的国仇,你报你的家恨,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龙首话一完,再不看全师雄,抬脚就往秦王府行去,曾白枫亦自后跟了上去。才走两步,全师雄竟又拦了上来!
龙首霎时冷目凶光射来,道:“全师雄,念在同僚一场,我们饶你性命,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全师雄道:“老夫也有为人的根本底线,今日之事,若不知晓也就罢了;既然遇上了,就不能让无耻之徒胡作非为!你若真想杀人,帝廷义、帝廷美、帝九重、帝九诏都在京南;帝九祯、帝九恒兄弟在宫里,你自去杀,我绝不拦你!可你若对妇孺出手,我说过,别怪我不客气!”
龙首顿时哈哈冷笑道:“全师雄,若你的家人泉下有知,见了你今日一心回护仇人的嘴脸,不知会作何感想!反正若换了我,定会自阴曹回来宰了你!”说着,就对曾白枫使了个入府的眼色,随后抬掌就攻向了全师雄。
曾白枫会意,又知晓全师雄不是龙首对手,就嘿嘿一笑,抬脚往秦王府内纵身而去。
全师雄一边接住龙首掌式,又见曾白枫往里纵去,顿时喝道:“曾白枫,你敢!”随后大悲血拳展开,就欲往曾白枫拦去。可龙首功力深厚,御龙百变更见非凡,掌风呼呼下,竟守的滴水不漏。全师雄不仅没进的分毫,还被龙首逼退了两步。
曾白枫一脸痛快得意之色,暗道今日定要杀个心满意足,别说帝家血脉,就是那奴仆婢女,也要杀得干干净净,杀他个鸡犬不留,方能显了我地犀教的手段。想到此,心里又恼怒,好你个无耻孔、陈鼠辈,竟弄了个“鸡犬不留”出来,这是对我教神主的亵渎,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待灭了帝家,老子就去挖坟毁庙,让你们死后也不得安宁!
曾白枫正恨得咬牙切齿往王府里去时,刚轻身过了府门,两边儒风雄掌煌煌而至,曾白枫走神下被打得措手不及,双掌两分一接时,惊天深功立时涌来,只数息就被来掌轰出了秦王府。
曾白枫蹬蹬退出府门、退下石阶、退到街上时,才稳住了后退身形。
龙首看着自秦王府内一左一右走出的曹剑南与卓云相,满功一掌又震开全师雄后,厉喝了一声“全师雄”,随后咬牙冷目一横,心中已是怒焰滔天。
全师雄一声轻笑,随后拍了拍并无沾尘的衣袍,就那么讥笑看着龙首,随后背负双手,缓缓往一旁街中退去。
曾白枫见了拦在府门的曹、卓二人,心自不安,忙走到龙首身侧,低声道:“龙首,看来今日事难成了,我们不如退走吧?”
龙首扭头横了曾白枫一眼,看你那胆小怕事的熊样,就曹剑南与卓云相,我们若都惧怕,那还复什么国?
就在曾白枫被龙首看得不自在时,龙首也不言语,一声冷哼后,抬步就攻向了曹剑南与卓云相。
龙首威名,曹、卓二人自不敢大意,双剑同时出鞘,真儒九书剑法刹那展开,剑光直迎龙首而去。
曾白枫见龙首同接双剑,又侧头偷瞟了远处的全师雄一眼后,见他只无动于衷的远看着,暗道了一声好机会,随后腾身一跃,就要自府墙翻身而入。
曹剑南见状,抬步一退,右手一撤,就欲脱开龙首去阻曾白枫。龙首岂会给他机会,顿时右手衣袍旋风一缠,只听得呛呛数声,竟是金铁交鸣声响。可见龙首为阻曹剑南,运使出了何等霸道深功。
谁知龙首一缠之下,金石交鸣过后,竟见曹剑南之剑似失了力道,略一瞧时,原来竟是曹剑南弃了长剑退走,已抬掌拦下了曾白枫。二人就在府墙上掌来式往,各不相让,曾白枫一时进不得,曹剑南一时也胜不得。
龙首暗道一声好机会,就衣袍缠剑,贯劲入曹剑南之剑,就以剑首撞向卓云相,欲借卓云相避退之路抢入府里去。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天下第一
卓云相见长剑贯劲而来,随后左侧身子侧身一退,左臂后展运劲一抚,顿时稳住自身侧急撞而去的曹剑南之剑,将它定在了半空。
龙首借机欲脱身自卓云相左侧抢入府里去时,卓云相抬掌深功一引,曹剑南之剑受劲,竟突然急刺而回,刚好阻住龙首进路。龙首抬掌一拍、脚步一顿时,卓云相又持剑急挡了来。
龙首与卓云相交手了数十招,眼看卓云相渐渐落了下风,龙首正自得意,欲一举败退卓云相,好深入府内,就在此时,街上步影晃动,一条持剑黑影极速奔来,剑风吟啸间,直刺龙首后背而去,使得正是傅家剑法。
龙首旋身两接,又啪啪与卓云相、黑影交手数招后,顿时轻身退至街上,道:“傅家剑法,你是何人?”
那黑影却并不出声,抬脚一蹬,旋身又往龙首而去,连剑唰唰而刺,剑剑不离龙首脸上黑罩。
卓云相见状,抬掌一吸,顿时自地上引了曹剑南长剑,随后轻身一退,返身回了秦王府内,脚步连点时,已纵身到了与曾白枫交手的曹剑南身侧。
卓云相长剑连刺而去,应付曹剑南本就渐感吃力的曾白枫哪里敢接,忙将掌气往曹剑南一拍,随后亦往街上退去。
卓云相将长剑轻递给曹剑南后,二人腾身一跃,真儒九书剑法一式同往曾白枫击去。曾白枫运起犬马五式连挡而退时,曹、卓二人儒风步影一展,顿时又双剑同往龙首而去。三人剑锋合力,龙首不敢硬战,忙在黑影剑上一点,随后就往曾白枫处退去。
龙首退走后,黑影身法也停了下来,亦是一个黑袍罩身、蒙面之人。
龙首见又来了一位高手,暗一思量,正想向全师雄请援时,全师雄却先啧啧道:“真是奇了,这天下竟又有人来学龙首的无耻隐藏之法!”
龙首听了全师雄讥讽之语,又见他看笑话一边站立一旁,看全师雄神态,料无援手相助之心了,遂就绝了寻求之念,又上前一步后,就看向后来黑袍人,道:“阁下既使傅家剑法,可是大秦傅家之人?”
黑袍人却不答话,向曹、卓二人微一点头后,纵身又刺龙首而去。曹剑南也随后往援而去,卓云相见状,就持剑杀向曾白枫。
自黑袍人来后,曾白枫见对方又多了一绝顶高手,本来又想央了龙首退走,但见龙首似铁了心一战,正思对策时,黑袍人等又杀了过来。
曾白枫暗叹口气,心里对龙首也有了几丝不满。眼见事难成,下次再寻机便是,如此强拼下去,又有何益处?一时不觉就有些羡慕起全师雄来!这老东西想来就来,想分就分,全以己心自在行事,可不似我等魄力缺缺。
曾白枫寻思之际,渐渐就失了斗志,好似只敷衍了事,在卓云相连攻之下,顿时就渐渐往远处步步退去。
龙首乘隙偷见了曾白枫神情,一时惊觉不妙,一时心里怒火又起。今日全师雄声言退出,你曾白枫也想私自遁走吗?若留了自己一人,如何是三人对手,顿时就雷霆一喝:“曾白枫,尔敢!”
龙首就此一分心,竟被曹剑南、黑袍人双剑划伤了手臂。黑袍人持剑上挑,更是差点挑去了龙首面罩。龙首一惊之下,急忙抬步疾退,好重开局,以挽回颓势。
曹剑南、黑袍人岂肯轻放,身法施展至极限下,只贴着龙首后退身形而去,剑风剌剌,龙首一时如何能摆脱。
曾白枫听了龙首喝声,顿时一个激灵,忙按下漂浮心绪,全神应对卓云相,堪堪挡住了卓云相攻势。
一时退,步步退,龙首先机一失,御龙百变厚掌连环下,竟仍脱不开曹剑南、黑袍人,挽不回颓势。龙首见事已至此,顿时再不保留,一声狂喝下,丝丝黑气渐浓而起,周身旋转不息,逐渐往两旁扩散而去。
曹剑南、黑袍人双剑与黑气两厢不断撞击之下,龙首顿时就获得了一丝喘息,脚步连退时,黑气更见浓郁。
来之后一直未曾出声的黑袍人持剑右手一颤,先是一惊,随后就哈哈大笑道:“推心置腹!战天讳,果然是你个老匹夫,真是老天开眼啊!”话一完,长剑更见疯狂的啸击而去。
龙首听了黑袍人之言,心思转换了千万遍,也想不出这声音是谁的,但他既使傅家剑法,那应就是傅家之人,可那傅丞相一家不是死绝了吗?不是死绝了吗?难道竟有漏网之鱼?
曹剑南见龙首施展出推心置腹后,功劲更见凶猛,怕黑袍人有闪失,忙喝了一声:“小心!”随后就改施了至衡三剑,随后急援而去。
黑袍人又与龙首交手之下,推心置腹阴气透骨,一时剑法就似施展不开了。曹剑南持剑到后,儒家圣气漫延开来,顿时抵御住龙首冥风,黑袍人方脱了不适之感,随后二人配合之下,堪堪抵挡住龙首冥威。
龙首见推心置腹施展开来,一时也不知多久方有胜算,又怕曾白枫再有失,到时此局破矣。就全身功力奔腾而起,黑气瞬间膨胀急旋,鬼哭声似有若无,顿时庞大引力旋旋而出,天开
狼獠,吞噬万物。
曹剑南见龙首黑气天洞隐现,自己二人长剑则震颤不已,忙道:“极招!”
黑袍人会意,忙稳住颤颤长剑,随后使出“黄池燕丘”,剑气纵横交错而起,随后旋如春水波荡,一时暗合推心置腹引力,长剑功催下,顿时就与曹剑南的六艺转轮·天地圣威同撞入天洞而去。
剑气相撞,黑气瞬间爆散,一时街道四方同声震颤,下御街板石撞飞,轰声不绝于耳。曹剑南虎口滴血,口角溢血,蹬蹬后退。黑袍人血气喷吐下,面罩瞬间碎飞不见,露出了傅秋池的容颜。
龙首一声狂啸,蒙罩撕碎散飞下,露出了银龙面具来。面具下鲜红热血流淌而下,湿了黑袍。
就连一旁交手的卓云相与曾白枫亦因躲避气劲而散开了。
龙首看着蹬蹬后退的曹剑南二人,大喝一声,脚步一蹬稳住下,随后脚底功劲一撞,顿时就急射向秦王府门,转瞬就入了府去。
龙首刚腾身入了秦王府,心里忽感惊惧,心警心脏狂跳下,全身真力气血竟不受控制的翻腾起来,只刹那,龙首全身就感如针刺般剧痛起来。
龙首顿时身形不稳坠地时,随着身痛加剧,竟感全身真元、血气渐化细小剑形,剑气流转,直欲破体而出,一时全身筋脉承受不住,竟渐现裂纹。
龙首大惊失色下,一声狂吼,急忙忍痛强行运转真力,心法狂催下,方渐渐压下了真元化剑之危,但却怎也无法消除。可全身气血却半点也无法压制,一时剑压已稳然透劲摧脉而来。
龙首一时再不敢进,忙欲腾身后退,可真元无法圆转之下,竟无法施展出身法来,忙一脸惧色的往秦王府里望去,一边就脚步蹬蹬的急往府门外退走。
就在龙首惊惧后退时,筝声忽起,一道细小剑气破空疾腾而至,转眼击中龙首胸口。剑气虽小,却是雷霆万钧,龙首抵挡不住,顿时一声凄厉吼声响彻天地,剑威爆发下,龙首顿时就被剑气震飞了出去。
龙首刚被撞飞出府门,剑气入体瞬间爆发,又引动了龙首体内化剑气血,两厢加成下,顿时血气冲破筋脉,与剑气四射而出,龙首全身鲜血四散下,顿时被庞大剑威冲的撞向了对面魏王府的右侧石狮。
石狮受劲粉碎下,龙首坚不可破的银龙面具顿时亦粉碎化尘洒下,战天讳的沧桑老脸一时就暴露在了众人面前,满头银发已被鲜血染红的耀目渗人。
战天讳跌坐地上,不敢置信的望着街对面的秦王府,身子不住颤抖,鲜血不住滴下的老皮面色已泛起了青紫,一双失神老目,不敢相信天下竟有修为如此绝代的盖世高手,竟能操控对手气血、真元化剑破敌,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战天讳被引动气血化剑破体而出,不仅全身筋脉俱创,就连五脏六腑亦被剑气透穿而过,现在血气已失了大半。若非龙首最后关头拼命稳住真元,护住了脏腑,现在怕已脏腑碎裂而亡。
惊天绝式,惊世一击,就连目空一切的战天讳亦被惊破了胆,可见其威、其势是何等的惊天动地。在现在的战天讳看来,天下第一高手展平,不过就是一个笑话,天大的笑话!
战天讳本想坐起来,可气血大失、头晕目眩下,再加之筋脉腑脏俱创,一时竟无法起身。
战天讳受此打击之下,先是狂然放声苦笑,随后又渐转为疯狂之态,就此眼眉一厉,聚起浑身仅留的一丝真力,竟转身欲往魏王府内杀去。
战天讳刚踏出两步,突然道气冲霄,战天讳疯狂之下,突然就撞在了护住魏王府的太极道图之上,顿时道印旋天而起,将整个魏王府罩在了其中。战天讳被道印反震之下,顿时又是鲜血一吐,伤上加伤,老身再也承受不住,被道印撞飞落地后,竟闭眼晕了过去。
第二百二十章 一波三折
就在战天讳又被魏王府道印震得晕死过去时,街上吃惊的众人方回过神来。
方才的惊天一击,众人在府外虽不知是怎么回事,可见修为绝代的战天讳仅数息就被剧创震飞出府,可见府内的高手是何等的深不可测。全师雄、曾白枫、傅秋池等人望向秦王府的目光,已是崇敬加惧怕了。
尤其是曾白枫,现在的他正暗自庆幸,幸好方才自己被拦了下来,未曾踏进府去,否则以战天讳的惨样,若是自己遇上那盖世高手,只怕已粉身碎骨而亡。
他却不知,战天讳也并未真正遇上府内的高手,甚至连是男是女亦不知,就只是一招,连面也不曾见得,就被一招重创了出来,或许,勉强算是两招吧。如果让街上众人知晓战天讳是如何败的,怕瞬间就会在江湖上激起万丈波澜。
回过神来的傅秋池哈哈一笑,抬脚就往昏死地上的战天讳踏去。右手紧握长剑,颤抖不已,却是大仇将报之喜,眼底已滑下泪来。
远处的曾白枫见傅秋池持剑踏向战天讳,刚往前走出了两步,欲助战天讳脱险,见远处的曹剑南、卓云相冷眼望来,心惧之下,忙就收了脚步。
傅秋池走到战天讳附近后,持剑就往战天讳脖子上划去时,身侧一道掌风袭来,顿时就荡开了长剑。傅秋池转身一看时,全师雄已纵身前来扶起了战天讳。方才出手之人,正是全师雄。
傅秋池冷冷的看着全师雄,持剑的手又紧了紧,眼中恨色更见阴深,道:“全将军,你真要护这狗贼,护战天讳这天杀的狗贼?”
全师雄道:“我与他同僚一场,虽然今日后就要与他分道扬镳,但今日我们仍是同伴。日后你要杀他,我自不管,但今日,全某只能说抱歉了!”
傅秋池听了全师雄之言,又是哈哈大笑起来,只笑的眼泪不住滴下,厉声道:“全师雄,你口口声声要为父母妻儿、要为全族报仇,你全家虽然冤,但好歹也是丧命敌手之手,也算不得多冤!可我傅家算什么!”说着,就持剑往全师雄扶住的战天讳一指,续道:“我傅家竟是被这乱臣贼子诛杀的干干净净!全师雄,定远大将军,你真是好狗脸,你怎么有脸站在我面前,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语,你怎么有脸!”说到后来,已是凄咽厉吼。
傅秋池凄吼之下,眼泪更见不止,全师雄心有同感之下,顿时脚步一个踉跄。他方才见了傅秋池的傅家剑法,一时也没放在心上,现听了傅秋池话语,想起被战天讳冤杀的傅丞相一家,顿时心下一颤,忙问道:“你……你……你是……”
傅秋池又凄笑了几声,随后瞪着全师雄,道:“定远大将军,你仔细瞧瞧,我像谁,用你的狗眼好好瞧瞧!”
全师雄被傅秋池一提醒,又仔细看了看,果然依稀有当年大秦傅丞相的轮廓,又瞧了瞧昏迷不醒的战天讳后,一时银牙深咬,双拳紧握,不知该当如何!
就在全师雄心不能决时,曾白枫趁了众人心思都在傅秋池、全师雄身上,就悄悄的靠了过去,随后身法展开,一个疾晃,转瞬就抢了战天讳,急急往远处纵去。
傅秋池一愣,随后大喝一声,忙持剑紧追而去。
全师雄正自犹疑着该不该出手阻拦傅秋池时,傅秋池已随了曾白枫去远。就在全师雄暗叹时,曹剑南亦随后急赶而去。
卓云相望着远去的三人,随后持剑走到全师雄身前不远处,道:“全将军,当年之事,孰是孰非大家心里都明白。方才你阻拦战天讳之言,我们也听得清楚,念在你仍良心未泯的份上,又有殿下吩咐,我也不与你争斗了。你走吧,赵昂在南江南岸,能不能报仇,就看你自己的实力了。”
全师雄冷笑道:“卓云相,帝九重、帝九诏兄弟也在南岸,你就不怕我去宰了他们?”
卓云相轻笑道:“今日风云潮起,二位殿下身边高手如云,你若不惧,尽管去送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赵昂身边就不一定了。你是一个聪明人,应该知晓如何选择。”
全师雄又看了看魏王、秦王两府后,道:“卓云相,可否问一句,秦王府里的高人,到底是谁?”卓云相摇头道:“你若想知道,何不亲自进去看看!说不定你全将军功力深厚,不会似战天讳那般不中用。”
全师雄冷笑道:“你这是嘲笑我么?”随后哼了一声,又看了一眼秦王府,转身负手离去。
卓云相看着离去的全师雄背影,想了想,道:“三清界!”话一完,就转身回了秦王府去。
往街口走去的全师雄闻言身子一颤,直在那里站了多时,方才又举步而行。
曾白枫身法本就不怎么高明,再加上携了个战天讳,不多时就被疾纵而来的曹剑南拦了下来。
曾白枫见曹剑南到了前方,脚步刚一停下,背后剑啸声起,傅秋池已满脸狠色的一剑刺了过来。曾白枫扶住战天讳,手脚多有不便,傅秋池出剑又狠,顿时就手忙脚乱起来。
曹剑南一边持剑缓缓走向曾白枫,一边道:“曾副教主,今日你若乖乖的将战天讳留下交给傅先生,我们就放你一条生路,你想想,这生意可划算得很!别说你带了一个人,就是你半点负担也没有,也不可能是我二人的对手,何不给大家省些力气。”
曾白枫听了曹剑南之言,又见傅秋池攻势愈急,真想扔下战天讳就这么走了。可战天讳背后势力庞大,却又不敢,一时就对自己贸然去全师雄手里抢了战天讳过来后悔不已。若战天讳在全师雄手里,自己既不用选择,又可以放心而退。
曹剑南见曾白枫虽心思翻滚不已,但也没有放手的意思,为了节约时间,也持剑攻向了曾白枫。早些将战天讳交给傅秋池结果了,也好早些歇息,至于曾白枫,就由他去吧。
曹、傅二人夹攻曾白枫多时,见曾白枫虽接连受创,但仍死死拖住战天讳不放,一时也有些佩服他了。
曹剑南又攻了几剑后,已有些不耐烦起来,见曾白枫已被二人逼压到了街角,傅秋池剑法施展开来,曾白枫已难以冲出来了,就功劲再提,随后施展出书香世外·剑鸣寰宇来,至衡三剑之威,顿时轰向曾白枫。
曾白枫当初在岳州城外的浣花谷被卫尘泱以此招深创,心里留下了些阴影,再加之现在剑音扰神,又被傅秋池剑招压制住,顿时就被至衡三剑轰击的与街角碎砖、烂瓦一起抛飞了远去。
曾白枫受创抛退下,被追上来的傅秋池一剑剑气透胸而过。就在曾白枫又重创时,曹剑南剑气又到,曾白枫手臂受创下,顿时战天讳就脱手而去。
曾白枫心下一轻,可不是我不管你,是你自己被击飞了的。曾白枫摔入碎屋烟尘中时,忙连滚带爬的撞破了另一边屋墙,急穿过屋子,往后门处惶惶奔逃而出。曾白枫刚穿出屋后门不久,慌急重创之下,竟一头撞在了一石壁之上,就在曾白枫撞破石壁时,自己也撞晕了过去。
战天讳自曾白枫手里脱飞后,傅秋池就舍了曾白枫,一剑往战天讳直刺而去,眼看就要刺中战天讳,烟尘中又纵出一个蒙面之人来,刻舟求剑剑法展开下,剑气荡开傅秋池长剑,傅秋池长剑只擦着战天讳腰肋而过,一剑刺破肌肤下,来人顿时就自傅秋池剑下救下了战天讳性命。
就在傅秋池一愣,随后一怒时,来人已左手拖住战天讳,趁着漫天烟尘疾退而走。
曹剑南随后与傅秋池持剑又追去时,那蒙面人后退之路的两侧竟有不少属下杀出支援而来。二人联手片刻杀过去后,空空街巷,已失了蒙面人与战天讳行迹。
傅秋池望着没有半个人迹的空巷,顿时长吼一声,随后剑聚功力,就持剑乱挥起来,剑气过处,只不过是民房遭殃罢了。
曹剑南一惊,怕傅秋池持剑乱挥下尽毁了百姓房屋,又或伤了屋里百姓,忙持剑上前绞缠住傅秋池之剑,随后将傅秋池长剑压在地上,喝道:“傅先生,给我冷静下来!”
曹剑南一喝下,傅秋池也冷静了下来,随后看了看手里被曹剑南压住刺入街石的长剑,叹道:“这样也走脱了战天讳,我不甘啊!”
曹剑南见傅秋池冷静了下来,就收起了长剑,道:“傅先生,你已等了二三十年,又何必在乎这一点时间!那战天讳一心要来刺杀秦王殿下他们,你还怕日后没有机会!”
傅秋池点头道:“也对!”随后又对曹剑南抱拳道:“多谢曹将军与众位之助,傅秋池只此烂命一条,日后就给了魏王、秦王二位殿下!只是现在二位殿下身处危境之中,我们是否该前去助一臂之力?”
曹剑南摇头道:“二位殿下那边自有应对,不用忧心,我们先回去吧!”说着,就与傅秋池往王府回返而去。
第二百二十一章 奸言蔽心
帝廷义等人连同大军到了南江边后,放眼一望,江桥果然已毁,就连桥墩亦不完整了。若是帝廷义与一众高手,自然可以轻易过江,可下面的普通禁军是无法做到的。
以帝廷义的心思,若自己带了众高手脱离大军回京,大军群龙无首之下,定会返回定青山去会合帝九重等人,到时他们手里兵众瞬间就增至两万,这对大局极为不利。
何况帝廷义率高手先回,也不一定就能影响京里大局,如此两端左右为难之下,顿时就气得帝廷义咬牙切齿。
就在丁长烈见状打马悄悄往一旁退缩时,帝廷义已带了豁兆启跑马过来。丁长烈恭敬行礼后,帝廷义冷眼盯着丁长烈,道:“丁卿家,这是怎么回事?”说着,就扬鞭一指只剩下桥墩的江面。
豁兆启一愣,帝廷义并未有令丁长烈防备南江之桥,何况丁长烈一直与众人一起,也并未有受令主持回防之事,帝廷义怎会无端质问丁长烈?
豁兆启见了帝廷义恼怒神情,又思及他平时作风,知晓他定是要寻一个代罪羔羊了。自丁长烈调入近卫亲军司后,不仅待己、待人礼数周到,而且行事尽职尽责,并未有因降职调任而有流言传出。不仅自己,就是亲军司其他将校亦对丁长烈颇有认可,自己与他也相处融洽,现见了帝廷义责问丁长烈,也不待丁长烈回话,急忙抢先道:“陛下,贼人毁桥之事,与丁指挥使并无干系,还请陛下明鉴!况且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之时,还请陛下圣裁,现在全军该自西路回京,还是东路回京?”
丁长烈见了不明真相的豁兆启竟为自己求情,一时对他又好感大增,见帝廷义在豁兆启言语后更添腾升怒火,忙就跪下道:“回陛下,此事臣一定查探明白,定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就在豁兆启见丁长烈担下责任,又欲出言时,丁长烈忙伸手拉了拉豁兆启衣袖,随后摇了摇头。豁兆启见丁长烈出言后,帝廷义脸色已有好转,顿时大为不解下,也就把话吞了回去。
帝廷义哼了一声后,向已跟来的赵昂问道:“赵相,你觉得我们现在是西去好,还是往东好?”
赵昂不待思索就忙答道:“一切由陛下圣裁,臣等自遵从就是!”
帝廷义看着把头埋得越来越低的赵昂,你个老贼这两年什么事都不发声,朝廷上那些烦人之事也就罢了,朕也不与你计较,可现在突发此等状况,你个老贼仍是这一套,顿时对赵昂就又添了不瞒,语气也就不大好了,道:“赵昂,朕现在问的是你的意思,少给朕来这一套和稀泥的说辞!”
赵昂忙也下马,随后跪倒在了丁长烈身旁,偷偷瞧了丁长烈一眼后,就拜下道:“陛下,臣年龄已大,陡经事变下,满脑昏昏糊糊,一时思绪混乱,竟拿不出半点主意来。依臣之见,陛下何不派快马去询问魏王、秦王二位殿下的意思?”
豁兆启听赵昂提及魏王、秦王,顿时眼睛一亮,忙也道:“陛下,赵丞相说的有道理,我们何不率军返回定青山与几位王爷会合,待天明后再做决定?”
就在帝廷义思索之际,丁长烈忙道:“陛下不可!如今我们不明贼人来势,若返回定青山路途再有贼子伏击,到时夜黑难明,说不定就入了贼人圈套,况且……”
帝廷义见丁长烈“况且”后就住了声,只把头磕到了地上去,忙问道:“丁卿家,况且什么?”丁长烈又磕头道:“回陛下,臣不敢说!”
帝廷义马鞭一甩,喝道:“丁长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不能说的,还不快道了来!”
丁长烈又磕头跪直后,方道:“陛下,自古以来,岂有一万多大军去寻求四五千人庇护之理?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定会有损陛下威名!何况,若贼人众多,抵挡不住,先不说路途埋伏之举,就是与几位王爷会合了,多了四五千人,又能改变什么!此举只不过是告知天下,两万大军陛下指挥不好,其他人却能用之破敌。若传言再夸大些,到时天下悠悠众口,陛下何以自处,请陛下明断!”说完,又拜了下去。
丁长烈之言,一时就说到帝廷义心坎里去了。帝廷义长久一来,虽为帝君,却似一直活在帝九重、帝九诏的阴影之下,先不管别人如何看待,帝廷义心里就一直愤恨不已。
丁长烈话一完,向帝家兄弟服软恼意顿时就压过了对事变的担忧之心,就持鞭指点着赵昂与豁兆启,道:“你们瞧瞧,朕白养了你们这么多年,关键时候,还是丁卿家看得深、瞧得远,你们日后都要多向丁卿家好好学学,不要做个尸位素餐的下等人臣!”
就在丁长烈连称不敢时,帝廷义已让丁长烈起了身,略一寻思后,就让豁兆启去传令禁军往西而行。
帝廷义离开后,赵昂看着一副为君分了忧模样的丁长烈,道:“丁指挥使果然不凡,他日青云直上,赵昂还需仰仗丁指挥使提拔啊!”
丁长烈看了赵昂讥讽神情,知道以他的心机,由于方才之言,应已对自己起了几分疑心,只是目前把握不准自己真实心思罢了,就回道:“赵相这话让长烈惶恐啊!赵相已贵为丞相,若再要往上提拔,就不知是什么天大的位子了。丁某倒是明白赵相的意思,只是这话若传到了陛下耳朵里,就不知陛下会不会有其他联想!”
赵昂也没想到自己一时口误,将“关照”说成了“提拔”,竟引出了丁长烈如此一番话语,想起帝廷义变幻不定的帝心,顿时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丁长烈说完后,见赵昂脸色已阴,就走到赵昂身前,拜下道:“丞相大人之所以能执掌中枢多年,全奈陛下看重,还请丞相继续保持,不要让陛下失望才好,否则陛下雷霆震怒下,我怕相爷一生富贵付诸东流啊!”
赵昂道:“丁长烈,你这是威胁本相了?”
丁长烈起身道:“下官不敢,只是一番好意,提醒一下相爷!还请相爷念在下官一片心意的份上,不要与世衣计较醉红颜之事才好!这年轻人风流惯了,下官公务繁重,也管不过来。将来若有冲撞之处,还请相爷笑过便罢,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赵昂见丁长烈竟突然把话转到了丁世衣与醉红颜身上,却与自己想的好似有差别,先是一怔,随后就了然。
自丁世衣入京后,那醉红颜三天两头装病拒绝见客,就连自己也难见她了,却总有时间与丁世衣鬼混,自己与众人早对丁世衣起了不岔之念。怕是这事也传到了丁长烈耳朵里,丁长烈死要脸皮,所以今夜才借机来诈自己,其实就是来服个软,让自己知会众人不要太过针对丁世衣。
赵昂脑思千回百转之后,就哼了一声,道:“丁指挥使,好好管教管教你自己的儿子吧,凡事不要太过,若惹了众怒,以丁指挥使在京里的根基,我担心你寸步难行啊!”说完,就拍了拍丁长烈肩头,叹息一声,随后得意的走了。
丁长烈连忙躬身称“是”遥送,在赵昂走远后,将身一挺,脸含嘲讽之意,一边也自去随众军起行了。
帝廷义领众军连夜自官道往西行去时,刚开始还好,禁军虽疲惫,但仍行军迅速。可自过了子夜,一路官道尽被破坏不少,道中更不时堆满乱石、杂物,更不时有贼人堆放的柴草、火硝等燃放,一众禁军走走停停,始终难以尽速前行。
刚开始帝廷义以为道路被阻,定会有贼人袭击,所以就传令禁军往官道两旁散开,小心的防备侧翼。可折腾多时后,只是官道阻路乱象不断,却并没有贼人来袭。
帝廷义一路走停,烦躁不已,又见众将众军一番折腾下来,疲惫不堪,就传令了道旁安营休息。
可禁军安营之后,正要休息,四周竟又传来呼喝、走水之声。炎火冲天而起,把营地四周及官道前方烧成了一片火海。
禁军灭火开出一条出路后,帝廷义想了想,又令大军回返往东而去。一路到了分道的南江塌桥之处时,再也没有出现贼人闹腾之事。帝廷义此时方舒了口气,就传令一路直往东而去。
可众军行出不远后,又是与往西一般的清道、受火情形,只把帝廷义气得暴跳如雷。
帝廷义此时也不再令禁军就地安营了,又领了禁军返回南江大桥之处,只望着江水发愣。
过了多时,豁兆启派出去打探的兵士回报说,南去定青山之路亦被设下阻碍,看来是进退不得了。
帝廷义听了回报后,一时低头沉思,也不知这群贼子起的是什么心思。攻又不攻,只不断烦扰,自己大军疲惫不堪,难道贼人造出这般声势,又能好到哪里去?
如今夜里只来骚扰,难道还等天明后才攻?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贼人把禁军逼回此地宽敞之处,要围攻一万多大军,至少要出动两三万人。就算贼人能聚众至此,但经一夜后,只要各处收到了自己旨意,定会往南援救而来,到时贼人如何逃去?
想到此,帝廷义又一惊,若旨意仍未传出去呢?
第二百二十二章 空营制敌
再说定青山帝九重兄弟大营外,众军沿着山北密林布置等待多时,仍不见贼人前来。
妙品摸到帝九重兄弟身旁,低声问道:“殿下,会不会我们想错了,贼人并不会来?”
帝九重之前曾对定青山伏击的翁图海言,别指望西门临风、藏虚、离心几人来了,他们三人伏击帝九重与帝廷美时,就是被妙品与易司礼、离经拦了下来。几人交手多时,眼见的西门临风三人渐渐不敌时,暗九门的叶留神突然援手而来,妙品几人不支之下,顿时就往定青山下的营地处撤了来。
帝九重听了妙品之语后,回道:“绝不会有错!看帝廷义急急丢下我们北归的模样,定是事先策划好的,只不过目前我们不知贼人是否会来劫营、几时攻来罢了。若贼人看明了营地虚实,也会派探子搜索我们行踪,现在既然没有这方面的行迹,应就是在等时机了,我们专心等着就是!”
就在几人说些闲话的当口,帅轻影一个疾身纵了过来,低声道:“来了!”
众人一听此言,顿时就来了精神,忙住了口,只仔细的听着远处山下大营的动静。
逼阳南森等率领大军摸黑自定青山上轻声下来之后,见了远处大营的灯火,忙挥手让大军散开,自大营两侧包夹、合围过去。
现在逼阳南森所领之军,基本上都是潜入的大魏军士了,其余地犀教、暗九门等徒众,只是从旁协助。
过了片刻,众军将大营完全围住之后,营门前指挥的东郭泰手一挥,顿时就有军士上前,张弓射向了瞭望塔及营门口巡逻的兵士。
见营地兵士应箭倒下后,东郭泰嘿了一声,随后就命持了点火之物的军士速入营地营帐放火去。军士得令去后,东郭泰等人就领了军士随后慢慢的掩了上去,不多时就全部散入了营地各处。
就在军士引火烧营、东郭泰等暗自大喜时,谁知大火突然爆发,只片刻功夫,整个营地内外均陷入了火海之中。原来是帝九重等早派人在四处布置了易燃的油草硝磷等物,东郭泰前军一点火之下,顿时就引燃了起来。
就在东郭泰等人一惊欲退时,火海早将营地围燃了起来,如何还退的出去,进入营地的大军顿时就被隔在了营里。
就在此时,东郭泰见营门口并没有起火,顿时一喜,就带了军士急往营门处撤来。东郭泰刚要奔近营门时,方才倒地的军士竟手捏长箭站了起来。东郭泰仔细一瞧,那军士竟又是白至诚、泪宫辞、霍定丰等人假扮的,他们方才其实并未中箭,只不过是假装了中箭,随后用手夹住长箭倒地而已。
就在泪宫辞笑道:“东郭泰,你的伤已无碍了?”东郭泰陡惊之下,加之自己重伤在身,怕泪宫辞等人杀进来取命,忙命了军士张弓急射而来。
白至诚三人见箭雨袭来,哈哈一笑,顿时又伏地不见了。东郭泰随后又命军士往营门冲来时,白至诚三人又起身一顿乱杀。
火起后,只留了营门处没有着火,但纵宽不长,东郭泰入营大军一时无法展开,冲了两次均失败而回。现在营地大火燃旺之下,直烤得人难受不已,再加硝烟滚滚,又烟迷呛人,魏军一时更见混乱。
这时,营地之外两翼的魏军也极速增援了过来,当先一人竟是魏国第一高手、阁老神隐逸。神隐逸见了营门阻挡魏兵外退的白至诚等人,抬手一挥,顿时魏军之箭疯狂射来。
白至诚三人虽能磕挡兵士之箭,但为了之后大战节约真力,因而就伏地侧滚,并不强战。
东郭泰见了白至诚等人自营门侧退去后,一时大喜,就命了军士急往外冲,欲与营外接应的神隐逸会合。
就在此时,只闻得咔嚓一声,营门口的瞭望塔突然寸寸断裂倒了下来,一时就堵在了营门口,随后只闻一声长笑,塔上尚书台翻身而出,火折子一点,顿时营门口就陷入了火海,只留下了一条夹缝小道可以出入。
东郭泰看着同是一身兵士装扮的尚书台,只恨得咬牙切齿。
神隐逸不敢让东郭泰等人在营内烧、熏太久,否则就算东郭泰能安好,入营大军必也会伤亡惨重,随后大刀一扬,腾身就攻向了尚书台。大军随后亦跟了上来,欲扑灭营门处之火,救出营内众军士。
就在魏兵随神隐逸杀往大营时,突然背后杀声震天,弓箭如蝗射来,魏兵反应不及,后背被袭之下,顿时就伤亡不少。随后将领领了魏兵一转,除了分出少数兵士接应东郭泰所领入营之兵外,大军就往袭来的赵军杀去。
就在神隐逸听了杀声一怔时,尚书台哈哈一笑,如意已扬风点向了神隐逸大刀。
尚书台与神隐逸过不两招,两侧又纵来了段公明与魏东甫。白至诚与泪宫辞见状,只留下了霍定丰一人守住营门,随后两人急援尚书台而去。六人交错往杀,互不相让,顿时营门外就掀起了惊天气劲。
神隐逸等人交手后,营内外魏兵也不敢再乱放箭了,只小心翼翼的往霍定丰点射而来,却对霍定丰没有几分威胁了。东郭泰伤势仍重,不敢强与霍定丰交手,下面将校兵士与霍定丰厮杀了多时,仍无法突破营门。
这时,营内大火烟光已满覆而来,魏兵往稀缺的空地困缩挤拥之下,已无法抵挡热劲、烟尘了。魏兵无法忍受之下,见营门冲不出去,竟往两侧火海强冲,人多挤撞之下,虽着火死伤不少,却仍有一些兵士冲了出去。再加上营外援军又相救而来,大家齐力灭火之下,终于又开出了一条路来,东郭泰忙指挥众军士急逃出营。
霍定丰一人如何守得过来,顿时就被活下来的魏兵逃出了大营。出营的魏军将士并没有似乌合之众一般拔腿四散而逃,而是忍了火伤,带了仇恨,聚众往霍定丰掩杀而去。
如此就可以看出训练有素的军士与寻常贪生怕死的江湖帮众的区别。若是寻常帮派之众,中伏受伤之下,怕大多会心急逃命,岂会像军士般却带伤寻仇而来!
但霍定丰修为高深,前来围攻的魏军军力不足,在霍定丰一阵猛杀之后,也渐渐抵挡不住,随后就有序的撤开了。
魏军撤后,霍定丰又喘了几口气,随后大刀一摆,一招“通天彻地”,卷起漫天刀气,直往与尚书台厮杀的神隐逸而去。神隐逸分心强功一挡时,与霍定丰强招碰撞之下,顿时就被尚书台一掌震退。
神隐逸身形尚未停稳,尚书台如意连走,深功不住点向神隐逸大刀,加之随后大刀大开大合斩杀而来的霍定丰,顿时就被二人逼得不住后退。
神隐逸眼见自己就要退入魏军之中,未免自己撞散魏军兵阵,影响了大军与赵军的战斗,忙就把大刀一摆,大刀旋身刀光四耀下,随后使出“摩天刑夜”,阎摩刀法刀气冲天,直斩向杀来的尚书台与霍定丰。
霍定丰一声长笑,就抬步挡在尚书台身前,随后聚起全身功力,大刀入地旋转,一招绝地天通,刀气不绝,不断强迎向神隐逸击来的惊天刀威。
二式交击,声震云霄,满地摧翻之时,霍定丰被震退三步,内息一乱。尚书台就趁了神隐逸亦被霍定丰斩天诀震的内息翻涌之时,纵身一招如意指,指力直击而去。
神隐逸一时功力提聚不及,提刀旋身一挡时,指力击中刀身,火星四溅下,直震得刀身直颤、双手虎口阵痛而退。尚书台欺身而上,快掌连环,顿时就把神隐逸逼入了魏军阵中,魏军一时又乱。
霍定丰见神隐逸一时已难以对尚书台构成威胁,随后脚步一抬,霸刀满功,又纵身一刀斩向了与白至诚交手的魏东甫。魏东甫急步而退、抬剑格挡时,霍定丰刀沉功深,顿时一刀斩在魏东甫剑上,劈得魏东甫直往远处滑去。
段公明方才见了霍定丰强挡神隐逸绝刀,现在又一刀逼退魏东甫,眼下却只剩自己一人独自面对三大绝顶高手,心惊之下,忙抬步疾退,靠向魏东甫而去,看向霍定丰的眼神已变了。他还只是展平的第二弟子,那展平大弟子帅轻影修为岂非更加超卓,斩天诀之威,真有如此霸绝当世吗?
也不怪段公明惊异,月盈曾言,展平率了四大弟子,就抵得上大半个是非枭境。是非枭境圣主太宰、三公三使何等实力,一位绝代高手,六位绝顶高手,再加上度平则、星痕等辈;而徐韶清、荣世谨与绝顶高手之间尚有距离,若非帅轻影、霍定丰修为超卓,月盈岂敢如此出言对比!
神隐逸撞入魏军之中后,再加上魏东甫与段公明一退,霍定丰等人掩杀之下,眼看着魏军腹背受敌,抵挡又见艰难时,两侧又有大批魏军来援。
尚书台见状,眉头一皱,随后舍了神隐逸,退到霍定丰三人身旁,低声道:“退!”四人接着招式同起,四大高手之威,顿时就在魏军阵中杀出了一条血路,不多时就脱开了魏军,随后退入了外围与魏军血战的赵军之中。
第二百二十三章 峡谷列兵
魏军与赵军同为训练有素、征战经验丰富的铁军,赵军在魏军面前并未有什么优势。方才赵军突袭之下,魏军一时慌乱才略处劣势,现在魏军回过神来,再加上两翼援军又至,开阔之地,在兵力优势面前,赵军渐渐就抵挡不住。
帝九重既见了赵军劣势,不想增加无谓的伤亡,又怕魏军醒悟过来,再从两侧合围而来,到时众高手自能脱身,禁军定就会全军覆没了,况且己方也没有死战的必要,就传令高手压阵,让血战禁军徐徐而退。
帝九重、帝九诏、帝廷美在展平师徒护卫下,一路沿着小道往东退去,萧子申、东宫蝶溪亦随了帝九诏等行动。尚书台、白至诚、泪宫辞、易司礼、离经、妙品等高手则奉命断后。
尚书台等人虽能一时阻挡魏国大军,但在神隐逸等高手的猛攻下,不多时就狼狈而逃。魏军随后在逼阳南森的指挥下,自后极速掩杀而来,两军追逐多时,又纠缠厮杀在了一起。
就在赵军节节败退之际,忽听得一声震天大喝:“速救援殿下,杀啊!”顿时魏军一侧又杀来漫天兵士,黑夜喊声声震四野之下,逼阳南森一惊,怕大军被帝九重之军与援军合击,急令军士后退结阵。
魏军缓缓退后结阵之时,大赵援军也不掩杀,就急往前护卫帝九诏全军而去。
就在逼阳南森不解之时,神隐逸已醒悟了过来,暗叹愚蠢。若赵军真来了大批援军,岂有不猛攻魏军之理,绝不会只顾尾随护着帝九重退军而走。那定不是援军,不过是疑军,就是欺了夜里难辨虚实,让魏军惊慌不敢擅动,好争取退走时间。
神隐逸猜得不错,方才喊杀而来的确实不是援军,而是帝九诏吩咐帅轻影悄悄率了前军往一侧隐蔽的部分赵军。在黑夜难辨真假,喊杀声震天之下,果然一时惊退住了魏军。随后两军又会合了一处,急往东退走。
魏军随后又掩杀过去时,赵军已依托了一河侧峡谷严阵以待。那峡谷成自西北往东南走向,西南侧为峭壁,壁下一条河由西北向东南而去,河宽四丈余,深水近一丈;东北侧山峰下则是十来丈的河滩地,刚好可以布阵迎敌。
此处地势虽对长久对峙作用不大,但应付现在的状况却绰绰有余了,是早就侦查好的退避之处。现在魏军没有准备,要自东北侧山峰俯攻赵军,弓箭射程有限,作用不大;若待准备好了滚石、滚木砸来,怕援军也该到了。若魏军自山另一侧绕到背后攻击,赵军兵力虽有限,但守住如此狭窄的峡谷两端,魏军想要攻破,也非短时能成。
神隐逸、逼阳南森等人见了如此天然地形,命大军冲杀了数次,根本无法冲破防阵,一时
徒呼奈何。
神隐逸聚众休息片刻后,众多高手已全部会聚了过来。除了魏国的神隐逸、逼阳南森、东郭泰三人与方才出战的段公明、魏东甫外,暗九门的镇三山、叶留神、西门临风与兵解上人、藏虚、离心等人亦随了魏军先后赶了过来。
现东郭泰伤重已不能再战,就留下他协助逼阳南森指挥魏军,剩余的神隐逸、兵解上人、藏虚、离心、段公明、魏东甫、镇三山、叶留神、西门临风等人,则准备聚众强攻去斩杀帝九重或帝九诏。
但神隐逸此安排一出,立马就遭到了镇三山的反对,因赵方已知的高手就有展平、帅轻影、霍定丰、尚书台、白至诚、泪宫辞、易司礼、离经、妙品九人,以九对九,再加上兵解上人在新阳被创之脚尚未好全,影响过招,己方并没有胜算。
众人只顾了吵闹,却没发现叶留神摩挲着佩剑,只不住在逼阳南森与西门临风两人脸上瞧来瞧去,脸上不时露出阴冷笑意。
就在众人各执一词、相持不下时,叶留神突然冷不丁的冒了一句:“神隐逸,你们就不怕回不去魏国了?”就在众人闻言目光同瞧向叶留神时,他却又闭目养神起来,并不理会众人,只把众人看得咬牙切齿。
神隐逸大有深意的看了看叶留神,见他只闭目不言,随后就看向了督君镇三山,眼神走闪之下,看得镇三山大不自在。
众人又争辩片刻之后,兵解上人、藏虚、段公明、魏东甫等人渐渐靠向了神隐逸,主战之人一下站了上风,暗九门与离心见状,也就同意了斩首之举。
这时已到了四更时分,赵、魏之军多番拼杀之下,夜又深了,已疲惫不堪。
正在赵军谷中军士休息之时,前方防备的兵阵处突然传来敌袭喝声,帝九重与帅轻影、霍定丰率军前去查看时,见竟是神隐逸等高手强冲兵阵杀来。禁军将领修为远不如这些高手,顿时就溃不成军。
帝九重见状,急后退去唤英国公等来援;帅轻影与霍定丰两人则往前强挡而去,避免军阵被冲散后,魏军趁机杀入而来。
段公明、魏东甫、藏虚、离心、西门临风五人分开自两侧攻入;神隐逸、兵解上人、镇三山、叶留神四人则合力攻向帅轻影与霍定丰,四人轮番交替急攻之下,帅轻影二人片刻就难以抵挡,只步步往后退去。就在危急时刻,展平与尚书台二人急援而来。
临河一侧,白至诚、泪宫辞、易司礼儒式同展,交手数十招之后,已渐渐压制住了段公明、魏东甫、西门临风三人。东北侧山峰的离经、妙品二人,在面对藏虚、离心时,亦渐渐占了优势。
神隐逸四人攻了多时,因兵解上人脚伤发挥不出应有实力,空有两位绝代高手,战了多时仍无法突破展平等人的防守。眼看着再战下去也不会有多大作用,只不过是空耗真元罢了,镇三山又喝了一声:“神隐逸!”其唤自然是退走之意。
可神隐逸只顾着与兵解上人合战展平、尚书台,并不理会镇三山的喝声,顿时就把镇三山气得够呛。
叶留神虽功力与帅轻影、霍定丰二人相当,但他胜在名流剑法精妙,速度奇快,令人防不胜防,动起手来,竟有力压一人之势;再加上镇三山修为亦高,二人对战帅、霍二人,竟渐渐取得了优势。看来这名震天下的神州杀手榜榜一,绝非浪得虚名。
就在此时,东北侧山峰突然一人脚踏太极道印自天而降,周身黑袍笼罩下,长剑道气冲霄,俯冲一招三才入道,真武剑法瞬间击向与离经、妙品二人过招的藏虚、离心。
藏虚、离心面对离经二人,本就渐感吃力,如今黑袍蒙面人道武雄来,深厚内功,惊天道剑,顿时击的藏虚二人蹬蹬后退。
黑袍人落地后,旋剑一划,又是一招“浩浩乾坤”直向离心而去,离心接招双掌溅血而退时,离经、妙品二人已极速攻向了藏虚。藏虚方才接了黑袍人真武剑法,正内息翻涌、心颤不已,如何抵挡得住离经二人联手之力,顿时就步步后退。离心见状,忙又忍伤前去相助。
黑袍人略一观战局后,大道风行一展,瞬间就来到了展平等人处,随后影晃剑展,只听得呛呛锵锵之声不绝于耳,黑袍人转眼已自镇三山、叶留神、神隐逸、兵解上人一路交手过去,瞬间连逼退四人一步。浑厚道功,顿使镇三山、叶留神、神隐逸三人大惊失色。
兵解上人在被黑袍人一掌震退时,顿时惊呼出声:“是你!”
黑袍人却并不答话,随后右手持剑一背,顿时剑意昂扬,道功圆转间,漫天剑气霎时陡现,正是道神识剑。黑袍人功力再提,剑气漫延而过,顿时布满神隐逸等四人前方,剑气直向上漫延至天际。
神隐逸见状一惊,大喝道:“别让他圆满!”话刚出口,已纵身持刀急斩向黑袍人。展平一声大喝,一道刀气瞬间穿过黑袍人剑意,刀气爆散下,顿时挡下了神隐逸冲向黑袍人之势。
就在兵解上人等齐动时,黑袍人背剑身子一旋,顿时强大剑气由天至地直击四人而去。四人强招、劲功连挡时,顿时刀掌剑气同震,天崩地裂之势,竟连峡谷也摇晃起来。功劲四散下,两侧山壁被五人散出力道震得土石崩塌而下,一侧流河排炸而起,鱼虾直随水瀑翻腾上天际。
五人同被浑厚之功震得鲜血一洒,竟是同伤之局!黑袍人蹬蹬后退了数步后,旋剑又起,一招道天法地,动天彻地之威,又击向后退的神隐逸与兵解上人。
就在黑袍人剑退神隐逸二人时,叶留神趁他出招之际,一个晃身,一招“一流绝情”自黑袍人腰侧旋剑而过。黑袍人避之略慢,顿时带起一虹鲜血。
黑袍人受创身子一退时,叶留神脚步一转,竟又持剑极速回杀而来,剑锋直指黑袍人脖子。
黑袍人一声冷哼,随后道功一运,长剑顿时后扬,刹那迎向了叶留神剑尖。双剑剑尖一撞,只听叮的一声脆响,二人功力同催下,叶留神剑法虽妙且快,内力却如何抵挡得住黑袍人深厚道功,顿时就被刚猛道元震的吐血后抛,持剑竟差点被震得脱手飞去。
第二百二十四章 道威惊天
就在叶留神受创、心惊抛飞时,尚书台旋身而起,一掌击在叶留神后背,叶留神顿时伤上加伤,再也承受不住,只听得肩胛骨一声脆响,又仰天喷出一口鲜血。
叶留神尚未落地时,萧子申已持剑纵来,长剑连划下,重伤的叶留神抵挡不住,顿时胸、腹、背接连被伤,随后双掌嘭一声交实,叶留神竟被萧子申一掌击得蹬蹬后退,差一点跌倒地上,可见已被黑袍人、尚书台伤得何等严重,竟连萧子申都大大不如了。
叶留神见萧子申又持剑杀来,鲜血不住滴洒下,顿时一个踉跄转身,竟是欲往一侧河中跳去。萧子申追之不及,剑气一划下,顿时又击中叶留神脚底。叶留神轻身又杀了来拦截的两个兵士后,扑通一声就跳入了河中。
萧子申赶到河边,夜里难寻踪迹下,就命了奔来的军士放箭乱射。众军士张弓射了多时,只不过长箭溅起水花,却已失了叶留神行迹。
自黑袍人来后,神隐逸等人的攻势瞬间就被打散,再加上叶留神被重创遁走,现在魏方处于劣势,再加上黑袍人修为高深,形势瞬间就逆转了。
镇三山见黑袍人又持剑踏来,忙心颤靠向神隐逸与兵解上人。
兵解上人对黑袍人仍有惧意,何况今夜见黑袍人出招不似新阳时有保留,看来他的伤势定已无碍,忙就看向神隐逸二人,道:“走!”
神隐逸抬眼借了营地火光一望,藏虚、离心已被离经、妙品压制到了东北侧峰下,一时肯定脱不了身;而尚书台又支援易司礼三人而去,顿时也压制了段公明、魏东甫、西门临风三人;何况现在黑袍人与展平师徒又夹在入营的五人退路之上,若三人就此退去,以黑袍人、展平之威,入营五人定有性命之危,一时如何敢退!
就连方才一心想退的镇三山,也因忧心西门临风而瞪了兵解上人一眼。你个老矮子的徒弟还在重围,你竟就要弃之不顾么?
就在黑袍人逼近,神隐逸三人抬步缓缓后退以避其锋芒时,镇三山见黑袍人只把冷眼、杀气针对神隐逸与兵解上人而去,一时大为不解。略一思索后,就轻步拉开了与神隐逸二人的距离,见那黑袍人果然没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一时就松了口气。
黑袍人到了神隐逸二人身前不远处后,突然身形一晃,一改方才缓缓逼近之势,突然一个急身就到了神隐逸二人前方,剑扬掌起之下,竟以一人之力力战两位绝代高手。
展平怕黑袍人有失,吩咐了帅轻影去缠住镇三山后,就与霍定丰联手压了过去。
神隐逸与兵解上人二人联手,本来还稍能与黑袍人战个旗鼓相当,展平师徒入战后,片刻就不敌,已被逼得步步退向了后方魏军。
这时,留守的逼阳南森也发现了神隐逸二人被逼退入开阔地之状,一时不解下,立马就挥手领了魏军支援而来。
黑袍人见了排山倒海一般杀来的魏军,长剑横削,剑气又逼退神隐逸二人数步后,持剑旋身一划,一招“混沌之初”如意而出,道印平地而起,瞬间扩散至魏军头顶上空。
神隐逸感觉到了道印惊天气息,急向逼阳南森与众魏军喝道:“快退!快退!”一边喝着,一边就运功腾身持刀往顶上的道印斩去。
展平岂会给神隐逸机会,急忙腾身,刀气自空而下,霎时斩向神隐逸,神隐逸持刀连化间,顿时就被临身的展平逼落了下来。神隐逸又喝了一声“快退”后,又与展平大战起来。
逼阳南森初听神隐逸喝声时仍大为不解,以为神隐逸是担心魏军支援伤亡惨重,正犹疑不决时,半空道气庞大压力已渐渐成型,这时才醒悟过来神隐逸之意,忙就命了魏军疾疾而退。
可现在为时已晚,道印旋转下,剑气随了道印连天化现而出,不仅道印边缘四周剑气不断涌现旋飞四击而去,就是道印内亦聚满惊天剑气,剑气漫天下,瞬间覆盖住了整个道印下空。
魏军退时,剑气已铺天盖地而下,逼阳南森忙聚深功急挡而去,以他的功力,自然护住了自身,可其他将校兵士修为就远远不如了,顿时被剑气摧残而过,嚎声满天下,顿时伤亡惨重。
剑气过后,半空道印一颤,瞬间旋如疯狂,自天轰一声击地而来,动地之威,就连逼阳南森亦吐出了一口鲜血,其余兵将就更不用说了。血喷哀嚎过后,道印覆盖下的魏军,竟只有寥寥数人满身重创、摇摇晃晃的活着,该是修为不凡的将领了。
混沌之初招完,毕竟是数百魏军齐力震挡,黑袍人一时也承受不住,又是一口鲜血吐出后,方压下了震荡翻涌内息。
神隐逸见了数百魏军瞬息灰飞烟灭,就是以他的阴狠亦承受不住,顿时气血上冲,一声厉喝道:“我杀了你!”随后拼命脱开展平,起手功贯大刀,一招“炼狱魔罗”震天裂地斩向黑袍人而去。
刀气过处,石裂土毁,一道五尺余宽的巨大裂缝,卷起阴厉刀气,蜿蜒直向黑袍人而去。黑袍人持剑拄地,左掌印诀一出,一招霸道风月,嘭一声迎向刀气。裂缝受劲,又摇晃震开之下,顿时灌入汹涌河水,散余劲气,又引得河水自裂缝轰飞而出,顿时湿了两侧数丈河滩地。
裂缝水干后,河水瞬间又沿着裂缝灌入进来,顿时就形成了一条数尺宽的小水沟。黑袍人就静静的轻身漂浮水沟上三尺,正是他方才所立之处,竟没有避退分毫,左手掌热血缓缓滴入水中,溅起片片涟漪。
就在神隐逸被黑袍人三清六诀掌气震的溢血后退时,尚未缓过气来,展平霸刀已开天力斩而来,神隐逸双手持刀一接,又是伤上加伤。
正在展平又欲持刀横斩而去时,一旁的兵解上人已震开缠斗的霍定丰,纵身一把抓住神隐逸,急往逼阳南森所率魏军处退去。黑袍人长剑剑气过处,却没有击中兵解上人二人。
就在此时,镇三山、段公明、魏东甫、西门临风、藏虚、离心已拼命狼狈不堪的退了出来。
黑袍人听得动静后,旋身持剑一拦,剑气一划,六人前方瞬间出现六个大字:“谁去了三清界?”大字剑气流转间,剑光不息闪耀,竟是黑夜清晰可见。
六字一出,只要知晓二十多年前三清界被灭一事之人,见了黑袍人深厚三清修为,怕都知晓他问的是什么。
就在六人心神一颤,急思如何脱出前后高手夹攻时,黑袍人长剑又一扬,剑气过处,河滩地上又现出“空明法经、神主天剑剑法、紫衍神掌”十四个字,只吓得离心、魏东甫、段公明身子一颤,就连随后跟来的离经亦吓了一跳。
西门临风见了地上之字,顿时舒了一口气,急忙道:“我没去,与我无关!”随后就看着不动的黑袍人,缓步自河旁往魏军处移去。
藏虚见黑袍人并未对西门临风出手,看了离心三人一眼后,亦举步道:“我也没去!”
藏虚刚一动,黑袍人剑气已到了藏虚身前,藏虚一挡后退时,剑气入地,又现出六个大字:“兵解上人弟子?”藏虚脸色一变,忙摆手道:“师父是师父,徒弟是徒弟,师父之事与我无关!”
就在几人进退维谷时,一旁的镇三山大喝一声:“拼了!”随后高阳剑法展开,旋身一招“暗无天日”,转瞬就刺击到了黑袍人身前。
离心几人见状,眼神暗交后,竟同起绝式,一起攻向了黑袍人。
黑袍人抬脚一退,旋剑如风,黑夜青光冲天而起,道印铺天盖地下,顿时剑幻身隐,渺渺茫茫间,道气瞬间笼罩住镇三山、段公明、魏东甫、西门临风、藏虚、离心六人。
黑袍人清心无念下,道气爆出刚猛剑气,瞬间同时迎向了六人之招,正是“人剑俱舍·道心无念”之招。七人绝式相交,一声惊天霹雳后,顿时爆散出夺目白光,只耀得众人睁不开眼。
黑袍人真武剑法一出,旋身一转,冷眼望着已冲过去的六人,六人尽皆呕红疾奔下,瞬间已逃入了魏军之中。
六人不见后,黑袍人口中鲜血已滴流不停,真气疾衰退下,瞬间就往地上倒去。展平等人疾上前扶住,功力连输下,急唤前辈!
方才黑袍人持剑问出三清界之事,展平等人见他以寻仇开端,在未征得黑袍人同意下,怕他恼怒,一时也不敢贸然出手。后见六人同攻向黑袍人时,出手已是晚了一分,却没想到黑袍人竟能力拼六大高手绝式而活了下来,一时又惊又喜。
展平等人见黑袍人伤势深重,功力又衰退微弱,一时也就顾不得追杀退走的镇三山等人,一边为他输功稳住伤势,忙就抬了他回谷中去寻东宫蝶溪治疗。
逼阳南森见了黑袍人之威后,一时惊得竟无法回神,在偏将呼唤了数声后,方才醒过神来,吩咐魏军抵近赵军防备后,急往后营去查看镇三山等人。